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章 商谈会议
不久之后，千江月被送回卧室，8人中，除去唐红豆看管之外，其余7人就聚集在房屋不远处的吉普车周围，对方给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无论是否答应，他们再赶去办公楼的会议室都太浪费时间。
“不可能。”陶默摇摇头，“这个条件不能接受。”
陈夜已经将之前接的电话的内容告诉了同伴。
卫傲坐在吉普车的车盖上，他听完陈夜的话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此时，在陶默说完之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陈夜身上：
“陈夜，你认为，他接的人是谁？”
他精准抓住了最关键的地方，也是疑点最重的地方。
陈夜看着卫傲，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个人究竟知道多少？对我们来说，整座岛，除了易寸龄，都可以谈，即使是拿我的命去换。如果他知道这一点，说明他根本不打算谈，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性格是这样，他打算玩弄我们。反过来，如果他不知道这一点，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很微妙，但也是对我们最好的情况，他认为易寸龄不重要。”
“但杀死易寸龄很重要。”卫傲从车盖上跳下，“虽然我没有和他直接接触，但是听你们的描述，他很聪明很敏锐，这可能是个玩笑，不过我认为概率不高。”
“什么意思？”林臣抬头看着卫傲。
“杀死易寸龄就是接走他要的人的方式。”卫傲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补充一句，“至少是方式之一。”
“等等，你的意思是……”常远想起刚才自己在电话亭旁听到的回答，“……你没有指明任何一个人，难道是说，他要接走的人就是易寸龄，但是不是我们认识的易寸龄，而是，易寸龄梦中的千江月？”
“千江月？”荣田歪了歪头，表情疑惑，孩童般的面容让他看起来颇为可爱，“这不是易寸龄在梦中的身份吗？他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不过确实有这种可能，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一猜测最合理。”江星楼点头，之前，他和常远已经将之前千江月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众人。
“我们要去找易寸龄问个清楚？”荣田面露愁容。
“不，杀死易寸龄只是他带走想要的人的一种方式，另一种方式，就是让易寸龄认为自己是千江月，目前来看，他打算两边下注。”卫傲摇头，“既然知道他的想法，我们可以进行针对。目前，他的联系方式只有电话，为了以防万一，切断所有电话线。其次，不要让易寸龄有时间思考这件事，之前我们不是定制过一个教育计划么？他没有系统学习基础知识，正好利用这件事作为掩护。对了，记得不要逼得太紧，要留给他充足的放松时间，否则会适得其反。”
虽然卫傲给出了解决方案，但是陈夜担忧的神情并未放松。
“这样就行么？”陶默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等等。”林臣睁大双眼，猛地想到一件事，“糟了，那本记梦的笔记。”经过他的提醒，其他人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之所以严肃对待这件事，是因为通过电话的确能够联系上一个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来者不善，然而，即使他们先行一步，联系方式的来源依然是笔记本上写的内容，或许，在今天之前的梦境，也有提供独特的联系方式。
卫傲马上跳到驾驶座上，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陈夜、林臣和荣田马上钻上车，随后，吉普车全速前进。陶默等人因为身体残疾的关系，只能步行跟上，所幸距离并不远。
……
五分钟前，千江月坐在书桌前，身后的房门打开，唐红豆就坐在门外的沙发上，只需要抬头便能够看见他的背影。刚开始，唐红豆打算坐在卧室，不过被千江月影响学习的理由赶了出去，虽然唐红豆完全可以强硬坐在卧室内，但为了不让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所以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书桌上，记录梦境的笔记本摊开，他伸出右手，一页一页翻找，目光在写满黑色墨水的纸张上扫过，他正在寻找什么。
“一定是今天的梦出了问题，大家才会这么紧张，还有，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找千江月？梦里面一定有答案。”
千江月继续向前翻，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平静，而是十分严肃，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场战争的结果，可能会颠覆之前的一切。
“千江月……这个人并不讨喜，言行也让人觉得不可靠，经常做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虽然偶尔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但大部分时候都让人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突然犯傻，如果不是确实有一些实力，还有不错的运气，恐怕早就死了几次。我会是这种人？光做他的队友就已经够难受了……”
千江月微微摇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接着，他继续向前翻页，忽然，一张表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表格内是十分陌生的文字，表格下方是他之前写下的分析，而在表格之上，写着“固铂尔”三个字。
“这是之前做过的梦，一段与众不同的文明，里面似乎有真正意义上的炼金术，我好像还系统学习过里面的语言，不过梦醒来后就忘得差不多了。”千江月没有再往前翻，他感觉这张表格就是他要找的东西，“破解的话，需要点时间。”
说着，他重新阅读一遍当初的分析，然后沿着之前的工作进度继续进行，包括词语的猜测和语法的结构，当然，因为缺乏足够的资料，更倾向于凭“感觉”进行猜测，不过由于表格的内容本身就源自于梦境，所以这一方法也不存在合不合理的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他脑海中的思路逐渐清晰，他意识到，表格的内容并非是一段留言，而是以文字书写的炼金阵，是用文字将炼金阵描述出来，如同一份使用说明，只需要按照文字画炼金阵，就能够完全复现出正确的炼金阵。
发现这一点后，千江月兴奋地搓了搓手，全神贯注继续破解。
忽然，脚步声传来。
