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艺术的逆袭
凯尔,班塞德,菲利斯,跻神,踞神,奥利维亚。
他们彼此在镜像世界中大打出手,看似是开地图炮一般进行着改变地形的进攻,实则他们心里都明白,眼下的互殴只不过是玩闹而已,谁也没有动真格的。
凯尔的佩剑没有出鞘。
菲利斯没有显露真身。
李良没有施展致死类神通。
奥利维亚没有唤醒始祖巨龙之魂。
这时候套用始祖龙的价值观就比较合适了,打是亲,往死里打那是亲上加亲,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磕着碰着就会不小心弄死的虫子,平时奥利维亚就是这么疼爱凯尔的,虽说真打起来她并不是凯尔的对手。
“云天的事到此为止,你们想找他玩,我随时欢迎,你们想找他茬,我随时奉陪。”
玩世不恭的笑容令踞神看上去有点像是开玩笑,但却向众神表明了他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让菲利斯这些家伙对楚云天动什么手脚。
眼下还要回归现实世界找楚云天确认某些问题,撂下这句话踞神便朝国王祭坛走去,打算离开这里再说,走出几步踞神脚下一滞,回头正好看到跻神还杵在原地没动弹,微微握着双拳仿佛跃跃欲试。
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顶尖强者,对于跻神来说是他磨练技艺的绝佳对手。
“走啊!”踞神叫了跻神一声。
跻神无动于衷。
“哎你干啥?”踞神仰天翻了个白眼,本我与阳神三位一体,跻神想干什么他岂会不知,踞神回去一把拽住跻神走向国王祭坛的出口通道:“不走是让我搁这儿表演才艺呢,就地表演精神分裂吗?”
跻神:“……”
踞神拖着跻神登上国王祭坛台阶,消失在了祭坛上,阳神脱离镜像世界回归了肉身,祭坛下方的众神瞅着两位阳神离去的方向,班塞德单手托着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鹿仙人是个什么情况?那两个不都是他的阳神么,咋还会表演单口相声的本事呢……”
“哈哈哈哈——”
用最滑稽的表情念着最严肃的台词,凯尔扭头向班塞德看来,顿时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直到出现地震凯尔才忽然想起来,他老婆还被他用剑压着呢。
精巧的剑鞘压在奥利维亚脊背上,竟使奥利维亚挣脱不得,连开口喘气也变得十分艰难,所以只能不停甩尾巴抽打地面来提醒凯尔放开她。
“哎呀,差点把你忘了,莉亚。”凯尔单手一招。
压在奥利维亚背上的佩剑仿佛受到意志牵引,笔直的朝着凯尔飞了过去,剑身啪叽一声砸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打了他一个原地后空翻。
凯尔揉着鼻子从地上坐起:“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这个嘛。”菲利斯斜眼瞅了一下静静躺在凯尔身边的奇异佩剑。
他大概知道这把剑总是袭击凯尔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你给你这把剑起了个晴天霹雳一般的名字?你懂的,给孩子起什么【哎呦卧槽?】之类的名字总会引起孩子叛逆。”
哎呦卧槽,而且这个“槽”还是二声,菲利斯不提还好,当他以这个发音念出四个字之后,火红色纹路的剑鞘震了震,剑柄腾空而起直接飞入了菲利斯手中,当时菲利斯就惊了,怎么凯尔的专属神器居然会响应凯尔以外的人召唤它?
下一刻。
菲利斯抡起剑柄糊在了凯尔头上。
“哎呦卧槽?”凯尔惊呼一声。
“不是我干的……”菲利斯连忙解释,可惜手中不断抖动的剑柄却死死黏住了祂,扔都扔不掉,温润的剑柄仿佛蔓延出了神经触角般的律动,侵蚀着菲利斯这条手臂。
一看这架势凯尔扭头就跑。
菲利斯举起凯尔的剑就朝他追了过去:“是它动的手,不是我,你们谁快来帮我把凯尔的剑分开!”
“哈哈哈哈!”班塞德笑的满地打滚,肚子都笑疼了:“我看你是没见过凯尔用这把剑的时候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呦卧槽笑死我了……”
本来正在追着凯尔使劲抽的菲利斯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面向了正在地上打滚的班塞德,眼见这架势班塞德也惊了:“哎呦卧槽它又盯上我了!”
“活该!”凯尔拍着手在那幸灾乐祸,直呼精彩。
菲利斯被红色佩剑拖着又朝班塞德追了过去,一边追他一边喊道:“凯尔的神力比我强,我一时半会儿松不开他的剑,快去请大君过来帮忙!”
就连随身佩戴的一把剑都能短时间内压制菲利斯,那么凯尔欢脱的表象之下,真实的终焉之神又该有多可怕?这正是奥利维亚迷恋他的原因所在。
强大。
绝对的强大。
黑曜石始祖龙的审美观便是纯粹的力量与纯粹的破坏力,此时奥利维亚保持着始祖龙形态,趴在森林残骸中,两条前肢叠在身前,头颅枕在前肢收拢的龙翼上,两只狰狞的眸子直勾勾凝望着凯尔,竖眼都扩散成了温柔的圆形瞳孔,看上去居然有种怀春少女的感觉,跟她恐怖的外形对比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更恐怖。
凯尔越是表现出强大的一面她越是痴迷,不论以何种形式的表现,人族基地废墟那边,三位神祗你追我赶互相挑衅,大家都没使用什么超凡能力,尤其是凯尔和班塞德,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游戏。
直到后来终于没人再说【哎呦卧槽?】四个字,菲利斯手中的神器这才逐渐停止活动,可把三位神祗累的,凯尔从菲利斯手中接过佩剑,细心擦拭着剑鞘上沾染的泥土,插回了腰间束带。
“今天【哎呦卧槽?】也玩的很开心呢。”凯尔拍了拍腰间的剑柄。
佩剑纹丝不动恍若一件死物,似乎是不想搭理凯尔,菲利斯低叹了一声,他看着布满神力侵蚀纹路的右臂:“我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班塞德咕噜咕噜滚过来搭上凯尔的肩膀,两个万神殿中的泥石流勾肩搭背往国王祭坛走去,班塞德提议道:“我跟你讲,我有一个非常棒的点子,你瞧,神格拿来当游戏机多好玩呀?就是人数太少了点,等下出去了把暗夜和李玄鹤他们也叫过来,让大君给他俩搓个传送门,咱们刚好组成一个五人小队……”
“游戏不是愚夫享乐的工具,它是凡人艺术的结晶。”菲利斯纠正班塞德说法的同时,顺便讽刺了一下班塞德是个蠢蛋。
不。
在场的除了他以外剩下的都是蠢蛋,包括那头正在发情的母龙……菲利斯突然加速第一个进入国王祭坛通道,离开了镜像世界,就在凯尔奇怪着这家伙在搞啥名堂的时候,只见空中迅速坠下一片巨大阴影。
奥利维亚距地五十米后降低了坠落速度,张开龙翼缓缓降落于国王祭坛顶端,她两条后腿的锋利趾爪紧紧扣住了祭坛建筑,巨大的躯体压得小小的祭坛不堪重负,奥利维亚头部伏低下来,鼻孔凑到了凯尔面前,喷了口滚烫的白雾。
“嗷~”
这头始祖巨龙冲他发出了一声轻缓的低吟。
听到这个声音凯尔当即脸色剧变,深吸了口冷气,只见凯尔战术后仰、脚底抹油、蛇皮转身,三套动作行云流水,刚要开溜却被奥利维亚用前肢利爪掐住了躯干。
人类变形术,奥利维亚庞大的躯体在不断扭曲中迅速缩小,变形成了人类形态,脸部五官依然是精灵人女性的样貌,只是她高大的体型可不像精灵人那般娇小。
奥利维亚一只手就把凯尔提了起来。
“今天我来做饭。”奥利维亚温柔的说道。
凯尔生无可恋的看向她:“其实我还不饿……”
于是奥利维亚左手提着凯尔便向祭坛通道走去,没走几步,她忽然想起好像少了点什么,先是怔了怔,然后才弯下腰张开了嘴,开始鼓动腹部向外干呕,呕着呕着,她那精灵人女性的娇媚红唇直接扩张成了龙吻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大滩带有剧毒和高温的液体,以及一脸懵逼的龙宝宝。
尼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妈妈拿了起来。
“今晚你妈做饭。”凯尔如此说了一句。
然后尼奥就露出快哭了一样的表情。
总有人类妄想以男性的身份征服一头母龙,怎么说呢,只能说这些雄性荷尔蒙过剩的男性把梦做的太美了。
龙类开玩笑般的挥爪拍过来一巴掌,能把人类的身体像液压机碾过一样粘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毁灭性的力量对于凡人来说无比致命,而这或许只是龙类玩闹时使出的力道,不提肉身差距,还有种族观念问题。
比如始祖龙的爱情观是这样的,始祖龙认为,如果是相爱的伴侣,那就要给对方吃下自己的肉,给对方饮下自己的血,这样代表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方体内都有自己的一部分,其中,尾巴肉代表可有可无的爱人,里脊肉代表可以依靠的爱人,胸脯肉代表精心呵护的爱人。
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数龙类的肉都是带有毒性的,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会致命的各种毒物,历史上确实有勇敢的作死小能手通过沐浴龙血或者吞吃龙肉获得了巨龙一部分能力,但那只是少数活下来的幸运儿身体变异了而已,并不等于真正获得了巨龙的传承。
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始祖龙作为伴侣,即使是普通的亚种龙也很难接受,无论是生理层面或者心理层面,龙类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至于凯尔和奥利维亚,他俩完全是一段孽缘,因为凯尔至今仍然觉得奥利维亚在始祖龙里面是个好女人,就是粗暴了点。
三个蠢蛋。
神殿露台上,菲利斯心中再次对他们做出了评价,比起关注这几个家伙愚蠢的行为,他有更重要的目标值得放在心上。
鹿仙人所在的那颗星球看似偏僻,没想到居然诞生出了两位神子,第一个已经见识过了,是今天当面确认出来的,至于第二个神子才是菲利斯真正想见的人。
这是一位他不惜以真身亲自去拜访的传奇艺人。
第二百二十章 神子
通过凯尔的神格网络,目前菲利斯只知道两位神子的存在,一位是李良的朋友,如今还只是俗世中默默无闻的平民百姓,另一位则是大洋彼岸的顶级艺人,聚光灯下的天王巨星。
而在菲利斯看不到的角落,其实还有更多令祂出乎意料的存在。
北美的恶疫诗人。
深海的古代霸主。
神州的古典传承。
天国的耶稣基督。
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无魔位面,暗中隐藏着数不胜数的超自然力量,随着浮空神殿的前进,这些被掩盖的真实终究会呈现于神祗眼中,凡物取巧的自我隐匿手段,阻挡不了一位真正开始关注这里的神祗。
那些即将到来的改变,那些终将面对的危机,对于楚云天这个普通人来说,仍然太过遥远,以至于他被李良叫下楼时还处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
因为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特殊性,究竟会引来多少觊觎他的目光。
“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黄河厂家属院很大,两个半大的孩子蹲在路旁冬青花丛后面,过往的住户没谁会注意躲在这里的两个小孩,随着李良的两大阳神纷纷归位,他面无表情的冷漠气质随之恢复了点人情味,于是李良改变了之前的说话方式:“咱们换个说法,你吃不了苦,不想练武,可以,那你想不想学会掌握你精神意志的能力?”
“想倒是想学,就是……”楚云天嘀嘀咕咕的摆弄着冬青叶。
“你今天在镜像世界遇到的黄头发裸男,我不说你大概也能猜到他是什么玩意儿。”李良心中暗叹一声,察觉到楚云天迷惘的心情,本想拍拍楚云天的后背,想想还是算了,他继续说道:“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起初我觉得你离这些东西很远,不过现在你要尝试接受那些令你难以置信的事实。”
古神,始于虚无,多元宇宙诞生之前便有了古神的存在,后来,物质世界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衍变出了凡物,渐渐诞生出懵懂的文明,然而这些新生儿一般脆弱的凡物却也抵抗不了天灾与死亡。
伤痛、绝望、恐惧、猜疑,这些情绪由心灵的共鸣汇聚在了一起,唤醒了宇宙中原初的黑暗,凡物的伤痛为其凝聚意志,凡物的绝望为其提供成长养料,凡物的恐惧为其铸就可怖形态,凡物的猜疑令其诡诈多端,终于,祂们还是成功降生在了多元宇宙,从此成为凡物的梦魇。
这些原初的黑暗统治了旧时代万物众生,以凡物意识形态中最恐怖的形象行走于多元宇宙,无数个文明因此挣扎在被毁灭的前夕,祂们散播灾厄,祂们带来死亡,祂们是末日的化身,祂们是……旧日的支配者。
“没谁杀得了古神,但是旧日支配者会死,有些彻底死亡的旧日支配者就像凡物那样,肉身消亡,灵魂回归虚无之后分解成原始形态,意识粒子在虚无中随机重组,可能会组成数量极多的全新意识源,然后通过万界通道重新回归人间,这些带有旧日印记的新生命会降生到各个世界,等待再次觉醒的一天,重新成为旧日的支配者。”
“如果换成能让你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其实你可以从生物学的角度去理解它们的生命周期,旧日支配者的生命抵达尽头时,它们会通过死亡来进行繁衍,它们的繁衍方式类似于无性繁殖,通过自身死亡来散播海量的孢子,从而繁衍下一代。”
“这些下一代都可以称作是神的孩子,也可以叫他们神子,有些神子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觉醒,只是以凡物的身份平平庸庸度过终老,如果所有的神子都像这样平凡的结束自己的一生,那么旧日的支配者便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可是他们当中一旦有任何一个神子觉醒,那么这个神子就会开始疯狂猎杀其他兄弟姐妹,从他们身上夺去父系的力量,这种杀戮会持续到剩下最后一个为止。”
“每一轮繁衍交替可能会诞生出数以亿计的孢子,真正完成生命周期的神子只有一个,当他成为那些神子之中仅剩的唯一,父系的力量将重新回归完整,大千世界从此便会诞生出一位新的支配者。”
说到这里李良扭头看向了楚云天。
他的眼中带着奇异的光芒。
“支配者父系的力量均匀分配给了所有的神子,每当有一名神子死亡,这名神子拥有的力量就会再次均匀分配给其他幸存的神子,所以有很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神子,他们会逐渐发现,他们跑的越来越快,跳的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强壮,头脑越来越聪明,明明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努力,但是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强大,直到某一天,他们会突然遇到一个自称他们兄弟姐妹的陌生人……”
杀死对方。
或者被对方杀死。
这就是神子的宿命。
有些早早觉醒的神子,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天赋运用都远超那些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同胞兄弟,很多神子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跟对方什么仇什么怨就被杀害,当然,也有那种被其他神子追杀时被迫觉醒的神子,可惜他们仍然难逃一死。
即使拥有完全相同的力量等级,双方对于力量的开发和熟练度也是完全不同的,潜力并不等于马上就能发挥出来的实力,而当李良在以旁观者讲述神子之间的杀戮过程中,楚云天心里却是异常烦躁。
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他又想继续听下去。
浅层表我和内心自我两种不同想法使他越发的矛盾与混乱。
如果按照传记故事里的剧情展开,像是楚云天这种情况,起码得经过重重坎坷才会逐渐发现神子的特殊性,足足可以写出好几个分卷的长篇故事,不过当他身边有个通达百惠的朋友存在时,有些秘辛也就不再神秘。
神子觉醒的触发条件往往都与父系特征有关,仅仅是拥有原初的心灵之光,并不会使他作为神子的一面立刻觉醒,唯有和父系相关的特殊因素才会勾动他心灵深处的另一面蠢蠢欲动。
之前在镜像世界菲利斯引诱楚云天说出的话语,从中可以判断出,他父系的力量可能会与死亡、仇恨、痛苦、悲伤、恐怖、荒芜这些因素有关,幸好楚云天这十年以来的童年时光有他父母保护着他,使他远离各种不幸。
从李良把他叫下楼,再到讲完这些东西,期间李良并未直接挑破神子的身份,然而就算是个白痴也能听出来李良是在专门讲给他听,哪怕去质疑李良的说法,也不能忽略发生在楚云天身上的事实。
他上课从来不听老师在讲什么,随便看两眼书本,考试成绩偏偏就是比那些努力学习的同龄人更突出,仿佛他的大脑结构生来就比别人更特殊,哪怕是挑战脑力极限的奥数,对他来说也不是多么复杂。
从来不努力的他正在以不正常的方式变得越来越优秀。
虽然还没有正式测验过楚云天的体能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在李良看来,想必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输于他的脑力,这种非常化成长究竟意味着什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相信以楚云天的脑子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猎杀。
已经开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愚者与被愚弄者
“没有这么严重吧……”楚云天抱着一丝侥幸看向李良:“全国那么多人口,咱们国家有十来亿人呢,他们…应该找不到我才对……”
李良叹道:“我也希望如此,只怕这次事与愿违。”
与此同时在楚云天家中。
曼曼和小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两个小家伙并不知晓李良把楚云天叫出去干啥,反正不像是叫他出去玩。
他们坐在沙发上有滋有味的看着动画片。
电视上,一个穿着橘黄色衣服的黄发少年正是动画的主角,全班同学都认为这个家伙是个万年吊车尾,就是那种永远都没出息的超级差生。
“他是孤儿?原来他也没有爸爸妈妈……”
自打记事起曼曼就和奶奶过着压抑的生活,至于小黑则比曼曼更惨,亲眼看着母亲被杀,所以动画里主角的身世背景格外让两个小家伙感同身受。
如果没有李良。
也许曼曼和小黑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陌生人,更不会像这个黄发少年一样还能笑着去承受他人孤立,少年在人前调皮捣蛋,少年在人后落寞孤独,两种反差简直击中了曼曼内心最敏感的触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到,这部动画,她追定了。
而她也深深记住了这部动画主角的名字。
旋涡鸣人。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部名为《火影》的连载动画本该在几年后才会登陆国内,不过由于某些原因,历史出现了些许偏差,大陆这边提前引进了许多国外的优质漫改作品,《火影》正是其中之一。
尽管汉语配音听上去有点奇怪,但这还是阻挡不了青少年对这部作品的喜爱,比起《蓝猫淘气》或者《大头儿子》等等少儿动画,有着热血梦的少年男女显然更喜欢《火影》之类的作品。
尤其是《火影》的打戏。
剧中设定仿佛为国内的孩子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孩子们突然发现,原来动画片还能这么好看,各种超越人体极限的战斗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看着看着曼曼忽然惊咦了一声。
“哎?那些忍者跑步的姿势……”曼曼拍了一下小黑的后背,指着电视机上的忍者:“你觉不觉得他们的姿势有点眼熟?”
