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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全文阅读

作者:晓芳格格     复婚交响曲txt下载     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Part 285

    薛德珠自行车上驮着薛余,走在街上,邻居们跟他打着招呼:

    “哟,德珠,又给你媳妇买鼎丰真蛋糕了?今天这火候不错!黄央央油旺旺的,正好!”

    薛余看着人们盯着爸爸手里的蛋糕,不解的问:

    “爸爸,他们为什么馋你买的蛋糕呀?”

    儿子的话,逗乐了薛德珠:

    他们呐,当然馋喽。因为,谁都认识这鼎丰真的字号。咱这里的人,买糕点去“鼎丰真”,买杂货去“大宗号”,抓药去“世一堂”,有病了先到“大柳树”看看!

    薛余听了,又是一语惊人:

    “爸爸,还应该有一句:我要想玩儿,不是蹦杏核就是撅杏核!”

    儿子的这句话,其实真接的洽到好处。

    薛余因为自己说了这们的金句,竟然把自己逗的笑个不停。

    看着前面的儿子的肩膀笑的有节律的抽动着,薛德珠禁不住陷入了沉思。

    今年对于薛德珠和万慧来家来说,意味着有一个坎——房子。

    在单位福利分房的机会中,他们都一次次的错过了。

    尽管两个人都参加工作多年了,但依然没有搭上末班车,他领着妻子和儿子,仍然住在那间有院落的平房里。

    虽然院落是那么的吸引着德珠,也令德珠的爱好得以发挥,可是却没有暖气,也没有洗澡间。

    平房区水压低,热水器根本打不着火,而且洗澡就在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里,冬天外面多少度,里面就多少度。

    由于妻子在医院上班,医院规定下夜班可以洗澡,所以,万慧来就经常在医院可以洗澡。

    但薛研和薛余如何洗澡就成了问题。

    薛拯在家的时候,还好一些,因为那里的楼房少,平房区的水压也正常。

    而现在,有时候,赶上妻子当班,薛德珠就带着儿子去蹭单位的澡堂。

    薛研给远在美国的哥哥写信时说:

    “爸爸骑车带着我,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他的单位里,我才洗上热水澡,还得偷偷摸摸不能让管事的看见。”

    薛研还记得,回家的路上父亲也要骑一个多小时,洗完澡的他喜欢一路唱歌,但父亲一路沉默。

    薛德珠心里想:

    “我一定要让你们娘几个住上有洗澡间的房子。”

    原来,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现在住的这一片平房区域,是早期的职工住宅,带有明显的苏联建筑风格,是长春建国初期住宅建筑的典范。

    早期的职工住宅建筑质量较高,整体为砖木结构。

    歇山坡屋顶,平立面造型简洁,虽受到苏联建筑风格的影响,但整体建筑表现出中国传统特色的造型。

    特别是窗口的水泥窗隔与门口有垂花门的造型装饰,极具民族特色。

    职工住宅每户都有上下水、卫生间、厨房等设施,在前些年的长春来讲,居住条件是相当舒适的。

    前段日子岳父岳母家里的平房动迁,要住楼房了。

    两个儿子听说后,敲打盆碗,高兴了好一阵子。

    虽然动迁后人均只能分配12平米,我们家4口人总共只能分48平米。

    而这四口人里,还有其中自己的两个儿子户口。

    也就是说原先的面积再大也没用。

    而接下来,薛德珠和万慧来的单位,都相继开始出台分配福利房屋的文件。

    以每平米几百元的价格出售单位的房屋。

    虽然属于内部房子,但是根据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薛德珠根本无力负担这几万元的房款。好在单位里大家经济条件差不多,所以房屋一直未能分完。

    薛德珠在积极筹钱的基础上报名参加分配,占据了单位房屋分配的优先权。

    “爸爸,大回,你要走错了!”

    薛余的喊声,把薛德珠思绪拉了回来。

    果然,儿子若不是提醒自己,差一点就走错了路。

    “爸爸,我们班有的同学,是从外地转来的。他们就听不懂大回和小回。”

    “儿子,这是方言。外地人当然不懂。大回(左转),小回(右转),在伪满时期新京市区已经广泛使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流传出去,现在仍仅限在长春市区,外地人一般是不明白的。”

    “爸爸,有个同学是农安的,我同桌就笑话他说话:农安县,三大乏:嗯哪、嘎哈、不远遐。”

    薛德珠听了,打断儿子的话,说:

    “你不要跟着你同桌起哄。不能笑话人啊。”

    “爸爸,你给你带杏核了吗?我回家要跟我哥玩蹦杏核、撅杏核!”

    “带了,带来,一会回家不能耽误你们玩!以后,我还真的要给你们买点真正的玩具了。”

    “爸,哥说,在他眼里,我都比不上他的杏核!”

    这蹦杏核和撅杏核相似,几个人玩都行。

    每人出相同数目的杏核,也是由将军宝来决定玩的次序。

    玩的时候,第一个人把大家出的若干颗杏核放在手中,然后稍用力撒在地上。

    这时,你可把自己右手的中指放到一颗杏核前(大门口的台阶在北面,手应放在这颗杏核的南面,让杏核朝北蹦),食指摞在中指的左上方,将食指猛地用力向下击到杏核下的石板上。然后,这颗杏核就会在食指的力量下蹦到前方的台阶上。

    如果杏核蹦到台阶上面,这颗杏核你就赢了,你可继续蹦,如果你没能把杏核蹦到台阶上面,或虽蹦上去,但在台阶边缘上,杏核又掉了下来,这就算输了,应再由下一次序的人再蹦。

    薛研和薛余有了大门口外的几级台阶,还有,夏天吃完的杏,杏核就成了他们的宝贝。

    他们经常和几个孩子们聚在一起,就玩起了撅杏核的游戏。

    比如,每人出三颗杏核,三人玩就是9颗,先将军宝(就是石头剪子布),决定玩的次序。玩的时候,第一个人把这9颗杏核放在手中,然后稍用力撒在地上。

    其他人把分散在地下的杏核一颗颗拣起来,就留下三颗,一般这三颗在一条直线上(比方说是南、中、北),尽量有一些难度,让对方没法赢。

    第一个人就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大拇指右侧的指甲处,而大拇指的指甲放在南面的杏核的边缘下方。

    这时,大拇指用力向上一撅(挑),如果这颗位于南面的杏核越过中间的并同时把北面的杏核击中,那你就赢了,这三颗杏核归你。

    你就继续撒、撅;如果你没有把北面的杏核击中,或者碰到了中间的杏核,你就算输,由下一次序的人玩。

    这游戏,人多人少都行,所以,灵活的很。

    为了玩这个游戏,哥两个大拇指的指甲都不剪,等长长了,撅起杏核来好管用!

    可是,万慧来可不允许这指甲的生长,所以,薛德珠经常为这件事,拿着把指甲刀追着这哥两个跑......

Part 286

    最近,薛德珠因为自己亲生母亲吴片儿,给他又带来一个同母异父妹妹这样的消息,让他特别的烦恼。

    吴片儿作为母亲,在薛德珠的心中,早已被他深深的压在了心底里。

    他甚至都没有跟万慧来说过这件事情。

    不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年龄小,不记事。

    其实,他记得生自己的母亲吴片儿,甚至经常在梦里见到过去的那些,他不想再提及的往事。

    最近这件事情压在他心里头,塞的脑子里满满的,一时无法排解。

    这天临下班时,几个同事相邀去喝酒,令同事意外的是,他竟主动跟着去凑了酒局。

    二月末的天里,似乎冬天还没有走开。

    他们喝完了酒,几个人东倒西歪的往家的方向走着。

    路面上,下水道的盖子,不知道让谁给拿掉了。

    几个人都很平稳的走了过去。

    只有薛德珠路过这个没有盖子的、黑乎乎的下水道口,一脚就踩空了......

    还好,多亏他薛德珠曾训练有素,他伸手敏捷,两只手一搭,就及时搭在了下水道的外侧,避免了令自己掉进那深深的下水井的灾祸。

    结果那黑乎乎的下水道圆口外,只露出来他的两只用力搭在外面的胳膊,和那颗刚刚要露出来的脑袋。

    此时,他想喊,已没有力气。

    几个同事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像少了个人。

    往后一瞅:

    “哎,咱少个人!明明四个人,我还想着,够一桌玩牌的。这会儿,这人怎么没了?”

    “谁没了?”

    都喝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掰扯来掰扯去,竟然没有分清究竟是谁没了,但都确定是少了个人。

    “他回家吧?也不告诉一声,嘁!”

    “哎,这家伙跑的也太快了,都没影了!”

    高个子的人,略微清醒,他说:

    “不能够啊,我刚才还回头呢,这才几秒钟啊,他不是会飞吧?”

    几个人正争辩着,“高个子”说:

    “得了,一帮醉鬼。咱还是回头找找吧。”

    他边往来时的路上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边说:

    “真没人呐!咱们是不是眼神不好啊,都喝差不多了,他摔倒在哪里了?”

    说着高个子就往回走去,后面的几个人也相继跟了上来。

    走着走着,突然,“高个子”的脚下有个声音传过来:

    ”救我!救救我!“

    “高个子”往脚下一看,竟然是个圆圆的下水道口,下口道的盖子没了,黑乎乎的,像有声音。

    他再往这黑乎乎的下水道里一看,吓了他一跳:

    ”薛德珠!薛德珠!你怎么在这儿?”

    “我掉井里了!快拉我上来!”

    薛德珠用尽全力的说。

    “高个子”缓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慌忙朝后面的几个人招手说:

    “快来!快来快来!人在这儿了!咱们把他拉上来!”

    薛德珠被拉了上来,脚上的鞋子却掉下去一只在井里。

    大伙说:

    “这么深的脏水井,掉下去的那只肯定捞不上来了,你这只鞋还能要啊?不如把这只鞋也撇了吧!你就光两只脚回家。”

    “放屁!这么冷的天,我光两只脚,还不都冻坏了!我两只脚换着穿这只鞋多好。”

    就这样,醉熏熏的几个人,把狼狈的薛德珠送回了家。

    万慧来见来了几个薛德珠的同事,还把酒气熏天的薛德珠背进了门,竟然又丢了一只鞋,吃惊的问:

    “怎么了?他这是......”

    “掉马葫芦里了!”

    马葫芦是根据日语“マンホール”的音译,“マンホール”又是英语“manhole”的日语音译,就是下水井或下水道。

    “啊?”

    万慧来吃惊不小,薛德珠的同事架着他欲往屋里走:

    “直接把他放床上躺下。”

    “不不,我先给他换套衣服,再帮他检查下,看哪里破了没有。”

    于是,同事们帮着把薛德珠按在了门边的椅子上。

    万慧来朝屋里喊:

    “薛余,给你爸爸拿双鞋来!”

    此时的薛余,正趴在炕上,守着自己的小录音机,听着磁带里的歌曲。

    他一边听,一边在一个小本子上写歌词。

    放一句,再暂停,写下来歌词后,继续往前放。

    如果这句的歌词没有写下来,就再重放一遍。

    薛研也趴在哥哥身边,看着哥哥的一举一动。

    “哥哥,你怎么多了两本磁带呀?”

    “同学借给我的!”

    “哥哥,这本没听的叫什么呀?”

    薛余指着,被薛研小心放在一边的一本磁带问。

    “这是台湾歌手王杰的首张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

    “这里面放的是谁的?哥哥,我怎么听着不是一个人的?”

    薛研用手在薛余的脖子间快速抽动了一下,说:

    “给你个大脖溜!你真是个精灵鬼!”

    他说完,拿过那个空的磁带盒子说:

    “这里有张镐哲的歌,也有郑智化的歌,是本合集。听听,现在这支就是《老幺的故事》,就是郑智化的。听,多好听!”

    “哥,我知道郑智化,《水手》和《星星点灯》都是他唱的吧!”

