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39
到了十月份,秋天的凉爽已如约而至。
薛家在给三儿子薛余过着生日。
“薛余,多余的余!生日快乐!”
薛研一边玩着扑克牌,一边顺口说着。
他的话却让万慧来想起了薛余名字的由来。
去年杨小艳从深圳回来,欢天喜地的告诉万慧来自己怀了孕。
可是,万慧来却没有告诉她自己也早已怀上了老三。
这老三的到来,着实让薛德珠,特别是万慧来的压力不小。
这还要从老何媳妇的工作变动开始说起。
薛德珠同事兼邻居老何,他的媳妇在街道担任女工委员。
前年年底曾来薛家闲聊,说是单位给她派了新的职位,也给予了一项陌生的工作,计划生育。
“领导的口号是,‘消灭小三儿’。”
老何媳妇说。
她说者无心,万慧来和薛德珠却是听者有意。
当时的万慧来已经怀了孕,而且由于身体原因,不适合做流产手术。
于是,薛德珠坚持要万慧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老何媳妇说这话的时候,薛德珠两口子互相对视了一下。
他们知道怀孕这件事,老何家里是不知道的。
而“小三儿“,可不是婚姻里的第三者,而是第三个孩子。
在城市,最初的计划生育政策,是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两个孩子。
事实上,这不只是老何媳妇的新工作,也是整个社会面临的一项新的工作。
彼时,企业也陆续恢复生产,社会生活开始接近正轨。
中国的人口出现井喷式的补偿增长。
从1962年到1970年,净增长了1.6亿人,达到8.3亿。
统计数字表明,在1970年,平均一对夫妇要生育5个孩子。
老何媳妇当时接受培训时,被告知“人口生产过剩,已经妨碍了经济的发展。
从1970年开始,国家逐步认识到计划生育的重要性。
1971年国务院转批了《关于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报告》,把控制人口增长的指标首次纳入国民经济发展计划。
“消灭小三儿”只是带有强烈地方话特色的地方口号。
国家提出的口号是“晚、稀、少”,即晚育、拉开生育间隔、少生孩子。
后来则将“少”具体为“一个不少,两个正好,三个多了”。
老何媳妇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动员女职工不要生第三个孩子。
当时的计划生育工作并没有提到之后的高度,街道上有2000多职工。
老何媳妇经常要下到企业召集女工开会,宣讲计生政策。
在当时“恢复生产”为主流的氛围中,老何媳妇的宣传计划生育,自然会占用女工的工作时间。她也因此成了一些厂长不欢迎的人。
“有一个厂的领导见到我就说,‘你又来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老何媳妇跟薛德珠两口子报怨说。
在当时,计划生育工作者也没有此后的行政处理权力,老何媳妇和她的同事们的主要“武器”是说服教育。
可以生两个孩子的政策,让老何媳妇等,第一批计生工作者的压力并不巨大。
在上世纪70年代初期,人们可以接受拥有两个孩子,特别是如果一个已是男孩的话。
但随着人口增长率的居高不下,在启动经济发展的马达轰鸣声中,国家开始考虑推行更为严格的“只生一个”的政策。
只生一个孩子,对于中国人的生育观念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在推行这一政策前,1980年,中央专门召开了五次会议讨论是否可行。
在北方,确实流传着“老大憨、老二精、出坏主意的是老三儿”的俗语。
1980年3月,作为人口理论的研究者,田雪原受邀参加了五次座谈会。
讨论的焦点是,实行只生一个的政策到底可行不可行。
座谈会的讨论非常热烈,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所决定的,将要影响中国的每一个家庭。
一些现在看来很奇怪的问题,也被慎重地看待。
一名同志提出,民间有种说法,头胎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比较憨傻,如果施行一胎政策,会不会导致国人的智力水准下降?
有人提出,如果只生一个,会导致若干年后,出现大量的421家庭。
这种家庭,就是四个老人、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孩子组成的家庭。
这会导致老年人比例过大、年轻的夫妇负担过重等社会问题。
而也有的专家回应说,考虑421的2,都是独生子女,本身概率偏小,加之老人的自然死亡率,这种家庭不会太多。
这五次座谈会,持续了近三个月。
“只生一个”的决策被确定下来。
当年9月25日,**中央发布《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
而这个时候,万慧来已是生了“小三儿”的人了。
春天的杨小艳怀孕的时候,万慧来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其实薛余的名字,早在怀上他的时候,万慧来就给他起好了。
在她的心里,薛余,却是多余的余。
在薛余生下来的半年后,一个冬夜里,杨小艳,也在同一间妇产产院,生了小孩。
万慧来在那间产院生的是儿子,杨小艳说自己如果住进这间产院,也保准能生个儿子。
薛余是傍晚八点一刻诞生的。
杨小艳生的却是女儿,取名叠字杨杨。
她是过了半夜,凌晨四点才出生的。
所以,薛余比杨杨大半年,算是哥哥。
今年的2月9日,**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进一步做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指示》,要求实行和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大力提倡晚婚晚育。
更加让万慧来感觉,自己的儿子来的不是时候。
本来杨杨在她眼里,可能没有那么的娇贵,可是,跟自己的儿子比起来,起码人家来的是那样的恰当。
杨小艳生孩子前,杨柏回来陪媳妇待产。
薛德珠偶见杨柏,但拱手贺喜。
“我应该恭喜你才是!”
薛德珠听了有些发懵。
“不是说好了,我女儿给你儿子做媳妇嘛!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
薛德珠听了,气乐了:
“杨柏,你这人太霸道了吧,我儿子说娶你姑娘了吗?你硬给我儿子安了一个媳妇,还要跟我讲条件?”
“要说这个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为什么?”
“因为我女儿。是农历十五生的。这老话不是说,初一、十五娘娘命。我女儿要是娘娘,嫁给你儿子,你儿子是什么?要是在古代那是皇帝呀。”
薛德珠听了哈哈大笑。
“还有第二个条件,你老薛听了,保证高兴的答应!”
“什么条件?”
Part 240
杨柏煞有介事的说:
“这第二个条件,就是我要给我的女儿攒嫁妆。从今天开始,你家慧来不用儿子攒娶媳妇的钱。你做好你的木工活,将来他们结婚,你出一套家具就好。而万慧来把儿子培养成才就好。”
薛德珠说:
“说的轻巧!”
“你们俩口子,给他们做的贡献就是,一个培养木材,也就是一套木质家俱。万慧来,培养他儿子成人才。我呀,只要让女儿快乐又漂亮,又富贵。我在外面为努力为你们赚钱!无们哪一个也不轻巧!”
薛德柱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杨柏就是会说!这样的好事儿,还能轮到我们家,恐怕我儿子也承受不起哟!”
“你得便宜还卖乖!薛德珠,你这个哪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
“去去去!我又没上赶着上你得意。还不要脸了,说起我儿子的未来,我可不替他作这个主。”
”你看你看,我说是不是?“
两个人在说笑归说笑,可杨小艳生这个女儿可不容易。
万慧来生薛余的时候,毕竟是三胎了。
可杨小艳是头一胎,年龄又不小了。
而且临盆之前,胎位还是没有正过来。
单位里的女同事见了杨小艳,第一句话就会问:
“什么时候生啊?”
然后第二句就是:
“看你的样子,能生个男孩子!”
第三句说:
“但小艳,你这个年龄,跟人家十**岁的小媳妇生孩子真的就是不一样了,要小心呐。”
杨小艳当然点头答应着,想到人家也是为你好不是?
可是,没过两天,再次见到杨小艳,这种问话,便再一次重复。
杨小艳就会想,你要是真心的关心我,真心的为我好,什么我哪天临产都说了八百遍了,还是一问再问?
如果,是为我好,又为什么男孩和女孩,都有可能,为什么让我杨小艳有这么大的压力,非要让我以为是个男孩子呢?
最可气的的就是,这些人总是提醒杨小艳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
言外之意,也就是生产有危险了?
有一次,杨小艳一个人去了浴池洗澡。
一些不认识的女人,都往自已的肚子上瞅。
杨小艳本能的把头转向里头,不想招人说起关于自己身孕这个话题。
可是,却偏偏有人追着问:
“同志,几个月了?”
“七个月!”
“呀,七个月,可要小心了,七个月的早产儿,可为数不少。那不是有句老话嘛:七活八不活嘛!”
杨小艳听了,也只能勉强的笑了笑。
当她换了个位置时,那个妇人又追上来:
“我看你这七个月,怀挺凶呀!你多大年龄了?”
杨小艳极不情愿的说:
“三十多了。”
当听说杨小艳的年龄后,那个女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头一胎吗?”
杨小艳点了点头,看着那个妇人的惊悚的眼神,杨小艳不自觉就有些害怕了。
“三十多岁了,头一胎!胎位正吗?”
杨小艳摇了摇头:
“还没有转过来,仍是脚朝下。”
“啧啧啧!”
女人吧嗒着嘴,现出佩服杨小艳胆子大的神情。
“人都说,女人生孩子,那是在阎王殿里走一回。你可要当心呐!我知道太多的这样的例子喽!唉。”
这个女人,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还不如把她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呢。
如果不说,那言外之意岂不是:
七个月身孕,正是早产高发期,杨小艳极容易这个时候早产。
“怀凶”,从字面的意思,也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很多人嘴里的“怀凶”,就是胎儿大的意思。
但从另一方面讲,胎儿太大,自然容易造成难产的。
三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一定不如年轻的女人生孩子顺当,这就更加让杨小艳觉得无奈,甚至无助。
而当这两个结果在一起就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还生头一胎!
最最关键的就是胎位,那个妇人的问话,好像重心最后都在胎位上,然而......
看她的脸色,那种没救了的绝望神色,让杨小艳一直萦绕在脑际。
那几天,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无论是工作,还是走路,杨小艳的脑袋里,总是浮现出那个妇人的神色。
慢慢的,杨小艳变以的不淡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办公室的一位叫小文的同事,突然有事没事的来找她。
“小艳姐,这两天还想吃酸的不?我家的有花盖梨,给你拿了几个。”
杨小艳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忍心拒绝,其实,这段日子,她已不再想吃酸的了。
杨小艳打开装花盖梨的纸包:
“哇,这么好的花盖梨!依我吃了三十多年的花盖梨的经验,我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品种的花盖梨,绝对是最绵软和细腻的。口感一流的花盖梨!”
“小艳姐,不好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想到给你带来!我跟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说,都别吃了,必须给小艳姐拿来!”
杨小艳有些感动:
“小文,干嘛对我这么好?自己的弟弟妹妹都舍不得给吃,硬是给我拿来。”
杨小艳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我这段日子,已不那么的馋酸了。但是,今天看了这么好的花盖梨,说心里话,是真的想吃了。”
说着,杨小艳拿了一只花盖梨,很容易就扒开了外皮:
“这种梨就是好,好,也体现在各个方面。这好花盖梨,熟透了,就不护皮。但不好的花盖梨,不绵软不说,还护皮。”
“也算是完犊子也体现在各个方面呗?”
两个人开心的笑了。
还有一次,杨小艳的资料袋子里缺了一张单子,怎么也找不到。
临下班了,杨小艳还在办公室里翻天覆地的找着。
“小艳姐,要下班了,你怎么还不走?”
“前两天给人家办的离婚手续里,少了张单子。”
小文举起好只少了单子的档案袋说:
“真巧了,这两口子,男的是我同学。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给你被一张!”
杨小艳当然很高兴,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能补当然好!但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Part 241
第二天,小文果然帮杨小艳补了单子。
小文开心的问杨小艳:
“小艳姐,你高兴不?”
