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武王境试探毒师
宁风等人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在看到风行云的刹那,脸上有的是惊喜,有的是诧异,有的是担心,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是认得这个风家小少爷的,加上那边的局势很混乱,众人都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几人看真切了,宁风自问绝对没有看错,他对风行云很熟悉,毕竟他认识的人就那么多,每一个朋友在人群中几乎都能一眼认出。
“三哥,是行云,大哥的幼弟,风家的小少爷!”宁风立刻对季云道,季云皱着眉,突的抬头看向天空,眼中隐隐有光芒涌动,须臾之间,他突然大喜道:“天助风家,三子齐聚,当年的风家铁骑回来了,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宁风不知道季云是不是刚刚又算出了什么,又怕贸然上前季云安危无法保证,只能焦急的看着风行云那边。
风行云周身气息收敛,扶着伤痕累累的司马家两兄弟,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身披盔甲浑身染血的司马小艺,后者以为自己看错了,呆了片刻,恍惚的刹那毒师的步兵有数人举着长矛刺了过来,风行云随手丢掉两个便宜大舅子,然后闪身出现在司马小艺身后,打退了背后偷袭的几人,道:“喂,小丫头别分心,快去照顾你两个哥哥,我帮你们先冲出去!”
言罢,风行云周身气息大作,俨然已经是武王的修为,这一幕看得远处的宁风心惊不已,果然风家的三兄弟都是天赋异禀之人,风行天还说得过去,他这些年本身就没懈怠修行,只不过对外谎称废人罢了,加上他有奇遇,一身精湛修为也是货真价实不带侥幸的;风行军少年从军,历经生死磨难,而修炼者最容易突破的契机,便来自于生死间的考验,重压下的修行境界根深蒂固,根本不是那些靠丹药和机缘提升起来的修为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就好比现在的宁风和风行军若是处在同一个阶位,宁风八成都不会是风行军的对手,因为宁风的修为提升并不能说是靠自己苦修而来,他浸淫每个境界的时间太短,对当下的那个境界的特有能力实际上都丝毫没摸清楚,对战的对应境界的敌人也屈指可数,实战经验的严重不足便是最大的问题。
当然,其实这也不是评判两个人战力强大与否的唯一标准,行伍出身的风行军应该说更加擅长于那种力敌数人数十人的混战,真要是对上修为与他差不多但实战经验同样丰富的武痴,胜败还有待商榷考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便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宁风,比之一般的武修其实也能算是强大,但比起天赋差不多甚至犹有胜之的武修,他现在的战力是上不得台面的,每个人变强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宁风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只是因为陷入风家的争斗太深,才会刻意的忽略掉一些本身的修炼上的问题。
只是风行云的成长着实让他大感意外了,这和他当初在黑风城第一次遇见风行云,也不过才一年不到,最初的他虽然比自己厉害很多,但也就是个灵脉境界,自己可是先是得了甲子树相助,再是因为白蛇的缘故,才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灵武巅峰境界,可说是机缘极大了,可一和现在武王境界的风行云比起来,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够看,老鬼说风行云天赋奇佳,可也不能厉害到这个程度呀,他却是丝毫不知风行云能有如今的修为完全是靠他那个妖孽般的师傅惨不忍睹的训练而来的,每天和一群九级十级魔兽待在一起,怕是个天赋一般般的人也能有巨大进步吧,前提是那人没被吓死的情况下。
滚滚热浪席卷开来,风行云夺过刺下他的一名步兵将领的长矛,挑飞靠近身前的几人,然后掩护着司马家三兄妹杀出重围,周围剩下的司马家亲卫也杀红了眼,爆喝声中掩护着受伤颇重的司马家两位公子,等到身前通向城门的道路被肃清,风行云绕到身后替司马家一行人挡下了毒师的人马,以他如今的武王修为在这等乱军中足以游刃有余。
司马小艺扶着两位气息萎靡的哥哥上了马,扭头担忧的看向风行云,想要调转自己的马头回去帮忙,突然发现风行云此刻正看着她并冲他摇头,出于对风行云的信任,司马小艺一咬牙便是头也不回的掩护着两个哥哥和手下幸存的几百人向着城门下的季云方向而去。
毒师从风行云出现开始就一直阴沉着脸,他本以为风家狼骑的传闻已经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的额头上看到了那特殊的纹路,别人兴许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是作为曾经得到百毒候部分传承的毒师,却是笃定自己断断没有看错的道理。
司马家的铁骑已然大败,近万人倾巢而出,不过数百骑狼狈逃蹿出去,他已经是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至于说司马家三兄妹,毒师倒是觉得他们的死活无足轻重,能够如此莽撞出兵的人,定然不会是他毒师的对手,这种人留着倒是有得季云这个风家的军师头痛吧。
再者,司马家也算是天风一个不小的世家,一下子将三个嫡系后辈给人家斩尽杀绝,就是泥人也能冒出火气来,何况还是坐镇天风北疆的司马老爷子,毒师这么精明的人物,也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先前就有意留这三个小辈一条生路,风行云所做的尚在他的掌控之内,意料之中。
甚至对风行云,毒师看到他时的打算也是放他一马,今日的事情来得突然,现在收手他已然是大获全胜,面对传闻中能够召唤狼骑的纹路的拥有者风行云,毒师并不觉得自己的谨慎是胆怯。
让他没想到的却是,风行云居然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是在司马三兄妹安全离开后腾的一下展开火红色双翼飞到了半空之中,眼中闪着光芒目视毒师放向,毒师心一横,暗道既然这小子不知进退,我便除掉了这祸害也好,省得以后遇上麻烦,正好今日季云周围那两个神秘强者不知所踪,简直是天赐的绝佳机会!
“杀了他!”毒师眼神一冷,寒声对着身旁的几名弟子道,刀屠与一名毒师骁将二人便是并驾而出,身后仅仅跟着一群约莫数十人将领,毒师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放心,但又感觉风行云不过曾经的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应该不可能也同风行天那般突然崛起便战力逆天吧,自己这二弟子带头想来足以应付了,便是没有命令其它无动于衷的将领。
察言观色甚是厉害的书狂与人狂对望一眼,军师看到了对方眼底刚刚对师傅的担忧神色的疑惑,风行云是武王不假,但一看他那蹩脚的飞行方式,明显就是刚刚突破没几天那种,这种人何足惧哉。
刀屠到底也不是莽夫,能跟着毒师南征北战这么久还安然活着,至少说明他战场上自保的手段非同小可,此刻正是烈日当空,他反巨刀背,在距离风行云不足百米出突的调整好角度,一束耀眼光芒刺进了风行云的双目之中,他见风行云抬手去遮挡,顿时便是大喜,猛地一拍马背,高高跃起横刀头顶直劈而去。
风行云顿觉眼睛一阵生疼,却是心中静若止水,在幽冥之森里,那些九级十级魔兽别看境界可怕无比,但因为他是狼主的弟子,都是压低了境界小心翼翼的出手,同境界相仿,初时的一两个月还能占些肉身上便宜,凭借魔兽特有的体质将风行云揍个鼻青脸肿,可时间一长,风行云就想到了对策,压根就不与他们近身搏斗,就算近了身,也专挑些什么眼睛耳朵这些脆弱的地方下手,这一来二往之下,它们与风行云的日常打斗就成了流氓打架,这晃眼一招怕是每天都要用上个五六遍才是。
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额头上那火红色纹路开始发出丝丝缕缕的光芒,然后自其而出的火属性灵力快速包裹住风行云周身,他的上衣长袍周身出现了一道狰狞的狼影,胸前凝聚出一道特有的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狼的图腾,刀屠近的身前,便觉滚滚热浪烫人不已,心中不由得升起忌惮之色,暗道这一击定然要尽了全力结果了这小子才好,当真是好古怪的功法。
风行云夺过的长矛翻转,兀地一用力砸向身前,与迎面而来的下方的刀狂狠狠撞在一起,身形一晃,铿锵的金属声中两人都是后退了些许,风行云身子在空中稳住,扑腾双翼,看着又是杀来的几十名毒师将领眼神闪烁一阵后挥舞着长矛包裹起灵力与他们抗衡,双方各退,风行云手中长矛咔嚓一声折断落到了地上,他随手将断矛扔下,闪身俯冲而下直取刀屠。
刀屠全力抵挡,武宗修为当真是吃力无比,但风行云却也是没讨到好处,空中突的闪动着数十道凌厉的箭羽,却是毒师身周又有数十道善射的将领动了,搭弦开弓招招都是杀招,风行云在空中不断闪动,也知晓毒师的这些将领虽然修为不如他,大多在灵武和武宗上下,但配合起来绝对有实力抹杀掉他,毒师此番来攻打风之城可谓准备充足,良将近千,带甲近二十万,他如今交手的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数万步兵和百余名将领,其他人还在后面陆续赶来,局势不可谓不紧张。
风行云眼神明灭不定,心知此刻局势于自己将会越来越不利,但在没有掀开毒师底牌之前他也不甘心掀开自己的底牌,自然不愿意就这么退去,欺身再退扑来的刀屠一招,突然顺势一肘击在了刀屠的胸口,刀屠一个不慎,为了保命手中力道一减,大刀便是落到了风行云的手里,本以为风行云会得势不饶人,没想到后者居然收起灵力羽翼夺了一匹马匹,提着他的宝刀沉着脸杀向了毒师的方向。
“师傅小心!”书狂与音狂二人担心道,他们两人历来知道师傅擅用谋略,却是极少动用修为,加上他二人学的也是毒师的谋略见识,至于武技玄功方面,倒是请教的其它师兄师弟,本能的只道是师傅没有修为。再者,就算毒师有高深莫测的修为,作为徒弟的他们此刻也该出面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毒师身形未动,苍老的面庞上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风行云,嘴角也是勾勒出讥讽,大刀距离毒师数丈远时,风行云猛地暴喝一声轰开了挡道的音狂和书狂,人狂见两位师兄受了伤,刚想踏出的脚步立马收了回去,微不可察的退了身侧的一名将领一把。
第318章 百兽出图腾唤兽
又是劈开一人,风行云又是逼近了一大截,战马突的一声嘶鸣,却是被周围数名毒师将领当场刺死,热浪距离毒师不过数米开外,连毒师都能感受到风行云此刻眼神的炽热,他冷冷一笑,轻声道:“年轻人,未免托大了些吧!”
却是不见毒师有何应对之法,甚至依旧那么淡然的站在他的面前,大刀方向不偏不倚,眼看就要斩了毒师,半米之时,风行云心中大定,这个距离,他笃定就算毒师是武王修为,这一刀劈下去不死也要重伤,看这毒师还有何手段!
铿锵声起,随后是砰一声,却是毒师身侧突然出现两道老迈的身影,一人执着镰刀架住了风行云夺过的刀屠的大刀,另外一人以奔雷之势一脚踢在了风行云的胸口,倒飞出去的风行云心中一震,目露奇光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老人,他们的服饰统一的黑色,均是拽着镰刀,脸庞森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二人压制了修为!风行云自语道,他在幽冥之森苦修的这段时日里,交过手的百分之九十的对手都是压制了自身修为的,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却能笃定这两个老人绝对压制了修为,这般看来,毒师之前对季云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他的身后怕是站着一股毫不畏惧圣人修为的强大靠山,不过忌惮于书生定下的规矩,才不敢明面上派遣强者出手干涉世俗之争,风家与皇家恩怨的背后,到底还盯着多少双眼睛?风行云想到父亲的死还有大哥这些年的低调,心中渐渐已经明悟了不少。
风行云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刚刚倒地的刹那便觉有数十道枪矛刺了过来,他强提灵力,猛地一拍地面腾身而起,险险躲过了周围毒师将领的袭杀,站稳脚跟的刹那,只见两名先前出手的老人周身气息绝伦,独属于武王境界的气息出现在二人身上,然而风行云的目光却是落到了毒师的身上,因为他面不改色,丝毫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风行云这下便是确定,毒师的实力只怕最低也在武王境界了,因为就算这两个老人的气息不是针对他毒师,寻常修为的人也万万做不到如此淡然。
两道身影悍然出手,风行云自知不是对手,便是计较起该如何脱离险地,他一抹嘴角鲜血,周身纹路一阵猛烈波动,额头那火焰色光影闪烁着耀眼光芒,堪堪挡下了两个年迈老人的攻击,两个老者尸体般的木然瞳孔中出现了一致的错愕和惊奇,转瞬之间便是被杀意取代,风行云表现出来的天赋越是恐怖,他们就越是不能替组织留下这样的祸根。
二人第二击眼看又要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场间突然局势大变,毒师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容和震惊,他拽住飘在身前的几缕白发,看了看身后那两道流光溢彩的光芒,对这一刀一剑忌惮不已,他骤然抬头凝视起风行云身旁突然出现的叶小狐,有些犹豫要不要付出些代价杀了他。
“武王八重,毒师大人倒是藏得好深呀!”叶小狐抬手,两道红蓝光芒又是在他周身缠绕起来,散发出凌厉而恐怖的气息,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却是暗自传音给风行云道:“快走,这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拼起命来我们可都挡不住,找准机会立马开溜。”
风行云倒是与叶小狐是一类人,性格上都是那种洒脱不羁的性子,倒是算得上臭味相投,闻言也是脸上毫无异色,暗中回道:“那你怎么办?”他虽然还不认识叶小狐,但之前就见到他站在宁风的身前,想来也是自己大哥的朋友,那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叶小狐撇了撇嘴,传音道:“论起这逃跑的本事,这三个老家伙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们得想办法唬住他们,不然可没那么好逃掉,而且我们想跑或许不难,可是这毒师发起狠来挥军攻城,可就大大不妙了。”
风行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便道:“好,你替我拖住片刻,最多十息时间,我布置一番,吓死他们!”
二人传音不过是发生在电花火石之间,这般交流怕是半个呼吸的时间都没用到,恰在这时,保护毒师的两个年迈老者再次挥动长镰刀携带恐怖气息而至,叶小狐深吸一口气,运起全力操控着刀剑与二人大战起来。
高手过招,不过须臾之间,十息,看似很短,实则招招都是生死一线,叶小狐暗中惊叹这两个老人的古怪功法和他们娴熟的配合,殊不知这两人都是可以压制了自身修为才会把他逼得这般狼狈。
毒师的背后靠山自然是异端审判团,实际上,十多年前异端审判团在圣都一战后就隐隐有如日中天的势头,他们扩展外围势力也是极其的积极,向南川这种毫不夸张的说法上的不毛之地,他们依旧有着不弱的根基和强大的体系,当年白蛇之所以败得一塌涂地,一方面是他本人的不知情没有防范毒师,再者就是他父亲没有同他讲清楚异端审判团的可怕,乃至于后来威胁白蛇主要安全的也是异端审判团的人,这个组织就是这样,绝不容许背叛,也不会允许有人活着脱离组织,哪怕白蛇知道的并不多。
突然之间,场中修为最高的几人同时面色大变,最先反应过来的叶小狐第一个扭头看向了后面赤着上身,一边击退着包围过来的毒师将领一边周身涌现出符文的风行云,他的身上仿佛被加持了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神秘气息,诡异而强大,几乎下意识,在场见识过人的三名老人包括毒师同时惊声的脱口而出道:“传闻中的唤兽师,不可能,纵横剑死后世间再无唤兽师图腾,他这额头的召唤印记到底怎么得来的!”
明亮的天际突然变得狂风大作,阴风怒嚎,配合着乌云缓缓出现遮住了天际,地面上突的剧烈颤抖起来,空中突然出现了数道大门,从中不断跃出从一级到六级不等的各种地面魔兽,然后这些兽潮般魔兽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了毒师的大军,风之城北门外十多里范围内的平原,一时间陷入了野兽与士兵的大战,毒师等人早已目瞪口呆,风行云也是突然怔住,心道:我这明明还没开始呀,再说我现在的实力也就能召唤出三级以下的魔兽兽群罢了,这这这……
突的他抬头看到空中那冰龙飞过,其下漆黑的乌鸦群掠天而过遮天蔽日,心中顿时有些感激,这师傅到底是心软,关键时刻还是怕他这个弟子吃亏,暗中出手帮了他还化解了风之城的危机。
一道老乌鸦身影从空中怪叫两声后停在了他的肩头,风行云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沉,这才想起刚刚血祭了召唤印记,晃了几下,一旁的叶小狐正好赶过来扶住他,抵着她飞身往风之城城门下掠去,口中忍不住的惊叹道:“厉害呀,没想到召唤师这么恐怖,不对,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唤出了这一望无际的兽群居然还没晕过去,我的天,你真是个怪物!”