小黑:“嗷?”
其实小黑并没有见过李良进行长距离冲刺,何况李良也没教过它乾坤混元功,当初曼曼可是亲眼看到李良如何追上时速120公里的汽车,那会儿李良用的正是这个姿势在奔跑。
五气朝元·鹤走。
身体前倾贴向地面,全身重心保持与膻中穴平行,两条手臂伸展并向后垂去,身姿有如仙鹤展翅疾走,欲乘风归去。
忍者奔跑,鹤走身法,两者的奔跑姿势太像了,曼曼又激动又兴奋,使劲拍着小黑的屁股指向电视:“我要学我要学!旺财我们一会儿去找李良让他教我们这个!”
小黑龇牙咧嘴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屁屁好痛。
正在打盹的鸡仔被屋子里动静吵醒,以为是楚云天回来了,高高兴兴跑出纸箱去迎接楚云天,直到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人竟是曼曼,鸡仔顿时一个急刹外加原地转身,又以麻溜的速度窜回了阳台,躲在阳台门口探着脑袋暗中观察。
“铃铃铃……”
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楚妈妈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厨房,本以为是丈夫打来的电话,接起后原来是李良的家里人。
苏芹:“你好,我是李良的妈妈,他这会儿在跟前不?”
“你好你好。”楚妈妈热情道:“李良跟我家云天出去玩了,刚走一个小时,有啥事吗?要不我去楼下叫他们回来。”
苏芹:“不……”
苏芹:“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合适,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个忙,今晚先让李良在你们家住一晚。”
楚妈妈:“呃……”
楚妈妈:“那什么,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不想让他住,其实我挺喜欢你家李良的,住几晚都没事,我意思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让他住我们这?是不是你们家遇到啥困难了?”
苏芹:“我…我不好说。”
苏芹:“算了,还是告诉你好了,李良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随便编个借口没法让他改变主意。”
苏芹:“今天中午有个学生家长找到我们小区,在院子里闹事,被门卫赶走了,晚上他又叫来一群学生家长堵住院子大门,闹得可厉害了,警察来了都不管用。”
楚妈妈:“不会吧?”
苏芹:“怎么不会,还是门卫大爷悄悄给我们传的信,他说这些人都是黄河中学在那场事故里伤亡的学生家长,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他们竟然说我家李良明明有能力却不去救他们孩子,非要找我们讨个说法,有的还嚷嚷着叫我家李良给他们孩子偿命,他们全都是来找我们家的,这会儿就待在院子里不肯走,现在我们家里几个人谁都不敢出门。”
苏芹:“还好,我们家里把门锁的紧紧的,那些家长就算找到了我们家也冲不进来,我就是比较担心李良。”
苏芹:“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李良,我怕他再跟这些家长冲突起来,那可真就闹大了,姐,拜托你了,今晚先让他在你那住一晚,不管怎样都不要让他回家。”
近期黄河中学及小学停课,作为家长的楚妈妈少许听到了点风声,她明白那场事故有多可怕,也能想象到那些失去孩子的家长有多痛苦。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家的孩子出了事。
为什么不救他们家的孩子。
只要随便在脑子里想想这些问题,失去了孩子的家长几乎会被逼疯,本来他们没有目标去质问、去哭诉,满腔的悲伤与负面情绪无从发泄,而当他们知晓李良的存在之后,这个有能力却不行动的目标就成了家长们众矢之的。
当今的媒体渠道如此落后,正常情况下,家长们不可能在事发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知晓事件前因后果,更不可能如此迅速确定李良的身份以及家庭住址,然而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最有可能的真相。
有人泄露了李良的信息。
泄露者可能是现场目击到他的学生、老师、特警,可能是任何人,并且是在不怀好意的前提下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受害者家属。
普通老百姓基本上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受害者家属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利用,李家也不会想到竟有人想害他们,不过就在学生家长即将彻底失控的时候,有一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神兵天降一般现身在了酒钢家属院。
十二辆改装型警车呼啸着驶来,车身印着外异局的标志。
这是老百姓们从未听说过的官方部门。
而在另一边,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首都,刚刚拿到最新信息的白翠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随后神态雍容的看向文件内容。
上面记录了青阳市黄河中学整场事故的全过程。
从凶手第一次行凶,再到隔日早晨的行动,以及凶手疑似超能力的特征,还有他与李良战斗的文字记录,包括李良事后参与的心理评审。
白翠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款款阅读资料。
最下叠是受害者家属前往酒钢家属院寻衅滋事的报告。
“这群自以为是的疯子,哦对,我也没资格说他们。”白翠荣淡淡的笑了笑。
即使没有在现场,发生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闹剧也瞒不过白翠荣,确实如此,她没有资格说对方是疯子,因为对方比她更疯狂。
政客精于谋略与心计,白翠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那点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白翠荣这种级别的权术高手,提前部署眼线,第一时间获取当地情报,这些都是白翠荣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根底。
“挑选李良离家的期间,暗中煽动受害者家属报复李良的家人,然后再及时出面化解危机,既可以置身事外敲打李良,又可以让他自觉欠下了人情,好一个瞒天过海。”白翠荣微微扬起的笑容说不出是戏谑还是玩味:“如果不是真的发生在了现实中,我都不敢相信会有人干出这种蠢事。”
大家总以为身居高位者,不可能干出没有底线的事来,认为那都只是小说或者电影里才会发生的情况,岂知十几年后,美国就有一位名叫***的总统,竟在病毒肆虐全球的时候大放厥词,公开声明病毒只是杀死了体弱的国民,并声称那种烈性病毒只是普通流感,不用管它,过段时间就会自动消失,呼吁公民放心,期间可能会死些人,但那只是帮助美国淘汰掉身体孱弱的公民而已。
沙雕不分国界。
有些人名垂青史,但也有些人注定以另一种形式被历史铭记。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谣言可畏
就像现在的情况,谁也不会想到酒钢家属院的冲突完全是外异局高层自导自演出来的闹剧,因为善良限制了老实人的想象力,只要外异局高层暗中谋划的布置没有败露,那么他们今天的决策就是成功的。
至于外异局的调查员则是对此并不知情,这些基层人员得知有人竟跑到李良家里闹事他们还挺诧异来着,意外之余则是对这些家长的不理解,高层命令特别行动小组紧急出动,前往酒钢家属院保护李良的家属,决不许任何人伤害到李良的家人。
“武力再高还不是得依靠组织保护吗?”
“他再强,强的也只是他一个人,我还真不信他能拖家带口的跟国家机器对抗。”
所谓瞒天过海,本次行动瞒的不止是外界,就连外异局内部成员都不知道高层的真实想法,也许是李良强大的个人武力已对集体意识产生了威胁,这次决定敲打李良,完全是建立在外异局某些高层把李良当做了假想敌的缘故。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过。
此时李良还不知道发生在家里的闹剧,阳神未与肉身完全融合,神通七感的心血来潮暂时没法为他指引福兮祸兮,这会儿他正在黄河厂家属院这边,跟楚云天商量以后的对策。
目前已知信息:
一,旧日支配者死亡后会诞生出数量极多的神子。
二,神子没有真正觉醒之前只是普通人,没有关于父系的记忆。
三,不论神子以何种方式死亡,自身拥有的父系力量都会再次均分给同胞神子。
四,随着互相残杀愈演愈烈,神子的数量与力量将会呈反比的形式逐渐加快节奏,幸存者数量越少,力量越强。
这个时候楚云天应该还是处于神子的初期阶段,死亡的同胞神子并不是很多,因此平均分配到力量仅仅是增强了他的身体素质以及智力,目前他的肉身结构与生命形态还并未被这股力量改变。
“以前我还挺羡慕其他同学家里有兄弟姐妹来着。”
楚云天心情复杂的看向李良:“这个时候我突然羡慕起来独生子女了。”
任谁得知自己竟有几千上万或者更多的同胞兄弟,估计都没法马上适应这个事实,尤其这些同胞相互间还是那种誓死方休的关系,神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谁让我叫你修炼你不修,像我们修道的人,修的是长生,护的是正果。”李良看了看自己:“比如我,我练功是为了长生,长生不死就是我的正果,可我总会遇到一些危险有可能会把我的正果毁掉,所以这时候就需要足够的自保手段才能让我继续长生下去。”
练功不单纯是追逐强大的手段,其中也有自我保护的目的,楚云天不喜欢吃苦练功也没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际遇,大自然中的生灵,自保手段更是千奇百怪,只要他肯积极的活着就不是荒废人生。
“没有那恒心毅力就算了,起码学点自保的本事吧。”
李良本想拍拍楚云天的肩膀,然而他实在不像那种会安慰人的类型,于是他悬到半空的左手又收了回去,转而对楚云天说道:“今天我先在你家住一晚,晚上我带你们几个入梦,模拟一下实战对练。”
李良的入梦与神格虚拟世界存在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可以使人类的精神遁入梦境,在梦中虚拟出近似于真实的世界,但与神格不同的是,李良需要一个人选来当做梦境蓝本才能进行二次创造。
梦境真实程度取决于目标个人经历,不过拿来当做训练场是绰绰有余了,不需要多大的面积,只要能提供一个宽阔的场合即可,剩下的介质全都可以交给李良去处理。
晚上八点多。
楚云天和李良回了家,今天楚妈妈居然没去夜市上班,楚云天倒也没过多注意母亲的异常,只是把李良想要暂住一晚的事告诉了母亲,本以为楚妈妈很难说话,谁知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在犹犹豫豫中点头同意了儿子的请求。
“耶!”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楚云天欢呼了出来,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喜欢把关系好的同学邀请来家里玩,楚云天和曼曼他们没有多想,李良却是留意到了楚妈妈眼中藏着的忧色,那份强装起来的笑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想到这里。
李良掏出小灵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听筒响了很长时间拨号音,爷爷奶奶并没有像往常那么快的接通电话,过了大概有个三十多秒,对面才响起了苏芹的声音。
苏芹:“咋了良蛋儿?(紧张)”
李良:“哦,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今天我在楚云天家里住一晚,晚上不用等我回去吃饭了。”
苏芹:“好啊。(松了口气)”
李良:“那你们早点睡。”
说完李良就挂断了电话。
他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我家里可能出了点事,我回去一趟,曼曼你们先在云天家里待着。”说话间李良直朝卧室窗户走去,就在楚妈妈惊疑的注视中,他打开房间窗户卸掉纱窗竟然直接从四楼跳了出去,当时楚妈妈就有种窒息的感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呀!!”
楚妈妈回过神来急忙追过去跑到窗前,吓得魂都没了,可惜外面地上并没有李良的踪影,她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孩子神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反而对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觉得很意外。
“他他他从六楼跳跳了出去!”楚妈妈话都不会说了,指着窗户结结巴巴说道。
曼曼:“哦。”
楚云天:“我早说过李良很厉害你非当我在吹牛……”
四层楼的高度对李良来说不算什么,开启混元归一状态,李良的弹跳力能达到二十多米高度,当他把这门增强技催发到极致,还能束缚他的也就只剩地心引力了。
此时李良正在迅速赶回家中。
以他的脚力。
从黄河家属院到酒钢家属院五公里多的距离,如果是走直线,不消三分钟他便能赶到,酒钢家属院是方圆数百米的唯一一座六层高单元楼,周边全都是最高不过两层的民房,因此李良住着的家属楼十分醒目。
五气朝元的鹿形拟态身法十分擅长中远距离飞跃,城中村民房的屋顶是他最方便的借力点,很快,李良就来到了酒钢家属院附近,看到了院子门口停靠的警车与正在被强行押解带走的学生家长。
尽管目前没有心血来潮为他指引福祸,但他还有敏锐的头脑可以去判断前因后果,楚妈妈不太对劲的神色并非排斥李良在家借住,反倒是听见李良主动留宿的要求之后精神放松了下来,那么她的反应绝对与李良家里有关。
果不其然。
李良给家里打完电话更是确认了苏琴的异常。
她们两个都不想让李良回去,只能说明,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暂时没到特别严重的程度,但她们认为如果李良回去会直接导致事态失控,然而本性老实的她们并不一定能对事件作出准确判定,因为事态有可能会超出她们的预料。
李良没有第一时间现身。
他站在六楼楼顶上俯视着院子,打算先搞清楚院子里这群闹哄哄的人是怎么回事。
“是他!”
突然间,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只见一个情绪激动的家长带头站了起来,指向院子外面一个正在骑车进来的男人:“他就是李良的父亲!我见过他参加李良的家长会!”
听见有人道出骑车男子的身份,那些正在被押解的学生家长顿时就发狂了,外异局行动小组险些按不住这些激动的家长,其中更有些家长挣脱了押解,疯狂冲向李双阳。
原本家里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李双阳,黄河中学和小学发生了那种事都没告诉他,那是因为李良没事,如今实在是学生家长的疯狂程度吓得李家都快承受不住了,寻思着依靠家里这根顶梁柱想想办法,下午李家打电话到工厂,说是有人堵着院子找他们家闹腾,听到这事李双阳怎么可能不着急,当即找厂长请假赶回来。
从荒郊野岭骑车将近四个小时,李双阳一心记挂着宝贝儿子和父母妻子,急急忙忙赶回家已是晚上九点多,赶得筋疲力尽,结果他连家人的面还没见到,就被一群情绪失控的家长围了过来。
“李良在哪!叫他出来!”
“别不承认,你是李良他爸对吧,我见过你!”
“还我闺女命来!”
围过来的人群不光是质问李双阳,连带着还把他从自行车上推了下去,推搡着他,李双阳哪见过这幅阵仗,直接都被吓傻了,特别是那句还我孩子命来的话简直听得他莫名其妙。
谣言传来传去只会传的越来越夸张,初版的谣言可能只是李良见死不救,到了后面可能就会变成李良嫉妒他们家孩子比自己优秀,故意联合凶手杀害他们孩子,被谣言毁去的人太多太多了,人们不会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臆像。
“嗖——”
愤怒的人们仿佛要把李双阳当场撕成碎片,不等他们付出行动,早先察觉到李双阳出现时,六楼楼顶一道黑影闪电般折射而来,抢在众人动手之前飞身而至,一把拽过李双阳将他甩到了身后。
李良轻轻一跃。
他拉着父亲的手腕一起平行贴地飞退。
拉开了半个身位的距离之后李良高高抬起右腿,于半空中右脚提至头顶,随后一道力劈华山的重击轰然落在地面。
神通·裂地。
这道重击的力道呈扇形向正前方扩散了出去,劲力并未穿透地底,而是完全作用于大地表面引发出了地震般的效果,那些家长当即脚下不稳,一个个被震得东倒西歪。
李良的双眸渐而点亮阳火金光。
神通·天眼。
如今这具肉身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单对单使用天眼还行,一次性作用于复数的人群对他的身体也是一个庞大的负担,李良明显感觉到肉身承受不了他阳神浩瀚的精神意志,有点崩溃的倾向,天眼开启一瞬之后李良立刻闭合,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家长冷静了下来。
凡物容易被各种外界信息诱导出负面情绪,李良做的只是用天眼临时催眠了他们,只要是看到了他眼中阳火金光的人,都暂时忘却了疯狂和暴怒。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由于视线角度和障碍物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于是现场就出现了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被地面震动晃到的人之中,二十几个学生家长瘫坐在地上呆呆望着李良,经过最初的惊怔,其中有七八人迅速爬起来再一次冲向李良。
不过他们很快就被行动小组按住。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之初,性本善
暗中煽动受害者家属迁怒李良的家人,再到及时出面化解危机,尽管中途出了点小问题,比如情绪失控的家长不好沟通,最后不得不选择拘走,因此耽搁了过长时间,以至于李良突然赶回酒钢家属院时刚好和这群人撞见。
幸好李良没有痛下杀手。
不然有些人恐怕会没法收场。
“良蛋儿,这些人是谁,为啥会这么恨我们?”李双阳直此时还不清楚前因后果。
李良叹道:“一言难尽。”
凡物与超凡之间的界限并非只有生命等级差距,在未亲身体会过超凡生命的震慑力之前,凡人总会对这股碾压性的力量缺乏敬畏。
就像在场的当事人想象不到李良一身武力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约有半数以上的群众不再反抗,仅剩下的几名家长也没法再掀起意外,行动小组迅速压制了现场混乱,可以预见,这些家长将会全部都被外异局带回去做心理干预,以防留下隐患。
不得不说幕后策划者算盘打得很好。
利用情报不对等优势,暗中先手摆了李良一道,不论今后李良如何处事,短则三五年内怕是避免不了被群体孤立的境况,就为这个结果,策划出这场闹剧的高层可以为此编出无数个理由,来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来证明他们没有错。
外异局带走了失控家长,并留下一名小队做善后工作,留下的成员纷纷迎着李良走来,他们首先向李良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接下来便是连连致歉,表示今天发生的骚乱只是一场意外,以后外异局一定会联合警方加派人手维持周边治安。
话里的意思就是会派专人全天候保护李良的家属。
对此李良并未多说什么,眼见李双阳还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他叫了李双阳一声,最后叹息着走过去拉住父亲的胳膊,总算是把这个脑子发懵的中年人拽醒了过来。
直到父子二人离去了许久,围在院子门口的吃瓜群众都没有疏散完毕,毕竟,这种电视上才有的武侠高手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在场的路人能多看一眼是一眼,每一眼都十分珍惜。
回家后。
家里的三个人见到父子俩结伴而归,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担心之余他们又追问起了外面的情况,得知楼下的人群散去之后,李家的几个人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我们家良蛋儿不是那种爱做好事的活**,但也不至于故意见死不救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李忠德死活想不通那些学生家长为啥会这么恨李良:“再说良蛋儿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他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他哪有那本事去救别人。”
李忠德对于孙儿超强的武力暂时还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张爱玲也是如此,不过她看待问题的角度正好与老伴截然相反,李忠德心里想的是别人的看法,她则是又气又急的对李良骂了出来:“你个小兔崽子,好端端去当什么英雄,不知道英雄是非多吗?别人要死你让他们去死好了,你说你多管闲事是图个啥?”
