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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飞尘     修行在大宋txt下载     修行在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二章 都要还

    把跟曹县令交情最深的那拨人给解决后,至于另外更多的只是小喽啰,当初对曹县令就没有多大利用价值的人,这些人来跟韦县令认错的时候,韦县令对这些人的态度却又是截然相反的。

    巴中城大大小小那么多官吏,他韦县令总不能把曾经只要没跟曹琳对着干的官吏全部赶到自己的对立面啊。真要算起来,他韦县令还是韦县丞的时候可也是对曹县令言听计从的从来不跟曹琳对着干的人啊。你这么大的官,没有带头指出曹县令的错误,还能怪我们吗?你县丞都不敢对着干,我们就更不敢了。

    所以韦县令告诉这些人:咱们都是巴中城县衙这么多年的同僚,咱们一起为巴中城百姓做事,咱们一起为朝廷为陛下做事,咱们不能只为我们自己。不管以前咱们巴中城是多么的污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吸取教训后的我们,在今后,一定要众志成城,一心为民,我们把力往一处使,心往一起用,我们一定能够让咱们巴中城的父老乡亲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的。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努力啊,同僚们,我们要对得起这身官服啊...

    所以到现在,韦县令把把重要衙门的人都换了一批。当然,立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的的韦县令当然在任用新人的时候会以跟自己的亲疏远近来安排。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来韦县令在县衙里也基本上处于没有什么势力的存在。也就是说,就算韦县令现在想要安插自己的心腹在各个衙门他也是手底下没人去给他安排的,他能安排谁呢?跟他关系好的,一双手都数的过来,而且有一半还是那种闲散官吏,或者是没有实权或者是没有油水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琳在任的时候,才会允许韦县丞跟这些人来往。

    虽然韦县令没几个心腹,但他在巴中城干了这么多年,对于县衙里的每个官吏,都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对于每个人本身内心深处的思想不一定知道,但通过这么多年来这些人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所表达出的态度,所做出来的行径。韦县令都看在眼里。俗话说日久见人心,还不就是日子久了看你做的事情足够的多,看过你做了一百件事情,再笨的人也大概知道了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先贤所言,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听其言

    观其行,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韦县令在重新调拨人的时候,把自己觉得正直的正派的人都扶了上去。

    把曾经那些跟曹琳后面溜须拍马鞍前马后而如今依然不挪屁股的人,都往下压了压。

    比如说从原来的税务司一把手调成四把手,而把原来的四把手但很正直的人调成一把手。

    当然了,韦县令心知肚明,自己只能尽量做到让公平公正的人往上升一点。至于自己的选拔是否就一定公平,自己看人就是否百分百的准,自己是否掺杂了很多主观的想法在里面,其实都是根本无法保证的。

    所以韦县令在被同僚们拍马屁说自己英明的时候,他都是郑重的说,我只能说在尽量做,咱们为官的路还很艰难很长远,一刻也不能松懈,慢慢来吧。少夸我多提意见是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韦县令看着手上二十六人名单。

    里面有几个人已经辞官在家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五个人叫来。

    五个人战战兢兢的来到韦县令面前,这些人在之前有的是税务司的有的是刑部的有的是水里农桑部的。

    在辞官之前这些人在职务上只比县令要低几个等级,虽然属于吏,但毕竟是实权吏。而且将来有极大可能在退休前可以升任到典史或主簿这个位子上。

    “今天叫你们来肯定是有事的。”韦县令坐着喝茶,抬抬手示意他们也喝,让他们坐他们死活不做,韦县令也只能随他们。

    曾经的税务司长官姓姚,四十多岁的人,此刻额头上都是汗,拱手道:“大人请说,我等一定配合,我们都听大人的。”

    韦县令道:“总理御史衙门今日行文下来了,我看了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你们找来先跟你们谈一谈然后再做决定。”

    众人都是一阵眩晕加上后背一阵冷汗。

    总理御史衙门行文?

    专司肃清蜀地官场,干的就是专门把他们这些不干净的官吏拎出来的事。他们这些人当然怕啊。他们就是因为自己过去不干净的事情做得多了韦县令才不原谅他们,他们才辞官回

    家养老。

    五个人心全部提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

    韦县令很满意他们的态度,他们害怕,还知道害怕说明这些人还是能控制的,如果不知道害怕,那就早就跑了,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听他这个新任县令训话。他说道:“你们也知道,不久之前御史衙门的御史大人们下来收状词,咱们巴中城也递交上去了几十份状子。现在总理御史衙门的大人们下文有了新一步的任务。要把状子上所有被状告的官吏召去御史衙门询问一番。而你们五个人都在其中。”

    韦县令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威势和训话,只是在陈述上级的任务而已。

    这些人听罢忽然全部跪了下来。

    纷纷开始哭诉起来。

    曾经的姚大人,现在的姚姓男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人救我们啊,我们该死我们该杀,我们在以前帮着曹琳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我们现在已经认错了啊。我们已经辞官了啊,我们每天在家里都经常被老乡们恐吓,常常晚上正在睡觉被老乡们从外面泼粪水。大人,我们这一去说不定就死了啊,大人你要帮我们啊,求求大人了...”

    其他四人也跟着说着差不多的话,总归就是我们的确该死,但我们一方面也是无奈,迫于曹琳淫威,另一方面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县衙当差了,百姓门该报仇的也都报仇了我们不想要去成都受死啊。

    韦县丞沉默的看着他们,不置可否

    五人见韦县令无动于衷,更害怕,哭的更厉害了,甚至爬到韦县令脚下抱着韦县令的大腿边哭边说。

    韦县令看他们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你们先站起来。”

    他们才不起来,砰砰砰的磕头,眼泪鼻涕沾了韦县令一裤子一鞋都是。

    韦县令叹口气摇摇头心想这些人以前都是很风光的,仗着跟曹琳关系好,见到我这个县城都是趾高气扬的,可是现在却落的如此。人做事真的要凭良心,否则不管多么看起来风光无限最终都是要还的。人生在世就是要多做善事,不管是好事坏事,最终老天都会给你相应的回应。就像欠债还钱,都要还的啊。

第六百三十三章 哄骗来

    一个时辰后,这五个人苦着脸,但脸色比哭诉时好很多了。那时候他们像是马上就要被砍头了似的,现在的脸色像有了一线生机。

    五人走后,韦县令对旁边站着的管家道:“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管家道:“大人做的当然是对的,这些人虽然辞官了,但既然御史衙门下了公文,他们肯定是要去应诉的。至于大人安慰他们的话,我想也是让他们不逃跑必须要说的。”

    韦县令摇头道:“不是安慰他们的话,是实话。御史衙门不一定会杀他们,就算他们定罪也不一定会杀,况且他们现在已经辞官,况且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最严重的的判罚也不过是关个几年罢了。”

    其实韦县令跟他们说的并不复杂。主要就是两点,第一,告诉他们总理衙门让你们去,不一定就是去治罪于你们,你们不要总觉得去了就是死。你们是什么小鱼小虾,还不值得总理衙门大动干戈,说白了,没必要专门为动你们而下文。也就是说,总理衙门有它的考量,陈大人肯定是要你们去配合一下,如果你们不去,别人都去了你们不去,反而更容易让总理衙门注意到你们。第二,百姓们告你们的状,你们正好去申辩一下,毕竟很多事很多状子,百姓们可能并不知道情况。你们去解释一下或许还对你们更为有利。百姓们是受害者,你们认错态度一定要好,我这话说的你们要记在心上,要想明白了...

    这么一说,这五人就点头说那我们去,我们肯定要去跟陈大人说清楚我们已经悔过了。

    其他二十一个人里,都还在县衙里任职,其中有小部分是被韦县令新提拔的,剩下的都还是之前曹琳手下的人。

    总体来说这二十六个人无论是在职或者是不在职的,原来所在的职位都不是很重要,可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区别无非就是有些衙门油水捞的大点,有些衙门油水小些

    没什么可捞的。

    至于那些案子,在交上去状词之前,韦县令就都看过了。别的城他不知道,但巴中城很多案子其实不是官吏贪污的事,多数都是跟百姓产生了利益纠葛或者发生矛盾,然后官吏就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去解决矛盾,而不是走正规的路子。所以被百姓告了。而且所有案子都不大。都是些并不大的案子,但也没小到不值一提的地步。百姓们告状也是借着当下的一股风潮。

    所以韦县令认为这些人的结果并不会杀头抄家,那么在这个前提下,这些人去成都御史衙门把这件事给彻底了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起码之后就不用再夜不能寐的担心,可以正常过日子了。

    至于其他城池,同样的事情也在发生着。

    只不过与这场风潮的起始地巴中城不同的是,其他城池有些地方就有些暗流涌动了。

    比如说宾州城,这个城被百姓们告的是县令大人。在之前御史大人下来收案子的时候,在宾州城开了个临时让百姓们告状的台子,然后百姓才敢来告状的。

    百姓们各自在家写好状纸,然后一起来偷偷的交给御史大人。看着御史大人收下他们的状子,并且对他们的名字和住处以及一些基本信息进行登记的时候,他们有些害怕。但看出他们害怕的御史大人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是御史台派遣下来的御史,是受圣上之托,绝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老乡们放宽心就是,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但是给宾州城的行文跟下给巴中城的文就不一样了。

    因为是宾州城县令要去成都,所以给他的措辞就要很注意了。你不能让县令觉得大难临头了,你得让他觉得让你来是调查问题的。你更加不能让县令发现是有百姓告状了。这就很考验写这个行文的人写文书的水平了。

    这个对陈乐天来说是很难的事,毕竟他的文采是很

    差的,从小到大读书不少,但一到写文章就头疼。更别说吟诗作赋了。至于写一篇洋洋洒洒的可以让人看起来心情舒畅的文章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御史大人厉害啊,他们平时就专门干这个,一年到头十二个月至少要写五十篇文章以上,这还是少算的,只算最后呈交给中丞大人的定稿,至于平时跟同僚之间的互相切磋,互相学习,还有写给中层的文章更是数不胜数了。

    他们这些人要达到的标准是每个人都可以写一手漂亮的奏折,呈递上去让陛下看的那种。

    御史台专门写奏折的人,作为御史台的官方意见。这些人都是要轮流担任的,甚至整个御史台所有御史都要不定期的担任。

    所以他们写这个就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了。

    陈乐天把要求简单的说了,一来就是要让犯罪的县尊们看到这个召令,不会立刻就吓的屁滚尿流,这样的话他们就会跑。也就是千万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死定了。一旦他们觉得无路可逃他们就会逃遁。虽然逃遁也不一定就能逃得掉,但还要去找去抓就麻烦的很了。所以陈乐天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要求就是给他们希望。