千江月耳朵动了一下，正准备回头，但是脑海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思路，他没有犹豫，按照脑海中的思路将画有关键表格的一页撕了下来，揉成团后塞到垃圾桶内，用其他垃圾盖住。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只是有一个问题，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他已经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反应预测出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于是提前留了一个后手，即使猜测失败，也没有影响。
猛地，他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似乎与记忆中千江月的行为有不少相似之处，特别是对危机的提前准备这一点，甚至让他心中产生“雷同”的评价，不过，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脚步声已经接近卧室。
千江月回过头，同时右手顺手将书桌上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整个过程几乎是在无意识完成，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细节进行了不留痕迹的处理。
“小龄，你在忙什么呢？”陈夜走了进来，卫傲紧随其后。陈夜进来后，目光越过千江月的肩膀，落在书桌上，当他看见笔记本被打开，而且是最新的一页，眼神微变，但脸上依然维持微笑的表情。
千江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书桌上的笔记本，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翻的页。
陈夜走到桌前，将笔记本拿起，目光扫过上面记录的内容，确认情况，“这是你昨天做的梦吗？十分……让人惊讶。”
千江月正准备敷衍两句，例如“随便看看”、“没干什么”之类的话，可脑海中不知道为何出现另一个回答的选项，而且马上判断新的选项比之前的敷衍要更好，他犹豫两秒，选择新的回答：
“因为大家的反应都很奇怪，所以我想看看我昨天做的梦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略微有些沮丧，“我看来看去，只发现了一个问题，梦里面的场景我似乎可以复制，例如去办公楼的前台拨打故事里面的出现的号码。”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陈夜。
陈夜也低头看着千江月，似乎想从后者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千江月发现自己心跳逐渐加快，他不动声色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静。
“喔？”陈夜合上笔记本，转头看着卫傲。
“前台的电话不能接外线。”卫傲说道。
千江月若有所思，右手放在下巴上，回道：“……但我记得岛内可以打外线，也许，换一部电话就行。你说是吧？卫叔。”说着，他用略带挑衅的眼神看着卫傲。猛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不知不觉中开始与梦境中的千江月重合，甚至像是附身了一样。
“没什么好打的……”卫傲微微皱眉，话锋一转，“……小龄，你说话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此时，除去陈夜和卫傲之外，唐红豆、林臣和荣田都聚集在门口，不过都没有进入卧室，一方面是太挤，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卧室内的孩子感受到压力。三人听到卫傲的话后，都猛地反应过来，他们认识的小龄，基本不会这么说话，特别是这种话中带刺，又有点挑衅的话语，几乎从没听过。刚才讨论的场景在五人脑海中浮现，他们意识到，之前讨论的结果可能就是真实情况，神秘人想带走的“他”，就在易寸龄身体里，有一个人……或者说人格，藏在易寸龄的身体里。
第1683章 苏醒
“没，我只是……我……”千江月也意识到卫傲说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的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样说更有利，甚至……甚至包括这句话，包括将这些事情说出来，都是那个声音让我做的，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话，让陈夜与卫傲不再维持温和的表情，不再通过维持常态的方式让千江月安心。
“你说，这些都是‘他’让你做的？”陈夜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似乎没办法通过任何手段防御。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半个小时，但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定局。
千江月点头，但是在点头的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他整个人停住，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接着，他抬头扫过身边的两人以及聚集在门口的其他人，然后沉声说道：
“应该说都是我做的。”
语气中充满自信，没有先前的尊重，不过，他这句话说话，还没等陈夜开口，眼神又变回原来温和中带有一丝胆怯的情形。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他连忙问，“我是不是有病？”
众人见到千江月的表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果说刚开始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现在，这最后一丝侥幸，已经完全消失。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办法，不让易寸龄变成梦中的千江月。
陈夜摸了摸千江月的头，轻声说道：“没事，我们会保护你，你先好好休息。”说完，他看了门口的唐红豆一眼，然后拍了拍卫傲的肩膀。两人一齐走出房间。唐红豆相反，她走进房间，轻声安慰千江月，接着，喂了一粒安眠药，让千江月先睡过去，之后，她坐在床边，默默看着。
七人聚集在客厅，每个人都想说些什么，但又知道现在说安慰的话毫无意义，必须有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才真正有用。他们必须行动起来。
江星楼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确认所有人都在看他之后，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不如换位思考，想想神秘人打算如何带走易寸龄，他带走易寸龄的目的暂且不提，重点是他拥有什么用的能力，能够通过什么手段带走易寸龄。从目前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他能够操控电话，并通过电话施加暗示，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使打不通的线路，他也能够连上。”