自从李良身边的交际圈逐渐扩大之后张爱玲就很少骂他了,或者说,几乎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指着李良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个没什么文化并且将泼赖性子倾注于毕生的老人,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慢慢改变,变得不懂的问题学会沉默,而不是仗着泼赖强词夺理。
这个时候的张爱玲就像是把积攒了许久的本性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甭想着去当好人,好人你是当不过来的,今天你算是看见了吧。”张爱玲指着窗外骂道:“这群狗日的,要不是有扇门挡着他们进不来,咱屋里这几个非得被他们弄死不可!”
李良向她望来。
迎着孙儿平静的目光,张爱玲分明看到,李良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波动,哪怕全院子都怕她这个横行霸道了几十年的泼赖,但这性子也压不住她眼前的少年。
越说张爱玲心里越委屈,想到心里最担心的事,她再也忍不住,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我的小祖宗哎!算我求你了好不?”
张爱玲抹着眼泪来到李良面前蹲下,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不要去管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们几个老皮,死了也就死了,你可是我们家里的独苗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咋活?”
二十世纪。
从这个黑暗年代一路走来的老人,见识过人世间真正的险恶,其实张爱玲很清楚她不讨人喜欢,但在她那个年代,没有这份泼辣她是活不下来的,而她也对人性中的恶毒十分了解,那是近乎刻印在她生存本能中的恐惧,她很清楚人一旦疯狂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今天的场面确实吓到了张爱玲,外面那些闹事的人群,他们失去理智的模样勾动出了她以前那些不敢回忆的过去。
张爱玲最怕的不是被那群人害死。
她真正害怕的是李良出事。
李家五口人里面,全家最霸道的就是张爱玲,有她说话的时候往往没人插嘴,大家都不想被她当做目标转移火力,所以在这个时候也没谁吭声打断他,而且这一回张爱玲同样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家里人不希望李良受伤。
哪怕他很厉害。
“好了,良蛋儿,你奶奶说的没错。”苏芹走过来拍了拍张爱玲的肩膀,以示安慰,婆媳二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意见统一过,她同时对李良劝道:“你不是好事的性子,你插手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不排斥你在能力范围内向他人伸出援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安全再行动,千万别再乱来了。”
这时李双阳把父亲拉到旁边打听了一下事情全过程,不听不知道,听到父亲讲出黄河学校近期发生的重大事故,当时李双阳的声音就提高了八个分贝:“啥???”
“一个杀了几十个人的杀人犯?”李双阳猛然回头看向儿子:“良蛋儿跟杀人犯打起来了?!”
这事基本都闹到全城皆知的程度了,也就是李双阳长期在深山里的工厂上班不知道外界新闻,怪不得外面的学生家长会找过来,怪不得家里一向强势的张爱玲居然当着家人面哭了出来。
“你小声点!”苏琴打了李双阳一下:“还嫌咱院子不够热闹吗?”
尽管今天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闹剧,晚上十一点多,苏芹和李双阳回屋说起了悄悄话,本来李双阳还想和宝贝儿子多待一会儿,结果硬是被苏芹拉走了,不让他打扰李良休息。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察觉到老伴睡熟了,李忠德看到外面仍有灯光亮着,于是他悄悄起身来到李良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睡了没良蛋儿?”
“没。”
李忠德推门进去,刚好看到李良正在电脑前打字聊天。
【凯尔的秘密厨房】聊天室。
玄鹅真人:“听说…师尊又收了俩徒弟?那什么,嘿嘿嘿,两位师妹品相如何,婚配否?”
楚云天:“她俩这会儿就在我旁边坐着呢……”
玄鹅真人:“嗨~怕啥?凡人天眼未开,根本看不到咱们聊天的内容,我跟你讲啊,其实我师尊可偏心了,他喜欢专门挑些飞禽走兽收徒,也喜欢和动物为伍,就是不喜欢人类。”
玄鹅真人:“我师尊愿意教凯尔剑术,那是因为凯尔蠢的就不像人类,他老人家能跟你玩得到一块去,证明你也……”
楚云天:“?”
冰雪女王:“?”
奥利维亚·洛:“?”
李良:“?”
玄鹅真人:“卧槽……”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玄鹅真人】已离线。
班塞德:“哎等等李玄鹤你先别走啊,我记得凯尔提到过,当年大君好像也跟鹿仙人学过仙术来着。”
冰雪女王:“谁有李玄鹤的坐标,我飞过去有点事问他。”
菲利斯:“rt7400-sy1-中武文明位面,地址中西大陆朝阳山天顶洞,不谢。”
冰雪女王:“(抱拳)”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冰雪女王】已离线。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罗拉夫·卡门奥莱茵】加入了聊天室。
罗拉夫·卡门奥莱茵:“凯尔,你去劝一下那谁,她不仅是天命术士,还有着传奇气宗大师的战斗力,李玄鹤会死的。”
凯尔:“我才不去呢,会挨打的……”
菲利斯:“你们瞧,这个时候的凯尔就不那么蠢了,求生欲极强(赞)。”
聊天室里一群不用睡觉的夜猫子正在扯淡,聊的如火如荼,李良坐在电脑前,通过聊天室确认了楚云天和两个徒弟安好之后,便打算关电脑睡觉,结果这时候李忠德敲门进来了,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老人家并不是那种擅长讲人生哲理的类型,他局促难耐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从哪开头较好,于是就看着李良面对聊天室白屏兀自整理情绪。
“也没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奶奶。”李忠德笑了笑。
说到老伴儿李忠德顿时来了劲,怎么形容呢,好比是平常被张爱玲欺负积累多年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口,张嘴便有说不完的话,只是他开口之后却是另一种味道:“你奶她蛮横惯了,向来都是天老大她老二,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时候,以前吧,我不止一次都想着,要么就不跟她过了,给自己图个清静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李良瞅了爷爷一眼:“这话你可别当着她的面说。”
“哈哈。”李忠德咧嘴一笑:“可以啊良蛋儿,现在都学会开玩笑了,我感觉你这样挺好的……说哪了?哦对,我老早都不想跟你奶过了,说实话,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忍受得了她,我也一样。可是这么多年过来我还是跟她一块过着日子。”
“嗯。”李良点点头。
“在我们那个年代,国内闹了饥荒,老百姓全都没饭吃,那时候真没有什么不能吃的,杂草吃完了就去啃树皮,树皮啃秃了就去咬鞋垫,鞋垫吃完了就去吃泥巴。”说到这里李忠德闭上了眼睛:“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包括……”李忠德咬了咬牙没法直接说出来。
他深呼吸了片刻这才继续道:“如果不是我也经历过那个年代,我绝对不会相信你奶奶的经历,当年她跟我说了我都不敢听下去,那时候爱玲才七岁,有一次她饿的已经濒临了昏迷,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保持清醒,拼命嚷嚷出了‘我还活着’,说不定就会被当成尸体然后让那些已经饿疯了的人活活给……”
“你能想象到吗?跟你朝夕相处的邻居都在盼着你死,哪怕你还活着他们也在迫不及待的等着你死,就算你还剩一口气他们都要争取一下……因为他们也想活下去。”
“只有比其他人更凶才能活得下来。”
“这就是你奶奶的小时候。”
老人总说现在的小孩子比他们那时候幸福多了,具体为什么幸福,何为幸福,为什么以前的老一辈就不幸福,当年真正经历过黑暗年代的老人并不会详细道出实情,毕竟,那不是他们的孩子该承受的晦暗历史。
“我觉得吧。”
李忠德叹了口气:“你奶她那德行,这辈子是改不掉的,外面怕是没有人受得了她,我就寻思着我勉强还能凑活跟她过下去,要是我也不跟她过了,她该咋办?”
从小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锻炼出了恶劣的性格,即使张爱玲想改也很难改,因为这是她当年能活下来的生存方式,然而她这样的性格已经不适合当今这个年代了,就像人类祖先为了适应自然进化封闭了某些过于暴戾的基因片段,她这样的过激性格也注定会被现代社会淘汰,但在那之前,仍然有人能陪着她。
外人可能会觉得张爱玲性格很厉害,只有她能占别人的便宜,谁也让她吃不了亏,李良却认为,这个家里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张爱玲,而是能用一生去治愈她的李忠德,忍人不能忍之苦,携手白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性相近,习相远
华夏五千年历史曾出现过一位博学者,名为孔子,这位大师曾说过,人之初,性本善,实际上这个‘善’并非单纯是指善良的善,当然也可以把这个“善”理解为不谙世事的单纯,意思是诞生下来的新生儿内心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可以被外界渲染成各种颜色,所以需要引导和教育来带领孩子成长,由于后世的文化差异,现代文化目前对孔子所说的“善”有三种看法。
第一种,人类的本性是单纯的善良。
第二种,人类的本性是纯粹的恶意。
第三种,人类的本性没有颜色,决定人生色彩的是环境与教育。
“如果是以恶来守护心中的善良与爱,这样的爱并不会那么容易被接受,然而一个种族的延续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光是爱与善良,没法战胜灾厄。”
“总得有人在这条路上负荆前行,再被曾守护过的同类抛弃,新旧的轮回向来如此交替。”
以上两句话出自一位野史传记作者的书中,书名《永夜前传:冰火奇缘》,讲述的是【混沌戾炎】与【绝地寒冰之力】两位传奇角色的生平故事,然而故事只是讲述到了某个恶魔君王推平了无底深渊这段为止,后来的内容又是如何,原作者没敢再写下去。
后来有一天,罗拉夫通过神格网络给李良私聊发过来了一份txt文档,标题名为《永夜王座·凯尔传》,文档全篇长达数百万字,皆是经过汉化后的文本,只是李良从来没打开过,一直静静的放在他的电脑硬盘里面。
李良不想再与前世过往有所交集。
因为这会影响他追逐长生不死的道心,不论是曾经的友情、爱情还是亲情,有了羁绊,也就有了牵挂,所以李良不愿回应前世的故友,哪怕再次相遇,也是重新开始。
张爱玲的嚣张跋扈可憎吗?她幼年的经历值得同情吗?李忠德一辈子的不离不弃值得敬佩吗?李良与爷爷道了晚安,深夜,他两腿双盘端坐于床铺上,温养气血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不断回忆着降生至今的十年时光。
以他的境界,分心二用或者三用五用,并不会导致他分心出错。
“为什么我每次转世都要斩断前生的记忆?”
其实这个问题李良在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他一直在尽力的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仙人的心也是肉做的啊,不忘记,那就放不下了,所以只能去太上忘情。”
隔日。
李忠德很早就醒了过来,照例给李良准备洗脸水和早饭,打心底里想为李良去做好一切,即使李良并不需要他如此溺爱的照顾。
张爱玲则是起床后第一时间准备冲向菜市场与小贩们拼杀,然而昨日的闹剧并没有彻底结束,当她挎着菜篮子出门,赫然看到家门口堆了一大堆垃圾。
不知是谁把楼下垃圾车的整袋垃圾提到了三楼,还把袋子里的垃圾全都倒了出来,各种腥臭难闻的烂菜剩饭堆满了李家门外。
“哪个狗杂种干的缺德事?!”
就以张爱玲的脾气,她哪是能忍气吞声的类型,看到这一幕她当时就冲着楼道上下破口大骂了出来,吵得上下邻居纷纷开门出来查看。
酒钢家属院每天晚上是会锁门的,而且门卫隶属于酒钢钢铁厂在职员工编制,拿着钢铁厂的工资,与后世编外物业不同,门卫王大爷可以算是这些住户的老邻居兼老同事,几十年交情,平时他守门都是很负责的,绝对不会放任外来闲散人员随便进院子乱来。
除非是有人不走正门,并且是在半夜翻墙进院子,不为偷东西,专为在李家门口扔垃圾,故意恶心李家的人。
今天早上李良难得的没有去楼下晨练。
他循着奶奶的声音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在卧室外面闻到了迎面扑来的臭味,听到张爱玲还在楼道里问候谁谁的祖先亲人,李良默默去厨房找来扫把,来到门口清扫起了堆积的秽物。
“哎?!”张爱玲双眼猛地瞪圆,一把就伸手攥住了李良手里的扫帚。
她咬牙切齿的骂着:“你不许扫!快回去,外面脏!”
本来张爱玲还是一副不找到犯人誓不罢休的泼赖模样,眼见孙儿居然主动出来清理起了垃圾,她赶紧连哄带骂的把李良赶回了屋子,并把大门闭的紧紧的,自己堵在门口像尊门神一样。
张爱玲并不傻。
人情世故其实她心里门儿清,不然她也活不过那个可怕的年代,恶心李家的人她大概都能猜出来是谁,无非就是闹事的受害者家属,但她还是选择装作不知,故意在楼道里大喊大叫。
年轻时的生存本能使她自然而然选择了她最擅长的泼赖,因为她认为这样可以威慑到其他对李家心怀不轨的人,就像大自然中的野兽在向入侵者发出低吼咆哮。
但她绝不会允许李良参与进来。
李家只有这么一棵独苗,她固执的观念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李良的主意。
决定人格的是记忆,决定记忆的是经历,可以说是张爱玲的记忆和经历造就了她,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李良不喜欢与张爱玲这样的人有所交集,甚至于他有点怀疑当初转世时他是不是投错了胎。
“良蛋儿你先回屋里待会儿,我出去看看。”
李双阳过来推着李良的肩膀陪他走回卧室,随后轻轻关上门,转身去外面询问情况,正巧曼曼和小黑赶着清早从外面回来了,听见张爱玲洪亮的骂声,小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踏进楼道半步的,只有曼曼敢上楼。
“呃,臭死人了,是谁在楼道里拉屎了吗。”曼曼抱着一大包零食上了楼。
以前张爱玲见到曼曼只会骂她是个野种,要么就是狐狸精生下的小杂种,在她见识到曼曼真正的家庭背景与权势财富以后,张爱玲从此一改对待曼曼的态度,此时看到小丫头上楼来找李良,她赶紧停住了骂声,等到曼曼进门后这才继续开骂起来。
边打扫边骂。
“阿姨好。”曼曼见到苏芹乖乖打了个招呼。
苏芹疲倦的脸色强撑起一抹笑容:“曼曼过来啦?咦,曼曼你抱着的是啥好吃的,这么多呀。”
小丫头羞涩道:“是楚云天妈妈让我带回来给李良的。”
“那你这些酥糖为啥只有包装纸?”
“我…我吃完了……”
敢情是小丫头羞涩完全是因为把楚云天送给李良的零食吃完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小丫头说完又急忙解释了一句:“应该还剩一点的,怎么没了呢,难道是旺财……”
“这话让玄心听见了非得咬你不可。”李良从屋里出来顺手接过了曼曼怀里的塑料袋。
此时小丫头还不知道昨夜发生在院子里的闹剧,见到李良,兀自兴奋的讲起了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部动画片,一边讲一边手舞足蹈的给李良比划。
“那些忍者跑起来的时候全都是双手甩到身后,跟你奔跑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哎!我感觉木叶村的忍者都好厉害。”小丫头满眼星星的望着李良:“良蛋儿你说动画片里的忍者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小孩子去形容一个令其兴奋的事物时,总是会过度夸张的使用一些形容词,兴奋是很兴奋,最初的兴奋劲过了以后,曼曼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联想到堆积在门口的垃圾,她猜测李家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原本的兴奋劲头立马蔫了下去。
“我担心可能会有人针对我们,虽然都是无关的受害者,还是得小心被他们迁怒。”李良拍了拍曼曼的肩膀:“这两天就在家里练气吧,最近尽量减少外出,以你现在的水准,真要跟别人起冲突,搞不好会失手把人打死。”
“真的吗?”曼曼惊喜道。
“你这是高兴什么呢,我说的水准是你自我控制能力,现在的你还控制不了出手轻重,另外,你是不是关注错了问题的重点。”
李良敲了一下曼曼的脑门:“有人针对我们,现在你能听懂我在说啥了不?”