    要在无形中悄悄的润物细无声的传达出一个中心思想,你们先来总理御史衙门再说,其他的不用多想,多想没用,首要任务就是来跟咱们好好聊聊,问题说清楚就行了,别害怕。

    并且这个政令是由陈乐天让漕帮人去送的。

    送信的事让漕帮在私底下做做还是可以的,这些事都是封山在安排,所以御史大人们并不知道是谁送信。

    他们本以为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人员才能聚齐,但实际上只用了十天不到所有人就到达了成都。如此可见漕帮的人手是有多么的庞大,漕帮的消息传递速度是有多么的快。而这些都只在秘密中进行,没人知道漕帮出了力。

第六百三十四章 绵阳城小吏

    蜀地三十座城,到处都在上演着一出出离别的戏来。

    从上到下,从大到小。

    有县令也有最小的连吏都算不上的临工。

    宾州城的县令对于未来,能看到的只有黯淡无光四个字,或许在总理衙门行文的字里行间他也能看到丝丝希望,只不过后来他想明白了。事情总要面对,过去的几年来,要说十恶不赦的事,他的确是做过几件,但真要对大部分百姓们来说,他做的也不是那么的差。

    只是他喜欢享乐,经常不上县衙里办事,乡亲们有事经常找不到他。

    这样一来二去百姓们对他就很不满。

    我们有急事找你的时候你不在,也没安排人在下面守着,你这父母官也太不诚称职了。

    百姓们以前不高兴也没办法,但这次来了这么大一股东风,有了机会的乡亲们一想,总理衙门说了,任何问题都能告,于是就跟着告了。

    其实这位县令在御史大人下来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会有百姓告他,现在呢,被总理衙门下文要去成都配合调查,虽然行文中只是说去问问情况,但肯定是有事,要么就是宾州城贪官污吏多,状子多,要么就是要审他县令。

    都是套路。

    但他这个县令不得不去,因为这是他唯一有机会去解释自己,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他连解释认错的机会都没了。

    大人,你得去,不去就没机会了,就是抗旨。只要不是去了立刻就抓起来杀了,就去得。

    这是他手下最信任的谋士的意见。他在想了一天一夜后最终决定,去。

    “大人英明。”谋士在县尊夫人小妾们的哭声中,坚定地对县令大人竖竖大拇指。

    于是这天一早,吹着春天的晨风县令轻装简从来到渡口,上船。临着春风,县令长叹一声,看向成都的方向,喃喃自语,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啊。

    至于更多的分别,还是中下层的小官小吏。尤其是与乡亲们打交道最多的小吏们,曾有前朝大员说过,小吏是一个王朝的基石

    ,他们数量最大,他们与百姓接触的最多,他们的一言一行,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哪怕是最小小的一个错误,都能汇聚成巨大的错误。反之哪怕是每个人都好那么一点点,也都能聚沙成塔成百姓好日子的巨大推手。

    足以说明吏的数量和重要性。

    吏之清,河清海晏。吏之浊,天下纷乱。

    小吏们的分别多数就没有这么思量这么久了。

    总理御史衙门行文下来,到县尊县丞主簿手上。

    他们把小吏们通知来,把御史衙门的要求跟他们说,让他们去协助调查。他们是必须去的,不去的话就要被绑去了。

    哪个县令也不敢担这个责任,总理衙门让你地的某某去,你敢不让他去你想干什么?

    小王是绵阳城的税务司吏员,平时干的就是最基层的下来收税的活。

    因为这是个肥差,所以小王在这职务上一干就是七八年,其实今年才三十岁而已,但已经是税务司的老油条了。任何刚来的新人都得向他请教收税的各种小技巧。

    明着的权力只是遵照规章制度收取百姓们该按章缴纳的税费而已,但实际上他掌握着多一担少一担的巨大权力。

    丰年还好说,多要点就多要点,给就是了。要是遇到欠年,那就麻烦了,可能少点就足够家里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多熬几天,就能迟点去找大户借钱,就能少给点利钱。

    当然了,这几年蜀地还算风调雨顺,丰年远远多于欠年,可乡亲们谁也不愿意自家辛辛苦苦的成果,被别人无理的占据了。

    于是在县衙之外走路都是背着双手昂首挺胸,跟人说话都是满脸鄙夷和不悦的小王就被告了。

    然后小王在得到县令大人的消息后。

    小王当时就吓得差点尿裤子。

    浑浑噩噩回到家,脑子里一片浆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婆看他这样就骂他是不是又去逛窑子逛多了精气神都被狐狸精吸光了。但见自家男人却没像往常一样回嘴,老婆就

    有些心虚了。心想他不会真想把我休了吧?哼,我倒也不怕,不是说他想休就能休的,我对他好对孩子好对公婆好,可没把柄在他手上...

    小王妻子想是这么想,但毕竟还是有点担心的。

    孩子下学回来后,想跟爹爹玩,爹却不怎么理他。孩子也感觉出爹爹跟平常不一样。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王在饭桌上跟老婆孩子说,我得去一趟成都。

    不容妻子质疑,小王立刻说,这是公务,可能是让我去问一些关于案情上的事...

    “是有人告你的吗?”妻子小心的问,不再像平时那样一开口就是骂。他猛然想到最近下的文,听人说好像是御史衙门要召集很多与案件相关的人。

    每个地方都有,好像是说召集他们去配合调查,询问情况。

    可是谁都知道,去的人肯定都是被百姓们告的。不然为什么找这些人去呢。

    “当家的你不能去啊,万一...”老婆急道。她一个女人也嗅到了其中的危险。

    “没事,你放心,也就是去问问情况,没什么事的。不去的话一来给县令县丞大人找麻烦,二来更显得自己心虚了。退一万步说,大不了我不干了,确实刮了不少油水,可税务司的人谁不刮?我又不是刮的百姓们日子不能过了,真要说我,我就把刮的吐出来就是了,咱们这宅子卖了也就够赔了。”小王大口扒饭,装作漫不经心的说着。

    最后一句话把老婆吓了一大跳:“你瞎说什么,咱家就这祖宅,卖了住哪。我跟你说,你这死鬼要是真被抓起来了,你什么都别说,别牵连到我们娘俩,我只要保住儿子,保住你们王家这个苗子就行了。”说着,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个球!给我住嘴!”小王猛地站起来喝道。

    妻子愣住了,这死鬼从来没这样对自己过。但还是有些害怕的不敢说话,止住了哭泣。

    当天晚上夫妻俩在床上缠绵,妻子感觉到死鬼男人好像要使出几十年的力气拥有她....

第六百三十五章 等待

    完事儿躺下休息的时候,小王拥着自己的妻子说:“你别担心,今晚你在孩子面前这样哭真的很不好,容易吓着孩子。我跟你说,我去总理衙门不一定有事,你想啊,咱们衙门那么多人就不说了,光是咱们税务司就有多少人?这里面刮油水的有多少?没有五十也有二十吧?我刮这么点算什么?只不过我这人脾气不好,乡亲们不太喜欢我所以才告我的罢了,我把话撂在这,我一去成都,税务司里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呢,他们都指望着我没事,他们才安全,我要是有事他们能跑得掉吗?他们不怕我把他们全部招供出来吗?放心吧。而且一起去的有几十个人,光是咱们税务司的除了我就还有七八个。你想想整个蜀地那么多人都要去,御史大人总不能把我们全杀了吧?正所谓法不责众,最多找几个典型杀了,我们这样的顶天也就是做几年牢,运气好的话丢了这铁饭碗罢了…”小王说着,妻子听着,听着听着妻子就感觉死鬼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当下双颊发热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小王就上路了,他去县衙跟县令大人说了一声,就上路了,同行的还有几十个人,但他不想跟他们一起,他喜欢自己走自己的。

    他走的是水路,快,不累,便宜。

    上了船之后,他回望妻儿的方向,喃喃说了句:如果我回不来,就拜托你了…这个你,当然是他那个整天骂他死鬼的妻子。

    同样的情况在蜀地所有地方都在上演着。

    一千多人各自上路了。

    从蜀地三十座城出发,目的地成都御史衙门。

    ----

    在衙门里等待这些人一一到来,陈乐天还是有些着急的。他急着把这事儿赶快了结然后回去修行。真的很想念青天阁里的老师同学们啊。

    在等待着这段日子里,陈乐天经常去军营里跟兄弟们在一起。

    他很庆幸袍泽们并没有因为他

    做了这个连蜀王都要敬他三分的总理御史,就疏远了他,反而袍泽们跟他更亲近了。

    小虎他们更是只要一跟他在一起,就缠着他给他们传授武功。陈乐天是以儒武入春境。有儒生的浩然正气也有武者的纯粹武力。但是对袍泽们他当然只能跟他们说武力。

    陈乐天为此想了两天,终于给他们想出个了好法子,把太极拳教他们,然后把武当的基本吐纳之法教给他们。

    “太极拳有些软绵绵的啊,而且是以我为山,我不动,任你们来打的风格。不太符合咱们北军的打法啊,我们是要冲的队伍,从来没站在这让人打的道理啊。”小虎提出疑问。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小虎的说法。因为他们在练了几遍后,都感觉到这要是强身健体肯定是有用的,甚至打完仗以后的放松身体也是很有用的,只不过在战场上能用吗,怎么用呢,战场上对他们这些军卒来说可不太适合这样无为的道家思想啊,他们是要冲冲冲,绝不后退,一往无前的北军前锋营啊。

    陈乐天解释说:“谁说太极拳就一定是站在这里让别人打了?你们这脑子是装了水了吗?”说着,陈乐天走到院子里,众人也跟着走出来。

    陈乐天让小虎过来,两人相对而立。

    “打我。”陈乐天说。

    小虎嗨一声,猱身上来。

    小虎用的还是军伍训练时的摔角术,因为他知道拼拳脚他向来就不是陈乐天的对手,他们的伍长陈乐天原本在军营的时候最厉害的就是拳脚,最不擅长的就是缠斗,一旦被对手按在地上盘住后陈乐天一般情况下就输了。于是虽然小虎知道现在的陈乐天打他们一百个都不在话下,但他还是习惯用这种法子跟陈乐天干。

    陈乐天见小虎这个副伍长还用老套路,不禁会心一笑,没等小虎近身就一手拨开了小虎伸过来的手。

    陈乐天不用真气,每一招每一式都用的原

    始力量。可是现在的他即便是不用真气,他的筋骨血脉也早已经被体内的真气给涤荡的上了好几个档次,最原始的力量也直接就让小虎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就翻倒在地上了。

    勉强站稳脚步,小虎又哈了一声扎个稳稳的马步,气沉丹田,双目如电,决心得拼命才行,不然根本没得打。于是再上的时候就是拼命的招式了,什么撩阴腿什么断头斩...全部用上了。

    “你们注意看,你们先看看无论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是什么样子的。”陈乐天说着,一只手别在后面,双脚不丁不八的站着。不断地挑拨推开小虎的杀招。脚下却始终不动弹丝毫。上身左偏右斜前倾后倒,脚下好似生根一般,像个不倒翁似的。

    无论小虎怎么打,他都贯彻着一条,借力打力,或是反击或是卸力,几乎用的全是小虎的力量。这样片刻下来小虎就满身大汗了。

    因为节奏根本不受他控制,因为小虎每一招都用尽了全部力气。所以本来在一场不太强的战斗下来基本上不出汗的小虎,现在却已经是浑身湿透了,并且气息紊乱...

