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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全文阅读

作者:晓芳格格     复婚交响曲txt下载     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Part 462

    日子过的飞快,薛拯和杨婷婷结婚多年了。

    刚结婚的时候,杨婷婷想,有了孩子,自己在薛家的地位就稳了。

    再后再见到万慧来这个婆婆,也有了底气。

    最关键的,是公公这个人很传统,自己是长媳,只要给薛家添了长孙,那么,公婆还有不认自己的道理吗?

    其实,远在美国,自己跟公婆的接触很有限。

    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杨婷婷的心里,总是担心有一天,薛拯后悔娶了母亲不认同的自儿媳。

    有时候,男人有了女人,特别是有了家里人不喜欢的女人。

    他会格外的叛逆,想法和做法都跟家里背道而驰,才能彰显他的成熟和个性。

    然而,当男人人到中年,真正的成熟后,多数人,更看重自己的血缘和亲人。

    特别是自己的母亲,往往在一个男人的内心中,那是没人能比的女人。

    远在大洋彼岸,杨婷婷透过对薛拯的一些生活细节,更是验证了这个想法。

    薛拯年轻的时候,更喜欢交朋好友,喜欢和自己谈天说地。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总是多了一些乡愁。

    他的朋友里,更多的是老乡。

    因为他们在一起谈论的内容,也多数是在家乡的那些往事和习俗。

    而一家几代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在美国是很稀奇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家庭幸福,似乎撼动了接受多年西方教育的薛拯的心。

    “落叶归根,子孙绕膝”这样的理念慢慢的在薛拯的内心回归。

    看到这些变化,杨婷婷特别的无奈,更十分的痛苦。

    要孩子无望,而薛拯又越来越想要个孩子。

    这种反差,让杨婷婷对这个婚姻的安全感成跳崖式的降落。

    一度,杨婷婷抑郁成疾。

    最后,令自己走出情绪阴霾的是一份适合自己的职业。

    杨婷婷从此走出家门,从打拼事业中,找到了自己信和快乐。

    薛拯和杨婷婷的邻居,也是中国人。

    而他们的经历,也有着与自己相似之处。

    两人结婚多年,开始的时候,顾不上要孩子。

    等钱了,有地位了,有名望了,总之,一切可以有的他们,似乎全都有了。

    可是,这十年里,妻子两次怀孕都是宫外孕,但都是及时发现,否则命早就没有了。

    于是,妻子不能再怀孕了。

    这两次宫外孕,造成的大流血,哪一次,都差一点要了妻子的命。

    至今,在场的邻居,想起那家妻子当时声嘶力竭的叫声,仍战栗不已。

    可她的丈夫,也曾言词肯切的说:

    我这一生,只想要一个孩子。

    为了这个梦,妻子决定做试管婴儿。

    因为两次宫外孕,令妻子的两侧输卵管,都被切除,想要孩子,就必须考虑做试管了。

    怀孕对她来说,不是幸福,而是要命的恐惧。

    而越是这样,好象想要孩子的想法,越是执著。

    试管婴儿,是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的俗。

    这种方法,是指采用人工方法,让卵细胞和精子在体外受精。

    并且进行早期胚胎发育,然后移植到母体子宫内发育而诞生的婴儿。

    试管婴儿给无精、输卵管严重受损等不孕不育的患者,当然能带去孕育的新途径。

    可是,试管婴儿,在全世界来说,都是一项,远远称不上成熟的技术。

    它的弊端和缺陷都十分明显。

    去年3月份,美国的一份著名杂志《21世纪医学》,就曾对各地区试管婴儿成功率,进行了排名。

    其中欧美的试管婴儿,平均成功率才为32.47%。

    而中国的,则是不到25%。

    很多名人的报道,更加让人信服。

    据香港媒体报道,著名影星刘某某与梁某某结婚多年多没有孩子。

    而刘某某为了生子,和梁某某结婚前,就打排卵针助孕。

    只一年时间,甚至花了200万元,做试管婴儿。

    不过听说,至今未成功。

    世界最著名的法语和英语流行女歌手,《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演唱者,席琳·迪翁。

    她也接受了加拿大蒙特利尔日报,专访透露。

    最近一次,试管婴儿胚胎植入,宣告着床失败。

    这些报导里,试管婴儿一次成功的案例极少。

    一般的情况下,要反复做才有成功可能。

    而整个过程,九大环节。

    同时,每一个大环节,又包括很多小的环节,整个过程,真可谓繁杂之至。

    而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且费用居高不下不说,正常备孕时间,往往长达几个月或者几年。

    但这对邻居夫妻,坚持不懈。

    也许,他们的孩子,终于会来到这个千呼万唤的家庭。

    但多年过去了,夫妻为了这个试管婴儿几乎专心致志。

    薛拯曾经常拿邻居夫妻的事情,讲给杨婷婷听,以为是个励志的故事,但杨婷婷却不这样想。

    去年,薛拯的公司却出了个商业“内奸”,薛拯也以非法经营罪获罪被罚。

    这个家的天,塌了。

    在杨婷婷看来,孩子没有正好。

    他的事业,遇到了空前的劫难,却不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刚出世的儿子,会不会跟着自己受磨难。

    而如今医院的通知书,让杨婷婷对这个婚姻彻底绝望了。

    自己不能生育,也不能做试客婴儿,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两人不会有亲生的孩子了。

    这个消息,对于薛拯来说,一定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自己干嘛还坚持下去?

    其实,世间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

    比如,八十年代的家乡,疯狂的君子兰热,早已沉寂。

    但其实,天价的君子兰并未消失。

    在2010年8月的长春农博会上,有一些君子兰的名品,竟然标出188万、288万的高价。

    而其中一株,标价7777万元的君子兰,可以堪称魁首,格外引人注目。

    很多人听到了花的主人说起这株君子兰。

    他说,他手里的这株,迄今为止,是中国内地,标价最高的君子兰花。

    这株君子兰的名字叫:“希望”。

    因为是属于“油匠短叶”的品种,十分稀少。

    而且是,经过5年时间的培养,在几十万株君子兰花中挑选出来的,全国仅此一株。

    想想这样的报道,什么事情的消亡,也并不绝对。

    何况是对不孕这件事情呢?

    可是,在杨婷婷这里,极端和绝对,是很重的一部分思维定式。

Part 463

    由于爸爸薛德珠的七十大寿,去年爸爸生日的前两天,薛拯也从美国赶了回来。

    一家人三个儿子和爸爸妈妈欢聚在一起,筹备着薛德珠的七十大寿。

    万慧来再一次和薛德珠办理了第四次离婚手续,为什么又离了婚,一言难尽,后面会细细的说来。

    在这次寿宴前,万慧来想瞒住两个人离婚的事情,本来一家人凑在一起就不容易,这次团团圆圆的为薛德珠过个七十大寿,再告诉儿子们也不迟。

    可是,薛德珠不想隐瞒,在他那方面的想法,是想成全万慧来。

    这次离婚,儿子们已成为不了万慧来的压力。

    但是离了婚,她也会把薛德珠当亲人,亲人过生日,特别是七十岁这样生日,怎么能让他

    愉快呢。

    过去这些年里,薛德珠从来不许家人为他过生日。

    在他的观念里,在咱们国家,薛德珠最崇拜的伟人都从不过生日。

    他也一样不想过生日。

    当薛德珠把这样的理由跟人家说起时,当然不能服众。

    “你听谁说人家那样的伟人不过生日?”

    薛德珠振振有词:

    “有诗为证:半百年华不知老,先生诞日人不晓;黄龙痛饮炮千鸣,好与先生祝寿考。”

    而到了这个七十岁,在东北当地,这个生日到底过还是不过,是平常些好,还是隆重些,还是有些说法的。

    当地,有很多人喜欢把到一个年龄阶段的时候,就会被称之为坎儿。

    这也是生活中,大家都熟知的一种说法。

    年轻的那会儿,有一种说法被叫做:

    “男不过三,女不过四。”

    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是男人,最好不过三十岁的生日。

    而这年轻的女人,最好不过四十岁的生日。

    但人们会随着年岁的增长,来到55岁了。

    又有一种说法:

    “人活五十五,阎王数一数;人活六十六,不死掉块肉。”

    这意思当然是说五十五和六十六,才是不好过的时候。

    再到年龄大些,自然就是大家比较熟知的一句话:

    “七十三、八十四......”

    当然,这些说法,都是在当地农村广泛流传,年轻人也并不是很在意。

    大家习惯性的称上边所讲的这几个年龄为”坎儿“年。

    而处于这个年龄的本人,对于这样的年份里,又听多了这样的论调。

    当然就把那年的生日过的,有一定的说法和讲究。

    有的人,会将自己的年龄刻意降低或者增长一岁,等过了这个“坎儿”年,岁数才恢复正常。

    而对于所谓的“坎儿”年的由来,也有很多,自然也都是传说。

    这些传说,是有人根据历史一些人物的巧合,加上也有一些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

    于是,有人便添油加醋的说,是老阎王,在这些年份之中,对于生死簿会进行仔细查看。

    当然,他也是抽查。

    如果看到没有超载的、过线的,于是,他就把大笔一挥,都放过去了,而这个年龄的人,也就啥说道也没有了。

    除了这些“坎儿”年之外,一些农村不沿用旧俗。

    也可以说成是,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要给老人做寿。

    60岁的老人和80岁的老人会越来越稀少。

    而90岁的老人由于不多,所以做寿就很常见。

    唯独对于70岁的老人,大寿却做的很少。

    这70岁的老人过寿,为啥就没有其他年龄阶段多呢?

    70又不是什么“坎儿”年,按道理说也是属于“大寿”的行列。

    薛德珠的老同事跟他说,他家乡那里,老人都想得上高寿,于是,说法也就更多些。

    由于老人到了70岁,就非常自然的,希望能够健康的在活下去。

    所以到了70岁的老人,这个时候反而不做寿。

    他(她)会在69的时候做寿,不会选择整70岁来举办,为什么会这样操作呢?