“谢谢你,小文!这么帮我,当然高兴。但是我总是想着我是怎么把那单子弄丢的。不搞明白,我怕以后还是丢啊。”
小文白了一眼杨小杨:
“小艳姐,累不累呀?都找着了,就别再想丢的那个了。”
“好好。听你的。谢谢你,小文。你对我真好!”
一来二去的,小文和杨小艳更加熟络了许多。
一天,杨小艳在小文的办公室里,突然就发现了自己前些日子丢的那张单子。
杨小艳在小文的办法室里静静的等着,快到下班时间了,小文才从外面走进来:
“小艳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没下班吗?”
杨小艳举着那张单子问小文:
“小文,我现在的记忆力真的就是太不好了。看到这张单子,我才明白,那是从你这里拿走那只档案袋的时候,漏掉了一张在你的办公室里了。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来这里找找呢?”
小文的脸腾的红了:
“小艳姐,你不会怀疑是我偷拿了你的那张纸吧?”
杨小艳匪夷所思的问:
“怎么可能?如是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费那么大的劲帮我再补一张呢?你想多了。”
小文此时的情绪,是杨小艳理解不了的。
她双手掩脸,扒在桌上哭了起来:
“小艳姐,你一定要说真心话,不要在心里怨恨我!”
“小文,你说什么呢?别说你不可能偷拿,既便是偷拿我都不会怨恨你!这算个什么事嘛!”
小文听了这话,更是哭开了:
“看看看看,你还是有可能怀疑我!”
“小文,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你要是再这样想问题,我还真的要生你的气了!”
“小艳姐,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否则我真的没命......”
杨小艳听了小文的话,有些吃惊。
“小文,这和有命没命有什么关系?再说,你的行踪也是不连续的,我还想问问你呢。”
小。文被杨小艳问的犹豫再三,还是边哭边说了出来。
原来,小文过去自认为在单位里,很多事情,抢了杨小艳的风头,也难为过杨小艳。
而上个月查出来,小文怀孕的事情来。
小文只给杨小艳小三岁,年龄也不小了。
于是,一些令她紧张的话题也与杨小艳一样,总是围绕着她。
于是,她特别无助的时候,回到家里问了自己母亲。
母亲告诉她,要想让自己逃出生育这个“劫难”,你就让对你有怨恨的人化解开来。
小文想来想去,还是对不起杨小艳的地方和时候多些。
于是,小文千方百计的来讨好杨小艳。
杨小艳听了,也颇有感慨:
小文之所以如此迷信,以为做了这样帮助人的善事,也许,就会有好的福报,特别是能回馈到生育的这件事情上来。
说到底,也是对生孩子紧张的原因造成的。
薛家的院子白天里没有了薛德珠,来的人也不多了。
由于薛德珠需要照顾自己的三儿子,所以,和邻居们交流的时间也不那么多了。
这天,正好万慧来和小儿子,被岳线张淑接走了。
于是,大家见薛德珠又领着两个大儿子做木工活,便也进了院子,继续着前几天的话题。
有人提议说:
“今天讲个什么故事吧,提供一个什么历史悠久的故事。
老何的巧嘴,此时探出了只脑袋:
“反穿皮袄毛朝外,狗皮帽子头上戴;满族剪纸手艺精,扎盏灯笼高高挂;杀头年猪全家乐,冬包豆包讲鬼怪!”
于是,便有人接上了,把这句话的来历也说的明明白白。
东北是中国典型的寒冬地区,在漫长的冬季,东北局部地区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三四十度。
因此,在影视节目中还是可以经常看到,彪悍威武的东北人,穿着反毛皮袄,驰骋在林海雪原的画面。
反毛皮袄是指用动物的整张皮毛朝外制成的一种御寒服饰,这种衣服既保暖又不“烧身”,还可以保护毛不被磨掉。
同时因为毛的颜色与雪地和树木的颜色相近,又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如今,隆冬时节来到东北,你依然会看到威武的车老板带着有长长的毛的大帽子过冬,那就是北方人喜爱的狗皮帽子。
在东北上了年纪的老农民依然能够自己亲自动手做出一顶这样的狗皮帽子。
不过,这样的帽子现在已经不是很常见了。
像反毛皮袄、狗皮帽子这样既能御寒,又能彰显东北人个性的特色服饰,是聪明的劳动人民在艰苦的生产、生活中摸索出的独特的衣着方式。
“满族剪纸手艺精,扎盏灯笼高高挂!”
剪纸是一项重要的民俗活动。
从前,满族祭祀祖先时,在祖匣子上贴的图案和文字等需要用纸剪成,随着这样的祭祀活动继承下来。
古老的剪纸手艺也传承了下来。
剪纸的题材既蕴含祝愿幸福吉祥的寓意,也具有反映自然和社会状况的现实意义,表现了东北人民群众丰富的内心世界。
它们的艺术风格或洗练大方,或绚丽华美,或精工细致,或千姿百态……
散落在东北民间的满族剪纸艺术如山花一般,坚韧顽强,不骄不躁,如今已经香飘海内外。在东北,在长春,过大年扎灯笼、挂红灯是人们最为喜庆生动的民俗活动。
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忙过年,不等除夕,大街小巷,每一扇窗户里面都被红彤彤的灯笼妆点得格外喜庆。
灯笼是一种亲情,是北方人民对岁月的美好歌颂,也是老少皆宜,大家可以一同参与的年俗活动。
传说挂红灯有三种说法:一是喜庆,二是吉祥,三是迎接,迎接的是故去的老人。
他们走得太久了可能找不到家门,挂一盏红灯,让他们能看清家门回家团聚。
这是淳朴的东北人对祖先的感恩和思念。
“杀头年猪全家乐,冬包豆包讲鬼怪”:
杀年猪,是东北人迎接新年的一种重要方式。
杀年猪一般在农历的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也是“年”的到来的序幕。
一到腊月初八,家家开始筹备过年,赶年集、办年货、杀年猪、非常热闹红火。
如今杀年猪已经成为重要的旅游活动了,烀肉、灌血肠、吃杀猪菜等等活动,体会浓浓的东北年味。
进入腊月,除了杀年猪,家家还要包粘豆包,这是北方人最喜欢吃的主食之一。
黑土地盛产黄米,将黄米淘好,碾压成粉,过筛后调成面,在热炕头温发适度,然后包进烀熟的红小豆豆馅,一个豆包就包成了。
无论蒸食或者油煎,都香极了。
旧时包豆包都要老奶奶领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起干,为防止困倦,老人就一边包一边讲“瞎话”,就有了“冬包豆包讲鬼怪”这句俗语。、
Part 242
夏日里一个早晨,薛德珠家里今年养了一只小黑狗。
毛色黑亮,性子沉稳,家里人都很喜欢它。
薛拯给它起了个名字:小黑!
小黑白天里从不乱咬人,也不爱瞎叫唤。
本来薛家院子里,薛德珠做木工活,来来往往的人不断。
小黑的窝在院子的最西北角上,与鸡窝相邻。
但小黑总是懒洋洋的趴在窝前,看着院子里的人来人往,从不轻意出声。
夏天的早上,三点半天放亮了。
小黑的两声犬吠,接着老何家的几声哭喊,惊的薛德珠披衣下炕,来到了院子中央。
老何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何低垂着头走了出来,屋子里还传出他媳妇的哭声。
“怎么了,老何?出什么事儿了?”
老何把手往这栋房子的东边一指,薛德珠明白了,于是,顺着老何手指的方向,走出大门,向东边走去。
夏天里,家家开着窗,这个时间正睡觉着,两个人如果在院士子里聊天,一定会打扰别人的休息。
这栋房子的东边,有一块小学校的操场,两个人纵身一跃,跳进了低矮的栅栏,来到了操场中间的沙子坑里。
老何一屁股坐在沙坑里的沙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开始抽烟。
薛德珠并没有多问,老何便讲起了自己大儿子的事情。
老何的大儿子,叫何振国,下乡插队在内蒙古,后来就在当地就了业。
如今,在呼伦贝尔盟喜桂图旗当厨师。
老何说:
“振国的这个地方,可别嘴了,叫牙克石镇。在那里的林管局下边红旗沟农场当厨师嘛。”
“老何,我可很少见他回来。他回来了?”
“唉,别提了,摊上大事儿了!”
“啊?”
薛德珠惊的合不上嘴,老何开始从头给他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地红旗沟农场的人们,从早上五六点钟就已经下地干活了。
可是一个叫于洪杰的男青年,上午9 点了,却仍在床上躺着。
于洪杰是牙克石出名的一个霸王,小有名气,是一个很有“范儿”的地痞,曾经被公安机关多次收审、拘留。
但每次都是经教育后释放,没有受到法律的严惩。
自从4月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来到红旗沟农场后,于洪杰的心情就一直没有舒畅过,对现实的不满使他对这里的一切都看不顺眼。
他多次公开表示“要干一番事业,要干得轰轰烈烈,不能白来人世一趟。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这些话,常挂在他的嘴边。
九点多,又多躺了一会,于洪杰决定回牙克石镇。
于是他来到地里和同宿舍的韩立军、杨万春商议了一下,就决定回牙克石改善一下伙食,好好玩一玩。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于洪杰岁数最大,19周岁,其它两人都是18周岁,而且也都不是善类。杨万春,刚满16周岁时,就因犯有惯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刚刚释放不久;韩立军,三年前因持刀抢劫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就在这三个人商量此事的当儿,老何的儿子何振国来地里办事,无意中全程听到了他们三个商量的事。
三个人回到牙克石后,有家不回,而是先到了杜小峰家。
杜小峰初中毕业就回家待业,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后,父亲给他在砖瓦厂找了个临时工。
他曾经和于洪杰在一起混过一段时间,是于洪杰的小兄弟、酒肉朋友。
杨万春从杜小峰家出来后找了个借口先回家了。
于洪杰跟着韩立军到了韩家。
吃过饭后韩立军和于洪杰一块又来到杨万春家。
杨万春正和家人吃饭,见于、韩进来,连忙起身让座,并张罗着拿酒。
三人从杨家出来就已喝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杨万春走到院子门口时又返了回去,再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个军用挎包,挎包里装的是20个雷管和1卷近30米长的导火索。
这是他在石料场偷来的。
在一个商店的门口他们碰上了王守礼。
16岁的王守礼早已辍学在家,在一次打架中和于洪杰相识,就经常和于洪杰在一起。
下午两三点钟,天气很热,四个人歪着膀子斜着腿,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下午6 点钟的时候,四人又在一间小饭馆里,要了几个菜又喝了一瓶白酒。
饭后,他们来到了王玉生家,把15 岁的初中二年级学生王玉生叫了出来。
他们的父母都在林业设计院工作,彼此都认识,又是邻居,所以王玉生也不问什么就跟着出来了。
随后他们又去砖厂找杜小峰。
在路上,他们碰上了17岁的李亮明和张光祖。
两个人正准备到电影院看电影,没想到碰上了于洪杰等人。
他们只有过一面之交,李亮明对于洪杰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又有些惧怕他,只好迎上去打了个招呼。
于洪杰张口就说,天黑了,他们要上山,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叫李亮明和张光祖护送他们,口气十分强硬。
李张两人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由于惹不起于洪杰,只好答应了。
杜小峰和一块干零活的包达山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见于洪杰等人走进来,才想起上午答应帮于洪杰上山打架的事。
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慑于于洪杰、韩立军、杨万春的淫威,又不敢说不去。
于是他叫包达山和他一块去。
刚满16周岁的包达山架不住众人的劝说,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
于洪杰等一行几人于6 月16日晚上10点钟的时候,又回到了位于牙克石西南方向的红旗沟农场。
到农场后于洪杰把所有的人都领进了他和杨万春、韩立军所住的6号宿舍。
他招呼大家坐下之后,便从床下拖出一箱子鱼罐头和一塑料卡子白酒(12斤)。
然后又到走廊的另一头把早已睡了的李东东叫了起来,让他过来一起喝酒。
这个农场共有21名场员,除了于、韩、杨和李东东外,其余的全部是女的。
两轮酒过后,十个人就喝掉了四斤多白酒。
当王守礼、李东东、包达山、杜小峰、李亮明等人表示不喝或不能喝时,于、杨、韩三人就强迫他们喝,而且必须一口喝干。这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喝了下去。
三轮一过,就有四个人呕吐起来。
大约到了11点30分,半天没有说话的韩立军突然站起来,掏出身上常带的一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戳,说:
“弟兄们,今天晚上我们给他们来个血染红旗沟,敢不敢?”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响应,就连于洪杰也对韩立军的举动感到有些突然。
韩立军见没有人响应,就又加大嗓门说:
“没什么关系,我领着兄弟们干。”
Part 243
年仅15 岁的王玉生壮着胆子说:
“我不敢,那是犯法的,是要偿命的。”
他的话音刚落,韩立军一刀就刺了过去,嘴里骂道:
“妈拉个巴子,你他妈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到了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你还敢说不敢,我先杀了你。”
王玉生躲过刺来的这一刀,忙不迭地说:
“我敢,我敢。”
此时王玉生浑身哆嗦,面无血色。
这时于洪杰也拔出匕首站了起来。
他和韩立军持刀一个个地问大家,你们敢不敢干,除了王守礼、李东东连问几次都坚持说不敢外,其他的人都表示敢。
直到这时,他们中间的有些人还不相信真的要血染红旗沟,也不认为于洪杰、韩立军会真的杀人。
于洪杰见王守礼、李东东不敢参加他们血染红旗沟的行动,就叫他们两个上床躺下,并警告他们不要乱说乱动,否则就杀死他们。
此时杨万春从木工房找来的斧子和刨锛、凿子,还有菜刀,一一分发下去。
于洪杰见凶器不够,就把屋里的木棒、酒瓶子、煤油灯座也作为凶器发了下去。
将近12点的时候,于洪杰挥着手中的凶器说,血染红旗沟现在开始。
说完拉开门头一个走了出去,直奔走廊里头的10号宿舍。
其它罪犯都紧跟其后,有的打着酒嗝,有的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往前走。
10号宿舍住的是农场职工潘亮和赵波,于洪杰推门进去,就朝潘亮的头部和胸部乱砍。
旁边的赵波听到动静刚要坐起,就被刺中了脖子,紧接着就是一顿菜刀砍、斧头劈。
杀死了10号宿舍的潘亮和赵波后,在于洪杰、杨万春的带领下,八个人又冲进了8号宿舍,杀死了50岁的场员王元章、22岁的农工孙贵和孙贵刚上初中一年级的弟弟孙友。
10号宿舍和8号宿舍的嘈杂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农场指导员王化忠。
他披上衣服举着蜡烛,站在走廊里大声地问道:
“哎,深更半夜的,你们吵吵什么?”