    薛研吃惊不小:

    “想不到你人小心大,行啊!厉害啊!对,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星星点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嘘!听这首!《再回到从前》。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薛研叫停了薛余,跟着录音机开始哼唱。

    《再回到从前》这首歌旋律优美,在张镐哲富有感染力的嗓音的演绎下,赋予了歌曲直戳人心的力量,让人听着听着忍不住会潸然泪下。

    经常会情不自禁地随着旋律的起伏、曲调的流淌心潮澎湃。

    薛研喜欢郑智化的歌曲类型多样,励志歌曲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实际上,郑智化擅长写情歌,也会把关注的焦点投向社会现实,用批判的眼光、深刻的观察、犀利的言词来表达自己对社会问题的看法、对人生价值的探讨和对人物命运的思考。

    今年郑智化的一首新歌,再一次吸引了薛研这些小歌迷们。

    他以一张充满故事性和画面感的专辑《老幺的故事》出道。

    这张充满人文关怀的专辑,包含了掏炭旷工的命运、残疾孩子成长的辛酸、与爱人离别的懦弱与不舍等,一经发行便引起了乐坛的注意。

    而同名歌曲《老幺的故事》以其深刻的思想性、感人的故事性成为郑智化的代表作品之一。“薛研说:如果要理解得了老郑的歌,这首《老幺的故事》是不容错过的一个经典。”

    两个人正听的兴起,竟没有听到万慧来的喊声。

Part 287

    薛德珠因为自己喝的烂醉掉进了马葫芦,还害的薛研因为没有帮上妈妈的忙,醉心听歌被罚。

    第二天,醒酒的薛德珠领着薛余,再一次走进了鼎丰真,准备买点好吃的弥补过错。

    在长春的老百姓当中,只要一提起鼎丰真糕点作坊,没有不知道的,谁家要有个大事小情,当家人往往会说:

    “去!上鼎丰真拎两匣果子……”

    这儿的糕点果子已成为人们外出送礼、打点高朋贵友的最好礼品了。

    “爸爸,这里为什么叫鼎丰真呢?”

    薛余的问话,店里的一位老者听到了,便慢慢给爱听故事的薛余讲了起来。

    提起老字号鼎丰真的来历,还得从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说起。

    那时浙江绍兴有个叫王信瑞的小伙子,十几岁随父亲闯关东来到东北,落脚在宽城子的一家饭店里当小跑堂的。那王信瑞年轻心眼好使,人也勤快,待人十分热情。每天饭店一开门,他就热情地往门口一站,进来一位,他立刻搀扶着客人坐下,说:

    “客官您稍候!”

    接着立刻端上热茶,然后递上菜单。

    —来二去,大伙都叫他“王勤快”。

    这一天,对门的客栈突然传来吵架声,王勤快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病老头,住店钱花尽了,客栈主人正往外赶他,可是老人病的起不来。

    只听那客栈的老板说:

    “没钱你就走!我这儿也是小本经营,搭待不起你这样的!”

    病老头说:

    “现在我起不来!病好我就走!”

    “不行!别占着俺的铺。”

    这时,王信瑞心软了。

    他走过去说:

    “掌柜的,谁没有个老那一天,他现在起不来,就让他住两天吧!”

    客找掌柜的说:

    “哟!你挺会说话!那你咋不管他?店钱你付?”

    王信瑞说:

    “我付就我付……”。

    他于是回店拿出自己平时攒下的几个小钱,付给了店家,又对老人说:

    “你就安心住几天!晚上我来和你作伴。”

    这天晚上,老头发高烧,呻吟道:

    “谁是我儿子!给我舀碗凉水喝吧!”

    王信瑞想,谁没有老人,于是答道:

    “我是你儿子!”他舀来一瓢水给老人喝了。

    老人在这家店里一住住了七天,这天病好了,要走。

    临走那天,老人把王信瑞叫来,说:

    “孩子,你是个善良的人,心眼也好。咱们爷俩也算有缘份。我问你个事,你要说心里话!”

    “什么事?”王信瑞问。

    老人说:

    “你现在给别人卖手艺,多咱都是给别人干。你想不想开个自己的作坊?”

    王信瑞说:

    “什么作坊?”

    “糕点面食。”

    王信瑞一听,乐了。他告诉老爷子,他咋不想,可—没资金,二没人指点,所以干不了。

    老爷子点点头,说:

    “信瑞呀,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从南方来找儿子的,我不是没钱,我身上带着一笔资金,这年头乱哪,我没露。现在我看你是个好孩子。要干,咱们一起干。我从前在南方开过-个‘南糖作坊’,什么糕点、果品、面食的,我都会做。只要你同意……”

    王信瑞一听,说:

    “老人家,我也没为您尽过多少孝心,咋好动用您老的积蓄!”

    老人却说:

    “不,不是这样。古语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这些日子我观察你,你真是个好孩子。咱们的事就这么定啦!”

    这听起来好像天上掉下一个机遇,而其实也是王信瑞多年的夙愿啊。

    这些年来,他和爹爹两人也积攒下了一些积蓄,想找机会开个自己的买卖,于是回家就对自己的爹说了。

    老爹十分感激,让儿子把这老汉接回家,于是在二老的主持下,他们商量着决定开一个糕点作坊。

    从前的长春,糕点铺不多。

    市面上大抵是一些饭馆子、炒菜、烧饼铺什么的,于是王信瑞决定开糕点作坊。

    所谓的糕点其实就是蛋糕。

    东北盛产粮豆,这种原料不缺,农家院里鸡蛋也便宜,再加上烧烤的技艺那“干佬”是十分精通的,于是王信瑞的蛋糕一上市,就在宽城子畅销起来。

    宣统三年(1911年)前后,王信瑞的蛋糕已在长春的地面上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啦,大伙见面不叫他老掌柜,而只称他为“蛋糕王”,正好他姓王。

    就在这一年的秋天,干佬和爹爹都年事已高,相继地去世了,王信瑞把二老精心发送后,他决心大干一番事业。

    这几年,他的手头已有了不少的积蓄,他已经娶妻生子,妻子就和他商量,他在老商埠地的四马路口买下—处地号,盖起了一处很大的作坊,决定开业生产多种糕点。可是叫什么名字呢?

    从前的“蛋糕王”虽已叫顺了口,但今后的作坊不是单单地作蛋糕,就是眼下,他这儿生产的点心已超过二十几样,什么炉果、芙蓉糕、八件、酥饼等等,真是应有尽有,但是名字真是难起。

    这天后晌,他从家里出来,正好看见胡同里来了一伙京城的戏班子,一打听才知道,有人说:“这是吉林乌拉大名鼎鼎的牛家请来的,从那边回来路过宽城子,被买卖人家请来唱上几天的……”

    王信瑞一听“鼎”字,心中一振,不如这买卖字号叫“鼎丰真”,而头一个字叫“鼎”,因为鼎是一种做食品的用具,这说明咱这糕点是长春的鼎做出来的;

    “丰”吗是指糕点的品种多,丰富多样,又指东北盛产粮豆,年年丰收,又取人富年丰之意;“真”是说“实”。

    指自己的买卖作坊真诚,不欺人不骗人,以信取民。

    他越想这个“鼎丰真”的名字越好,回来对妻子说了。

    妻说:“这个名字不错!你再找人测测!”

    第二天,王信瑞又去到街上找了几个算运测字的先生,说出了自己的字号,大家都说不错,于是这个名字就定下来了。

    定下来就着手刻匾。他特意找来当年长春有名的书法家王休然给写的字,又请大木匠给刻的板,于是鼎丰真大号就挂出去了。

    可见鼎丰真取“鼎”字为老字号的头一个字,是创业人深深了解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发生、发展、来龙去脉的。丰是指这个老字号经营的糕点品种齐全繁多,百选不绝;真是指这个老字号的行德,就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Part 288 5

    薛余听了故事后,一路都不说话,回想着故事里的人物。

    晚上,薛余竟做了个长长的梦。

    鼎丰真的老爷爷跟薛余说:

    “这是著名的满族传统食品萨其玛,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它外形美观,色泽鲜艳,蛋黄色的方块,油润光亮,吃一口酥松绵软,不撞嘴,不粘牙,特别受老人和儿童的喜欢。给你这些,你每天只吃一块。三天后,我再来看,必须有剩余,如果都没有了,不会再给你了。”阳光正好的天,薛余正躺在炕上享受这份被萨其玛的美妙,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穿着十分古怪的人,也不客气,进门就说:

    “好人啊,给我几口吃吧!”

    薛余抬头猛一看,觉得这个人十分面熟,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没办法把自己正吃的那块萨其玛递了过去,

    “这块你过吃了。”

    那人摇头不要薛余吃过的,薛余只好给了他一块新的。

    那人接过来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贾氏眼巴巴地看着。

    吃的差不多了,大汉连谢字都没说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薛余把自己手里剩下的那半块吃掉了。

    没想到,一连三天,薛余一到馋劲难忍,吃了一半的时候,那个陌生的大汉就不请自来,向他要萨其玛。

    看着他膀大腰圆的样子,薛余心里十分恐惧,也不敢当面拒绝。

    薛余心里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一来供不起他吃萨其玛,二来这人肯定不是善茬,弄不好他吃光了萨其玛,还会吃了自己。

    薛余苦思铭想,终于计上心来。

    第二天,大汉又来了,薛余趁他接过萨其玛吃得起劲儿的当口,抡起事先准备好的菜刀,照那人的脖子就是一刀,大汉的脑袋“扑通”一声就被砍掉了。

    可是地上冒了一溜火星,人却没了。

    薛余低头一看,大吃一惊,是个石像人头!

    薛余一下子想起,在附近一座墓地前有几个石人,难怪自己觉得面熟,原来在那里见过。

    他赶紧抱着石像人头来到那座大墓前,果然有个石人没了脑袋,那穿着打扮,正是到他家要烟抽的大汉。

    薛余慌忙把人头放在了石像的脖子上。

    刚想转身就跑,鼎丰真的老人站在了他身后。

    “对不起,我的萨其玛可能不够了......”

    “不,孩子,你是个守信的人,只少了一块,还是大汉来之前的那一块。后几天你都一直忍着没舍得吃。”

    于是,薛余便被老者选为徒弟,留在了鼎丰真。

    他开始跟选料师傅学,选好适合做各种糕点的面、糖、香料、水、料酒、面引子等等东西。

    再跟配料师傅学,把面按着要制作的不同的糕点类别,分别加进不同的用料里边去。

    在糕点作坊里,合面是个顶顶重要的活计。

    面合不好,就做不出糕点。往往几袋子面倒在一起,由专人来合,合完后再醒发。

    醒发和合面全是由面案师傅说了算。

    面案师傅长的凶神恶煞般。

    合完了,醒不好,他就打薛余。

    往往一个大嘴巴上去,把刚来的薛余往往被打一个跟头,但还得立刻站好,重新合。

    薛余一哭,他会说:

    “抽回去!”

    就是不许你哭。

    做好的各种面型,在没有上炉上锅前,一律先摆盘。这种活要求小打要手轻手地巧,不能使劲,还得拿好。

    拿重了,面膜上有手印儿,不合格。

    拿轻了,掉地上,就得挨打。

    而且摆盘的要快,不然人家面案师傅一看案子上满了,你薛余还没摆完,不是打就是骂,决不会客气。

    好的摆盘手艺往往一个芝麻粒儿都不带掉的,真是叫人佩服。

    别看这活轻快,但要求技艺高。

    摆完盘,面模开始上炉。

    炉是那种专门烤糕点的作坊里的土炉子,里面分好几层,先放在哪一层,什么时候翻个,什么时候换层,什么时候起炉,全靠“炉司”来调整。

    炉司又叫“司炉工”、“看炉的”,他掌握的主要是火候,要根据不同的品种来掌握火候。

    火大了不行,火大了,芝麻粒儿烤掉了,一糊,就冒烟,这样会使糕点“串味”,师傅会骂你、打你。

    火小了不熟,糕点发白,“色”上不去,影响买主的情绪。

    总之一定要恰到好处。

    糕点作坊的烤炉门口,整日的飘飞着浓浓的糕点的香气,真是好嗅。

    一开炉盖,清香味飘出,出炉一抽鼻子对薛余说:

    “好了!”