    按照那些农村的说法,这样的做法有一种叫法:

    “九不过十。”

    谐音九就是久的意思,而在69的时候做寿,更是有寓意长长久久了。

    而多数人知道,在数字里面“九”被称之为最大。

    还有一层意思,9也是长久的含义,大家为了讨个吉利,会在老人69的时候开始为其做寿。其实,还有一些地方,不止是70岁的时候,会选择在69做寿。

    有的地区到了49岁和59岁这样的年龄,也是提前一年过下一年迈向整10岁的生日。

    这样的习惯多了起来,于是,就有人问起来,说的是整数大寿,其实往往会相差一岁倒没什么,却可以讨到吉利,所以才命得这样的一种习俗得以沿袭下来。

    而在旧社会里,老人到了这样的生日里,还需要向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发一些请柬。

    而发放的日期一般也都在作寿的前三日天,否则的话,就是对人失礼了。

    不提前跟人打个招呼,就请人家一样是不礼貌的。

    有谚语说的很细:

    “三日为请,二日为叫,当天为提来。”

    也就是越早请,越有礼节。

    而亲友接到请柬,便准备寿礼届时定要前往,也就是俗称去“拜寿”。

    “寿星佬”的家人是要大摆寿宴,让宾客痛饮的。

    旧社会的大户人家,有的还请来堂会,增加喜庆气氛。

    当然过去的说法是拜寿,也称“祝寿”。

    而且为老人作寿时,亲朋好友均要前来祝贺。

    而礼物当时,也较多是寿桃、寿面、布匹及带寿字的糕点等。

    这些礼物也是有说法的。

    比如,“布匹”俗称为“寿帐”,是可以挂在院中、天棚四周的,这样向客人们展示,表示喜庆。而寿帐上,还会写些吉祥语,还有寿星的名字、祝寿者姓名等。

    旧时的那些吉祥话,比如,若是男子的寿辰,便常用的话语:

    “仁者有寿”、“贵寿无极”等。

    要是女子为寿星佬,则用的吉利话为:

    “蓬岛春蔼”、“寿域开祥”等。

    除此之外,还要布置寿堂。

    寿堂的地点,一般设在堂屋。

    正面要挂寿帘,而两旁则配有对联。

    上边的字,比较常见,也与现在没有太大的区别:

    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

    家里有八仙桌的,会摆有香炉、蜡千、寿蜡、黄钱、纸元宝、千张等。

    摆放的方位也有讲究:

    条案上摆寿桃、寿面等寓意长寿的食品。

    八仙桌正前方地上放置一块红垫子,供拜寿者跪拜时用。

    平辈以上的拱手便可,以下辈份的要叩头。

    送灯花用彩色灯花纸捻成花形,蘸上香油。

    晚上,要让寿星佬亲自点上香,点燃灯。

    知道了这些,薛德珠的脑袋都涨了。

Part 464

    薛德珠老同事告诉自己,七十岁的生日就别过了。

    还有到了”坎儿“年,人就到了年老时,寿命上的关口。

    有句老话:

    “三十三大拐转,六十六不死掉块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总之,33、55、66、73、84都为”坎儿“年。

    甚至有人认为,人活到了这个岁数,如果顺利过去了这些”坎儿“年,便能长寿。

    否则,就可能夭折。

    于是,人们为了长寿,所以在”坎儿“年倍加小心,并想办法“破解”这些说法,以图长寿。

    而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在腰间,系上一条红布腰带。

    因为都传说,红色可以避邪消灾。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每到了自己的本命年和60岁以后的老人,都有系红布腰带的习俗。

    有句老话:

    六十花甲,七十古稀。

    过去在旧社会,生活条件不好的原因,由于各种原因,人类的寿命跟现在相比,是有一定的差距,那时的平均寿命,要比现在短暂很多。

    所以,老人只要到了60之后,就会举办寿宴,以庆贺和祝福老人能够健康长寿。

    而一般农村,在做寿的时候,把七十岁称之为为“大寿”,把八十岁称之为“上寿”,到了九十岁的生日称为“老寿”。

    而百岁老人更为稀有,称为“期颐”。

    对于不同岁数的做寿都有不同的称呼和说法。

    可是,在薛德珠老同事的老家,都不给老人过70大寿,说是不吉利,原因,自然也说不清。

    所以,他专程跑来告诉薛德珠:

    “明年再过吧,老薛!我可是好心。”

    薛德珠一听,犟劲突然上来了。

    “这些年,我没想过生日,也烦过生日。今年的七十大寿,我还真的想过了。”

    于是,有了这为他过七十大寿的全家团聚的日子。

    寿日那天,薛拯三兄弟在很讲究的传统饭店,招待来自当地和外地的亲朋好友。

    薛家好多年没有这样办事情了,大儿子薛拯的婚事没有摆酒,而二儿子和三儿子的婚事,也一再耽搁。

    于是,这次寿宴,倒是吸引来自薛家多年的亲戚和朋友。

    薛拯做为长子,在寿宴开始前,站在厅中央,来了个开场白:

    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我们大家高兴地,迎来了我亲爱的父亲,70岁的生日!

    今天,大家欢聚一堂,为了举行父亲七十岁华诞庆典。

    在这里,我代表我们薛家的三兄弟和我们的全家人,对所有光临寒舍,并来参加我父亲寿礼的各位长辈和亲朋好友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想想这些年,我们的父亲,几十年含辛茹苦、勤俭持家。

    他和妈妈,把我们三兄弟,拉扯长大成人。

    由于常年的辛勤劳作,大家都看到了老父亲的脸,留下了岁月刻画的年轮。

    他的头上,也镶嵌了春秋打造的霜花。

    所以,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我首先要说的就是:

    衷心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

    我们相信,在我们三弟兄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家业一定会蒸蒸日上,兴盛繁荣!

    我们的父母亲一定会健康长寿,老有所养,老有所乐!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长辈、亲朋好友的光临!

    也再次祝愿父亲晚年幸福,身体健康,长寿无疆!干杯!

    薛拯的发言稿太有才华了,大家在感动之余,无不惊叹。

    薛研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大声说:

    “刚才大哥的发言,真的是代表了我们哥三个的心声。大哥的稿子是我小弟薛余执笔的,当然也经过了我的审查!”

    大家听了,当然笑成一团。

    “薛研,就你的嘴会说。我看呐,你说起话来,还用发言稿吗?就上来给我们讲个故事听,好不好?”

    大家的呼声下,薛研果真走到了厅中央大哥的身旁,拿过话筒,说:

    “讲就讲,这样露脸的机会,我还真的不想错过。但是,先把这稿子的执笔者薛余请上来讲两句,然后,我一定不会食言,会给在大家讲好听的故事的。”

    薛余清瘦了许多,但还是一身帽衫的走了上来。

    他转过身给坐在旁边的父母鞠了一躬,然后动情的说:

    “祝我老爸七十华诞幸福快乐!永远健康。”

    转过来,又对大家说:

    “在这里,我把杜甫的一首诗,献给在座的听: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薛余的诗读完后,万慧来和在场的几位女性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薛研也上来凑热闹,讲起了他事先说的故事:

    从前,有一农民叫胜,他为人勤劳俭朴,又正直老实。

    他种的十多亩,有稻谷、麻豆、薯、蔗、瓜、等等农作物,总比人家多收几成。

    因此,他的家境一天比一天富裕起来,同乡里的人,都称他为“农员外”。

    胜娶妻张氏。

    张氏有三姐妹,她排行老大。

    而三个姐妹当中,唯独她嫁给了农村种地的,二个妹妹都嫁在城里,而且夫家还都是经营生意的有钱人。

    两个妹妹和妹夫,他们仗着自己有点家财,有些看不起种田的大姐和姐夫。

    而胜夫妻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商量好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去羞辱一下他们,也出出心中的这口闷气。

    不久,正值,他们的岳母七十大寿。

    那三对女儿和女婿,自然都要来为她老人家作寿。

    一大早,胜便打发妻子,先去娘家帮个忙。

    而他自己却挑起肥粪,到菜园浇完了菜园子后,才回到家里提着寿礼,来到到城里的岳家前去祝寿。

    二位妹夫早已等得不耐烦,见胜到了这个时候才来,嘲讽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黄脚蟛蜞爬到县城里。”

    胜当然听出来是针对自己,但他并不生气,话中有话地说:

    “别看黄脚蟛蜞无架势,它爬上哪家,哪家就有福气。”

    “那今天岳母生日,不知你送来什么贺礼?”

    结果,胜把带来的田螺闪亮的银元,还告诉岳母亲,家里的田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田螺。

    薛研见大家都不是很专注,便很快的把故事结了尾。

Part 465

    去年的今日,在薛德珠生日里,全家人还聚在一起,是近年来家里成员,最全的一次。

    那种热闹的纷围,似乎还留在这个房间。

    清晨,还不到四点钟,薛德珠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认真的感觉着,身体的关节不再僵硬,脸也没有那肿,心里一阵窃喜:

    今天,又是一个舒服的一天,身体没有大毛病,又赚着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微光,窗帘还是万慧来从国外捎回来的一套欧式粉灰色窗帘。

    记得当年万慧来买回来时,很兴奋,找了个安装工,费了半天劲,却把反正面给安反了,窗帘没有了预想的效果。

    中午,万慧来回到家里,包还没有放下,鞋甩到了一边,就径直走进了卧室,当时就颓然的坐在了窗上:

    “薛德珠,你是怎监工的?”

    薛德珠手里拿了把蒜苔,愣在门口:

    “怎么了?什么打翻了?”

    “你聋啊?你打这个岔,能做条大裤叉了!”

    想到这里,薛德珠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天的身子舒坦,心情也格外的好。

    他此时的脑子里,是去年今天,家里人给自己过七十大寿那天的情形。

    那天,薛研田螺献寿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大家就三个一伙,两个一串的在一起说着闲话。

    当然,这样的听故事的心情,让人一目了然:

    故事没意思,或是大家都听过了,没有什么新意呗。

    一旁的薛德珠,当然懂得大家的心思。

    自己的儿子当中,只有薛研的饭店生意越做越做越大。

    而在这几年当中,薛研在亲友的眼中,似乎是膨胀了许多。

    脖子上常年挂着一条足有小手指粗的,黄澄澄的金链子。

    长的浓眉大眼,本来可以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说起话来,总是愿意吹胡子瞪眼,让人觉得跟他说话,就是仰人鼻息。

    无论是春夏秋冬,薛研更喜欢有图案的衣服。

    从夏天的短袖和长袖的图案和颜色看,更是像从五颜六色的染缸当中,提了出来的料子。

    比女人的衣服,更要明艳和漂亮。

    他讲的故事,也让人们不怎么耐烦起来。

    原来的故事后续是这样的,但由于面对薛研的偏见,这个故事的结尾部分,便没有再讲下去。

    那个故事的后来,其实还是挺有趣的。

    大女婿身为一个种地的农民,当然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为老丈母娘拜寿。

    所以,他只是顺手,就摸了—篮子的大田螺,来给岳母祝寿。

    而他的两个连襟和小姨子们听说他只是拿来了田螺,竟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丈母娘听了,更是惊讶的睁开了双眼。

    但她见此情形,当然知道大女婿的尴尬,想着他会不好意思起来,便忙出来圆场说:

    “田螺我可最喜欢吃了,刚好今天没有这道菜。太好了,这寿宴又添上了一道美味了!”

    二女婿,听到岳母这么说,显然是不服气了。

    他反问丈母娘说:

    “妈,难道我拿来的大猪腿,和那些肥鸡肥鸭,就比不了这带着泥味的田螺不成?”

    三女婿听了,也开妈随声附和起来:

    “对呀,妈爸。俺捎来的山珍海味,还会输给田里生的螺儿?”

    大女媚听了,抢着替丈母娘回答说:

    “不要争了,要吃后才知道谁的好,对不对?不知道滋味,怎么说也是白说!”

    丈母娘一听,便连连点头说:

    “对!对!对呀!胜呀,快快把田螺倒出来,做道菜上来!”

    胜见丈娘母这样说,于是,便迅速把篮子的盖子揭开了。

    他用力把整筐的田螺往地上一倒!

    奇迹出现了!

    人们眼前一阵闪亮!

    只见亮闪闪的银元,稀哩哗啦地倒了一地。

    大家定睛一看,没有不目瞪口呆的。

    大女婿此时,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对丈母娘深施一礼,说:

    “母亲,今天是您的七十大寿!小婿没有别的可磅,这点薄礼,作为贺仪,请您老人家笑纳!还请您老人家,用小婿这些绵薄之力,来尽管多买些山味海珍回来吃。还有呀,以后,只要母亲您吱一声,小婿还再可把田螺捉来些。告诉您,田里有的是这东西!”

    这个故事的结尾,其实还是挺有喜欢效果的。

    但是薛研,当时却没有机会讲下去了。

    还好,又是薛拯和薛余为他解了围。

    “二哥为爸的七十大寿表了心意,我们替他说出来得了!别装深沉了。”

    哥两个说着,把薛研推向一边。

    “二哥为爸爸的生日安排了一场全家的长白山之游,特别的有意思!”

    “去长白山?我可没时间啊。”

    万慧来一听,急切的说了出来!

    薛余一听,认真的解释起来。说:

    “妈妈,我们知道你一定没时间去。这次去长白山,我们给爸爸安排了几个和他同龄的林区老人,他们是老爸失陪的战友。我们哥三个陪老爸去,让他找惊喜去!怎么样?”