常远摇摇头，“问题是现在暗示已经施加，我们不知道暗示究竟会在时效过后变弱，还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
“后一种可能性更大。”陶默侧耳倾听，“我感觉易寸龄正在被转化，他正在被梦中的千江月取代。”
“其实他还有一种方式带走。”卫傲顿了顿，“杀了易寸龄。”
“这一点应该不用担心，他有这实力肯定早就做了。”林臣摇头。
“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一点，你们想想，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比我们提前一步落位，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坠崖后的胡乱挥舞，毫无意义，所以，我在想，也许，他营造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认为他无所不能，实际上，他有一个致命弱点。”说到这里，卫傲在客厅中走了起来，他没有再说，似乎在留时间给其他人思考。
陈夜叹了口气，轻声说出答案：“其实，这个弱点就是神秘人不想让我们做的事情。”
“不想让我们做的事情？”荣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接着，他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说杀了易寸龄？”
“不难理解，实际上，无论他提不提这个条件，我们都不会这样做，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多此一举，我认为里面还有其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他这样做是为了上保险，为了预防万一，担心我们真的会动手。”卫傲深吸一口气，“或许，我们杀死易寸龄，并不会让他离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等等，等等。”江星楼伸出右手，“会不会神秘人已经考虑到这一层？你现在想做的事情，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么想会绕进去。”荣田马上打断可能会复读的情况。
就在这时，卧室门打开，唐红豆探出头喊了一句，语气焦急，“你们快进来看看，情况不对劲。”
陈夜带头走进卧室，他看见千江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像是在做噩梦，他走到床边，弯腰倾听。
“不，不，不要杀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千江月像在求饶。
“我给你的生活还满意吗？”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又变得伤感起来。
“你要干什么？”伤感的语气瞬间消失不见，惊慌失措占据上风。
“做我该做的事。”这句话猛地又变得决绝。
对话到此为止，接着，千江月像是呼吸不畅，开始大口喘气，脸色也因为缺氧而微微变色。
“易寸龄！”陈夜将千江月扶起，轻拍背部，尝试叫醒。
千江月忽然抬起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手上肌肉紧绷，双脚乱踹。
陈夜抓住千江月的手腕，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力道，他用力将手千江月的双手扳开。虽然正常人没办法用手掐死自己，但现在千江月的情况，明显不正常。卫傲见到这一情况，也上前帮忙，两人轻松控制住千江月，就这样维持了约4、5秒，千江月躺在床上，晕了过去。
一时间，卧室内的气氛冰冷到极点。如果说之前千江月的表现只是让他们意识到已经没有侥幸，那么现在，他们意识到情况已经比他们想的要严重许多。
陈夜探了探鼻息，收回右手，“他睡过去了。”
“他说了什么？”卫傲问。
陈夜复述了一遍。
“谁杀了谁？”卫傲视线落在千江月的脸上。
“应该只是做噩梦。”陈夜转头看着千江月。
“希望如此。”卫傲右手握拳又松开。
第1684章 欺骗与谎言
重新拿回身体的感觉比千江月预想的更加痛苦，身体如同触电一般，酸麻胀痛，难以忍受，而且，由于无法操控身体，甚至通过叫声来缓解疼痛都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食指的酸麻感消退少许，棉被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一刻，他如获新生。
“易寸龄。”关心地声音传入耳中。
千江月意识到什么，不再操控手指，而是静待酸麻的感觉完全消失，整个过程，他一动不动，在脑海中慢慢梳理前因后果。
这场梦做得可真久啊！难怪小太说几乎没办法通过自己逃脱，我的深层梦境，竟然是让“南辕”重新在梦中世界活一次，我甚至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是进入梦境，而是直接在梦境内出声，恐怕这就是小太想表达的意思，就算知道这个世界是梦，也会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自裁的勇气，更何况，在深层梦境内死亡，并不会打破梦境，而是会重新开始，就像一个轮回，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抹消，一切从零开始。
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因为心存愧疚吗？虽然强夺身体这件事不是我主导，但不管如何，这件事与我有关，我终究还是亏欠他太多，如果当初在全云公寓他没有选择另一边，现在应该还在我的体内，和我以一体两魂的方式共同存在，严格来说，他甚至算我的……兄弟？
千江月在心中感叹不已，如果在进入深层梦境之前，有人问他会梦到什么，他会给出很多回答，但眼前的情况，却不再他准备的回答当中。他慢慢整理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确定时间线，再确定各人的称呼，并且在心中默念一遍，让自己提前适应。当他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便开始慢慢转头，眼睛缓缓睁开。
“易寸龄，你怎么样了？”唐红豆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但在兴奋之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不安神色。醒来的人究竟是谁，她完全不清楚。
在千江月昏睡之后，八人讨论过情况，并且指定了一个较为粗糙的计划。无论醒来的人是谁，不管是易寸龄还是神秘人，都先在言行上当成易寸龄对待，接着利用一些隐蔽的问题慢慢测试。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担心神秘人会假装自己依然是易寸龄，再利用易寸龄身份的便利达成自己的真实目的。虽然醒来的人不是易寸龄，但并不代表易寸龄已死，或许，只要通过合适的方法，就能够将一切拉回正轨。这是八人商讨之后的结果。