“哦……”
李良和曼曼分明是同龄人而已,而且曼曼还比李良大一岁,然而曼曼在李良面前总是像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一样,至于李良则更像是她的父亲,有时曼曼不经意间对李良表露出的情绪,竟像是小孩在对父母撒娇,这一点可能就连曼曼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事实上,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如果没有李良出现在曼曼的童年中,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充满阳光,因此她潜意识中对李良产生的感情,更像是孩子对保护着他们的父母那般依赖。
是李良拯救了她。
“良蛋儿,跟你商量个事。”
由于察觉到李家的气氛不对劲,小丫头不敢跟别人说话,只能把心里小小的愿望偷偷告诉李良:“我今天哪也不去,练功练到五点半,你五点半能不能陪我和旺财一起看动画片?”
名为《火影》的电视节目,可以说对国内青少年来了一次直击三观的意识文化冲击,早在当年各种幼儿教育动画盛行的年代,如此热血澎湃的动画几乎走进了每一个青少年的内心,曼曼非常想要李良陪她一起看这个节目,想把她最喜欢的动画第一时间和李良分享。
“我……”
想到外界那些仍然对李家抱有敌意的陌生人,李良迟疑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跟人谈点事,五点半可能赶不回来。”
曼曼顿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啊?”
“下次吧。”李良笑了笑。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养不教,父之过
老版的《新世纪福音战士》,讲述的是患有严重自闭症的男主最终走出心结的故事,然而由于老版经费不足,再加上各种外界原因草草结尾,后来新版的《新世纪福音战士》又太难懂太哲学,没有重度抑郁症和自闭症的观众可能看不懂动画表现的思想,因此这部作品又在原来的新版基础上,又一次偏离了历史的轨迹,于2001年进行了全新的重置,目前还在重新制作中,如今国内只是尝试引进了《火影》。
这部吊车尾凭着毅力和努力追赶天才优等生的动画十分励志,属于正能量动画片,因此国内提前数年时间引进了这部作品,下午五点半,青阳电视台电影频道准时播放了动画片头,曼曼和小黑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电视。
两个小家伙没有待在李家,早在李良出门时他们就离开了,回到了后院五楼的房子,毕竟小黑还是很怕张爱玲,不敢进李家的门。
看完了火影以后,剩下的节目好像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以前那些少儿动画都没有了吸引力,曼曼无聊的对着电视机发了会儿呆,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她先是给李良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于是曼曼又给楚云天打了过去,这会儿楚云天正在电脑前书写他收养小岚的手记,显得很忙碌,曼曼突然发现,大家每一个人好像都有事要做,每一个人都在忙碌。
无事可做的人在这茫茫人海中显得如此孤立,就像是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意义,无聊会变得致命。
“旺财呀~”
小黑疑惑的看着曼曼:“汪?”
“我发明了一招体术,超级厉害的哦!”曼曼嘿嘿怪笑着把手伸向了小黑的腹部:“吃我体术奥义,虎之印,揉乃杀!”
“儿!”小黑尖叫一声从沙发跳到地上。
两个小家伙在房间里闹作了一团,下午火影播完后不久就是饭点,柳奶奶进屋叫孩子吃饭,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小黑把曼曼按在地上抽。
学武至今,小黑早已不同往日。
强壮的躯干就像个小牛犊子似的,竟有种美国恶霸犬的那种感觉,虎背熊腰的,完全是经过后天锻炼出来的体型,不仔细看的话只是觉得这家伙全身黑乎乎的,小小一条黑狗看不出来个啥,不过伸手一摸就能摸到小黑全身厚实的肌肉线条。
真要打起来曼曼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就算是平时玩闹也是如此,要么小黑让着她,要么就是被小黑按在地上摩擦的结局。
时间一连过去半个月。
最近很少见到李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可是曼曼每天去找李良的时候,她看到了李家几口人脸上的愁容,还是她在院子里听其他住户说到李家的麻烦,她才知道了受害者家属的情况。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黄河小学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老李他家娃搞不好得转学喽。”
“我记得他家儿媳妇不是在青阳中学教书么,估计会转到青阳附属小学吧,有他儿媳妇照看着孩子总归能放心点。”
院子里的住户有人在抱怨受害者家属闹事,也有人同情李家,当然更有幸灾乐祸的人背后说着李家坏话,毕竟张爱玲的人缘实在不咋样。
尤其是李良最近时常外出更是引来这些喜欢嚼舌根的老邻居念叨,在这些说李家坏话的人里面,其中最让李家无法接受的就是他们嚼李双阳的舌根。
“也不知道李双阳这个当爹的是干什么吃的,放着这么大的孩子不管教,这下好了,捅出这么大笼子,他们家给黄河小学教的学费全打水漂了。”
“活该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养不教,父之过啊!要我看,那娃长大了估计也是个社会的祸害,有妈生没爹养。”
不管怎么说,这一回院子里闹的太厉害了,平静生活好几年都遇不到一次波澜的住户们,自然把这件事当成了近期的热点,院子里的风言风语再隐蔽,又怎么可能传不到李家的耳朵里。
其实李双阳是个比较乐观的人。
张爱玲小时候没少揍过他,不过每次揍完他以后,都会给他做好多好吃的,虽然母亲是冷着脸端上来了好吃的,他仍然会破涕为笑。
后来慢慢长大了他也就没再哭过,被张爱玲打了骂了,完后事情也就过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李双阳的想法向来很单纯。
时隔二十年。
这是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哭的如此伤心。
在家不敢表露出来,出门以后他就忍不住了,骑着自行车边往单位赶他一边掉眼泪,却哭不出声来,那些闲言碎语一遍遍回荡在他脑海中,他几乎是哭着一路骑车几个小时回到了厂子。
工友见他眼睛红肿得吓人,赶紧让他回宿舍休息,周围一堆人开导他安慰他,然而这些温暖都掩盖不了那些风言风语尖刀一样扎在心里的感觉。
等到工友们离去,李双阳从他卧铺枕头下面翻出了揉得皱皱巴巴的草稿纸,那是他画了很久的设计图,不停的修改,不停的完善,一直改到了今天的草稿。
“我就是个没啥出息的平头百姓,没本事,也给不了良蛋儿啥好东西。”李双阳抹着眼泪,缓缓举起手中的草稿,泪水模糊了视线使他无法看清草稿上的设计图,但他很清楚这是什么,这是他的心血,是他希望与李良能够相互理解的心愿。
那天晚上在路上偶遇的外国人传教士,与他聊了很久,还记得对方在提及自己父亲时的那份无奈与失望,至少,李双阳不想变成那样,不仅没法像别的父亲一样没法见证孩子的成长,反而成为孩子讨厌的人。
李双阳也不懂什么大道理,说不出啥意义深刻的话来教育李良,真到说正经话的时候他只会嘿嘿傻笑,所以他希望借由别的方式向李良转达他的心意与亏欠。
他多么想回家。
可是回家就赚不了钱,没有工作,没钱养家糊口,外面的闲散工作又没有稳定收入来源,饥一顿饱一顿,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现实根本不可能两全其美。
传教士送给李双阳的紫光檀给了他一个想法,这块价值堪比黄金的高贵木材,可以帮他传达他的心意,哪怕是他不在李良身边,他做出来的这件东西也可以替他陪着李良。
“马上就好了。”
“很快的,以我的速度,今年年底就能做好。”
如今的设计图在他心中已经趋于理想,剩下的就是开工,原本担心借用厂子里的器械以公谋私会引来闲话,如今李双阳已经不在乎了,他要把纸上的空谈变为现实,别忘了,他可是厂子里年度先进员工。
论技术和手艺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困境,击败它
凌晨两点。
青州省三河乡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围剿行动。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异人李良正在突破异教徒据点,各单位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带有外异局标志的行动小组与本地特警联合出动,来到了三河乡韩县的韩村外围,两百名武装战士迅速封锁了村落大部分出入口,行动安静而迅捷。
黑夜中,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冲进了村子,似乎是早已有行动的目标,只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其他特警只是在外围警戒,并未立刻跟随行动。
这是官方与李良商议好的行动对策,人类的枪支弹药不一定对狂信徒有用,火炮导弹又会造成太大动静,因此先由李良进行斩首行动,解决了异教徒中的超自然力量,再由人类战士前去制伏普通信徒。
本周以来李良总共出动了三次,三次均已雷霆之势灭绝当地教徒团伙,今晚也不例外,就连异教徒信仰的源头都能被李良打回去,他们这些还未脱离凡物层次的信徒即使有点超自然力量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轰!”
村落外面,众士兵忽然感到脚下微微传来震感,与此同时村落内部便是响起一道轰然巨响声,他们分明看到,村子里一座建筑眨眼间成了废墟,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道瞬息碾成了碎片。
寂静的村庄顿时变得灯火通明,村民纷纷惊醒过来,**着手忙脚乱穿衣服出门查看情况,眼见村子里某座具有特殊意义的建筑倒塌之后,整座村庄直接沸腾了。
倒塌的仿佛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村子不是很大,总共也就几百号村民,除去老弱妇孺,剩下的一百来个青壮年纷纷回家拿起了务农工具,叫嚷着冲向倒塌的建筑围攻李良,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联系使他们拥有某种心灵感应,哪怕没有亲眼看到李良的身影,也能知道有人闯进了村子。
“看来这里比上一个据点沦陷的更厉害,全村都信那玩意儿了。”
砖瓦房的废墟下层,李良蹲在倒塌一半的土炕旁边,左手提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脖子,冷眼扫向远处包围而来的人影。
尽管被李良抓得喘不过气来,妇女脸上却没有丁点的惧色,反而露出了向往的表情,胀红着脸的神经质笑容十分可怖:“大神早就预知到了你的到来,你带来的死亡,只不过是我们毁灭后的新生,我们会在大神的天堂里永生不死……”
这个妇女的皮肤已产生了羽绒鳞片之类的异变,就像巨鲸表皮的绒毛那样,邪神信仰正在扭曲她的生命形态,幸好只是初期症状,不算太麻烦,否则等她彻底转化成巨鲸神国中那些手拉手的白毛火柴人,那就出大事了。
一个还未产生畸变的雨衣男就能引来邪神降临,那么完全转化后的狂信徒,可以令他们信仰的存在降临后发挥出更强的破坏力,神降目标的最低下限决定了神祗能力发挥的最高上限,在真正的白毛人出现之前,相比那头巨鲸是不会现身的,上次李良已经把祂打疼了。
反正这名狂信徒已被打了个半死,不剩什么威胁,李良随手丢掉她,转而迎向那些群情激昂的村民。
面对群体敌方目标时,如果对方自身实力不高但数量过多,三十六神通地裂是个比较具有针对性的选择,不过李良今晚赶时间,他选择了撼山神通,更粗暴,更简单,更直接。
“开山式。”
仍然是犁形拳的起手式,只不过当这门基础拳法把技艺磨炼到极致之后,平凡也会化腐朽为神奇,李良缓缓抬起双臂,双拳虚握成撞角,弓起前身,重心向前压去,由一步一个脚印的犁地打桩改为快速跃进,以形意为原型的犁形拳就此变幻成了疯牛冲撞的招式。
每一次与对手的身体接触,都是一次暗劲外放的冲击。
厚重,蛮横。
谁让这群村民沿着村中小路集合成一条直线冲过来的,既然对方群体要走一条直线,那么李良自然会满足对方的愿望,一口气放倒他们全部。
“嗡……”
当他起步之际他的腹中回荡起了沉闷的嗡鸣,气血奔腾与六腑挤压交织出来的闷响随着他冲锋而至,那些但凡是被他产生身体接触的村民,无不是惨叫着左右倒飞出去,顺便砸倒道路两旁的同伴。
他们只能绝望接受这样的现实。
神,没有来拯救他们。
然后村子外面的特警部队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李良进村了,又从村子里出来了,然后行动结束了,回到了村外的指挥处,至于村子里的反抗力量有一大半都倒在了李良返回时的冲撞下。
本次行动的负责人连忙迎向李良:“辛苦了李师傅。”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李良点点头随后便返回了车中闭目养神。
在几次行动中李良下手都比较有分寸,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对异教徒下死手,因为这些都是被教义洗脑的普通人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如果有谁打算跟他同归于尽,或是危及到他个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线的将士们都很兴奋。
有这么强的队友带领他们执行任务,简直是无往不利,没有谁会讨厌和神队友组队共事,趁着李良在车上休息的期间,还有些年轻人仗着职位便利,偷偷接近到李良所在的小车,跟他请教超凡力量相关的学识与见闻。
“你是说我?”李良睁开眼睛。
年轻特警小声道:“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问您来着,我听说山里的老神仙都有返老还童的本事,但他们告诉我,您只有十来岁,是不是真的?”
李良看了他一眼:“仙人不一定能返老还童,但我十岁倒是没错。”
说到这里李良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说不来,求仙问道不是固有模式,成仙的路子有很多,比如专修元神的那种,能在蜕变的时候选择把元神寄托到物件上成仙,本体非人,而是你们知道的剑仙、花仙、葫芦仙、笔仙、键盘仙……”
“键盘还能成仙?”小战士惊道。
“以我对互联网现状来看,以后说不定真有人把元神寄托到键盘上。”李良难得的跟这个年轻人开了个玩笑,不过他话锋一转却是说道:“当然,除了修炼元神以外,还有我这种修炼阳神的,因为大家还是喜欢保持原形,不太能接受得了变成异类,所以阳神是大多数修炼者的主流,要么是山里的动物想要变成人类才会去修元神,至于修炼阴神的比较少,练阴神的很少有人能活过蜕变劫数。”
放在以前,李良压根不会与陌生人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今天捣毁了一个邪信徒窝点,心情比较愉快的缘故,他与这个年轻人多聊了会儿,没多久,越来越多的战士们聚拢了过来,听闻李良描述超凡领域的世界。
前线的将士们其乐融融。
后方的高层脸色铁青。
“无组织,无纪律,这个李良到底怎么回事?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他想执行就一个电话叫一大堆人陪他胡闹,不想执行就一句话回绝的吗?”
“他每次行动都得出几条人命,按照刑法标准,光是这几次任务他就构成多起故意杀人了,一点也不懂得珍惜他人生命,好像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一样,这样下去他迟早得失控!”
这是高层里面对于李良有看法的一部分声音,当然也有另一部分对此表示有不同看法:“李良没有正式加入任何部门,他能主动帮助我们铲除异教徒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有他对异教徒超自然李良的超强感应,咱们就跟瞎子一样该打谁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信了,有人拿刀砍你你还不反抗,不说正当防卫,咱们部门是有行动期间击毙武装反抗指标的,危险分子咱们自己能杀,李良就不许杀了?几次行动我们的人基本都是零伤亡,要是没有李良,死的就不光是他手底下那几个疯子,还有我们自己的将士!超自然力量是你说解决就能用嘴解决的吗?难道你们是用嘴办事的?”
反正高层的意见也从来没有真正统一过。
特别是这些高层在空降到外异局以前同样身具要位的话,他们的固有观念和习惯更会被带到新部门里来,前线的基层包括李良这个外人,并不知道高层在后方如何争论,推平了青阳市周边几座城市的大型据点之后,李良赶着短暂的闲暇,对外异局这些将士讲起了邪信徒诞生的原因和危害。
李良:“其实真神是没兴趣发展信徒的,完全状态的真神乃是代表秩序的化身,只要你的日常生活中某个行为应和了他们司掌的权柄,他们的神力就会增长。”
李良:“睡觉、吃饭、打架、看书,可能是你生活中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对应的却是司掌噩梦美食或者战争之类的神祗,除非是我们这种犄角旮旯没有任何神祗关注,才会变成一个无神之地。”
李良:“神祗的种类有很多,其实和仙人一样都有不同的路子,这里面有一种神,应该说是自然诞生的邪神或者由信徒硬生生捧起来的伪神,嗯……跟追星族追捧明星那种模式比较像吧。”
李良:“这种小神,本身没有真神那么厉害,自身力量全靠外界汲取,信徒的信仰就是他们的一切,为了拉人入教,他们的教义往往带着坑蒙拐骗,能骗一个是一个,而被骗进来入教的信徒,最后的下场一般都是被收割掉,他们会失去很多很多,财富、时间、生命、灵魂、自由。”
李良:“那些普通人会被骗进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现实世界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只有虚假的美梦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李良:“和平,没有战争,贫穷,对爱情的渴望,孤僻,生病了无处求医,饥饿,原因可以是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困境,但能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棵稻草,把他们推进虚假的骗局。”
李良:“如果没有了这些也就不会有人受骗,但我知道,邪信徒是不可能消失的,这个没了,也会有下一个冒出来。”
将士们静静的听着,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沉重的话题使他们如负重担。
是的。
敌人不会断绝,因为他们所保护着的人民,总会有被现实困境压倒的人就此滑入深渊,最终站在与他们对立的一面。
“我不喜欢神。”李良皱了皱眉。
他沉声道:“不管是伪神、旧神,我都不喜欢。”
就在李良与这些前线将士交流的同时,另一边,菲利斯通过凯尔的神格入侵了地球文明的互联网,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网络还不是很发达,比如亚洲澳洲之类的地区,尽管存在互联网,但那只是少数人才用得起的东西,欧美国家的网络覆盖就比较全面了。
最近菲利斯迷上了美国的流行音乐。
菲利斯一遍遍听着那位流星音乐之王的作品,不厌其烦的重复听那个人的声音,仿佛每一次聆听都会让祂产生不同的感受。
《jam》《beat it》。
困境,击败它。
在这个世界的凡人面临黑暗袭来之时,仍然有人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被谣言毁掉的不止是名誉
以人心为食的邪神,祂的信仰始终徘徊在这片土地上,只要一天不切断祂与地球的传识通道,那么祂的精神污染就会继续为祸人间。
“从各地方邪信徒分布来看,亚洲以东都是他们的活跃区域,按照专家组的判断,我们国家还不算是最严重的的区域。”
会议室里,外异局高层正在商议邪神信仰的应对方案,其中坐在次位的中年人指着地图,沉声道:“邪信徒问题最严重的国家应该是日本才对,这个国家的自杀率年年排列世界第一,据我对日本的了解,日本以樱花为国花,喜爱转瞬即逝的美,对于死亡更有独特的理解与审美观,这不就正好迎合了邪信徒的理念么。”
仅仅是从这个观点判断,日本的情况确实要比国内严重,哪怕没有邪神的影响,也没有哪个国家能撼动日本自杀率居于世界榜首的位置,就在高层讨论如何处理日本的外交援助时,老百姓并不知晓国际风云变幻,仍在继续以往的生活轨迹。
这段时间以来,老李他家的小孙子动不动就是夜不归宿,经常到外面野两三天才回来一次,酒钢家属院的住户看在眼里,背地里说着李家的闲话,反正他们不觉得说点闲话会对李家造成什么影响,传闲话又不犯法。
至于李家几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就不关心了。
苏芹照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下午放学,小黑早早就蹲在了青阳中学门口,苏芹挎着档案袋和包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路边黑不溜秋的小家伙。
“哎?”苏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狗咋这么像良蛋儿养的那只?”