    薛德珠一听,开心的笑了,说:

    “你们这几个孩子,还真的会想。关键我长白山那边没战友哇!”

    “爸,您不用想了。有没有呀,到了长白山,见了面,就知道了。”

    于是,薛德珠在三个儿子的陪同下,来到了阔别二十年的长白山。

    那次,薛德珠觉得自己还好,倒是把薛余冻得够呛。

    以前去过的老友说晒得很,于是,薛德珠想到薛余怕晒,便让薛余带了防晒霜。

    薛余不听劝,穿着短衣、短裤和凉鞋就去了。

    达到长白山机场时,已是半夜,可气温才9°c。

    到了第二天,长白山天池那一带又下起了雨。

    天池海拔有2470米,一行人登天池的途中,还有积雪。

    本以为上去,可能看不到天池,结果是,虽然云雾缭绕,却还是见到了天池的真面目。

    天池边上,就是中朝的边境线。

    到了那里的游客,都好奇的想看看北朝鲜是个什么样儿。

    于是,很多的游客,都张罗着到边境去看看。

    如果能在中朝两国的界碑那儿照个相,那就当是没有白来一回。

    毕竟是个两国的边境线嘛。

    但实际上,薛德珠一家,跟当地人的感觉差不多:

    并没有将国境线当回事儿!

Part 466

    虽然,一路上,不时的会有人时不时地,因为提到边境线,就兴奋,而且常常提醒自己:

    这次旅游,差一点就出国了!

    薛余由于有记者证,带着爸爸跨过国境线,照了几张相。

    “爸爸,好歹您在七十大寿的时候,也算出过国了。”

    薛拯笑道:

    “别忽悠爸,咱爸去美国那会儿,欧洲半月游走了十几个国家。这算什么!”

    长白山是温带针阔叶混交林,而作为典型的温带森林生态系统,对气候变化的反应比较敏感,

    所以,此时的薛德珠就能明显感受到这里的清凉。

    “儿子们,不管怎么说,咱们终于,又有一次逃避酷热的机会。”

    薛余说:

    “我还真的憋不住了,爸爸您往那边看!”

    顺着薛余手指的方向,薛德珠看到了一排排的整齐的车阵。

    原来,这两天,正值coc赛事,有一个分站赛,放在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内的二道白河镇举行。

    哥三个知道老爸一辈子喜欢车,平时看电视也总是看coc赛事。

    “别跟我整没用的,我再喜欢看车,也不如看我的战友过瘾。快告诉我,哪个战友在这里?”

    薛研听了,又来了故事精上身的瘾头。

    “老爸,我给您讲个故事,借此提醒您一个战友的名字。前提是我的故事里,一定不带战友的名字,怎么样?”

    薛德珠见儿子们的表情,是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战友是谁了。

    “随便,确切的说,是随你们的便!”

    听了薛德珠的的回答,薛研像得了指令一样,开始了他沉醉其中的故事。

    虽然都说虎是山里的大王,但是今天讲的这个故事,却说是的猪。

    人们常说“孤猪难打”。

    而且山里的老人还会告诉你:千万小心,可别轻易惹孤猪。

    故事发生在一年的冬天里。

    有一对叔侄俩人,进山打围,正好碰巧,遇上了一群野猪。

    这群野猪,足足有十多头左右。

    当叔叔的,让侄儿端着枪跟在他的身后头。

    他们在码着猪的行踪,继续往前走着。

    因为侄子是头一次跟着大人进山打围,所以,他的心里,胆突突的,有点害怕。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跟叔叔拉下了十来步的距离。

    侄子看着前面的叔叔,已经把猎枪架子都支上了。

    原来,过去的时候,经常打围的人,使用的都是俄国造的“毕拉旦克”枪。

    待侄子站住后,他的叔叔便招手,示意让侄子到他的那里去。

    突然,他们意识到,这时的野猪群似乎有所觉警。

    叔叔竟然“当机立断”的擦枪走火了。

    叔叔由于太着急,结果自己的枪响了!

    这猪群,被惊散了。

    但叔侄两人,却没看见有一只猪倒下来。

    于是,他们决定马上跑到前面看一看。

    还好,他们在地上,果然见雪地上有血溜子。

    那就意味着,有只野猪被打伤了。

    这个叔侄二人,继续码着血溜子,往前而找去。

    他们走了好久的一段路,路上,经过观察,见这只受伤的野猪,血淌得还不少。

    于是,就又跟了两里左右的山路,最后,见雪地上连肠子油都淌出来了。

    叔叔说:

    “这猪快完了。”

    沿途的路上,叔叔捡了有二斤多猪油。

    接下来,他们两个已快马加鞭的,追了三里多地。

    结果这只野猪,竟然钻进榛柴棵子闹瞎塘里了。

    有句十训:

    “伤兽进林,再追伤人”

    叔侄两个一看,天也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于是瘊定他们俩就不撵了。

    于是,叔侄两,按原路返回了打猎的窝棚。

    等第二天,天刚放亮,他们爷俩,返回原地,继续追踪寻找那头伤猪。

    他们们寻觅着,又找到一个沟淌子,竟然见前边是好大一片芦苇荡。

    叔叔让他在苇塘东边盯着。

    他说着,跟踪钻进了苇塘。

    不大一会功夫,听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枪响。

    侄子以为这枪准打中了,抹身就要进苇塘。

    他刚刚走到苇塘边儿,自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侄子又听到附近,又响了一枪。

    我急忙跑进去一看,这回可真打住了:

    嗬,挺大的个头,足有四五百斤重。

    叔叔喘着气说:

    “这家伙挺厉害呀!待我瞄准儿,跟进了苇塘,看到了这个家伙。它呲着大嘹牙瞅着我,我便给了它一枪,把它撂倒了。当我走到跟前,把枪支上,坐在一边刚要抽烟的时候,它哼叽地,拱了拱地,晃里晃当地又站了起来。

    我大声说:不好。

    赶紧摸枪,对准它的脑袋又搂了火。

    这才算把它打死了。

    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有点后怕呢!”

    “朱终清!我知道了!”

    随着薛德珠兴奋的喊声,薛研又开始了下一个故事。

    “人们都说,狼老奸,马老滑,山兔老,鹰难抓。”

    记得有一次,正是深秋刚要入冬的时候。

    天刚下过一场小青雪

    突然看见雪地上,竟有有野狼刚刚走过的踪迹。

    于是,瞄着踪迹,端着枪,顺着沟淌子林边儿一看,它往前寻觅着正走呢!

    突然,听背后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呼隆”一声,扭头一瞅,见是只狼。

    它挺长个脸,大嘴叉,呲着牙,花狸呼哨地盯着,好像就要扑上来的样子。

    回身就是一枪,它就势卧在那一动不动了,过去踢了一脚仔细一看,这一枪正打在胸脯上了,是只老狼,毛都擀毡了,扒皮后,用雪一抽,皮板还挺白呢!

    狼老奸哪,跟狐狸一样横草不过,一般狼踪是走直线的,可那只狼绕了一圈、趴在树棵子里等候着追踪的猎人。

    老一辈猎人进山打围,让山牲口祸害的血的教训,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

    薛研继续讲道,记得那一年,人们争相为拍吉林的雾松,拍长白山上天池的白雪皑皑,拍冰瀑的晶莹剔透而来。

    这一次前来,早已没了多年的孤胆勇气,敢于在大雪封山,人员下撤的隆冬腊月,独自一个住在核心境区内唯一有人留守的家庭旅馆中,敢于独自一人顶风踏雪上山找寻着一些值得拍的东西。

    讲到这里,薛德珠竟然老泪纵横的说:

    “老狼在这儿,是不是?”

    他见儿子们依然不置可否,便有些着急了,大声吼着:

    “我都知道是老狼了。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呢?”

    ““

Part 467

    正当薛德珠沉浸在故事当中,焦急的发问老狼在哪时,门开了,悄悄的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薛德珠的老战友纪良。

    纪良推开的门,位于房间的后右方。

    房间的前面,有个小演出台,台面的后侧,整面墙都是投影屏,好不壮观。

    而薛研讲的这些个故事,事先也是做了“功课”的。

    就好像大家去卡拉ok唱歌,所唱的歌,一定是事先学会的。

    纪良年纪也不小了,近七十岁的人,但从外观瞅上去,却年轻好多。

    他挺拔的身材,从后面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岁左右。

    纪良走进来时,薛拯先看到了,但他没有惊扰众人,只是仍旧笑呵呵的配合着沉浸在故事中的爸爸薛德珠。

    纪良看到屋角还有一把空椅子,就轻轻的搬动着这把椅子,来到了薛德珠身后的窗边,缓缓的坐了下来。

    待纪良坐稳后,又慢慢的把自己的右腿放到了左腿上,才开始放眼环顾四周。

    薛拯此时,正朝自己点着头,纪良扶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回应了一下,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

    不要打扰你的爸爸,只当我没在这里好了。

    薛拯当然懂得纪良的意思,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便回过头来,继续跟爸爸听故事了。

    “朱终清!”

    当薛德珠喊出这个名字时,纪良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还别说,这个年龄的老人捂着嘴笑,还真的是少见。

    薛拯用眼角瞟到纪良这个动作时,还沉吟了下,似乎有些不解。

    说起“朱终清”三个字后,薛德珠这个话头很快的就被打过去了,没有再往下深究。

    他没有问这个叫朱终清的战友在哪里,到底在不在?

    而薛家三兄弟,也没有搭爸爸提出这个战友名字的茬,更没有人来质问这个答案的正确与否。

    薛余见薛拯半天没言语,便用手拍了把身边的哥哥:

    “你看咱爸,听个故事,这么认真,像不像个孩子?”

    “老小孩,老小孩嘛。人到了年龄,自然就像个孩子!”

    薛余听着薛拯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好像声音并没有对着自己这一边,于是,他向薛拯转过头去。

    这一转不要紧,顺着薛拯的方向,他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纪良。

    薛余的嘴顿时成了一个圆圆的“0”型。

    只是此时的捂嘴发笑的纪良,已把手里的路易威登蓝色手包放在了窗台上,薛余一眼便认出这款包,这是2011春夏男士最耀眼的一款男人手包。

    “看来,爸爸说的朱终清,是纪叔叔呀!”

    如果是薛研这个大嘴巴,再加上大嗓门,一定会高声喊出这句话。

    而此时的薛余,看样子似乎还没有那么夸张,只是眼睛比之前瞪的更加圆了一些而已。

    但坐在那里的薛拯和纪良,却完全没有一点的思想准备,被薛余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懵,他们两个正不知怎样办才好。

    薛德珠眼睛没有离屏幕,此时说了一句令大家吃惊的话:

    “还别说,瞅我这记性,真的把刚才的朱终清这个话头给全忘记了。”

    薛德珠这段时间出现了短暂性记忆的丧失,如果对他刚刚讲了一句话,也在他的头脑里会形成一个思绪,但如果被别人突然打断的话,那么薛德珠会把这思绪完全忘掉,就比如薛研讲的故事里的那个朱终清。

    其实,当听到薛研的那个“朱终清”时,薛德珠是有些兴奋的,刚想接起这个话头,又被薛研的滔滔不绝所打断。

    薛德珠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被打断,原因有二。

    其一,就是他的身体问题。

    一次,万慧来去看杨晓艳,路上,偶遇几个儿时的女同学,当时的大街上,就是一阵阵惊呼:

    “天啊,你真的是万慧来吗?你怎么吃了灵芝草吗?”

    “说什么赵雅芝是冻龄,我还不相信!这眼前的老同学,不是真的冻龄了吗?”