    “换人,小赵你来。”陈乐天待小虎一拳过来,他抓住小虎的拳头,然后先卸力再打力,把小虎扔进围观的人群里。

    小赵立刻窜出来,但是小赵就聪明了些,把长枪拎了出来。

    然后当然也只有用尽全身力气,长枪如电点向陈乐天的脚下,根本不留情面。围观的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可是小赵的看家本领,崩字诀,他家祖传下来就这一招,他的家族很多前辈终其一生都只练这一招,要是在陈乐天大半年前没离开军伍前,小赵对陈乐天用这一招,那就是在要手无寸铁的陈乐天的性命啊。

    除了本伍兄弟和陆校尉心里有数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外,其他伍的前锋营兄弟都低声惊呼,纷纷低声说这是招招搏命,小赵太狠了吧...

第六百三十六章 就快开打了

    “好,小赵武艺大为精进,不错不错。”可是在大家看来陈乐天还有时间说话显然是两人差距太大了,如电似光的一枪过来,陈乐天只是微微弯腰就抓住了枪头,然后翘起一根手指在枪尖轻轻一弹,小赵连人带枪立刻就感觉到无穷的力量,似乎要把他弹的双手都震废了。

    小赵差点就掉了手上的长枪,咬牙墩住身形才让自己不至于摔在地上。

    围观兄弟们这才舒了口气,纷纷在心中想,也是哦,陈伍长现在是修行者呢,再也不是往日的那个纯武者陈伍长了。咱们瞎担心啥啊。

    “看好了,无为不只能守,也同样能攻!”陈乐天道。

    然后接下来陈乐天就挪动脚步,往前走着。一步两步,很快走到小赵面前,小赵惊了一惊,赶忙提枪枪柄扫向陈乐天脖子。脚下也同样踢向陈乐天裆部,跟小虎一样招招杀气十足,就是冲着要命去的。

    “小赵现在不得了啊,没想到枪法已到了如此境界,平时跟我练的时候看来都是让我们的啊。”小虎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肩膀说着。

    浩子说:“说到拼命,咱们谁怕谁?只是没拼命而已,咱们平时练功的时候又不能拼命,现在看乐天修为这么高,不拼命咱们真的一合之敌都做不到。”

    小虎道:“那倒也是,拼命咱们谁怕谁。”

    这边闲话几句,前方陈乐天已经跟小赵过了三四招了。

    然后接下来陈乐天用道家的无为向袍泽兄弟们展示着什么叫做无为也能主动出击。

    “所谓我自巍然不动,并不是不能动,依然是能动的,想怎么动就怎么动。”陈乐天欺身到小赵面前,小赵站不住吃不消,只能后退几步以保持跟陈乐天的距离。

    “你们印象里的八面来风就是我站在这里不动对吧。但其实我可以动啊,我走一步两步三步一百步,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是巍然不动,只要我想站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谁能赶走我?小赵的长枪因为我的进攻只能步步后退。

    小赵每一枪毫不留情的刺上来陈乐天都连消带打,边打边往前走,边一掌又一掌拍在小赵的身上,胸口肩膀后背肚子。

    大约十几个呼吸后,小赵就被逼到了墙角。

    小赵长枪点地,纵身跃起。

    但却被陈乐天后发先至鹰击长空给从空中拉下来,顺着小赵自己的力道再把小赵也甩到了人群中。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太极拳,你们学了之后,要记得这是武当的功夫,是武当的大真人们教我的...我在武当拜...被大真人们教育的服服帖帖...”陈乐天差点说漏嘴说出了自己是掌教大真人徒弟的秘密了,幸好及时想起。

    这三百前锋营将士个个都是精兵中的精兵,对陈乐天说的这些,他们都记在了心里,虽然有很多人还并不能彻底理解陈乐天说的全部意思,或者正如陈乐天自己所说,这只是我的理解,你们要会自己去理解,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的理解只是一种参考,你们能形成自己的理解,并且经过自己的实践去尝试着让自己的理论能够慢慢的进步,直到臻于完美的那一天...

    也就是不管怎么说我先记着,多想多练,边想边练。

    “陈伍长真是勇冠三军了啊。”其他伍的弟兄纷纷赞道。

    陈乐天哈哈一笑:“你们说这话也不怕回去后挨揍,咱们北军除了我没有其他修行者,但我记得有好几个校尉大人都是武道大家子弟,让他们听了这话恐怕先把你们揍一顿然后再来揍我。我可不想跟他们打,现在的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啊。”

    众人听罢都笑,小虎笑道:“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现在不是校尉大人们不在嘛,他们不在咱们才这么夸你的,哈哈。”

    三百人都哈哈大笑。

    至于呼吸吐纳之法,陈乐天把武当的吐纳心法没做任何改动,只是剔除了较为复杂的需要用到真气的一些法子,等于是把他们能做到的,适合他们的吐纳之法教给了他们。

    然,这就是属于武当没有明文规定可以外传的东西了。

    陈乐天暂时只能教给九位伍里的袍泽。

    “你们低调点,别跟别人乱说,我怕武当真人们找我麻烦。”陈乐天说道。

    九个袍泽纷纷赌咒发誓绝不外泄绝不外传,然后一个个脸上喜滋滋的像是得了一件大大的宝物似的。别人说陈伍长是不是又给你们开小灶了,他们都异口同声开个屁的小灶,除了揍我们就是瞧不起我们,虽然我们也知道是为我们好,但我们也很辛苦啊,我们也是人,我们也需要鼓励我们也需要认同啊...

    陈伍长也是为你们好,毕竟严格要求是咱们前锋营历来的传统,认命吧兄弟们。

    然后其他伍的兄弟们只能报以同情的眼神,然后在他们身上的伤口上揉一揉...

    每次跟袍泽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非常的开心。陈乐天仿佛又回到了军伍中。兄弟们就是他的后盾,虽然矛盾也很多,虽然也有坏人,但一到战场上,无论是面对梁国魏国的兵马还是马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他们无论之前有多么的互相看不顺眼,在那时那刻都绝对是互相的倚仗,都会把后背丢给兄弟。长枪向前,不顾身后。

    这就是北军,所有军卒训练时可以互相比试互相看不顺眼,但打起仗来必须统一合作,也只有互相百分百信任,大家才能最终都活下来,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是大将军早就跟他们说过的道理。

    想赢,咱们只有这么玩,不这么玩,咱们都得死!

    陆校尉私底下跟陈乐天说:“兄弟们现在都知道你是高手,你少教点他们,否则他们骄傲自满。”

    陈乐天笑说,骄傲不了,我教的没两三年可能看不出成效来,相对于打斗功夫,我教的只是更有利于他们自身强身健体,体力能更好点之类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短期内也不可能效果多么明显,一方面是我没这么厉害的本事,另一方面,修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第六百三十七章 一千多人到了

    陆校尉点点头明白了陈乐天的意思,转而问起何时出兵剿匪。

    陈乐天说,再等等吧,等地方上那些官吏来应诉,也快了,不出七天就能让你出兵了。我知道陆哥早已计划好了,就等带兄弟们出去练一波了。放心,有咱们打的。

    黄校尉说,我倒是希望兵不血刃这些土匪全部投降不用打,只是兄弟们嗷嗷要打,他们...你是知道的。再憋下去他们就要憋坏了。

    陈乐天哈哈大笑,他最清楚这些前锋营将士了,就算是在北军大营里的时候,他们三天不出去活动就浑身难受,超过七天不打,他们就要在队内打演习了:“到时候他们别嫌累就行,按照陆哥你的安排,会不会行程太紧凑了,太急了,太疲兵了?”

    陆校尉说,这还达不到我们平时训练三分之二的量,疲惫什么。

    陈乐天说,咱们平时训练毕竟只是单纯的练行军,不打啊。

    陆校尉说,所以我留三分之一的体力给他们打足够了。

    “兄弟们真不容易。”陈乐天不禁感慨,想想都累。

    三天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到达了成都城。

    各地官吏在进成都城门的第一时间就被陈乐天安排在城门统计人员的人来通报一声,来一个,陈乐天在名单上划一个。

    一千多人里,县令县丞五个,下面的刑部司长官好几个,剩下来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吏,全部被陈乐天安排进蜀王府在成都城开的最大酒楼里了。

    那最大一间有纵横几十丈的大屋子的酒楼里,足够住得下这一千多人,也只有这里才住得下,其他酒楼都不够大。

    当然了,不会让他们中的任何人住这么大的屋子。

    哪怕是县令县丞这级别的,也只住在普通房间里。

    幸好王爷有这么大的家业免费提供给总理御史衙门用,否则陈乐天还真不好安排这些人。总不能把这些人关进监狱里,毕

    竟案子都没审他们没定罪,绝对是不能这么干的。

    一千多人全部算是被软禁在这间巨大的客栈里。

    每个人都住着一一普通的房间,但即便是客栈的最普通屋子,也有纵横五丈那么大。

    吃饭全部统一送到屋子里,严禁出门,更是禁止串门,有需要就跟每间屋子外配备的侍卫说。

    可以写信给御史衙门给陈御史,也可以写信上奏朝廷给陛下。只要把奏折交给看守的侍卫就行了。

    三天后,人全部都来齐了。一个都不少,全来了。

    陈乐天召集御史开会。

    会议上陈乐天表扬了这些御史大人们写的文书,表示如果不是你们写的文书好,这些人不会一个不少的都来的。我本来还准备总得有个十几个人跑了不敢来了,没想到竟然全来了。

    张御史说哪里哪里,不是我们文书写的好,而是他们觉得他们犯的罪不大,没什么大不了的,来也只不过分辨几句就行了,最多不过就是丢了职位而已,所以才都来了。可能他们觉得与家庭的稳定和谐想必,丢官是可以接受的。也幸亏这些人都有家,有妻儿老小在地方上不容易跑,否则恐怕也是早就跑了。任我们的文书写的天花乱坠他们也该跑还是跑。

    “大人们不用谦虚了,我也不说虚话,在这件事上你们功劳真是大大的。”陈乐天摆摆手表示不要谦虚了,我懒得跟你们争辩。其实道理很简单,官吏们挣了银子,不管以前多穷,有了银子就有了一切,原本没有媳妇现在也有了,原本没有小妾的现在也有了,孩子也有了,这就在地方上扎根了,一旦扎了根想跑就不容易了。孤家寡人想走就走,有妻儿老小就不同了。

    御史大人们对于下一步提出疑问。把这些人全部弄来接下来怎么办是当务之急啊。

    把他们搞来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可都是蜀王府和总督府支撑着。这些天光是北军三百将士的吃喝,就花了不少银子

    ,现在又把这么多官吏弄来了,所以他们也想尽快解决,给蜀王府和总督府减少点负担。虽然蜀王和总督府多次表示粮饷不用担心,不用你们操心,这是圣上给我们的神圣礼物,是我们的荣幸。“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难道不对?”蜀王如此郑重其事的反问陈乐天。

    花的是王爷的真金白银,一天恐怕得上千两的费用,现在再加上这一千多白吃白喝白住的蜀地官吏,陈乐天估计费用至少破一千五百两了。

    但既然王爷都说的如此坦诚,王爷自己都说我花这么点银子能为咱大宋的吏治和安定贡献一份小小的自己的力量,难道不值得吗?