风行云能说什么,只能很无耻的点了点头,然后谦虚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想……”话没说完,风行云就脖子一歪晕了过去,话说他如今的真实情况是,召唤出一只四级魔兽,就能死去活来的在床上挺尸躺个半天,这其实才正常,因为他对图腾之力压根就不熟悉,加上武王境界的精神力太弱,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
叶小狐见他晕了过去,一面感慨着这小子真是个神人,召唤魔兽也就罢了,居然召唤出了铺天卷地的兽群,其中不乏还有五级六级的魔兽,这能力光想想就让叶小狐激动不已,要是将这小子带到风大哥那里去,那可是相当于带去了千军万马呀。
毒师却是实打实的被这一手吓破了胆,那两个保护他的老人也是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别说是他们现在武王境界的修为,就算是不压制修为恢复到巅峰时期,看到这场面也能大惊失色,这谁顶得住呀,武王便是封顶的南川世俗,要是突然出现这么一股人为可以操控的魔兽大军,那估摸着他们现在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了,可以准备收拾东西卷铺盖闪人了。
风之城危局一解开,毒师的人马又是龟缩回了剑阁道,然后有趣的事情就是,那些出现的兽群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风之城附近老老实实匍匐在地面,倾听着一个半人半狼的高大兽人训话,还好一般人不知道他就是只九级魔兽,不然非得吓晕或者直接吓傻不成。
“这次,老大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争取到这出来的名额,你们可别给我丢脸,魔兽也要有个魔兽的样子,到了人类的世界,别随便给我张嘴说话,我是带你们出来长见识的,不是出来吓人的,还有,吃人的习惯给我改了,要是被我逮到我灭了它全族,主人说了,这次帮助风家小子若是表现好了,她便会重新考虑多找些人,将唤兽师一脉传承下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那意思就是我们以后能吃更多的人类了!额,不对,意思是我们又能重新和人类友好往来了。
喂,那边那个流口水的,你有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什么,我叫你吃人,我给你一爪子你信不信,虎二蛋那个大傻子的小弟就是脑子笨,来呀,你们把它牙给我扒干净了,好了,饿了自己到外面找东西吃,除了人你们看着办,老大我随传随到,没来的参照那只没牙的小老虎,解散。”
风之城百兽暴走,兽潮遁去,留下那半人半兽的家伙眯着眼笑了起来,一旁悄悄偷听的宁风、胖子、叶小狐齐齐打了个寒颤,不是吧,风行云这家伙召唤出来的魔兽这么有想法?
第319章 唤魔丹弃城而去
“咦,你们三个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玩呀。”宁风三人背后同时被拍了一下,对,没错,就是三个人同时被拍了一下,他们三人同时回头,看着这个刚刚还在几百米开外的半人狼,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话说这家伙不知道是修炼不到家还是本身就爱好古怪或者说是身体残疾,幻化出的半人半兽身体,居然是一只脚,三只手,本来应该是脚的那只左腿硬生生的长短了一大截,偏偏还很是灵活的拄着一根拐杖,刚刚说话间就是三手并用。
宁风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魔兽能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很具有突破性了,看来这位老兄很有想法嘛,叶小狐打着哈哈道:“这位……狼大哥,不知怎么称呼呀?”
这半兽人嘿嘿一笑,很是豪爽的回道:“我叫狼一脚,兄弟们都叫我浪一脚。”宁风几人顿时无言,这名取的,之前听这家伙迅驰小弟时提到,他好像有个兄弟弟叫虎二蛋,这些名字还真有家庭归属感呀,胖子立刻笑嘻嘻的道:“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猪三毛呀?”
半兽人突然就是大喜道:“你认识我三弟?嗯,你倒是与我三弟长得挺像的,不会是它在大山外失散多年的兄弟吧,我就说一看到你就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原来是这么回事,哎,老弟,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胖子自然是憋成了猪肝色,心中是有苦说不出,都怪自己嘴贱一时兴起,这才吃了哑巴亏,只能含糊着道:“恩恩……这个,,咳咳,着凉了,没事儿。”
四人瞎扯了好一阵子,也算是混熟了,一听他们都是风行云的朋友,狼一脚顿时就是大喜过望,这可是个好兆头,自己带头融入人类的圈子里,下面的小弟还能说闲话?
“浪大哥,你们都是行云召唤出来的?唤兽师有这么厉害吗?”宁风好奇道,胖子和叶小狐兴许还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可他不同,御兽决按照老鬼的说法好像就是和这个唤兽师有关,风行云今天这一手可说是真的震惊到他了,他问老鬼,老鬼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说不可能。
半兽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道:“嘿,这可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乱说,风行云这小子精神力弱得跟个傻子似的,四级魔兽召唤出半个脑袋就晕过去了,他哪能召唤出我们呀,其实嘛,我们是趁着主人的空间之门开启的时候,争先恐后的溜出来的,不过我记得好像很久以前,倒是有个厉害的家伙能召唤出铺天盖地的兽群,然后后来事实证明,那是主人在暗中帮他。至于这唤兽师说来就话长了,不说也罢,都是些伤心事了。”
宁风心道这半兽人口中的主人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狼主?他帮过的人极可能就是当年狼骑的主人纵横剑,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难道是一生未尝一败的纵横剑身后还站着个更加厉害的人物?
宁风本想追问,半兽人想起伤心事,心不在焉的就没搭理他们三个慢慢走远了,无奈,宁风只能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心中寻思着有机会一定要问个究竟,然后就同叶小狐和胖子一道回了风家大院,前去探视风行云的伤势。
风行云却是经过半日的休息,已经醒了过来,胖子之前替他把脉就说过,风行云外伤几乎没什么影响,主要还是精神力消耗过大,胖子知道的治疗精神力的方法以他如今的实力也是丝毫用不了的,索性也就叫大伙慢慢等着便是,反正风行云没什么大碍。
风行云醒了,季云旁边的鬼魅也回来了,当着宁风几人的面就在季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季云眉头大皱,瞧见众人那担忧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丝毫不避嫌的解释道:“上次同你们谈的那件事,百川宴,时间定在了七月,距离如今也不过两月不到,我必须在那之前赶回雪川了,不然怕是会出大乱子,风大哥这边的事情得尽快解决了,我才能安心。”
风行云听得茫然,也是疑惑众人与自己大哥的关系,宁风这时候解释道:“行云,这是我三哥季云,这是我二哥叶小狐,我们三个和你大哥当初都在幽冥结为了异姓兄弟,这个胖子是我朋友,貌似你之前是见过的,三哥家里出了事情,正赶上了大哥这边的战事,他又是大哥当着三军的面拜的军师,哎,委实是不好做呀!”
风行云连忙扶着床起身行礼,众人见拦他不住,也就做罢,他行完礼后直起身眼中有着感激之色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父亲身死,大哥最是绝望之际,我这个做幼弟的躲在深山里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诸位哥哥挺身相助,也不知我大哥能不能熬下来,患难见真情,我风行云在此多谢诸位哥哥的情义了,此番恩情,行云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说完他又是要躬身行礼,却是力气没恢复过来,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司马小艺给扶住了,房间里倒是人不少,灵儿和司马家的两位被包成了粽子一般的公子也都闷着声坐在一旁,灵儿是实在搭不上话,司马家的两位公子却是羞愧难当,见风行云这般干脆恩怨分明,顿时更是羞愧欲绝,俩兄弟对视一眼起身上前突的半跪在众人面前道:“今日是我们兄弟两个莽撞了,连累了大家,对不住,我二人甘领军法处置,军师不必担心其他,就算是老爷子知道了,这事情也只怪我们二人罢了!”
司马小艺看着两个哥哥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季云不可能真的要了他俩的小命,心道给他们些教训长些记性也是好的,季云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被拖累倒是无妨,可是两位小将军想想你们带来的那些无辜枉死的近万将士,他们可是尸骨未寒呀,且留得有用之身,来日再败毒师,为他们报仇雪恨吧,哎。”
此话不说还好,一提起那些跟在他们身后无怨无悔被乱箭射杀,被毒师大军淹没,被钩镰枪大败的司马家铁骑将士,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就当着众人的面哭出了声,这或许不仅仅是长记性那么简单了,这将是他们心头一辈子要背负的愧疚,也是他们成长的代价,他们虽然愚钝,但也知道他们三兄妹能活着,不是因为他们比那些死去的将士更加的勇武,而是他们的身份让毒师忌惮,他们的命有时候真的要尊贵一些,可那些死去之人的性命燃烧的价值却是沉甸甸的,并不会因为他们平凡的出身而改变这个事实。
三日之后,毒师大军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可是伏尸岭里面蔓延出来的尸群却已经是逼近了风之城下,而他们与前方风行天的通讯往来也彻底断了,夜里,季云召集众人道:“黎明时分,我们所有人在兽群的帮助下冲进尸群,然后大开城门,让尸群延缓毒师的进军时日。”
叶小狐道:“这是直接放弃城池了吗,可这样一来,风家可就失去了最后的根基所在了呀。”
宁风也道:“对,这些行云唤来的魔兽真的能听话的载着我们的军士还有百姓吗?城门一旦大开,可就意味着天风整个东北区域,全部沦为了毒师和尸群的天下,我们与皇家,就真的只能决一死战了。”
季云点点头,看着众人沉声道:“时过境迁,风之城已然没了战略价值,我们再不带人突围南下,若是毒师与尸群同时猛扑而来,不久前毒师联合纪平川前后夹击的惨剧又会发生,我不想重蹈覆辙,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我,鬼魅,你二人速去风家墓陵布置一番,瞒过尸群和毒师便好,可不能对不住风大哥。”
鬼魅当即动身,他们一走,季云又道:“行云,你与那兽群好生沟通一番,今夜我们便动身,可不能大意,赶到武王陵也能早些知道你大哥的消息,如今消息被尸群阻断,我担心迟则生变,王师虽然迂腐,到底也是一个人物,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当今皇帝虽然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但揽尽天风境内奇人异士这一点还是值得人称道的,王师能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还是曾经的先皇太傅,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季云连忙答应下,郑重道:“军师放心,行云一定好生叮嘱这些魔兽,虽然我的话他们不一定会听,但我也有办法让它们乖乖听话,我这就去,大家也快去收拾东西吧。”
宁风回到房中,想了想,貌似自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便是锁好门向着胖子的房间走去,胖子这时候也正朝他这边赶来,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就道:“宁老大,看来你也没啥好收拾的,来,这瓶丹药你收好了,这是我研究了好久弄出来的唤魔丹的半成品,虽然药效比不上成品,不过我暂时手头紧,只能炼制出这玩意儿先顶着了。”
宁风一愣,问道:“唤魔丹?这是干什么的,我本身的魔性就够头疼的了,你可别瞎给我丹药吃呀。”
胖子解释道:“我也是想了好久,所谓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既然暂时咱们找不到对应等级的丹药抑制魔性,干脆以魔养魔,不管它如何厉害,只要你魔化的时候主导意识是你自己,那就什么都不算事儿,对吧!”
第320章 平原城先锋请战
宁风似懂非懂,有些不确定的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服用这唤魔丹之后会主动唤醒体内的魔族血脉?”正所谓病不忌医,老鬼已经将他昏迷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一些事大概和他说了一下,在知道自己的事情在胖子的帮助下 会有转机时,出于对胖子的信任和所谓的对症下药,他也将自己的三族血脉一事说了出来,胖子自始至终平静的模样倒是让宁风有些怀疑老鬼是不是夸张了某些事。
但仔细一想也对,胖子本身的身体体质就是个异类,加上他出生的地方是往生天,试问以医道独步天下的往生天,出入来往的人物又会少了体质特殊的病人,正如胖子的爷爷说的那样,他们的眼里只有病人,并不会去歧视或者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的病人,何况宁风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破除诅咒的关键,得知了他的秘密他其实也替宁风担忧,毕竟他本人的身份特殊,就算是异端审判团也不敢贸然对他下手,可宁风就不一样了,现在他的一切都是个谜题,本身修为也实在太低,好在这里是南川,能认出血脉异常的人并不多,或者说能认出的人都被书生的规矩给束缚住不敢随意入世。
“对,与其被动唤醒魔族血脉被心魔支配身体,不如主动引导魔性加身,但也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化魔,魔族血脉到底是异类,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暴露为好,所以配套的,我在赠送你一瓶换气丹,这丹药能将你魔族的气息改变成人族气息,不过嘛,换汤不换药,唬唬一般人没问题,眼光毒辣一点的就瞒不住了,先凑合着用吧,等以后咱们多弄些药材,我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胖子又是递给了宁风一瓶丹药,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按照老鬼给宁风的说法,修炼人族功法抵制平衡乱古魔经是内修,胖子炼制丹药则是外养,内外兼顾的情况下,他的三族血脉才能完美的被平衡,宁风也觉得老鬼的这种说法很有道理,加上为了不辜负胖子一番苦心,便是接过重重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走吧,咱们去等大家吧。”
晨曦刚起时分,季云下令打开城门,众人骑在魔兽背上冲进了尸群,魔兽到底不是人类,更加敏捷,更是没有对尸群的天生恐惧,加上有那半兽人在前面指挥,于是成千上万的魔兽在前方开路,撞得一路上的行尸和活尸东倒西歪,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后面 驮着百姓的高大的魔兽就踏了过去。
这件事后来在民间越传越神,百姓们都拥戴风家的人为天神委派下来的人,不然哪能控制这么大规模的兽群,还主动带他们度过尸群逃命,这群本就对风家唯命是从的百姓心底里愈发坚定他们的初衷,至于当时季云下令遣散和驱逐的那大批百姓,真正听了他话的,也早已经离开了风之城附近,虽然又是一路颠沛流离,但好歹命是保下来了,没听的那些自以为是,还不断制造谣言的顽固派,下场就有些凄惨了,行尸入城,丝毫不比当初的毒师大军屠城来的凶恶。
而毒师的大军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整整十天之后,这段时间并非毒师放弃了,而是面对尸群的力不从心,让他最后想到的办法也是花了血本,他命人为所有步兵重新打造了一身盔甲,铁皮人大军行军或许慢了点,但也能视尸群为无物,一行十数万步军,万余骑兵浩浩汤汤朝着武王陵而去,打算到时候窃取胜利的果实,重伤王师和风家大军。
毒师的自信,来自于很早之前纪平川带去的那三万多铁骑,他们早已出现在了武王陵伺机而动,只要王师与分家哪一方稍露败相,赢的哪一方立马就会遭受到他们的毁灭一击。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风家与王师在武王陵附近进行着反复的拉锯战,就是对着那么几个城池抢来抢去也,风家虽然稍稍占了点优势,但并不明显而且他们的粮食变得捉襟见肘起来,王师虽败得一塌糊涂,但却不痛不痒没伤到筋骨,双方可说是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纪平川粮草同样捉襟见肘起来,而且最让人意外和让他们郁闷的是,三方人马都是被套在了那里出现了和伏尸岭差不多的僵持情况,尸群的规模却越来越大,可说武王陵一代几十座大小城池,这么些天下来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城池已经彻底沦陷成了尸群泛滥的地方。
战争打到现在这地步,再拖下去,怕是以后的天风就会沦为彻彻底底的尸群居住的地方,那他们背井离乡攻打天风图的什么?什么好处都得不到,那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故此,纪平川决定,今日黎明时分,挥师直取距离他们最近的风家军,于是在宁风和季云他们前往武王陵的路上,纪平川也带着如今不到三万的铁骑动身了。
大战一触即发,让纪平川错愕的是,同样偷袭风家后方屯粮据点的还有秦真的万余精锐铁骑,大家都结了仇,见面便是开打,但又都知晓目的一样,所以有抢粮的,有放火箭烧粮的,可是等到他们掀开粮车,推倒粮仓是都愣住了,风家那里还有余粮,这屯粮据点里居然是关的一群群被绑起来的活尸,这群活尸里面既有风家的人,也有纪平川和王师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感染了尸毒却没有死,保存着部分意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秦真和纪平川的两波人马分开了交兵,都在原地愣了许久,沉默之后,他们用火箭送别了这群可怜的活尸,然后各自撤军离去。
背后大山上,天风学院的一众弟子,都是敬佩的看着步臻,那原先被他们绑走的粮官,也惊魂未定的说道:“诸位大人,粮仓一事可是少主亲自下的命令,他说这些人都不应该放弃,却又怕乱了军心,这才交给下官,你们这……”
步臻平静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少主的话你遵守得很好,这些人也是毒师和王师的人烧死的,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眼下最紧迫的事情是,我们粮食用尽这一事必定很快就会传到三军耳中,若是再不攻下武王陵,我们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一旁的林狂风踏出一步道:“我们去找院长和四位元老,叫他们组织长老们,前往北辰将军那里,带走我们当初带来的万余兄弟,我们自己去攻城!”
步臻立刻摇头,劝道:“林兄,你又胡说了,既然入了盟军,我们当以大局为重,如今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这尸群横插一脚打乱了很多人的布局,我们与军师他们也没了联系,粮草又用尽,在拖下去,普通士兵如何撑得住。”林狂风顿时又是垂头丧气起来,突然看到哑巴在一旁,像是想起了什么,岔开话题道:“还有一月不到,就是南川院八峰招收弟子的时候了,我与哑巴的意思,打算前往南川院学习,这世俗争斗,终究是不适合我们这种人,步臻,你和我们一道去还是留下来?”