    “你怎么看着比我们小三十岁,也会有人信呢?”

    “......”

    听着大伙兴奋的喊声,万慧来却高兴不起来,只是淡淡的说:

    “如果你们天天往脸上抹玻尿酸,天天有助理帮你打扮,你们也会是这个样子的!”

    听了万慧来的话,大家稍稍静下来,还是有些不服:

    “那就是说,你的老总身份让你成了不老女神了呗?”

    万慧来苦笑了下说: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成!”

    “万总!生老同学气了呀?”

    万慧来搂过了这位老同学,风趣的说:

    “万总也是你叫的?看小艳不撕了你的嘴!快,叫慧来!”

    “看看看!这慧来,还像小时候一样的皮,就连说这话的神态,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呢!”

    话音刚落,大家开心的笑了起来。

    万慧来认真的说:

    “这个年龄了,说谁不老,什么冻龄,你们信吗?谁想美,不都要和万有引力抗争,你们说是吧?”

    “慧来,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懂,但你的脸和身材就是比我们年轻多了,这是事实啊。”

    万慧来叹了口气,说:

    “我当这个老总,每天都要按时起床,按时出门见人。所以,精神状态一定要饱满吧?”

    “嗯,需要健身是不是?”

    “对,想要好的状态,就要做有规律的健身,而且还得针对我的身体状况健身。”

    “那你牛了,我们每天只是跳个广场舞就行了......”

    万慧来打断她:

    “还别小瞅了广场舞,那才是我们这个年龄段最放松,也最适合的一种运动方式。”

    “慧来,那你怎么不跳?”

    杨小艳接过话来说:

    “她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哪里有这么闲暇的调调呢。每周健身,她都是会后为了调整状态......”

    “唉,说起来,还真的是挺不容易的。”

    “慧来也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我们身体上所有的不适,她也都有,只不过,她得挺着而已。”

    一位同学的话,终是总结语了,但却差点把万慧来的眼泪给勾了出来。

    万慧来想起自己的生活,竟有些泪目。

    她抓起杨小艳的手,诚意的邀请大家说:

    “姐妹们,如果咱们不见面,我还真的以为自己还很年轻。因为我每天都跟那些职场上的年轻人在一起,都有点不自觉了,竟然以为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呢!但见到了你们,我才意识到,我们都一样,都已经抓不住青春的尾巴了!走,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伙说,想吃啥、喝啥,随便点!”

Part 468

    万慧来载着几个同学往餐馆开去。

    一路上,几个中年女性,还是感慨着:

    “看看人家慧来,开着小轿车,一看就是个成功人士啊。”

    万慧来用眼瞟着一眼说话的同学,笑了:

    “成功人士怎么了?有多好吗?”

    另一个同学把话抢过去了:

    “慧来,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成功人士有多好?你就问问大伙,哪一个不想当成功人士,又有哪一个能当得了成功人士啊。”

    万慧来听了,微微摇了摇头说:

    “你们说的成功人士,除了给人一种高级感之外,还有什么吗?”

    “高级感?对,就是这种感觉,现在卖服装的服务员都往高级感上打扮顾客!什么行来不往高级感上奔啊,何况是人呢!”

    万慧来用力的点着头,顺便想回头看看这位女同学,以示知己者。

    只听得“呲”的一声,一个急刹车,把车里的人连甩再惊的吓了一跳。

    万慧来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走下车。

    几个同学想惊慌的走下车来,眼前的情景令大家气愤不已。

    杨小艳第一个冲上去朝着一个穿戴破旧,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地方的男人喊:

    “想碰瓷,也不挠瞎你那狗眼看看这是谁的车!”

    然后就去抓这个男人衣领子,不知哪来的力气的,硬是连拉带拽的把这个男人拉到了路边。

    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楚这个男人脏兮兮的脸,有六十岁的样子,看眼神精神是正常的。

    而此时的他全神贯注的,是他怀里那条脏兮兮的小狗,更不在乎是否有人把他强行拉到了人行路上。

    杨小艳还是不依不饶:

    “告诉你,臭老头,算你今天运气好,要是遇上个男司机,你非挨顿胖揍不可!”

    万慧来轻轻的把杨小艳拉到一边,从自己的红色真皮手包里,拿出一打钱递给老头,没想到老头头也没抬的把钱接了过去。

    “小艳,算了,今天是5.12,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慧来,这明明就是碰瓷。你这么容易就给了他,就是助长了他的这种恶劣手段!他这是犯罪,报警,抓他几回,他就老实了!再说了,5.12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就这样的放过他?”

    慧来听了,想了想,似乎觉得小艳说的在理,但是转念一想,摇了摇头说:

    “小艳,报警恐怕是不行了,咱们已经把他拉到了路边。用句法津方面的话讲,当事人已不在现场了。”

    “哎,算我这脑子一时没想明白。那你也不能给他那么多钱,这算是奖励吗?”

    万慧来放眼望了望周围,指着远处那些花草说:

    “小艳,今天是5,12.这才过去四年,汶川地震,你就忘了?看看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命多无常呀。刚才多亏我没回过头去,我要是回了头,没有及时踩刹车的话,就凭我刚才那速度,他这老头就活不成了。现在用钱能解决的,咱还那么多的计较干嘛?”

    “慧来,他这是故意碰瓷,根本就不怨你的!你拿钱来消什么灾嘛!”

    杨小艳说着,就要去抢回老头手里的那些钱,被万慧来用力拉上了车。

    “小艳,你消消气,这种人活着也是受罪,咱就当扶贪了,也全当他是脑子不够用,或是精神上.....总之,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就是别影响了咱们的雅兴。走,韩国料理走起!”

    大家一听慧来说,又一次开始连说带笑起来。

    “小艳,你说他碰瓷?什么是碰瓷?”

    此时的杨小艳被“围攻”了:

    “碰瓷是一种诈骗术早就有了,这你还不知道,好吧,我来给你们普及普及。”

    接下来,她给大家讲个最牛碰瓷人的故事。

    这个牛人是个老伙,他一手导演了156起“碰瓷”诈骗案,他已现年66岁。

    之所以说他“最牛”碰瓷,也说与他的年龄及做案次数有关。

    老汉姓孙,具说是在敬老院领的刑。

    而且据法院一审判决认定,他是是系列诈骗案的主犯,判处其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7000元。

    更令人十分不解的,是去抓他时,他正在敬老院坐在轮椅上。

    那时的他正孤零零地等候在门口,因为他得了脑血栓后遗症导致的右侧半身不遂等疾病,这老汉昔日靠推着自行车四处碰瓷,现在已不能行走。

    案发后,孙万祥被取保候审,儿子将他送进了这个能照料其日常起居的敬老院。

    在他作案的九年里,先后在多处路口,用“在人行横道内,用自行车故意碰撞机动车而后假意摔倒”的方式,骗取了156人共有13万余元的现金。

    其中有18起碰瓷案,是在一位邻居的帮助下完成的。

    因为当时孙已行走不便,邻居便每天驾驶电动三轮车,将他及其自行车送至作案地点去“上班”。

    最后了,他还口齿不清地说,“我还能再活几年啊?”。

    听杨小艳讲完了这个故事,车箱里沉默了许久。

    一位同学感叹的说:

    “看看,这就是一个老年人的败类!人渣!人老了,死亡近了,可不能晚节不保啊。老了老了,还干这么新鲜的不是人的事儿!”

    “要不怎么说老人讨人厌,婴人讨人欢呢。”

    “那也不是,人老了,就应该看明白,活明白了,更不该去犯罪呀!咱们也老了,可不能给儿女丢这个人!”

    杨小艳听了大家的议论,重重的点了点说:

    “这样的老人,大家都不可能去效仿,可是,在生活里,咱们老年人丢人的事儿,还少吗?”

    接下来,她说了几件在公交车上逃票的事,还有在商场里,偷偷顺走人家小件商品,而被人抓到的情况。

    于是几个人就开始不服老了,争相说自己还没有老到那种不想要脸皮的程度。

    万慧来听了,笑了,她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打着轻微的手势说:

    “都没有老,都还年轻着。”

    杨小艳又不服了,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来,用手抖了抖,说:

    “老没老,这是有标准的,我念给你们听。”

Part 469

    医院里,长长的,让人一眼都似乎望不到头的走廊里,安静的让杨小艳心里发慌。

    杨小艳穿着肥大的蓝白条纹的衣服,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还下意识的用手拽了下衣襟,自言自语说:

    “这衣服怎么跟精神病院的衣服的似的,真讨厌!”

    突然前方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高大的黑狗,从走廊的尽头直奔自己而来。

    杨小艳急忙回转身,想回到自己的病房,栓上门,躲起来。

    可是,她身后的门却被自己关死了,任她怎么用力的推,就是开不开。

    杨小艳包的一身热汗,懵懵的举起手,“咣咣,咣咣咣!”的敲着门。

    “快开门呀......”

    刚刚喊出这几个字的杨小艳,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走出的这间病房里,只有她自己,让谁替自己开门呢?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抬起沁满汗珠的脸,望向走廊的另一头,还是空无一人!

    杨小艳再次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只大黑狗,一路狂吠着,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样子。

    她只好放弃进病房的念头,欲向走廊的另一头折去。

    可是,杨小艳越是用力的想加快脚步,越是挪不动,她那两条如千斤般沉重的腿。

    她急的有些有知所措,心慌脚底就发飘。

    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没跑几步,就觉得脚下一滑,然后踉踉跄跄的挣扎着不想让自已摔倒,可是,最后,还是重重摔了一跤,趴倒在地上。

    还没等杨小艳从摔跤中缓过神来,那条大黑狗已咆哮着,“呼”地向自己扑过来......

    此时的杨小艳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尖声的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

    这叫声划破夜空,也将她自己从深邃的夜空中,摔向了黑色的深渊......

    杨小艳儿声嘶力竭,却叫不出声来。

    憋在她满脸通红,待她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场梦。

    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在为自己擦着汗。

    定睛一看,缓过神来,才看清是自己的同学。

    “小艳,你可醒了,足足昏睡了两天,你知道吗?“

    杨小艳听到这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半坐了起来:

    “哎呀!我们不是坐着慧来的车子,翻车了吗?慧来呢?”

    杨小艳一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想起了翻车前的那一幕幕来。

    遇上了“碰瓷”事件,万慧来的情绪还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还是带着几位女同学,走进了一家朝族风味的饭馆。

    这家饭店,那叫一个干净。

    既便杨小艳穿着新买的白色袜子,走在饭店的韩式榻榻米上,都是一尘不染的。

    席间,几个同学借着找不到钥匙的事情,又开始了“老年人”话题:

    “你说咱处在这个年龄段吧,身体各个机能都会衰退,在饮食上应该就得少吃多餐,多菜少肉。还有就是盐得少吃。我看个资料,说心脑血管疾病在所有致死疾病中位居榜首,老年人血管脆弱,血压不稳定。盐就会提升血压,造成心脑血管疾病。”

    “还有就是要注意补钙,老年人是很容易缺钙的。”

    “我看呐,心情好才是真的好保持心情愉悦,多亲近自然,多出去玩,保持年轻的心态!”

    杨小艳看小伙聊的火热,万慧来却意兴阑珊,便朝她往桌上边敲着筷子,边看着同学们传看的《老年保健》读道:

    “哎,万慧来!你家里的那个老年人,告诉他不要孤眠独坐,自生郁闷。凡事要心胸开阔,情绪乐观,戒郁怒以养性。改善不良情绪的最佳方法是培养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良好情怀,可约上亲朋好友外出踏春赏花,游山戏水,散步练功等,以此陶冶性情,会使气血调畅,精神旺盛。宜晚睡早起,到室外多活动,舒展形体,使一天精力更加充沛。早晨空气清新,有利于排出夜间沉积在呼吸道内的有害物质,促进......”