    那陈乐天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只能对王爷深深鞠一躬赞道,王爷高义,下官无话可说,下官自会向陛下说明王爷的报国之心。

    王爷则又手一挥眉头一皱说:本王只是尽本分而已,这事没必要专门跟陛下说,再说了本王做这事也不是做给陛下看的。蜀地现在这样吏治不好本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本王能做点什么,即便是要本王拿出所有财产也是应该的!陈大人就不必多言了,听本王的,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不要宣扬更不要跟陛下说。

    陈乐天满脸敬佩感动的握紧王爷的手,无语凝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王爷表达敬佩之情,而王爷只是正直的摆摆手,转身回宫内跟自己的后妃们玩耍去。

    虽然这么多人花费的问题不用愁,但他们总理御史衙门要尽快把事情妥善解决是他们的分内职责。

    御史们询问下一步怎么办。

    陈乐天看着御史们问,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聪明的御史们当然不会说我们有什么什么想法,莫说他们的确是没什么想法,就算他们有他们也会掂量掂量在过去的这段日子一来眼前这位陈御史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法子不好了?什么时候没他们考虑的周到了?所以他们只有摇头并且说‘还请大人明示’。

第六百三十八章 分工

    明示就明示吧,既然御史们再次把话头交给他陈乐天,他就不客气了,说道:“我决定把第三级罪犯由我亲自来审问。也就是受告状最多的那些官吏。他们都是被三个或三个以上百姓状告的。是情节比较严重的。”陈乐天的想法是这些人我一个个审问,我跟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让他们主动把犯罪事实如实交待,争取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至于其他那些情节不太严重的,甚至有的很有可能是冤枉的那些官吏就交给诸位大人审问了。

    诸御史们听罢陈乐天的安排当然都是赞同,说大人此法甚妙,以大人精通刑律和能言善辩的能力,让他们交待那肯定是不再话下的。

    陈乐天心想,你们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我看很像是骂我很会说话,俗话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呐...表面上还是谦虚了一下,诸位大人不要再夸,我说过了,我这个年轻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鞭策,还请诸位大人稍稍注意一下。

    大家就不理他了,又说起了关于盘审这些官吏的种种问题。

    张御史说:“陈大人,我们的审讯目的是什么?是让他们认罪还是什么?是要把他们抓起来定罪还是让他们警醒就行了?是杀鸡儆猴还是敲山震虎?

    陈乐天告诉他们,眼下的目的还没确定,但我们可以这么干,先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再做打算。张御史和其他御史一下子就明白了陈乐天的意思,都在心里想怎么明明是不太难想到的关键点就被他们疏忽了,真奇怪。最近总是容易脑子混乱以至于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错漏很多啊。难道是被陈大人的光芒给遮蔽了?不对啊,都说近朱者赤,应该是跟陈大人在一起他们也变得更聪明才对啊。

    会议开完,这就算是决定下来下一步怎么做了。

    而在蜀地,自从总理御史衙门的公文下到下面各县之后,百姓们渐渐就知道了总理衙门的这个条文。

    其实这并不是陈乐天有意的推波助澜。

    倒真不是陈乐天团队的运作结果,事实上在这件事上陈乐天很清楚早已不需要他们再在舆论上推波助澜了。用事实就是最好的注解。百姓们此次的议论纷纷比之前更大了。如果说之前整个蜀地刮起的那么大的旋风,让乡亲们明显感觉到朝廷这次真是要来真的,当然是看在百姓们都很不开心的面子上的原因,百姓不开心朝廷就不开心,所以朝廷就派人下来查。你蜀王做不好的事朝廷就要来帮你了。

    但这只是态势而已,百姓们见惯了雷声大雨点小的反腐之事。所以那时候他们也不敢确定到底自己所受过的贪官污吏的伤害能否得到公正的裁决。或者这次也只是虎头蛇尾呢。毕竟他们是蜀地百姓,见过很多次蜀地整治贪腐的虎头蛇尾。

    而现在,一千多官吏都被召去了总理御史衙门。告过状的百姓们见到被告了的官吏们都上路去成都,心里从一开始的惊诧到欢呼雀跃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大家一开始还真的不怎么相信,比如说有个地方,官吏们该走的走了后。百姓们纷纷互相通气,大家不怎么敢说我告了谁谁,但是大家可以互相说我告了的那个人有没有被抓。结果大家互相一说才发现,被告的居然都去了。没发现一个人遗漏。

    “难道总理衙门真要把他们抓去杀头?”百姓甲说,他告的是县令,然后他发现县令大人也去了成都,他当然不敢说他告的是谁,在事情还没完完全全证明他的安全之前他死也不会乱说。他只在心里窃喜,连县令大人都去了,还有谁能逃脱?

    “该杀的人的确就是要杀头,但我看大多数人恐怕还不够杀头这个格。哎,我听说县令大人都去总理衙门了,把政务临时交给县丞大人全权代理呢。这谁胆子也挺大的,县令大人都告,不过其实我也想告,只是实在太怂,不敢呐,真佩服那位老兄。小丙是不是你干的?你小子胆子大向来来村里数一数二的。”乙说着。

    丙说:“放屁,你说我胆子大我承认,只是我没吃过县令大人亏

    ,没理由告他,否则我还真想告一告。”

    甲挠挠头说:“谁告的并不重要,反正现在这个局势对我们来讲是个很好的局势,咱们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公平公正吗,管你多大的官,干了坏事,惹咱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了你就得受惩罚!”

    大家齐声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陛下有朝廷给咱们撑腰咱们谁都不怕...

    除了这种乐观的看法之外,也还是有悲观看法的。

    少数人在想,这阵风又能刮多久呢,风走了以后怎么办呢?咱们这日子又回到跟以前一样吗?有些人又提出了这个疑问,这是聪明些的人,他们能看的远很多。他们能提前想到后面的很多事。所以他们有疑问是正常的。

    但更多的乡亲们并不会去想的多长远,他们只看眼前所看到的。眼前看到的能让我们高兴,我们就觉得这是好事,如果眼前的事令我们不开心,那我们就会觉得这事不是好事。至于背后的什么?眼前就是背后啊。

    如果所有百姓都能想得那么长远,那么政令的出发点和目的地就不会走的那么艰难曲折了。甚至,不需要百姓们都这样,只要为官做吏的,即圣人所说的秀民们都能有这种有眼光和水平,那吏治就根本不会有大问题了。

    所有官吏若都能明白,从我做起人人有责清廉正直为国为民,是对自己的子孙后代种下巨大福气的行为,反之贪污做坏事,则是在为子孙后代们掘坟墓,那他们还会去做这贪污之事吗?

    之所以贪污之所以不计对百姓对国家伤害的危险去享乐,还不是都存着一种我自享福我自快活的念头,子孙后代们好不好跟我完全无关,全靠他们自己,所以这些人才不考虑那么多。

    所以陈乐天之所以非要把原本不大的事搞的这么大,就是因为这个。只有把事情搞大,朝廷才会以认真的态度来面对,或者说是只有这样,朝廷才有足够的理由出面。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我不要生祠

    在短暂的休息一天后,陈乐天接到封山收集来的,关于整个蜀地百姓们对于此次总理御史衙门把被告了的官吏全部召去成都的行为的看法,百姓们非常赞同和认同。“乡亲们已经把陈大人夸成了文曲星下凡,专门来拯救蜀地乡亲的神了,甚至有人说要给东家您立生祠...”封山说着得到的消息,高兴的直搓手,仿佛被捧成神的是他封山似的。

    陈乐天正在喝水,听到生祠这个词当即一口水喷出来呛的咳嗽几声道:“胡说八道什么,给我立生祠?谁提出来的我要把他找来揍一顿才行,简直就是要我命啊。”

    封山不解说:“大人何出此言?百姓们拥戴您不好吗?上报上去陛下看大人您在这把事情做得这么好,百姓们的情绪都被安抚住了,陛下肯定会嘉奖您的,说不定还会给您升官呢。”

    “拥戴,升官,我又不造反,要百姓们拥戴干什么?当然了如果我要造反的话这么多百姓拥戴我的确很方便...至于升官,陛下可能觉得我长得英俊潇洒会升我官,但朝廷官员们,人人都会紧紧盯着我,防止我干些不好的事,唉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要记住,我现在还没到那个高度,千万千万不能享受不该有的荣誉,否则就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陈乐天拍了拍封山的肩膀。其实这些都是大将军跟他说过的,大将军在官场多年对于其中的很多门道经常跟陈乐天说,有时候是教育陈乐天,有时候是跟陈乐天讨论,所以就算是纸上谈兵陈乐天也懂了不少。

    “况且,我也当不起立生祠的这个资格,这是要折寿的。”陈乐天又补了一句。

    封山对于陈乐天说的前者不太明白,但后者他还是明白的。但封山毕竟也是个聪明人,在听了陈乐天的解释之后心里也隐隐能感觉到一些不好,于是也就不再为此高兴了,甚至心想百姓们可别真给东家立了生祠。

    陈乐天接着说:“但也并非就一点不好,至少

    咱们总理衙门从成立到现在,都在很好的贯彻执行着陛下的意志,陛下要什么咱就干什么。既能让大宋更好,又能让大宋百姓更好。百姓们认同咱们御史衙门是咱们的分内之事。”

    这天早上,陈乐天穿戴上总理御史的官服。这是他第二次穿,第一次是总理御史衙门正式挂牌成立的时候,王爷总督大人都来,大家济济一堂的时候。那时候是必须要穿的。但那天他整个人什么都不懂,官场上的大大小小的规矩他丝毫不懂,一切都听凭王爷派的人指挥行动,所以她根本就没享受到穿着官服发号施令的威风感。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习惯和磨炼,实际上他已经对于一个官在人前在不同的人前应该有着怎样的规矩已经是了然于胸了。善于学习,学习能力很强的陈乐天就是这点好,学的快学的好。