结果她紧接着就看到小黑向她这边溜达了过来。
苏芹眼睛近视,离远了看不清,直到小黑跑近了她才看清楚,如此强壮的体型除了小黑之外,还有哪只小型田园犬能像它这么生猛。
“还真是你呀!”苏芹惊喜的蹲下来伸手摸向小黑的狗头。
小黑:“呜……”
苏芹明显注意到小黑躲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和她进行肢体接触,有点害怕,不过小黑最后还是站在了原地,勇敢的伸出脑袋让苏芹摸了摸,这幅模样看得苏芹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自从遭受学生家长堵门以来,这是苏芹近期难得轻松笑出来的一次,望着小黑怯怯的小表情,苏芹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来接我下班回家吗?”
小黑:“嗷。”
不愧是良蛋儿养的狗,这家伙肯定听懂了她在说什么,苏芹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见到小黑应声点头的姿态,她感觉自己面前的似乎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狗狗,而是一个有着完整智慧的人类小孩,会撒娇,会害怕,会同情。
这也是苏芹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有了小黑的陪伴,今天下午苏芹心情格外的好,她与小黑一起回了家,只是由于张爱玲留给小黑的心理阴影,小黑送她到单元楼楼下就与她道了别,回到后院去找曼曼练功。
“汪?!”
眼见曼曼趁它不在居然躺树荫下睡着了,小黑两只耳朵当时就立了起来,呲出一口獠牙发出了低吼声,它汪汪汪的冲了过去,提起后腿一jio踹到了曼曼小屁股上,曼曼咕噜咕噜滚下了花坛。
李良不在身边,它这个做师姐的当然有义务替李良盯着曼曼,小黑抬起前爪指向无花果树,冲着曼曼呲出獠牙:“汪!”
“我就是打个瞌睡嘛……”曼曼哭丧着脸回树下练丹决去了。
阴心铁血铸雷峰。
气聚少阳白日生。
采药炼鼎修阳神。
返虚合道受长生。
峰,是道果,锻炼气血与筋脉走手少阴包心经,练就金鼓齐鸣,气血奔涌时有若雷音滚滚,气聚少阳,调和手少阳三焦经改善人体内分泌系统,排除体内杂质与阴湿邪毒,这正是蜕变仙人的正统筑基法。
如今曼曼的丹决已有小成,运行丹决气血路线时,体内血液会有隐约的水流奔腾之音,也就是小黑的狗耳朵听力敏锐才能勉强听到。
小黑把耳朵贴到曼曼胸口上,听着体内微弱的液体流动声,终于放下心来,转而练起了自己的吞天决。
如果说曼曼是走李良的主修路线,练的是阳神,那么小黑的吞天决主修便是元神,以阳神辅之,曼曼修炼阳神练的是顺应天意完成人类生命进化,小黑则是逆天改命脱离野兽桎梏蜕变新生。
一个是顺应天意,一个是逆天改命,按理说,小黑走的这条路要比曼曼更难,然而曼曼的进境却始终不如小黑,人类的思维毕竟杂念太多,没有小黑那么一心一意的专注。
“李良到底去哪了?”
即使是练功的过程中曼曼也无法静下心来,既是牵挂着李良,也是因为心中的不安,总觉得李良瞒着大家在外面办事让人放不下心来,搞不好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在李良不是不回来,每隔三五天都会回来一次,这回李良告诉曼曼,很快他就不用在外面到处跑了。
国家没法根治国内政策隐患带来的悲剧,无法立刻改变现有制度,那么被困境打倒的老百姓仍旧会绝望,进而被邪神的信仰欺骗,如今邪神龟缩着不肯露头,反观邪信徒是成片成片的出现在国内,到处坑蒙拐骗,连带着搞各种破坏与袭击,李良分身乏术,所以他决定把他对于神祗的学识见闻传授给外异局调查员。
“等我下次回来再陪你看动画。”
匆匆回家看了看家人以后,临行前,李良安慰了一下曼曼,随后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屋舍之间,很快,很快就能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了。
大家又能像过去那样享受着平凡而又无忧无虑的时光。
青阳电视台电影频道,下午五点半准时开播《火影》,曼曼全心投入的看着动画片,目前动画已经演到了第七班小队与再不斩第一次交战的剧情,鸣人和佐助的神配合打伤了再不斩,就此解放出卡卡西,奠定了战斗的胜利。
神一般的配合看得曼曼大呼过瘾,这种剧情根本不是少儿动画能相比的东西,十分考验智慧与战略战术,动画片里的人物每一个都很鲜活,甚至于曼曼会把自己联想到动画里的角色上面。
差不多到了六点的时候小黑跳下沙发,闹着要出门,原来是快到苏芹下班的时间了,小黑要去接她,曼曼开门把小黑放了出去,小黑蹭的一声窜下了楼,纵身一跃,后脚瞪着墙面跳上了车库,它在一排排民房屋顶之间快速飞跃,呈一条直线赶往青阳中学。
普通人很难看清小黑的行动轨迹,地面上的人类,只觉得头顶黑影一闪便没有了小黑的踪迹,走这种路线,既快速又隐蔽。
连续一周以来,小黑每天都到青阳中学接苏芹下班,可能是由于犬类动物对危险比较敏感,前段时间学生家长闹事的时候小黑就在院子里,它亲眼看到了受害者家属是怎么闹的,而且它也担心对方会报复李良的家人,所以不放心之下它跟了李家人好几天。
早上暗中尾随张爱玲出门买菜,其余时间家里的两个老人都不怎么外出,剩下的就是晚上去青阳中学接苏芹,果不其然,真有人打起了主意。
两个老人外出机会不多,所以他俩并不在对方计划名单之中,就职于青阳中学的苏芹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从酒钢家属院到青阳中学有着好几公里,再加上电车又没在这边通车,这就导致苏芹下班后要走将近四十分钟才能回家。
青阳市还未完全城市化改造,大都属于城中村民房,仅有很少的单元楼在城市中鹤立鸡群,这天晚上,小黑陪着苏芹走到花鸟市附近的下路时,它身为犬类的警惕性隐隐察觉到了有人在接近自己,驻足回头看了会儿,对方并没有注意这只黑狗有什么不对劲,仍在假装路人继续往这边走。
直到苏芹发现小黑停下了脚步这才转过身来:“怎么不走了,小黑。”
见状,男子抓在手里的报纸立刻被他塞进了怀中,扭头换个方向拐进了另一条小路,迅速消失在了苏芹的视野中。
小黑皱起了眉毛。
虽说它黑漆漆的脸部很难分辨出来眉毛在哪,不过苏芹却在它的脸上看出了一种颇为严肃的表情,站在那冲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凝望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没有异常。
第三天,没有异常。
从这之后男子连续五天都没有再出现过,小黑却没法放心下来,如果是普通人类察觉到有谁在跟踪自己,大都会选择报警或是找家人求助,要是碰到脾气火爆的,说不定还会路边随便捡块砖头反追过去问对方想干啥。
可惜小黑是一只狗。
它并不知道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它只能固执的陪在苏芹身边保护她。
第六天。
天色渐晚,小黑与苏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辆面包车疾驰着从远处驶来。
最初小黑并未注意到这辆车,然而就在面包车距离苏芹还剩十几米时,司机猛地拐了个弯,竟是笔直的朝着人行道这边撞了过来。
车头呼啸着碾向苏芹,普通人面对突发情况根本没时间反应,直到车轮胎碾上人行道台阶时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听见了街上路人的惊呼。
眼看着苏芹就要被面包车碾进轮胎里面。
小黑四肢猛然发力,顿时一个弹射起跳扑向苏芹,撞在她怀里和她一起飞出去两三米远,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车头,一人一狗在地上滚做了一团,一时间苏芹的脑子里天旋地转。
面包车撞在了路边的民房砖墙上,车头把墙壁轰然撞出了个窟窿,正在屋里看报纸的老大爷惊呆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面包车。
幸好没人出事,警方及时到场处理这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机老老实实交代了酒驾事实,这场事故最终以酒后驾车潦草收尾,至于苏芹,她压根没想那么多,同样以为这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二把苏芹从车轮胎底下救回来的小黑顿时成了焦点。
这起交通事故的目击者万万没想到,这条狗竟能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下主人,就连交警都对小黑止不住的啧啧称奇,围观群众更是赞不绝口。
唯独小黑的情绪十分激动。
“汪汪汪汪——”
它愤怒的对着司机狂吠不止。
若非苏芹揪住了小黑的尾巴,搞不好小黑都会冲上去咬那个司机,说实话,苏芹揪小黑尾巴的时候也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扭头给她来一口,即使如此她也没想到小黑的力气远超她想象,这条强壮的黑狗完全是拖着她在追面包车司机,拉都拉不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倒吊人
“废物!”
拿了钱办不成事,见到面包车司机被带走,黑瘦男子低声骂了一句,离开了现场,回到家中,他开门就看到了挂在卧室正中央的黑白遗照。
那是他女儿的遗像。
照片中的女孩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美好年华,可惜这朵花蕾还未绽放就被厄运夺走了生命,男子的时间仿佛被静止在了那个早晨,当他听到女儿的死讯,人生好像失去了意义。
辛辛苦苦从乡下来到城市打工为的是什么。
忍受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领导欺负剥削又是为了什么。
日复一日无论严寒还是酷暑的工作,不就是希望赚来的钱供给女儿上学,希望她能改变家庭的命运,以后过上好的日子,女儿确实如他所愿那样争气,上了全市最好的黄河中学,考进了最优秀的重点班,然而这一切都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男子失去的不只是他的女儿。
还有他单纯美好的愿望,他温馨完整的家庭,以及,整整十四年以辛苦劳累付出的青春,期间所忍受的欺负、病痛所换来的一切,这些全都没了,这根本不是再要一个孩子的问题,而是被现实毁掉了的人生。
看着女儿的黑白相片,男子瘫坐在墙角边嚎啕大哭。
“所以。”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忽然间,仿佛是有一道幻听般的声音在男子脑海中响起,起初男子全身心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中,没有注意到外界声响。
“不论你出身高低贵贱,终有一天会迎来死亡。”
“只有死亡才是绝对的公平。”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神秘的声音,正好哭嚎的男子怔了怔,哭声随之一滞,被人撞见自己痛苦的惨相,他也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跳起来就去厨房抄起了菜刀:“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
“是你。”
“我他么问你你是谁!!”
“是你。”
随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入男子脑海,听到越多,他心中越是有一种躁动,就好像,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缓缓垂下了持刀的右手,目光渐显迷茫。
如此冷漠无情的声音好似不会因任何厄难与死亡而动摇,与他本性截然相反的情绪正在他心中荡漾,仿佛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他说话,难道这是他的心声?正如这道声音对他说的那样,是你。
我,就是你。
“**的花蕾在罪恶藤蔓中悄然绽放,唯有死亡是不变的真理。”黑瘦男子呢喃出了这句话。
他茫然的目光渐渐有了光彩。
男子进入了一种怪异的意识形态,似乎是失去了自我,在他自言自语的过程中,他的说话方式从第一人称完全转变成了第二人称,他如此对自己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了你一生都奋斗不来的财富地位,而你,不管努力多久都换不来那些人随意丢弃的一件奢侈品,你想用你的努力换取下一代人幸福,今天,厄运向你证明,你的努力毫无意义。”
“只有厄运是公平的,它不分高低贵贱。”
男子手持着菜刀来到了门口,目光呆滞的打来了门,贴在门上偷听的好奇邻居顿时不小心倒进了屋子,尽管男子的目光并未聚焦,他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缓,直接拽住邻居的衣领就把他扯进房子顺带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
看着男子手里的菜刀邻居吓得脸都白了,正要惊恐大叫,谁想男子一个膝撞就把他的叫声顶了回去,紧接着男子丢掉菜刀,两手抱住邻居的脑袋使劲一扭,当场就扭断了他的颈椎。
男子拖着尸体去了卧室正中央。
民房屋子总共就十个平方,由于女儿大了,男子专门做了个遮帘,把女儿和他们夫妻俩的睡床隔开,此时在这间小小的卧室内,男子踢开了地上无用的杂物,将尸体摆在地上,拉直尸体手臂,一条腿弯曲脚底抵住另一条腿膝盖内侧,硬是把尸体摆成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倒吊人。
然后男子这才回到门口拿起菜刀。
他举着菜刀来到尸体旁边蹲下,刀刃在尸体表面比划着,似乎是犯了难,这时门外响起钥匙开门声,男子回头望去,只见房东扶着他的妻子开门走了进来。
“红娃,你媳妇昏倒嘞,快过来帮我……这?!”
房东看到屋子里的这一幕登时睁圆了眼睛,正愁着仪式材料不足,刚好就有人送上门来,眼见房东转身要跑,男子甩手砸出了菜刀,直接就把房门砸的关了回去,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在他抓向猎物的过程中,他的眼中明显犹豫了片刻,随后他没有选择已经失去意识的妻子,而是选择了更难制伏的房东,攻击这个意识清醒着的目标。
昏过去的妻子倒在地上。
男子拖着房东的尸体来到屋子中央,邻居的尸体是仪式载体,房东的血就是材料,原来男子之前举刀比划是因为缺少材料才迟迟不下手。
逆位倒吊人。
得不到回报的爱,没有意义的付出,似乎对应了男子命运的现状,房东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用手涂抹着鲜血在地上勾勒出怪异图案,脑海中,不断有超越人类知识领域的奥义在他脑海中凭空浮现,他在学习,也在实践。
过了些许时间,妻子悠悠形状,憔悴的脸上尽显萎靡,毕竟是经历了庞大的精神打击,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妙,此时她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了屋子里正在活动的身影。
“红娃?”妻子呢喃着想要起身。
男子回过头来向妻子望去,对妻子说道:“她醒了,看来她想喊救命,你快去让她安静点。”
说罢男子冲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了妻子下巴上。
妻子两眼一翻再次昏倒。
“你留她一命也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不杀了她,好让她早点解脱出来?”男子沉吟了片刻,随后了然道:“哦,对啊,这是你的家人,你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心中那点仅剩的人性,算了,不管她了,反正她对你来说也只是无用的废品而已,生或死对你都没有多少影响。”
自我认知错乱。
发生在男子身上的状况很像是一种现代精神医学的已知症状,意识思维中“你”“我”“他”产生了混乱,自我成为了“你”,第二人称的你成为了“他”,从此没有了“我”。
超越凡物的知识不断涌入男子脑海,这些知识告诉他,此时他正在进行的仪式可以帮他彻底转变生命形态,同时还能把“厄运”的福音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聆听到厄运的教诲。
随着男子最后一划咒文完成。
他单膝跪在血色纹路旁边,虔诚念出了他的心声。
鲜血咒文仿佛拥有了生命力,像一条条蠕虫那般从地面活了过来,蜿蜒爬行到了邻居尸体上面,开始吞噬咒术材料,血液反射的红光映照着男子的脸,他在这猩红的光芒下,身体发生了剧烈变化。
与此同时。
正在家中与鸡仔玩耍的楚云天心中猛然升起一种悸动,那来自心灵深处的躁意使他一瞬间全身紧绷,脸色难看的吓人。
“有人在盯着我……”楚云天大脑一片空白。
一名神子觉醒了。
而且距离他位置很近。
对方与他并非同一个父系,虽然彼此间没有杀戮本能,可是那种充满负面情绪的力量仍然引起了楚云天自我保护意识,双方距离也许不超过二百米,他怔怔的转头望向那个令他充满心悸感的方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鸡仔不明所以的注视之下,他脸色苍白的趴下去,把鸡仔护在了怀里,如一只惊弓之鸟,小心翼翼的朝着屋里爬去,生怕发出一丝动静,尽管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心里那种惊惧感却让他下意识做出了这个举动。
这是大自然中弱者面对掠食者的本能反应。
幸好对方没有发现他,楚云天爬回房间躲在了桌子底下,浑身控制不住的打颤,神子觉醒时接纳力量的一刻,从中释放出来的神性韵律,对他这种未觉醒者极具冲击性。
这股心悸过去了好久也没什么异常动静出现,楚云天渐渐放松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
楚云天悄悄从桌子底下探出身子。
迎面刚好对上了一张俯视着他的人脸。
“这是你获得新生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同类,你很高兴见到他,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否与你有着相似的遭遇。”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怪物自言自语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
倒吊人。
这个怪物没有人类的正常血肉与皮肤,全身的浅筋膜坏死了一样,皮肤和肌体骨骼紧紧粘着,身形高挑却又无比枯瘦,活像个被吊着右腿的稻草人,而他畸形的脸部也是十分怪异。
在那张又瘦又长的脸上,他的嘴巴被铁丝缝合了起来,鼻腔深深塌陷了下去,一双眼睛裂开了十字型纹路,乍看上去就像两枚镶嵌在木桩上的纽扣。
当他说话时,不见他嘴巴开合嗡动,却有声音传入楚云天的脑海。
倒吊人:“他对你的到来很意外,也很害怕,他不知道你是如何出现在他面前的,就像他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那样。”
倒吊人:“通过你的观察,你发现这个同类还没有接纳自己的身份,仍在以愚人的姿态浑浑噩噩虚度光阴,就像曾经的你。”
倒吊人:“无用的努力,可悲的灵魂。”
不知它从何而来,也不清楚它的目的,这个吊在半空的稻草人给楚云天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建立在第六感之上的神秘感应,令他冥冥中产生了会被杀死的预警。
它是神子。
一个在父系权能影响下刚刚觉醒不久的神子。
倒吊人裂开了大嘴,满是针线缝合的嘴巴缓缓渗出了血,它的恶意几乎喷薄欲出,眼眶里的十字星印记氤氲着摄人邪光。
有些强大的生命,哪怕是正常状态也会在无意中辐射出能震慑心神的气场势能,普通人光是看到其外形便会心灵失守,这是来自高等生命对低等生命的意志冲击,此时,倒吊人与楚云天四目相对,预想中楚云天被吓到崩溃的情景并未出现,那些负面精神侵蚀全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壁障挡在了外面。
那是他心灵的光芒。
保护着楚云天不被攻破内心防线的心灵之光。
倒吊人:“……”
眼看着倒吊人眼眶里的恶意越发深邃,偏偏楚云天就是没有什么反应,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无谵妄征兆,根本没有被心灵防线被侵蚀的迹象。
意识到楚云天有点棘手,于是倒吊人身体蠕动了片刻,体内钻出一条条带血的钢丝来,就跟毒蛇一样恶心的蠕动着,那些钢丝朝着楚云天蔓延而来,结果不出预料的全都被挡在了心灵壁垒外面。
倒吊人操纵一根钢丝用力戳了一下。
“叮!”