    杨小艳读了半天,还不见万慧来有任何响应,便无趣的停了下来。

    她无力的垂下拿着筷子的手臂,说:

    “慧来,你怎么了,得了老年抑郁症了吗?”

    万慧来并没有接杨小艳的话茬,而是认真的夹了一大口山胡萝卜送进嘴里,边吃边感慨:

    “这种饭馆真的比家里还舒坦!看着干净雅致,吃着放心顺口!就是差点火候!”

    “什么火候?”

    一位同学听了,忙回过头来说:

    “我也发现了,咱们吃到现在,也没有人张罗着喝点酒,对不对,慧来?”

    看见慧来点头,几个人立刻欢呼起来。

    “老板,拿箱啤酒!”

    几个人一直喝到了华灯初上,此时的万慧来趴在桌上掉起了眼泪。

    杨小艳见了,又翻开那本杂志,念了起来。

    ““我发现最近有几个特点,第一个,记忆力衰退。但情绪特别容易激动。要么动不动就大发雷霆,还愿意哭......第二个特点就是,害怕一个呆着......”

    有人马上接话:

    “对,情绪不稳定,自控能力差。还容易被激怒,动不动便大发雷霆,还有时爱哭泣,经常产生抑郁、焦虑、孤独感、自闭和对死亡的恐惧等心理。对外界的人和事漠不关心,不易被环境激发热情,还经常出现消极言行,趋向保守,固执己见......”

    万慧来抬起头来,放高音量,大声说:

    “对,这些全都是老薛身上的毛病。所以说,我跟他离婚,就是离对了!”

    “离婚?慧来,你和德珠不是复了吗?”

    杨小艳听了,脱口而出,然后,又捂了捂嘴巴,但已来不及。

    万慧来朝她摆了摆手,大气的说道:

    “不用帮我瞒着,我的事,不用瞒着了。告诉你们,我和老薛离了,这是第四次了,再也不会复婚了!”

    “啊?第四次?那就是说,你们离了......”

    “对,离了三次复了三次。”

    “这个年龄了,孩子都一大帮了,何必呢?慧来。”

    万慧来坚定的说:

    “就是因为这个年龄了,再不离开,就没有机会了。”

    杨小艳叹了口气,说:

    “你们两个都是多好的人呐,为什么呀?真的有那么合不来吗?”

    “是呀,就是因为我们都是两个所谓的好人,才离了复,复了又离。但最后学是逃不过这离婚的现实。”

Part 470

    说完这些话,万慧来还算神色从容的站起身。

    “慧来,你没事吧?”

    “没事。”

    几个女同学带着担心的表情,看向万慧来。

    但万慧来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酒意的样子。

    于是,大家陆续上了车。

    没有想到,车子刚刚启动,来到第二个十字路口,便与旁边冲出来的一辆大车给撞翻了。

    如今的杨小艳终于反这件事情想了起来。

    “小艳,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们了。”

    杨小艳用手扶着心脏的位置说:

    “我刚才被一条黑色的大狗追着他扑上来,我怎么都叫不出声。”

    “你被梦魇住了,小艳儿。”

    “呀呀呀!唉。这多亏是个梦,我还以为我没命了,怎么跑也跑不动。”

    “别瞎说,怎么就没命了呢?连点皮都没擦破,多大点个事儿啊!”

    杨小艳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

    “她们几个怎么样?对了,我怎么来到这儿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这是怎么了?”杨晓艳说着要坐起来,可是她此时觉得自己的腿很沉重。

    杨小艳想把手伸进被子里,去触摸自己的腿,却还没等手伸进被子,便扯着哭腔叫了起来:“我的腿怎么不动了?我的腿怎么没感觉了?”

    坐在旁边的女同学用力瞪了杨小艳一眼:

    “你干嘛叫这么凶,你那是腿被医生给固定了,你是完全健康的!”

    听了同学这样一说,杨小艳放心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是被吓坏了......哎,对!这场车祸还不是因为那“碰瓷”的老头给闹的!”

    杨小艳的怨天尤人并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

    于是她又眯起眼睛说:

    “哎,碰瓷以后哇,这慧来也反常的很,虎巴的就带着我们这女同学,去饭店喝什么洒呀。也是,要不是她在吃饭中,大家聊起了老年的婚姻生活,慧来也不能,喝的那么不痛快,你还记得不,那个时候的慧来,那是真要酒啊,谁也拦不住了......”

    自顾自的说到这里,杨小艳才抬头看了看同学的表情,她顿感不对头,抓着女同学的手,急切的说:

    “看我这破嘴,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慧来......”

    杨小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呼啦”一下揭开了自己的被子,连滚带爬的下了床。

    “快带我去看慧来......”

    女同学扶着杨小艳来到了慧来的病房,刚刚来到门口,便看到薛德珠寂落而瘦削的背影,一动不动的坐在慧来的床前。

    护士见有人进了病房,忙打手势,意思是病人不能打扰的意思。

    杨小艳一边向护士双手合十以示诚心祈求,一边头如捣蒜般点头以示应允。

    护士无奈,只好让开路,让她们走了进来,还不忘记用手按在自己的唇上,做出“嘘”的样子。

    “我不说话,看看就走。”

    杨小艳请求着。

    可是,当看到万慧来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杨小艳却再也控住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了,一下子昏倒在了万慧来的床前......

    待杨小艳醒过来,想到万慧来如今由于车祸成来了植物人,不觉悲中从中,在医院的走廊里,放声大哭起来。

    “阿姨,这里是医院,不准大声喧哗的。”

    杨小艳哪还听得进护士的劝告,哭的悲悲切切。

    几个护士见这位阿姨并不配合,只好把她扶到了院子里的长椅上。

    没过多久,薛德珠向杨小艳走了过来。

    “小艳,你不必太为慧来着急,我想她这病还有恢复的可能,咱别太悲观了!”

    杨小艳抽抽嗒嗒的哭着,听了薛德珠的话,没好气的说:

    “你心倒是真大,怨不得慧来......”

    杨小艳真的想说,“还不是你没有给慧来幸福的婚姻,慧来才如此悲观厌世,否则怎么可能喝了那么多的酒......”

    但是,看到薛德珠满脸的悲伤,杨小艳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把脸转向了一边,不给他个好脸色,让这个令慧来离了三次婚的男人自己反省反省。

    可是,这种情绪却一点也没有放过杨小艳,亭子里的有个广播,里面的播音员,用清脆而纯正的普通话说着:

    “老人的保健有五不:

    1、不喜欢孤单

    老人最怕的就是孤单,没人陪。但当今社会年轻人都在外边打拼,很少有时间陪陪父母,这时老人应该走出来,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多结交一些自己的朋友,找几个能说心里话儿的人,远离孤单,乐观向上的情绪会让老人受益匪浅。

    2、不喜欢赋闲

    人在年轻时,经常希望老年时会衣食无忧,不用再劳作。但是真正老来闲下来就会发现,精神无以寄托,每天打不起精神来,因而老了就更应该有点事儿做,哪怕帮人送送报、收收水电费,都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充实一些,减少抑郁症的发生。

    3、不喜欢变故

    有一句话叫做安度晚年,老年人年龄越大,心理承受能力越小,最受不了生活中的变故,哪怕只是小小的失意也足以让老年人茶不思饭不想好几天。因而一旦遇有变故,家人就要给予老年人更多的关注和心理开解。

    4、不喜欢封闭

    老人对社会的认知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退化,老人不愿接受新事物。事实证明,越封闭的老人衰老得越快,越认为自己与这个社会不协调,因而让老人从封闭的环境中走出来会更有利于老人的健康,如果老年人也能像年轻人那样热忠于上网、旅游,那么老人就会身心愉悦,减少疾病的发生。

    5、不喜欢疾病

    人老体弱,一些疾病经常会侵袭老年人的身体,患了疾病的老年人心理会变得越发脆弱,对生活失去信心,这样坏的心情极易引起疾病的恶化......”

    此时已泪流满面的杨小艳,看到老泪纵横的薛德珠,正认真看着自己捏的泥人,那些泥人就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万慧来。

    杨小艳泣不成声的说:

    “老薛,你要是把慧来给救回来了,我就劝她跟你复婚!”

Part 471

    “三个月了,老薛,你这样子家都不回,身体能受得了吗?”

    杨小艳打开病房门的瞬间,见薛德珠还是如往常一样候在万慧来的身边,正读着一本杂志,便朗声说道。

    薛德珠见杨小艳拎着水果和鲜花走进来,站起身,接过了水果,边往床头柜子里一一放着,边笑着回头说:

    “没事儿,住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那花呀,还是你帮慧来插吧,我不懂怎么弄。”

    杨小艳来到万慧来的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有些惊奇的问:

    “哎,老薛,我怎么看着慧来的皮肤状态,比前些日子还要好呢?”

    薛德珠背对着杨小艳蹲在床头柜前,淡淡的说:

    “我给慧来换了化妆品。她呀,用了几十年的人参膏了,虽然是她祖上传的好东西,可是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书上写,女人用化妆品要几年一换的,否则什么好品质的东西,总用一种也不起作用了。”

    此时走到窗前的杨小艳听了,怔在那里,她正在从自己的脖子上,往下扯着丝巾的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

    一路上,杨小艳都觉得自己的丝巾系成死扣了,不舒服的很,可是,两只手都被东西占满了,没有办法摘掉丝巾,或是腾出手来重新系一下,只好边走,边恨恨的看着勒得自己难受的这条她口中念叨的“破丝巾”。

    虽然她这样的念叨,可是,哪次出门,她都要带上一条这种“破丝巾”,不论春秋冬夏。

    如今这个当口,听到了薛德珠替万慧来涂抹化妆品,还要为她用心的选择另一种化妆品时,杨小艳面对着窗外的美丽风光,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正拉扯丝巾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要知道,万慧来已经成为了植物人。

    植物人是个什么概念?

    植物人!植物人!

    就是这个人已是与植物的生存状态相似!

    这种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了保留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

    也就是说,她除了可以吃喝拉撒,无任何自主活动,也就是她的脑子里什么也不知道!

    杨小艳明明是被薛德珠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此时的她偏偏要毒舌!

    “老薛,你见过哪个人给植物涂脂抹粉的吗?”

    薛德珠此时穿着一套洗的发白的蓝色衣裤,由于在病房里,总是不能经常脱换,已显得邹邹巴巴,这跟他的日常爱整洁的习惯,已是很不协调。

    杨小艳对万慧来夫妇的了解,简直是从里到外的详细。

    她知道薛德珠当过空军后,这种整洁干净的习惯一直保持着。

    用万慧来的话说:

    “他太爱干净了,连脑子都被他洗的一干二净。”

    话语里虽然充满了讽刺,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整洁这件事,对万慧来来说,也并非缺点。

    哪个女人喜欢邋遢男呢。

    此时的薛德珠背对着杨小艳站在万慧来的床前,听了杨小艳的话,他本能的挺直了腰背,从后面望去,难免有些僵硬。

    但没过多久,薛德珠的脊背不再僵硬,又恢复了他微驼的背影。

    他转过头来,咧嘴笑了:

    “呵呵,小艳啊。慧来在心里呀,从来就不是个植物。再说了,我不相信植物人的脑子里会什么都不知道。她既然仍具有消化、吸收的功能,并且还可以利用能量维持身体的代谢,包括呼吸、心跳、血压.......这些对于外界刺激她还能产生本能的反应,就比如她还能咳嗽、昨天晚上还打了喷嚏、今天早上还打了哈气。我还跟她开玩笑:睡了一宿,还困啊?理论上说是这植物人肌体本身已没有意识、知觉、思维等人体特有的高级神经活动。但我跟慧来朝夕相处这三个月,发现她和那些脑死亡的人完全不同,脑死亡的患者不能自主呼吸。你看慧来,她这呼吸,不跟咱们一个样嘛?她就是睡着了。连医生都说,这植物人能存活多长时间与护理状态有极大关系!如果护理得好,不出现任何并发症,植物人可能有较长时间的存活不说,还完全可以苏醒过来!我相信慧来,能醒过来!”