    于是薛余把一件一件端出来。

    红缨缨的,黄亮亮的,白生生的,什么样的都有,看一眼就馋。

    鼎丰真老字号这儿生产的糕点,除北方的主要产品外,还有京式的糕点,又称为“京帮”,如提浆饼就是,还有桃酥、酥皮儿、八件等等,好吃极了。

    如苏杭一带的南式糕点,主要以南糖和奶油来合面,比起京味儿来,他们奶油多,含糖量高,香,好吃,一吃到口就酥了。

    而这种点心好吃不好做,更不好烤。

    就是做时也费事,往往用凉水合面,油进不去,必须用热水合,把油“烫”进去,这才好吃。京帮的糕点相对好做一些。

    鼎丰真大作坊亮堂堂的,里边靠中间一排大面案子,东边是烤炉,西边是熬糖锅,中间的道上可以推车、抬板……

    早上天一亮,师傅就亲自领着薛余等一帮徒弟扒炉灰、点炉子、坐上锅水、涮盘子、配料,然后熬糖、配料。

    你看吧,大伙忙得热火朝天。

    这儿的糕点十分齐全,什么奶花蛋糕、萨其玛、老炉果、核桃酥、长条糕、芙蓉糕、可可糕、卷糕、长条酥、椒酥、莲花酥、开口笑、江米条。

    而且各种南式糖果糕点也是应有尽有,特别是什么京式、广式、苏式、浙式的糕点和南糖,统统上了鼎丰真的作坊。

    从前的糕点作坊不但要作,还要负责给送果匣,有不少大的买卖人家,一有个大事小情就给鼎丰真“下贴”。

    下贴,就是在作坊的货牌上记上,某天某日、某某买卖要什么果匣。

    果匣从前很讲究。往往分大中小三种,果匣里糕点的摆放也很有说道,往往是高档的八件摆中间,一般的糕点垫底,插缝。装完的果匣,还要用红绳在中间系好,上面别一张商标类的方彩纸,上写“鼎丰真”三个大字。真是又漂亮又气派。

    不管天多冷,果匣要及时给人家送到。

    这时的师傅,往往倒背着双手来到“贴牌”下看一看,问薛余:

    “老刘家馆子送没送?”

    “没呢?”

    “为啥?”

    “芙蓉糕要热的。没烤好!”

    “快点。”

    “是东家!”

    不一会儿,果匣打好包,小打们冒着寒风,抬着果匣去给人家送上门。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

    吃麻圆,有麻味儿,

    奶花蛋糕冒凉气儿。

    核桃酥,有酥味儿,

    打饱嗝儿,流口水儿,

    还想再吃一两顿儿。

Part 289

    “薛余爱听故事,不爱讲话,爱做梦!”

    这是薛研对弟弟的评价,而且是在跟哥哥薛拯通信当中的评价。

    但最近,有段日子没有哥哥的信了。

    家里最着急的就是薛研。

    薛拯走后,薛研每周都要给哥哥写信,也许,哥哥没时间回,但薛研无论是否收到哥哥的回信,他必在每个周五的晚上,趴在桌上认真的给哥哥写信。

    上周六,薛研给薛拯寄走了第八封信了,还不见哥哥的回信。

    晚上,吃饭的时候,薛研问万慧来:

    “最近哥哥有电话吗?”

    万慧来应声说:

    “当然有。对了,他还告诉你,说他最近忙着考试,没有时间给你回信。”

    “哦!”

    薛研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今天电视没有信号。咱们听首歌吧。薛研放那首《爱的奉献》!”

    《爱的奉献》是韦唯在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唱的这首歌,最初只是唱给一位身患重病的女青年,没想到,此歌一出即深入人心。

    万慧来手里织着毛衣也好,在厨房里涮碗也好,都爱哼着这首歌。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可此时的薛研,并没有理会妈妈的建议,他还沉浸在没有哥哥回信的失落的情绪当中。

    万慧来看到薛研爱理不理的样子,刚想说点什么,薛德珠忙用手一拦,岔开了话题:

    “今天电视为什么没信号?”

    “房山墙上贴着通知,说是今天检修。”

    薛德珠看了一眼薛研说:

    “那今天晚上看不到赵丽蓉的小品了!”

    万慧来说:

    “所以,我让薛研放会儿歌听嘛!”

    薛德珠接着说小品的事儿,有意让万慧来不再逼着薛研为她放歌曲。

    “这赵丽蓉,据说她不识字,还饱受病痛,可一上舞台就变的生龙活虎。用纪良的话说,哎!唱了一辈子评剧、演了一辈子配角的赵丽蓉,从英雄母亲的一天》中成功转型,一句司马缸砸光成了今年最流行的名言。”

    万慧来啃了口馒头说:

    “这名言得用上双引号!”

    薛余用鼻子哼了一下说: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才叫名言。”

    薛研终于忍不住说了句:

    “这不叫名言。这是诗人海子写的诗!”

    薛德珠忙问:

    “海子是谁?”

    薛余来了话:

    “二哥说的对,他是诗人。还自杀了!”

    “你才多大呀?对一个诗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万慧来吃惊的问。

    薛研说:

    “对这个海子,弟弟知道的多了。他还跟说,海子是安徽省怀宁县人,在农村长大,15岁就考上了北京大学。”

    万慧来说:

    “行啊!薛余。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海子在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

    写了近200万字的诗歌、小说什么的。,

    可惜了,今年三月份,在他25岁生日时在山海关卧轨自杀了!”

    薛德珠说:

    “咱们家离文艺圈可远着呢。平时看看电影,听听歌,就算文艺了。跟诗可没那缘份。”

    薛研说:

    “爸,你真土!”

    薛德珠用力拍了下儿子的头:

    “好,那我就来点不土的。听说过父爱如山吧?那山上最多的是啥?”

    薛余大声答道:

    “是土!”

    薛德珠得意的说:

    “还是我老儿子懂事!好,老儿子,这周爸爸领你看电影去。上次我领你去看那个叫什么花的,你不说我的眼光好嘛!”

    薛研说:

    “爸,那不是什么花,是《鲁冰花》。我不用看,就会唱那里面的歌!”

    他说着站起来一边用筷子敲着碗,一边大声唱起来: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得得得,停!还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刚才妈的话你都忘了!”

    薛德珠见薛研来了兴致,就开始挑起薛研刚才犯的毛病来。

    想不到薛研根本就停不下来,他不再唱被打断的这首歌,而是跳到屋子中央,唱起了另一首电视剧的歌曲: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山也还是那座山哟……”

    这首歌是由毛阿敏演演唱的《篱笆墙的影子》,是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的主题曲。

    正是家家户户每天晚上放的一部热播的电视剧。

    这部剧,切实描绘了,改革政策落实到农村中各个层面的现实生活图景。

    对农村女性的关注从个体扩展到群体,从单纯渴望冲破传统观念的束缚,再到亲身参与变革改变命运,闪耀着启蒙和引领的光辉。

    虽是农村剧,却也让薛德珠和万慧来喜欢不已。

    薛研开心的按响了那部录音机,却没有放妈妈喜欢的那首《爱的奉献》。

    他拿出腔调来为自己报幕:

    “现在由中国最著名的摇滚乐队的主唱薛研,为大家带来一首黄家驹演唱的歌曲《真的爱你》。妈妈爸爸要耐心听我唱完。这歌儿不仅是获得了十大中文金曲奖。更主要的是专门唱给母亲听的。”

    薛研说的没错,beyond乐队在成立之初连个像样的乐器都买不起,可黄家驹的母亲仍然努力,可家驹存钱买乐器,家驹抓住母亲节的机会,为母亲创作了这首歌。歌里,充满对母爱的感恩和对母亲的祝福。

    薛研载歌载舞,十分活跃,而且还模仿粤语演唱着。

    万慧来和薛德珠都兴奋看着。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

    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

    纵使啰嗦始终关注

    不懂珍惜太内疚

    沉醉于音阶她不赞赏

    母亲的爱却永未退让

    决心冲开心中挣扎

    亲恩终可报答

    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

    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薛余看着哥哥如此,也拿着筷子,敲打着碗盘,开心的应和着音乐里的节奏。

    可是,薛研并不满意薛余只是这样配合自己,他来到薛余面前,拉起他的双手,硬是把他连拉带拽的,让薛余也来到了“舞台”中央。

    薛德珠和万慧来分居以来,很久没有如此融洽的沉浸在这合家欢乐的喜悦当中了。

    想到自己拿着柳条箱回来的那天晚上的尴尬情景,薛德珠的眼睛湿润了。

    他悄悄的抓起了万慧来的手,放在了自己宽大的手掌当中......

Part 290

    薛德珠瞒着家人,去当了“星期天中级知识份子”。

    有一天傍晚,接了薛余回家的路上。

    在一家商场里,看到了一个小汽车玩具,标价5元钱。

    儿子站在那里不走了,就是想要这个新玩具。

    对于每月工资100多元的薛德珠来说,这玩具还是太贵了。

    可是薛余平日不太喜欢交朋友,所以他的玩伴很少。

    在家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故事,只要给他讲故事,他就会安静下来。

    但是,有家务活的时候,就没有时间陪他闲聊。

    薛德珠总结,玩具和故事,对于薛余来说,发挥着同等的作用。

    所以,如此让薛余挪不动脚步的玩具,薛德珠怎么可能不想买呢?

    他仔细的掏尽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有六角钱。

    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多上夜班时,倒是有一点好处:

    每多上一个夜班,能多一元五角钱的夜班补贴。

    按这个玩具来算,上三次就能买个玩具。

    其实这几年里,家里有了第三个孩子后,各种花销都增大很多:奶粉钱、尿布钱……

    薛德珠那时就意识到,铁饭碗虽然能吃饱饭,但不能光靠死工资。

    于是,就开始利用休息日里,出门为别人做木工活。

    兼职的收入甚至比单位的工资还高出不少,薛德珠还如愿买了奶粉和玩具。

    后来,他还花了2000元,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送给了纪良和陈娇做为结婚礼物。

    “干嘛?这么重的礼?”

    当纪良和陈娇看到电视机被搬进他家时,惊奇的问。

    薛德珠看了看他,绷着脸说:

    “重不重,和你都没有关系!”

    纪良被他逗笑了

    “那难道新郎是你?”

    薛德珠一听,脸红脖子粗的说:

    “你这狗嘴里,就吐不个象牙来!”

    其实纪良当然懂薛德珠两口子的心意。

    当年,人家陈娇给了薛德珠家里一台电视机。

    那台电视机虽不是全新的,但是,那是多稀罕的物件呐。

    后来,纪良和陈娇两个人分分合合,薛德珠曾和万慧来也商量这件事情了。

    再把那台自己已用了这么久的电视机送回去,就不够好了。

    无论纪良和陈娇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

    薛德珠和万慧来都决定,等他们两个人,特别是陈娇结婚时,再送她一台进口的彩电。

    所以,当纪良听薛德珠说起和自己无关的玩笑话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就这样,从想赚一个孩子的玩具开始,薛德珠便利用业余的时间,把木工活的手艺发展到了让众人都夸奖说:

    “您这手艺,一看便知至少也是三四级木匠吧,相当于中级知识份子了!”

    虽然是句玩笑,却被人真的叫顺了嘴。

    几年里,他的这个举动,确是为家里添了不少的零花钱,也让他们生活的比过去更宽绰起来。

    只是到了今年,岳父母家里动迁,自己的住处也要升级更换。

    从平房搬到楼房去住,家务活少了很多不说,生活的环境和品质,也更加的高大上起来了。

    过去有人开玩笑说,将来要是过上了电灯电话,楼下楼下的日子,死了也值了。

    如今,自己一家就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死,是绝对不值的。

    上楼房住的日子虽好,可是这钱从哪里来呢?