听见王化忠的喊声,杨万春也来到走廊上。
他见指导员举着蜡烛在走廊的另一头,脑子一转就大声地喊道:
“妈拉个巴子都他妈的几点啦,统统地都回去睡觉。要不然指导员就过来了呀。”
王化忠也以为,他们还和往常一样,是喝了酒以后互相打打闹闹,就没有再往下想。
他回屋里刚把蜡烛放到桌子上,门就被撞开。
王化忠一见这伙人拿着滴着血的凶器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马上跳起来,扑到柜前去拿枪(为了保护场员特别是女场员的安全,防备野猪祸害庄稼,以及其他意外事件发生,林业设计院武装部门为知青农场配备了1支五六式步枪和30发子弹)。
可是没等王化忠摸到枪,就被八个人杀死在那里,这位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的转业军人,来这里工作还不到20天的时间,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乱刀之下。
杀死指导员王化忠后,于洪杰把那支步枪拿到自己的手里,把枪刺给了别人。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于洪杰等八人就把住在队部的所有男人全部杀死了。
而后他们就从队部的后门来到食堂,准备去杀掉两位临时工吴文发和何俊民。
因为要过星期天,为了给大家改善生活,食堂杀了一头猪。
煮了不少的肉在锅里,所以睡在厨房里的吴文发和何俊民除了把门插上外,还用一根碗口粗的桦木棒把门顶住。
于洪杰试探了几下都没有把门打开,杨万春见状,上前用力踢着门。
里面的人被惊醒了,问道:
“谁呀,干什么?”
“干什么,指导员病啦,我给他找点开水。”
杨万春回答说。
吴文发刚把门打开,就被韩立军用枪刺刺倒在地上……
于洪杰叫杨万春和韩立军领着人继续血染红旗沟,他自己背着枪回到了宿舍。
抽了两根烟后,他端着枪把住在1、2、4、7号宿舍的17名女场员叫醒,都集中到了2号宿舍,这是一间30平方米的较大的房间。
事后,幸存下来的女场员说,当于洪杰等一开始行凶时,她们就被惊醒了,起先还以为于洪杰等人在打架,但很快就从他们的吵闹和言语中知道了他们在杀人。
而杨万春、韩立军等七人则直奔只有七八平方米的菜园小屋。
小屋的门没有关,只有一个纸粘成的门帘挡在那里,杨万春等七人一进屋,鲁文才就被惊醒了。
他一扭身就坐了起来,厉声问道:
“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挨了一刀。
60多岁的鲁文才小时候见过胡子(土匪),此时顾不得多想,一边大叫“有胡子”,一边掀起小炕桌砸了过去。
可惜屋子太窄小,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对方又人多势众,没等鲁文才把小炕桌砸过去,就被对方夺了下来。
鲁文才手中什么也没有,只好龟缩在炕角。
杨万春、韩立军跳上炕去,可没容他坐起来,就被当头一棒打趴下了,紧接着胸部、腹部就被连刺数刀,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就断了气。
从菜园小屋出来,韩立军等人正要回队部,被杨万春拽住。
杨万春说:
“先别回去,还有老杨家。”
说完,杨万春就领韩立军等向距农场几百米之外的单门独户的杨相成家奔去,杀死了40多岁的杨相成,还有他的媳妇、两个还未到上学年龄的儿子和老杨年过七旬的双亲。
仅仅1个多小时的时间,红旗沟农场的16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被于洪杰等全部残忍地杀害了。从杨家出来后,杨万春和韩立军等来到了女场员住的1、2号宿舍。
在于洪杰的指使下,韩立军带着几个恶魔挨个房间翻箱倒柜,对死者也一个个地搜身,手表、钱、粮票,凡是他们认为有用的、值钱的都要,将公私财物洗劫一空。
于洪杰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去砸农场的仓库,把全部的4 箱硝氨炸药都搬到了1号宿舍,接上了杨万春带来的雷管和导火索。
随后于洪杰又叫人搞点汽油来。
准备和红旗沟农场同归于尽。
8 名犯罪分子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作案时间里,残忍地杀死了27名无辜者。
这27人中有75岁的老人,有两岁的婴儿,男性19人,女性8 人,并有多名女青年被强暴。这帮犯罪分子同时还犯有抢劫罪、爆炸罪。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一起极为罕见的特大凶杀案,震惊了全国,震惊了司法界,震惊了高层领导。
而从6·16案件引发的“严打”,也就是7·17(当时严打斗争的领导机构都称为7·17指挥部),正好是一个月的时间。
Part 244
去年冬天的时候,杨柏就从深圳回来了。
回来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杨小艳有了孩子,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实在是辛苦。
第二个原因,就是生意上的,可以回到家乡来开拓市场。
可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一次劫难,也得到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兄弟雷雷。
杨柏在火车站发走了准备运回来的货。
又去银行,把自己存折上的钱,都取了出来,准备回到家里,交给杨小艳。
没有想到,取了钱的杨柏被两个在银行外“蹲点”的小偷盯了梢。
杨柏拿了钱,还没有走回火车站,想到火车人太多,挤着去厕所不方便,于是,就来到一间室外的公厕准备方便。
杨柏被那两个尾随其后的小偷按倒地上,抢走了身上的钱。
这还了得!杨柏拼命的和那两个撕打起来。
结果,杨柏的头被其中的一个人用一块大石头,猛烈击打了两下,他晕了过去......
当杨柏醒来,眼看着那两个人把钱缠在腰间,自己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心里又气又急的时候,一个小伙子闯了进来。
小伙子一眼就看见被打的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柏,又见那两个正往身上藏钱的贼眉鼠眼人我,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是公安局的,老实点!别动!”