    所以今天第二次穿上官服,他感觉自己的确是很神气啊。黑底,胸前补子上绣的是上古神兽獬豸。相传这獬豸是龙子之一,善于分辨是非曲直能辨忠奸,与御史所但的责任恰恰是一样的。

    补子上绣獬豸算是对御史的一种美好的希望吧。

    官服上身,陈乐天左右转转身体,外面天还没亮,屋里点着如婴儿手臂粗的蜡烛。萱儿还是第一次见陈乐天穿,上回陈乐天是在御史衙门穿的,她没看见,这回才看见,萱儿说:“乐天哥哥穿上这御史官服真很有官样呢。”

    陈乐天说:“怎么样?是不是登时就像大人物了?来人呐,把萱儿这个美丽无双的女子给我抬进屋子里来,我...本官要好好给她上一课。”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

    李萱儿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然后抬头看见领子好像有些歪斜,于是伸手把它捋平,一丝不苟的又理了理,萱儿点点头:“乐天哥哥,你真好看呢。”

    陈乐天说:“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对得起这身官服,穿上这身衣裳就要尽到责任。”

    穿了官服,陈乐天就没有走路去总理衙门了,而是让刘大明给他赶车出门。

    刘大明现在不止是他的谋士,同时也是他在衙门里的贴身书记,一切政务上的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大事小事都是刘大明在负责,基本上陈乐天并不需要干具体的事,只要把握住大局就行。

    “大人...”刘大明刚喊了一声,就被陈乐天一句‘说好的没人的时候不许喊我大人,太别扭。’给打断了。

    于是刘大明改口道:“东家,咱们还是老套路,你坐镇,话我说,你关键时候说个一句半句就行。”

    陈乐天点头:“嗯,都听你的,你是操控人心的专家。”

    刘大明笑道:“东家就别说笑了,论对人心的洞察,我看恐怕整个成都除了那几个几大家族的老怪物,没人比得上东家吧。”说罢,马鞭轻轻一挥正色道:“其实东家抓的这几个县令和县衙长官是这一千多人里最难啃的骨头,东家把他们揽到自己篮子里,很辛苦啊。虽然对东家来说都不是事,但总感觉有些瞧不起那些御史大人们。是否不太好?”

    陈乐天知道刘大明这是说的真心话,刘大明现在被他培养成了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了,连刘大明自己有时候独自想一想也会觉得很奇怪,以自己谨慎小心的习惯怎么现在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在东家面前经常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顾虑。

    后来还是陈乐天告诉他,说你这就对了,你这样代表我这个东家做的还算英明,就像昏君座下无忠言一样,谁都想听好听的话,说句忠言可能就要被你杀头了,那还有谁敢说?反之下面臣子们很多很多说难听话的,则说明你这个帝王是个听得进谏言的明君。

    面对刘大明的担忧,陈乐天说:“没什么不好的。这帮御史大人们对我很满意,不会认为我这是擅权。”

    刘大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六百四十章 第一审

    陈乐天先是坐着马车来御史衙门跟诸位御史大人简单吩咐几句,说未来几天咱们就各审各的人,有问题及时沟通就行。诸位御史大人齐声相应。

    然后陈乐天继续让刘大明驾车往软禁着一千多官吏的客栈而去。

    客栈实在是太大了,陈乐天估计起码有三四百亩地,在这寸土寸金的锦城里,恐怕除了王爷之外没几个人能买得起这么多的地了。所以就算是进了客栈的大门,马车仍旧拉着陈乐天又行了几炷香的时间,才到达这一千多官吏所住的地方。

    这一片至少有两千间屋子的地方是这栋酒楼最普通最平常的客房,也是最便宜的客房。很多来成都游玩的人,都会花钱在这里住上一晚,感受一下所谓的蜀地第一客栈的豪华与镶金带银以及它里面所带来的据说是最一流的服务,好像是只要你需要,找人把你洗脚喂你吃饭都有,而且还是专门干这种活的人。号称这里是有银子什么服务都能买到。

    “王爷真是家大业大。”刘大明每次来都忍不住感叹,尽管他来过很多次了,但就像每一个人一样,只要来一次就会感叹一次。因为这里太宏大太豪华了。甚至有了僭越的嫌疑了。曾有御史提出过疑问来,但陛下说,蜀地自治,自治自治,稍稍僭越也就没什么。然后御史大人就没再说,因为他们想起了郑伯克段于鄢的那段往事,陛下是不是有更大的棋要下?我们这些做御史的是不是在没事找事?如果现在的自治是为了将来能名正言顺的免掉自治权,那就任他僭越吧...

    陈乐天说:“我准备在京城把我家的客栈也扩大到这样,你看行不行?”

    刘大明一时语塞,东家这牛吹得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哈哈,到了到了。”陈乐天笑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当先走进这栋楼里。

    整个一栋楼现在已经是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光是看守的侍卫就有两百多人,而且都是成都指挥使麾下的精兵。所谓蜀地自治,是

    不包括兵权的。

    蜀王府明面上的护卫只能由都指挥使大人直接派遣兵卒。

    蜀王势力再大,兵权是不能沾染丝毫的,否则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点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红线。

    当然了,蜀王府自己几百人的私人武装当然也是心照不宣的允许的,虽然明面上没有规定可以拥有的,但蜀王向来就是蜀地百姓口中昏庸的代表,不给他个几百私兵,堂堂王爷出门万一给想不开的百姓给杀了那也是一件有损国体的事情。所以连陛下也曾经在圣旨中关切的说过:王爷适当的培养些许私兵,作为保护自己的方法,也没什么大碍。

    这里的两百多人,并不是蜀王的亲信卫兵,而是常年在王宫里保护王宫安全的指挥使的兵马。

    蜀王这么安排也是有深意的,他是刻意要撇清跟这些官员中的任何一个人的任何关系,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牵连到他。无论之前你们给我进贡过多少银子多少珍宝,这回本王都只能视而不见。本王想多活几年,本王还想儿子也能富贵一辈子,至于孙子重孙,那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和本事了。反正本王现在选择不帮你们,不是本王寡情薄义,而是这场风浪太大了,寡人没这个本事挡得住,只能顺势而为。你们就算再不理解也得理解。

    为首的是都指挥使司的二把手,可见指挥使部对于这些官吏的看守是多么的重视。

    二把手姓方叫方德胜,见到陈乐天,赶忙迎上来拱手道:“卑职参见大人。”

    陈乐天点点头:“方指挥辛苦了,这几天怎么样?这些人情绪如何?”

    方德胜道:“回大人的话,这些人还算听话,都没要求,也就几个县令问过卑职他们何时能与陈大人见上面说上话,但卑职说,你们且好好待着,大人有需要自会召见你们,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至于大人交待的有需要上奏折给朝廷的,卑职特意跟他们申明过,让他们如果想上奏折尽管上,我们会帮忙递出去,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写奏折。”

    陈乐天心想你这人倒也实诚,你说的这么郑重其事,他们就算本来有这想法他们也不敢写了,他们肯定会想所谓的任你们想上奏折尽管上,是不是在试探他们,是不是一旦发现谁真的上奏折说半句总理衙门的坏处,就立刻把这个人先审问先办了?他们岂不是更加不敢上奏折了。不过也难怪,听说这人是个纯粹的武人,能做到副指挥使这二把手的位子还是因为打仗勇猛,能以一当十的勇猛,而且又听话,所以才被指挥使举荐为副指挥使。陈乐天道:“方指挥辛苦了,你做的很好,要继续保持下去,咱们御史衙门这几天都会来这里盘问这些官吏,你们更要格外注意他们,一是不要让他们出去,二是防止外面不相干的人进来。”

    方指挥拱手说大人放心,保证放不进出一只苍蝇。

    陈乐天和刘大明走进去,登上最高层的第三楼,这最高层住着的就是三个以及三个以上告状的人。陈乐天站在走廊上,看见每道门上都贴上了人名字。

    这层楼可都是重要人物,能被三个以上的百姓状告可是的的确确的重要人物了。所以对于这些人的,陈乐天对他们的名字当然是很熟悉的,他甚至连这些人的背景从小的家境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大人,从哪开始?”刘大明问,这回是在外面,旁边还有巡逻的侍卫,刘大明喊大人倒没有坏陈乐天的规矩。

    陈乐天想了想,指指风景最好的东边第一间屋子。门上写着三个字,钱初。这是宾州城县令的名字。

    “开门。”刘大明示意巡逻侍卫。

    巡逻侍卫快步走到钱县令的门前,打开门,每间屋子都是从外面上了锁,只有在送饭或者屋内人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锁。

    这三天来一直都是这样。真要说起来,这里只能算是比较舒适的监牢,不自由是跟监牢里一样的。只不过这里面是客栈的配置,监牢里是监牢的配置罢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宾州钱县令

    陈乐天整整衣冠,戴着有些高的官帽倒是有些不习惯,但没关系,官威一定要有嘛,抬手敲敲门。

    里面立刻传出声音:“请进。”

    刘大明推开门。

    陈乐天当先走进去,刘大明随后,并且顺手关上门。

    只见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七品县令官服的男子,至少有六十岁朝上的岁数,面容憔悴双眼通红,很显然这几天囚禁的日子很不好过,恐怕几晚上都没睡着觉了。见穿着御史官服的陈乐天进来,老头打眼一瞬间就猜到陈乐天的身份,立刻跪下行大礼:“臣参见陈大人。”

    穿着御史官服,如此年轻,再加上看人的眼神虽然已经很收敛,但仍旧掩不住目光中的凛冽,这不是那个人人皆知的北军伍长青天阁修行院学子陈乐天陈大人还能是谁?

    陈乐天很满意这位钱县令的聪明,除了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受人如此一拜很是不习惯之外,其他的感觉倒还不错。道:“起来吧钱大人,本官很是佩服钱大人,只一眼就知道了本官的身份,真是厉害,咱们大宋就需要您这也的人才,百姓更需要您这样的能官啊。”

    钱县令刚刚站起来,听陈乐天这么一说,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只一瞬就被他掩藏起来,拱手道:“大人说的下官很是惭愧,下官为官多年,不仅没有替宾州乡亲做过什么大的事情,甚至还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不好的事,下官要好好反省。身为大宋官员,下官没有做好一城县令所应该做的,甚至让百姓们增添了许多烦恼,真是...嗨...这次大人召见下官来,一定要好好给下官指条明路啊大人。”语气诚恳就差没掉几滴泪下来应景了。

    陈乐天笑笑,在椅子上坐下,示意钱县令也坐。

    接过钱县令双手递上的茶,看着钱县令随之坐下来,陈乐天才道:“钱大人也知道,咱们这总理御史衙门是受圣上委任,任务就是肃清蜀地官场风气,我不知道大人

    有没有去其他地方看过,但至少在京城,官场风气还是很清明的,而自从下官来到蜀地后本官就发现蜀地的官场风气,实在是令人堪忧啊。如此长久下去,百姓们怎么办?大宋怎么办?难道这就是蜀地自治的好处?