    这几年,赚的钱,全部都算上,也就两万元左右。

    平日里,薛德珠想到自己家里攒了这么多的钱,十分的知足。

    但如今,几万元的缺口,真的让薛德珠措手不及了。

    而最近,薛德珠单位的变化也非常的大。

    这一年来,增加了七一100型客机3484和3490号的到达。

    又开辟新的航线,,每周飞行1班,到了今年年底,每周2班。

    八月里,成都一长春航线使用波音707 飞机试航和通航都非常成功。

    新建的国内厅候机楼举行竣工典礼。

    长春机场新候机楼投人使用后一个月,召开长春大房身机场扩

    建工程国家验收会议,通过国家验收。

    意味着机场扩建工程历时五年之久全部完工。

    薛德珠塔台所在候机楼工程,全部房屋工程包括西远、近导航台、航向台、下滑台、测距台、武警楼、消防站、综合楼、锅炉房、军民航变电所、东西灯光站、候机楼、货运仓库、航材库、汽车库、机务工作间等项目。

    其中候机楼工程总面积为5756平方米,建筑质量符合设计要求,于年底经正式验收,交付使用,这项工程在本年度被评为东北全优工程。

    而通讯导航气象方面更是日新月异。

    薛德珠虽然是一位有经验的员工,但是,新设备一样需要他一点点的来适应和学习。

    比如通讯导航气象里,分两大方面。

    导航工程。

    新建了西远和近导航台各1座。

    新建航行、下滑及全向指标测距台各1座。

    还分别从美国威尔克科斯公司、英国雷卡公司,法国汤姆逊公司引进了飞机仪表等设备。

    而引进的测距设备,就是为了适应大烈客机的需要,还更新了部分调度指挥设备。

    通信工程。

    从美国引进1套480门程控自动交换机,铺设安装地缆35.3公里。

    有线线路及程控交换机,经验收合格,投产使用,技术性能良好。

    仪表着陆设备,全向信标设备,测距设备及远近导航台设备,经国家民航局派飞机校飞合格,开放使用。

    20多年来,飞行机组的校飞数据来看,机场的导航设备完全达到规定的标准。

    薛德珠过去的部门,成立通信科电话站。

    机场电话交换机进行设备更新,使用美国哈里斯d1200型程控交换机,总门数达到了400门。

    由于薛德珠的班组过去参与过水电,所以,这次的供电灯光和供热、给水工程的改建,也格外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根据设计任务书的要求,机场采用主备两路分别用铁西、城西两变电,

    所以10千伏架空明线,供电总容量为174千伏。

    内线部分采用凯地缆绩出送入远、近导航台、油库等各建筑内。

    夜航灯光主降方向上采,次降方向采用简易灯光。

    该项工程由外面设计所设计。

    而外包的一家安装公司引起了薛德珠的注意。

    这家公司的名字叫春日,承揽的整个电灯光工程,包括新建高压变电所长达17.2千米,10 伏凯装电缆17千米,低压电缆12.63千米,高压开关柜19台,高压变压器10台,低压开关柜29台,调光开关柜18台,灯具893套,t字灯2套,柴油发电机组120 瓦2组,场内照明灯塔4座......

    就在这一天,而就是这家叫春日的公司,老板却找上了薛德珠的家门。

Part 291

    薛德珠在办公室里,正和同事采集一些年终报告的数据。

    “航站区内建1栋锅炉房500平方米,安装2台4吨锅炉和1台2吨蒸汽炉,集中供热。

    在给水方面,要从市内修自来水管线3771米,航站修300吨储水池1个......”

    有人敲了敲门,薛德珠的同事喊:

    “进来吧。”

    一位小伙子走了进来,朝薛德珠说:

    “薛哥,咱科长找你去一趟。”

    薛德珠跟着小伙子来到了科长办公室。

    “宋科长,你找我?”

    “老薛!来,进来坐!”

    薛德珠见宋科长给自己倒水,马上又站起来上前制止:

    “宋科长,跟我可别这么客气!有事吩咐就行!”

    薛德珠抢过了宋科长手里的暖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薛,是这么回事。”

    宋科长边说着,边拿出一份资料递给薛德珠说:

    “老薛,下个月要宣布,任命你为副科长了。看看,都形成文字材料了。”

    薛德珠连连摆手说:

    “宋科长,我可干不了。我呀,闲散惯了,受不了这洋罪!这些年,想让我当这个副科长两次了,我还真不行。要行的话,还能轮到今天吗?”

    “老薛,你总是这一套,这次你推不了了!”

    薛德珠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都这个年纪了......”

    “老薛,今年咱单位可不同往年了。我们这些日子不都在整理这一年的工作成绩嘛,到今年年底,投资额万元。机场总投责额为8932万元。单单停机坪就30000平方米......”

    薛德珠竟打断了宋科长的话:

    “可这些,和我当不当科长,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变化和成绩可都是在我不副科长的基础上完成的,好吗?”

    宋科长深沉的看了薛德珠几秒钟,走过来,坐在了薛德珠的身边,说:

    “人都说这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一点都不假呀。岁月真的能让人智慧!看看你老薛,什么还能瞒得过你!”

    “别忽悠我了,我干不了。你可以向上说,就是我说的。”

    “这不是领导的意思。”

    薛德珠意外的看着宋科长:

    “那是谁的意思?”

    “是我们单位这次扩建的承包商,港资的代言人,一位叫吴江宝儿的这位女士的意思。”

    薛德珠吃惊的问:

    “你说什么?”

    “没听清吧?刚开始跟我说这件事,我也是都蒙圈了,领导说了两三遍,我才听懂。”

    薛德珠站了起来,着急的问:

    “我没听清名字,这女的叫什么?”

    “还一女的。人家可是港商代表!叫吴江宝儿,长的很漂亮,像个日本名字!”

    宋科长说完,还开门看了看门外的动静,然后关上门,又说:

    “老宋,咱在背后议论人家也不好。说点正经的,是这位吴江宝儿要求你做为咱单位的甲方代表,她才肯为咱们搞这个项目。”

    薛德珠竟旁若无人的在室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宋科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老薛,你走来走去的,都要把我晃糊涂了!”

    “宋科长,我申请提前因病退休!”

    宋科长莫名其妙的看了薛德珠好一会儿,皱着眉头问:

    “你哪里有病?”

    薛德珠认真的说:

    “我精神有病!告诉你,宋科长!我是认真的。我要办病退!”

    “你放着副科长不当,病退是要少开不少钱的。”

    薛德珠想了想,说:

    “宋科长,你也知道我爱人是医院大夫。我家庭负担挺重的。告诉那个吴江宝儿,薛德珠已不在这个单位上班了。”

    薛德珠说着,竟开始迈步往外走去。

    宋科长喊道:

    “老薛,你着急走什么!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往上交待你这件事嘛!”

    薛德珠边走,边在走廊扔下一句话说:

    “再没有比这个更认真的了。我马上就回家开始办手续。”

    “这么着急,真是个神经病!”

    薛德珠回到了办公室,两个同事正在核对着数据。

    薛德珠则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薛哥,听说你要长咱的副科长了。”

    薛德珠听了同事的话,并没有说话,仍然在往一个方纸箱里装自己的东西。

    “薛哥,你的科室也要换吗?”

    薛德珠把自己的一套行李打好了包,背在身后,怀里抱着一只装满了东西的纸箱子,对大家说:

    “好好工作。我呀,退休了。提前病退。”

    其实,薛德珠早在前些年,就有些旧伤发作,办病退也是够条件的。

    在走廊里,薛德珠听到有两个女同事在议论吴江宝儿:

    “那个港商女人拿了一个大哥大,你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听说这大哥大可贵了,能买一个房子!”

    “据说人家广州三年前就有这东西了。”

    “我倒听说是上海先有人用上这东西的。”

    “我看过相关资料,说是我国内地第一个大容量蜂窝公用移动通信系统在广州开通,从此开始了我国内地移动通信发展的历史。但是,人家记者从上海市邮电管理局长那采访中了解了,第一批用户诞生地在上海,而不是广州。”

    “看你们争来争去的,反正不是咱们这儿。在咱们这里,只看到人家香港富婆吴江宝儿用大哥大!”

    薛德珠在几个人的说笑声中,走出了办公大楼。

    他走在街上,脑子里想起了吴江宝儿写给自己的那封信。

    “哼,我才不受你的要挟!”

    当薛德珠踏进院门,就听到屋内录音机大声播放着的歌曲。

    那是薛研喜欢的歌星崔健的歌《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薛德珠听薛研说,

    崔健被誉为“中国摇滚第一人”。

    薛德珠把背上的行李轻轻放在大门口的仓房里,再把怀里的纸箱,也放到里面。

    他一屁股坐在了仓房里面一张小木凳上。

    他入神的听着《一无所有》这首歌。

    到了最后两句,薛德珠竟然能跟着曲子哼唱了。

    薛德珠余兴未尽,还跟着屋内的音乐一遍遍的哼唱时,屋内的音乐声停了。

    接下来,传出了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

    载歌载舞的音乐声,就能听出,这里面的青春活泼、清新干净和积极向上。

Part 292

    万慧来忙了一个上午,接二连三的,认真的给患者看着病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艳丽一反常态的,坐在了万慧来的身边。

    “万主任,我从家里给您带来点酱牛肉,别嫌弃,您赏个脸,尝尝!”

    一个科室的同事见艳丽如此,忍不住了:

    “艳丽,你这平时净气我们主任,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是有求于万主任呢?”

    艳丽还蛮大方的说:

    “你还真的猜着了。我确实想求万主任。但请您别闲吃萝卜淡操心!”

    艳丽的嘴那是不饶人,说的同事们个个都屏住了声。

    “既然如此,有什么事就说吧,别跟我这么客气!”

    万慧来往外推了推那装酱牛肉的饭盒。

    “万主任,我是受人委托,想打听您个信儿!”

    “什么信?”

    万慧来有些迷惑不解。

    “听说过柏杨中医吧?”

    艳丽神密的问着。

    万慧来突然想起来,抬头问:

    “难不成是大马路那的柏杨中医院吗?”

    艳丽拍了下手,声音之大,令食堂里的许多人,都往这里瞅。

    “万主任,您猜的没有错!千真万确!人家仰慕您来自中医世家,想邀请您为他们的专家席,一周坐一次诊呢,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先让我来探个信儿!”

    万慧来点了点头,说:

    “明白了,明白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信儿呢。”

    艳丽凑过来,小声说:

    “万主任,凭您的声望,还有您的中医世家出身,这就是黄金经历......”

    万慧来打断了艳丽,说:

    “我真不是来自什么中医世家。我母亲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还真没有。”

    “万主任,您瞅我这嘴,遇上个正事就说不明白了。这有资料,劳驾您百忙中看看,了解下柏杨中医的历史。”

    万慧来在艳丽的百般劝说下,不好意思不接过资料袋子,但还是笑着摇摇头:

    “恐怕我知道的,并不比这资料上少。”

    艳丽认真的说:

    “万主任,您给你普及下呗,我真的想了解呢。求您了。”

    于是,万慧来开始讲她所了解的这家柏杨中医。

    大马路,自建成商埠街路以来,至今已有百年历史。

    历经几代沧桑染指,在这条街路上,汇聚的大小数百家各类商号店铺和买卖作坊。

    共同营造了大马路的丰厚底蕴,那种繁华热闹的街景路象一直延续到如今。

    解放后,长春市共设六个城区,并依数字命名,三区就是现在的南关区。

    那时大马路的地段一般以三道街口为线,向南至南关称为南街,向北到二马路口称为北街。

    据长春建国初期的史料记载,在长春城区内成立联合诊所,是依照1951年中央卫生部《关于医药卫生事业公私关系的决定》和长春市卫生局根据城市人民健康需要,为解决百姓看病难问题而实行的一种办法。

    因为在此之前,1全市仅有市立医院一家医疗机构,其余的就是遍布城区的各类个体开业行医。

    于是在市卫生局的号召下,各类开业医纷纷自行结伴组建联合诊所。

    于是,全市共成立联合诊所53家,有230多名个体医务人员参与其中。

    由于三区是老城区,共设有十一个街(相当于现在的社区),当时仅联合诊所就建有18家,这在全市中的占有比例也是最高的,人们习惯称谓的“柏杨中医”诊所就是在那时创办的。