小伙子一边大声喊着,一边顺手操起了厕所外面的一只铁锹。
那两个小偷,本来就是贼人胆虚,经这么一吓,竟然丢下钱,望风而逃了。
小伙子扶起了杨柏,又地上的钱,都帮忙收了起来。
他见杨柏头伤的厉害,便背着杨柏来到了医院。
杨柏的头缝了七针,当晚留在医院观察,小伙子一直陪伴着杨柏。
经过聊天,杨柏知道了小伙子并不是公安,而是他的急中生智。
原来,雷雷,也是来闯深圳的,只不过,他的那段青涩的岁月,似乎还没有走远。
雷雷才十九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可是,他却说十八岁,于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的难忘记忆,细数这一年的往事,却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读了10年书的雷雷,高中复读一年后又迎来了人生中的一次大考。
从小学一年级启蒙教育开始,学习成绩还算好的雷雷,一路顺风读到了高中第二年,即将毕业,迎来高考。
一生务农的父母亲克服了许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困难,送雷雷读到高中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雷雷深知家庭的拮据,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很想努力通过高考,实现鲤鱼跳龙门的一跃改变人生,真正跳出“农”门。
无奈,那时刚刚恢复高考才几年,还有一大批“文革”之前毕业的老三届社会青年也要参加高考。
为了提高学校的高考上线率,校园的莘莘学子就先要预考,才能取得高考资格。
当时,雷雷他们班上共有21位同学,只有6个高考名额。
雷雷却刚好考了第七名,因一名之差遗憾地与高考擦肩而过,不得已在5月份提前离开读了十年书的校园,步入社会。
从学校回到家里,一时还难以适应社会的生活。
失意、沮丧一齐袭上心头,感觉到前途一片渺茫。
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自己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面对生活,手足无措。
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就好像生活在梦境中。
生活是很现实的,一生务农的父母亲并没有给雷雷施加过多的压力,相反他们认为家里添加了一个干农活的帮手,未必也不是好事。
于是,雷雷便在父母的安排下干起了农活。
毕业离校之前,雷雷班上的同学有一个约定,就是相约着男女同学一道在毕业之后,组织一次同学家庭大走访。
在那一段等待活动的时光中,尽管身在家中,却心系着同学,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校园时的美好回忆。
在家务农的那段日子,全靠书信往来和口口相传捎带信息。
接到同学互相走访的消息时,雷雷刚好挑着一担石灰去家中责任田,准备打石灰除草中耕。一帮同学来到田边,把雷雷从田里拖上来,将一担石灰就丢在田埂上,连家里人也没打声招呼,就与同学一道搞走访去了。
一走就是三天,父母见不着人又无处找人,急得什么似的的。
三天后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被父母狠狠地骂了一顿。
“双抢”结束之后,进入农闲时节
适逢高考放榜,那一年,雷雷他们班参加了高考的6位同学,有3位同学考上了师专。
得知这一消息,雷雷内心在为自己遗憾的同时,也为考上大学的同学高兴。
进入下学期开学季,家庭条件允许的同学又纷纷走进了校园,开始了复读生涯。
雷雷自知家里条件不允许他再次复读,便没有向父母开口再提复读之事。
父母心疼雷雷,但又迫于生计,便决定让雷雷去学手艺打工赚钱糊口。
遵从母命,这一年的下半年,雷雷便踏上了跟随大舅舅去承包建房子学木匠之路。
这半年的打工学艺之路是那么的遥远又漫长,既有身体上的痛苦,更多的是心灵上的煎熬。离开学校之后,雷雷开始借着大舅舅的一辆旧单车学骑单车。
那时,做木匠的大舅舅因为做乡工(走家串户做木工)的需要,花了120元钱从别人手中买了一辆上海产的二手凤凰牌载重单车。
其实这是一辆很旧了的二手单车,不少零件都是自备的,钢圈上也是锈迹斑斑了。
雷雷记忆特别清楚的是:
这辆单车右手边的刹车链接,都是用一截旧铁丝扯上去的,刹车橡胶垫也不平衡了。
其实,那时雷雷对学做木匠根本没兴趣,却看中了大舅舅的“心肝宝贝”凤凰单车。
每天挂名就学木匠,其实图的就是跟在大舅舅身边学骑单车更方便。
学了一个多月手艺,真正学的木工没什么名堂,却无师自通学会了骑单车。
那段时间,除了学骑车,看书就成了雷雷唯一的嗜好。
以至于雷雷在去省城打工时,衣服带得少,书籍还带得多些,甚至还招来了同伴的讥讽。
学会了骑单车的雷雷,甭提有多兴奋,只要一有空,就会骑着单车到马路上去“疯”。
记得去省城打工前的一天,我又骑着“凤凰”从舅舅家往家里奔去。
没想到在一处马路陡坡下坡时,单车刹车突然失灵。
疾驰而下的单车,载着慌得不得了的雷雷,撞向了正在马路上玩耍的一对小姐妹。
“咣”的一声,带着巨大的惯性,雷雷从单车的龙头上,摔到了满是砂石的马路上。
Part 245
待雷雷爬起来一看,双肘双膝关节处的衣裤都磨破了,手掌、双肘双膝都擦伤严重,砂子也镶进肉里去了。
一个小女孩子,竟然被他撞得额头上起了个鸡蛋大的青包。
闯了这么大的祸,雷雷吓得不得了。
幸亏小女孩的父母见雷雷受伤更重,也就没过多责怪和追究他,才侥幸躲过了一关。
可受伤后的雷雷,第二天就要跟随大舅舅的打工队伍,步行40多华里山路到省城。
一路上,雷雷硬是撑着拐杖一步一摇,背着些换洗衣服和一些课本书籍,忍着钻心的疼痛,随队伍走到天黑才到达地方。
舅舅承包建房的地方是一座大山的深处,一共承包了三栋筑土墙房子的建造,轮换着施工。晴天,他们总是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吃天光饭,好赶工夫。
刚学做木匠的雷雷,总是干的粗活重活,主要任务就是学推粗刨。一天下来,一双肩膀累得又酸又胀疼,好像要断了的感觉。因为干粗活重活,饭量也大增。
那地方,由于地处大山深处,交通不便,粮食有些紧张。
基本上就是三根蕃薯丝扛一滴米。
每餐雷雷总要吃上满满一大钵子蕃薯丝饭。
下雨天,挑土筑墙的师傅做不得事就可以休息,木匠师傅却不可能消停。
看着挑土筑墙的他们或打扑克聊天或睡觉,心里好生羡慕。
因为地处深山老林,骑不了单车,久而久之,学做木匠兴趣全无。
好几次在用凿子操角对隼时,因为雷雷不得要领,将一根根好端端的木材浪费掉了。
大舅舅就责怪雷雷说:
“好在这是在木材多的大山里做事,不然,不但结不到工钱,还要赔木材钱啦。”
就趁机跟舅舅说
“我不想学做木匠了,我想去挑土上墙做小工。”
舅舅见挑土筑墙实在不是学木匠的“料”,就只好随他的便。
雷雷见舅舅答应了可以不再学木匠,心里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了。
此后的雨天,雷雷也可以像其他同伴样的休息了。
只不过雷雷没有打扑克和睡觉,雷雷会抱着那些书本去“啃”。
夜晚的油灯下,雷雷也不像同伴们那样,不是打牌就是睡觉。
雷雷要么就是辅导老板家的孩子读书,要么就自己看书。
这样的日子过着,虽然有些苦和累,但雷雷也觉得蛮充实的。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着,转眼就从酷暑难耐的盛夏进入了寒风冷冽的严冬。
大山深处的冬天更冷。
记得建最后一栋房子时,他们是在白雪皑皑的屋顶盖瓦的。
一双手冻得又红又肿,脸上被凛冽的风夹雪刮着,像被刀子割一样的痛。
坐在屋顶上的雷雷,用冻僵的双手抓着似铁重的瓦片,不时将手放在嘴边哈哈热气带来一丝丝的温暖。
又不时地将目光遥望着家乡的方向,好像有所期待似的。
临近傍晚,正当雷雷的思绪在游离的时候,忽听屋下主人叫雷雷,说他弟弟来了。
雷雷不敢相信是真的。
从屋顶上下来一看,果真是大弟弟来了。
在这样风雪交加的严冬,15岁的大弟弟一个人顶风冒雪,边走边问,才找到了雷雷。
雷雷心头一紧,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就急切地问弟弟为何形色匆匆而来。
弟弟却满脸喜色地说:
“哥,告诉你好消息,快点回去考试!”
原来弟弟是受父母之托,来告诉雷雷,村上小学招聘民办教师消息的。
一听这事,雷雷竟一晚没睡好,草草收拾了衣物和书籍。
第二天天未亮,就告别了舅舅和同伴,与弟弟一道踏上了回家赶考的路程。
与来时同样的路程,这次雷雷却走得是那样的轻松和惬意,以致于几次忘记了追不上他的弟弟。
回家后的第三天,雷雷参加了乡文教办组织的招聘考试。
他从28名报名者中,以第一名的成绩有幸入选,被确定为本村小学的民办教师。
随后被送到乡文教办进行上岗前统一培训,只待年后春季开学再正式上岗。
办好一切手续之后,马上就是农历过年了。
这一年过年,雷雷从此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没像以往过年那样盼着串门走亲戚赶热闹。
因为,就在年前,一个消息传来:
由于雷雷有羊角风的毛病,被取消了选为民办教师的资格!
通过这次磨难,雷雷决定闯深圳,来了不到一个星期,刚刚到一家建筑工地帮工,便遇上了杨柏。
两个人聊的投机,竟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杨柏说伤略好,就要回东北做分销,正缺一个有文化的帮手,问雷雷可有此意?
雷雷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千恩万谢。
“你是**的老乡,**就是到了东北,才成了真正的**。你也该北上了。”
杨柏带着雷雷一起坐上了回东北的列车。
这一路上,雷雷听杨柏讲冰天雪地的东北风情入了迷。
“听过俗语,捕鱼先把冰来镩,采来冰块制冰灯吗?”
杨柏说起东北冬季的趣事来。
寒冷的冰雪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人们使用一种叫做冰镩的工具,把厚厚的冰层凿开,然后下网,去捕捞冰层下的鲜鱼,称为“冬捕”。
“冬捕”历史悠久,目前世界上这样完整保存下来的原始捕捞活动已经不多了。
长春石头口门水库是人工的湖泊,这里每年冬季举行盛大的捕鱼节活动。
人们在冰上可以参加篝火晚会、祭鱼祭湖等仪式,亲身体验冬捕活动。
长春也是冰灯制作的理想之地。
长春的冰来自于南湖,人们用割冰机在南湖冰面上取冰,再用大绳将冰块拖出水面,转车运走。到了冰灯制作工地,老艺人和年轻的雕塑家着手设计雕琢。
入夜,当万盏冰灯闪闪发亮,人们畅游其中,仿若仙境。
杨柏说:
“冰雪的景,你一定没看过。但有几道菜,你也没吃过。所谓猪肉炖粉吃不够,乱炖炖出一锅菜。”
他侃侃说起猪肉炖粉条是东北的一道名菜。
因为北方盛产土豆,秋末冬初,农村的家家户户都开设“粉房”自制东北粉条。
粉条洁白筋道,特别是和猪肉炖在一起时,肉汁汤水充分被粉条吸收,粉条就变成了透明的金黄色,同时散发着浓浓的肉香,令人百吃不厌。
东北人的酸菜,雷雷也没有吃过。
入秋之后,白菜成熟,把采下来的白菜放在缸里用清水泡上,一个冬天,白菜不仅不会腐烂还变得又脆又酸,无论是炒是炖,都是东北老百姓冬季绝不能少的一道传统菜。
“柏哥,听的我都馋了,快点到吧,那个让人入迷的世界!”
Part 246
杨柏带着雷雷回到了家。
杨小艳正被女儿连续几天发烧不退,搞的焦头烂额。
见杨柏回来,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
“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雷雷站在杨柏的身后,有些尴尬,但又不能转身走开,站在那里,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儿连续烧了几天了,天天去针,就是不退烧。吓死人了。”
杨柏伸出手摸着女儿的头说:
“为什么不去医院呢?走,咱们去医院!”
杨柏一听,急切的说完,便去抱女儿,杨小艳上前拦他,说:
“去过医院了,我才抱她回来不久。在那打了针。”
“孩子不退烧,抱回来,晚上再烧起来怎么办?”
见杨柏还是坚持要抱女儿,杨小艳拉开了杨柏说:
“她刚睡着。别抱她。”
杨小艳帮女儿轻轻的掖了下被子,说:
“我刚才是见你太激动了。其实女儿并不是高烧,没有超过三十九,不用住院。我着急的是这些天来一直打针吃药的,可是就是不退烧,还是三十八度左右。”
杨柏听了,情绪也放松下来,说:
“不是高烧,还用着药,倒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明天,我还是要和你一起抱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下,总这么烧着可不行!”
“就是嘛。孩子这个样子,我就够心焦的了。偏偏市场的摊位那里,老汪又特别的不省心。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儿,真的让我应付不了了......”
杨小艳话没有说完,见杨柏摘下帽子,露出头上包扎的白色药布。
她忙用手去轻轻抚摸着杨柏头上的受伤部位,便又哭了起来:
“真是天降横祸,还疼吗?”
杨柏从进门开始,听着杨小艳的哭诉,就着了急,根本就忘记了雷雷还在的事情。
如今,得知女儿的病,也没有什么大事,而且杨小艳一提摊位的事儿,他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儿,说:
“别哭别哭!让人看着笑话!看我这记性,急的都忘了......”
杨柏边说,边把站在门边的雷雷拉了过来,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次回来呀,咱家如获至宝!这是我的小兄弟雷雷,人家还帮我保住了钱财,还救我了一命!否则,你可能都要人财两空喽!”
此时的杨小艳也刚刚看到屋内昏暗的灯影下,还有一个人。
杨小艳忙站起身,有些为刚才自己的行为,不好意思起来,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雷雷,这是你嫂子,这是我女儿。”
雷雷忙向杨小艳点头说:
“嫂子好!哎哟,你女儿可真漂亮!”
雷雷边身着杨小艳打着招呼,边看着炕上熟睡的孩子,赞叹着。
杨小艳忙说:
“看我这眼神,竟然没有看杨柏身后还进来一个人。”
杨柏忙打趣说:
“正常,正常!你的眼里,只有我嘛!”
杨小艳没有理杨柏,拿开桌边椅子上的一些东西,又用手掸掸了上面的灰尘,转头跟雷雷说:
“雷雷,快坐下吧,到了这里,不就是到了家了?再说,你还是我们家杨柏的救命恩人,杨柏那几天在医院里缝针,都跟我在电话里说了。真是贵客呀!是不是还没吃饭啊?”