    所以钱大人应该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我这么个没考过科举不是规规矩矩有做官资格的人不符其位的人,却因为运气好而做了现在这总理衙门的一把手。

    既然陛下这么的信任我这么个白身的人,我就不想辜负陛下对我的期望,我想和诸位御史大人一起,跟着他们多学点东西,能为蜀地乡亲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钱大人你明白吗?”

    钱县令屁股都没坐热立刻站起来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哪怕再小。大人,还请大人明示,下官现在应该怎么做。下官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这幅画是我珍藏多年的,如果可以的话...”钱县令说着,从床上摸出来一个红绸布卷着的画,一边展开一边看着陈乐天,话说到这里就顿了顿,目光以最平淡的目光最随意的目光瞥了眼陈乐天。然后似乎是从陈乐天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于是接下来的话就有些出乎陈乐天的意料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陈大人可以收下我这幅画,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它买了,或许真能卖几个银子,就放大人手上,有机会希望大人能替我把这点银子花在百姓们花在穷人身上...”

    陈乐天稍微愣了愣,随即道:“钱大人你看,我没说错吧,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如果不为一地长官真是浪费了呢。”其实陈乐天非常惊讶于这个钱县令的反应,他自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还是被钱县令从脸上看出了不悦,所以钱县令才忽然话锋一转,把本来肯定是说要送给陈乐天的话改成了请陈乐天把画卖了银子替百姓花。

    钱县令没有正面面对陈乐天这句话,毕竟他没办法回应,不好回应。这话很不好接,首先当然不能说对,

    我的确就是聪明,我不做县令就是浪费。但是如果反过来谦虚又没什么新意,可能会让这位看起来应该不怎么喜欢名画之类东西的陈大人不高兴,方才若不是反应快,要是说出来要把这话送给大人算见面礼,恐怕现在就被骂的狗血淋头并且绑着回总理衙门了。

    于是为了避免没话说的尴尬,钱县令趁着这个机会给陈乐天的茶杯倒了点水,借着这个机会想了一下,道:“大人,卑职在任的宾州告状的人不少吧,我想问问大人咱们宾州被告的最高官就是下官吧?”

    陈乐天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这么问,虽然这是很显然的事,如果说在让他来的行文下去的时候,事情还不一定这么明朗,但在到达成都后,在被软禁在这里后,这位聪明的钱大人肯定就想明白了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了。

    但钱大人居然胆敢主动这么问,主动说是不是有人告我状。难道这位钱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半个时辰后,陈乐天坐在旁边喝茶,钱大人则跪在地上和刘大明争辩着,甚至争的面红耳赤。

    刘大明挥着手道:“照你这么说你还没错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百姓们的日子还怎么过?你欺骗百姓还有理了是吗?你侵占百姓田地还有理了?

    钱大人说,可以请大人派人下去查一下,我侵占了刘家的田地的确不假,可我这不是为了给王家出气吗,王家那么穷的人拿什么跟刘家斗?我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帮助王家,是,我的确从中贪了不少,但关键是这件事的起因不是我要贪,而是我要帮助贫穷的王家...

    “放屁!你这歪理都从哪来的!”刘大明气的面红耳赤,做状师这么多年还从没像今天这样碰到个这么厉害的对手,在语言上的本事跟自己不相上下,真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明明是贪污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且道理还一套套的说得跟他多么无奈多么正确似的,真是奇哉怪哉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辩论

    陈乐天自从刘大明说话以来就没说话了,只是坐在旁边听着。而钱县令也看出来这位在蜀地很有名的刘状师已经是陈大人的心腹。只要能说得刘状师哑口无言自己就算是辩论赢了。

    此时说到这里,陈乐天已经大概听明白了钱县令之前干过什么事。

    宾州有三封状子状告钱县令,让钱县令刚好够得上第三级贪官污吏。

    第一封状子是说,刘家的田地被县令侵占了,他们上门去理论结果被钱县令骂一顿不说还把上门诉说的刘家家主给打了一顿,摔出县衙门外。

    第二封状子是魏家,魏家是宾州做生意的家族,在歉收之年跟平常一样对村里百姓出借粮食,结果被钱县令派人上门说魏家违反高利法,把家里上万斤的粮食全部充公了。魏家当时就想上巴蜀道告状,结果被钱县令派人一番威胁,魏家只得息事宁人。

    第三封状子是,洪家是专门做杂货生意的,在宾州最繁华地段有个铺子,然后因为没有跟别的房主一样每年三大节去孝敬钱县令,于是就总是被钱县令找各种借口去扰乱生意,最终导致生意做不下去,一家人好不容易攒点银子开了个铺子结果两年不到就经营不下去卖了。

    陈乐天在之前分析案子的时候,关注过这三个案子,他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三个告状的人并不是穷人,尤其是魏家和刘家都是当地有名的富户,按理说这些人对于县令的孝敬,只要这个县令不是两袖清风的官,就一定不会少孝敬的银子。

    既然孝敬了按理也就不会去状告县令,因为自己行贿也是有罪的。而且,从这些人的三句话状词中陈乐天能感觉到很深的一股怨气,好像是种我这回也不要命了,非得把你告下台,否则我也就认命了的感觉。

    但是现在陈乐天在听了钱县令的交待后,初始所表达的很简单,钱县令跟这三家闹矛盾

    其实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县令无缘无故就要找这三个人麻烦,而是因为他们都欺负过宾州的别的穷人家。而穷人家来告状,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抓不到这三个富户的把柄无法治罪他们。所以钱县令这才想了个这么个法子,以毒攻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不是用你们的钱把人家穷人家欺负的没法反抗吗,那好,我就用我县令的权力把你们也欺负的日子不能过。而在这个过程中,钱县令顺带着也捞了不少银子。

    钱县令的所说的重点是,我不是主动地去贪污,我只是顺带着让自己发了点横财而已,如果没有这些富户为富不仁的行为,我压根也就不会去做这件事,更加不会从中捞取银子。所以根本上来说,我有错,但我不是主要的错的源头,主要的错应该在那些富户身上。

    而刘大明当然不会也这么认为,他说你贪污还有理了?你要是真的想替那些穷人做事,你就应该应那些穷人的诉,在案子的审查和判决中让那些犯了罪的富户得到应有的惩罚,让穷人得到应该有的补偿,这才是你这个县令唯一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披着所谓替穷人报仇的外衣,干着捞取金银的事情。

    这压根就是两码事,你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说,根本就不符合咱们大宋律例,咱大宋律哪一条规定一县的长官可以用帮助穷人做借口来贪污。你还这么嘴硬,嘴硬有什么用,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难道不会疼吗?

    大宋律按照来说,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拖出去砍了了事,根本就不配坐在一县长官的位子上,干违法贪污的事居然还振振有词,我刘大明办过那么多案子还真是头一回见你这样的县令,真是读书读狗肚子里去了,真是有辱斯文!

    “大明,注意言辞,虽然这不是公堂,但毕竟钱县令眼下还是一县长官,况且你们都是读书人,不要这样说话难听。

    陈乐天说道。

    刘大明转过来对陈乐天拱拱手歉然道:“对不起大人,卑职知错了。”

    头发花白的钱县令跪在地上,膝盖很是疼,毕竟年纪大了,这样跪这么长时间膝盖真吃不消。

    可是膝盖再疼也得跪着,毕竟自己是贪污了。这是钱县令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主动认罪,让争论的点子不放在我这个县令到底有没有贪污,而是让其重点在于我的贪污是否有一定的合理性。这种合理性到底有多大,是否有值得被原谅的资格。

    这是他们争论的焦点。

    没错,刘大明的确是蜀地最一流的状师之一,但不要跟刘大明去争论我是否贪污,承认我贪污,然后诉说我的贪污是无奈之举,我也是怀着一颗美好的愿景,我是要去帮助拯救穷人,所以我才这么做,我不是只想着自己,我不是唯独为了自己要的利益出发去贪污的。只要抓住这一点,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再加上钱县令在与人辩论的讼师本领上也是丝毫不弱于刘大明的人,所以这场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的辩论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反而在陈乐天看来,现在的刘大明已经非常的暴躁激动了,甚至已经开始有些不过脑子说话了,这是最典型的上头了的表现。与人辩论中这是大忌啊,心乱了就容易出错,出错就容易败下阵来。这论就赢不了了啊。这倒是头一回见刘大明这样的激动,看来就算是蜀地第一状师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嘛。

    陈乐天终于开口道:“都好好说话,你们不要争吵,任何事情都要好好说。钱大人你也站起来吧,堂堂县令总是这样我可担不起。”他见这位钱县令满头大汗,膝盖此时肯定是疼痛难当,虽然竭力不动,但难掩住想动的样子陈乐天看着都难受。而且还要一边跪着一边跟刘大明辩论。这么大岁数的人真是不容易,恐怕过去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主簿郑则芳

    见这位宾州城六十多岁的老县令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陈乐天不禁心中腾出一股恻隐之心。这倒与他在战阵上待的长时间有关,战场上他们所面对的都是青壮年,说到打仗说到杀人,任你对面是怎么样的三百斤大汉,他也是兀自一枪扎过去力图让对方死在当场。杀人再多,但一旦破城破寨后,看到老人只要不是重要人物他们都是放了的。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老人就是放过的代名词。所以现在看到这个满头白发的钱县令,看他跪在地上难受的样子陈乐天还真的有些不忍,所以让他起来。

    但是聪明的钱县令当然不会起来:“下官不能起来,下官是戴罪之身,陈大人没有给下官带上手镣脚镣就算是格外开恩了。刘老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承认我从中捞了好处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对的,但你要明白,我的初衷不是为了自己。你可以说我贪污这个行为本身不对,但你不能说我为穷苦百姓做主也是错的啊。”

    “这是两码事,请你搞清楚了,不要再跟我缠夹不清,咱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经过短暂的停歇,还有陈乐天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刘大明内心的火气蓦然消退下去,然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失态了。好像之前的半个多时辰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操控了,变得不受控制不理智的在跟钱县令争论。心想,这个钱县令真是精通话术,三言两语就把我绕到他设的局里,让我根本不能正常的发挥出平时的水平。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是他常把我说的无话可说,因为不是在我的节奏里啊。狡猾狡猾,幸好东家及时给我时间喘息给我递眼色。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乐天和刘大明走出屋门,外面等着的看守赶忙躬身上来。