步臻这次陷入了许久的沉默,最后叹息道:“我也没想清楚,到时候再给你答复吧。”步臻想留下来,是因为他从小立志便是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他一直埋头苦学,却没忘记自己的抱负,比如当初结识风行云便是他的第一步,锦上添花永远都比不上雪中送炭,他帮助风行云是这个道理,如今去留不决也是这个道理。
风家如今拜的军师是个经天纬地的奇才,步臻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所以他知道和这样的人共存一世的悲哀,永远在别人的光芒下锦上添花,所以他也有了前往南川院学习的心思。他对眼下的局势比一般人看得更加透彻,季云这样的人不可能只甘心霸业局限于小小的天风,天风之乱只是个契机,南川、人族十四州域,三族乃至整片大陆的角逐,那才是真正的舞台。
可步臻知道,那种层次的角逐是他现在不能想的,自己拥有武力或者自己身边拥有对应层次武力的人,他才有机会在这个舞台上一展身手,南川院,就能为他提供这个跳板。不是没想过重建天风学院,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真的有了感情,可是院长和四位元老哀莫大于心死,已经看淡了这些事,他们说,报完仇,便寻个安静去处了了余生,外界的风呀雨啊都与他们无关了。
黄昏时分,宁风一行人到达武王陵境内,想起一路上的惊险,犹在魔兽背上的一行人心有余悸,没想到离开伏尸岭这么短时间,尸群已经泛滥到这般地步,季云道:“事态已经到了这般境地,看来是拖不得了,行云,你快快带领兽群去助你大哥二哥,我们随后就到,今夜有兽群相助,务必一举拿下平原城。”
风行云应了一声,和半兽人商量后,兽潮呼啸犹如蝗虫过境 ,一窝蜂的震天动地的朝着平原城方向而去,季云看着大批兽群离去,突然心底里生出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书生曾说武王之上禁止入世南川,可魔兽貌似不再这个范畴呀,这算不算是钻空子?还有风行云的那位神秘的师傅,既然叫来这么一批足以横扫任何一支军队的兽群作为风家助力,那这位前辈难道不怕书生?
另外一边,合军一处的风行天和风行军还有联盟军一众高层此刻焦头烂额,他们粮草告急的消息终于还是走漏了风声,此刻军心惶惶不安,风行军和风行天清楚,除了决战他们已经没有选择,因为退路已经被尸群封死了,前面的平原城又一次回到了王师的手中,深沟高垒,将他们的人死死抵挡在外面。
风行天与风行军同时落座,风行军通晓军事,在大哥的示意下站起来朗声道:“如今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了,我与大哥商议后决定,天黑立马攻城,诸位将军,谁愿意担任先锋,为我三军做个表率?若是没有,那便还是同以往一样,我风行军身先士卒,担任这先锋一职。”
薛子良与皇影同时上前一步道:“大将军每战身先士卒披坚执锐,我等汗颜,今夜便由我二人去如何,愿请兵八千,明日天明前必克平原城!”
飞羽门的张飞大大咧咧道:“不成,今天这先锋得我去,你们风家军损失惨重,我们联盟军两万多人养精蓄锐,到至今都没杀个痛快,我也不全带去,只需五千本部人马,天亮时分必定攻下平原城。”
白胡子老头儿关羽突然吹胡子瞪眼,提着大刀往旁边一剁,鼻孔朝天,摸着拖到地上的胡子道:“某只需五百小刀手,二更克城,愿立下军令状,若不克,提头来见!”
下方将领顿时就炸开了锅,一个二个都脸红脖子粗的争夺这个先锋名额,说法也越来越夸张。
第321章 破武陵深夜南下
比如,下面这些人的话就是他们刚刚争吵的原话。
“我只需一百步兵,随我深夜潜进城中,一把大火,平原城即可唾手可得。”
“我不要一兵一卒,只需叫出王师与我阵前相见,我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谈笑间叫他王师灰飞烟灭!”
“我……”
风行天与风行军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由得相视苦笑,这群将领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一个个吹起牛来一个比一个夸张,他两觉得,今日账中谈话若是传到了王师的耳中,搞不好王师还真有可能气得七窍生烟,就此大病不起,风行军正要开口喝止众人,突的账内响起一声嗡鸣,随后一中年男子低着头擦拭着佩剑,在众人安静的片刻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先锋一职。”
风行军自然识得这是何人,大喜之余又是不确定道:“北辰将军需要多少人?”
北辰摇了摇头,道:“平原城城墙坚固,我们这么久以来每次与王师争夺都是死伤惨重,这次他们知道我们没粮,定然不会再弃城避我锋芒,坚守不战也是王师素来风格,所以兵马再多,于攻城无用,我的意思是,我在此处拖住王师,诸位将军带人以迅雷之势横扫平原城周围大小城池,随后一鼓作气,攻下平原城,也能缓一缓我们粮草不继之事。”
风行军没想到北辰竟然是这么提议,眼前猛然一亮的同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决定,毕竟这样一来,北辰必然就是九死一生了。
“希望少主与大将军早做决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今夜,我们再也唤不回乱了的军心了,王师也不会再给我们这种机会了,据我的人说,秦真今天黎明时与纪平川遭遇,大战数次至今未脱身。”
风行军看看自己大哥,最后一咬牙,道:“好,我为将军留下五千人,待我等攻克周围城池,立刻挥军支援,诸位将领,上前听令!”
风行军一一布置,让他们各自带人攻打对应城池,天黑为号,届时统一出战,让周围的城池自顾不暇,这番举动可谓是铤而走险,分兵,历来是兵家大忌,可局势所迫,不得已为之罢了。
天黑入夜,武王陵笼罩着一层肃杀而森寒的面纱,随着各处攻城声大起大落,战马嘶鸣,兵甲冲锋,狼烟终于点燃了黑夜,无边的火花将黑夜照耀的宛如白昼,却没人注意到,武王陵黑月城不远处的一处墓穴,轰的一声塌陷进去,周围的数棵参天古树连根倾倒,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席卷了那方圆数十里的地界,寻常百姓和低阶魔兽一瞬间在这股威压之下晕死过去,修为高一点亦或是等阶恐怖些的魔兽,都是惶恐而惊惧的在原地瑟瑟发抖。
更加让人震惊的是,那处塌陷的坟墓就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忽上忽下,一股股气浪传出好远好远,而在那气浪影响下的所有生物或者说包括行尸,都开始朝着那墓穴方向而去,可惜,这一切离得远的人尚未察觉,离得近的要么晕厥,要么就是身体无法动弹不受控制的向着那塌陷的墓穴而去。
风家名将如云,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置之死地而后生,三军将士在这一夜里奋勇向前,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姿势扫平了平原城周遭二十余座大小城池,王师识破他们的计策后,大怒之下亲自带人围杀北辰,大势所趋,他自知无力乏天,但却不甘心被人戏耍,便打算斩杀了北辰。
北辰修为不及王师,但他剑道造诣非比寻常,硬是在王师的手下走了百余回合才开始落于下风,最糟糕的是秦真带着残军回来,与王师联手打算斩杀了北辰然后南下退守后面的城池,风行云及时赶到,滚滚魔兽铺天盖地,王师与秦真再是厉害,也挡不住兽潮,终究是不甘心的带领着剩下的部将撤退,打算安顿下来集合败军再决雌雄。
纪平川同样不会放任风家军做大,带领骑兵一连几天里袭击了风家军好几处重要据点,却并没有打算展开决战,看来是打算就这么耗着拖死风行天他们,为毒师的铁皮步军赶来争取时间。
平原城城主府里,三军吃饱喝足之余,季云也召开了军事会议,他扫视着一众将领眉宇间的喜色和轻松,久久没有开口,风行云扶着北辰也慢慢赶来,众人见北辰气色就知道他受伤不轻,也知道今日之胜这个一向低调的将军当居首功,都是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北辰道:“少主,军师,诸位,如今我军兵锋正锐,为何不乘胜追击,反倒是大庆三军,这岂不是错失良机,等到王师缓和过来,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知耻而后勇,王师这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呀!”
顿时就有将领摆摆手不以为意的反驳道:“三军征战多日,还未曾好生歇息,大犒三军不过是为了日后再接再厉,北辰将军您太过悲观了吧,王师此人名不符实,何足惧哉?”
北辰顿时就与众人吵了起来,倒是一改他往日里沉默寡言失神发呆的模样,众人最后只能看向上座的风行天和季云还有风行军,毕竟最后决定的还是他们三个。
有季云在,风行军历来都选择倾听,这是对季云这个军师的尊敬,也是对他大哥风行天的信任。
季云星眸闪了一下,右手托着下巴抵在了轮椅一侧,却是久久没有说话,众人不由得焦急起来,联盟军里的飞羽门门主张飞最是见不得墨迹,当下就毫不忌讳道:“军师,别卖关子了,快与大家说说下一步我们究竟该如何?”
宁风和胖子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将领齐聚一处,在看到联盟军的代表人物关张之时,也不由得被两人的打扮镇住了许久。
季云终于开口,目光突然有了几分罕见的凌厉,一扫众人正襟危坐道:“我令大犒三军,并非是为了论功行赏,这不是庆功宴,这是我为了让将士们缓和一口气,北辰将军倒是一眼看出了我的真实意图。”
众人不由得大惊,就又听到他道:“诸位将军听令,联盟军现在起并入三公子麾下,由北辰将军指挥,皇影将军与薛将军所部并入少主麾下,听少主与我指挥,大将军本部人马不变,龙屠将军辅助二公子统御枪骑,为我三军先锋,另外我想新增一只人马。”
众人疑惑,不由得好奇起来,貌似除了天风学院的人,其他人都安排了部署,联盟军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出于这么久以来对季云的信任,都没有当场反对。
“最后一支,由天风学院原属人马和战俘组成,谁是步臻,今日可曾出席?”
却是无人答话,天风老院长叹息道:“步臻小友已经与我门下的其它小友先行前往皇城王都,他说,军师下一步计划必定是直取皇城,所以他要去提前做好准备。”老院长语气波澜不惊,近来这段时间,他已经越来越感觉自己摸到了武皇境界低那道门槛,或许突破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众人不由大怒,这步臻是何人,居然敢私自调动人手离去,偏偏前番他们陷入混战没有察觉,这般一想,越发觉得这个步臻就是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哪知季云闻言却是突的朗声笑道:“知我知,步臻也,那这第四军,便由老院长您辛苦辛苦。”
不待众人答话,又道:“今夜二更,命三军出发,避开王师,南下直取皇城王都,若是再与王师一城一地计较下去,免不了生灵涂炭,尸乱成灾。”
众人没想到季云居然下了这么一条命令,就连刚刚还据理力争的北辰也是愣了愣,他是想趁胜追击打得王师一蹶不振,不给他们整顿休息的机会,可没有就这么直取皇城王都的意思,这个军师在想些什么,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一更时分,季云下令三军将士盔甲之外披麻戴孝,然后立起了‘为父报仇,替天行道’的大旗,二更时分,大军开拔,有些喝得昏昏沉沉的家伙也被人或拖或被的带上了路,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魔兽群终究是动静太大,引起了王师的注意,季云当机立断,叫季云和兽群协商再次载上骑兵行军,然后风行军在前开路,风行天坐镇中军,风行云殿后,数天里战线被越拉越长,但却是将王师的大军甩开了半日的脚程。
秦真的铁骑倒是一路紧追不舍,但叶小狐与风行云联合把他打得落荒而逃数次后,秦真也知道了孤掌难鸣,只能放慢脚程等着后面的王师,毒师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个想法是,季云疯了,风家军这是不要命了?看着他们这支数万人马的确不少,可皇城王都可不是伏尸岭与武王陵,皇城王都四面环水,据说周围还有水渠大阵,根本就不是世俗军队能够攻进去的,风家军也就拉下了王师半日的距离,哪怕最后能争取到一日左右,风家军就有胜算了?答案是否定的,别说一日挥军破城,就是一月亦或是数月,解决不了护城河的问题,皇城王都便是铜墙铁壁。
再者,双方的战力差距其实并不明显,只能说五五平分秋色,破了城又如何,还不是只能遭受前后夹击的结果,所以毒师已经做好了趁火打劫皇家的主意,因为在他看来,皇家根基在那,赢面倒是要大些。
王师同样这般想,甚至季云下令三军同兽群突进,他也是半阻拦半作戏的姿态放他们过去的,皇城王都有他的师弟国师,还有二皇子麾下的禁卫军,还有陛下招揽的一批能人异士,短时间内风家能破皇城王都才真是见了鬼,所以,他打算预留三日的脚程来重整残军,再与禁军前后夹击彻底覆灭风家军。
第322章 报父仇兵临城下
两日急行军,风家军大旗所过之处白衣一片,百姓皆是披麻戴孝,路经城池城主大多开门请降,季云在大军到来之前,就已经将斥候派去沿路,放出风声说,但凡为风帅披麻戴孝者,皆不杀,一城一地为风帅披麻戴孝并主动请降者,官居原职,大军过处秋毫不犯。
王师都败了,这些城主又哪来那么多死忠之人,何况身为一方父母官,朝野之争他们不管哪方胜负都不会有好处,不管赢了输了,赋税还是要上交,百姓还得要生活,加上风家一直深得民心,对风帅战死一事众说纷纭,倒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其披麻戴孝,毕竟没有他这几十年镇守边关,哪来他们这些年的安居乐业?至于风家世代忠烈,其实与他们这些人并没有多大干系,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才是平头百姓的生活,风家忠也好,奸也罢,他们不在乎,他们知道的,只有这几十年他们活在当下时风帅为天风做的一切。
皇宫之内,天风皇帝恼怒的踢翻了龙案,听着下方斥候的奏报,勃然大怒,骂道:“废物,一群废物,秦真是如何与寡人说的,他之勇天风无人能挡,王师是怎么给朕许诺的?毒师风行天之流不过乌合之众,上不得台面,成不了气候,现在呢?伏尸岭大败,武王陵再败,此时此刻已经杀到我皇城王都十里以外了!”
众大臣瑟瑟发抖,谁也不敢现在开口触了霉头,天风皇帝见状越看越气,就是又要痛骂,门外突然传出一道惊喜的声音远远吼道:“报,镇南王出兵了,镇南王出兵了,镇南王亲自带人在十里之外与风家的人交战了,整整十万人呀!陛下,大喜呀!”
这名将领灰头土脸跌跌撞撞跪倒在大殿里,周围大臣闻言大喜过望,纷纷贺喜,一时间刚刚还死气沉沉像群哑巴的大臣都是争先恐后的嘻嘻哈哈起来,那模样看得龙椅上的天风皇帝大失所望,摆了摆手,见众人住口,才道:“关键时刻还是只有我皇家的人才靠得住,你们这群饭桶,我真是白让你们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了。”
几位善于拍马屁的大臣立马笑嘻嘻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对对对,陛下说的对,我们没用,我们都是废物,镇南王忠君报国,勇武盖世,陛下应该好好赏赐才是!”
天风皇帝正想说话,外面又是一道惶恐的大叫声传来:“报,镇南王麾下将军临阵倒戈,镇南王被一刀斩下人头,风家军合并降军之后,兵力达到十五万人上下,正火速赶往皇城王都!”
众大臣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武王境界的镇南王就这么死了?骗鬼去吧!就连天风皇帝也满是不可思议,一个劲儿摇头,道:“不可能,我二弟自小天赋异禀,十年前就是武王,如今天风有几人能杀他?不可能,我二弟天下无敌!”
随着外面斥候一道道军情急报而来,十里,九里,八里,三里……
天风皇帝颓废的坐在龙椅上,目光涣散变得颓废起来,嘴里嘟囔道:“怎么办,风家的人报仇来啦,怎么办,风行天来了,怎么办?”
这时,一老者不急不缓的踏出,向着这位陛下微微行礼,然后淡然道:“陛下,您不必太过惊慌,我皇城王都有护城河为阻,城中有二皇子数万禁军,何惧他风家人马,我师兄王师的人此刻也正赶来,我们凭借天险,足以抵挡他们月余甚至数月。”
天风皇帝闻言仿佛突然之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们毫无形象的爬起来冲到下面,抓住国师的手惊慌失措道:“爱卿,你有何良策,速速说与我听,朕重重有赏!”
老人淡然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挫一挫风家军的锐气,正面相争,我们不管是在兵力还是将领上面,都很难讨到好处,护城河虽然能抵挡一时,但却挡不住大军君临城下,我建议引背后那祖脉瀑布,用背后天河之水,淹没皇城王都,还有一点,大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嫁入了风家,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想来她是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了,不若我们就利用她来拖延时间,为我等引大河之水淹没皇城当挡箭牌,让风家投鼠忌器。风行天若是不顾他母亲安危,那便让三军将士寒心,让天下百姓不在信服,风行天若是妇人之仁,为了他母亲真的退军,那我皇城禁军配合师兄大军,他风家腹背受敌有何不败的道理?”
天风皇帝闻言一愣,随即有些犹豫道:“国师,你说的让姑姑她作为筹码拖延时间我没意见,可引祖脉大河之水淹没皇城王都,那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也在劫难逃?这满城的百姓死活?哎,这倒是个阻拦风家军的绝佳主意,可是……”
国师一笑,目光奇异的盯着天风陛下道:“陛下莫不是忘了皇家代代相传的关于皇城王都的来由?我们的安危根本不用考虑,我相信始皇帝深谋远虑,不会不考虑后人死活而留下那些口口相传的遗言。至于满城百姓,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可是我们与风家的最后一场较量,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岂会事事周全称心如意!”
天风皇帝目光一凝,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后道:“好,就依从国师所言,来人,速去截断祖脉瀑布,引大河之水淹没皇城,皇儿,你去请大长公主,我知道你历来宅心仁厚,可此事关系甚大,你与她倒是亲近,在晚辈之中她也只与你才能谈上几句,速去接来东门,其余人,与寡人一道前往东门,我倒要看看这风行天有何能耐,凭他也妄想颠覆我皇家的统治?”