“嫂子,您别客气。其实,我的年龄应该管你们叫叔叔和婶婶的。可是柏哥,命令我叫你们哥嫂,我只能是尊敬不如从命了!”
杨柏听了,在一旁对着雷雷竖起大拇指,跟杨小艳说:
“媳妇,听听,这雷雷说起话来,是不是有水平?”
杨小艳真诚的点着头,她找了要围裙,系在自己的腰间。
“你们一起坐火车过来的,听着你说话是南方人?”
雷雷说:
“是啊,嫂子。我是湖南人。”
杨柏把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到桌子上,跟杨小艳说:
“媳妇,这几年在深圳赚的这点钱,临回来时,我寻思着,都从银行取出来吧,回来上交给领导你,还能有个表扬啥的。没想到,要不是雷雷,我命都差点为这点钱丢了。”
“雷雷,嫂子真心的谢谢你!你呀,真是个活**啊!”
听着杨小艳的感慨,杨柏笑了,接着杨小艳的话说:
“他说他跟**是一个地方的,那就是**老乡呗!他还就姓**的那个雷。我估计啊,他就是**的一个什么兄弟!”
雷雷认真的说:
“还真不是!”
“我说是就是!跟**能沾上光,还不好吗?”
杨柏半开玩笑的问话,倒是让雷雷一时语结,但还是嘟囔着说:
“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杨柏指着雷雷跟杨小艳说:
“瞅瞅,小艳,这兄弟就是这么的实在。好了好了,说你跟**有关系,也是逗你呢。”
他见杨小艳要去厨房做饭,便说:
“对了,小艳,以后档口的事儿,就让雷雷负责。原来档口的那个老汪,不是总给你气受吗?咱还不用他了!”
杨小艳一提老汪,气就上来了,把围在腰间的围裙摘下来,往桌面上一摔,说:
“就别提那老汪了!这两天孩子发烧,本来我就急的不行。老汪的财不结,你那边缺的钱,就汇不了款。我跟他一遍遍的说:汪大哥,帮帮忙吧,急需要打货款了!老汪却推三阻四!就是不打。”
杨柏听着,用手指一点点盘着。
“这都几个月的货款了,积攒到一块儿,会出事儿的。我就说如果没有时间结账,就先打一部分款,杨柏那边急需要用钱进货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打款。我去多少次都要不出来,也不把账给我看,急的我什么似的。”
杨小艳边说,边看了看雷雷一眼,说:
“如今,这雷雷也不是外人,我就有什么说什么。最近这老汪常和人打牌,这星期我去了几次,他都不在,就留一个小青年看档口。一问老汪去哪了,他那小徒弟就帮他打马虎眼,其实我都知道,他就是去打牌了。”
杨柏说:
“他是真不想好了!你呀,最关键的还没说呐!不是听说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子在一起吗?”
“对呀,对呀。我听旁边的商户跟我说,老汪领着那几个小混子,有时候还去敲旁边那些档口的竹杠。据说,客户只要从咱的档口前路过,再走到别的档口,买了东西之后就要给他提成!他说,这是扒过路提成!整的好多同行,都怨声载道的。我去的时候,竟还有人对我横眉立目的。哎呀!真是愁死了!”
“那哪叫什么过路提成,这简直就是黑社会!”
杨柏气的一拍桌子,把孩子吓醒了,哭了起来。
Part 247
杨柏这一次真的就是生了老汪的气。
其实,他在深圳的时候,由于需要货款,曾催过老汪,也听杨小艳再三说老汪的种种推脱。
那个时候,杨柏就预感老汪这个人,恐怕要用不久了。
所以,他下决心回来,先自己守档口一段日子,也不能让这生意白白的断送在老汪的手里。
这个老汪,原也是个仗义之人,为了朋友打架,手下狠了,把人给打残了,于是,蹲了大狱。
出狱后,找不到工作,经朋友介绍,就认识了杨柏。
刚开始的印象还不错,想到用老汪看档口,然后再由杨小艳适时的来照顾,也就可以了。
没有想到,这老汪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就和他的那些狱友每天鬼混在一起,结果,几个月的账都结不了,耽误了货款的回笼,更是失去了杨柏夫妻对老汪的信任。
当杨柏在医院里,听雷雷给自己讲他的过去,杨柏就在心里下了决心,想用雷雷取而代之老汪,于是,就所他领了回来。
杨小艳在杨柏的耳边小声说:
“我现在害怕一件事。前两天,咱档口旁边的老板小王跟我说,老汪的几个狱友,由于还是无罪不做。现在已被抓进去了。如今赶上严打,老汪照这样的混下去,迟早还不得被抓进去,那货款恐怕就更没有着落了。”
杨柏拍了拍杨小艳的肩说:
“你不用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这些事情我也想到了。老汪他欺行霸市的,早不在商户当中有民恨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档口找老汪,速战速决。”
“现在开展严打,真的是不得已。想想,有些犯罪太嚣张了,内蒙古有几个小青年啥原因也没有见人就杀,上海有那么几个青年见着女人就往屋里拽,不严打老百姓的生活没个过。现在真的要抓紧把账结了,把货款要回来。我每天做梦都想着如何把这钱得及时要回来,你回来的正好,不然,我都愁死了。”
杨小艳在厨房里做起了饭菜,杨柏给孩子用酒精擦拭身体后,体温降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电视机里的新闻,引起了几个人的关注:
“中国女排首次获得世锦赛冠军!”
雷雷激动的说:
“太棒了!”
“中国女排参加在秘鲁举行的第9届世界女子排球锦标赛,在决赛中直落三局轻取主办国秘鲁,首次获得世界女排锦标赛冠军......”
“别光顾着看新闻,再开心,也要吃饭。快,今年做的这个酸白肉特别好吃。再不吃凉了。雷雷,来,动筷,尝尝东北的特色菜!”
杨小艳用筷子指着这个酸菜跟他们说。
此时电视的内容已换成了***会见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
杨柏也回过神来跟雷雷说:
“吃菜吃菜,你嫂子炖的酸菜那是真香。这就是我在火车上,跟你说的酸菜炖白肉特别好吃。”
雷雷每尝一个菜,都会赞不绝口。
几个人边吃着热汽腾腾的饭菜,一边看着电视的新闻内容:
“***会见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阐述中国政府对香港问题的基本立场,指出,主权问题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雷雷说: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哥哥和嫂子。”
杨柏忙说:
“这么重大的国际问题,我们可回答不上来啊!”
杨柏本来是开玩笑的,但雷雷却正色说:
“柏哥,我问的虽不是电视上这个国际新闻,但也是个关于外国人的事情。”
“噢?我们能回答关于外国人的事情?”
杨小艳笑了。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外国人呢?”
雷雷问。
“外国人?什么外国人?”
杨柏听了,不解的念叨着,转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杨小艳。
“我也没听没明白。”
杨小艳也摇了摇头。
“我一下火车,就看到几个女的在一起说外国话。后来,我们在路上,也看到有些人有互相说着这样的外国话,难道他们不是外国人吗?”
杨柏和杨小艳听雷雷完说,互相疑惑的对看了一会儿。
“小艳,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这么多外国人?”
杨柏刚刚问完,突然,一拍大腿,笑的前仰后合的说:
“我明白了,那是朝族人,朝鲜族人!“
杨小艳也突然缓过神来说:
“对,那是朝鲜族。嗯,抗美援朝以后的朝鲜族人。在咱这东北居住的有很多,他们说的是朝语是当地的朝族话,所以你听着就跟外文似的。”
电视里的新闻又换成发当地的内容:
长春市对于君子兰交易做出了规定,为一种花草的买卖专门以政府名义做出规定,全国这是第一例。
《规定》要求:卖花要限价,一株成龄君子兰不得超过500元,小苗不得超过5元,同时还按交易额征收营业税。
然而这份规定不但没有起到抑制作用,反倒像是往烈火中浇了一盆油,君子兰价格再被催涨。
第二天,杨柏带着雷雷来到了档口,把老汪和雷雷两个人介绍认识。
杨柏想先稳住老汪,等老汪把钱和账都交出来,然后,再让雷雷接手也不迟。
于是,跟老汪说,雷雷只是来帮着管管账的。
老汪见雷雷这样年轻,又是个外地人,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想不到,第二天的下午,
雷雷被老汪打的鼻青脸肿。
原来,雷雷就事论事,听不出老汪的理儿,老汪说,杨柏定的价是三十,可他卖了三十五。
但雷雷就按三十五记账,分毫没有把这溢价的部分给老汪的意思
老汪想,这是个书呆子吧?
于是,就拿话点他,可是,他还来劲了。
说要查下以往的流水里有没有这种情况,不能不上报的。
于是,老汪的拳头开始痒痒了。
老汪猖狂的揍了雷雷,还是不把钱拿出来。
再加上最近老汪给自己的印象,都让杨柏感觉,不只是自己殊认人不淑,他还让老汪给欺负了。
长这么大,一直是两兄弟在一起,很少能一个人单挑,所以在学校,很少有人敢欺负他。
长大以后,自己能说会道的,化解矛盾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可是,今天,他真的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自己刚派去的小兄弟,老汪一点面子都不给。
于是,杨柏决定去档口。
这是几层的批发市场,每天早上批货,都是周边的一些城市的商贩前来,到了十点多,基本就结束了。
老汪刚刚打雷雷,自己把手捶在了玻璃上,正在流血。
几个兄弟上来,正好到饭点了,说一起喝点,给老大压压惊!
“压惊?就刚才那小子?南方人,还能给老大带来惊?非削他个满地找牙不行!”
Part 248
杨柏走了进来。
见老汪喝着小酒,还有一帮兄弟众星捧月一样坐在他周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老板,今天怎么这么闲啊?快坐,喝口酒,润润嗓子。”
“老汪,我女儿还在医院里打针,着急回去。”
老汪一听,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
“老板,那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杨柏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摆件,见上面有几个字,拿到眼前看了看: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啪!”的一声,杨柏把这件摆件,扔进了垃圾桶,说:
“需要时,我会跟你说!”
杨柏说完,慢慢的转过身,深深的看着身旁边老汪的眼睛,说:
“老汪,你最近有点长肉了!”
老汪有些尴尬,但还是干笑了两声。
“老板,还不是托你的福,生活比过去好了吗?”
杨柏说:
“现在咱们都赶上了好时候。想当年,你从局子里出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现在,看看你身边的这些兄弟们,对你的稀罕程度就能看得出来,你老汪,现在有魅力了!”
老汪爽快的大笑起来:
“那是那是,我老汪,走到哪里,都有一众兄弟!我呀,可以没家没业,就是不能没有兄弟!”
杨柏一听,高声说了句:
“说的好!老汪。可以没家没业,就是不能没有兄弟!你是个讲究人!”
老汪听了,更笑的咧大了嘴巴,坐在一旁边正喝酒的,一位老汪的兄弟说
“那可不,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大家听了,也都哄笑起来。
“老板,要不,你也来两口?”
那位喝着酒的老汪兄弟,见杨柏进屋后,不仅不提不念那位被老汪打出去的雷雷,还夸起了老汪的好,便有些放松,甚至放肆了起来。
杨柏笑着摇摇头,走到桌前:
“我家里一堆烂事儿,哪有这么闲的心呐?改日有空和你们喝。”
“老板,你这个大忙人,都很少见着你。别改日了,来两口吧,跟你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哈哈哈!”
杨柏还真的探过身子,看了看桌子上的酒:
“哪是杜康,这不是郎酒嘛!”
“老板人还真实在。那诗词里的杜康,就是酒的意思......”
“跟哥走,喝郎酒!”