    杨小艳边听薛德珠的话,边转过身来,继续看着窗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

    的往身上滑落,搞的那条没有从脖子上拿来下的丝巾,不知什么时候也了个接东西的漏斗形状。

    那点眼泪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部落在漏斗形的丝巾里......

    杨小艳又拿出她的那本杂志,站在窗前念叨起来:

    “统觉发达,判断准确

    大部分老年人都统觉发达,他们能够运用一生中积累的宝贵经验指导后来的实践,经过周密考虑,更深刻地认识当前事物,准确判断,避免失误,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喜安静、惧孤独,不耐寂寞

    心理专家研究发现,多数老年人由于神经抑制高于兴奋,故不喜嘈杂、喧闹的环境,愿意在安静、清闲的环境中生活,工作和学习。有些老年人当离开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工作岗位时,往往若有所失,产生孤独寂寞之感。在家庭中,不少老年人既愿意享受儿孙绕膝之乐,又对持续喧闹的环境,感到心烦意乱。

    希望健康长寿......”

    薛德珠当然了解杨小艳,前些年,杨小艳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曾崩溃了一段时间。

    后来,还是万慧来帮助她想办法,找到平静情绪的办法,帮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杨小艳每每到了情绪激动的这个时候,她都会从包里找出一份自己最近感举趣的杂志来朗读。

    情绪起伏大的话,读五分钟,便可恢复。

    如果情绪起伏小,也许读一分钟便可恢复常态。

    而薛德珠前两年开始了小脑萎缩,医生也建议他采用一种自己能产生兴趣,用以平稳自己情绪的办法。

    薛德珠好似做对似的,拿起一块报纸,坐在了万慧来的床前,也放声朗诵了起来:

    ”2012年,将要发生的大事件:世界末日。传说了很久的世界末日到来,成万上亿的人真心认为2012年12月21日将来有某样不测发生,至于发生的是何事,同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说流星的,有说超级火山的,有说是地震的,甚至有的说一个名叫“尼比鲁”(意为“渡船”)的来历不明的行星将要与地球相撞。为迎接末日而忙碌着建造方舟或帐篷的“末日生存者”大有人在,他们耗费钱财,有的甚至倾家荡产建造避难所并储备野外生存食物......”

    杨小艳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给慧来读这些干什么?”

    “万一慧来听到了,想到都快世界末日了,就别再生我这个糟老头的气了,一高兴没准儿就醒过来了......”

Part 472

    夏天的一个早上,八点左右。

    路边站着一位身穿单肩连衣裙的姑娘。

    她叫杨阳,圆脸,笑眼,嘴边两个梨窝,甜甜的一个女孩子。

    这些单肩设计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时尚又贴合她的气质。

    其实,无论是连衣裙、上衣还是比基尼,这种不对称设计的单肩款式,早在2009年,就已经开始重归时尚舞台了。

    这种单肩款式的连衣裙,第一眼看上去的感觉,就相当的性感火辣,搭配起来的方式也相当的随性。

    可是穿在杨阳身上,却是青春和明媚。

    她在等车回家,刚吃完早饭,感觉站一会也蛮舒服,便掏出手机玩。

    路边走过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杨阳看上去,就是传统的中国老农的面貌。

    他说:

    “姑娘,你能给我一块钱吗?”

    老人怕杨阳拒绝,只敢要一块钱。

    老人说自己乞讨也只是为了吃点东西,而不是要现金。

    杨阳说:

    “你进去早餐店点餐,我付钱。”

    他回答说:

    “老板不让我进。”

    杨阳很震惊,这是县城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是也没多想,便说:

    “吃什么,我给你点”。

    他说:

    “能有一口吃的就好!”

    杨阳给他要了一碗八宝粥和两个馅饼,才3块钱,但是这样的餐费老人都没有!

    杨阳问:

    “你是哪里人?”

    他说:“我就是这个镇的小安社区人。”

    杨阳又问:“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得有70岁了吧?”

    他嘿嘿的说:“俺才65。”

    杨阳感慨:“怎么落到这般地步?”

    他说:

    “母亲1958年去世,父亲1972年去世,我是个独生子,家里是土房,年轻时就没娶上媳妇,后来又得了脑血栓,右臂和右腿都算是残疾了,现在又无儿无女,只能一个人过活。”

    杨阳说:

    “那你是五保户啊,村里支书没有给你申请五保吗?”

    他说:

    “这样的好事哪能轮的到我,人家有的一个月四五千工资,照样有低保,我这没关系的人,和支书关系又不好,支书怎么会给我五保。”

    杨阳又问:

    “听说这镇上不是给五保户盖房子吗?”

    他说:

    “没有人盖。”

    “那你有什么收入吗?”

    他说:

    “村里分给我两亩地,一亩好地租给别人300块钱一年,一亩盐碱地租给别人200块一年,一年下来收入500块。”

    杨阳想自己一个月一仠多生活费都不够花,他一年500块!怎么活下来的?

    于是又问他:

    “晚上住哪?”

    他说:“随便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就睡,夏天好对付。”

    “你这样天天在县城溜达?不回家?”

    他说:“天天溜达,回家也没人,还不如在县城找点吃的!”

    “你这样一个人过马路被车剐了,撞了怎么办?”

    他说:“那样更好,撞不死有人养我,死了就解脱了。”

    “你有没有找过政府?”

    他说:“找过,没用,没人管我!”

    “怎么不去敬老院,你是不想去吧?”

    他说:“没人安排我去!”

    这到这里,杨阳回家的车开过来了。

    杨阳上车走了,但这个故事却在杨阳的脑海里久久不能结束!

    杨阳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父亲在一次意外受伤后因没钱治疗,最终落下了终身残疾,而母亲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农村妇女,只会务农,这对原本就艰难的家无疑是雪上加霜,整个家的天仿佛突然陷入黑暗,那时候多希望能有一束光照亮他们这个家。

    本以为一切都是痴心妄想,然而,这道光却来得那么快、那么温暖。

    村长了解了杨阳家的情况后,主动找上门来,在核实了相关情况后,为她的父亲办理了低保,并且先后给杨阳母亲介绍了种花、保洁和做酒曲等工作。

    村长每次上门来走访,父母总是叫杨阳要好好感谢他,但他每次总是笑着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要感谢就感谢党和国家。”

    那时幼小的杨阳虽然不懂,但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道照亮。

    她们这个家的光是:党和国家。

    至今她犹记得,母亲对儿时的杨阳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要好好学习,记得感恩。

    杨阳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感恩是要努力学习,所以她拼命地学习,每次将奖状拿到父母面前的时候,他们总是边哭边说:

    “好好好。”

    但是,当她笑着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却沉默了。

    慢慢回过神来,家里哪有钱啊,杨阳也渐渐沉默了。

    就在她们全家想要放弃杨阳读大学的时候,那道光又适时出现了。

    班主任主动联系杨阳,告诉她国家为贫苦学生提供了助学贷款,可以毕业工作后再还款,又是这道光让杨阳得以顺利走进心心念念的大学校门,在大学期间还享受到了国家对他们贫困学生的生活补贴。

    细细想来,从杨阳记事起,一直都是在党和国家以及社会所有爱心人士的关怀和帮助下成长的。

    同时,不断长大的杨阳也逐渐明白,好好学习不是感恩,但是好好学习可以让她以后更好地感恩。

    然而,杨阳还是有点迷茫,应该如何感恩呢?

    转眼间,大学快毕业了。

    杨阳的同学们开始投简历时,也不忘记试试大数法则。

    她参考着各系各个专业的同学们的经验:

    “我投了将近30家公司。”

    一位女同学说,她去年广泛撒网、海投简历,拿到了5份录用通知,最终选择去北京一家影视公司做编导。

    工作两年的律师学兄说:

    “我投了不少律所。多投简历、货比三家,能增加找到满意工作的概率。”

    智联招聘数据显示,应届毕业生中,投递简历份数在11份至30份的,占41.3%;31份至50份的,占12.5%;51份及以上的,占11.7%。

    “广撒网的大数法则,虽然要花精力,但在不断的试错中,能看清自己想要、适合怎样的工作。”

    瞄着特定方向广泛撒网,几率更高。

    杨阳得到了这样的经验,但她还是跟随一些大学期间的同学,作为志愿者参与了一次国际环保会议的服务工作。

    “那次经历让我想清楚了要从事环保事业。”

    但后来,杨阳又去了一次乡村支教,那次经验,用好的话说,简直就是生命中黑夜里的一盏灯。每每想起来,都是那样的温暖和明亮。

Part 473

    杨阳想起深夜里的那盏灯,那是支教的那年秋天的事情。

    提到深夜里的灯,都会想到什么呢?

    当你满身疲惫走到楼下,看到家人为你留着的那盏灯,心里是否会升起一阵阵暖意?

    当夜深人静你在偏僻的小山村里看到灯光,心里是否会充满安宁和希冀?

    可在杨阳的人生当中,有两盏灯令她难忘至今。

    去年秋天,杨阳到到东南山区支教。

    看到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原始而闭塞的生活。

    他们几个大学生住在学校的教室里,白天给孩子们上完课,晚上就睡在黑板上,一天只吃两顿饭。

    因为村里人都吃两顿饭。

    那里没有卫生间、用杨阳的话说,这是“旱厕”,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灯光。

    学校的教室里都没有安电灯,甚至整个村子的家庭都没有安过电灯。

    那个时候的夜晚,是杨阳和同学们平生第一次,对黑暗中的灯光,充满了期待。

    终于等到农历三、六、九赶场的日子了。

    他们按村民说的地址,找到了到集市,买回电工材料。

    几个人拿着物理书,按着上面的电路图,颤颤巍巍的牵了根电线、拧上了灯泡。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诺大的黑暗土地上,突然就有了第一缕灯光。

    杨阳随手从屋子里的行李中,扯下一条被面披在身上,风也似的跑到教室中面的灯光下,胡乱的,充满热情的,跳起了“混合民族”舞,同学们见了,也都争相仿效,一起狂欢了起来!

    静静的村子里,瞬间被这几个年轻人的欢声笑语点燃了。

    随之而来的是老人、孩子,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学校大门口,他们新奇而怯懦的望着学校里亮起的灯,大胆一些的朝着我们走来:

    “这啥?”

    “灯!”

    “这是灯啊!大家快过来看,这是灯啊!”

    这时,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走过来,小声的问杨阳:

    “老师,以后我们这儿每天都有灯吗?我……我怕黑。”

    听了她的话,杨阳难过的说不出话来,赶紧拉着她的小手,笑着点了点头,说:

    “会有的,以后家家户户都会有灯”。

    支教结束后,杨阳和同学们积极向团委和社会慈善求援。

    后来,听说那条“最后一公里”的断头路被修好了,从村委会到家家户户路面硬化,唯一的山道通了客运车。

    而最令他们兴奋的是,学校里、村民家里牵起了电线!

    学校里的孩子们还能吃到免费的午餐,不用再背着弟弟妹妹去河里喝水充饥了。

    后来很多人问杨阳,支教最令人难忘的是什么?