大皇子带着一群甲士直奔风家别院而去,距离目的地几百米外,大皇子突然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随行这位将军道:“大长公主到底是皇亲国戚,兵甲进出不成体统,还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先去请吧,实在不行,哎,你们便在此处等候。”
大皇子独自踏着步子走到了风家别院,犹豫了数息时间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铜叩,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当初与风行天也算是颇为投机,虽然后来证明风行天一直与他相处都是真真假假,但毕竟也算是难得的朋友了,时过境迁,短短几月,他再出现在风家别院居然是此番光景。
等了许久,他见没人开门,心头难免有些疑惑,正要再度叩门,大门却是慢慢的被打开,风母面色从容的看着他,却在大皇子要说话之前道:“走吧,我不让你为难,我知道是行天回来了,我与你们前去,多余的,就不要说了。”
大皇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只能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躬着身在前面带路,风母跟在先后,心中却在想,若是风家与皇家还能和睦相处几十年,等到这位大皇子当权,行天成了风家家主,那天风又会是何等盛况?可惜了,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如,风继忠死讯传来的时候,风母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那么淡然,她只是亲自雕了一副灵位,上了一炷香,陪着丈夫的灵位想了一宿曾经的点滴,却是自始至终没落下一滴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丈夫死的那天,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知子莫如母,她太清楚风行天的性子,只要重新振作,便会卷土重来,所以她要撑到见到自己儿子的那一天,她要为他在这条封王之路上再添上浓重的一笔。
皇家学院,一众导师也是愁眉不展,他们虽然是皇家全力扶持起来的,几乎也是众人尽知的皇家势力,可他们同样不喜欢参与权力之争,尤其是他们的学生修为还太低了,他们贸然介入,真的经得起权力的诱惑,皇家学院还能像现在这般干干净净吗?皇千隐默然离去,带走了支持他的一帮学院学员还有长老,曾经彗星般耀眼的皇城王都第一天才,在如今天风天骄并起的大时代下,慢慢变得黯然失色,风家三子已经不是他武宗八重的修为能够抗衡得了的了,他要去找林狂风,他现在很想知道林狂风是什么心态,万众瞩目的天才沦为繁星,平庸的衬托着月的惊艳,他不甘心做繁星,所以他要去皇城外混战的一滩浑水中捞月,明知自欺欺人,却依旧去了,可笑之余也实在可怜,因为他只是这乱世开端的第一批牺牲品。
夜幕褪去,破晓晨曦,天际曙光熠熠生辉,地面万马奔腾百兽咆哮,风家军大军肃穆,风家三子跃马并驾齐驱,身后是一帮眼神疲倦中透着火热,担忧中泛着寒光的风家将领,宁风,胖子,叶小狐,天风学院的人,一大群和风家的人相关亦或是无关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站在了风行天的身后。
嗖……!
寒彻箭过,东门城墙上那一抹皇旗拦腰折断,呼呼寒芒泛着冷意,好似这炎炎夏日的一股清风,肃杀而宜人。
第323章 断一臂大义灭亲
季云被一大群将领保护在中间,被鬼魅缓缓推着往前驶去,风家三兄弟在前停在了城门护城河外一箭之地的空地外,风行天当中,风行云居左,风行军居右,三人盔甲之外一袭白衣,白巾抹额,左右两兄弟各持一面大旗,左边上书‘为父报仇’,右边上写‘替天行道’,风行天居中,手持寒彻箭羽,弈天玄弓,目光凌厉而悲痛。
“皇家的人何在?”遥望高墙,城门高楼上人影绰绰,风行天对皇城王都很熟悉,却是对这宫墙之内的文武百官不甚了解,大家彼此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却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二十年面都没见过,这就是帝王的宫阙,与其说是百官群臣好不热闹,倒不如说是孤家寡人不甚凄凉,风行天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位高高在上的天风帝王来,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从继位起就处处处心积虑想要致风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十多年前打压风家他彼时年幼少不更事,逼得父亲妻离子散的情形历历在目,他为了父亲的忠义,风家列祖列宗的声誉,一忍再忍,可父亲死了,皇家越过了他风行天最后的底线,所以此仇不共戴天。
天风皇帝此刻并没有赶到,负责防务的是二皇子,协助或者说指点他的是兵部尚书,天风帝国历经三千年,内部官员腐朽不堪,却也有文臣不懈政务,武将不落弓马的人在,虽是凤毛麟角,却依旧有那么几位,比如这位魁梧的兵部尚书,他如今虽然只是个文官,但却是武将出生,弓马娴熟,心中颇有韬略,是先皇昔年坐稳皇位的左膀右臂,曾经也算是与风继忠共同谋过一段时间事,勇武之余城府也是有些的,不然武将想要做到他这个位置无异于登天。
二皇子眼神一寒,正要喝叱风行天,兵部尚书道:“殿下不必理会,我等只需坚守不战,待王师大军赶到前后夹击,风行天插翅难逃!”
二皇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风行天那目空一切的睥睨语气,一把推开兵部尚书喝道:“风行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伙同叛党谋逆,你风家这是要造反吗?”
兵部尚书一捂额头,心道暗自骂道,你他娘的不会说话乖乖听我的不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风行天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人家风家造反都快半年了,在伏尸岭、武王陵与王师拼死拼活你会不知道,所以说有时候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这不是站出来让人家继续骂吗?
兵部尚书倒是个实打实的忠臣,完完全全的站在皇家这一方,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风行天这件事情真的没做错,风家是将门世家,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不会与你讲什么大道理,耍嘴皮子,父仇不共戴天,只有尸山血路才能平息风家的怒火,这点曾经也是军人,并且还是风继忠同僚的兵部尚书倒是非常理解,如今风行天成了气候打到了皇城王都脚下,一副光脚不怕穿鞋,不顾一切的架势,还真有些当年自己和风继忠帮助一穷二白不受宠的先皇的魄力。
风行天道:“我风家大军所过之处秋毫不犯,百姓主动为我父披麻戴孝,地方官员开城纳降,不然我大军何以南下兵临城下?皇家腐朽三千年,不察民情,不清党政,不诛奸邪,不安国疆,色厉内荏,残害忠良,冢中枯骨,不敬也罢!”
二皇子大怒,手中长枪猛地拽紧,按着城墙就要跳下去厮打一番,兵部尚书连忙按住他道:“殿下不要冲动,风家三子如今修为皆是不俗,可不要受了他们的言语刺激。”
二皇子经兵部尚书强行按住肩膀一阻拦,细极思恐,也明白了刚刚太情绪化了,心中暗道喝酒误事呀,昨夜父皇突然下令封他为大将军,一时间太过高兴便是喝了个通宵,这会儿走起路来都还在飘,刚刚说话也没动过脑子,还好兵部尚书拉得快,不然自己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他心底有些感激,面上却是不肯落了面子,声音弱了些道:“可是我不甘心如此受辱,我们要拖住风行天,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才好!”
兵部尚书松了口气,道:“这个自然,殿下,今早镇南王带去的近十万人因为几名心腹谋逆造反,杀了镇南王,现在风行天大军合计十五万之众,即使是群乌合之众,可人数也远非我们皇城王都的禁军可以相比的,风家军不是号称名将如云吗,我们就挑选将领与他们单打独斗,灭一灭他们的威风,正好拖延时间!”
二皇子点了点头,兵部尚书猛地回头向几个手下的得力干将使了个眼色,这些人都是他曾经还是武官时的左膀右臂,现在也都是军功不俗的将领,个个都身怀十八般武艺,可是阵前以一当十的好手。
“末将愿往!”一矮胖中年眼睛一瞪,声音如雷般喝道,不得不说,就说大话这件事情上,不管是皇家还是风家,都有很多风大不怕闪了舌头的人,这人不过武宗四重,却扬言要给风行天点颜色看看,言罢就下了城,吊桥放下,这人骑着一只类似猪的魔兽冲了出去,风行天一旁的风行云正要出手,背后突然有人暴喝一声,杀出一人,手起矛落,一矛就挑了这骑着猪的皇家的将领。
众人一看这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就连风行天也是沉声道:“影子叔叔,你能助我风家杀到这皇城王都之下已然尽了心,毕竟我的敌人是皇家,您也是皇家的嫡系,应当避嫌才是,叔叔的好意我三兄弟心领了!”
皇影却没有回头,一头黑发看上去有些凌乱,眼神凌厉之中透着疲惫,他高高举起长矛,头也不回道:“请少主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见见他,有些事不弄明白,我皇影一辈子良心不安!”
风行天知道皇影口中的他是谁,所以出于他对父亲的情义,带着头和风行云以及风行军朝着皇影鞠了一躬,然后驾着马回到了季云旁边,季云目露沉吟之色,道:“大哥,你不担心皇影将军被天风皇室说动?毕竟他们才是血浓于水呀!”
风行天叹息一声,随即看着皇影的背影由衷的钦佩道:“他的决定不重要,他选皇家是情,选风家是义,别说我风行天没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就算是我父亲还活着,也不会干涉的。”
城楼上的二皇子倒是没认出皇影的身份,但是兵部尚书却是一眼认了出来,毕竟,这可是先皇当年争夺皇位的头号大敌,而且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吊桥上这位主动放弃,天知道如今的天风是谁说了算,所以兵部尚书一时间变得犹豫起来,他只知道皇影是先皇大敌,也知道他是皇亲国戚,却不知道先皇死之前说服了他的这个弟弟作为眼睛监视他曾经最好的兄弟风继忠。
又是两名将领先后死在了皇影长矛之下,禁军士气大落,风家军方面则是士气高涨,皇影一直沉默的仰望着高墙之上,在人群中扫视着天风皇帝的身影,他的长矛微垂,往下溢着鲜艳的血,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光。
城墙上开始人影攒动,皇影终于看到了那道他想要见到的人影,他的身后簇拥着百官,哪怕仅仅是小时候见过一面,皇影依旧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天风皇帝登高视下,突的看到下方那道浑身染血的人影好生熟悉,细细一想,才记起小时候这个人抱过自己,他幼年生活的圈子很小,身边除了太监,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所以对这位见过数面的皇叔的长相记忆深刻,加上父皇临死前告诉他的那些话,他看到皇影时神色不由得变得惊喜起来,朝着下方道。
“皇叔,您回来了?是我呀,您这是?”他见皇影浑身浴血,杀气扑面而来,也快速冷静下来,知道其中定然有什么来由,让这个本该是自己眼睛的一大助力投向了风家,可是他不怕,皇影与他同是皇家嫡系,身上流着同样的鲜血,二十多年前这个皇叔能为了百姓放弃皇位,将天下拱手让给父皇,如今也可以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祖宗三千年基业再次回到皇家剿灭风家。
皇影面无表情,神色冷硬,悍然抬头高举长矛道:“我且问你,我这些年在风家写给你的书信你可曾看到?”
天风皇帝不明所以,但出于拉拢的目的,加上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是收敛起面上表情,沉吟道:“自然看到了,皇叔为我皇家鞠躬尽瘁,在风家中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皇侄岂能不加重视。”
皇影闻言不由心底里升起一股冷意,再度开口道:“既然看过我的书信,那我可曾再三叮嘱你不要逼迫风家,风帅是你父皇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这么做只会寒了人心,你为何不听我言?”
天风皇帝心说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原来是怪我没听他的建议拂了他的面子,这老东西还这是……想了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眼中闪着寒光道:“皇叔说的话,侄儿自然知晓其中道理,可风家势大,这一脉更是一脉三子,况且父皇死之前告诉我风家是大患,必须要处置打压,我若不采用些铁血手腕,岂能坐稳今日的位置,皇叔……”
皇影彻底失望,没想到皇家之后竟是这么一个不明厉害的废物,他太清楚自己大哥了,先皇为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却一直觉得愧疚风继忠,他会让自己的儿子打压风家杀了风继忠?皇影自然不会相信,不过他也永远也猜不到,这其实是先皇死前含糊不清的遗言误导了如今的天风皇帝,才致使他对风家有那么强的针对性和愤懑,让他一直以为父皇的死和风家脱不了干系。不得不说其中缘由细细想来还真是一场闹剧,但要说不是风家与皇家的矛盾这些年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这些缘由能发酵到今天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可真是英明神武呀,为了打压风家,杀掉风帅,你连祖宗的话都能忘了,你连这三千年天风的生死大敌天毒都能勾结,这就是你的铁血手腕?哈哈哈,我皇兄何等了得的人物,居然生出来你这么个酒囊饭袋,真是天要亡我皇家呀,祖宗三千年基业毁于你手,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呀!”皇影高声断喝,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身后随行大臣脸色大变,可又不敢指责喝叱皇影,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同样是皇家的颜面所在。
天风皇帝没想到自己的低声下气,有意放低姿态拉拢这位皇叔,居然遭到了如此谩骂,顿时也是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发抖,却还是强自压抑着怒火尽可能平静,实则语气已经带着颤音道:“皇叔,风家不过就是我皇家养的一条狗,世受国恩却不知感激,地位尊崇却心生反意!你我同是皇家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呀皇叔,莫非你今日非要替反贼说话不成?莫非皇叔你就眼睁睁看着祖宗三千年基业毁于乱臣贼子之手?!”
皇影见他仍旧执迷不悟,顿时心灰意冷,突然战马前蹄高扬,他断喝一声,犹如晨钟暮鼓,当头棒喝。
“竖子匹夫,不相与谋!”言罢他猛地右臂挥动长矛,在马背上斩断了自己的左臂,额头刹那间冷汗密布,他咬着牙,转身断然道:“今日我皇影断臂为凭,与皇家恩断义绝,祖宗血脉,当此断臂!”
第324章 女本弱为母则刚
别说是皇室文武百官呆住了,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季云眸中也是颇为触动,皇影在王城之下痛骂天风皇帝,与皇家划清界限,可不仅仅是大义灭亲,也不仅仅是选择了阵营那么简单,而是让风行天能够名正言顺的攻打皇城,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试问此事一过,有心人弄明白他的真实身份,还不一石激起千层浪,让皇家彻底身败名裂,你想,连皇家自己人都反自己人,风家为父报仇,替天行道的大旗还不能扶正?
天风皇帝看着皇影那道纵马决绝而去的背影,眼里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和不加掩饰的愤怒,自己给他几分薄面尊他一声皇叔,为了拉拢他放低姿态温言好语,没想到他皇影如此不识抬举,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被自己父皇踩在脚下的垫脚石,成王败寇,他皇影妇人之仁功败垂成,不过也是一个失败者而已,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对自己一代君王指手画脚?辈分?辈分难道高过君臣?
怒极之下,天风皇帝正好看到大皇子在前,风母在后,甲士殿尾,缓缓往城墙上而来,他眼中寒芒闪烁,怒指风行天喝道:“风行天,寡人待你风家不薄,敕封你父风继忠为三军统帅,承父志镇守边关,为你大摆文武宴,封你为人王,你却不思皇恩,不顾边疆安稳挥军南下谋逆,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你为何要陷我朝百姓于水深火热,饱受这战乱之祸?还有你们这些风家军,你们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你们难道忘了你们某些人的家人还在这皇城王都之内,你们也要跟着他风行天造反不成?”
此言一出,下方季云 周围数百大小将领起码有半数变了脸色,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季云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安抚军心的话,人质一说虽然歹毒,但的确是皇室的一大杀手锏,若是皇室运用得当,精心安排,棒槌加甜枣儿,怕是很多将领都会动摇讨伐皇室的决心,毕竟,他们也是血肉之躯,皇影能够大义灭亲,一则是他没有家室之累孑然一身,二则皇家让他伤透了心,可这些将领此刻面临的抉择就和当初的风行天一样,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顾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他们选择归附皇室临阵倒戈,季云觉得风行天也不会怪罪他们。
果然,风行天蓦然回头,目视众人平静道:“诸位将军为我风家殚精竭虑,我风行天感激不尽,但曾经我也面临着和你们类似的抉择,我深深理解其中的苦楚,诸位将军无需顾及我风家感受,只需遵从心中所想,我风行天指天为誓,绝不在此事上难为诸位,诸位将军,带着你们的人去吧!”
风行天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愚蠢,可在这些将领的耳中听来却是句句如同针扎蜂刺,愈发让他们难以抉择起来,跟着风行天,前途未卜,九死一生,转投皇室,临阵倒戈,不忠不义,两般都是难题,他们终于明白了先前皇影是何等沉甸甸的心情挥矛断臂。
岂料这个时候天风皇帝突然哈哈大笑,不屑而同情的看着风行天道:“风行天,你倒是说得感人肺腑,只是不知道你又会如何选择,你且看看这城墙之上是何人?”言罢天风皇帝朝着风母装腔作势的行了一礼不咸不淡道:“皇姑母,请吧!还希望你能说服风行天,让他迷途知返,不要执迷不悟酿成无法收拾的大祸!看在皇姑母的面子上,之前的事寡人既往不咎!”
风母面色如常,憔悴的面容在看到下方吊桥外平地上的风行天、风行军,风行云三子时突然有了些颜色,漠然的双眼也在一瞬间焕发出了生机,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没想到时隔多年一家母子四人团聚竟是这般光景,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发现哽咽之下已然发不出声,泪水在她那张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的脸上缓缓垂下,明明冰寒的心流出的却是滚滚热泪,或许是那刺眼的阳光的缘故吧,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独自站在人前站在高楼之上笑着哭了起来。
她只是个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所幸上苍待她不薄,风继忠和她成婚后对她很好,加上三个儿子,她一直觉得很幸福,可惜这个皇侄登基,一切都变了,夫妻分离,母替子忧,那时的她可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她为了三个儿子离开了丈夫,来到了他深恶痛疾曾经-抛弃过她的皇城王都,与长子、幼子一道如履薄冰,这些年困居一隅,她熬过来了,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风母便将这句话诠释得很好。
“母亲!”