大家嘻嘻哈哈的把老汪又一次按在了椅子上,杨柏拿起了老汪放在桌子上的保险柜的钥匙。
老汪被这些兄弟们簇拥着,继续喝着酒。
正在酒劲上的老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杨柏,此时,杨柏已用刚刚拿起来的老汪的那串钥匙,打开了里间的保险柜。
当打开的那一瞬间,杨柏松了一口气,因为,好在老汪没有把密码换掉,还是当年自己交给老汪保险柜时用的那串密码。
这几天,杨柏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在想着自己这几年跟老汪的一些来来往往的事情。
当年,老汪才从监狱里出来,到处找不到工作,是杨柏收留了他,当时老汪信誓旦旦的跟杨柏说:
“兄弟,你对我有再生之德。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杨柏想一个人如果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能够帮他一把,怎么也不会负了这份情义的。
再说了,杨柏也是听说老汪为朋友两肋插刀,才进的监狱,所以,在他杨柏的印象当中,老汪应该是个讲究义气的男人。
还有一点,就是老汪没进去之前,曾是百货公司的柜台做过组长,搞经营,再适合不过了。
就凭这三点,杨柏就把东北这边的生意档**给了老汪。
而且,让老汪一个人拿主意去选择帮手,至于帮手有几个,都是什么样的人,一概由老汪负责。
外事上,比如给深圳那边打款,年度几次结点性的,来档口管理一下账目,这便是杨小艳的事情。
这几年,由于自己和哥哥杨松在深圳的生意不错,也没有太多的精力顾暇这边的档口。
还想着,有媳妇杨小艳在这里把关,别说他老汪不是这号人,就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恐怕也不敢怎么样。
所以,当时交给老汪时的保险柜,连钥匙和密码,都是直接给了他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保险柜是他老汪一个人管理的。
要是哪天老汪真的翻脸不认人了,不想打开保险柜,别人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就到了这一天,杨小艳前段日子每天都来,看着保险柜立在那里,就是打不开。
里面的钱和账,都拿不出来。
而老汪一躲再躲,一拖一拖,把杨小艳弄的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办法就跟杨柏把事情全都说了。
杨柏和哥哥一商量。
想到有快半年的账没有结了,账面上的货款一定不是个小数目了。
他们在深圳那边看了下这边的进货量,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少。
大致算了下这边老汪手里的没有交出的货款,他们哥俩都倒吸了口凉气。
杨柏更是后悔:
“那两年,是真不懂这钱账要分管。要是现在懂的这么多了,怎么也不可能在当年,把钱和账都给了老汪一个人管。再说,我更没有想到老汪是这样的一个人。当时看他多实诚啊。”
杨松说:
“也许,你真的就是没看走眼。这人啊,在利益面前,特别是当这利益的数额,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会变的。这也是我这几年里经商的一些体会。”
于是,他们决定由杨柏回来亲自监管一段日子,再重新把这边的钱账分开管理一下。
可是,杨柏领着雷雷来了一次,老汪一点都不提交账交钱的事。
而且雷雷来的当天下午,就被老汪打的住了院,原因不挑自明。
如今,杨柏明白,既便是身为老板的自己,想让老汪把钱和账交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明白,老汪是铁了心,准备动抢了。
所以,刚才他进了屋子,看见了桌子上的钥匙,马上就有了一个主意:
自己打开保险柜,把里面的钱和账先都统统拿走。
钱,一定跟想要回的货款相比,是不够的,还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主要是账,还有一些单据,看样子,老汪很可能没有来得及转移。
有了这些证据,就可以再根据深圳那边留存的根据,来制裁老汪。
“咣”,当杨柏正想着这些,有些兴奋的打开了保险柜的门时,后脑却被老汪用铁棍猛的一击......
Part 249
这一年的春天,薛研得了两次重感冒,于是,无论是家里的煮鸡蛋还是家里的水果,都可着薛研吃,更别提餐桌上的肉了,只要见到肉,大家都想着夹给薛研。
见薛研大眼皮一垂,只管自顾自的吃着,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薛余,也只有四岁大,却要看着哥哥吃好东西,馋的直流出口水。
每逢这个时候,薛拯是看不惯薛研的,看到薛研如此,他总是狠狠的瞪他一眼。
这一天,薛研放学回来,在路上捂着肚子蹲着,正遇上薛拯。
“薛研,怎么了?”
“哥,我肚子饿的难受!”
“那也不至于走不动了。走,跟哥坚持走回家,我给你找点吃的,垫巴垫巴就好了。”
薛拯边说,边往起拽把薛研弄回了家。
到了家,薛拯把书包帮薛研拿下来说:
“你等等,我去厨房帮你找点吃的。”
薛研却一把拉住薛拯说:
“哥,你最好了,最疼弟了。我感冒好了以后总是肚子疼。你真的想帮我吗?”
“废话。我为什么不真帮你?”
“哥,我听同学讲,他妈妈说有个偏方,专治我这种肚子疼的。”
薛拯认真的问:
“什么偏方?”
“哥,你先说,帮不帮我?”
“只要哥能办到的,为什么不帮?”
薛拯听了,有些着急。
薛研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些水稗草的粗草梗,神秘的说:
“哥,这是武器!”
薛拯用手拿过那些粗草梗,看着粗粗的管状草梗说:
“你这是要做哨吗?这么粗的草管?”
薛研指了指炕柜说:
“哥,你来看。”
他边说,边爬到炕里,来到炕柜门前,把对着锁着的一对门拉开一道缝隙。
薛拯按薛研指的那条两扇柜门的缝隙看进去,发现柜里靠门的地方,整齐摆了几只水果罐头。
薛拯看过之后,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薛研:
“这不是妈爸送给生病的亲属或朋友的水果罐头吗?”
“哥,我同学的妈妈说,我如果能喝点这些罐头水,肚子疼的毛病就会好了。”
薛拯一听,想了想,说:
“那等爸妈回来,哥跟他们说,求他们给你打开一瓶。”
薛拯说着,把两扇柜门,又重新关严实了,说:
“这柜门,不能总这么硬别着开。会把门锁弄坏的。”
薛研突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哥,你答应要帮我的!说话不算数嘛!”
薛拯让薛研哭的有些不知所措:
“弟弟,可是柜是锁着的,罐头拿不出来,哥哥没说不帮你。等爸妈回来了,我帮你求他们还不行吗?别哭了啊!”
“哥,你一定帮我,是不是?”
“哥,说到做到,不信就拉钩!”
薛研一听,有些止住了哭声,跟哥哥薛拯用手拉起我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了钩,薛研又一次爬到了柜门边,再次打开柜门,拿起妈妈织毛衣的钢针,对准柜里的罐头盖子用力的穿着。
“弟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薛拯看着弟弟的举动,有些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当他上来想阻拦时,薛研已用钢针击穿了一只罐头瓶盖子,他抽出来那根钢针,再把那长长的粗径草梗顺着钢针眼,插进了罐头瓶里。
薛研猛的吸了两口,只见那水果罐头的水顺着草梗的粗径,进入了薛研的嘴里......
薛拯看了,惊呆了,当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猛的推开薛研:
“弟弟,这不把那罐头给糟践了吗?妈妈爸爸回来会扒你的皮的!”
薛研被哥哥推到了炕的另一端,摔倒在那里,他又哭了起来:
“哥哥,你答应好的,求爸妈给我开罐头的,可是,我没开,只是喝点罐头水,你就反悔了!你说话不算数!还推我.......唔唔唔......”
“得了,弟弟,你别哭了。你喝吧,别怕,爸妈回来,哥就说是我喝的!”
晚饭后,万慧来见薛余有些犯困了,就说:
“来,两个哥哥,都老实点坐下来,陪弟弟听睡前故事。薛研,读这个故事,大家听。”
薛研照例答应着,便拿起妈妈递过来的书,读了起来:
小华盛顿的父亲非常喜爱花草树木,在他们家的大果园里种了许多苹果树、桃树、梨树、李子树与樱桃树。
有一天,小华盛顿的父亲从国外买了一棵极品樱桃树。
他特别喜爱这棵樱桃树,视如珍宝,细心呵护。
特意挑选了果园里环境最好的地方把它栽下去,并嘱咐农场里的所有人要对它严加看护,不能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一次父亲去集市上给小华盛顿买了一把小斧头,那可是小华盛顿梦寐以求的东西。
对于那把小斧头,小华盛顿简直是爱不释手,常常拿着它劈劈这,砍砍那。一天,父亲出去了。
小华盛顿实在无聊,就拿着小斧头来到果园里,看到满园的果树,他突发奇想:
“不知道我的斧头砍树会怎么样?”
他随意地找了一棵树就砍了起来,没砍几下,树哗地倒了下去。
这时小华盛顿才发现自己砍倒的正是爸爸最心爱的那棵樱桃树。
这下可糟了,树给砍坏了,父亲回来后一定会很生气,想到这些他开始害怕起来。
父亲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先去看他的宝贝樱桃树。
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华盛顿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
果不其然,父亲拣起被砍断的樱桃树后怒吼道:
“这是谁干的?谁干的?赶紧告诉我,我要扭断他的胳膊!”
听到父亲的吼声,全家人都紧张起来,都急忙否认是自己做的。
看到父亲如此愤怒,小华盛顿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冲动闯了大祸。
他心里很难过,同时也感到非常惭愧。
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轻率了,干了件傻事。
这时,小华盛顿心想,明明是自己砍的,何必连累别人呢?他决定去向父亲承认是自己砍的。他对父亲说:
“爸爸,您心爱的樱桃树是我用斧子砍断的。”
听了儿子坦诚的告白,华盛顿先生看了看小华盛顿,那孩子脸色煞白。
华盛顿先生静静地看了他很长时间:
“告诉我,儿子,你为什么要砍那棵树?”
“当时我想试试我的小斧头,没想到……”
小华盛顿结结巴巴地说道。
父亲的怒气渐渐地消失了,他和蔼可亲地拉过小华盛顿说:
“孩子,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打你的。因为,你这种勇于承认错误的态度,比爸爸心爱的樱桃树要珍贵千万倍!”
乔治羞愧难当,脸一红,低下头,哽咽着说:
“对不起,爸爸。”
听到这里,薛拯站了起来:
“妈妈,爸爸,我要报告一件事!”
Part 250
“报告一件事?”
万慧来和薛德珠异口同声的发问。
“承认是美德。难道拯儿你偷吃什么东西了?”
万慧来的一句玩笑,逗的薛德珠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两个人发现,一向爱捧场,爱嘻爱的薛研不仅没有哭,还现出十分紧张的神色。
于是,万慧来便说:
“真的有事要说?这么正式,看,都吓着你弟弟了!”
“妈妈,爸爸,你们把这炕柜的门打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薛德珠忙把腰间那串钥匙解下来,递给正坐在炕柜边的万慧来。
打开炕柜,薛德珠看了看柜里的东西,跟万慧来说:
“这里什么东西洒了?怎么有的地方粘呼呼的?”
两人正说着,万慧来一声大叫:
“天呐,德珠你看,这水果罐头!”
薛德珠又一次用手数了数罐头的数量:
“没错呀,是六瓶!”
“你看看里面的水!”
这时的薛德珠才发现,水果罐头里的水已全部干掉了,只余下瓶里的水果。
他一瓶瓶把罐头从柜子里拿出来,又用手摸了摸,他终于发现了每个盖子上被串成的窟窿。
“啪!”
薛德珠猛的用力关上了炕柜的门,转过身来,此时他的脸已是涨的通红。
万慧来大声的嘶喊着,也顾不上早已醒来的薛余,那害怕的哭喊。
“这柜子里所有的罐头,都让你把罐头水给喝干了,是吗?你知道那水喝完了什么意思吗?”