“……水。”千江月缓缓吐出一个字，声音十分虚弱，像个重症病人。
唐红豆点点头，伸手拿起床头柜的水杯递给千江月。
千江月伸手接住水杯，喉咙处发出吞咽的声音，将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在他喝水的时候，唐红豆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将在客厅等待的众人喊了进来。几秒种后，一行人站在卧室，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了个遍，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又或者是相关记忆。千江月早已经做好准备，按照预先在脑海中的演练回答，关于神秘人的事情，全部用记不太清楚来回答，之所以选择这一回答，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绝对不可能洗脱嫌疑。至于演技这方面，即使是这个梦境世界原版的“易寸龄”，也就是南辕，都是按照他脑海中的记忆构建的性格，自然不存在被识破的可能。
“怎么了？”千江月抬头，无辜的目光扫过八人的眼睛，有人担心、有人警惕、有人疑惑，各有各的看法。
“你好好休息。”陈夜让唐红豆留下，接着招呼其他人离开。
千江月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现在，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漫长”的梦境中，他以独特的视角观察着偏安岛内的一切，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太认为他能够独自脱离深层梦境，因为在他的灵魂上，不存在“独自”一说，现在，除去易寸龄之外，生活在偏安岛上的八人，似乎都有各自的“意识”，他们依附于梦境而存在，但又不受梦境的操控，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像是与梦境融为一体。
这不仅仅是千江月一个人的梦，而是千江月和这八个灵魂共同的梦境。正是因为如此，这场梦不可能完美无瑕，无论如何都无法一直协调九个独立的意识，偏安岛的存在本身已经是协调的结果，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梦境自然会出现“裂隙”，在这场梦中，裂隙就是易寸龄做的那些离奇的梦，当现实不断以梦境的方式展现，隐藏的本性终究会醒来。
入夜。
千江月睁开眼，卧室内空无一人，窗外月明星稀。他坐起来后，轻声下床，随后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他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脏跳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让人注意。之后，他走到垃圾桶前，翻出先前撕下的日记，展开之后，扫过纸张，然后从笔筒内拿出一只红色记号笔，开始在地上画圈。
演员无论是在电影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没办法使用炼金术，但是，这是在梦境世界，梦中，一切皆有可能，并且，严格来说，这也不算炼金术，只是梦的“扳机”。这并非某种特殊的能力，而是每个人与生俱来，能够有效区分现实与梦境的手段，通过这种方法能够识破梦境。如果这场梦的意识只有千江月一人，那么，当他扣动这一“扳机”，也就是通过破译固铂尔文字后画出炼金阵，这场梦就会结束，显然，现在他这么做不会结束梦，但是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现实”。本质上，“扳机”与浅层梦境的杀死所有人有着同样的作用，只不过“扳机”是否生效，没办法提前知晓。
红色炼金阵完成的瞬间，微弱的红光在卧室内亮起，然而，红光的出现没有驱散房内的阴暗，反倒让房间内变得更加诡异。
千江月将右手伸到炼金阵内，抓住一样坚硬物体，接着，他将手收回。黑色铁链跟随右手出现，稳重而……熟悉。在脑海中响起“第七联系”的瞬间，黑色铁链从掌心钻入身体，二者融为一体。重新获得第七联系后，易寸龄梦中的场景再次浮现，特别是梦中对于第七联系的解释。
“对了，这就是关键。”
千江月看着门口，右脚擦了擦地上的炼金阵，红光顿时消失不见。
“或许，根本就没有拼凑出来的灵魂，我和他们同时存在就是证明，如果我是他们的造物，那么，要么他们的意识存在，要么我的意识存在，但现在这个梦境却有九个意识，换句话说，他们被骗了，我不是他们创造的灵魂，我……来自别的地方。”
第1685章 朝闻道
如果说深层梦境有什么真正能算上收获的东西，千江月认为，只有这一条信息有足够的价值。如果八人不知道这一点，说明他们也只是被利用的对象，在八人身后，还存在幕后黑手，毫无疑问，真正掌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肯定是地狱电影。
将这一点作为确定的结论，再重新回顾往事，曾经模糊的感觉在此刻逐渐清晰起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被一条线串联在一起。
“我并非八人的造物，而是本身就存在，那么，地狱电影为什么要特意这么做？显然，我的身份应该还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考虑到第七联系和终焉之地的联系，是不是能够这么猜测？我和苍一他们不一样，无论他们的现实世界如何，都属于地狱电影的地盘，我或许来自于‘电影世界’。”
说到这里，千江月略微停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以为自己在知道这一点后会需要一定时间接受，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演员而言，在知道电影世界全都是真实的世界之后，关于电影世界的人物是否也会被选中成为演员，有过相关的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有可能，但没必要，因为地狱电影掌控的世界有足够多的的人。
“不知道想要离开梦境是需要将他们全部杀死，还是让他们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而且，根据小太的说法，离开深层梦境后会直接出现在阴暗森林的出口，我是不是应该让梦境留着，第七联系能够连接不同的时空，或许也能够连接不同的梦境。”
千江月右手缓缓握拳，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地狱电影的声音。
【获得被动技能：朝闻道】
【朝闻道：追寻‘真相’的执着使自身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朝……朝闻道？”千江月呆立当场，他看过许多被动技能的说明，但是，在这极其特殊的时刻与地点，突然提醒他获得被动技能，无疑不是正常情况。
没等他细想，小太的声音紧随其后。