    “把门锁上,我们去找下一个。”陈乐天道。

    “是。”看守锁上门,看了眼陈乐天和刘大明,从他们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方才审问的是好还是不好,倒是之前听到刘状师跟钱县令说话的声音很大,不像是在审问,倒像是在讨论什么。而陈大人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传出过屋门。

    看守只是个普通人,对于此事虽有好奇,但当然也并不会多想。

    下一个去哪里呢?陈乐天走了几步停下脚步,稍稍想了想,忽然抬头看向距离钱县令隔着三个屋子的门,上面是一个主簿的名字。郑则芳。陈乐天的目光如电,少有的露出如虹杀气。

    “大人,请。”看守打开门。

    刘大明当先推门,陈乐天随后。

    “下官郑则芳见过陈大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早就站在桌子旁等着了,在这个不是送饭时间开门进来的,极有可能是总理衙门的人,而从进来人身上的官服他已能猜出眼前这位如此年轻的男子必然是名动蜀地的陈大人。于是他赶忙下跪拜见。

    其实陈乐天这个官阶根本没资格让一县主簿下跪,但他这个陛下钦点的总理御史,则是类似于巡抚大人的权力。受总督大人一拜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一县的第三把手主簿呢。

    郑则芳,四十三岁,二十三个人状告其。状告的内容包括买-凶-杀-人、强抢民女、侵占百姓房屋财产,贪污、索贿...至少有十项以上不同类别的状子,每一个案子报案人虽然只能写三句话,但都用了非常恨的语气,仿佛与这郑则芳主簿有不共戴天之仇。

    郑则芳跪在地上行过礼,正等着陈乐天一句‘起来吧’让他起来,但过了好几个呼吸也没听到这话,低着头的他看到陈乐天的官靴出现在他面前。

    “大人...”

    只说了两个字,下一刻,陈乐天手扬起,照着他的脸一巴掌甩过去。尽管并没有用上真气,尽管已经克制着只用了一成力,但正值当打之年的郑则芳主簿依然还是原地转了半圈然后飞撞到墙边,似乎差点就要把墙给撞通了。

    刘大明吓一大跳,赶忙走上去,生怕郑则芳死在当场,不过见那郑主簿一脸懵然的扶着墙试着站起来,但一下子没站起来,勉强靠墙坐着,左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流着血,脑袋恐怕此时正是轰轰响。

    “陈大人...”郑主簿看着陈乐天。心中惊骇不已,虽然早已知道自己来成都所要面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真没想到这位原本什么官身都没有的年轻人竟然一言不说就狠狠打了自己。他心中惊骇、恐惧、害怕、不知所措...

    陈乐天继续走向郑主簿,郑主簿下意识的往后缩,但后面已经是墙,退无可退。

    陈乐天走到郑主簿面前,蹲下来,与郑主簿的脸平齐,冷笑着道:“郑大人你好啊,本官陈乐天。”

    说着伸手拍拍郑主簿的肩膀。

    “陈大人何故...”郑主簿一时懵了不知说什么。

    陈乐天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你想想,我看着那些状纸的时候就想打你了,足可见你干过的那些坏事真是罄竹难书啊!”

    正如他们之前在讨论这位蜀地两千份状子,独一人的郑主簿时一样,张御史等人说,按照常理来说,这位郑主簿所犯下的罪行应该是不需要多言的,他被冤枉的可能大概只有一万分之一。

    被二十多个位百姓状告,不管这些百姓是之前商量过还是不约而同的没商量过的结果,都说明了郑则芳的犯罪是铁的事实。

    “这么多人告他,说明他这个主簿当得真是天怒人怨啊,他这是连面子上的父母官都不愿做啊。”陈乐天当时如此感慨。

    张御史说:“跟曹县令丝毫不同,曹县令表面上是个大大的两袖清风的清官,而这位郑主簿一点表面都不做,不是一把手,都敢做的这么过分,要是让他领一县一道百姓,那他还不要上天了?”

    陈乐天再次抬手,却只是轻轻在郑主簿脸上拍了拍,然后站起道:“起来吧郑主簿,站起来说话,你坐着我站着我得弯腰,累。”

    郑主簿如何敢站起来,懵到现在,终于开始渐渐脑子清醒了点,擦擦嘴角流出来的血,跪着道:“下官不敢站,下官就跪着说话。”

    “站着。”陈乐天沉声道。

第六百四十四章 只有乖乖听我的

    郑主簿听陈乐天这冷若寒冰的声音赶忙就爬起来,虽然半张脸肿的老高的,虽然后背撞墙撞的喘气都疼,但手脚还能动。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在陈乐天面前。陈乐天往旁边椅子上一坐,自己给自己倒杯茶喝口道:“说吧,说说你干过哪些事,我这个总理御史对你做的种种事很有兴趣。”

    郑主簿小声说:“大人,下官有冤屈。”

    “我知道你肯定有冤屈,所以你就直接说。”陈乐天面带微笑的说,好像他是真的认为郑主簿有冤屈。

    可是郑主簿本来已经做好这位年轻的陈乐天骂他一句有个屁的冤屈,却没想到他说‘我知道你有冤屈’,他真的知道吗?郑主簿愣了一会才道:“大人,下官其实是被那些刁民们害的,下官根本没做过多少坏事,都是那些刁民胡编乱造的,下官在随城的时候他们经常编排我的事到处传,其实事实根本并非如此。下官十年前到的随城主簿任上,因为下官不是随城的人,长官们就排挤下官,但是下官想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做事,不管他们怎么排挤我自做好我该做的事...”

    郑主簿渐渐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说了良久,不带一刻停歇的。从郑主簿小时候读书开始,说到怎么考中举人的,再说怎么先在其他地方任职,又说到是怎么调到随城当了主簿,又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坐稳主簿的位置...

    刘大明想插话都没插得上,可见这位郑主簿跟之前那位钱县令比,至少在语言的能力上是不相伯仲的甚至还隐隐比钱县令还更厉害更能说。

    半个时辰后陈乐天也算是明白了这位郑主簿想表达的是什么。

    跟钱县令着力于出发点不同以彰显自己只是用了不应该的手段做了应该做的事,郑主簿则着力于自己的不容易,自己那么的努力想去融入县衙,但是总被排挤总是被边缘化,所以自己不得不用自己的权力让百姓们怕他,听他的,县尊

    县丞解决不了的事,他一出面立刻就能解决,他用这种让大家都怕他的手段硬生生的让自己在县衙里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人物。虽然大家仍旧还是不太愿意靠近他,但是谁也不能不承认郑主簿解决问题的本事是整个县衙里最大的。

    甭管那个有问题的百姓是多么的难缠,甭管问题是多么的棘手,他去,就必然能解决。在随城,他专门干的就是和百姓们相关的难搞的事,这就是他多年主簿生涯的最大收获。

    所以,就收获了二十多个百姓的告状。

    陈乐天觉得如果敞开了只要哪个百姓愿意告就告没有丝毫顾虑,那么恐怕五百份一千份状子都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位大人这种神奇的做法,所能得到的结果真的只有这一个。要是搁在其他地方恐怕做不到三年就被人给弄了下来。因为有太多的人太多的理由太多的漏洞能把他弄下来了。这真是蜀地独一份的奇观啊。

    不过这种人也不能说他一点本事没有,他要是在乱世,割据混战的年代里经营一城割据一方应该还是可以的。只可惜这个时代不是割据时代啊。

    “郑则芳,你说了这么久,做个总结吧。”陈乐天忽然出言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郑主簿,看起来郑主簿还能再继续说两个时辰以上。

    郑主簿停下来,想了想然后道:“大人,总结是可以的,但简短的总结还是无法说清楚下官所受的种种冤屈的。不过大人要求,下官肯定要听话的。下官这么多年为随城事情做得虽然不好看,但下官所做的不好的事也只是无奈为之,如今事已至此,还希望大人能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愿意就此改变,说实话,咱们的县令和县丞其实有很多秘密之事...”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陈乐天再次打断郑主簿的话,站起来:“这几天你好好反省一下,然后写个关于自己罪行的文章出来,记住,是认罪文,一定要写的客观,不要自说自话一大段,把你这些年所犯的坏事

    一件件给我写清楚了,听见没?”

    “大人呐,下官真的是有冤屈...”郑主簿看陈乐天往门口走,追上去道。

    陈乐天回过头当胸就是一脚,直接就把郑主簿给踹到床上去了,结实不便宜的床猛地一晃差点就散架了。然后郑主簿吐了一口血,爬到地上跪着磕头道:“是是是,谨遵大人吩咐。”

    陈乐天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刘大明跟在后面,走出门,看守再次锁上门,刘大明道:“大人,那郑主簿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不必,他正值壮年,这点伤没事,死不了,你放心我出手都是有数的,把他打死了可解决不了问题,他这个典型我们可以做很多文章。”陈乐天边走边道。

    接着,陈乐天又到了几个官吏的屋子里分别待了半个时辰不到。

    这一层都不是好人,陈乐天之后就没再打人了,而是任刘大明审问他们。其实这种审问严格说起来是不具有律法效用的,因为他是在暗室中,没有其他御史在场没有总督大人没有王爷这些人在场。就算现在审问出来的任何东西,到时候真到了堂上他们也是可以推翻的,他们可以说是陈乐天严刑逼供的,他们可以翻供。

    不过陈乐天现在把他们一一审问盘问一遍的目的并不是给他们定罪,在陈乐天心里他现在只是在摸底而已。不是为了定罪,也定不了罪。更重要的是让这些人明白一个道理,你们选择来是正确的,你们没有跑是正确的,如果你们当初跑了那你们现在就有大麻烦了。而且,你们来了就要明白你们必须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你们所犯的罪,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我这个总理御史现在就是决定你们生死的人,你们只有乖乖听我的才有生还的可能。

    陈乐天要表达的就是这个。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吃完接着干

    让这些人怕、恐惧,就是陈乐天的目的。

    而陈乐天这个目的的用处有两个,一是给他们个下马威,否则这些扎根在地方上的官吏很可能以为上面派下来的人跟他们一样好糊弄。二也是为百姓们报那么一点点仇,至于还有一点点陈乐天自己心里的想法那就是他心里不爽快,蜀地的这些事这些官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痛快。

    依照他的性格,把这些人杀个遍都不过分。可杀人不管用啊,不是在战场上,敌人来多少我杀了多少,事情就了了,可这蜀地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杀多少人都解决不了。

    他不痛快就要适当的释放一下,比如说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郑主簿。打过之后陈乐天心里就痛快多了。

    到了中午,口干舌燥一口水都没喝的刘大明和一直在喝茶的陈乐天一起走出软禁着这些官吏的这栋楼。恰好看到了从二楼下来的张御史和其他几位御史。

    陈乐天和他们拱手打招呼:“诸位大人辛苦了。”