    “柏杨中医”诊所位于现在的大马路中段,诊所的创办人就是很有声誉的妇科专家及中医师柏杨。

    当时用做诊所的房舍原为一家私人布庄,后由杨大夫将其租赁下来使用。

    该房舍是一座外观呈乳白色的两层小楼,具有典型的哥德式建筑风格。

    楼前纵深宽敞,形成了一座院落,四周筑有半透视的铁栅围墙,临街建有院门。

    这座小楼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在门庭前种了两棵参天古柳,树高六丈,杆粗三尺。

    由于这两棵大柳形态出奇,标志明显,所以人们后来就干脆将这座诊所直接称为“柏杨中医”了,“柏杨中医”诊所也由此而得名。

    医乃仁术也,“柏杨中医”诊所之所以能够在百姓中一直留有印象,这与该所崇尚医德医风,创立独到的门诊医术有很大关系。

    柏杨先生作为首任所长,他在建所之初,就设定了“重医德、行仁术、扬特色”的立所之本,而且这种做法也确实在当地百姓中赢得了声望,“柏杨中医”的品牌也由此创立至今。

    他出身医道世家,个人中西医贯通。

    曾毕业于中医药大学,而且还参加过全国中医汇考,获得了由卫生部颁发的中医师证书。据说,建国后由卫生部颁发这类等级的中医师证书全国仅此一回,以后再也不曾进行过。

    行医看病,没有高超的诊术是不行的,在“柏杨中医”诊所的医疗专家队伍中,可以说人人身怀绝技,个个医术过人。

    在骨伤治疗方面,也有独到手法。

    柏杨中医自己研制的“接骨”和“活血”等秘方,用在骨伤恢复中能够发挥很好的疗效。

    通过多年行医,还练就了一套,仅凭手感就能知道骨伤程度及是否复位等超人技艺。

    后来很多外地的百姓,凡遇有骨折的,一般都要到“柏杨中医”来诊治。

    外科方面,对治疗脓疮、疥种、骨结核等病症比较在行。

    他们的用药手法也很讲究,尤其是独具匠心研制的外敷膏药“拔毒”等的使用,享有一定名气。

    据说当年“银号”掌柜的儿子患上了脖疮,肿得如馒头大,还流有脓水,去了几家门诊都不敢收治。

    后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柏杨中医”,经韩中山诊看后二话没说,只开了三帖膏药,没出一周时间,肿痛全消,此事后来曾一度在大马路附近传为佳话。

    前些年里,社会上的防病事务较多。

    那时的“柏杨中医”诊所除了承接日常门诊外,还担负着附近街区的卫生防疫、传染病防治、防细菌战宣传等工作。

    特别是在积极为社会分担义务方面,总是走在前面。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诊所就主动承担了,当时留住在工人俱乐部里一批志愿军伤员的义诊任务。

    由于诊所的精心医护,使这些伤员很快康复,官兵们临走时都纷纷前来道别,并一再向诊所表示感谢。

    时光流闪,日转星移。

    经过多年的岁月洗礼,“柏杨中医”诊所的体制、名称等也经历了几次变换。

    这座诊所历经时代更迭而始终存在,而且知名度一直不减。

    这种现象在医务界是不多见的,这在本市当年成立的多家联合诊所中也是少有的。

    这些恰恰说明了“柏杨中医”品牌的珍贵,同时也印证了人们对“柏杨中医”的厚爱。

    而这所诊所的创立之初,柏杨曾救治过万慧来的母亲珍珠。

    后来,珍珠曾匿名把一些来自老先生的祖传秘方,送给了这家诊所。

    张淑把知道的这些情况,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万慧来。

Part 293

    这一年的秋天,薛德珠和万慧来全家,紧随候斌二老之后,便搬了新居,住上了楼房。

    薛研和薛余离开了伴随他们童年的活动站,实在有些不舍。

    虽然新居的楼下,可以打乒乓球,也不失为一个新鲜的乐事。

    球桌是水泥和砖砌成的简易球桌,再用几块砖放在球桌中间作为分割线。

    薛研从哥哥的信中早就听说了“麦当劳”。

    但听说麦当劳在繁华的深圳东门开了中国内地的第一家麦当劳餐厅,便马上写信给薛拯,显摆一下。

    薛余在信里,告诉哥哥,妈妈最近迷上了宋佳演的电影《庭院深深》。

    在信里,他跟哥哥就有说还完的话,跟平日里,话少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在信里,他给哥哥讲石头楼的故事。

    还特别详细的讲了“小西山”发现古墓的事情,把关于墓群的介绍文字,均写在了信里:

    这是原始社会、春秋时期的墓群。

    位于磐石县吉昌镇吉昌村西南约1公里的漫岗上,漫岗俗称“小西山”。

    石棺6座、灰坑1个。

    出土石器18件,陶器6件,铜器3件。

    墓葬为长方形竖穴土圹石棺墓。墓中均有随葬品。

    随葬品中的石器主要有石斧、石凿、刮削器、石矛、石镞、佩饰,这些器物除个别为打制外,多数为磨制。

    陶器主要有罐形鼎、碗等,均为素面手制。

    铜器有双侧曲刃短剑、扇形斧、镞等。

    在墓区西侧的山坡和山顶部有一处面积6万平方米的遗址区,在这个区域内的耕地和断层中采集有打制的石斧、石锄,磨制的石斧、石刀、石纺轮和一件残破的石磨盘。

    陶器残片有桥状耳、柱状耳、鼎足、口沿等。

    薛拯看了薛余的信,鼓励他多看这方面感举趣的书,也多听这方面的故事。

    薛拯说:

    过去邻居何伯伯家是满清贵族出身,没少跟爸爸讲那个时候的习俗,为什么不试着让爸爸说,弟弟你来个专项的整理,之同,哥哥帮你推荐杂志社,让你的文字变成铅字!

    其实,老何在世的时候,没少跟薛德珠谈论过去他们满人的一些事情。

    看到薛德珠收拾院子,便想起满族人的四合院:

    清朝中期以后的满族住宅,一般都愿意建个有四方形的宽敞院落。

    其中坐北向南的房子就是正房了,通常也就是三间左右,偶尔也有五间左右的。

    每间长4米多,中间的位置开个门,进门是堂屋。

    堂屋里,一般有锅、灶、还有厨房用具。

    西边的那间大些,叫上屋,常常是家里的长辈居住。

    而东屋就多数是晚辈人居住了。

    院子的左右还建有东西厢房,西厢房一般做为碾磨房或放零杂物品的仓库。

    东厢房就是存粮的粮仓,如果遇上人口多的人家,也住人。

    有东西厢房的人家,如果再在四周砌上院墙,修成大院,前面有了门楼,这就是标准的四合院了。

    在街里的一些平房区,或是农村,这种院子多用柞木细杆围成,俗称“障子”。

    而大门,一般只有两根竖柱、两道横梁、两扇大门,俗称门楼子。

    如今的满族普通人家,除了正房,一般只有一个仓房。

    老何家和薛德珠家的平房院子,就是这个样子。

    记得薛德珠做木工活的第一天,老何讲了满族人的木质家什。

    “德珠,你这院子,进了门,就是这样一张木工桌。跟你说,,我们过去一般的满族人家,一进大门,也是一个大物件。横筑一段墙那叫影壁。要是富贵人家,在影壁上还塑有日出云海,龙凤呈祥传统图案。”

    薛德珠一听笑了:

    “老何,这和我做木工活,有什么关系!”

    老何站在那里,用手比划着说:

    还别说,真有木工的事儿。在影壁后,要竖一根长至九尺,碗口粗细的木杆子。杆上端贯一锡斗,或者木斗、或者草把。这杆有讲,那叫“索罗杆”,俗称“千年棍”!那可是有故事的。

    薛余一听,来了精神,摇着老何的手说:

    “何伯伯,快讲讲这个故事给余儿听!”

    于是,老何来了精神,瞪着圆圆的眼睛,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传说,清太祖努尔哈赤年青时,手持索罗棍,头顶北斗星,在长白山挖参,艰苦创业,后来打下江山。

    索罗杆即努尔哈赤挖参时的索罗棍。

    杆上的斗和草把,是放五谷杂粮和猪杂碎的,以供奉乌鸦、喜鹊,因为这些乌鸦曾救过努尔哈赤的命。

    实际上满族立杆是为了祭天,是古代祭神树的一种演化。

    古籍中有北方先民立杆祭天的记载。

    影壁和神杆成了昔日满族住宅的独特标记。

    建国后,影壁和神杆逐步绝迹,过春节还有竖灯笼杆的。

    老何开着玩笑说:

    “薛木匠!做灯笼杆!祖宗板!烟道!躺箱......哪样也少不了你这木工活儿!”

    薛余一听,又摇起老何的手说:

    “何伯伯,什么叫躺箱?”

    老何听了,便讲起了满族人的卧室。

    这卧室最大的特点是环室三面筑火炕,这种炕也叫万字炕(“*”字炕)。

    一般南、北炕为大炕,东端接伙房灶,西炕窄,下通烟道。

    西炕上一般不摆设杂物,尤其不能挂带人物的图画照片。

    因为在西炕墙上端供着神圣的“窝撒库”——祖宗板,这是一块不到一米长的木板,上放神匣,神匣内装有祭神的神器或神偶。

    祖宗板上常贴挂签——一种表示吉祥和家世的剪纸。

    西炕一般不能坐人,连贵宾至友也不能坐,北炕墙上置放宗谱的谱匣。

    南炕梢一般放描金红柜,北炕梢陈设一只与炕同宽的长木箱,俗称躺箱,上放被褥和枕头。

    北炕(或南炕)上常放一张小炕桌。

    冬令时,炕上放一只泥制或铁制的火盆。

    满族居室的结构宽敞、实用,摆设简朴大方。

    满族酷爱清洁,连泥盆都擦试得黑中透亮,使人感到这个民族的勃勃生气和对美的追求。再就是暖阁。

    有的满族人家把卧室隔为两间,北间靠炕头部分叫暖阁,老人多睡在这暖和、安静的暖阁里。

    薛研听了,忙说:

    “何伯伯,我一个同学教了我一首满族人唱的歌,您听听:

    浇梁头,浇梁头,祖祖辈辈出王侯;

    浇梁腰,浇梁腰,祖祖辈辈吃犒劳。

    这是什么歌?”

    薛德珠乐了:

    “这还用问啊?你那歌词里不是说了,上梁嘛。那就是《上梁歌》呗。”

Part 294

    薛德珠这些日子,经常睡不着觉。

    夜里,他悄悄的起床,一路走到原来的那个院子。

    因为要动迁了,一栋栋房子都是空的,他的院里,木工桌还在。

    上楼后,这些木工的家什都搬不上去了,楼里哪来的那样多的地方放他这些东西。

    他坐在院子的一张木凳上,看着由于日久没有人来,月光下,那满院的荒草,想起珍珠妈妈跟自己聊的那些往事:

    珍珠妈妈讲自己给爹爹找郎中的事情,如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际。

    珍珠的奶奶做了疙瘩汤给郎中。

    郎中一边吃一边说:

    “哎呀,俺打家里出来,从日出卯时那会,天刚刚亮的时候,一直走了七个村落才到这儿,凉水没砸牙,更别提米汤了,一点水米都没进。谢谢你啊。老人家,你也可救了俺的急了。”

    说着他三口变成两口,把这一海碗的疙瘩汤,呼噜噜的吃进了肚子里,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肚子:

    “哎呀,这回饱了,脑袋也变灵光了,咱进屋瞧瞧病人去!”

    说着郎中还打了个嗝。

    他掀开眼前的竹子门帘,抬起脚,迈进门槛。

    见床上躺着的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便径直走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了刚珍珠刚刚搬进来的那张小椅子上,

    而珍珠看着郎中坐在那个木墩椅上,顿感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她在门外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珍珠见郎中,一屁股坐在他搬来的小木墩椅子上,开始给父亲诊脉,真的想欢快的踹上几下,但还是变成了蹑手蹑脚的动作走出门廊。

    郎中诊完脉,给父亲掖了掖被角。

    薛先生问:

    “怎么样啊先生?俺这病可治吗?”

    “你先好好休息,俺和老人家去说说话。”父亲见郎中这么说,也没言语,眼睛里的光暗淡了许多。

    珍珠疑惑的看着郎中把奶奶叫到院子里,他低声跟奶奶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过了一阵儿,只见奶奶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布包,她把布包交给了郎中。

    又见郎中再次回到爹爹的房里,走到桌前写了一个药单,交给奶奶,奶奶千恩万谢,送走了郎中。

    珍珠看着这一切。眼睛里现出疑惑的神情。奶奶招手叫来珍珠:

    “走,陪奶奶进城里抓药,让珍珠扶着奶奶,奶奶的眼神不太好。”

    于是珍珠和爹爹别后,和奶奶一起到镇上给爹爹抓药。

    回来的路上奶奶不断跟珍珠说:

    “这个郎中的药啊。肯定行,你爹爹吃了一定能好!他呀,该恢复成当年那健壮如初的样子了。”

    “奶奶,俺看见您给郎中拿了一包东西,那是什么呀?”