“千江月，很高兴看见你醒来，也很高兴，你已经接受这一点。”相较于小太以前的语气而言，这次它的语气格外严肃，似乎这些话并非出自它自身的意志，而是以经纪人的身份带话，“即使在梦境中，你也能够保持一定主动性，是因为早在你成为演员之前，就已经被卷入计划，正如你想的一样，你的灵魂并非来自地狱电影控制的世界，而是电影世界，因此，提前干涉你的思维并不违反规则。”
千江月听到这里，猛吸一口气，心率迅速上升，过往的一切如幻灯片在脑海中闪过，曾经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奇怪的巧合，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他最担心的事情——‘我这样想是不是也是因为被操控’也终于得到地狱电影的亲口确认。他心里清楚，地狱电影之所以点明这一切，是因为经过这场梦境，他已经看出‘八人拼凑新的灵魂’这件事，不过是因为八人被地狱电影欺骗的结果，这是一场电影开始之前的布局。
理解这一点并不困难，首先，地狱电影是演员对控制自己的高位存在的一种称呼，地狱电影本身在不断发展与完善，它不能完全代表高位存在，它只是一个大型战略计划中的一环，而这一环所制定的规则，只对自身有效，无法干涉其他的战略。千江月的身份属于其他计划的遗留产品，演员的思维被动手脚不符合地狱电影的规则，但在成为演员之前，思维因为其他原因而被改变，观众和演员的粉丝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件事怪罪到地狱电影头上。
“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所以直接把真相告诉我吗？不，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为什么是我的思维会被动手脚？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我的思维被动了什么手脚？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我一概不知。小太，我相信你不会只是为了做这件事，你一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千江月努力克制内心狂躁的冲动，即使他对许多事情都不在乎，可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正如被动技能的名字，如果他能够知道一切的真相，就算让他下一秒死去，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接受。
有的人不择手段、竭尽全力做任何事情只是为了活着，还有的人活着只是因为活着能够去完成心愿。千江月属于后一种。
小太没有马上回答，中间沉默了约有三秒钟，似乎在和上级反馈，接着，他开口说道：
“以你了解的情报，应该能够猜出来自己的身份。”
即使已经到如今，小太依然没有直言，虽然他的身份是经纪人，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任何主动出手干预正在演出的演员，都需要十分小心。
千江月右手握拳，闭上双眼，小太认为他已经能够推测出结果，本身就是在提供信息，之前的猜测再加上新的提示，属于他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是……终焉之地派过来的间谍？”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轻到自己都听不到。从演员了解的情况推测，终焉之地是和地狱电影同一层次的存在，而地狱电影一直在试图入侵终焉之地，但是终焉之地目前所有的对抗方式都接近自卫反击，唯一一次也是让告诫会将整个世界的演员直接拉入终焉之地。
从实力对等的逻辑考虑，这不合理。既然终焉之地和告诫会存在联系，说明已经了解到演员的存在，自然也能够学地狱电影进行类似的计划，利用人类作为工具，对抗地狱电影的计划。
现在，这一切都能够说得通。终焉之地并非没有计划，甚至，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进行对等反抗，甚至还派出了间谍潜入地狱电影掌控的世界，只不过，这件事却被地狱电影察觉。
第1686章 开门见山
“我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们改造过我的思维？反过来，如果你们不改造我，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千江月继续说，但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他环顾四周，干净整洁的卧室充满家的温馨，但与现在知道的事情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这就是你的命，你是要反抗它，还是遵循它，又或者是无视它？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心意。如果你想救自己的队友，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那么，只要跟随你的本心继续向前就行。现在黄道已经开始在深层梦境中寻找演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你将这个真相告诉那八个人，这场梦自然会结束，但我会帮你维持一段时间，让它崩溃得慢一点，在这期间，你需要通过第七联系进入你队友的梦境，将你的队友带回来，等汇合之后再一起离开。”小太冰冷的声音在千江月脑海中响起。
即使千江月不仔细思考，也能够明白小太的意思，他需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是地狱归途的一员，现在只有他能够将队友从梦境中救出来，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即使地狱电影没有任何要求，他也会去做，但是，当地狱电影提出这一要求的时候，一切却变得完全不同。
救人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即使地狱电影可能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它让千江月去救人，千江月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反对地狱电影而不救，问题在于，地狱电影算计的真的只是救人这么简单一件事吗？
千江月努力让自己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开始仔细思考小太这番话的意义。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前阴暗森林内员工的话语，当现实与梦境的反差大到一定程度，即使知道梦只是虚假的幻境，依然宁愿沉醉在其中。对演员来说莫不是如此，与其每月都要接受生与死的考验，倒不如在梦里痛痛快快活一场。
生与死的好坏并不一定界限分明，即使在现实世界，也有关于安乐死的争议。部分病人在忍受痛苦的时候，无论是病人自己、病人家属，还是旁观者，结束生命都不是一件坏事。同理，如果救人的结果会让这人永远活在痛苦当中，又或者，对方根本不想离开梦境，这时候，真的是救人，还是害人？