风家三子遥望城楼上那道身影,同时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
季云终是叹息一声,宁风同样心子一紧,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家的人还真是没有底线呀,风母可是他们皇家的人呀,逼走了一个皇影不成,还要拿风母来让风行天投鼠忌器?
风母抹去眼角的泪痕,看着风行云吼道:“云儿,你素来顽劣,如今为父报仇披甲上阵,可曾听你大哥的话?可还记得你父亲当初说的话!”
风行云双目有些红,看着母亲颤声道:“孩儿时刻谨记,凡事以大哥马首是瞻!”
风母满意的点点头,道:“云儿,你性子跳脱顽劣,自幼就为你大哥惹了不少祸,如今你父亲不在了,长兄为父,他日,你也要成为风家独挡一面的男人,像你二哥一样,知道了吗?”
风行天咬着牙,朗声道:“云儿谨记!”
礼部尚书觉得风母的话语气好像不太对,怎么听着像是遗言,便在天风皇帝耳畔低语几句,大皇子恰巧听了去,对着父亲道:“父皇,始祖以孝道训诫我皇家后人,天风百善孝当其先,风家三子既然与母亲相见,我们就不能让他们连话都不讲完吧,况且,一来皇姑婆在我们的手里,二来,她言语越是恳切感人,风行天三子就越容易投鼠忌器不战而降,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呀!”大皇子其实就是单纯的想帮风行天母子一把,也算是尽了他们多年朋友一场的情谊了吧。
风母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低语,心中有些感激大皇子,却也知道兴许此刻一个感激的眼神就可能弄巧成拙让大皇子万劫不复,只能眼神一晃看着次子风行军大声道:“军儿,你性子沉稳,老成持重,有大将之风,又跟在你父亲身边多年,为娘最放心的就是你,望你能好好辅佐你大哥,兄弟同心,花些耐心教导你三弟,知道吗?”
风行军到底是不善言辞,哪怕此时此刻见到母亲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句:“孩儿谨记!”
风行天同样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心中不免烦躁起来,父亲已去,若是母亲再出事,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风母却抢先道:“天儿,可记得你父亲当年说的,你名字的由来?”
风行天见母亲问话,自然不敢大意,回道:“儿自然记得,父亲说,天字出头为夫,大丈夫的夫,风家男儿顶天立地,上报国家,下安黎明,血染沙场,行男儿本色,至死方休!”
风母摇摇头,厉声道:“我说他错了,你说呢?”
风行天默然,风继忠一身忠义,临死也是败在冲锋之下,死在保护风之城的战役之中,一生都将他那句‘保家卫国,乃是军人职责,战死沙场,亦为平生所往’贯彻始终,可他死之前却很明白,他风继忠不是马革裹尸而死,而是被自己人卖了,王师不退,毒师就是再打上十年,也未必能够顺利攻下风之城。
风母大声道:“你们风家的男人三千年全错了,只有老祖宗风凛是对的,他虽然为报一饭之恩为皇家打下了半壁江山,可他自始至终都没忘了他的侠客之道,我儿行天,我要你记住,你名字里面的天,是你们值得珍视的人和物,你三兄弟的行,是侠客之行,皇室倾颓,君不君,臣不臣,这样的国家有何值得留恋之处?”
百官顿时大惊,齐声喝道:“大胆,你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居然如此重伤皇室,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风母突然眼神变得森寒起来,她鄙夷的扭头看着恼怒的百官还有脸色铁青的天风皇帝,忽的笑道:“哈哈哈!满堂大丈夫,倒是不如我一介女流看得清楚,天风皇家完了,不是败在我儿之手,而是毁在你们自己手里,哈哈哈!”
风母的话让城墙上的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出现了刹那的冷寂,而就在这一瞬间,风母突然再度看着城楼之外断喝道:“未亡人皇伊一介女流,承蒙丈夫厚爱,上天垂怜,得三子人中之龙,幸诸位辅佐,今日一死断我儿他念,血溅高墙,天鉴我心,愿我夫君在天之灵,壮哉我风家三军!”
言罢,风母在众人恍神之际猛地撞在了城墙上,额头血迹斑斑,整个人顺着高墙朝着下方吊桥落去,已然没了声息。
第325章 三墓陵皇家祖脉
“母亲!”
风家三子猝不及防,见到母亲突然自戗于高楼,耳畔还萦绕着风母刚才的话,见状不由失声痛哭,同时不要命的爆掠身形冲了过去,三个武王强者气息同时展开,声势何其浩大,国师猛地就变了脸色,急忙大呼道:“保护陛下,弓弩手,快快射杀风家三子,诸位将领快快出城拦下风家三子,同时收起吊桥,阻了风家大军攻城,要他们三子有来无回!”
人影攒动,箭影如雨,皇室自然是圈养了一批不弱的高手,今日天风皇帝亲自登高视下,周围的守卫强者岂能弱到哪里去,高楼之上飞身跃下百余道人影,其中不乏六七道王座修为的人,风行天三人虽然战力剽悍,却是被阻在断桥外寸步难进,空中也是七道气息强大的人挡在身前,三人哪顾得上其它,一心要夺回母亲尸体,不顾箭羽纷飞,身前敌将如云,一时间三人陷入了血战。
不消季云下令,原本飘摇不定的风家将领愤怒而决绝的看着三道少年将军的身影,齐齐带人杀出,在断桥之外混战成了一团,因为地势原因,参战的倒是只有将领,普通士兵根本难以上前,季云突的眼神一闪,拉住正要冲出去的宁风,指着断桥上那道正背着风母的尸体的人影道:“糟了,大哥三兄弟若是抢不到伯母尸首,绝不会善罢甘休,鬼魅,你二人快快出手去把尸体抢回来!”
鬼魅顿时对视露出犹豫不决之色,他们虽然对自己的修为自信但绝不自负,此番他们一出手,极可能季云今后的安危便很难得到保证,宁风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说道:“三哥,那人好像在帮我们,你看,他背着伯母尸体正往我们这边赶来,胖子,我们走!”
宁风与胖子在叶小狐的帮助下运回了大皇子背过来的风母的尸体,神情也是一瞬间黯然起来,季云对叶小狐道:“二哥,你速去叫大哥他们回来,攻城不急于一时,还是伯母后事为重!”
叶小狐点头,闪身合力风家三兄弟打得七个武王胆战心惊,均是隔空相对不敢再贸然出手,叶小狐传音三人,三人一咬牙恨恨的看了高墙之上一眼,带着众将领退去,城门吊桥再度放下,皇家的一众高手才提心吊胆的慌忙退回了皇城之中,风母一死,特别是她死前的那番话,真的是点燃了风家军对皇室的怒火,坚定了他们不顾一切的决心。而事实上,天风皇帝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的妻儿。
是夜,寒风凛冽。
夏日能有此番温度,实属罕见,军帐内,埋头沉思,手中拿着书卷的季云突的放下书卷,然后闭上眼细细在心中推演了一番,突然脸色大变道:“不好,鬼魅,你二人快去保护好风伯母尸身,然后将诸位将领和风大哥他们叫来,快,事出反常,我担心今夜恐有剧变!”
风行天、风行军、风行云三子其实一直都陪在风母的尸身旁,三人跪在地上黯然无语,等到鬼魅到来许久才反应过来,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半个时辰后,鬼魅推着季云带着宁风和一众将领出现在了账外,季云一人摇动轮椅进账,沉声道:“大哥,两位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如今有一事事关三军生死 ,还与伯母下葬一事有关,还请……”
季云有意提到了风母,果然话未说完,风家三兄弟便齐齐看向他,然后猛地打断,风行天道:“军师到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若是劝我进军,需在母亲入土之后!”
见三人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季云心中一叹,语气却是颇为凝重道:“五月时节,本该暑气闷热,可今夜不知你们有没有感到异常冷冽,事出反常,我便信手占了一卦,却预感到皇城王都方圆数十里将洪水泛滥,死伤无数,我虽然不知道这洪水从何而来,却不得不防,大哥,我们也当早做准备才是呀!”
风行天以为季云这是变相的想要他进军,母亲身死,加上心中烦躁,顿时就道:“荒谬,三弟,你素来稳扎稳打,不急功冒进,要我进军直言便是,为何非要用这些毫无根据的话敷衍我?”
季云也知道风家三兄弟哀莫大于心死,尤其是风行天,前后不到半年就亲眼目睹了双亲惨死,没疯掉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自然不会怪他责骂,想了想语气缓和一点道:“好,那我不提这些事,只要你许我让三军将士伐木造木筏即可,若是我言有误,这些木筏也能为伯母葬礼平添几分火候,也算是尽了三军将士和我季云的心意,你看如何?”
风行天这次自然无法拒绝,点了点头道:“军师,你出去吧,军中大小之事皆有你决断,母亲喜欢安静,这里也算不错,三日之后母亲大葬,我风行天再与三军将士攻打皇城王都,为她老人家报仇,为父亲报仇,等到我风家颠覆了皇室,再让母亲与父亲合葬一处,你去吧,让我们三兄弟陪陪母亲大人。”
季云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叹息一声摇着头晃着轮椅出了大账,然后传令三军开始造船,他对自己的算卦很笃信,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应验,而且,三日之后王师大军都杀过来了,倒时风家军腹背皆敌,凶多吉少呀。
皇宫之中,国师在下手,有共计十名气息强大的人站在他身后,今日出手的七名武王均在其中 ,国师朝着龙椅上的天风帝王道:“陛下,这十人都是微臣心腹,且个个都是武王修为,都是从那批奇人异士中选拔出来的江湖高手,他们也已经向我宣誓,必定誓死效忠陛下,陛下且放宽心。”
本已是深夜,按理说平日这个时候天风皇帝早已该就寝,今日日间之事历历在目,实在夜不能寐,还叫守在门外的老太监高富去唤来了国师,想要问问他的主意,如今满朝文武看似人才济济,其实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就那么几个,而其中能挑起拯救皇室于水火的人,怕是只有眼前的国师了。
国师是王师的师弟,王师当年是自己父皇的老师,对皇室一向忠心耿耿,他举荐的人,天风皇帝还是信得过的,加上这些年国师的确为他出谋划策,为他解决了很多难题,关键时刻,天风皇帝想到的就是这位稳重而神秘的天风国师,国师办事一向手腕过人,但为臣却是规规矩矩,天风皇帝最是喜欢他这点 ,想想看,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他虽然贵为一方帝王,但能让一国之内成名已久的王座高手恭恭敬敬,那种莫大的成就感让他的虚荣心很是满足。
“国师呀,寡人如何还信不过你,既然是你选出的人,寡人安危还有何担忧,对了,不知道阻断祖脉大河一事安排得如何了,哎,我那个皇叔虽然数典忘祖,但却说的不错,寡人对不起祖宗呀,为退风家居然要截了祖脉,要是始皇帝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怪我这个不肖子孙?”
国师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神采飞扬,为了皇家那传说之中的祖脉,他与师兄王师苦心孤诣数十年之久,为的便是图谋皇家始祖皇极道墓陵祖脉之中的惊天之秘,南川有三墓历来引得无数强者觊觎,一是风家墓陵,因为传闻那里葬着纵横剑风凛,但却没有人敢动歪心思,不是因为风家在侧,而是因为皇陵之中留有当年纵横剑的三道剑意,但凡心怀不轨,居心叵测的人,进了墓陵便会遭到三道剑意的轰杀。
除了身怀异宝,或者如同皇天那种专门盗墓与死人打交道的异数,其他人前往修为再强也没有用,修为弱了是送死,修为太强那也只会将风家陵墓三道剑意逼得沉了墓陵,至于老鬼当时能带着胖子进去,一来胖子压根开始就不知道那地方是哪,二来带他进去的老鬼是道魂身,自然也不在正常人的范畴以内。
第三道墓陵,便是百毒候施毒之墓,百毒候之死一向众说纷纭,争论了三千年也没有个定论,有人说他是寿终正寝,有人说他是遭到皇极道派去的人暗杀,反正开头一具尸体,原因全靠胡说八道,争来争去,到现在连百毒候埋在哪里都没人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毒师这个自称是百毒候关门弟子的人,毒师与三千年前的百毒候相比,就像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俩能是师徒关系?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就是毒师找到了百毒候之墓,得到了后者的传承。
最后一处,便是皇家始祖乱世谋皇极道的墓陵,虽然皇家对外宣称皇极道是葬在东郊皇陵,然而事实上,但凡有心人都清楚皇极道是葬在皇城王都西城悬崖瀑布背后的祖脉之内,关乎着风家的气运与龙脉,兴许天风帝王对龙脉有些上心,却根本不知道气运才是王师与国师觊觎的东西,因为气运是可以转架的。
可进入皇家祖脉的关键,便是必须要真龙天子的,也就是所谓的皇家帝王的精血。
第326章 溺皇城大河之水
本来王师与国师师兄弟二人一明一暗,可谓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们最初的打算是通过一些不得志的皇子下手,故此就有了王师后来成了先皇老师的事情,但是后来他们师兄弟二人才发现,皇子并不具备帝王之气,他们的血根本就没有用。
等到先皇登基之后,王师又迟迟没有机会下手,先皇也不是个普通人物,皇子时低调不显山不显水,登基后快速就培养了一批新的亲信势力,身边网罗了不少高手,王师师兄弟虽然自信,但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培养自己势力的重要性,除了他们师兄弟二人自己,身边两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就这么一直拖了几年,一直不敢对先皇贸然下手。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头血哪是那么好取的,尤其还是一代帝王的精血,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班可靠的亲信,短命的先皇却是突然驾崩了,这样的变故让得王师猝不及防,但十多年都过去了,让他放心实在是很不甘心。
出于各种原因,他只能让自己暗地里的师弟国师也入了宫中,他自己则是开始关注与暗中操控军方,前一次的教训告诉王师,只有彻底掌握了一国权力,才能让皇家的人成为傀儡任其摆布。
而这十名武王,就是王师与国师师兄弟经历了几十年才培养出的亲信,可谓是他们最大的底牌之一,想想几十年的苦心孤诣,国师如何能不兴奋,如何能不激动,如何又能够不感慨。
天风皇帝见国师抬起头来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心头大定,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有血红色的鲜艳液体在缓缓流淌,递上前道:“国师呀,这是你要的寡人的精血,祖脉一事就全拜托你了,朕实在是没脸亲自前往。”
王师嘴角带着笑,苍老的脸庞有些潮红,双目露出精光,正要开口敷衍几句,突然宫外燃起了火光,有太监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不好了,发洪水了,发洪水了,陛下在哪里,护驾,护驾呀!”
天风皇帝没听太真切,转过身朝着老太监吼道:“高富,外面的太监宫女们大半夜不睡觉,在嚷嚷什么呢,你听清楚没有?”
高富自然听得真切,立马回道:“陛下,那些该死的奴才好像在说发洪水了,这都快六月时节了,哪里来的洪水,都十多天没下过雨了,天气闷得要命,陛下别理会这些太监宫女,奴才这就出去好好教训他们。”
天风皇帝闻言目露异色,此刻他正与国师谈论的便是截断祖脉一事,祖脉镇压的就是天外一条大河,寻常人只知道西山悬崖是道天堑瀑布,却不知道瀑布本身就是天外之水,奔腾之下,一旦祖脉被截断,大河之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国师,难道你已经命人动手了?”天风皇帝不确定道,随即又觉得好像不对,国师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赶紧取出精血。
国师也是皱了皱眉,摇头否认道:“不,我的人手虽然安排了过去,可一来没有陛下的精血作为血引,二来没有陛下的命令,微臣哪敢擅作主张,你们两个,速去外面看看情况。”
两名武王对视一眼答了声遵命就闪身出了大殿,不多时又立马折了回来,急声道:“陛下,大人,是真的,外面洪水滔天,皇城大街小巷已经被淹没了大半,百姓惊恐万分,皇宫因为地势很高,所以现在才有宫女和太监发现。”
天风皇帝顿时大惊失色,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外面那些侍卫呢,暗中护卫朕的人呢?他们都没有察觉?”
天风皇帝这话倒是提醒了国师,当下心中一动,暗道一声糟糕,定然是有人用他不知道的方式弄到了皇室某个帝王的精血,然后瞒着众人的眼睛溜进了皇家祖墓。
当下他也顾不上其它,运起灵力就抽身带着人往西山瀑布皇陵而去,大殿内,有六人立时跟了出去,剩下的四个恭敬的站在下首低着头,看似是保护,实则是监视天风皇帝。
老太监高富道:“陛下,这些事自然有国师处理,陛下九五之尊,可要保重龙体呀,奴才看,还是去寝宫休息吧。”
天风皇帝哪里睡得着,摇头道:“不睡了,不睡了,不过这大殿寡人看着实在是心烦意乱,走,随朕到尚书房处理政务,朕决定今日起要当一个贤明的君主,以后不再贪恋酒色,发愤图强,将我皇室一脉发扬光大,再现始祖辉煌!”