    “珍珠啊,千万不要跟你爹说。告诉你,那是奶奶的棺材本呀,本来呢,奶奶想,等自己老了,把攒的银子,准备给自己买一口好点的棺材。但是现在你爹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俺宁可自己不思量自己的后事了。不能让你爹总是躺在炕上,俺就是走了,也闭不上眼呐。”奶奶说着,抹了下眼泪。

    “奶奶,干嘛要给郎中这样多的银子呢?”

    “唉,这个郎中事先就跟俺说,你爹这病,要下猛药,否则治不好。可是,这猛药在他祖上传下来的时候,就有讲的,用一次这个方子,就损几年郎中的寿命。所以他说,不给上足够的银两,他不可能给开这个方子。”

    珍珠听了半信半疑,但看到奶奶脸上充满希望的光茫,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语。

    由于这是奶奶的心愿,接下来,爹爹也是极认真的开始吃这一副又一副的汤药,连续吃一个多月。

    记得那个冬天特别漫长。奶奶见爹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经常出去,站在门口背着爹爹抹眼泪花,珍珠看着奶奶,用冰冷的小手拽着奶奶的衣襟:

    “奶奶,你别难过,还有珍珠囡呢。”奶奶的眼泪更是夺眶而出。

    珍珠经常来到爹爹床前,用小手摸着爹爹的脸颊,爹爹有时候睁开眼睛,看了看珍珠,努力的做出笑意。

    爹爹越加瘦弱的脸上,用力扯着笑容的嘴角,努力的让珍珠心疼。

    爹每次这样,珍珠双眼的泪花总是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真想扑在爹爹身上大哭,求爹爹快点好起来,可是她知道这样只能让爹爹更难过。

    于是珍珠就趁爹爹不在意的时候,赶快把眼泪抹去。

    忙前忙后,整个一个冬天,爹爹也没有起来床,后来奶奶说:

    “这是个误人性命的庸医,是个坏了良心的郎中!”

    珍珠明白了,爹爹被这个郎中骗了,吃了他开的药,病情更严重了。奶奶领着珍珠到庙上再次还愿的时候,珍珠在自己的心愿前面添了三个字:“有良心”,要做一个有良心的郎中。

    珍珠的愿望,就这样早早的在她心中形成了。

    春天的时候。跟丁珍珠一墙之隔的小院落,空了多少年的房子里搬来一户人家。

    家里有个男孩子,长珍珠几岁,听大人口里喊他“薛贵”。

    一家三口人,都是不笑不说话。

    刚搬来没几天,那位婶子就拿了一盆煮熟的花生,来到家里来找奶奶说话:

    “大娘,俺们做邻居啦,以后啊,还得烦老您老多照应呐!”

    “唉,互相照应!”

    “听说您儿子,是位教书先生,真了不起呀。俺们和您这样的人家做了邻居,都感觉能闻到书香味呢!真是太幸运了。俺这有个半大后生,也想上学呢。等秋天,收了粮食,攒下钱来,去您儿子的私塾报名,做您儿子的学生,去读书识字!”

    “过来薛贵!来见见奶奶!”

    婶回头喊着,朝墙那边的院子。

    其实,此时墙那边,薛贵正一窜一窜的,往墙这边探头,听他娘和奶奶说话。

    珍珠瞅那墙上,薛贵一露头,又缩回,再一露头,再缩回,活像个小猴子。

    “噗哧!”

    珍珠捂着嘴笑了起来。

    那边的薛贵听他娘一喊,赶紧从那院跑过来,红扑扑的小脸,比珍珠个子高出一个头来。

    他一边手摸着头,一边嘟着憨厚的嘴唇,不知说什么好,进了院门就慢吞吞的,离的老远:

    “奶奶......”

    他娘走过去,把薛贵往奶奶身边拉扯,

    “瞅你这孩子。这是俺儿子薛贵。唉,长这么大,都10多岁了,还一个大字不识呢。这回好,看儿子你多有福啊,是老天造化让俺们做了私塾先生的邻居。快给奶奶行个礼!”

    “快起来,行什么礼!”

    奶奶听她这么说,眼睛湿润了,忙把这孩子拉了过来说,

Part 295

    薛德珠至今还记得,珍珠妈妈跟自己说起第一次见爹爹薛贵(后来的雪里红)的情形时,她眼中的那光亮,跟这夏夜里的星星那样令他难忘......

    珍珠的奶奶拉过她,说:

    “这是俺孙女珍珠,快来见过你婶婶。”

    珠走过来,怯怯的叫了声:

    “婶婶!”。

    薛贵妈忙把珍珠拉到怀里:

    “哎呀,这个小姑娘怎么长得跟小仙女似的?水灵的很哟!”

    珍珠一听,立刻羞的什么似的,红着脸,眼角瞥见旁边的薛贵正用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而手里的柳树条,都散在地上,却全然不知。

    珍珠再也忍不住,笑着跑开了。

    薛贵好象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囧相,脸更红了,转身也想往外跑,却踩着了后身紧跟其后的黑狗,惹得它“嗷嗷”满院子委曲的叫着。

    院子里,爆发出婶婶和奶奶少有的笑声。

    于是,薛贵一家的到来,好像给珍珠的家里平添了许多的喜悦。

    奶奶经常隔着墙和婶婶拉家长,十分说得来。

    婶婶经常晚上端来一碗她做的面糊,里面有时令的青菜和青豆,好吃极了。

    有时候甚至还帮珍珠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薛叔叔喜欢打猎,时不时的,给奶奶拎来一只野鸡,或是山兔,欢喜的珍珠象过年似的。

    而薛贵就承包了珍珠家里水缸的水,还有院外的柴。

    从薛家搬来后,再没有见水缸里缺过水,烧火做饭时缺过柴。

    珍珠惊奇的发现,家里的猪和兔子吃的草,也好象永远都吃不完的样子。

    珍珠终于发现,薛贵总是趁早上,去山上打猪草,回来顺便就扔到珍珠家里一捆,等珍珠起了床,奶奶早就把猪草剁好,放在猪槽子和兔食盆子里了。

    薛贵,整天默不作声的,但只要他干的活里,好像珍珠家就得有份儿。奶奶的笑容慢慢多了起来,常常望着薛贵的背影感叹:

    “难得的好孩子啊!这一家人,象是老天派下来的好人呢。”

    爹爹的身体在那一年,薛家搬来的春天,突然的好了起来。

    能起床了,私塾里虽不能常年去,却也可以隔三差五的去一趟,薛先生的学生也经常到自己家里来上课。

    珍珠和那薛贵,自然也就成了旁听生。

    而薛先生交给珍珠的任务就是:帮薛贵补习他没有习过的功课。

    薛贵,在薛家村一点点的熟悉了,他喜欢薛家村,他喜欢薛家村的一草一木,一老一少。

    这里老人们经常喜欢的摸着他的头顶,看见他总是笑呵呵的:

    “这后生,长得壮壮实实,人也憨憨厚厚,将来是把锄地的好料!是咱庄稼人的好把式。”

    村里的孩了们,更是喜欢跟在薛贵的屁股后面跑。

    他们觉得薛贵聪明。

    他总是能准确的找到鸟窝在哪儿,他也总是能摸清鱼群在哪里游动。在孩子们的世界里,上山下河,掏鸟摸鱼,薛贵绝对是无冕之王。

    秋收,小孩子们捡地,他也总能让大家捡的比过去多。

    薛贵在薛家村,已经是人人喜欢的好后生了。

    他长珍珠五岁,村里人有时候逗他说:

    “薛贵!什么时候给俺们带回来个好媳妇啊?”

    薛贵就羞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见他这样,有人更来了劲:

    “俺家有个小囡,好看着呢,许给你?”

    “俺,俺有......可不烦你们费心!你们别逗俺啦!”

    转身他就跑出老远。

    大家见他粗声粗气,认真的样子,便笑的前仰后合。

    薛贵跑出去,这个时候准会往山坡上奔,他知道这个时间里珍珠一定在山坡上放她家的那4只羊。

    他跑上山坡,见珍珠看着一棵草正发愣,

    “珍珠,你在看什么啊?”

    薛贵见珍珠正在看水沟边那片沼泽上,潮湿的土里,生长着一株株野草,它形似水仙,叶似茨菇,一根独枝立在水中,过去可能都见过,但是却不知道它叫什么。

    “其实这种野草早在古代就很出名了,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称它为“睡菜”,而在嵇含的《南方草木状》中则称它为醉草、绰菜、瞑菜。”

    “珍珠,你说起这些来怎么象个郎中?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薛贵惊奇的问。可珍珠并不理会他,继续沉浸其中,说着:

    “睡菜最大的作用在于它的药用价值,睡菜中含......只能在夏、秋间采收完整带柄的叶晒干,根茎在春、秋两季挖出来,然后把须根晒干,用来煮水喝。”

    说到这里,珍珠看着听呆了的薛贵,调皮的歪着头说:

    “俺还知道睡菜根煮出来的水特别苦,喝多了,还会导致腹泻和呕吐!”

    说完这些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你,看你,象个呆鹅。哈哈哈!”

    “告诉你吧,俺偷偷通读了《本草纲目》和《南方草木状》这些书,都是俺太爷爷传下来的,但爹爹却把这些书放起来了,俺偷拿出来看。这睡菜汁俺就喝过,所以知道喝了多少就会腹泻和呕吐!”

    “珍珠,你又不是郎中,可不能这么瞎用,会伤了你自己!”

    “俺知道,放心吧,薛贵哥。”

    珍珠说过指着脚下的草里的一些植物一一的说起来:

    “看,这是天葵,这种草在俺们这里很少见,主要是长在贵州和云南也是煎水服用,具有活血化瘀、调经的功效,常被用于妇女月经不调,产后腹痛,还治跌打损伤。”

    见薛贵听得入了迷,她又往前跑了几步,指着一株植物:

    “这个你认识吧,咱们叫它小蓟草,也叫刺儿菜。咱总是采它给猪吃,可是不知道这也是优质中草药呢。具有凉血止血,活血祛瘀、消肿、治跌打损伤、尿血,便血等功效。”又指了指前面的一棵草:

    “鬼针草,这个最常用了,奶奶都知道,有清热解毒、散瘀活血的功效,主治呼吸道感染、急性阑尾炎、咽喉肿痛、胃肠炎、风湿关节疼痛、毒蛇咬伤、跌打肿痛。”

    薛贵刚要把脚落在一棵草上,珍珠马上提醒:

    “你脚前的这些草叫平车前。小苗时,才可吃,味甘,性寒。具有利尿、清热、明目、祛痰的功效。俺经常采回来给爹爹包包吃。这婆婆丁你一定认得,学名叫蒲公英,你家婶婶还包过饺子给俺奶奶拿过来。奶奶问这是什么馅的,第一次尝到有苦味还能这么鲜的,就是这了。”

    接下来珍珠指了指远处的两棵老榆树:

    “哎,俺还在那边山坡那儿做了个记号,那地方有好多的车前平,还有......”

    薛贵看着珍珠的嘴一张一合,银铃般的声音像爆豆一般,说起各种草名草药的名字和用途。

    他看呆了,也听呆了。

    想到这里,薛德珠仿佛看到了自己爹爹的囧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Part 296

    晚饭后,电视里还在放着罗大佑《恋曲1990》的歌,薛研在电视前边跟着哼唱,边扭动着。

    薛余在看他手里的故事书,丝毫没有被电视里的歌声所吸引。

    万慧来在厨房里涮着碗,薛德珠在拿着拖布擦着地。

    “这楼房,就是好收拾,看看,不到半个小时,屋里的地全部擦干净了。”

    薛德珠边擦地,边感慨着。

    “老薛,万主任,有你家电话!”

    前面电话亭的张姨,在楼下喊着。

    “唉,听到了。马上下楼去接。谢谢。”

    薛德珠说着,回头跟万慧来说:

    “我去电话亭接个电话。”

    万慧来家新上的这楼房,并不是新楼。

    墙壁有斑驳,楼道灯光并不是很亮。

    台阶也有些高低不平,厕所是两户公用,灯过去经常不亮,自从薛德珠搬来后,遇上灯泡坏了,他总是准时的换上。

    每层楼只有楼道口有一扇锈铁门。

    最近这铁门,形同虚设,最外面那户邻居被偷掉过3辆自行车。

    最近,流行的一种新鲜玩意儿,叫bp机,别在腰间挺时髦。

    但大部分情况下,人们的交流方式基本靠吼,靠公用电话。

    比如现在,来了电话,楼上一声喊,便去电话亭接一下。

    薛德珠一家人,每天回家,都会经过这间公用电话亭。

    说是亭子,其实也不过几平米的小平房,里面坐镇的是两位大妈。

    她们时而百无聊赖,时而喋喋不休。

    如果遇到只剩一位大妈,那另一位必定是外出“跑业务”去了。

    “业务”流程是这样的:

    大妈接到来电,问清楚对方找的是xx号的谁谁谁后,她就迈开矫健的步伐奔赴目的地(其实也就几十步的距离)。

    在认清哪家后,扯开嗓子吼:某某号某某!某某号某某!有你家的电话!