    杨阳想也没想地说:

    “忘不了那些孩子们渴望光明的眼睛,忘不了空巢老人满含期待的目光,更忘不了全面深化改革过程中,农村是多么急需人才的现实。深夜里的这盏灯,是爱、是暖、是希望。点亮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一些不识愁滋味的年青人!”

    “你识愁滋味吗?”

    杨阳听了问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她最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就把自己最近看的记的东西,跟妈妈述说。

    记得曾经听同学说:

    “我在1月15日那天,看崔健又一次在工体唱响了《一无所有》,他召集了13支摇滚乐队,取名怒放。召集令上,漆黑的吉他琴头,画着五角星,那叫一个酷。”

    那个时候,自己一个字都没有落下的听到了同学的话,然后就是一阵自卑,感觉自己那么的没有见识,那么的土气!

    于是,她开始学着让自己有“个性”,飙脏话,甚至把大家传唱的周杰伦的歌,改了歌词:

    “......菊花台,满腚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她也时而穿着破洞牛仔裤,满世界传什么世界末日,连具体的时间都给定好了。

    妈妈因此唠叨自己的时候,她也会找出一大堆的理由。

    什么这种裤子早在2008年,就已经开始在时尚圈中流行开来了,许多知名的女明星穿了,了那才叫一个“完美”。

    说着还打了一个手势,随着一声响指,又拿出一件军装风的上衣说:

    “妈,我刚穿上的这类裤子,叫带有扯裂效果的牛仔裤,在美国叫街头风格,被称为性感又随性!”

    杨阳的妈妈,脑后梳着一只低低的发髻,脸部清秀且有着这个年龄段少有的白晰。

    她手拿着一只饭勺,指着那件军装式的上衣说:

    “那这种军装,我们那年代就有了。但也比你们这穿上破洞的裤子强!”

    “妈妈,这才是新流行!这一流行趋势有些类似于波西米亚风潮。这种既帅气又硬朗的军装夹克衫,穿上的感觉有了女人味,摇滚风和性感风这三大优势!我冬天就穿......”

    当杨阳妈妈看到展开了的上衣,忙转过身去,小跑进厨房,留下话音。

    “我可不看你那些什么风格的衣服了,别把我的胃口给看没了,呀!粥都要熬糊了......”

    杨阳想着和母亲“相爱相杀”的过往,忍不住笑了。

    并不是就想和妈妈做对,其实,杨阳的内心,也明白妈妈说的很多话都是有道理的。

    比如自己说坚持的时尚是美、是流行、是个性,也是获得回头率!

    要打造出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体现自己的个性和身材优势,创立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等。

    还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中性化而又大气风格的衣服。

    而流行的黑、白、啡、灰、米白、金属色和糖果色。

    而这些潮流并不代表适合自己,只有适合自己风格、能彰显自己的个性、气质的才是独一无二的潮流。

    能突出自身身材优势,能扬长避短、能突出风格的衣服才是应该选择的,而不必在乎是否流行。

    这些道理,杨阳都懂,可当时就是想和妈妈犟嘴而已。

    也许,还是那些长久以来的自卑心理在做怪。

    可是,就在村民们在灯光下一阵欢呼雀跃的瞬间,那种一直生长在内心的自卑感,荡然无存了!

    那盏灯,让自己瞬间长大。

    有句什么话来着,杨阳一时间忘记了,她用力的跺了下脚,脑子突然就变得灵光了:

    “是智慧占领高地了!”

    然后,她就想起了那句特别应景又入心的话来:

    “身体的成长是点点滴滴,心灵的成长却是一日千里。”

    对,她一定要把这种感受告诉自己的妈妈。

    妈妈是单身母亲,养大她真的不容易,更适合“点点滴滴”这个词的艰辛。

    想到这里,杨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杨阳,可找到你了,你妈妈从楼梯上跌下来了,刚被邻居们送进医院......”

Part 474

    医院的病房里,两张床上的病人都很安静,甚至一呼一吸,都是那样的均匀。

    早春的窗外,树枝已有了些新绿。

    杨阳手里提了只暖瓶,从外面走进了病房,迎面便见到薛爷爷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万慧来奶奶的病床前。

    此时的薛德珠头发花白,戴副眼镜,后背微弓,正背对着门的方向,聚精会神的用手捏着“泥人”。

    在杨阳看来,这位薛爷爷寡言少语,说起话来,辽宁的口音浓重。

    年近七旬的样子,却喜欢玩“泥巴”。

    自从杨阳的妈妈从楼梯不小心跌落下来,正巧碰坏了脑神经,更巧的是住进了万慧来的病房里。

    快三个月了,这两位女病人只是昏睡。

    开始的时候,杨阳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一天天过去了,她反而平静下来。

    用薛爷爷的话说,不用急,她只是累了,想多睡些日子,我们耐心等她醒来就是了。

    在杨阳的眼里,薛爷爷不爱说话。

    让他说句话似乎都不如让他直接捏个泥人简单。

    平日里,薛爷爷只要开腔,就是跟万奶奶说话。

    每天上午,他一边给万奶奶读报纸,一边用手还和着泥巴。

    下午,他边给万奶奶讲发生的新鲜事,手就一边不停的捏着泥巴,有时把泥巴捏成个人型,有时捏成个物件,栩栩如生的样子,倒是吸引了许多医生、护士,甚至其他病房的病友及家属来观看。

    大家问薛爷爷为什么会捏的这么像,跟谁学的,又是怎么和的泥,才能这么粘贴,等等,千奇百怪的问题,也不如薛爷爷捏的泥人多样。

    杨阳就那样在一边听着大家问来问去的,静静的听,也静静的想:

    也许正是薛爷爷这种不急不躁、低调沉默的性格,才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潜心研究泥人技艺长达半个多世纪。

    据说,无论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是工艺美术大师,只要会捏泥人,都不会乎视薛爷爷的技术之高。

    薛爷爷为万奶奶捏了好多的泥人,那个时候的他,就像用灵活的双手和善于发现的眼睛,赋予一捧捧黄土新的生命,摆在万奶奶的床前,想唤起她过去的记忆。

    据说薛爷爷儿时痴迷泥人,有一次,为了找到红泥,险些掉下山崖摔死。

    而薛爷爷的奶奶,出生在一个窝棚村,位于三个省的交界处。

    她就是从一位走南闯北的泥人制作技艺师傅那里学来的,而薛爷爷跟这份捏泥人的缘分就从这里开始。

    而薛爷爷的奶奶,家里的外祖父家经营窑厂。

    农闲的时候就用黑泥烧制瓦盆、火盆、儿童玩具、祭祀品等物件儿补贴家用。

    当时在方圆百里一带很有名气。

    等到了薛爷爷这一辈,随着人口的迁徙,他这祖传的手艺与东北风情反而交相融汇,更加的有趣味了。

    其实,薛爷爷儿时,与泥人可谓一见倾心。

    看着祖母取泥、踩泥、揉泥……

    然后三下五除二,就能捏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泥鸭子。

    这样的景像,深深的扎在了薛爷爷的脑海里。

    所以,捏泥人这个技艺,在他幼小的心里悄悄扎了根。

    为了拥有一块好泥,薛爷爷上山下地,跑遍了村前村后。

    见到外乡人赶着马车进村,他就沿着车辙一路小跑追随,就是为了看看车轱辘上粘的泥,是不是红色的。

    一次,他跟着马车从傍晚跑到了天黑,家里人以为孩子丢了,一路喊一路找,在距离家十多里地的泥塘,才发现跑丢了一只鞋的薛爷爷。

    看着薛爷爷如此痴迷泥塑艺术,祖母就开始手把手地传授。

    后来,薛爷爷的泥人竟然已经捏得不逊于祖母。

    长大后,如果没有学开飞机这样的机遇,他还曾一门心思要考取美术学校,走艺术之路。

    薛爷爷,后来分配到机场地勤工作,一直在干到退休。

    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年少时的这个梦想。

    工作之余,他常去做这两件事,一是去美院旁听,二是满世界找泥。

    甚至干木匠活那一阵子,也是为了泥人的塑型。

    渐渐地,他感觉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泥人风格。

    薛爷爷制作泥人,不需要任何辅助工具,只靠一双手。

    他通过捏、塑、搓、揉、摁等技法,捏出来的泥人线条简拙、敦厚,人物表情丰富、夸张,既有神韵,又不见明显雕琢的痕迹。

    他的泥人所采用的的原料大多为红色、黄色、黑色陶泥。

    成型后再用1200摄氏度高温烧制而成,理论上讲,这种方式保存几千年也没问题。

    在薛爷爷众多泥人作品中,做生意人人,比较丰富。

    比如剃头的、拔牙的、卖大碗茶的、蒸包子的、卖糖葫芦的……

    一个个老市场老行当的人物,仿佛穿越时空又回到现实的生活中。

    而再细看这些泥人,各个都不一样,有张嘴叫卖的、有放声大笑的。

    特别是将东北人骨子里的那份乐观豁达,表达得精妙和传神。

    看着这些泥塑,杨阳突然就想出一句话来形容此时此景。

    “泥人从他手中获得生命,他从泥人中品味人生。”

    在万奶奶的病床前,薛爷爷跟万奶奶絮叨着说,自己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她。

    其实,在一家厂院里,有一处薛爷的“秘密基地”

    退休后,他租了一间厂房,改造成了泥人工作室。

    那是一间历史感浓厚的厂房,一面墙上陈列着薛德珠各个时期的泥人作品。

    而这些泥人多取材于市井生活,人物穿着朴素,衣服甚至打着补丁。

    但传递的主题却亲切、温暖。

    其中有夫妻恩爱的、母慈子孝的、家庭和睦的……

    而那些平凡中的美好,接地气而不俗气。

    薛德珠还跟万慧来说,自己的心思,过去有不也跟她说的,不是故意瞒着她,是怕她生气。

    现在,虽然万慧来在理论上可能听不见,但他觉得万慧来一定能听得见。

    反正都说了,也就没有秘密了,反倒轻松了。

    薛爷爷甚至提高嗓音说,他不仅自己“玩”泥人,还立志把这泥人的技艺传下去。

    所以,他要等万奶奶醒了,征得了万奶奶的同意后,他准备每周三去文化宫,免费教人捏泥人。

    而且,薛爷爷畅想着课堂上,会有上自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甚至还会有外国面孔。

    薛爷爷在万奶奶的床上絮叨来劲了,竟然站了起来,提高嗓门,吵架似的喊道:

    “要是你觉得我说的是疯话,老婆子,你快点起来呀!咱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Part 475

    杨阳听了,少有的露出了笑容。

    “薛爷爷,您也太逗了!”

    自从自己的母亲入院以来,杨阳的情绪一直是低落的。

    但整天里跟薛爷爷的一家人打交道,日子久了,免不了被薛爷爷的乐观和坦荡所影响。

    最近,竟然看起了帮助妈妈做美容的书来。

    妈妈现在的状态,没有任何知觉,更别谈自己是否美丽了。

    可是,杨阳的想法却和当时妈妈刚住进来的时候,不那么一样了。

    当时的杨阳,觉得妈妈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抛弃了自己。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是含着眼泪睡着的。

    可是,就在同一间病房里,万慧来奶奶的病情比妈妈严重多了。

    薛爷爷却一直除了照顾万慧来奶奶的日常,还有有关康复的一系列事情,更加有趣的是,他还帮万慧来奶奶染头发,贴面膜,甚至每个周日,他还要为万慧来奶奶做个面部的大保养面膜。

    每次给万慧来奶奶擦洗完身子,还要涂身体乳。

    看着做了那样的细致和耐心,杨阳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不孝顺了。

    她一直对母亲能够醒来这件事情是质疑的,甚至是否定的。

    所以,杨阳侍候母亲的日常生活,吃喝拉撒,洗脸涮牙,擦洗身体等,

    杨阳看到别的病房的病友家人们,也是这个样子照料的。

    更好一些的,就是为病人的康复做一些事情。

    比如,跟病人聊天,给病人朗读,帮助病人按摸和拉伸等。

    而像薛爷爷这样,除了每天做了这些之外,而且可以说做的一点都不含糊之外,还要为万慧来奶奶捏泥人,做美容,染发,,.....