“我知道了，我会让你满意的。”千江月坐在地上，左手扶着前额，神情沮丧，但是下一秒，嘴角却微微勾起，露出自嘲的笑容。如果让他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可能是震惊、愤怒和悲伤的混合情感，里面或许还夹杂着不安与无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肯定没有喜悦。
小太没有回答，地狱电影的提示音也没有再出现，对话到此为止。
深夜，有充足的时间让千江月慢慢思考，让他慢慢分析利弊，可解决不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如果从出生开始，甚至包括思维都被操控，那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作为一个工具吗？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在合适的时间点做一件合适的事情，仅此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千江月还不至于如此，问题在于，苍一、鹰眼、皮影戏、小钻风和寓言五名队友，显然都不是接到地狱电影的命令才和他待在一起，团员之间的相处全部出自于本心，相互之间的友情并非虚假，甚至不掺丝毫杂质。即使在地狱电影这样极端的环境中，有足够的实力，又能够接受他这样的性格当队友的人，也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千江月盯着地面，双眼出神，任凭脑海中的画面闪回，任凭心中的情绪发酵。十五分钟的沉默，房间内鸦雀无声，直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打破宁静。二十多年的孤独让千江月习惯了孤独，以及学会了如何在疯狂中调节心态，他站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一种选择，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眼前的事情指的自然是将真相告诉八人。
千江月站在卧室门口，伸手转动把手，啪嗒一声，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接着，他将门拉开。门外是客厅，月光洒在地面，提供微弱的照明，沙发上躺着两人，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清容貌，但能够根据身型判断身份，其中一人是双目失明的陶默，另一人是小孩身体的荣田。
“易寸龄？”陶默睡得很浅，他听到声音后，迅速抬起头，看向卧室门口，目光落在千江月身上。
荣田在陶默的轻呼声中转醒，他右手揉了揉眼，直接坐起。
千江月走了几步，将灯打开。明亮的白光瞬间将客厅照亮，陶默和荣田不约而同眯眼，等眼睛适应光亮后才完全睁开。
“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他打破沉默。
此时，另外两间卧室门打开，江星楼、常远等人走出，因为神秘人的关系，所以他们都守在别墅内。
“易寸龄……”楼梯上，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唐红豆站在转角处，视线落在千江月严肃的脸上，她感觉眼前的人不是易寸龄，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林臣、陈夜和卫傲出现在唐红豆身后，四人一同下楼。
“你想说什么？”陈夜开口，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眼前的情景，神秘人会占据身体这种情况，他们早已经考虑到。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大门走去，同时嘴里说道：“你们一直努力维持的美好生活，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
八人听到后，神情都没有变化，对他们来说，这一点根本无所谓，而且，他们早已经知道。
千江月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没有等待，而是继续向下说：“你们的灵魂没有拼凑出一个新的灵魂，而是以类似铠甲的方式附着在我的灵魂上，我不知道具体的原理和细节，但应该和终焉之地有关，通过这种方法能够不让终焉之地察觉到我的存在。我一直都是我自己，这就是真相，你们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第1687章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醒来
千江月说完，默默观察八人的反应，按照常理，八人应该震惊无比，即使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也不例外，然而，实际情况却与预料相反，八人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虽然略微有一些惊讶，但是与震惊相去甚远。
“毫无意义……”陈夜低头喃喃自语，重复了这个词，接着，他抬起头，问道：“你说的意义是指什么？活着的意义？”
千江月选择沉默，没有回答，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打算先摸清楚状况再做决定。
“应该是吧，他指的意义，应该是拯救所有人，或者永生之类的事情，至于其余的‘小事’，完全不值一提。”卫傲开口，语气却极具嘲讽。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千江月？”陶默开口，已经失明的双眼看向千江月。
这一瞬间，千江月竟然感觉自己被陶默盯着，仿佛之前的失明都只是伪装。
“千江月啊……和我们一样都是演员，没有易寸龄的可爱。”荣田噘着嘴，目光轻蔑。
客厅的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千江月轻轻咬牙，眉头微皱，双手不自觉握拳。眼前的情况与小太所说的发展有些差别，即使他已经将真相告诉八人，但梦境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甚至，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微微转头，眼角瞥了一眼身后，不锈钢门就在不远处，他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呵呵呵，那个，其实我只是逗你们玩，我看你们白天都太严肃，所以想出这个办法。”
发现事态不对之后，千江月脸上堆起笑容，语气也由成年人转变为孩童。
“抓住他！”陈夜冷着脸，沉声说道。
顿时，身体没有残疾的四人，陈夜、卫傲、唐红豆和林臣冲了上来。
千江月转身将门打开，跑出别墅。由于小太的话，他临时改变计划，不再选择步步为营，而是直接摊牌，本以为能够让事情轻松一点，但事态发展却完全失控，不但失去隐藏身份的优势，反而被围攻。
“故意坑我吗？”
千江月沿着小道跑到马路上，身后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别开枪！”陈夜的声音传来。
枪？