老太监高富刚想称颂,天风皇帝又突然摇了摇头道:“不过这一时之间我怕是难以适应,所以还是从明日开始吧,高富呀,去将百日醉取来,再去后宫给寡人随便叫个十个八个嫔妃过来,让她们为寡人唱唱小曲儿跳跳舞助助兴,听见了没有?”
老太监立马回道:“奴才遵旨,陛下励精图治,日理万机,是该好好放松放松,适应适应,奴才这就去办!”
西城瀑布之下,一人登高遥望整个皇城王都,顿时豪情万丈,颀长的身影,有些苍白的皮肤,透着病态的面容,皇天看着瀑布洞天之内的皇家祖脉陵墓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送葬者大呼流年不利,漆河逢胖子,风陵遇诈尸,前番身中诅咒把他折磨得欲哭无泪,后来得奇尸反复钻研,结果那具他从未见过的生物居然起死回生不翼而飞,要不是现场留下半截鸡腿,一排脚印,皇天差点都怀疑是有贼人偷到他这个养尸人的家里来了。
这件事让皇天每每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尸体他确定过,不是人类,而且提回来的时候绝对没有生机,甚至他还习惯性的用后土剑补了两下,天知道这什么怪物,不过看上去这玩意儿好像很弱的样子,也不见它有多恐怖的气息,甚至还是趁皇天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的。
好在,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过去不到半天,皇天就在本门秘法的帮助下炼化了胖子沾染给他的几道诅咒之力,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天大喜之下,又听闻风家与皇家死磕了起来,心说这种大场面怎么能少了我这个神一般的男人,于是决定过来凑热闹,盗盗皇家的祖墓庆祝庆祝。
哪知道这个传闻中的皇无极也是个狠人,死了在自己的祖墓外埋了一条龙脉,庇佑后世子孙气运加身,国祚永昌,皇天心说大家都一个姓,我来溜达溜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于是很不小心的用后土剑截断了皇脉。
或许这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情,当年皇家始皇帝皇极道临终前曾说,非皇姓称王者,天下共诛,很多人都以为他这话只是为了拉拢人心,让那些大臣为皇家卖命,殊不知这句话是对皇家的后人说的,是告诉他们,祖脉只有拥有他们共同姓氏且血脉与他们相等并且具备帝王之气的人才能进入和改变,哪里想得到三千年后会出了皇天这么一个异数。
后土剑主本身就是天大的气运,论起帝王之相,如今的天风皇帝怕是能被皇天甩个几十条街,诸天九剑选出的人,又有哪个会是寻常角色,加上皇天本身的师门师承原因,进入皇极道的墓陵简直不要更简单。
皇天见洪水滔天,而且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遥望皇城王都都成了小河模样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闯了大祸,他虽然研究尸体,用尸毒控制了一大批活尸和行尸,可那只是间接的因果,世人生死皆有命数,今夜这大河之水,死去的人可都是直接将杀孽算到了他的头上,来日渡天劫之时,不知道还要历经多少磨难。
要说以前皇天做事还没这么多顾忌,可是自从胖子沾染给他的因果诅咒缠身后,他才开始将师门的训诫当回事儿,再也不愿随意惹上这档子破事儿了。
不过做都做下了,皇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在瀑布之上豪气干云的大笑数声,就迈着步子展开身形冲进了瀑布后的洞天皇陵之中。
不多时,七道凌空飞行的强大气息也先后出现,国师瞧见周围情景,眉头深深一沉,一挥手,身后四人也跟着他进了瀑布之后。
皇城王都街道上,大皇子带着随从正拼命地帮助百姓避难,让他们不要慌,赶紧往高处躲,有些人理智些,也就听了他的话,有的人惊慌失措,只顾在水中拼命逃蹿,开始时还好,后来水势越来越大,那些只顾逃命的人十之**都没能逃过溺死的下场。
原因很简单,禁军早已封锁城门,甚至为了城中治安实行了宵禁,没有人能够逃出去,只要皇室的昭令没下来。
大皇子心中百感交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这大河之水到底从何而来?难道是上苍也在责怪皇家了吗?可是百姓们是无辜的呀,大皇子为人宅心仁厚,一向受到皇城中不少百姓拥戴。
今夜,大皇子本来是想瞧瞧的带着亲信逃出城,到风行天的大账里吊唁一下风母,他总觉得亏欠风行天,更是觉得是自己将风母逼上了绝路,良心不安,但一面是亲人,一面是朋友,他真的很难抉择,只能偷偷的潜出城。
为此,他还特意想办法用迷香弄晕了皇宫外守卫的侍卫,还特意想办法吸引开了暗中监视皇宫一举一动的高手,就趁着这个空档,他逃出了皇宫。
不得不说,大皇子混得也确实不是一般的惨,四皇子都有他自己的府院,但唯独他和二皇子没有,按照门客们,也就是大皇子身边吃闲饭的那群家伙的意思,这是天风皇帝陛下,也就是大皇子他老子,有意要在大皇子和二皇子 二人中间选一个来继承大统,留在皇宫之中,是为了方便观察。
从这件事来看,天风皇帝也是实在够奇葩的,你说公平也不能公平到这个份上吧,二皇子是禁军统领留在宫里还说得过去,大皇子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还像个孩子一样关起来,也实在是难为大皇子了。
大皇子出了皇宫没多远,就听到好像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 传来,可是那声音沉闷而压抑,而且距离委实不近,等到他到了城中大街时才看到那毁天灭地倾泻而来的天河大水,那一刻他惊呆了,反应过来时看到百姓们惊慌失措,有的人甚至互相践踏你推我嚷嚎啕大哭,他当机立顿,开始命手下的人帮助疏离百姓。
也正是大皇子今夜临时起意要到皇城外吊唁风母,撞见了这场浩劫,在他临危不乱的疏散下,才让皇城王都今夜少死了很多人。
第327章 寒彻箭冰封百里
东城门数里之外,风家大军和联盟军以及后来的降军在此安营扎寨,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风母的丧事,让众将士不解的是季云下了一道很是古怪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们伐木造船,众人虽然很是佩服这位年轻的军师,却也觉得这事情太过天方夜谭,大热天的连雨都没见到,皇城王都周围的护城河难道还需要造船不成?
不过众人也觉得夜里有些蹊跷,大热天的阴嗖嗖的,让人背脊发凉,难道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时斥候突然来报,大水从皇城里面四面八方的涌了出来,他们初时还不相信,等到亲眼目睹的时候,才急忙传令全军戒备然后禀告了风行天三人,风行天三兄弟整理好风母棺木,也披上战甲重新回到了阵前。
宁风一夜里都在小心谨慎,和胖子一道跟在季云身侧,一群人在季云的指示下登上了一座高山,然后一直等到了天明,才看清了皇城王都一夜之后被大水淹没的情形,而风家军的士兵也在将领们的指挥下在这时开始登上了木筏,城中的水几乎已经淹没了民房半身高,水流在三更时分就已经开始往外溢出了。
到了现在天亮,皇城王都方圆数十里全部都成了汪洋,禁军也都是簇拥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至于王城之内的其它势力,纷纷都运起法宝亦或是其他手段,逃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
季云眼神一闪,叹道:“可惜了,天赐良机,但水流同样却阻挡了我军进攻的速度与位置 ,战筏自保有余,却是不适合进攻,三公子带来的魔兽大多也只是陆地迅猛,最是怕水,可惜了呀。”
风行天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目视众人道:“或许我有办法让皇城王都倚仗的天险荡然无存,让我三军将士如履平地。”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风行天猛地踏出数步,然后一跃展开双翼,磅礴灵力不断朝着他汇聚而去,他手中弈天弓悍然出手,一道满是冰霜的寒意划过天地,直逼皇城方向的护城河而去,寒彻箭一入水中,迅速弥漫起层层水雾,而后所过之处快速凝聚出冰雕。
以其为中心的水面迅速扩散,彻骨的冷意让附近的人都震惊的看着水流中的变故,风家军这边,短暂的安静之后,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杀进皇城,擒拿昏君,三军将士,十多万人前前后后犹如蜂拥一般扑向了东城门,高墙上簇拥的皇室禁军反应过来,想要关闭城门抗拒猛攻的大军,可却震惊的发现护城河的水位起码上涨了三分之一 ,已经漫到了城墙齐腰距离,加上寒彻箭冰封水面,结出的冰雕冻结护城河水,再次往上面拱了一层,那点距离对于普通士兵里面身手稍微好点的,便能佩戴着盔甲武器跨越过去。
毫无悬念,城门失守,其它几门的禁军同样分身乏术,因为联盟军后续人马太多,已经从其他能突破的地方开始进攻,二皇子见城门失守,本想血战到底,兵部尚书却是叫他赶紧组织部分人去皇宫护驾,这里暂时由他顶着,两军在城门附近杀得昏天黑地,风家军虽然冲进去的不少人,但不彻底占领东城门,他们的进城速度都跟不上来。
季云叫风行军带着人打退三门守军,又叫薛子良和北辰护着风行天直取皇城王都,其他人进城便宜行事,但却给了他们一道命令,那就是,必须好好安抚百姓,约束部下,有胡作非为者杀无赦。
皇城本地的百姓其实心里是向着皇家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始皇帝定都再次,三千年给了他们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些百姓也不是不知恩惠的人,心底都是感激皇室的,可骤逢大变,皇室除了大皇子不见一兵一卒一个大臣出面安抚民心,这也让很多人开始寒心,所以说这些百姓与其说是支持皇家,倒不如说是拥戴大皇子,毕竟这些年大皇子才是实打实的替他们做了不少事,说了不少得罪人的话。
天风学院的人进了城,然后很快就被混进城里的步臻等人拉去商量一些事,联盟军早就打了进去,季云身边唯一没有动的风家的人,就只有风行云和皇影,还有数千伤兵,而这个时候,王师挥军杀过来了。
王师计划的是三日,是因为三日时间他才能完全准备周全,但是皇城被攻破,皇室告急,眼看自己和师弟国师几十年的密谋就要成功之际,皇室突然撑不住了,这让他有种被人耍了的耻辱感,要是这个关键时刻皇家灭族,皇室倾颓,那么皇家祖脉的龙气就会荡然无存,祖墓就会塌陷,那时候他们师兄弟俩岂不是白忙活了几十年,毛都没捞到?
因此他得知皇城大水泛滥的第一时间,就急忙组织了万余兵士星夜兼程和自己的徒弟秦真赶回皇城王都,他自信这万余铁骑能够扭转乾坤,然而事实上却是,他临近皇城时,将一切后续安排说给了秦真听,并叫几名心腹好好辅佐秦真,自己则是秘密潜入城中,打算协助自己师弟夺到皇家的宝藏,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一点的就是,他害怕自己师弟起了二心,私吞了那皇家宝藏,到时候不认账在那和自己装傻充愣,他岂不是忙到最后竹篮打水?
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这话简直就是为秦真这种人说的,王师一走,秦真自诩修为不俗,加上是王师的亲信加唯一传人,对其余几个王师留下来辅佐他的将领的意见不闻不问,其它几人都劝他小心谨慎,再往前就是风家军驻军的大营,季云不可能不在后方留后手确保安危,秦真却当着众人的面骂他们几个,老匹夫胆小怕事,空涨年岁,直教那三人面红耳赤,也是毫不顾忌形象的大骂,无谋莽夫,死有余辜,然后纷纷摔门而去,不在理会秦真。
这一幕看得秦真哈哈大笑,蛮不在意道,这些老东西年纪越大越难伺候,本事没涨脾气倒是涨得蛮快嘛。
幸好他这些话王师没听到,不然绝对将他腿都给打断,这不是指桑骂槐说他这个当师傅的脾气不好没本事吗。
秦真说我是武王我怕谁,见面就是干,休整两个时辰后,大军上路,一路上遇上季云布置的伏兵和斥候视如无物,铁骑势如破竹,直奔季云的中军大账而去,彼时也正好是季云安排众将领攻城之后刚刚下山,就听说秦真带着万余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的季云先是愕然,随后竟是大笑起来,然后传令原先大账中的人带着风母的尸首先躲到高地和山坡上,至于尚在冲锋的那些将士就不用理会了。
这道命令倒是让宁风还有风行云他们愣了愣,中军大账不足一里就能看到风家攻城大军的后军,要是秦真这时候带着这万余人不要命的冲进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季云却是笑了笑,道:“居高视下,秦真这样的人太过目中无人,是容忍不了我们这般姿态的,放心吧。”
随后季云叫来亲信先周边山坡上的人下达了一个古怪的命令,做完这一切,季云看着远山之间缓缓升起的朝阳,诡异莫测的一笑,对着风行云道:“行云,我送你一道名动南川的大功劳,你可要?”
季云道:“军师但说无妨,行云一定照做。”风行云对季云倒是很尊敬的,毕竟风家有难时,是季云这些人在自己大哥身边帮助大哥度过难关,至于什么名动南川的大功劳,他倒是不怎么相信的。
季云示意他过来,然后附在他耳际。笑着低语了几句话,风行云听完更是疑惑起来,心道要是这也能成功,那还真是有鬼了。
秦真带人杀气腾腾的闯进风家中军大营账内,却见四下里空无一人,本以为是中计了,可看到不远处还在往山坡上逃蹿的风家人马,不由得哈哈狂笑起来,心底里那个膨胀,突然,北山坡上一道断喝,他立马回头望去,耳边传来那青年人声音。
“我乃风家三子风行云,秦真,素闻你战力犹在我大哥之上,我不信!可敢单枪匹马一斗?”风行云断喝道,然后猛地拔出剑,照季云刚刚说的那般装出一副藐视的表情斜着眼看着秦真。
秦真顿时火冒三丈,他打不过风行天几乎传遍了整个南川,最忌讳别人在人前提起这事儿,风行云拐着弯骂他,闻言便是大怒,喝道:“风家小儿,你既然找死,可别怪我以大欺小!”言罢猛地一抽马背,手持战戟冲了出去,直奔山顶,秦真的确很自信,也确实有自负的资本,想想他能在风行天手下数次逃走,就知道武王境界之内怕是很少有人要得了他的小命,他自然是不担心山顶上有什么埋伏,修为到了他这一步,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扯淡,也就武王强者能给他带来一些威胁,可是他若是要走,谁拦得住?
风行云见状大喜,没想到军师随口教自己说几句激他,这傻小子居然就闷着头冲了上来,当下也不再多想,牵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也是朝着冲上来的秦真而去,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希望军师没骗我,话说自己在不动用图腾的力量的前提下还真不是这个秦真的对手,嗯,撑个两三招开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还有叶小狐在,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两道身影纵马奔到半山腰就要交手的瞬间,季云猛地一抬手然后重重一挥,漫山遍野顿时响起了整齐肃杀的拔刀拔剑和长枪战矛垛地的声音,众将士口中统一响起了‘杀’的震天声,响彻行云,下方秦真的部队倒是真被下了一跳,正要挥动战戟的秦真却是冷冷一笑,周身气息大作,火红色灵力流转战戟,心道小孩子的把戏,你们吓唬谁呢,我这样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这时,风行云也是佩剑挥舞,在空中论起一个刁钻的角度,秦真见他不攻不守在那耍帅,差点没笑掉大牙,心说纨绔就是纨绔,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厮杀,就会些花拳绣腿,还真是自己送死呀!
这般想着,他心底越发的轻视季云,连最后的防御也懒得做,撤去了灵力护盾,势要一戟将风行云 拦腰斩断以壮军威。
第328章 功成退霸世荐人
忽在秦真挥动战戟就要斩下瞬间,风行云猛地一斜佩剑,一道耀眼阳光刺得秦真眼前一花,他这才知晓原来这小子是想要利用朝阳耍小聪明,可真是找死呀,他眯起一只眼闭上一只眼攻势不减,风行云嘴角一咧,猛地脚下用力将身下的战马给踢翻侧仰在地,然后顺着山坡开始往下方滑去,却是躲过了秦真一击。
秦真厮杀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到有人能有这般急智,舍车保帅,倒是心中冷哼一声瞪大双眼就要回身斩杀落马的风行云,这时无数道刺眼的阳光陡然刺进他的眼球,一瞬间他眼泪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下方秦真的部将看到这一幕很是傻眼,不会吧,将军居然被人打哭了?突的他们脸色急变,同时大呼将军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滚下马的风行云一蹬地面抽身而上一剑刺进了秦真的脖颈,然后跃上他的战马,将秦真的身体往马下一推,就让他和自己那往下滚去的战马一道陪葬了。
秦真眼中犹有光彩,却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心中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居然诈我!他先前自山坡而下,怪不得要在大热天披个黑色披风,只道是他纨绔以为风行云耍帅,哪知他竟是为了挡住周围那些风家将士兵器反射过来的阳光 ,而且这小子还故意用佩剑反射阳光提醒他,有意让自己识破他的伎俩,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真正的杀招居然是来自身后,好不甘心呀!