    御史们纷纷行礼道:“不辛苦不辛苦,大人最辛苦,上面可都是难搞的大坏蛋,我们下面两层的都是简单的,甚至有很多人根本就是被冤枉的。”

    陈乐天哈哈一笑道:“经过这半天我发现一件事,三楼那些大人们个个都是被冤枉的,没有一个自己认为自己干了坏事,全部都抱着我的腿说怎么怎么被冤枉的。还有人声泪俱下呢。”

    大家听了,都露出会心的笑,显而易见,一楼二楼的人可能有很多人直接就全部交待了,不敢有任何隐瞒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但是三楼那些大奸大恶,又有谁会坦然认罪呢,他们是绝不会那么简单就认罪的,他们必定是喊冤喊的最厉害的人。

    中午陈乐天请他们就在这座酒楼里吃了一顿,本来应该是王爷买单的,但陈乐天坚决要给钱,否则就跟当值的掌柜的翻脸,说我跟王爷是什么关系,咱们之间岂能在乎这点银子,再说我今天就是要请诸位大人们吃饭,是我请,你要不让我买单就是非要把这份人情给王爷,那我可不答

    应。

    鉴于这些御史大人们向来看不惯宴席上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奇珍异味华而不实不切实际的东西,所以陈乐天拒绝了酒楼要上的那些招牌菜。所谓招牌菜,就是一条不记得是什么名字的鱼就只吃最嫩的那一块,或者河豚最好吃的那部分等等。

    陈乐天让他们多上些家常菜,什么红烧肉什么水煮牛肉青菜豆腐什么的。陈乐天对当值掌柜的说:“记住一个宗旨,能把这些几乎人人都会做的家常菜做的好吃精致健康,比那些千里难寻的食材做的什么招牌菜更难。所以就看你们家后厨的本事了,可别堕了王爷的威风哦。”

    这番话把掌柜的说的直拍胸口说,大人且放心,小人保证一定把这桌菜做的让诸位大人满意,否则小人提头来见。

    陈乐天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送他一句‘王爷真会识人呐’。

    于是这顿饭吃的诸位御史大人非常满足,没有酒只有饭菜。小半个时辰大家就纷纷吃完了,诸位大人们摸着肚子夸赞着这桌菜。

    真没想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居然能做这么些这种家常菜。

    关键还是能做的这么好吃,太难得了。

    “比我家那老妻做的还要好吃,我可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青菜豆腐。”

    “对啊,这个红烧鱼,也不知是不是我家平时买的鱼不新鲜还是怎么地,这鱼的味道太鲜美了,明明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都没有却能这么好吃。”

    “还有这个毛豆炸酱,太地道了,依我看这里的大厨就是从咱们京城小酒馆里过来的,我在京城经常吃一家小店的毛豆炸酱,只要五文钱一碗呢,就跟这个味道一模一样,太好吃了。”

    货真价实御史台中层的御史大人们纷纷竖大拇指,张御史对陈乐天说:“大人,这菜好吃我是承认的,但你会点菜也是功不可没的,我知道你是照顾我们口味所以点这么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饭菜了,你是就我们的胃口才这样啊。”

    陈乐天摆摆手:“可别这么说,大人们又忘了我

    这个晚辈的请求,不要夸我,要多批评我,谢谢。”

    大家都笑。

    吃过饭,下午当然是继续干活。

    陈乐天下午第一个审问对象是蜀地最穷的地方枫城县丞,这位姓董的县丞被十五个百姓告。案子基本上也都是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情,所谓犯法无非就是利用职权干坏事捞好处,左右就是这些而已。

    利用职权去得到的好处,无非有也就是金银或者一种叫做高官的威风。其实人们喜欢银子,除了极少数人是喜欢银子的光芒和味道之外,大部分喜欢的其实是银子带来的一种非常棒的感觉,比如说大家对自己的吹捧大家对自己的景仰,而这些在官位上同样也能享受,甚至能来的更直接一些。

    如果要万古流芳如果要史书永远记住,那倒不会去做这种事了。

    “很显然,如果把自己放在一起亘古未有的明君的位子上,那么自己的一言一行肯定都会比照贤君来,尽量不会去做可能会背离明君的事。那么又怎么会对金银钱财感兴趣呢?一样的道理,贤臣也是这么个意思。

    之所有人去干贪赃枉法的事情,从他们本身来说,他们并不会觉得有机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他们只想享受当下而已,或者说他们只看当下罢了。”在会议上陈乐天曾经这么跟诸位御史大人们如此说,这是他的理解。

    不过诸位御史们很多人并不赞同,至少有一半的人不认同,张御史说,虽然我们很佩服大人,但是大人的这个说法我们是不认同的,比如我,我认为他们之所以贪赃枉法,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们的心里他们觉得这么做无可厚非,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们甚至会认为,朝廷非要整治他们这种人是不好的,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为百姓做了很多事,那么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回报吗?他们认为自己贪赃枉法得来的好处根本不足以回报他们为百姓做的很多事,尽管他们可能什么好事都没有为百姓们做。他们其实是从心灵深处不认为这是坏事,所以他们才会去做。

第六百四十六章 爱的活力

    就好比你知道屎这种东西不能吃所以你不会去吃,但是如果有人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吃,那么他就会去吃,尽管吃了它真的很不好,但他可能还会吃的津津有味的。

    他们这些人就是属于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而且觉得很香,不管你怎么去劝说他们都不会信的,他们反而会觉得咱们天真觉得咱们活的不切实际。

    陈乐天当场就听的愣住了,想了良久,对御史们道:今天小子真的学到了,令小子豁然开朗了。多谢诸位大人教我。

    陈乐天是诚心的话。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以从这些御史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绝对是没错的。

    这些人拥有着无比丰富的人生尤其是是官场的阅历,所见所闻之事恐怕一年就比大部分人一生所见所闻的都要多,所以这些人对于问题的分析相对来说可能就更能切中要害。

    他陈乐天再怎么说也就才二十岁不到而已,跟他们比差的还是很多啊。

    跟上午不同的是,下午的陈乐天明显比上午平和了很多,更加能沉心静气的听刘大明和这些人扯皮了。

    三楼真的个个都是老油条,据看守门说,大人们在一楼二楼的每间屋子里最多只待两盏茶的工夫就出来了呢。

    陈乐天对刘大明说,你看,他们的任务比我们轻多了。

    刘大明说,大人能者多劳,辛苦也是为百姓,值得的。

    陈乐天说值得倒是值得,谁叫我更年轻呢,年轻人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嘛。

    看守听了也不禁笑了笑。

    一楼二楼的简单任务陈乐天虽然羡慕,但以他的性格他还是更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跟这些能言善辩的官吏们又扯了一下午的皮,陈乐天刘大明和御史大人们走出这栋楼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伴着微微的春风,他们有种忽然来到空气清新地方的感觉,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陈乐天晚上还要继续请这些御史大人吃饭,结果被他们严词拒绝了,说中午还勉强算是工作时间,晚上已经是下工时间了,我们一方面要回去吧今天所做的事做个总结记录反思,二来我们吃不惯酒楼,还是回家自己下厨做点简单的菜吃着更舒心。

    陈乐天劝了几次还是不行,心想,这种时候你们就是典型的老顽固了,又不是贿赂你们什么,时时刻刻想着避嫌,真是没意思啊。于是也就不再强求,任他们自行回去了。

    他也乐得清闲,跟早上来的时候一样让刘大明赶着车往家而去。

    他到家的时候李萱儿还没回来,天还没完全黑。他到书房,一边等晚饭一边等李萱儿一边看书。

    只看了七八页书,李萱儿就回来了。

    来到书房跟陈乐天打招呼。

    陈乐天看看李萱儿,看到李萱儿越来越有女侠的风范了,举手投足间那股小女孩的稚嫩感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武艺越来越胸有成竹的那种无法遮掩的自信。哪怕是走路,每一步都显得比之前更有力,那腿,那臀...好像能把陈乐天给打的魂飞魄散。

    李萱儿见陈乐天盯着他的腿出神,顿时大窘,走到旁边的桌子试图挡住自己的腿,但奈何她的腿很长,桌子也挡不住。她道:“乐天哥哥歇会吧...”试图转移陈乐天的注意。

    陈乐天回过神来笑着说了句‘萱儿真是越来越美了,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把持住,不然泄了精气有损于修行。’说着,摸摸李萱儿的头:“今天怎么样?累吗?”

    “不累。”李萱儿让站在门外的婢女去砌杯茶,微微皱眉,四下一看,并没有看到有茶杯,乐天哥哥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端上茶吗,婢女们也太没规矩了。如今的李萱儿经过这几个月的熏陶,已经不自觉的被隐约培养成的一个大家小姐的意识,尤其是在很多规矩上,她自己觉得可能是因为看多了小说,里面有很多都写了一个大家族是怎么做事的

    。所以现在有了这么多下人,他自然而然就养成了习惯。

    陈乐天没注意到这个,婢女端来茶的时候,李萱儿道:“我早已说过以夫君为主,回来这么久一杯茶都没有,是你们失职了。”

    婢女赶忙跪下说:“俾子知错了。”

    陈乐天愣了愣,随即道:“萱儿不要错怪她,是我让我们别管我的,我一进门她们就端茶上来了,我懒得喝就让他们给大明了,然后让他们不要忙我,我要喝自己倒。可不能怪他们。”

    婢女当然不会跟着说没错,只是跪着不说话。

    “这样啊,好吧,那你起来,以后这个规矩要立,虽然只是很小的事,但从小事做起总归是没错的。”李萱儿道。

    “是,夫人说的是。”婢女说。

    婢女出去后,陈乐天看看李萱儿,点头说:“萱儿现在越来越像高官夫人了,哈哈。”

    李萱儿这回却没反驳陈乐天,只是浅浅笑道:“家里总得立起规矩的,乐天哥哥和萱儿我对他们好是应该的,多多让他们做事也是应该的,我是希望他们做个有规矩的人。”

    “萱儿长大啦,有自己的想法了,很好、很好。”陈乐天点点头,不是玩笑话,是真心话。

    陈乐天一直并不在乎李萱儿是否能学到什么,是否能有长足的进步。甚至在李萱儿跟他说明心迹说明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学拳后他还是并怎么认同李萱儿的想法,依然觉得我一个人努力就行了,萱儿你什么都不用做,享受着一切就行。但现在,他已经不得不承认,萱儿的进步,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对萱儿的感觉。而且萱儿常常能让他看见一个新的萱儿。

    好像萱儿就是那吴下阿蒙,短短几日就能有一个很大的变化,让他惊讶之余,又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喜悦感。或许正如李萱儿说的,一起进步,才能一直相爱下去,否则无论是哪一个人停下脚步不走了,爱都会渐渐失去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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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在大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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