千江月回头，看见卫傲右手拿着一把黑色左轮，右手食指已经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下。他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有提前暗示八人。
让八人杀死易寸龄正是他布下的心理陷阱，虽然正常情况下八人不会对易寸龄动手，但当八人认为直接打伤或者打死易寸龄能够让一切重回正轨，那么八人肯定不会再犹豫。这一切全部基于八人对形势的猜测与判断，而现在，有千江月的暗示在，除非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杀死易寸龄才是让梦境稳定的方式，否则，八人不会选择下死手。
“你看清楚，他没有自尽！”卫傲反驳一句，接着扣下扳机。
乓！
子弹划破夜空，惊奇树林中的飞鸟，并未命中目标。
陈夜收回自己推枪的手，解释道：“别人杀他和他自己杀自己可能是两码事。”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这么狡猾，故意让我击中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跑？”卫傲再次举枪。
“他不跑，你还会开枪吗？”陈夜反驳，但这次没有再伸手推枪，“你也知道他很狡猾，想到这一层一点也不意外。”
两人争论的焦点只有一个，千江月究竟算到了第几层。按照神秘人表现出来的诡谲莫测，其他人任何冲动的行为都可能让神秘人得利。
卫傲犹豫两秒后，选择放下手枪。
前方，千江月逐渐减速，他没有跑累，而是因为小太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海内：
“看见了吗？这就是深层梦境的自卫机制，如果他们不愿意醒来，会选择排斥你，记住这种逃跑的感觉，也许你在救你的队友的时候也会经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我已经为你准备好逃跑路线，只要你能够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结果依然一样，他们最终会接受真相。”
小太的声音中完全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有一种千江月办砸事情的感觉在。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千江月嘴角抽搐。他的话刚说完，一辆黑色吉普车凭空出现在路边，吉普车驾驶位的车门半开，而且引擎已经启动，只要坐上去，就能够马上逃离。
“还满意吗？”小太声音中充满得意。
千江月懒得回答，小跑几步，连蹦带跳爬上驾驶室，坐稳之后顺手关门、调整座位加换挡，最后踩下油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当吉普车前行，后方便传来两声枪响，子弹打破后车窗，却仅此而已，无法阻止千江月踏上逃跑之路。论逃跑，演员都是顶尖水准。
千江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甩掉之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有时间好好考虑小太说的话。
“小太，我问你，深层梦境的自卫最高到什么程度？只是普通人的实力吗？还是会有额外的加成？”
既然八人不愿意离开，地狱归途的其他人是不是也不愿意离开？如果只是普通人的实力，他还能够轻松对付，但如果是完整的实力，例如苍一和鹰眼，他的技能想要正面与两人对抗十分艰难，甚至退一步，皮影戏和小钻风两人的技能处理起来也相当麻烦，唯一能够称得上轻松的只有寓言，但是，深层梦境再无法控制，依然是梦境，而梦的主人在梦境中的实力，通常比现实更强。
小太的回答很快，“依据梦境而定，你现在没必要想这么远，先专注眼前。”他的话刚说完，吉普车后方便传来明亮的灯光。
千江月回头，发现陈夜等人已经开车跟来，“要撑多久？”他问小太。
“唔……我也不太清楚，你去码头吧，我再看看……”小太的声音断断续续，给人的感觉像是一边看说明手册一边操控机器的新手员工。
千江月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第1688章 放手
明亮的月光下，吉普车在偏安岛的道路上穿梭，即使身体仍是孩童，但熟悉的技巧没有影响千江月的车技。
“码头吗……”
虽然小太十分不可靠，但是现在千江月也没有别的办法，即使他有技能，但以现在的身体素质想要和八人正面对抗依然有不小的难度，更何况对方还有手枪。
大约半个小时后，千江月将车停在路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去。他一路跑到尽头，来到拐角处，只要通过左侧的木制楼梯下去，就能够到达码头。然而，此时他却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没有路，而是因为他看见了右侧熟悉的标识牌。
明亮的月光下，标识牌上的标语清晰可见：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求家的港湾。
落款处，不再是佚名，而是演员的代号，分别是：静夜思、默、和田玉、贰臣、红豆、傲剑、摘星楼、远哭。
八个人，八个代号。
千江月想到了八人在梦境中的名字，基本都是一个姓氏加代号中的字。
“这座偏安岛就是他们的港湾吗？如果是这样，不难理解他们不愿意醒来的想法，他们所追求的，就是安稳度过余生。”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像是忽然发现事情的关键，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刚开始，笑声还十分洪亮，到了后面，笑声转而变得沙哑。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千江月转头，看见陈夜等人已经跟来。
“这是死路。“陈夜放慢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千江月。
千江月低着头，脸部隐藏在阴影当中，像蒙着一层阴影。
陈夜小心翼翼靠近。
“够了。”千江月低声说，语气中充满厌倦，“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在乎我说的真相。”他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中像有星光在闪耀，“对你们来说，我是不是你的造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我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对你们来说，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因为你们看着我长大，你们在意的是在一起的安稳时光。”
陈夜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凝重。跟在他身后的卫傲也放下手枪，饶有兴致地看着千江月，似乎期待后者继续发言。其他几人也陆续赶来。