薛拯拼命的摇着说,哭着,说不出来话了。
“这瓶里的水干了,就意味着所有的罐头都被你给吃了!换句话说,还不如被你吃了!这样的一瓶瓶剩下来的罐头,让人看着多堵心呐!平日里,我们都东省西省,省下这几瓶罐头,是为了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
薛拯还是一边哭,一边又点头,又摇头的,就是说不出来半句话来。
“薛拯,你都念初中了,是个男子汉了,怎么可以干这样的事儿!你应该知道,这些罐头,对我们家来说,是重礼呀!这是感谢亲朋好友时送的最好的礼物,本来就是留着过节或者人家谁有病了,咱们去看看人家,一年才攒这么几个罐头,可是你呢,这都给糟践了,这事还了得吗?”
说着,万慧来哭了起来。
薛德珠怒目圆睁的看着薛拯,此时,他再也忍无可忍,跑到了院子里,抄起一根木头方子,怒气冲天的进了屋。
他不由分说,朝着薛拯就是一顿乱棒!
屋里顿时充满了哭喊声和物品的损毁声,乱成一团。
薛研和薛余更是不断的哭喊着:
“爸爸,别打了!”
“爸爸,别打哥哥了......”
“爸爸......”
薛德珠气的红了眼,他根本顾不上孩子们的祈求,边打边骂:
“你叫你糟践东西,我叫你不学好!”
最后,还是万慧来抢下了他手中的木头方子,“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她还顺手往外推了一把薛拯,薛研立刻明白了妈妈的意思,拽着还杵在那里,挺着挨打的哥哥往外跑了出去......
路上,几个小孩子在玩,嘴里还喊着:
“老大憨!老二坏!老三是个二五赖!”
薛拯边哭边跑,跑了一会,他突然用力摔开了弟弟薛研的手,说:
“人家说的对,老二就是坏!”
薛拯和薛研的性格,的确不一样。
薛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骨子里还算是一个叛逆的孩子。
小时候,遇上下雨天,妈妈用手领着薛拯,见到水坑就会提醒他:
“拯儿,你穿的是新鞋,不要踩水里,否则,弄脏了鞋子,就不好了!”
妈妈边说着,边领着薛拯绕开那水坑。
可是,薛拯却想千方设百计的,再回头来踩下那水坑,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在学校里也是一样,各种对抗老师,与同学打架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于他骨子里时而会出现的叛逆的情结在作怪。
虽然薛拯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每一次学期终了,老师带给薛拯的评语里,都少不了一句话:
“个性强!”
薛研,就是个特别会来事儿的孩子,在父母面前也十分会讨巧。
爸妈一回来薛研就变得欢天喜地,爸妈不在家,用薛拯的话来说:
父母不在,薛研就会变成熊猫蛋一个!
但是无论薛拯说什么,薛研都不会和哥哥争执,心里十分有数。
薛拯给常讽刺弟弟,说他有时候就是个“小人”,但自己是哥哥,薛研是弟弟,没有办法必须哥哥让着弟弟,遇上什么事儿就自己扛着,绝对保护着弟弟。
这罐头水一事,又是一次哥哥保护弟弟的行动。
此时的薛研看哥哥已不再哭了,看样子气也消了许多,便尝试着用手扯着哥哥的衣襟说:
“哥,你又替我挨揍了。哥,对不起!”
说着薛研哭了起来。
“当然怨你,不然我能挨揍吗?”
薛拯余气未消。
“哥哥,还痛吗?”
薛研抚摸着哥哥挨打的地方,哭着说。
薛研的柔软,让薛拯的气消了大半。
他转头瞪了一眼薛研说:
“以后,别那么馋了。你也不小了,薛余都长大了。你看那些罐头,全家都用肚皮省出来的,让你弄的,多可惜呀!”
“嗯嗯,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唔唔唔......”
“哎哟!”
薛研去拉薛拯的时候,薛拯被弄痛了,他叫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朝薛拯痛的地方看去。
原来,在薛拯的左肩膀,外面的衣服已经有了渗出的血迹。
“哎哟,哥哥,你这里出血了!”
薛拯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果然有血渗了出来。
“哥,你流血了。咱们回家吧!我害怕!”
薛拯扒开衣服看了看说:
“没事儿,就是一个口子,好象是钉子刮的。”
薛研喊着:
“我听妈妈说,生锈的东西,弄破了皮肤,容易得破伤风的,要打针!”
薛拯说:
“我知道,没事儿。”
“哥哥,我有个主意,咱们去姥姥家吧,让姥姥给你包扎一下!”
薛拯一听,也高兴了:
“好主意!看来,这老二不光是坏,还是个猴精!”
两个人连跑带颠的来到了姥姥家。
看着薛拯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还有脱下衣服后,身上的伤口,张淑掉起了眼泪:
“天呐,这是怎么了?”
于是,薛研便把薛德珠打薛拯的事情,说给了姥姥听。
“这薛德珠,下手也太狠了!不是自己的骨肉......”
候斌听了,忙说:
“拯儿,你这么做,确实该打!你都是个男子汉了,还是家里的长子,怎么能这么给弟弟们带头!”
薛拯一听,低下了头:
“姥爷,我错了!
Part 250
“报告一件事?”
万慧来和薛德珠异口同声的发问。
“承认是美德。难道拯儿你偷吃什么东西了?”
万慧来的一句玩笑,逗的薛德珠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两个人发现,一向爱捧场,爱嘻爱的薛研不仅没有哭,还现出十分紧张的神色。
于是,万慧来便说:
“真的有事要说?这么正式,看,都吓着你弟弟了!”
“妈妈,爸爸,你们把这炕柜的门打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薛德珠忙把腰间那串钥匙解下来,递给正坐在炕柜边的万慧来。
打开炕柜,薛德珠看了看柜里的东西,跟万慧来说:
“这里什么东西洒了?怎么有的地方粘呼呼的?”
两人正说着,万慧来一声大叫:
“天呐,德珠你看,这水果罐头!”
薛德珠又一次用手数了数罐头的数量:
“没错呀,是六瓶!”
“你看看里面的水!”
这时的薛德珠才发现,水果罐头里的水已全部干掉了,只余下瓶里的水果。
他一瓶瓶把罐头从柜子里拿出来,又用手摸了摸,他终于发现了每个盖子上被串成的窟窿。
“啪!”
薛德珠猛的用力关上了炕柜的门,转过身来,此时他的脸已是涨的通红。
万慧来大声的嘶喊着,也顾不上早已醒来的薛余,那害怕的哭喊。
“这柜子里所有的罐头,都让你把罐头水给喝干了,是吗?你知道那水喝完了什么意思吗?”
薛拯拼命的摇着说,哭着,说不出来话了。
“这瓶里的水干了,就意味着所有的罐头都被你给吃了!换句话说,还不如被你吃了!这样的一瓶瓶剩下来的罐头,让人看着多堵心呐!平日里,我们都东省西省,省下这几瓶罐头,是为了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
薛拯还是一边哭,一边又点头,又摇头的,就是说不出来半句话来。
“薛拯,你都念初中了,是个男子汉了,怎么可以干这样的事儿!你应该知道,这些罐头,对我们家来说,是重礼呀!这是感谢亲朋好友时送的最好的礼物,本来就是留着过节或者人家谁有病了,咱们去看看人家,一年才攒这么几个罐头,可是你呢,这都给糟践了,这事还了得吗?”
说着,万慧来哭了起来。
薛德珠怒目圆睁的看着薛拯,此时,他再也忍无可忍,跑到了院子里,抄起一根木头方子,怒气冲天的进了屋。
他不由分说,朝着薛拯就是一顿乱棒!
屋里顿时充满了哭喊声和物品的损毁声,乱成一团。
薛研和薛余更是不断的哭喊着:
“爸爸,别打了!”
“爸爸,别打哥哥了......”
“爸爸......”
薛德珠气的红了眼,他根本顾不上孩子们的祈求,边打边骂:
“你叫你糟践东西,我叫你不学好!”
最后,还是万慧来抢下了他手中的木头方子,“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她还顺手往外推了一把薛拯,薛研立刻明白了妈妈的意思,拽着还杵在那里,挺着挨打的哥哥往外跑了出去......
路上,几个小孩子在玩,嘴里还喊着:
“老大憨!老二坏!老三是个二五赖!”
薛拯边哭边跑,跑了一会,他突然用力摔开了弟弟薛研的手,说:
“人家说的对,老二就是坏!”
薛拯和薛研的性格,的确不一样。
薛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骨子里还算是一个叛逆的孩子。
小时候,遇上下雨天,妈妈用手领着薛拯,见到水坑就会提醒他:
“拯儿,你穿的是新鞋,不要踩水里,否则,弄脏了鞋子,就不好了!”
妈妈边说着,边领着薛拯绕开那水坑。
可是,薛拯却想千方设百计的,再回头来踩下那水坑,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在学校里也是一样,各种对抗老师,与同学打架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于他骨子里时而会出现的叛逆的情结在作怪。
虽然薛拯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每一次学期终了,老师带给薛拯的评语里,都少不了一句话:
“个性强!”
薛研,就是个特别会来事儿的孩子,在父母面前也十分会讨巧。
爸妈一回来薛研就变得欢天喜地,爸妈不在家,用薛拯的话来说:
父母不在,薛研就会变成熊猫蛋一个!
但是无论薛拯说什么,薛研都不会和哥哥争执,心里十分有数。
薛拯给常讽刺弟弟,说他有时候就是个“小人”,但自己是哥哥,薛研是弟弟,没有办法必须哥哥让着弟弟,遇上什么事儿就自己扛着,绝对保护着弟弟。
这罐头水一事,又是一次哥哥保护弟弟的行动。
此时的薛研看哥哥已不再哭了,看样子气也消了许多,便尝试着用手扯着哥哥的衣襟说:
“哥,你又替我挨揍了。哥,对不起!”
说着薛研哭了起来。
“当然怨你,不然我能挨揍吗?”
薛拯余气未消。
“哥哥,还痛吗?”
薛研抚摸着哥哥挨打的地方,哭着说。
薛研的柔软,让薛拯的气消了大半。
他转头瞪了一眼薛研说:
“以后,别那么馋了。你也不小了,薛余都长大了。你看那些罐头,全家都用肚皮省出来的,让你弄的,多可惜呀!”
“嗯嗯,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唔唔唔......”
“哎哟!”
薛研去拉薛拯的时候,薛拯被弄痛了,他叫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就朝薛拯痛的地方看去。
原来,在薛拯的左肩膀,外面的衣服已经有了渗出的血迹。
“哎哟,哥哥,你这里出血了!”
薛拯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果然有血渗了出来。
“哥,你流血了。咱们回家吧!我害怕!”
薛拯扒开衣服看了看说:
“没事儿,就是一个口子,好象是钉子刮的。”
薛研喊着:
“我听妈妈说,生锈的东西,弄破了皮肤,容易得破伤风的,要打针!”
薛拯说:
“我知道,没事儿。”
“哥哥,我有个主意,咱们去姥姥家吧,让姥姥给你包扎一下!”
薛拯一听,也高兴了:
“好主意!看来,这老二不光是坏,还是个猴精!”
两个人连跑带颠的来到了姥姥家。
看着薛拯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还有脱下衣服后,身上的伤口,张淑掉起了眼泪:
“天呐,这是怎么了?”
于是,薛研便把薛德珠打薛拯的事情,说给了姥姥听。
“这薛德珠,下手也太狠了!不是自己的骨肉......”
候斌听了,忙说:
“拯儿,你这么做,确实该打!你都是个男子汉了,还是家里的长子,怎么能这么给弟弟们带头!”
薛拯一听,低下了头:
“姥爷,我错了!
Part 251
吃过了饭,看薛拯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张淑和候斌劝说孩子回家。
“拯儿,你领着研儿出来,爸妈该着急了。回家吧,有错咱就认错。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
“姥姥,我爸他举手就打,难道没错吗?”