秦真死不瞑目,落马摔下去的尸体双目瞪得老大,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捂着脖子不断狂涌的鲜血撑着地面踉跄站起来,抬起右手浑身是血嘴唇吐血哆哆嗦嗦的指着风行云,风行云见状突的扮了个鬼脸,大笑道:“秦真,气不气?你过来砍我呀,我让你双手双脚,喂,别呀,咱俩再聊聊,你看你,鲜血撒得到处都是,污染了花花草草可不好。”
秦真再次轰然倒地,这次是再也没爬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给风行云一剑刺死的还是给活活气死的,于是天风帝国一代名将,武王境内为数不多的能够和风行天单打独斗近十次不死的男人,成了风家幼子名动南川的垫脚石。
漫山遍野里,突然又是一声响彻行云的‘杀’,这次,秦真部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丢盔弃甲,有的互相践踏,有的慌不择路,场面一度很混乱,现场最后只有满地的尸体和嘶鸣的战马。
季云大笑,道:“命三军全力破城,大家也去吧,我随后就来。”
叶小狐道:“三弟,我们不防毒师的人?斥候不是说他们的人也度过武王陵挥军南下了吗?我虽然待的时间不久,但也听这些将领们说过纪平川可不是秦真这种有勇无谋的草包,他们的威胁难道不大?”
季云解释道:“纪平川的确是大将之材,又岂是秦真这等莽夫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二哥,大势所趋,纵然他毒师大军来了又如何,风大哥倾覆皇室不过就在数日之内,毒师想浑水摸鱼,我绝对有办法让他有来无回,放心吧,二哥,你快与五弟他们一道进城吧,行云,剩下的军队就由你指挥,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伯母死前的话很有道理,你大哥想争霸南川乃至人族,需要你与二公子独挡一面,你现在需要的便是慢慢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去吧。”
等到众人相继离去,季云突然皱着眉问道:“鬼,你刚刚发现了什么,为何要暗中传音?”
老头儿上前一步,道:“主人,你不能进城,有不详的东西要苏醒了,皇城王都之内,我们不能确保你的安全。”
季云眉头微展,随口道:“皇家龙脉吗,我昨晚夜观天象,天风帝星晦暗,大势已去,何来不祥一说?”
鬼眉头突的一皱,沉思片刻后道:“主人,你也算到了天风帝星暗淡,可主人细想,如今的天风帝王称得上是帝星?须知皇室虽有龙脉庇佑,气运加身,可乞丐披上皇帝的衣服他还是乞丐,徒有虚名的皇家子孙当得上帝王一说?”
季云若有所思,沉吟道:“世俗帝王与修行之道殊途同归,自古成王败寇,能当得上帝星一说的无不是一个时代的枭雄,皇家三千年风雨,唯有始皇帝皇极道能当得上帝星一说,乱世谋之名岂是浪得虚名,舍他以外,皇室绝无二人!”
说到这季云猛地心头一震,惊声道:“鬼,你的意思是,帝尸重现人间,或者是借尸还魂,不然我怎么能算到帝星,糟了,大哥他们处境危险了!”
魅这时候也拦在了季云的身前,道:“主人不可参与其中,界主曾言,星宇天命术最忌因果,窥天机看世人生死,本就是行逆天之事,乱世谋这样的人物主人一定不能有什么直接的因果纠缠,恕魅无礼了。”言罢,丑妇人竟是要打晕季云带走他。
季云罕见的恼怒起来,还没说话,鬼突然拦住魅,然后对季云道:“主人,魅也是为你着想,而且这事情,或许是我们太过悲观了,主人试想,皇室的背后是三千年前的乱世谋,风行天的背后是谁?是乱世谋曾经的结义兄弟,替他打下半壁江山的纵横剑风凛,既然是借尸还魂,纵横剑当真就没有后手?书生同时代的人物,没有哪个是简单人物。何况主人你的身份也实在不适合参与进去,我们之前所做说是出于你对风行天的情谊还尚且说得过去,现在要做的可是颠覆人家的祖宗基业,主人一旦置身其中,杀界必然受到牵连,你的身世,还有很多秘密都会被有心人找出来,主人,我们该走了,真的该走了!”
季云闻言如同醍醐灌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是的,老头儿的话让他如梦初醒,只顾着帮风行天对付南川的敌人,却忘了他季云和兄长还有杀界面对的属于他们那个层面的敌人,若是有些事一旦越过雷池,可就真的让风行天还有宁风他们这些兄弟还有朋友万劫不复了,他立马冷静下来,道:“对,鬼,你说的对,我们该走了,魅,你快取来笔墨纸砚,我要给大哥留封信,我们真的该走了。”
魅依言取出了笔墨纸砚,随口问道:“主人,有什么话直接让我或者鬼带去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季云摇了摇头,抹着额头的冷汗道:“老鬼一语将我点醒,走,我们自然是随时能走,可是我怕我们那个层面的敌人来南川因为我的缘故找风大哥的麻烦,我要为大哥举荐一个人,这信需要好好写才能说服大哥。”
鬼也疑惑起来,挠着头道:“我们抹去原来的一些行踪便好,为何要举荐一个人?这和掩盖我们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季云一边写一边沉声道:“真相是永远也抹不干净的,与其故意遮遮挡挡,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我们来过这里,不过,我却要他们忽略掉我们。”
老鬼和魅同时疑惑地看着他,季云笑道:“这世上掩饰一件事最高明的手段,就是制造出另外一件惹人眼球的事情,而我季云被大哥拜为军师一路步步为营数月下来打下皇城王都,想必很多人都会盯上我吧,可我要推出来一个人挡在我的身前,我要让他做的事十倍百倍于我,那样所有人都会去注意这么一个人了。”
老鬼闻言顿时摇头,叹道:“主人,世上哪有这等人,能十倍百倍胜你。”
季云哑然失笑,道:“这个十倍百倍并不一定要是才智,也能是风头与声望,受任于败军,奉命于危难,我这样闲云野鹤的性子在我们那个层面的人看来,只不过是我季云自负想要证明自己的才智罢了,那些人短时间内绝不会追根究底,而我举荐一人,让风大哥在功成名就之后,铸高台拜将封侯,让这个人接替我的位置,你们说天下会不会掀起轩然大波?”
“谁?”鬼魅二人同时问道。
“步臻!”季云断然道,随后又笑着解释,“一来,这个人有真才实学,我悄悄问过了好些天风学院的学生还有长老,这步臻口碑极佳,谦逊有礼,虚怀若谷,而且不骄不躁,颇有大将之风;二来,这个步臻是五弟向我举荐的,出生布衣,身世清白,又是行云的好友,试问,我大哥若是加冕称王的时候,突然向三军宣布拜一个布衣为军师,你们说天下人会怎么看?风家军我倒是反而不担心,有我的前车之鉴,有大哥三兄弟在军中的威望,还有我的举荐,这事情绝对不会出现意外;三来,却是最妙的一点了,步臻这个人看似低调随和,然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厉风行,我们今日能绕过王师,直取皇城,便是他当日向五弟提到的剑走偏锋,这个人见解独到,但绝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有他助我大哥,我也能安心回杀界了。”
第329章 兵马俑水帘洞天
宁风与胖子一道,一路顺着军队杀进了皇城之内,因为他二人修为不起眼,反而没遇到多少阻碍就冲了进去,那些修为高的禁军将领也不在意,灵武境界的宁风还有胖子,进了皇城王都就是找死的份,别看外面千军万马,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但起码他们还是堂堂正正的战死,而皇都之内,鱼龙混杂,乱七八糟的势力,神秘莫测的强者,有时候你进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风行天有兵马守护,没人敢对他们那些军人贸然下手。
可宁风这种就不一样了,混进皇城还特意换上了寻常武修的衣服,城中这些各大势力在外活动的人搞不好就不小心把他给弄死了,打仗最恨的是什么,是细作和探子,宁风这张对于皇城王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极其陌生的脸,加上毫不起眼的修为,不是像极了该死的细作?
话说如今兵荒马乱的,正常的百姓要么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要么就是去了大皇子临时搭建的避难所,宁风和胖子很是得意的伪装在那些有心人看来就是两个傻子在那装作两个深山闭关多年的苦修,入了世正好赶上了大乱,看看胖子此刻那惶恐的眼神,宁风拽着剑,很努力的不去看胖子,和这家伙一道行动安全是安全,就是太丢人,说句实话,目前为止宁风见过的比自己还怂的人还真不多,胖子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想起上次离开皇城时自己去找他的时候,这家伙可不就是在那装死人吗,现在一副死了娘的表情躲在宁风身后,偏偏宁风伪装之后正好是个老人,个中滋味无以言表,思索之际,嗖嗖破空声传来,宁风猛然拉着胖子闪过,回过头一看,险些没有当场一个趔趄。
何进,何大少爷!宁风再是好脾气也忍不了了,每次见面必定是来支冷箭打招呼,完了立马嘲讽一番,然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骑着白马离去,偏偏宁风还打不过他,哎呀好气呀。
果然,何进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惊奇也有些不开心,心道爷这是怎么了,连个老头儿都射不中,莫不是昨晚身子骨给那如花楼的小妖精给掏空了?
“好狗不挡道,老东西看看你生个儿子跟个猪一样,长得丑别出来吓人好不好,滚开!”
胖子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动手教训这个拿着折扇穿着白衣盛气凌人的小白脸,却见后者收了弓箭拿出一把折扇,折扇顺势就朝着他和宁风扇了过来,却是这人说话间已经驾着马正要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胖子冷冷一笑,捏起了沙包大个拳头看了看,有些纳闷的想着小爷的拳头怎么像豆沙包,正要挥拳将何进轰下马来,身旁的宁风突然断剑掷到了地上,打着马腿顿时一绊,那白马嘶鸣一声,何进整个人也是朝着前面跌了下去。
何进哪想到这个‘老头儿’身手如此敏捷,猝不及防就要摔下马背,胖子眼疾手快,像拎小鸡仔一般将他猛地托起,还没反应过来的何进被两人快速带着消失在了街道上,因为何进少爷昨晚是偷偷溜出何家去青楼幽会小情人的,身边自然没有人保护,加上昨夜太拼命,这大早上骑着马赶在街上整个人都在飘,甚至连地面变成了冰面都不知道,可见昨夜何大少爷玩得何等昏天黑地。
因为赶着回何家,所以见到有人挡路就习惯性的来了一下,然后突然看到胖子那死了娘的表情,没忍住就嘲讽了起来,然后就被宁风和胖子拖到了无人的墙角一顿毒打,杀人?宁风觉得没那个必要,这个何进纯粹是本性如此,简单的说就是贱,恃强凌弱,应该就是说的他这种,看着何进抱着猪头蹲在墙角流出了悔恨的泪水,宁风顿时就轻松的笑了起来,他现在绝对有实力杀了何进,但杀了他又能如何?是出一口气还是证明自己现在修为比他高?
相反,何进这样的人让他活着,早晚也会惹上他惹不起的人,为何家招来灭顶之灾,如果是之前的宁风对他还有杀心的话,那是他见过的人太少,当待在季云身边久了,他才慢慢明白了真正天骄的含义,就如同当初那个自称送葬者皇天的人,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了自己性命,可他没有,这就是对自己的自信。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那是枭雄,不是他,有的人是该死,但干嘛要让他死在自己手里呢,宁风心想,这不是善良,而是让何家为何进买单,想着想着他就笑出了声,胖子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与他并肩走着,然后拍了拍他,宁风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胖子干笑道:“咳咳,你胡子歪了,我的意思是你看看右边,额,跑路了该。”胖子说完就像个球一般滚开, 宁风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胡子,笑容一僵,扭过头看了一眼右边,见到一群何家的人冲了过来,立马跟着胖子的背影离去,却是何家家主突然发现何进失踪,以为是仇家掳了去,带着何家的一众高手就兴师问罪来了,只不过是刚好路过这里,其实并非是冲着宁风和胖子来的,不过那大旗上的‘何’太过吓人,揍人心虚的两人见到自然以为是抓他们来了。
何家也不是什么小家族,在皇城王都绝对稳稳的排进前十的势力,武王强者就有两位,也难怪把胖子吓成那样,本来叶小狐是跟着他们的,可是修为高在混战中目标也更大,皇家学院最终还是加入了战局,站在了皇室一面,其顶层力量也着实不容小觑,反正拖住叶小狐的那小矮子老头儿就不是个简单货色。
西山皇家陵墓里。皇天看着面前那具端坐在兵马俑上方的骨头架子心中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了一股敬意,他笃定这具尸体必然是当年那个乱世枭雄皇极道,即使这个男人死了,他依旧仰着头,明明是坐着,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和威慑,尸骨身前一张奇光大作辉宏不失精致的龙案,其上一副女子画卷,因为隔得太远,皇天本能的以为那是什么藏宝图,顿时眼神火热异常。
皇天还注意到,那张纸上面压着一支发簪,那具尸骨虽然头颅是仰着像是平视前方,但他的双手却是搭在龙案之上,一截指骨轻轻贴着那发簪,整个洞天墓陵宏大异常,皇天站在中间的一具兵马俑战车的头顶俯瞰全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皇极道的确了不起,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兵马俑的前面三分之一的那些陶人皆是跪在地上,身披枷锁,脖颈缚着锁链,观起外表敷成的泥土纹路,赫然是前朝的装扮。
世人皆知皇极道是个大孝子,他当初本来也只是想在乱世之中谋个功名,让老母亲安享天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的路越走越远,最后霸业功成,老母亲也被前朝的人当着他的面杀死,所以他对前朝恨之入骨,王旗所过,不留一个活口,后来纵横剑帮他扛下了所有的杀孽,因为是兄弟,所以风凛心甘情愿的充当着屠夫的角色,而皇极道是帝王,他在民间的形象自然是出生布衣却有鸿鹄之志,顺天意而诛昏君,卧薪尝胆,终于是颠覆了前朝。
皇天心想,这皇极道倒是个狠人,死了都要前朝的人世世代代跪在他尸骨面前忏悔,却永远也猜不到,这些陶人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本身就是真真切切的前朝大活人烧制而成,罪人之后,便是千军万马,可惜,少了纵横剑的兵马俑,永远也没有那种马革裹尸,锋芒尽显的波澜壮阔,一人犹胜万人,风凛站在那里便是这种感觉。
皇天脚下轻移,踩着兵马俑缓缓靠近皇极道的尸骨,宽阔宏伟的洞天四壁突的升腾起一道道火焰,将整个墓陵照耀得恍若金碧辉煌的大殿,皇天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眼,陡然出现的强光同样让他双目被刺得生疼,他有些疑惑的慢慢透过指缝打量着四周,脚下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想起上次纵横剑墓穴里被莫名攻击的事情,他心底陡然升起了十二分警惕。
皇极道也不是个善类,他的墓穴可没那么简单,皇天心中想到,正在他敛气收声狐疑的打量四周缓缓前行时,后方远远的洞天入口,突的传来水流被击穿的声音,皇天自己就是透过水帘进来的,自然而然知晓这是又有人来了,他心中一动,心想还是避避风头的好,虽然他自信区区天风应该很少有能够留下他的人,但本着让来人当替死鬼到前面探路的打算,皇天猛地脚下一斜,轻飘飘的落到了高高的兵马俑群之中,然后彻底隔绝了自己的气息,猫着脚在兵马俑之中继续穿梭,同时密切注意着后面到来的人的情况,灵识不能用,可是耳朵能听就行了。
国师带着六名武王一踏进墓陵 ,便觉有股可怕的威压扑面而来,他心中一动,立马取出天风皇帝的精血抹在额头之间,立时就感到那股威压荡然无存,看了看身旁几人的眼神,他灵机一动,心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况且这精血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用来拉拢人心,便是递给了左手一人道:“你们将灵力聚于眉心,然后将精血抹在上面,保持着眉心一直有灵力,知道了吗,此墓乃是皇家祖脉所在,造化甚多,但危机四伏,我需要你们相助,放心,届时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六人大喜,他们六人皆是散修,后来投靠了国师,获得了不少修炼资源,几十年下来好不容易才突破的武王,也知道国师一向说话算话,对手下赏罚分明,又见他毫不犹豫的将精血拿出与他们共享,心中更是感激。可惜,这些人修炼倒是刻苦悟性也不差,就是人情世故不求甚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都没弄明白,也不想想,国师为何要对他们投入那么多资源,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好人前面一般都会有个烂字,烂好人是好是坏也得看利益,这个道理,六人马上就会明白了。
最后一人抹完精血,见里面空空如也,随手就将空瓶子往身后抛了下去,然后跟在国师身后,小心翼翼的朝着洞天之内而去,墓陵洞天真的很大,皇天比他们起码先进这里半个时辰,此刻也不过是才到兵马俑中央,虽然是刻意的放慢速度,可这鬼地方,谁敢贸然使用灵力灵识呀,但凡墓陵之中,往往进入者都要刻意的保护自己的灵识,精神力高度集中,若是消耗灵识过度,导致精神萎靡,那墓穴里的一些怨灵极可能会趁其不备进行夺舍,这几乎是修炼者进入墓地探宝的常识性问题,所以没有绝对的自信或者说身旁很多强者同行,谁也不敢将灵识消耗在窥探周围环境上。
加上洞天墓穴里这么亮,眼睛长着不拿来看拿来干嘛,国师苍老的 面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声道:“你,运用灵识 探路,放心,我们六人会将你好好护在中间,得了造化好处,你得首功!”