    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某某号某某,久而久之,也就都知道了某某号里住着某某了。

    还好,这个年代,大家都不怎么在乎**权。

    电话亭里,总有人来打电话,要打电话就得付钱。

    但喊人的那位就不同了。

    如果喊了三四遍,楼上没有回应,大妈会念及骨子里的职业操守,再坚持喊个十来遍的。

    再没人答应……也只好走了。

    毕竟喊人不收“喊人费”,再怎样都有个限度。

    薛研说这电话亭将来要被那大哥大取代!

    他讲起一件事情给爸爸妈妈:

    记得有一天放学,正是盛夏,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书包,赶紧洗澡。

    刚洗到一半,竟然听见有人猛敲家里房门,他就要吓尿了。

    他马上关掉水龙头仔细听,这才听清是个大妈的声音,大致意思是有人来电话,让他赶紧拿上书包回学校。

    我又惊呆了,问道:

    干嘛啊?

    对方答:人家说你拿错书包啦!

    于是……

    薛德珠边想着,已来到了电话亭旁边,他接起电话:

    “你是薛德珠吧?我是你岳父母家的邻居,你岳父晕倒住院了!马上来......”

    薛德珠忙对电话亭的张姨说:

    “张姨,我岳父晕倒了,我要去这间医院,这是地址。回头麻烦您告诉我家属一声啊!”

    待到薛德珠一路狂奔到了医院里,找到了候斌的所有楼层。

    候斌已被推进了抢救室,而站在门外的一个女人的背影,让薛德珠呆了一下,马上转过身去。

    原来,薛德珠认出来,这是吴江宝儿。

    “哥!你来了!”

    吴江宝儿,长着一张秀丽的瓜子脸,穿着时尚,身材丰满。

    她手里拿着一只十分抢眼的“大哥大!”

    薛德珠面对她,脸红到了脖子根:

    “别跟我哥来哥去的。你是我哪门子妹妹。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你认错人了!”

    见薛德珠抢白自己一通,吴江宝儿笑了:

    “别鸡头白脸的!我还能认错?真是笑话!薛德珠在这里,就没有重名的!”

    这时一位护士走了过来,对薛德珠说:

    “请问您也是患者家属吗?这里是不能大声喧哗的!”

    薛德珠忙点头说:

    “是是,我是患者女婿。我注意,说话小点声就是。”

    护士说:

    “哦,那你们是一家的吧?真是孝顺,一下子给老爷子交上那么多的医疗费!”

    薛德珠不解的说:

    “什么医疗费?”

    护士指着往走廊尽头走去的吴江宝儿说:

    “你岳父急救且要做了大手术。刚才就是她交的几万元的医疗费。还是预存的。”

    薛德珠愣在那里......

    这段日子里,薛德珠是很苦恼的。

    万慧来还不知道自己办病退的事情,薛德珠知道依万慧来的脾气,一定是不能同意自己这样做的。

    但是,薛德珠不想接受这个吴江宝儿带给自己的“福利”。

    为了逃开她,薛德珠决心提前办理病退。

    他不能假公济私,已在单位里干了这么多年,决不可以“晚节不保”!

    这段日子,他正在办理这些手续。

    原想着,等事情办妥之后,自己再找了一份能赚钱的活儿,再跟万慧来说这件事情。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候斌的病情又一次冲击了薛德珠的钱袋子。

    这段日子,万慧来在单位里特别的不顺,先是艳丽为了外面的称人医院,利用高额度的薪水来吸引院里的一些骨干力量。

    万慧来就成了艳丽的第一个目标。

    当艳丽被万慧来果断的当众拒绝后,十分没有面子。

    她在心里下决心,一定要报复万慧来一次次不给她留脸面。

    于是,艳丽匿名举报万慧来,还罗列吧莫须有的罪名。

    最近,万慧来就是在接受上级主管部门,因此对自己的审查。

    候斌的病情需要钱,两家的搬楼也需要钱,这两大部分钱,都是吴江宝儿,在暗中帮助了薛德珠。

    而薛德珠明白吴江宝儿为什么要帮自己的忙。

    主要是单位验收这一块,是薛德珠所在科室的事情。

    而港方的代表人是吴江宝儿。

    薛德珠办了病退,这件事情,吴江宝儿显然是失策了。

    然而,今天又在医院里看到了她,又是来急需时来救急的。

    但薛德珠是铁了心不想认这个妹妹,更不想让人知道他有吴片儿这样的一个母亲。

    当以了时为了薛拯的事情,还薛研择校的事情,薛德珠都采取了不在意,甚至随缘的方式。

    万慧来一直心里特别失望。

    现在如果自己认下防守个妹妹,那也就是认了自己曾作为得欢楼里头牌的母亲。

Part 297

    万慧来听了报亭张姨在楼下的喊话,吓了一跳。

    当她急匆匆走进了这家医院,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正在手术。

    当她焦急的等待的当口,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吴江宝儿。

    吴江宝儿一直随身携带万慧来一家人的照片。

    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万慧来。

    吴江宝儿,跟万慧来提了那个决定她命运的夜晚:

    阿光带着媚妈妈、大片儿,还有大片的四个女儿们,先是来到了云南车里,这里到处是西双版纳傣族人。

    车里这个地方靠着缅甸的边境,根据当地的蛇头讲,从这里坐上船,中间不上岸,船到金三角再上岸,那里就是泰国的入境口了。

    这些蛇头说,这是到泰国他们能办到的最恰当的路线和方法。

    由于语言不通,这些话都是阿光帮忙翻译的,而此时的阿光也是她们唯一能信得过的。

    至于当地那些蛇头们说话的时候,看自己和大片的眼神,还有他们路过大片身边,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女人身边倾靠,这些细节,媚妈妈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她们与之交流除了微笑点头,其他的都是无能为力的。

    媚妈妈总想凭着多年来对人的一个直觉,猜出对方是个什么心思,然后去和阿光求证。

    阿光认认真真的看了几秒媚妈妈,然后就笑了:

    “妈妈,我们现在接触的人,本身都是见不光的,他们怎么可能让人看得顺眼呢?暂助靠他们上岸罢了,只要到了金三角,我还用听听他们的。要是到了泰国,你们就更是登堂入室一样。”

    媚妈妈见阿光如此说,也只好作罢。

    大片儿倒是心思纯净的很,每天只是三件事,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把阿光和媚妈妈侍候的细致周到,最后就是四个女儿别出什么幺蛾子。

    媚妈妈看着她这样,有些疑虑的话,到了嘴边,总是说不出来。

    最后,倒也开始羡慕起来:

    “要说大片儿,你想的少,也是福份。交给老天安排,总比自己思虑要轻松的多哟。”

    然而事情还是出了差。

    阿光说找的蛇头,人家早把钱拿走了,否则不先给钱,找他们办事的门儿都没有。

    然后说好的晚上开船来接他们,可是,等来去的到了深夜,只来了两条小船,几个人只能分船而上。

    于是,依他们的安排,阿光领着大片儿的三个女儿坐在一只船上。

    媚妈妈,大片儿还有宝儿坐在另一只船上。

    月黑风高,阿光的船在前面跑的很快,跟媚妈妈和大片儿的船距离越来越远,眼看就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梢公,请您快着点呀,前面的那条船,就快看不见了。”

    不说还好,经媚妈妈这么一说,这只小船突然间加快了速度,正在不稳的时候,一阵大浪把船就掀翻了。

    三大人还有孩子,狼哭鬼嚎,但这样大的声音好象完全被大海淹没,阿光的船一点感知都没有。

    大片儿这只手用力的拽着媚妈妈,另一只手抱着孩子,好在她有些水性,小时候,在水里的功底,此刻让她如有神力。

    她定睛朝四处望望,在寻找着可以投靠的地方,但是,一片黑漆漆的,一时辨别不出方向。

    她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往前游动,不断的在海上收寻着可以求生的办法。

    媚妈妈本来不习水性,在水里,本来就所的要命,加上不断的呛水,她几乎要绝望了,呛了水,还要再想继续说话:

    “大片儿,我要完蛋了,快救救我!”

    一阵大浪,媚妈妈马上顺着势抬起身子,又一次被海水重重的摔进去,大片儿用心浑身的力气,最后只抓住了媚妈妈的一片被撕碎的衣角。

    她一时性急,欲用双手去抓住沉进水里的媚妈妈,宝儿就从她的另一只手中滑进了水里。大片儿两手一时全空了,她不知所措的大叫着:“宝儿!宝!媚妈妈,媚妈妈......”

    由于一时性急,她竟只顾着呼喊,猛的一个大浪打过来,给她拍了下去,再也没有见她浮起来。

    这边的般梢公目睹了眼前的情况:大片儿冲过去找宝儿,被旋起的大浪卷入海水里,再也没有见她浮上来。

    梢公下水里,把媚妈妈和宝儿捞上水面,又一次上了船。

    经过人工呼吸,媚妈妈和宝儿都醒了过来,趴在地上往出吐水。

    过了一会儿,媚妈妈站了起来,看着离宝儿的距离拉长了,便用手示意梢公过来。

    她一只手掌往上一摊,伸到梢公面前,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娘可终于看清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就是想把大片儿给算计了,等她死了,这个小丫头就归你们了。我不管你们要领她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先给我钱,否则我可不是那个没长脑袋的大片儿,我跟你们没完!”

    媚妈妈明知道梢公听不懂自己的话,但还是把心里想的话说了个精光。

    梢公似乎在等媚妈妈把话说完,然后,果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钱交到媚妈妈的手上。

    这个时候,远远的看到阿光的船回来了。

    走近了,媚妈妈仔细一看,却只有他自己,大片儿的三个女儿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泰国,我领着这四个女孩子,可以帮你们培养她们为你们所用吗?”

    “哈哈,媚妈妈,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阿光一改往日说话就双手合十,张嘴便“萨瓦迪卡”的习惯,更可怕的是阿光的汉语说的比谁都溜,看看他脸上邪恶的微笑,媚妈妈肠子都悔青了:

    “你!你不是泰国人!”

    “当然不是。但我还是经常给泰国带礼物,给他们送去漂亮的中国女孩子。所以也可以说是半个泰国人哩!”

    “呸!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我让你骗的好苦!你只是想要这几个小丫头,根本也没有想着让我去是不是?!”

    “媚妈妈,看来你还是个聪明人,没有糊涂到最后。想想,大片儿去了没有用,更不想让我带走她的孩子,所以我要她...”

    他边说,边用手示意“咔嚓”结果掉的意思。接着又说:

    “那你去那边,岂不更是没用?只是想让你暂时稳住她们而已喽。”

    媚妈妈听完,哈哈大笑,笑的跟泪出来了,笑的弯了腰,又蹲在地上接着笑。笑够了,她不再理会阿光,只是双眼痴痴的看着闪着波光,却是黑黑的水面:

    “我也算恶有恶报了,大片儿虽然贪生怕死,见钱眼开,可是最后大片儿还是救了我,我呢,死之前,还是把她们娘四个先......唉!”她说不下去了,甩了几下眼泪鼻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就是你对我使的阴招吧?阿光,我自认为这辈子就和你们这些男人打交道,把你们看的极明白。却想不到,玩鹰的,最后眼睛让他妈鹰叨了。”

    媚妈妈说完,“噗通”一声,投入了暗夜的河水中,

    万慧来听到了这里,跟吴江宝儿说:

    “放心,德珠的工作,我来做!”