钢丝末尾硬生生停在了楚云天鼻尖三厘米外,吓得他退后了两步,然后钢丝紧随着他继续钻了过去,可惜屋子里只有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以诅咒和精神侵蚀为主的攻击手段,看来很难打破这层看不见的墙壁。
本来楚云天正想趁此机会从家里逃出去。
他突然想起了躲在床底下的鸡仔。
“小岚……”楚云天咬着牙硬是站住了脚步,强忍心理层面的不适与精神上的恐惧,迎着背后的倒吊人转过身来。
面对恐惧。
迎着倒吊人走出了一步。
弯弯曲曲的钢丝向他覆盖下去,又是戳,又是勒,最后演变成拧为一股使劲砸向楚云天,周边的家具或是墙壁没有一个幸存下来,就连楚云天心灵壁垒都被打出了火星,空气中时而闪过神性与神性碰撞的微光。
又是一下钢丝抽向了楚云天,他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脸,手臂延伸出去的无形壁障挡开了钢丝,爆发出“咣”的一声巨响,早已不堪重负的客厅吊灯应声掉了下来,砸在了楚云天脚边。有着心灵之光的保护,楚云天从里到外不留一丝缝隙,这让倒吊人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毕竟它才初步觉醒不久,远远没有掌握灵魂深处的奥义,不过这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旧日的子嗣可不懂什么叫仁慈。
所以。
倒吊人的脖颈猛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藏在床下的鸡仔,它两只眼眶里的邪光再次旺盛,体内钻出来的钢丝豁然射向床下,当时楚云天就失声惊叫了出来:“小岚!!”
他想也不想的就朝着倒吊人扑了过去。
院子里的大人都认为,这只鸡仔不过是楚云天养的宠物,谁都没把楚云天付出的热情和期待当回事,鸡仔对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从楚云天收养鸡仔开始,到他培育鸡仔,记录着鸡仔每一天的成长,在这之中,他付出的东西并非是宠物两个字就可以概括。
“别过去。”
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警告楚云天,甚至于心中的声音化为实质神经冲动,无形意志竟产生出的脑脉冲开始跟楚云天抢夺身体控制权,强迫他远离倒吊人。
本能与思想产生分歧。
“只是一只小鸡而已,死了再买一个好了。”
楚云天不顾一切的冲向鸡仔,心灵深处的神性却让他以自我为中心,保全自己即可,其他外物都是虚妄。
“要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使命,遇到关系到自身存亡的选择,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活着,只要能活下去,物欲可以舍弃,友情可以舍弃,亲人可以舍弃,自由可以舍弃,用它们换取的代价争夺更大的利益,这是楚云天内心深处的声音,但这不是他的选择。
“为一只鸡去拼命,你知道人类会怎样看待你吗?丢脸,愚蠢,活该。”
楚云天怒吼着,他飞扑着,他向倒吊人伸出了手。
保护着他的心灵壁障随之放开了防御。
这层看不见的墙壁裂开了一道巨大豁口,仿佛是在响应楚云天真正的心声,它咆哮着扩张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倒吊人吞进了心灵壁障内部,下一刻,壁障收拢豁口恢复原状,倒吊人体内的钢丝叮叮叮射在了心之壁边缘,丝毫不得寸进,哪怕鸡仔就在钢丝前端不到一米的距离。
双方都被关在了心之壁圈内。
如果是打从心底抗拒着倒吊人,那么心之壁将会成为两者之间不可逾越的壁垒,当这堵墙主动开启了门,并把对方关进了门内,那就再也没有自我保护的余地。
望着倒吊人的背影,楚云天的腿都在发抖,他很清楚他做出了什么选择。
倒吊人缓缓回过头来,它似乎对这状况早有预料,嘴巴冲着楚云天裂开了充满恶意的笑容:“无用的人,与我同行,做我行走的躯壳。”
前一秒还在卧室的倒吊人身形瞬变,眨眼间转移到了楚云天的面前,只见它张开双臂抱住了楚云天,浑身铁丝如同嗜血蚂蟥疯狂钻入他的身体。
倒吊人逐渐“渗”进了楚云天体内。
“我…我的肚子……”楚云天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全身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楚云天全身上下都产生了异物感,身体里的血管不再是血管,而是一根根纵横交错的铁丝,不是特别的疼,但那种被铁丝贯穿全身的感觉简直恶心得他几近疯狂,稍微动一下就会有那种筋肉骨骼被铁丝勒住的错觉。
看到楚云天倒下挣扎的一幕,鸡仔直接从床底下钻出来,扑腾着翅膀跑到了客厅,眼见他都翻起了白眼身体还在痉挛,这让鸡仔急得不停鸣叫,又是扇翅膀,又是跑来跑去,最后它跑到楚云天身边,不停的用嘴去啄他的皮肤。
在鸡仔单纯的认知中,它认为楚云天生病了,被“虫”给蛀了,所以它想帮楚云天把“虫”给叼出来,然而事实证明楚云天的状况并不只是被蛀了那么简单,楚云天无意识的挣扎与翻身过程中,要不是鸡仔躲得快,搞不好就会被他当场压死。
“叽儿!叽儿!叽儿!”
禽类叫声往往比较清脆短促,属于高音,只有遭遇天敌捕食才会发出低音的悲鸣,此刻鸡仔察觉到以它的能力无法帮楚云天把“虫”叼出身体,于是就在他身边扇动翅膀连连的悲叫,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鸡仔怔了片刻,马上就朝大门那边冲了过去。
“叽——叽——”
鸡仔来到门后冲外面大声的鸣叫,一鸣一顿,是禽类呼唤同伴的叫声频段,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什么,既然凭它的能力救不了楚云天,那就呼唤别人来救他。
“叽——”
门外有人,外面隐隐传来邻居八卦的声音,应该是听到楚家有奇怪的动静因此过来偷听,而且对方看样子是不愿多管闲事,很快鸡仔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人类蹑手蹑脚降低动静但仍然露出了那一丝声响,最后一声轻悄悄的关门声落下之后,门外再也没有了动静。
“叽?”
禽类听觉十分敏锐,鸡仔当然听得出来对方已经离开,小小的它思维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身为人类,却不愿去救同样身为人类的楚云天,难道是因为鸡仔并非人类,所以无法把屋子里发生的事准确传达给人类?
想到这里之后鸡仔做出一个决定。
它飞奔过去一头撞在了木门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门外没动静,它晕晕乎乎站起来,回到之前的位置,再次跑过去撞向木门,门外仍然没有动静,鸡仔一下一下撞着木门,翅膀的翎羽都掉了好几根,头上绒毛渐渐渗出了血来,终于,它意识到这样做没人会听到它发出的声音,即使是听到了可能也理解不了它的求救信号。
踉踉跄跄回到客厅时,鸡仔注意到,楚云天挣扎的幅度变小了,身体也没有了活力,越来越像一具尸体,鸡仔跑到楚云天身边又是徒劳的啄了一阵,突然,它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
还记得楚云天对它说过,它是凤凰,起初鸡仔并不理解凤凰是什么东西,灵智也是懵懵懂懂,后来因为李良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它的命运,它在楚云天细心照料下逐渐开启了灵智,也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可以勉强理解人类在说什么,甚至还跟楚云天学会了看漫画。
是的,楚云天说过,它是凤凰,只是它还没长大而已。
凤凰是可以飞的。
鸡仔的眼睛顿时亮了,它一改颓丧的模样,拖着狼狈的身体跑进屋子,到处寻找窗户,只要从窗户飞出去,就可以去找人类来救楚云天,只要当着人类的面发出求救讯号,相信人类一定能理解它表达的意思。
鸡仔绕着屋子走了一大圈,最后选择了厨房,仰头看着高耸的水池边缘,它拍打着翅膀想要一口气飞上水池,可惜拍打了许久,身体都没有浮起来一公分的迹象。
这时,客厅里传来诡异的低吟。
“萨……凯因……温……”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楚云天吐出一大口胃液与食物残渣,随后念起了不祥的语调,像是在呼唤着某个人的名字,时间越来越紧迫,鸡仔急得全力拍打翅膀,连带着蹦蹦跳跳,最高也只能跳起来一尺左右,距离水池边缘的高度连座子都够不着。
凤凰是可以飞的。
鸡仔使劲拍打翅膀并没有像楚云天说的那样飞起来,再加上鸡仔往门上撞了那么多次,此时连跳起来身体都会疼,慢慢的,鸡仔停下了这无用的努力,在它怀疑自我之际,它忽然注意到水池旁边堆积的蔬菜。
堆起来的蔬菜外面绑着网状绳,有土豆有卷心菜,紧挨着素菜的是搓衣板,斜靠在墙上的搓衣板上面有一层一层的格子,鸡仔不再徒劳的拍打翅膀,而是跳到了卷心菜上面,尝试着扑向搓衣板。
在它一次次的尝试中,它渐渐熟悉了起跳发力和用翅膀掌握平衡的技巧,当它张开翅膀用爪子勾住搓衣板上时,动作像极了一只幼小的猎鹰,再看头顶的水池,高度距离一尺都不到。
鸡仔纵身一跃。
它拍打着翅膀撞向水池。
身体与水池相撞的瞬间鸡仔身体都要散架了,翅膀和嗉子撞得生疼,好在它及时扑腾翅膀勾住了水池边缘,这才没有掉下去。
它爬上来了!
尽管不是飞上来的!
鸡仔回头看了一眼下方一米二的高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到的,果然楚云天没有骗它,它真的是凤凰。
“叽叽!”鸡仔扭头跑到纱窗跟前,用头顶了顶纱窗,发现钻不过去,于是就用嘴去啄,家用的纱窗到底不怎么结实,没多久就被鸡仔啄出个洞来,洞口越来越大,鸡仔小小的脑袋从洞口挤了出去,它往下一看,险些被遥远的地面晃瞎了眼。
一米二对它来说尚且是个遥远的距离,十几米更是它从没见过的高度,真的要从这么高的地方飞出去吗?鸡仔吓得把头缩了回来,绕着纱窗的洞口来回踱步,想了一会儿,它又开始啄纱窗,洞口越撕越大。
鸡仔退到了水池边缘。
望着纱窗仅供拳头钻出的洞口,它猛地冲了出去,跑到窗前奋力跳出,张开了它稚嫩的翅膀,冲向外面的世界。
“我是凤凰。”
第二百三十章 涅槃
也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恢复上课,楚妈妈两手提着学校领来的奥数教材,又是忧心又是满足,令她开心的事,如今的楚云天在黄河小学里声望如日中天,被冠以天才的称号,将要在不久后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这令身为母亲的楚妈妈与有荣焉,就像是自己去参赛一样。
问题是老停课也不行啊。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又不是楚妈妈能插手的了的领域,别的孩子数学题不会了还可以找家长问,最多是小学乘除法问题,孩子不会了家长还可以教,换成奥数,估计得楚云天反过来教她这个家长,而且她还不一定学得会……
不,不是不一定,是肯定学不会,看了奥数题以后楚妈妈十分清楚这个结果。
再不开学耽误的就不是孩子学习进度了,而是奥数竞赛的赛程啊!楚妈妈怎么可能不忧心,怀着复杂的心情,她把从学校领回来的奥数教材拿回了家。
以前楚妈妈倒是挺担心她家这熊孩子,家长不在要么就是出去玩要么就是偷偷看电视,管都管不住,现在楚妈妈倒是不担心了。
自从楚云天养了宠物以后,好像变得有责任心了一些,还学会体谅别人了,就算家里没人管着他,他最多也只是在电脑上写写日记或者陪鸡仔说话,这让楚妈妈很欣慰。
至于孩子对那只鸡仔具体是什么感情……这个她就不太清楚了。
楚妈妈提着学习资料回到黄河厂家属院,进了院子以后,见到单元楼不远处有两个小孩蹲在地上,正在研究着什么,本来楚妈妈没多想,看了一眼之后便打算直接回家,而当她一眼看过去时,忽然注意到两个孩子研究着的是一只小鸡。
黄黄的颜色,大概三四个月大的鸡仔,身体初长,还未成年的那种鸡仔,这不就是她家的鸡仔吗?楚妈妈当即走不动道了,立马转向朝着两个小孩走了过去。
“你说,鸡血是什么颜色呀,慧慧。”
男孩手里握着一条尖锐的干树枝,轻轻捅了一下鸡仔的肚皮,准备把树枝捅进鸡仔肚子里吓唬女孩,女孩故作镇定的扭开了脸:“你好残忍,我才不要看呢。”
“你们在干啥!!”
身后突然一声怒吼把两个小孩吓了一跳,两个孩子回头望去,只见楚妈妈快步朝这里走了过来,当她看清楚鸡仔的模样之后,直接丢掉手里的东西跑到了跟前。
男孩熊惯了,二话不说就撒脚开溜,女孩倒是没跑,退到一边偷偷观望着鸡仔,似乎很不忍心,想要留在这里继续看着鸡仔。
鸡仔静静的躺着。
其实男孩没有来得及把树枝戳进它的肚子,此时鸡仔侧卧在地,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它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但它的双腿却歪折成了一个畸形弧度,分明是骨折了,包括它的翅膀,它一条翅膀被压在了身下,另一条翅膀保持着展翅飞翔的姿势,僵硬的瘫在地上,脑袋歪歪斜斜耷拉在地面,小小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安静的看向前方。
楚妈妈都不敢碰鸡仔的身体,生怕稍微碰一下就会反而害死鸡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鸡仔如此凄惨的样子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小岚?”她试着叫了一下鸡仔的名字。
这是楚云天给它起的名字。
听到楚妈妈的声音,本已不动弹的鸡仔有了点反应,轻轻在地上挣扎着,扭动脖子,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叽,楚妈妈不知道为什么鸡仔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场的这两个小孩。
楚妈妈扭身瞪向女孩:“你们?!”
她简直不敢想象,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残忍起来居然会到如此程度,残忍得让她找不到合适的词骂出口以至于哑然在喉间,她儿子心爱的宠物活活被人虐杀,要是让云天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
事实上刚刚发生的和楚妈妈所想有些偏差。
“是它自己跳下来的,我就在楼底下,差点砸到我。”女孩低着头弱弱道:“刚开始它叫的很大声,有几个大人经过,看它一眼就没管它了,后来它就没力气了,一直躺在那不动,楼后的王佳琪想弄死它吓唬我,然后……你就来了。”
楚妈妈惊呆了:“啥?自己跳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窗户:“从十几米高的窗户跳下来的??”
“嗯。”
女孩悄悄看了一眼鸡仔,想到鸡仔的伤势,她的情绪越发低落:“阿姨,这只小鸡会死吗?”
“我…不知道……”
越是看鸡仔的模样楚妈妈越是闹心,要是让云天知道了鸡仔的惨状,家里还不得翻了天,楚妈妈也是个比较心软的人,最是见不得别人的惨状,动物的惨状她也见不得,此时看着鸡仔她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哎?”
看着看着,楚妈妈忽然注意到鸡仔趴着的姿势有点奇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当场摔死已经是万幸了,所以鸡仔应该不会乱动,但它右边的翅膀总是支棱着,难道不费力气吗?它这样保持着展开翅膀的动作,难道不会疼吗?