薛拯一听到提这个事情,还是有些余气未消。
候斌一听,接了话:
“拯儿,爸爸教育你没有错。只是方式上过激了些,他平时可不是这样,还不是你给他气的失了态吗?”
薛拯低下了头,说:
“嗯,爸爸平时对我最好了!从来不发火,是挺有耐心的。”
候斌拍了下薛拯的头说:
“就是嘛,快回去吧,你爸妈呀,这回儿,不一定多着急呢!”
薛拯领着薛研的手,说:
“那姥姥、姥爷,我们就回去了。”
张淑听了,马上从厨房出来说:
“等一下,这是我给你们家拿的发糕。今天这出儿,他们俩恐怕都没有心思做饭喽。拿回去,让你爸妈和薛余尝尝!”
“哎!谢谢姥姥!”
两个孩子说着,走出了院落。
傍晚的时候,两个孩子走到了自己家院门前,薛拯突然想起了爸爸喜欢发糕沾点辣酱吃。
“薛研,你先回家,我去买点辣酱给爸。”
“哥,我去吧。”
见薛研要去,薛拯便把手里的钱交给他说:
“好,快去快回。”
走到房门前,门开着,小黑狗跑了出来,狗食盆子全翻了,看样子,小黑狗一定很饿,见了薛拯一边哼哼着,一边摇着尾巴。
薛拯帮助小黑把狗食盆涮干净,弄了些吃的,再添一些水。
这当口,房里面薛德珠和万慧来的争吵声,薛拯听的一清二楚。
万慧来生气的说:
“你凭什么打薛拯?平日里,你弄来一帮一伙的人,来院子里,咱家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可是薛拯因为你破坏了他的学习环境,就学习成绩不好,还是不肯学习?你不好好说服教育,对孩子不懂得用方式方法,还不去学习教育知识,反倒是木工活儿一个顶两个。”
薛德珠说:
“慧来,这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教育就是不一样,男孩子啊,得给他点压力和挫折,才能更有男子气。”
“我看见你的男子气了,对孩子动不动就动粗。这叫男子气?我看是毫无教养!你这样也就罢了,还这样对孩子,可怎么得了?”
薛德珠一听,语气里有了十分的不快:
“有些时候,男孩子也不能总是靠说服教育,我过去已经跟他说过,都是个初中生了,爸爸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对事情,要能承担。可是,他呢?如果他主动承认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
万慧来听了,更加生气:
“你一意孤行!我一直在强调说服教育,可是你却认为男孩子得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是什么年代的观念了?再说你刚才,问都没问清是怎么回事,上来就是一顿棒子侍候!你这是审......不!你这是审判,是拷问,不是说服教育!气死我了,我都说不明白了!”
“慧来,小孩子,不能太惯着!”
“人家薛拯承认了,好不好?马上就要向我们表态了。可是你,先他一步,就动起了粗!再请问:你拷问的结果呢?孩子一走了之!”
薛德珠也提高了声音:
“慧来,是你示意让薛拯走的,好不好?我还没说你呢,当妈妈的,怎么可以让孩子逃避责任?”
薛德珠的这句话说完,万慧来好久没有说话,突然,她用冰冷的声音说:
“薛德珠!你能不能别这么让我失望好不好?你知道的,对薛拯,你本来就没有权利教育!虽然说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知道,希望你把良心摆正!”
薛德珠急躁起来:
“慧来,你说什么呢?你不说,我还真没往心里去。但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里。我也有话要说,对薛拯,我可一直是视同已出。你刚才不提醒我,我几乎忘记了他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一直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我对天发誓,在我的心里,他和薛研、薛余,是一样的,都是我自己的儿子。甚至我对薛拯寄预的希望更大些......”
虽然薛德珠说到了动情的地方,然而,万慧来却冷冷的打断了他:
“别说了,薛拯能姓薛,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希望你以后一碗水要端平,薛拯不是你生的,你也更要手下留情。不,我请你对他手下留情!也请你记住,薛拯不是你生的!”
门外的薛拯清晰的听到了房里父母的对话。
此时,他愣在那里,呆呆的愣在那里。
“哥!你还没进屋呀?是不敢吗?”
直到薛研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袋辣酱,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只苹果在啃,他一边吃着,一边压低着声音问薛拯。
薛拯被薛研吓了一跳。
当他看到薛研出现在眼前,立刻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发愣。
他把手里的发糕往薛研的怀里一塞,一言未发,向着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留下薛研,压低着嗓子叫着:
“哥,你干嘛去?哥!”
薛拯一边在小路上往大路那边外跑着,一这委屈的哭着,他用手臂不时的胡乱抹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路边的一家住户,电视里正播放着电影《少林寺》。
薛拯的脑海里,也想起了一家人看完这部电影时的那种兴奋。
看过电影的那天晚上,薛德珠一家吃过了晚饭,便开始说谈论起看过的电影《少林寺》。
“这部电影,在我的印象中,你妈妈还是第一部看了三遍的电影。”
薛德珠说。
“过去不是上学没有时间嘛。现在,儿子强行要求也得多看两遍,是不是呀?”
“爸爸,你也说过爱看《少林寺》的。”
薛拯帮妈妈的腔,“揭露”父亲。
几个人提起这部电影,各有各的喜爱。
万慧来觉得丁岚长得漂亮,是个温柔似水的好女人。
而且丁岚的美,和少林寺里的爱情让她陶醉,所以她就以丁岚的漂亮为主题说了起来。
薛拯提起来这部电影才是最激动的,他在炕上站了起来,一边模仿电影里的镜头,一边嘴还不停的为自己解说,还说觉远是他最崇拜的人。
边说,边给父母示范着如何能一手拎一桶水的样子。
“爸爸,觉远就是在少林寺练就了天下谁都打不败的功夫。少林寺在哪儿啊?爸爸!少林寺在哪儿,妈妈少林寺在哪儿?”
薛拯见爸爸忙着封炉子去了,便又问起了妈妈......
此时的薛拯,不再掉眼泪了,他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思量了起来。
最后,他终于坚定了步伐,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Part 252
薛研见哥哥没理自己,眼里含着泪光,夺门而去。
自己连着叫了两声,薛拯都没有听见似的,疯也似的往外跑。
薛研本来想把辣酱放回屋里,但想到爸爸和妈妈如果只是看到自己回来了,没有薛拯,也一定会问个清楚,那个时候,想脱身也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薛研拎着那供应辣酱,也往大门外的方向跑去。
薛拯的脚步快,薛研的脚步也加快;
薛拯的脚步放慢,薛研的脚步也会放慢。
就这样,薛研一直跟着薛拯走了很远。
再往前走,那段路薛研就不认识了,也许,薛拯跑远了,把自己甩在了后面,那可就回来了家了。
正当薛研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跟着薛拯的时候,薛拯脚步由慢,变的更慢,直至停了下来。
薛拯似乎被路边一家的电视节目所吸引。
薛研听出来了,那家电视放的是电影《少林寺》。
薛拯想去看《少林寺》!薛研脑子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记得这两年,只要哪地方放这部电影,薛拯就会去看。
谁也不知道薛拯到底看了多少遍这部电影。
所以,现在薛拯往外跑,一定是去看《少林寺》,而且还是要瞒着爸爸和妈妈,自己一个人去看!
想到这里,薛研准备拔腿往家的方向跑了。
他准备回家告薛拯的状:
薛拯一个人偷偷甩下自己要去看电影《少林寺》。
就这样,薛研回了家。
进了家门,见爸爸和妈妈看着自己很惊奇:
“怎么就你自己?你哥呢?”
“我哥刚才从家跑出去了,他不带我,一个人去看电影......”
万慧来打断的了薛研说:
“研儿,你说刚才你哥已回了家,又跑出去了?”
薛研点着头,还指了指门外薛拯刚站过的那个位置说:
“对呀,他就站在那里,我买了辣酱回来时,见他就站在那里。”
薛德珠也明白了万慧来的问话意思,马上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想了想,又转身问薛研:
“你哥他在那站了多久?”
薛研挠了挠脑袋说: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去二门市买辣酱前,他就在那里,买回辣酱后,他还在那,发着愣,我喊他,他还吓了一跳。”
薛德珠忙拉着薛研的手说:
“研儿,你哥呢?现在在哪里?”
万慧来也包吼吼的说:
“你是说你哥去看电影,你就回来了?”
......
于是,薛研便把自己追着哥哥一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爸爸和妈妈说了一遍。
“薛研,在家呆着,照顾弟弟。记住,哪也不许去。我们去找你哥哥!”
万慧来说完,用最快的速度在穿衣服和鞋子。
此时的薛德珠已站在了院外的小路上向远处张望。
两个人夜里几乎跑遍了全城的电影院,一家家的跟人求情,诉说着自己孩子从家里出走,来看电影的事情。
最后,来到一家电影院,当他们和工作人员求情,想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儿子时,有人搭话了:
“这里电影《少林寺》的片子早就拿走了。”
“看看,人家是放映员,总不会骗你吧!去别地方找找吧。”
放映员正在站电影院的大门口和一个穿喇叭裤的男青年聊天,听了薛德珠和万慧来的求情,就喊了一句。
薛德珠见万慧来累的要扶旁边的树,便要搀扶她的手臂,被万慧来冷冷的躲开了。
“慧来,我错了。我不该打拯儿。我的教育孩子方式太粗鲁了。”
万慧来没有说话,眼睛只是望着前面发呆。
那位放映员和男青年的谈话,传了出来:
“刚才听那两口子说起电影《少林寺》,我还突然想起一个事。你还记得咱学校九班的王中不?”
“记得。他家孩子可多了。有七、八个兄弟姐妹,是不是那个王中?”
“是呀,就是他。前段时间我听说他有弟弟就是看了电影《少林寺》后,真的就去了河南省郑州嵩山少林寺了。”
“真的当和尚去了吗?”
“哪有,人家劝他说,别让家人担心。要给家里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怎么样了?”
“家人就来少林寺把他接走了呗!”
......
万慧来听了,站起身来,跟薛德珠说:
“咱们走吧。”
“好。要不这也是我们寻找的最后一家电影院了。”
路上,万慧来跟薛德珠说:
“薛拯不是去看电影《少林寺》了,而是去了火车站,要坐火车去少林寺!”
薛德珠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样说?”
“路上我一点点跟你说。先马上调转头去火车站。”
薛德珠见万慧来如此强硬,便毫不犹豫的把自行车的车头调转到了去火车站的方向。
“慧来,你确定薛拯去了火车站吗?”
万慧来坐在薛德珠的后车座上,坚定的点着头说:
“我敢确定!原因有三个:第一,薛拯挨了你的揍,他的自尊心很受伤害,于是邻着薛研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让薛研去买酱,自己在站在院子里,把咱们下午两个吵架的话,都听了进去,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也就是说,他意外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起码知道了,他的爸爸不是你!”
薛德珠听了,用力的闭了闭眼睛:
“慧来,我真的十分后悔。你说的对,我就不该有那么大的火气。”
万慧来没有理他,接着说:
“第二个,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少林寺!这次终于可以毫无忌惮的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薛德珠叹了口气说:
“慧来你说的这件事,我越来越觉得对。我曾听过很多次拯儿问我少林寺的事,都被我给忽视了。那他坐火车,也没有钱呀!”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点:
昨天我发两个月的工资,交给了薛拯。还跟他说好,让他暂时管理家里的财务,也锻炼一下。”
薛德珠一听,急切的说:
“照你这么说,可悬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为了脸面,他是可以做得出来的。再加上,他一直就喜欢看《少林寺》。过去,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机会,这一次,他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但是,他去了那里,能干些什么呢?”
“能干些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只知道我要把薛拯给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