Part 298

    候斌还是走了,没有逃过死神的追逐。

    张淑腿脚不利索多年后,患上了老年痴呆,已不认人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送走候斌的那天,万慧来呆呆的坐在回来的车里,一路无话。

    她在想,张淑妈妈的思想早就离开了他,候斌爸爸一定是觉得太孤单,于是,再没有了生的**。

    下了车,她让薛德珠领着送葬的亲友们先去饭店吃个饭。

    自己则沿着春日的湖边,慢慢的走着。

    来到一处木椅前,她悄悄的坐了下来,好像怕惊忧这湖边的绿柳,还有那群从南方回归的,正在啄泥的燕子。

    这段日子,由于爸爸病重,她没有时间理会薛德珠的事情。

    现在,爸爸走了,想到妈妈听说候斌名字时,竟不知是谁的痴痴呆呆的样子,万慧来的心瞬间就像空了一样。

    因为薛拯的事情,万慧来后来意识到了自己有些错怪了薛德珠。

    他一直视薛拯为已出,他抬手要打薛拯的时候,完全把薛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有分别的话,就会在薛拯面前留一些分寸。

    有了薛研以后,更是有些偏向薛拯,什么事情,都觉得薛研没有薛拯做的好。

    更加要求弟弟们要听薛拯的话,甚至是无条件的听薛拯的话。

    后来,薛研的油嘴滑舌和骨子里的特立独行,用薛研的话说,那都是他薛德珠给逼出来的。

    薛拯走了以后,为了薛拯在国外的花销,薛德珠没少费心费力。

    所以,尽管薛德珠工作有了变动,离开了家里一段时间后,还是回来了。

    其实,因为薛拯离家出走的时候,万慧来也有意让薛德珠换了不能经常回家的工作,那段日子里,万慧来确实产生了离开他薛德珠的想法。

    后来薛德珠做了台长兼临时工,吃住在了台上,还尽力照顾着家里和候斌夫妇。

    这一系列的行为,令万慧来的想法开始松动。

    成为了救火英雄后,单位示意他不用再回台里倒夜班了,回家等候再次分配。

    这英雄要回家,万慧来总不能拦着吧。

    于是,薛德珠拿着他的柳条箱子,很自然的就回了家,单位还打电话让万慧来去热情迎接。,

    后来,薛研的择校问题,薛德珠不仅在意,还让万慧来也“随缘”处理。

    可是,最近薛德珠由不认自己的妹妹,到放弃了正常上班,去办理提前病退手续,而要和这个妹妹一起做生意,真的让万慧来大跌眼镜。

    要知道,这个妹妹,很多人都看得出来,就是那个香港商人的情妇。

    而吴江宝儿在泰国一直就是媚妈妈一手培养起来的那种女人。

    薛德珠开始的时候,一直很抵触接受认这个妹妹。

    万慧来知道那封信的事情后,跟薛德珠谈过。

    “我没有那样的母亲,更没有这样的妹妹。我母亲是珍珠。”

    万慧来劝说着:

    “那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呀。”

    “别再跟我提这件事,我丢不起那人。”

    看到薛德珠如此坚决,万慧来也就不再劝了。

    可是,如今的薛德珠不仅认了这个妹妹不说,还要跟她一起做生意。

    万慧来吃惊的问:

    “德珠,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答应吴江宝儿,从单位退下来了,以后和她们一起干。”

    “你不怕丢人了?怎么转变这么快?我都没适应过来。”

    面对万慧来的疑问,薛德珠低下头,走了出去。

    原来薛拯在美国遭遇了当在的黑帮的敲诈。

    是吴江宝儿利用在泰国的关系,平息了这一切。

    于是,当薛德珠被吴江宝儿要挟时,他只能就范。

    薛德珠也不能跟万慧来提这件事情,因为他答应薛拯说对万慧来讲这件事情。

    薛拯觉得,妈妈要是知道自己进了赌场,或是沾了毒品,会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于是,万慧来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一切,都怪在薛德珠的身上。

    她觉得,薛德珠真的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和这样一个坏名声的妹妹走的如此近,以免不了给常往家里走动。

    两个儿子,面对这样的女人,会产生什么样的不良的影响?

    现说,如今慧来的单位已传的沸沸扬扬,吴江宝儿的身世更是令大伙议论纷纷。

    此时的薛德珠,他想起了薛拯在美国的这次劫难。

    在美国呆久的人都知道这个时期左右,从较早一批偷渡去国外的,到了如今天就是开始疯狂偷渡了。

    其中福建,尤其在亭江,英屿,松门,马尾,福清这些地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国外。

    当时偷渡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坐飞机。

    这个方法很复杂,有漏洞,早已行不通了。

    另一种是从墨西哥边境走进去,危险系数高,非常不安全,睡泥地,过大河,爬高山,还有猛兽随时会袭击你。

    人们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要冒险呢?原因就是钱。

    根据一个伙计听来的,当年他堂哥是从墨西哥边境,爬山爬到美国交界处的。

    接下来,便有人接应他们去附近的旅馆住下,然后再让他们在国内的家人付钱,或者是身上带钱的把余款付清就会有人带你去纽约唐人街。

    看管的人身上都有枪,不是怕你逃跑而是怕警察跟路上对付猛兽。

    还有一种是坐船,藏身在货物跟甲板中间,一藏就是几个月。

    很多人在船上吐个半死不敢吐出来,每天不能吃太多,否则怕体积大了容易被人发现,相对与其他的这个后面成为最危险的。

    做这一行最大的是福州姐。

    当时他跟福x帮老大合作有胆一次偷渡很多人来美国,可见她胆子的确够大的。

    可惜她也就错在找这个福x帮老大帮忙。

    福州姐本身就是偷渡来美国的。

    她靠自己手段在唐人街开了家店铺,后来跟丈夫靠自己偷渡的经验,也开始做蛇头。

    蛇头,就是帮忙偷渡人的外号。

    在十个福州偷渡客有八个是她带去美国的,已当时2万不到的偷渡费,依萍姐当时的财产已经超过3000多万美元的身家,手下马仔一堆。

Part 300

    就在薛德珠拒不相认吴江宝儿这个妹妹的当口,他接到了来自美国的老李的电话。

    当薛德珠跟薛拯对上话之后,他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爸爸,我错了。您就别管我了,我不配您管。其实,来美国不久,我就知道自己误会您了......”

    薛德珠一听薛拯在电话的另一面泣不成声时,他含泪打断了薛拯的电话:

    “儿子,别说这些没用的。坚强点,要是真想老爸了,就好好的活着,挺住!”

    薛德珠在电话的这一边,抹了把泪水说:

    “听着,我一定能把你给救出来!”

    对方的电话被抢了过去,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准备50万,少一分都不行!”

    “我上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求求您开开恩,哪怕让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先放了我儿子!”

    对方阴沉的说:

    “这个数一分都不能少,三天内,就会有人给你打电话,跟你联系!”

    薛德珠忙说:

    “三天内,我也去不了美国呀,求您高抬贵手,先放过我儿子!”

    “不用你来美国,三天后,有人在当地联系你!”

    薛德珠再想说什么,对方的电话传来了盲音:

    “嘟嘟嘟......”

    薛德珠放下电话,身后走进了吴江宝儿:

    “哥,他们这是狮子大开口呀!”

    薛德珠此时双眼通红,他转过身朝吴江宝儿大喊:

    “别叫我哥!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你给我滚远点!”

    吴江宝儿嘴角咧出轻蔑的微笑,扭着腰姿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薛德珠筹遍了所有的,他能想到的能帮上自己的人,最后只搞到三万元。

    万慧来的同事艳丽,也被薛德珠求到了,还借了他三仟元。

    过去,艳丽的老公曾找薛德珠办过事,所以,他认识艳丽夫妻。

    艳丽听自己的老公说薛德珠不上班了,几乎就是辞了工作一样。

    因为办病退的事情,还是挺复杂的。

    而且这期间,关于已经板上钉钉的要提薛德珠职务的事情,也泡了汤。

    艳丽一听特别吃惊:

    “万慧来知道吗?”

    “她肯定不知道啊!前段日子她父亲去世后,她不是也住院了吗?这种事情薛德珠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告诉她!”

    艳丽说:

    “也是!”

    第三天的日期到了,薛德珠从早上起床开妈就耳鸣。

    出了门,见了刺眼的阳光,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薛德珠不知道如何来筹足这个救薛拯命的钱。

    他如约来到那间公园门口的电话亭。

    十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薛德珠见电话亭的人向自己招手,脚有些发软。

    他有些踉跄的走到电话前,接起来:

    “喂......”

    对方听了他的声音,马上打断他:

    “你是薛德珠吗?薛拯的父亲?”

    “是,是,我是薛拯的父亲......”

    “11点,准时把钱放到公园里正门北边那个甬路的第二个垃圾桶里。”

    “求求你,再宽限点时间吧?”

    “我不跟你多说废话了,只通知你这一句话:过了11点,薛拯就不可能再接到你们的电话了。”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薛德珠在公园门口一圈圈的走着,一愁莫宽。

    吴江宝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哥,这是钱,拿着。”

    薛德珠顿感喜出望外,但又马上意识到什么似的,颓然的蹲了下来。

    “哥,你先拿着这钱。这个时候是救命要紧,还是想到这钱是否干净要紧?”

    薛德珠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强求你认我。先把我侄儿救下来再说。”

    吴江宝儿边说,边把钱袋子放在了薛德珠的身旁,然后,转身欲快速离开。

    “宝儿妹妹,对不起!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吴江宝儿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加深了:

    “哥,咱们兄妹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多生分呐。你既然从单位下来了,也好。以后,就加入我们公司,帮我开展在本地的业务吧。”

    薛德珠太明白吴江宝儿的意图了。

    她这是做为一个新的交换条件来跟帮助薛德珠的。

    吴江宝儿帮助薛德珠救出了薛拯,那薛德珠就白白的为了避开她而离开单位了。

    而且比之前的要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次,薛德珠只能听人家吴江宝儿的安排了。

    因为这么大的一笔款子,他恐怕一辈子也不清,怎么能拒绝人家吴江宝儿对自己的安排?

    只能不是跟着她指给自己的路走,隐性的条件就是偿还债务。

    薛德珠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早知如此,干嘛还在单位里下来了?

    就这样,薛拯被救了,但他跟薛德珠有个条件,就是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万慧来知道这件事情。

    薛德珠爽快的答应了他。

    本来,从单位里下来这件事情,薛德珠一直瞒着万慧来,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让万慧来知道。

    没想到,有一天在医护办公室里,艳丽在跟同事聊薛德珠宁可提前回家,也不想接任职位的升迁的事,却被来到门口的万慧来听了个正着。

    “那薛德珠马上就升职了,万主任的苦日子也快到头了。但人家就这样的痛快的放弃了,甚至连班都从此不上了,回家了!”

    “我估计万主任在家里太强势,丈夫有逆反心理了吧?偏偏不愿往那好日子上走,也说不定呢?”

    艳丽喊:

    “天呐,你说的这种状态,那岂不是变态吗?”

    “不然呢?你怎么解释这行为?”

    “万主任的家里最近为了自己家和母亲家能住上新楼房,欠了不许的债,这关键的时刻,她丈夫竟然放弃了高工资的职位,要退休回家......”

    “万主任要是知道了,非被他气抽不可,千万别让万主任听到了。”

    艳丽边说着,边示意门边的同事,把门掩上。

    然而,万慧来却听的一清二楚。

    晚上回到家里,万慧来看着薛德珠若无其实的样子,实在是忍无可忍:

    “你要不上班了?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一声?”

    薛德珠看着万慧来愤怒的表情,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低着头,说:

    “慧来,这个时候,咱家这样的情况,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承担,可是......”

    “可是什么?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为了不认你的那个妹妹,怕丢你的人,才宁可放弃工作的。对不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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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婚交响曲介绍:
这本书,是一首家族的成长史诗。主线是万慧来与薛德珠四次离婚不离家经历里的情感,婚姻、生活,事业。副线是他们双方的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们。万慧来与共同国同龄,她既见证了袓国的宏伟巨变,也见证了自己整个家族的成长和蜕变。故事以一场婚礼开头:正值建国七十年喜庆的时节,老两口举行了失之四次又复得的盛大复婚典礼。这场典礼,昭示着其整个家庭阵痛后的心灵成长。万慧来的三儿子,是著名网文作家,他想转型写现实文,所以,几乎是以回忆录的笔触,以他的视角,形成了整个家族的故事。复婚交响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婚交响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婚交响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