就像是人类受伤后还非要举起手臂,楚妈妈总觉得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鸡仔的翅膀,不动也不行了,必须赶快把鸡仔抱回家抢救,能救回来最好,救不回来也算是她尽力了。
楚妈妈丢下奥数学习资料,双手慢慢的捧起鸡仔,上楼来到家门口时她腾不出手取钥匙,于是用脚提了提外门,大声喊楚云天开门,过去好久她都没见儿子过来开门,以为儿子又出去野了,这下可把楚妈妈气得不轻。
“整天就知道玩,都不知道把家里窗户关好,小鸡都快摔死了!”楚妈妈气呼呼的把小鸡往左手挪了挪,右手掏兜取钥匙。
进门后,楚妈妈快步走进卧室,准备去取碘酒和纱布之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结果她刚进客厅就看到楚云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家里安静了几秒钟。
“云天?!”楚妈妈赶紧把鸡仔放到了桌子上。她也不懂什么医疗常识,情急之下就蹲下来把楚云天翻了个身,着急的叫他,只是楚云天一直闭着眼睛,体温低的吓人,呼吸和心跳都比较微弱,楚妈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孩子会不会煤气中毒了,她赶紧去厨房检查。
室内正常,不像是煤气中毒,楚妈妈按照老人们曾教过她的方法,先是掐了掐孩子的人中,发觉没反应就用手拍打孩子的胸口,不摸还好,当她模仿心肺复苏之时,孩子胸口却是给她传来了奇怪的手感。
楚妈妈仔细摸了摸才发现,孩子皮肤下面有着一条一条硬邦邦的东西,摸着膈手,她就是个普通人,事到临头当然会慌乱,意识到自己不伦不类的救人水平没什么用之后,她赶紧抱起楚云天就要去医院,走到门口又犹豫着停下脚步,放下楚云天跑到客厅给丈夫打过去了电话。
军区有专门的外线号码,接电话的是军区的通讯兵,没法直接联系到楚山河,楚妈妈只能跟对方说她是楚山河的家里人,告诉接线员,楚山河孩子出事了,准备送去医院抢救,让接线员转告楚山河去医院找她。
怕抢救的钱不够,楚妈妈又给公公婆婆以及她娘家打过去了电话,告知了孩子情况与医院地点,并且让他们去取点钱带到医院,然后楚妈妈才挂断电话抱起孩子出门。
楚妈妈拦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抱着楚云天带到了青阳市最好的医院,第四军立医院,出租车司机比较热心,见到车上小孩有生命危险,他二话不说一路狂飙到了医院,还主动帮忙把楚云天抱到了急诊中心。
“妹子你先别急,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这个年代的人暂时还不像未来那么冷漠,遇到有困难的人,会产生感同身受的同情之意,进而伸出援手,当然也不排除原本就是恶人的少数群体,出租司机帮忙挂完号就走了,临走前也没告诉楚妈妈他还帮忙垫了挂号费。
作为全市最好的军医医院,即使是急诊中心那也是人满为患,遭遇重大事故有生命危险,大家都想看最好的医生,楚妈妈绝不是独一个,但医生只有那么多,根本不够,所以她只能等,不管哭也好闹也好,医生,只有那么多。
在她煎熬般的等待中,她开始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明出门之前儿子还好好的,两个小时不见,怎么就出事了呢?楚妈妈死活想不明白,儿子以前并没有什么发病的迹象啊。
突然。
她想起了一件事。
在楼下遇到鸡仔时,楚妈妈记得,鸡仔好像是一直支棱着翅膀,就像人举着手臂那样,为什么受那样重的伤还要保持这个姿势,不痛吗?不,它肯定很痛,但它绝对有着很痛也要这么做的理由。
此时回想起来,鸡仔翅膀所指的方向……不正是她家单元楼楼洞吗?
“……这?!”楚妈妈猛地瞪圆了眼睛。
鸡仔为什么从家里窗户跳出来,她好像知道答案了,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不过这是她唯一能得到的答案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出门的时候,由于着急楚云天,她就把鸡仔忘在了家中的桌子上。
楚妈妈低头望向楚云天的面庞失声喃喃:“小岚……”
她的心更煎熬了,比之前更要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楚妈妈用力掐住了自己大腿:“我该怎么办?我当时……为什么没把小岚一起带上!要是把小岚一起带到医院来,医生一定可以救活它。”
“等等……”
楚妈妈自嘲道:“我想什么呢,急诊中心救人都救不过来,怎么可能会去救一只小鸡?”说到后来楚妈妈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第四军立医院是不可能耗费资源救宠物的,这个想法根本是天方夜谭,但她又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她轻轻把楚云天放平在等候区椅子上,起身去找护士。
“请问这里有固定电话吗?我有急事,麻烦了!”
医院里不缺固定电话,不然怎么通知家属来医院认领伤员,一名护士帮楚妈妈看着孩子,楚妈妈则是给院子邻居过去了电话,希望邻居帮帮忙,找个开锁的把她家门撬开,去救救被她忘在家里的鸡仔。
“不就是一只鸡么,死了就死了呗,还撬锁?嘿。”邻居满不在乎的说着。
楚妈妈急道:“你不明白,我家云天出事的时候就是它从家里窗户跳出来求救的,它跟别的鸡仔不一样!拜托了,算我求你了行不?”
“这……我也不认识开锁的啊。”
不光是这个邻居,包括邻里两边,说到麻烦时都委婉拒绝了,连着打了两三个电话以后,就连楚妈妈自己都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儿子出了事,不紧盯着儿子,居然为了一只五毛钱一个的宠物到处打电话求人,莫非她也不正常了吗?
可是什么又才算是正常?冷眼放弃掉为了给儿子求救而豁出命的鸡仔才算是正常么?楚妈妈陷入了矛盾中,既然邻居不愿意帮她,学校同事更不可能大老远过来,公公婆婆更不用想,楚妈妈端着电话机不知道该求谁,这边护士已经开始催她了,嫌她占用公共资源尽打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
“等等,最后一个电话!最后一个!”
就在护士准备赶人时,楚妈妈又想到了一个人,如果是别人估计不太现实,首先对方必须有移动端电话可随身携带,其次就是必须知道对方的小灵通号码,恰巧有一个人选刚好符合以上两点。
青阳市通讯界大佬曾给一个少年搞了个顶级豹子号,尾号四个六,闭着眼睛都能轻易记下来,而这个少年正好是楚云天的同学,楚妈妈以前只是随便看过两眼就记住了他的联系方式。
“嘟……嘟……”
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哪位?”
电话里传来干脆利落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楚妈妈暗暗松了口气,赶紧问道:“李良吗?”
李良:“哦,阿姨好。”
没想到李良居然记得她的声音,楚妈妈哭着说:“云天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李良:“他咋了?严重不。”
楚妈妈:“是这样的,这会儿我跟他在第四军立医院的急诊中心,其实我是想说,云天的鸡仔为了他摔成了重伤,在我家里桌子上躺着,快要死了,不管我给谁打电话他们压根不管,别笑话阿姨,我是真心不忍心看到云天的鸡仔死掉,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李良:“我这会儿在淮北逐鹿县……”
楚妈妈:“你在外省?那…那打扰了。”
李良:“我过去大概要个两三分钟,你在医院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一趟你们家看看。”
楚妈妈:“……啥?”
李良:“待会儿见。”
第二百三十一章 传识技术
人类的眼球有三种感色细胞,意味着人眼可以捕捉到红、绿、蓝三种原色,从而通过三种原色调和出各种各样的色彩,这样一来人类眼前的世界便从此不再灰白。
至于禽类的视觉系统则要比人类更加优秀。
例如乡下随处可见的鸡,在人类红、绿、蓝三种感色细胞之上,鸡的眼睛分别还有紫色与双黑色细胞,也就是说鸡的眼球可以捕捉到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不可见光,紫外线是其中之一,对应着鸡的紫色感光细胞,双黑色,对应的是更为阴暗的物质。
小岚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过程。
在它的眼中,这个世界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那是太阳光中的紫外线,除此之外,它的身边还氤氲着层层的黑气,这道黑色的漩涡正在以它为中心吞噬而来。
这是死亡的光芒。
都说大公鸡是通灵性的,公鸡的鸡血有驱邪作用,老一辈的人不懂其中的生物学识,不过鸡的眼球确实可以捕捉到生机流逝而产生的双黑色感光,所以小岚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黑,逐渐被黑色填满全身最后一丝角落。
动物的求生意志往往比人类更强,可惜小岚伤的太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力不断外泄,在它弥留之际,它也开始体会到了灵长类生命的复杂感情。
当楚妈妈抱着楚云天冲出家门的一刻,小岚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楚云天如它所愿的那样得到了救助,但在它开心之余却又有一点落寞,因为它……好像被楚妈妈遗忘了。
小岚静静趴在冰冷的桌上。
体内脏器破损与多处骨折几乎摧毁了它的生机,没有及时的治疗,这个时候就算是第四军立医院肯救它也怕是无力回天了,小岚感觉到疼痛正在远去,眼前的世界也随之昏暗了下来。
在它浑浑噩噩之中,它左眼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黑影进入了视野,人形的黑影,形体除了黑色之外再无别的感光原色,仿佛一个立起来爬行的影子,在小岚的视角中,如此不祥的黑色代表着最纯粹的死亡。
客厅。
空气温度莫名降了下去,屋内光线随之变暗,一身白色衣裙的业障鬼从客厅墙壁钻了出来,先是鬼鬼祟祟的伸出头四处看了看,这才沿着墙壁爬下了地,随后她两只手扒着桌沿缓缓抬起头,视线集中在了桌上的鸡仔这里。
“现在它还不能死,快治好它…不然我…我就要消失了……”
业障鬼体内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意识里只有吞噬和杀戮的恶鬼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居然很意外的依言行动了起来,事实上就连业障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听这家伙的话。
这位入侵者又像上次那样,沿着她的诅咒模因跨空间闯入了她的小窝,把正在沉睡的她从美梦中惊醒,对方见面就很不客气的寄生到了她背上,偏偏她就是对这个陌生的入侵者生不起气来,于是就让这个影子寄生了,驮着黑影跑到了市区。
不过业障鬼该怎么救这只鸡呢……
以前她只会杀戮和进食,还从没救过人,更何况是只鸡,而当她看到鸡仔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寄生在她背上的“影”竟然也产生了连锁反应,存在感越发微弱,仿佛随时会从这个世界蒸发掉。
“你按我的指示做,先用头发扎入小鸡下腹,钻进去缝合它破裂的内脏和气囊……快!”
最后低喝出来的一个字吓了业障鬼一跳,只见这头恶鬼浑身一哆嗦,以为黑影生气了,赶紧蠕动头发搭到了鸡仔身上,寻找黑影所说的位置,用一根头发刺了进去。
业障鬼在黑影的引导中笨手笨脚给鸡仔做着缝合手术,幸好恶鬼的头发比人类的手指还要灵活,缝合过程中没出啥大问题,初步缝好鸡仔的气囊以后,黑影开始指示业障鬼给鸡仔做辅助呼吸,并且利用鬼发帮忙起搏鸡仔的心脏。
“我……”
业障鬼的后背突然涌出了一滩黑血,只见一个实体的人形黑影从她后背滑落下来,啪叽一声滚到了地上,半死不活,就像是从母体分离出去的死胎,身体仍然连接着与业障鬼的纽带。
黑影松了口气:“我感觉好多了,连接状态稳定了一些……”
“连接哪里?”
黑影:“?!”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声音突然出现,业障鬼与黑影谁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起,客厅沙发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浑身散发着远离尘世的仙灵气场,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代仙人。
踞神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后背上,翘着二郎腿,眼睛盯着右手举在面前的长剑,他左手食指缓缓拂过清冷的剑身,冲着剑锋吹了口气。
“嗡~”
发现踞神的一瞬间业障鬼就进入了狂暴模式,显然她还没有忘记当初在翠华山被踞神戏弄的过节,她满头的鬼发沸腾一般蜿蜒蠕行,全身皮肤都开始龟裂重组,分明是要显露真身与踞神拼命,正当她准备爆发的时候,她背后的黑影立即抓住了与她后背处相连的一部分寄生纽带,使劲往回一扯,险些把她拽个跟头。
“???”业障鬼回头瞪了黑影一眼。
“哎~”尽管踞神自带着云中仙的清灵气场,可他的行为逻辑却一点没有正经仙人的模样,只见他目光从业障鬼移到了黑影身上:“我来的真是凑巧呢,刚好赶上您搁这儿生孩子,正好我从事妇科工作多年,无痛人流经验十分丰富,来,让我帮你俩做个母子双亡套餐……”
踞神起身便要迎向业障鬼,战斗一触即发,这可是黑影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情急下,他一把揪住业障鬼的头发,单手操作,只见他一拉一拽,两手配合交换动作,业障鬼在他的控制中下意识张开了心象空间。
客厅里的活物全部转移到了荒土老宅。
踞神咧嘴笑笑:“又来这招?”说话间他挥一挥衣袖,地上的鸡仔顿时被他袖里乾坤吸了过来,业障鬼本想要抢,结果被黑影揪着头发拽住。
踞神左手托着鸡仔,右手盖在鸡仔背上,他的天眼分明看到,鸡仔体内这些纤细的头发丝已经缝合住了内出血伤口,满是恶毒的业障鬼居然会反过来救治鸡仔,这两个鬼东西的做法令他觉得有些迷惑。
生机能量还剩下些许,踞神调用所剩不多的能量注入了鸡仔伤口,为它恢复着伤势,此时他也不急着弄死这头业障鬼,比起跟业障鬼拼命,他对那道黑色的人影更为感兴趣。
“你以踞神的形态现身,应该是刚从逐鹿县过来的,只有那里才有足够的能量供你阳神显形。”黑影拔掉与业障鬼背部寄生的纽带,从地上站了起来:“但你剩余的能量怕是不多了吧。”
踞神扬了扬眉毛:“你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这话一出代表踞神没有反驳了黑影的说法。
回归心象空间之后黑影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而且他似乎对李良很了解,一口就推断出了踞神的身份以及李良的行程,不光如此,黑影还知道很多东西,比如李良的真实战力,真打起来他跟业障鬼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跑得掉,因此黑影接下来就对踞神讲道:“我们无意与你为敌,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之所以过来是因为……emmm,行吧。”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良叔叔。”黑影叹了口气:“你是跳出三界之外的仙人,我也是不属于这个三维时空的域外之人,我们在现实世界的言行举止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信息缠绕,你不过多干涉凡人命运是因为你不想改变文明进程,我也不会透露过多信息导致未来被蝴蝶效应改变,所以我也不瞎编了,你应该猜得到我是谁,希望你离开心象空间以后,不要把不该存在的信息往现实世界中散播。”
楚云天,鸡仔,以及业障鬼,三者是黑影进行跨时空传识的坐标,也正是因为鸡仔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变故,黑影才会冒险穿梭过来,忽悠业障鬼驮着他来找鸡仔。
由于黑影本身属于这个时空的现实世界,因此没法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要么是在业障鬼的心象空间里面活动,要么只能寄生在她身上,这次传识过来,除过把不该在这时候死掉的鸡仔救回来以外,黑影还发现了一件事。
上次黑影传识到这个世界,等他回归属于他原本的时空之后,他发现他那边的历史并未被改变,可以推断出,这边的时空只是平行世界,不论他在这条时间线上做了什么,留下了哪些讯息,只会改变这边的未来走向。
每次进行跨空间传识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凡人之躯模仿神祗进行意识源投影,不是没有代价,而且维持黑影进行传识的三个坐标缺一不可,下一次黑影再想穿梭过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可以改变历史,说不定董事会还能积极的再次派遣黑影穿梭过来,然而这群资本家不可能把资源耗费在得不到回报的平行世界,即使黑影的父亲是传识技术的发明者。
踞神轻咳一声:“我们明人不装暗b,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啥,没别的事我就撤了啊,我要赶下一场去了,你让这鬼东西给我开个门。”
“?!”业障鬼从他轻佻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轻视。
正要发作时只见黑影又揪住了业障鬼的头发:“放他出去吧。”
业障鬼默默看向黑影:“……”
她满头扬起的鬼发软软垂落下去,黑影抓着她的头发一揪一拽,这番操作当即就引来了踞神吐槽:“你当你这是挂挡呢,领域开关全凭手动吗?”