第330章 弑师者王师身份
那名武王中等身材,眼神有些阴厉,闻言脸色一变,很想推脱,可看到国师凌厉的眼神,只能咬牙点了点头,众人将他围了起来,他周身气息一变,缓缓蹲下身,双手贴着地面,土黄色灵力汇聚在双手之间,然后渗透进地面配合着灵识开始探查起周围的情况。
国师选择这个人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墓穴之中,多以土属性为主,加之兵马俑的缘故,这名武王的土属性灵力配合灵识探查的范围起码比平常远上三分之一的距离。
“大人,没有什么异样,咦……啊!”被围在众人中间的那名武王话说道一半,突然一声惨嚎,凄厉的声音传出,国师几人蹲下扶起他时,双手便觉得沾上了什么湿润的液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满手的鲜血正顺着他的手滴到地上,他抬起这人脸庞一看,便看清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就七孔流血没了生气。
众人顿时惶恐不已,武王修为的人说出事就出事了,他们知道墓穴之中不能随意动用灵识,可那也最多遭到反噬,怎么会直接就七孔流血而死呢。
国师心底也是起了寒意,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他缓缓自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块棱镜,咬破右手大拇指往上抹了抹,然后快速在上面画了几笔,口中振振有词的低语了几句,然后猛地暴喝一声,将那棱镜猛地打进了死去的那名武王的眉心。
地上刚刚才死去的武王倏的一下腾了起来,站起来七窍依旧溢着血表情木然的看着国师,国师爆喝一声‘去’,那武王眉心精光爆闪,背后双翼一展,就向着远方飞去,而后面的国师则是一直闭着眼双手合十紧锁眉头,却没有带人跟上去。
国师身旁的几名强者一瞬间心底就生起了寒意,下意识的互相看了看身边几人的眉心,突然有些意识到刚刚进来时国师用那精血抹在眉心并非那么简单。
王座强者凌空飞行之下,这洞天墓陵就没那么费时间了,那道被国师驱动着的武王尸体刚刚飞到了皇天所在的兵马俑头顶,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忽的一道红光闪烁,那具武王尸体砰的一声被轰成了渣,花花绿绿的内脏不少刚好掉到了皇天的身上。
然而皇天却没理会这些,而是心道一声好险,这皇极道的墓陵还真是比纵横剑的墓穴还要邪乎,看来生前怨念很重嘛,死了都还这么不甘心,倒是有些麻烦了,他心道。
国师嘴角溢着丝丝血迹,双目陡然睁开,沉声道:“走,速速穿过兵马俑,,祖脉在那龙案后披着黄袍的尸骨背后的墙面里。”
其余五名武王闻言顿时大喜,刚刚才升起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个个神情变得惊喜起来。
不仅是皇天,还是国师一行人,都没注意到那尸骨后墙面图案上,一只金色的眼珠动了动,其间红色的光芒正在缓缓隐去。
水帘之外,又是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出现,不是偷偷混进皇城王都的王师又是何人,王师盯着水帘外地上的脚印,眼神闪烁着异光,皱纹紧布的面庞上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嘿,我的好师弟,你终究还是没让我失望,这么快就得手了。”低声自语之后,王师身形一跃,亦是进了水帘洞天,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用什么皇家血脉就进了墓陵。
几百米开外的一块岩石后面,敛住气息的宁风和胖子对视一眼,互相传音交流了起来,凝气成线的本事要求并不算高,修为到了灵武境界就完全做得到,一般有什么重要事情这个方法很安全。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只适合两个人之间交流,而且在修为比传音者高的武修面前一般瞒不住。
“宁老大,我就说这家伙居心不良吧,看看,咱俩跟上来没错吧,嘿,走,我们也去看看凑凑热闹,不过这地方阴森森的,不知道那水帘之后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宁风也传音道:“上次你见过的那家伙还记得吧,老鬼说这水帘之后是墓陵,你跟在我身后,我们悄悄的跟上去,千万不要暴露了。”
宁风的身周蔚蓝色灵力将他和胖子护住,配合着二人本身的灵力,快速闪动着身影也是进了水帘之内。就在他们走后,西山瀑布周围起码前前后后出现了十多伙人,不过这些人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不敢贸然进入其中,打的都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的主意,就等着先进去的几伙人得了什么好处,到时候出**夺便好。
时间缓缓流逝,墓穴之中的国师到底是走到了兵马俑的尽头,他站在那具尸骨的身旁,看着龙案上空空如也的一张黄纸画和一支朴素的玉簪,没来由的失声狂笑起来。
苍老的声音和诡异的笑容看得他周围几个老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其中一人道:“大人,您为何如此高兴?这龙案上只有一副画和一支玉簪,没什么宝物呀,身后这墙壁上除了龙脉别无它物,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到头来一场空吗?”
国师阴恻恻的一笑,脸庞上勾勒出古怪的表情,猛地抬头一指身后墙壁,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只道是国师发现了什么宝物,纷纷惊喜的回头看去,却是突听到耳畔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余下三人只觉眼前一晃,脸上顿时洒满了死去两名武王的鲜血,心知国师修为精湛,实力远远超过他们,三人几乎是不谋而合的全力出手攻向国师,同时其中二人分别卷起龙案上的画卷和玉簪,爆掠起身形御空飞行而逃。
然而三人刚刚飞到一半,其中携带着画卷和玉簪的二人又是被两道红光击中粉身碎骨,剩下那人才想起此节,立马屏住气息收敛实力隐进了兵马俑中。
国师却是罔若未闻,对那画卷与玉簪罔若未闻,忽的上前几步展开灵力,道道匹练的强横气息环绕在他周身,他爆喝一声,开始将皇家的龙脉气运往自己的眉心处吸纳。
却在这时,一道剑芒涌动,杀意凛然的气机锁定了国师脖颈,正在吸取龙脉的国师陡然一惊,反应过来侧身一躲,那利剑依旧重重的插进了他的肩头,将他钉在了墙面上。
国师心中大惊,居然有人能在墓穴里动用如此恐怖的修为,他为何没有遭到禁制诛杀?暴喝一声之下,国师苍老脸庞之上青筋直冒,猛地将身后肩头利剑拔出,然后回头,看到那凌空飞行,气息恐怖绝伦的苍老身影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堪起来,捂着伤口失声道:“师兄,为何是你?!”
王师冷笑连连,高展双翼步步踏前朗声道:“我的好师弟,为何不能是师兄我?”
国师大惊失色,千算万算没料到最后栽在了告诉自己这个秘密的师兄的手上,怒道:“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对不对?什么至宝,什么龙脉,什么必须要皇家帝王精血,全是假的,对不对,师兄,你真是好深的城府呀!”
哪知王师闻言却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倒是坦白道:“师弟,你错了,要不是两年前我察觉到你收买我的人让我看出了你有二心,我今日也不会如此对你,既然是你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国师心头冷笑不已,鄙夷道:“呵,你少在这里给我来这一套,骗了便是骗了,大家半斤八两,你敢说你当初告诉我这件事安了什么好心?”
王师点点头,道:“你说得倒是没错,不过除了一件事情,其他的我倒是没骗你。比如说着皇家精血一事,我就没有骗你,龙脉气运转接一事,我也没有骗你,皇陵至宝一事,更没有骗你,除了,我真正的目的骗了你。”
国师依旧冷笑,道:“这个时候都撕破脸皮了,你还在这里假仁假义,真的当我是白痴吗?你说进入这里需要皇室成员的精血,难道你拥有皇室某人的精血,先皇?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如今这位可是不可能,毕竟你人都不在皇城。”
看到王师摇头,他当即就是冷笑一声,又道:“龙脉一事或许你真的没有骗我,因为我刚刚的确感到有股力量自眉心流入气海,嘿,至于至宝一说,那就是无稽之谈了,除了一张卷起来露出一角的黄纸画,还有一支不知道年岁的玉簪,这地方还有其他东西,你可别告诉我是这些兵马俑!”
王师当即道:“那张古画和玉簪自然不会是什么宝贝,可是你知道这龙脉真正的秘密吗?它需要两个修为相仿的人配合,一个人作为鼎炉吸收龙脉气运,另外一个才能顺利的避开一些东西,而我修炼了一门能够吸纳他人气海内灵力的功法,当年我传授你的那门吸收气运到眉心封锁在气海里的神通,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国师当即就是面色大变,愤怒道:“你…没想到你居然谋划了这么多年,将我当成你获得气运的鼎炉,你真的有把我当师弟吗?”
王师突然笑了笑,怪异道:“本来我没打算要你的命,毕竟当年我们可是一起杀了我们的好师傅,你死了,我岂不是要独自一人背负这罪孽?
师弟,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能在这里自由动用修为,而刚刚那些人却死了?很简单嘛,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说的嘛,非皇家血脉进入这里,必死无疑!而我,恰巧就是皇家的人,这下你明白是为什么了吗?我的好师弟?”
第331章 画中人借尸还魂
这几句话说出来,别说是国师,就算是躲在后面远远偷听的宁风和胖子也大是震惊,这王师居然还是皇家的人,而且看他进入这里面貌似还丝毫不受影响,宁风刚刚才听完老鬼的解释,他和胖子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老鬼魂力包裹的原因,国师看样子是弄到了皇室的精血。
这王师就耐人寻味了,他能相安无事的出现在这里,还能正常使用修为,那就说明他不仅是皇家的人,还极可能是嫡系子孙,搞不好就是现在的天风君王的爷爷辈或者太爷爷辈再或者更上面的爷爷辈,反正就是辈分高得离谱的那种。
这其实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这个王师花了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密谋的却是自己老祖宗的东西,他这不仅仅是要掘了自家祖坟,还要断了龙脉让自己断子绝孙,所以说宁风和胖子正是想到了这些才会那么吃惊,这想法哪是个正常人,分明就是个心里扭曲的老妖怪,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那种。
而此刻唯一不为所动的,却是目光呆滞看着地上铺展开来画卷的皇天,皇天看到那黄纸画中的女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出现了惊容,这个女人太美了,光是一幅画就让他这等人心神失守,可是他震惊的不说这个,而是他见过这画中的女子,而且还不是在其他地方,而是就在他的老巢五行天宫之内的壁画上,那里也有这么一个女子的画像,虽然神韵不同,但皇天自信绝不会认错,世间还有这等巧合?皇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不远处的玉簪身上,心中一动,慢慢走了过去……
“什么,你,你居然是皇家的人,那你为何还……你真是个疯子,丧心病狂!你居然觊觎你祖宗的东西,还鼓动我向你的后人下手,你到底是谁?皇家何时出过你这号人物?”
国师为了对皇室下手,这些年不可谓不是费尽心思,早已将皇家三千年的正史烂熟于胸,按照王师的岁月之痕来看,他应该是一百多岁,可是最近两百年的皇家君王一个个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如果没有祭祖拜天登基,是不可能拥有帝王之气的,也就不存在王师现在进入这里的说法了。
突然之间,国师双芒精光一闪,惊声道:“你是一百七十多年前那个十四岁登基,三天便夭亡的新德皇帝皇越江,你……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王师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倒是有点意外这位师弟的思维敏锐,但一想到他今日必死无疑,念及他这些年为自己做的,加上心中的秘密一直没说出来过也实在不痛快,便道:“我幼年求学之际,尤其喜欢看一些古怪之事,听一些江湖传说,当时师傅身边还没有你,就悄悄告诉过我一个秘密,那就是我皇家老祖宗皇极道当年成为乱世枭雄的倚仗,那是一件至宝,名为欲炼魔瞳,看到你身后那墙面了吗?那纹饰图案中央的那道金色光芒就是。
当年师傅的本意是要我刻苦学习不要懈怠,不过我岂是那等碌碌无为之辈,若是我能够得到老祖宗的至宝,那我重振皇家当年盛况指日可待!
于是我凭着年龄不起眼便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并且为了让师傅帮我,我还说自己舍不得他,愿意跟着他一辈子学习道法,对皇位没有兴趣,嘿,你知道师傅不过是个江湖术士,漂泊半生当时就我这么一个衣钵传人,若是我加尊九五,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心血教导我?
于是,我在师傅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了皇位,然后几天之后用师傅传授的胎息之法装死瞒过了所有人,再之后我就跟着师傅在外漂泊了几年,期间不断打听欲炼魔瞳的消息,然后这个过程中师傅又收了你这个小弟子。
等到我感觉跟在师傅身边没什么用处时,我就想方设法让你觉得师傅对你有偏见,加上你年轻气盛那时候性子叛逆,就与我一道杀了师傅,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呀,我的好师弟,当初灵武境界的我还是太低估了王座的手段,要不是你出其不意补上一刀,恐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国师听完悔恨交加,他虽然这些年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但心中一直觉得弑师这件事让他良心不安,他本是个孤儿,是他师父当初收留了他还传授了他一身本事,如今听到师兄讲明前因后果,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得好惨,可细细想来,他何尝不是利益熏心经不起诱惑。
国师双目赤红,咬着牙道:“师兄,我知道我这样的人说什么替师父报仇不过是让你笑话,不过,你当真以为就吃定我了吗?这魔瞳可是在我身后,我得到它同样无惧于你。”
说完,他伸手一叹,抓向墙上的那枚金色珠子,如今有心细看,才发现果然如同王师说的那般,这看似纹饰的壁画实则非同寻常,是件至宝。
王师不为所动冷笑冷一笑,只听国师一声惨嚎,摸到壁画金色珠子的右手居然开始冒着烟腐烂起来,但那枚金色珠子也顺势被他用力拔出,随着手臂的剧痛被他抛到了远处。
而那珠子落下的地方,恰好是最后一个随着国师而来的那名武王的脚下,那人也将王师的话听了去,见到地上的东西不由得狂喜起来,弯腰便是去捡,只见得一道红光闪烁,这人眉心霎时出现一道小洞,鲜血开始噗噗的顺着血洞流向了那枚珠子。
只听的少许后轰的一声,随着那具武王尸体倒下,地上的圆珠突然闪着耀眼光芒,将周围的兵马俑照的金碧辉煌,随即那珠子便如同眼球一般,出现了黑白两道光芒,然后那本身的金色光芒开始悄然隐去。
那眼球仿佛眨眼一般动了动,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王师兀自在空中大笑不已,得意道:“欲炼魔瞳,自然不是寻常宝物,他需要人的鲜血做引,需要贪欲驱动,非意志坚定者不能使用,若是精神力不济,那随时都可能遭到反噬,宝物噬主,反夺其身,师弟你应该庆幸,刚刚你杀的那几人鲜血没滴到这魔瞳之上,否则你刚刚可就不是失去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言罢,王师猛地挥剑在另外一只手掌心轻轻一划,鲜血飞溅,他口中爆喝一声‘收’,那黑白眼瞳便是猛地飞到了空中,他又是爆喝一声‘合’,那魔瞳闪着森然寒光嗖的一声没入了他掌心之中的伤口处,随后手掌间便是浮现除了一只眼瞳若隐若现。
王师见多年心愿一朝达成,忘我的在空中振翅狂笑,突然一道凌厉寒光直逼而来,他眼神一冷,魔瞳对着飞身扑来的师弟,爆喝一声‘炼’,国师便觉整个人刹那间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醒悟过来时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半截身子居然没入了那魔瞳之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不协调的视觉感,唯有持着剑的一只手和凄厉的怒吼声自口中发出,那魔瞳已然到了他的脖颈之间。
后面目睹这一切的宁风和胖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一幕委实太过渗人了一些,王师手掌间不断往下滴落的血肉,还有国师凄厉的惨嚎和怨毒的咒骂声,让整个洞天墓陵笼罩上了一层鬼气森森的气氛。
融合魔瞳之后的王师实力暴涨,只差一点便是要突破到武皇,敏锐的灵识刹那就发现了刚刚气息紊乱了一瞬的宁风和胖子。
“谁,给我滚出来!”
王师爆喝一声,另外一只手抵在国师的头颅天灵盖处,桀笑一声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脑袋,那魔瞳贪婪的吮吸着**和血水,也有部分洒在了王师苍老的面庞上,配合上他此刻那阴恻恻的笑容,不由得让人背脊发凉。
王师的目光刚要扫到宁风和胖子藏身的地方,突然皇天抓在手中的玉簪掉到了地上,皇天目露惊恐的看着玉簪,联想到刚刚的那副画卷上的女子,猛地抬头看向了最里面的皇极道的尸体,丝毫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师目光缓缓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皇天彻底震惊了,他似乎有些明白皇极道尸骨端坐,抚摸玉簪却仰望天穹的原因,他是在叹息,他为何叹息?因为这画中的女子?可是这画中的女子为何又出现在了五行天宫之内?皇天比一般人更清楚五行天宫的来历,它是万年前的至宝,可画中女子若是皇极道钟情的女子,那也最多不过是三千年前的人物,三千年前的女人出现在了万年前的壁画上,难道世间真有两朵相似的花?
所以他震惊,因为黄纸画卷上的女子并非子虚乌有,画卷的末端提了她的名字,那壁画上只有一个字,却正好是画中人名字中的名,这难道也会是巧合?
出神的皇天一不注意,玉簪与画卷便掉了下去,玉簪落地声引来了王师,画卷未落地王师就出现在了皇天身后,并且正好接住了画卷,他看了一眼画中那颠倒众生的女子,想起了老祖宗一世英名却毁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愤怒地将画卷撕成了碎片,咆哮道:“红颜祸水!”
皇天陡然惊醒,然而刹那间,他看到那具端坐的皇极道尸骨动了,整个洞天密室光亮突的忽明忽暗起来,龙案附近变得飞沙走石,四下的兵马俑不安的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