    杨阳懂了,薛爷爷是为万慧来奶奶康复后做了精神层面的准备。

    薛爷爷的孩子们常常来劝他回家住,找个人来侍候万慧来奶奶。

    可是,对于这件事情,薛爷爷执拗极了。

    “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在这儿,还有你妈陪着我。我不回,这儿就是我的家!”

    每一次孩子们劝他,他都坚定的说着同样的话。

    他在这个房间里搭了张行军床。

    他说,这张床,是年轻时当空军的时候睡的,用着顺手,还舒服。

    薛爷爷的身上,有着一股子倔强,在杨阳看来,格外温暖,格外可爱。

    想到这里,杨阳的脸上又一次现出罕见的笑容:

    “可爱的老倔头儿!”

    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薛爷爷,对万慧来奶奶的康复是很有信心的!

    这种乐观,感染了杨阳。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杨阳变了。

    这几个月里,杨阳几乎生长出一种屏蔽能力。

    比如,她呆呆的坐在母亲的床前,可以数个小时一动不动。

    房间内,别人的说话声,任何动作,她都可以感受不到。

    特别是薛爷爷每每用他那“大馇子”的口音,给万奶奶朗读的时候,杨阳更是能完全的屏蔽掉这种声音。

    那个时候的她,感觉已跟着母亲进入了她的那个世界,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更没有欢笑......

    可是,一切都在回到现实时被打破了,所以,有时候,她甚至恨这些惊忧她的这些声音,甚至房间里的人......

    这样的日子里,她没有笑容,更没有交谈。

    可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杨阳被同一个病房的,这个快乐的老头给感染了。

    如今,她也觉得母亲只是睡觉,保不齐哪天早上自己醒来,母亲也醒了,就在那里悄悄的,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在看自己呢。

    想到这里,杨阳的注意力也渐渐的开始能听到薛爷爷的朗读声了。

    然而这些朗读的内容,杨阳也是第一次关注。

    她一直认真的听着。

    薛爷爷一共给万奶奶读了四个报上的文章,都是新闻类的。

    别说万奶奶在昏睡中,就是自己特有活力的年青人,都要被薛爷爷这些开会一样的文字给弄迷糊了。

    杨阳几次想打断薛爷爷,可是,见他老人家一手时而扶一下歪戴着老花镜,一只手里还拿着本字典,生怕念错了字。

    这老头儿认认真真的样子,着实可笑又可爱。

    其实,薛爷爷所读的这些,都是他自己喜欢看的。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关键是要看病人各个时期的需求,交流和说话的时候,内容也要着重在唤起她对情感的记忆。

    因为情感和婚姻还有子女,在女人一生中的占居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如果,说万奶奶的哪个儿子有了什么喜事,那一定是一次良性的刺激。

    杨阳想,哪怕编点关于万奶奶儿孙们的故事,都可能让她更感兴趣。

    还有植物状态的病人,也会有一些苏醒的先期征兆。

    这些都是杨阳在医生那里了解到的。

    她准备和薛爷爷分享下这些知识。

    但这里要有一些评分标准项目,好来进行判断,所以,也需要自己和薛爷爷都要关注的。

    比如,妈妈的眼球运动这几天会比较灵活,有时候还甚至会对自己有一些注视。

    杨阳把这个消息告诉医生时,医生说,这是要苏醒的一个兆头。

    万奶奶最近还会有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喝水的时候,她偶尔会张开嘴。

    这就是有了反应,还有一次她亲眼看到万奶奶点头和摇头了。

    但这一切,粗心的薛爷爷并没有注意到。

    对于能够进食,从简单的流食,然后再慢慢的进为比较稠的食物,甚至正常的进食,这些她们都能做到了。

    最令人兴奋的就是妈妈有了肢体的运动,虽然是经过刺激以后有肢体运动,甚至有一些抓、拉,有目的的活动,但医生说,还是有了苏醒的意识。

    有一次薛爷爷的大儿子,从美国回来了,竟然听到了万奶奶的哼哼声。

    虽说只一个字,但这些情况都是一个苏醒的前期征兆。

    杨阳说的这些,薛爷爷听的认真极了。

    还掏出一个小本子,戴上他那个歪着的花镜,记了起来。

    杨阳笑了笑,接着说:

    “薛爷爷,等她们两个要是有有一些情感反应,比如会流泪,会哭笑,甚至会有一些兴奋,痛苦的情感反映,那说明真的是到了12分或18分的状态了。”

    一般来说3分以下是完全性植物状态,4~7分是不完全性植物状态,8~9分是过渡性植物状态,10~11分是脱离植物状态,12到18分是部分意识基本恢复,因此,患者在预计近脱离植物状态,其各项运动指令,情感都是会有所增加的,这也是苏醒的分值。

Part 476

    part 476

    杨阳和薛爷爷对于家人苏醒的憧憬,让他们十分兴奋。

    薛爷爷望着窗外落日的余晖,讲了许多关于万慧来奶奶的故事。

    杨阳听了,似乎没有听够,但薛爷爷的嗓子已经暗哑,几次喝了杨阳递过来的水,都无济于事

    于是,杨阳想结束话题,让薛爷爷歇歇嗓子。

    “看得出来,万慧来奶奶年轻时,是值得薛爷爷您骄傲的。她人到中年,这万奶奶成了社会精英,就更加的了不起了。薛爷爷您有这样的妻子,是不是都横着走了?”

    薛德珠听了,叹了口气说:

    “只是快一辈子了,她都不爱听我说话!”

    “薛爷爷!我就不明白了,您那么懂万奶奶的爱美之心,为什么不懂她都爱听什么呢?”

    薛德珠愣住了,想了想,说:

    “你万奶奶倒是说过类似的话,什么我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杨阳点了点头,倒了杯水,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说:

    “薛爷爷,您算说对了!万奶奶想听什么,在想什么,您一定不知道!但她爱美,怕皮肤不好,你会想到帮她护肤,她怕生白发显老,您就帮她染白发,这就是她的心思。您还真的不是一点都不懂。只不过,你不在意的是她想听什么,你就一股脑的说您爱说的。”

    杨阳见薛爷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又说:

    “比如,您读的这些,都是您爱听的......”

    薛爷爷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他神色凝重的问:

    ”孩子,照你这么说,我这护理法儿,她万慧来压根就不感冒,也就不会醒来喽?“

    “那倒不是,爷爷您先说说你捏的这些泥人,都是有故事的,对吧?更是和万奶奶的生活有关的吧?你还听您的家人说起过,这些泥人中还有您和万奶奶的孩子们,那就是说,您捏的这些个泥人,才是万奶奶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可是您在她床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捏呀捏的,您想想看,万奶奶是能听到,还是能看到?”

    听杨阳这么一说,薛爷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杨阳看了,有些着急,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薛爷爷,您可不许生我的气,我这有嘴无心的......”

    薛德珠抬起手臂,低着头,向杨阳的方向摆了摆说:

    “孩子,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说的句句在理,是爷爷老糊涂了!”。

    杨阳一听,更着急了,听着薛爷爷这话,还是生自己的气了,于是有些语无伦次。

    “薛爷爷,您看我这年龄小,就别......”

    “不,你说的话,才真正的让我清醒了许多。我真的有些糊涂了。”

    说到这里,薛德珠又抹了下眼角的泪花。

    笑着抬起头来,看着杨阳说:

    “你这个孩子,就像个小天使,刚来的时候,一见面,我就感觉像从哪里见过似的,跟我亲孙女似的,看着你特别亲。而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也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

    他示意杨阳坐下来,慢慢的听他说下去。

    “其实,我一边捏着每一个泥人,一边都是回想着和你万奶奶在一起的那些事儿。可是,越是这样,我的心呐,就越来的翻江倒海,我就越加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倒是以为你万奶奶就在旁边看着我捏呢,我的心里想的什么呀,凭她那么聪明,还能瞒过她?一定都让她看了去,入了心了。可是,唯一没有想到的,也许压根就是忘记了,你万奶奶已是一个植物人,她哪还能看到,听到呢?我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随着薛德珠的老泪纵横,杨阳早已是泣不成声。

    爷孙儿两人,禁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杨阳的爷爷和奶奶是长白山的参农。

    有一年,家里看参的自制土铳走了火,杨阳的爸爸当场没了命,爷爷和奶奶由于上了年纪,也经不起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相继去世了。

    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样的一场场变故,更加的雪上加霜。

    前些年,杨阳三天两头的跟着母亲跑医院。

    所以,家里的境况艰难不说,杨阳的学业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成绩下滑,女孩子正值青春期,在学校里,杨阳的自尊也由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本来,在班里她是个萌宝,可是,慢慢变的沉默起来。

    支教的那段经历,让杨阳知道,其实,人这一生,不能做井底之蛙,只看到自己的痛苦和无奈。

    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这个薛爷爷,都这个年龄的人了,还不会和老伴相处,捧着一颗火热的心,却总是自说自话。

    自由就有句话,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薛爷爷会开飞机,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就是不懂得如何交流情感!

    想到这里,杨阳又一次感叹了声:

    “可爱的老倔头儿!”

    “你说啥?”

    薛爷爷没有听清楚,却特别能打岔。

    所以,杨阳懒得和他解释.

    “薛爷爷,你这捏泥人的本事,家里还有谁会呀?”

    在薛德珠的家里,还有两位泥人的痴迷者,就是他的大儿子薛拯、小孙子薛亮亮。

    祖孙三代只要聚在一起,最爱做的事就是捏泥人。

    这几年,他们用掉的陶泥都有几吨重了!

    “薛爷爷家的泥人,一定要要后继有人!这是多好的传承啊!”

    听了杨阳颇感,薛德珠很开心。

    最近他还捏了一组新作品叫《我爱我的家国》。

    他捏了个地球,里面有自己一家子人,其中,大儿大在地球的另一方,向祖国的方面眺望。

    “文化馆管事的跟说,这个作品算作送建国七十周年的献礼。还说表达了炙热的情感。其实,我当时真没想别的,只是希望儿孙后辈牢记,无论泥人的未来走多远,都不要忘记根在哪里。这泥人,解放前有,解放后还有。改革开放了,儿子做的电脑商店都黄了,可是我还有泥人做,现在我大孙子教我小儿子捏泥人,小儿子开玩笑说,他们的电子街都要黄了,可老爹的泥人还在。将来会不会有个泥人一条街?”

    杨阳认真坚定的说:

    “薛爷爷,我要是你呀,我会回答他说:一定会有!因为这是咱们祖辈传下来的东西,比什么都精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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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介绍:
这本书,是一首家族的成长史诗。主线是万慧来与薛德珠四次离婚不离家经历里的情感,婚姻、生活,事业。副线是他们双方的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们。万慧来与共同国同龄,她既见证了袓国的宏伟巨变,也见证了自己整个家族的成长和蜕变。故事以一场婚礼开头:正值建国七十年喜庆的时节,老两口举行了失之四次又复得的盛大复婚典礼。这场典礼,昭示着其整个家庭阵痛后的心灵成长。万慧来的三儿子,是著名网文作家,他想转型写现实文,所以,几乎是以回忆录的笔触,以他的视角,形成了整个家族的故事。复婚交响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婚交响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