虽说心象空间的开门方式槽点满满,不过黑影这套方法确实有效,可以抢在业障鬼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她下意识开放心象空间。
这边踞神的槽点还没吐完呢,踞神与他手心的鸡仔迅速变得透明化,就此离开了业障鬼的心中世界,直到两者消失,黑影始终凝望着他们消失的位置。
“该说再见了。”
黑影转过身来看向业障鬼:“我那边的历史有着诸多的遗憾和惋惜,尽管我不能改变自己的过去,我也希望你们能幸福。”
“愿我爸早点脱离单身。”
“愿玄心姑姑长命百岁。”
“愿小曼阿姨得偿所望打赢良叔叔。”
“愿你得到解放,早日脱离这个困住你的地方。”黑影上前一步抱住业障鬼:“我走了,妈,再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 阴雷灭,阳雷生
心象空间的主人驱逐了踞神,荒土与老宅随之远去,有如录像倒带,周围景象在踞神身边飞快的倒退,待到风景静止时,他已重新返回了楚云天的家中。
“呼……好险。”
离开业障鬼的鬼蜮之后,踞神抬起长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汗:“幸好我溜的快,差点就被剧透了。”他把鸡仔放到了桌上,阳神天眼扫描了一下鸡仔的伤势。
有心跳,呼吸微弱,两条腿骨骨折,胸架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出血……
踞神摇摇头。
“一个旧神的神子,一个背负业力的业障鬼,一个说不清是什么玩意儿但能穿越时空的影子生命,你们一家子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踞神低叹一声,右手遁入太虚界,呈虚化状态伸进鸡仔肚子里摸索着,片刻后,他从鸡仔体内抽出了三条蠕动的黑色细丝。
这是业障鬼留在鸡仔肚子里的头发。
既然鸡仔撑到了踞神赶来,业障鬼的头发也就没有了作用,不必继续留在鸡仔肚子里,至于这三根头发如何处置,踞神认为还是交给楚云天处理比较好。
他的家事还是交给他自己去头疼好了。
与此同时。
淮南省远郊的天空,一朵黑漆漆的乌云正在对流层中飞往青阳,在这个距地一万两千米的高度上,人类肉眼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朵乌云的痕迹。
乌云内部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云中的李良猛地来了个急刹车。
当今通讯技术尚处于雏形,人类不可能把民用基站辐射出的电磁信号送到对流层这么高,偏偏李良的小灵通却响了,心念及此,他隐约猜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李良一边继续赶路一边按下接听键。
电话:“信徒……异常……”
电话:“信号受损……等……小心天上的……”
通讯就此中断。
听筒里都是滋滋的电子杂音,没法正常分辨这些嘈杂的讯息,李良只能勉强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乃是电子合成的那种汉语发音,非人声,从中可以大致推测到,对方想告知他什么信徒出了某种状况,导致信号受到影响,等待,小心天空。
眼下楚云天状况未知,李良暂时没空细究这通电话,继续赶往青阳市市区。
大陆所属除过淮北逐鹿以外,其他地区的地脉能量通道尚未解封,身处外界,李良体内的能量相当于无根之水,他以拘灵神通在黄河地脉中捕来阴属性精神能量,使阴五雷法,护体天罡化作十四道黑云吸旋,一路劈开对流层的罡风极速飞行。
踞神可以遁入太虚界实现缩地成寸,本体乃是肉身凡胎,李良也只能用这种比较普通的方式赶路,比踞神晚了大约两三分钟才堪堪到达青阳。
当初李良还很幼小的时候,他曾追着一辆汽车追出青阳市,打死了车里的所有绑匪,后来因初次使用混元归一的后遗症被警察误解为惨遭绑匪虐待,送进了医院,李良依稀记得这家医院的位置。
“幸好以前去过一次,不然连在哪都不知道。”
进入青阳市边界后李良降低了高度,护身的十四道吸旋顿时改变阵势,身形改做平滑俯冲,从大约一万多米的高空循序下降。
高度不同,气压不同,万米高空的低氧环境对李良来说不过是他日常吐纳胎息而已,就是低温与气压变化有点麻烦,到达千米高度时,他用剩余不多的阴属性能量遮蔽身形,化作一道黑雾一头扎向军立医院急诊部天台,等到地面上的老百姓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消失在了医院建筑群中。
“呼……”
李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冰冷的水雾在他面前喷出了一束气柱,眉毛沾着的雾气几近凝结成了白霜,他呼吸了一个周天,迅速适应了高空低温环境与地表环境的气温差,一边调整血压一边往急诊中心一楼赶去。
之前楚妈妈在电话里跟他说过楼层,他直接顺着楼梯间赶到一层,果不其然,急诊中心的境况真如往常那般人手不足,太多的伤员病患聚集在大厅里,有的甚至是靠在墙根躺在地上惨叫挣扎,可怜的连个地铺都没有。
不是医院不安排病人,实在是大家有病有伤都想去最好的医院,不管医院多好,病床就那么多,医生就那么些,比如楚云天早在一小时前就被带到医院了,直到现在他连个等候区的椅子都没排上,更别说病房和病床,他只能靠墙趴在护士值班室门口,脸贴着冰冷的地板昏迷不醒,而楚妈妈则是在值班室里面哭着喊着求医生救救孩子,只差舍弃最后的尊严当场下跪。
说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楚家忍痛装了座机,但却舍不得买小灵通,李良没法直接联系到楚妈妈,幸好她哭的够大声,李良才在乱糟糟的一楼大厅认出了她的声音。
“楚云天?”
见到值班室门口躺着的人李良赶紧穿过人群走了过去,这才几天不见,再次见面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看楚云天面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全身皮肤肤色蜡黄发青,没有血色,活像一坨没有光泽的金属疙瘩,皮肤血管根根暴起,表层崎岖不平,分明是气血凝滞成栓的症状,换作正常人早该死于心脏衰竭了,但他竟还奇迹般的保持着微弱呼吸。
顾不上去叫楚妈妈,李良第一时间起手搭桥,准备用暗劲透体探知楚云天身体状况,正当他食指搭在楚云天左臂三焦大经脉络上时,全身突如其来刺入一股针扎般的遇袭示警。
李良的手指如触电般弹开。
原本下蹲的姿势顿时一个弹射后滑,李良立刻退到两步外,当他退出了安全距离以外,全身预警的刺痛感才缓缓消失,再看楚云天,仍是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医院乃是生与死的中转站,阳气旺盛,阴气更旺盛,随便乱开天眼会对这里产生十分糟糕的影响,没有哪个阴魂受得了李良阳火金光的灼烧,不开天眼,又没法知晓楚云天身体是什么状况,关键是楚云天此时的状态还拥有无意识反击能力,李良沉吟片刻,于是转身到值班室去找楚妈妈。
“阿姨。”
已经哭红眼睛的楚妈妈听到这个声音怔了片刻,本来都没想过李良会来,结果人真出现在面前了她的情绪反而中断了片刻,一时忘了继续跟护士求救。
“李良你…你不是在淮北吗怎么……”楚妈妈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果真三分钟赶来,哪怕是住军立医院隔壁,上下楼都不可能三分钟啊!
“小岚没事了,这会儿在家里休养,睡一觉就好,不过楚云天的情况有点麻烦。”李良思考的同时目光从楚妈妈身上移向了门外:“我刚刚在门外大概看了一下,这家医院是治不好他的,我们得带他去别的地方。”
楚妈妈:“这……”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放着全市最好的医院不去,把孩子的命交给他班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同学,外人怎么可能背负得起自己亲人的性命?不管是谁,都会毫不犹豫做出自己觉得正确的选择,这是作为人几十年培养出来的观念问题,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现实你也看到了。”
“医院病患太多,我估计排队要排好久,而且楚云天的问题医院根本解决不了。”李良见到楚妈妈欲张口质疑,于是紧接着补充道:“你先不用急,据我所知,楚云天他爸在部队,回不来,你们家也没啥亲戚在跟前,按理说现在家里应该是没人的,现在我把小灵通借你,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试试,反正不差这一分钟。”
抱着十分复杂的心情,主要是楚妈妈一直对李良另眼相看的缘故,她将信将疑拿过小灵通,擦了擦眼眶的泪花,这才勉强看清上面的数字按键:“我给家里打过去?家里不是没人吗,而且门还锁着,钥匙在我这里……”
出于对李良的稳重印象楚妈妈终于按下了拨号键,几秒钟过去,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踞神:“emmm……”
楚妈妈:“你是?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
踞神:“我觉得以楚云天的大嘴巴,他不可能忍得住,就算没给同学宣扬出去,应该也给你提起过我,翠华山上的,那个穿绿衣服的,就是我。”
楚妈妈:“……”
踞神:“没错,那天你丈夫也在。”
楚妈妈:“等一下,我以为他们两个是合起伙来骗我的,不对,山河是个老实人,不太像骗人的样子,可是你为什么会……”
踞神:“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这事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瞬息间跨越数百公里实现缩地成寸,这个牵扯到三界和太虚界的结构原理,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这会儿在你家,云天的宝贝鸡仔很安全,算是给你报个平安,另外,你孩子自闭问题挺严重啊,自闭都到形成心之壁垒的程度了,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孩子差不多,但在我看来平时你跟你家那口子好像也从来不关心他的心理健康问题,任他自生自灭呗。”
楚妈妈:“什么意思???”
踞神:“心理健康问题回头见面了我再跟你细说,现在比较麻烦的问题是,你家云天虽然昏迷了,但他仍然有无意识反击能力,应该是由特殊原因导致的自我保护极端化,这种保护机制不会对普通人的正常肢体接触有反应,但如果谁想试着拿刀捅他或者作出任何杀害他的倾向行为,他的心之壁就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具现化,进行全力反击,至少相当于手榴弹贴身爆炸的威力,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站在楚妈妈背后的李良回味着之前的第六感,刺痛预警能够覆盖他全身,范围差不多就是手榴弹贴身爆炸的程度。
于是他通过踞神继续跟楚妈妈用电话沟通。
踞神:“这就是医院帮不了他的原因,我建议你不要让他待在医院,万一哪个护士给他来一针葡萄糖,那场面一定会很血腥,不论针头还是手术刀,对他来说都有可能被判定为杀害行为,尽快把他交给李良,李良知道该怎么做。”
楚妈妈:“我……让我再想想。”
踞神:“行吧,不过咱们没多少时间了。”
楚妈妈:“那个什么,我最后还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踞神:“但说无妨!”
楚妈妈:“我也不怕你笑话,以前云天有一次偷偷告诉我,他说,你是李良的分身,等于你就是李良,而且你一直想让他跟你学习法术做神仙,其实我是不信他的,这孩子满口胡说的,对吗?”
说话的同时楚妈妈转过身来看向背后的李良。
李良:“草……”
第二百三十三章 黑河一梦
身披青衫溪云袍,头戴白玉银缕冠,弹指间,败尽天下群雄,总之,那天回来以后楚山河把踞神吹的很玄乎,跟他老婆说踞神有多厉害,说他见到了世外高人,当时楚妈妈是不太信的,但又不好驳了丈夫孩子的兴致,只得跟着附和。
尤其是有一天楚云天突然神神秘秘的跟她提起了这位世外高人。
“你说你跟你爸见到的那个神仙,跟你读同一所小学?”
“我不太懂分身是什么意思,嗯?不是分身,神?分神?神通?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行了你先自己玩去吧,我得做饭呢。”
“没见我在干活吗,李良是不是神仙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李良比你还小呢,你看人家多懂事,像个大人一样……”
此时此刻。
秦淑芬回身转头望向李良的一刻。
曾与孩子玩闹说笑的触动莫名悸动了起来,本被她忽略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踞神在电话中那句“从来不关心他”如一根刺,猛地扎进了秦淑芬心里。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她鬼使神差的问起了踞神的身份。
踞神:“哈哈哈我是李良的分身?这可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实话,我怎么可能不是李良的分身呢,楚云天还告诉你什么了,有没有说我还有两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
电话中的踞神还在说骚话试图分散目标注意力,医院这边,李良没有直接回应秦淑芬的疑问,他心里骂了一声,随后过去扛起楚云天:“走吧,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人在慌乱的时候一旦有了主心骨,起码能冷静一些,眼见李良扛着楚云天往外走去,秦淑芬赶紧跟上,别看她是个成年人,此时她跟在李良身后反倒安心了不少。
她依然举着小灵通在跟踞神保持对话。
秦淑芬:“那什么,李良,你真有办法治好云天?”
踞神:“你先跟李良往外走,等你俩出去了再说。”
急诊中心外面停着好多出租车和私人黑车,这些都是靠着军立医院的人流量讨生活的,遇到哪个情况紧急的病患,别说二十块钱的车费,就是二百块钱他们都会掏。
这会儿李良和秦淑芬跑出急诊大楼,随便挑了个出租车,司机先是看了一眼楚云天这才问两人去哪。
“东三环,黑河。”李良一边说话一边把楚云天放到后座。
他让秦淑芬坐在副驾驶,他则是跟楚云天一起坐在后面,出租缓缓驶出急诊大楼,司机观察了一下车里几个人的神色,正当他把手探向计价表准备按下那个神秘的跳价按钮时。
“你给我老实点。”
一袭青衫的踞神抓住了司机的右手。
一个柔弱妇女,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昏迷过去的小孩,应该说这是很好宰的乘客才对,结果不知何时起,出租车内突然多出了第四个人,这个人仿佛是凭空蹦出来一样,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后座。
就连秦淑芬都被吓到了。
“从军立医院到东三环黑河大桥,路程一共十四公里,我从天上看得清清楚楚,别想给我乱加价。”踞神慢慢松开司机的手:“老实点啊!总共就十四公里,你就是把计价表拉满我们都不会多给你一分钱。”
“你什么时候跑我车上的?!”司机惊呆了。
踞神反问道:“乘客还不许乘车了?你管我什么时候上的!”
怼完这个手脚不老实的司机以后踞神才向秦淑芬望去:“你好,我就是跟你通电话的人,你可以把电话放下来了,第一次见面,我叫踞,我不是李良。”
“你是怎么……”秦淑芬瞪圆了眼睛,视线来回在踞神和李良之间徘徊。
踞神笑着道:“哦,你说这个啊,缩地成寸呗,只要有坐标,或者是我去过的地方,我随时都能瞬间转移过去,小小技艺不足挂齿。”
不光是秦淑芬,包括司机也是如此,瞪大了眼睛就跟见鬼了似的瞪着踞神,对付这种爱宰肥羊的司机踞神可没什么好脸色,他使劲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靠背:“看啥看!没见过神仙坐出租车?开车就好好看你的路!”
“斗气大陆的斗帝都能允许骑马,凭啥神仙就不能坐出租车了,真是少见多怪。”踞神鄙夷了一下司机剧烈的情绪反应,随后看向了身旁的李良和楚云天。
李良咳了一声:“阿姨,他的缩地成寸不能带活人,所以我们坐车过去吧。”
“好……”
车中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去。
“哦,对了,这个给你。”踞神从怀里薅出三根女人头发交给李良:“这是那只业障鬼的头发,我觉得交给你保管比较好。”
李良默默收下。
“阿姨。”踞神突然对秦淑芬说道:“看到了没,我跟李良以前就不认识,所以我不是李良的分身。”
李良闭上了眼睛:“你赶紧闭嘴吧……”
被一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成年男性叫阿姨,本来就是件很奇怪的事,秦淑芬也不敢问,一路乘车到了目的地,直到司机停下车来,不等众人开口,踞神一个闪身遁入了太虚界,从四维空间一步跨越到了车外,身形凭空出现在了出租车副驾驶门外。
“这地方人还能少点。”踞神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心情挺不错:“好久没运动了,但愿等会儿动静别太大。”
车里,李良从口袋里掏出零钱:“车费我放这里了。”
“不不不用。”司机连忙拒绝。
几人下车之后司机仍然没走,出租车停在黑河桥边上,偷偷藏在车里暗中观察,李良也没管他,扛上楚云天往河岸走去。
来到岸边,他淌着浅浅的水面往深处走去,原本秦淑芬要跟上来,却被他挡了回去,只好不解的站在河岸上驻足观望,心里暗自紧张,不时回头望向站在桥上眺望风景的踞神,不知道李良想做什么。
只见李良走到水面漫及膝盖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至少深达四五米的河床深水区,他把楚云天从肩上放下,翻过来平放到了水面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远处观望的秦淑芬毕生难忘。
楚云天躺在了水面上。
当他后背与水面接触的一刻,一层好似透明玻璃般的空气波纹凭空自生,将他与水面隔离,从远处望去就好像平躺在水上一样,不会下沉,不会摇曳。
“任何杀害他的行为都会引来他无意识反击。”
听到这个声音秦淑芬下意识扭头望来,原来是踞神缩地成寸来到了她的身旁,只听踞神说道:“即使是不会马上致命的慢性死亡,也会被他抗拒在心之壁以外,火烧不侵,水浸不沉,这一层看不见的心之壁垒,就是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
河水中的李良放下楚云天之后,淌水往回走来,这时踞神随手召来地面上的一块石子,屈指弹射,石子顿时破风射向楚云天的头颅,就在即将射中的刹那。
“叮!”
石子猛然静止在他额头前,定格于空气中,下一刻,楚云天周身原本空无一物的气流发生了剧烈变化,那层看不见的墙壁随之显形,就像是一头受了惊的野兽,在恐惧中进行临死反扑。
无形的壁垒轰然扩张反弹。
“嘭——”
一声巨响传来,那层看不见的墙壁在阳光下散射出了七色光泽,呈现球状四面膨胀,剧烈的反弹爆炸中,以楚云天为中心的方圆三米竟被炸成了真空状态,不要说石子,就连他身下的河水都被炸成了一个下陷的半圆,而他却静静的躺在半空中,巍然不动,不为河水流动所影响。
迸溅的水花淋到了岸上。
秦淑芬腿一软瘫坐了下去。
“所以说啊,医院咋可能治得好他,护士一针下去人都没了。”踞神摇摇头。
现在的楚云天就是个触之即炸的危险品,触发条件为指向伤害性行为,根据伤害程度不同,怕是反击威力也会随之上涨,目前暂时不知道反击威力的上限在哪,只能把他带到空旷人少的地方,比如河流,因为水无定型,液体能够比固体承受更多的冲击力。
从河中淌水回来的李良半个身子都湿了,刚刚河水被炸飞时他离得不远,此时回到岸上,他看了看秦淑芬崩溃般的茫然表情,说道:“我上次带曼曼进过云天的梦境,不过上次用的是枫林公园的死水湖,这次我打算用黑河这条活水河做引子,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入梦,你可能会见到些不可名状的恐怖景象,做好心理准备。”
楚云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由于保护着他的心之壁垒抗拒了所有外界探知,天眼没法直接穿透心之壁垒,因此只有想办法进入他的梦境,才能知道楚云天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单靠李良一个人,仍然可能会被心之壁垒抗拒在外,导致无法进入他的梦境,不管怎么说,秦淑芬是楚云天的母亲,作为母亲,应该是孩子最愿意敞开心扉的对象,就是不知道她这位母亲,能否承受住她孩子内心世界的恐怖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