“你们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千江月右手抬起，食指指着太阳穴，“对你们来说，躲在这偏安一隅的温暖小岛可以很快乐的生活，但是我不行。我的思维早就被地狱电影篡改过，我心中的信念一直是逃，逃得远远的，很讽刺不是吗？但这就是地狱电影想看到的情况，它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情，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你们在痛苦的深渊中沉沦至死。”
陈夜等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依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千江月放下右手，双手插在口袋中，月光洒在他的背上，像一盏聚光灯，“我永远不可能和你们有同样的想法，我就像一个早已经设定好的程序，只要到达指定的时间，我就会不顾一切逃走，无论我身处何方，无论我过得是好是坏，我都会这么做。这场梦困不住我，任何梦都困不住我，如果你们成功留住我，我就会陷入痛苦当中，而把我当成孩子的你们，也同样会陷入痛苦，因为你们永远都会担心这件事再次发生，对你们来说，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
“我们……”陈夜的声音微微颤抖。
卫傲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似乎不愿再听。
千江月张开双手，声音逐渐颤抖，似乎，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让他内心十分触动：
“如果你们不在乎我，没必要留下我，也没必要为我营造一个温暖的梦境；如果你们在乎我，就不会让我痛苦，而不让我痛苦，最好的办法是放手让我离开。孩子长大了终究会出远门，父母不可能一辈子将孩子拴在身边，我……已经长大了……”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开始生长，衣服大小也一同变化。几秒的时间，稚嫩的脸庞已经长成大人模样，自信与沉稳的气质自然而然散发出来。
看见标语落款的瞬间，千江月已经理解小太所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小太是故意误导他，还是真的不知道，但现在，他已经体会知道真相会让梦境结束是什么意思。
地狱电影迟迟不处理八人，并非善心发作，也并非无能为力，而是早已经定好戏剧性的结局。八人想追求安宁，那就让他们培养的孩子注定成为一个不愿安宁的人，等到时机合适，自然会为观众奉上一场精彩的演出。演员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场电影。
陈夜转头看着身后，目光与众人交汇，似乎在交流意见。
“小龄，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唐红豆轻声说，语气中充满关心。
“唉。”林臣摇头叹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不也挺好的吗。”陶默嘴角带着微笑。
陈夜将头转了回来，目光落在千江月身上，接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站在千江月面前，然后，他伸手拍了拍千江月肩膀的灰尘。
整个过程，千江月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像是即将出远门的游子正和家人道别。正如他所说，他已经长大，梦境中的身体已经变成大人模样，拥有技能的他，再加上积累的经验，完全能够与八人周旋，唯一需要担心的武器只有枪械，而从卫傲的动作来看，对方并没有开枪的想法。
陈夜感叹一声，用欣慰的语气说道：
“你说得对，孩子终究会出远门，我们强求也不会有好结果，只会徒增痛苦。这里是梦，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只能送给你一句祝福，希望你在往后的日子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一路顺风！”八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话语中饱含祝福与欣慰。
零星的光点从八人身上飞出，缓缓飞向千江月，最后聚集在眉心。
“这是？”千江月看着八人逐渐变为虚影的身体，略微出神。
小太的声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这些是残留的灵魂碎片，与你们的灵魂一样，他们的灵魂也能够激发独有的能力，不过因为无法再生，所以你只能当成一次性技能来使用，对了，这些技能的效果可以和第七联系形成新的效果。”
第1689章 梦境旅行
“可以和第七联系形成新的效果？”千江月闭上眼，感受第七联系的具体效果，但并未发现描述有改变。
“现在还没有。”小太补充一句。
千江月一阵无言。
“总之，先告诉你，让你能提前接受。目前可以确定的技能是摘星楼和远哭的技能，他们的技能拥有共性，整合之后能够提供‘滑行’效果。”小太补充。
“滑行？”千江月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无视重力在物体表面移动，第七联系不符合要求，但是，如果第七联系本身有这个效果，那么……”小太说到这里不再继续，似乎打算让千江月自己想象。
“……我能够在铁链表面滑行？”千江月并未感觉惊喜和轻松，对他来说，多功能技能目前反而有些鸡肋，远不如能够直接了当杀死演员的技能，然而，重点是地狱电影极少提供直接具有杀伤力的技能，大部分技能所展现出来的杀伤力都是演员自身对技能的运用，虽然后期在装备方面有对杀伤力进行补充，但是强度依然不够，至少以演员表现出的逃生能力而言，攻击效果十分勉强，更不用说演员还有恢复技能和特殊道具能够修复伤势。
“现在梦境已经开始崩溃，你去码头，我准备好了出入口。离开梦境之后，你应该会前往梦树，在靠近队友梦境的时候会有提醒。后面我会尽量帮你，但还是得靠你自己，我不能做得太明显。”小太的声音变得严肃。
千江月抬头，不知何时，天空乌云密布，月亮的光芒被遮挡，整个偏安岛处于黑暗当中，只剩岛上零星的灯光提供照明。一道红色分叉闪电划破夜空，如同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雨滴落在头顶，几秒后，转为大雨，似乎想要将这座偏安一隅的岛屿淹没。
“这就是梦境崩溃的景象？”千江月环顾一圈，视线停留在标识牌上，他深吸一口气，想起过往种种，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告别，他犹豫良久，任凭雨水打湿衣服，最终，“谢谢”两个字轻轻从口中吐出。虽然基本没有交流，但是，即使直到最后，八人的选择依然是挽留而不是毁灭。
雨水中，孤单的身影奔向码头。一艘白色游艇停靠在岸边，让人值得注意的是，游艇上有着血色漩涡的图案，这是地狱电影的标志。千江月没有犹豫，跳上游艇，他上船之后，游艇便朝岛外驶去。海面波涛汹涌，掀起一阵巨浪，巨浪滚滚而来，不过，在巨龙中，竟然出现一道违反常理的诡异漩涡，漩涡大小与船身相当，刚好能够吞下游艇。
千江月站在甲板上，直视巨浪中的漩涡，他知道，这是小太安排的道路。
“小太是因为收到地狱电影的命令才来通知我，按照以前地狱电影的表现，不会如此明显，要么是梦境世界比较奇特，能够操作一番，要么，情况已经危急到必须利用经纪人直接干预。”
随着漩涡逐渐靠近，他的神情越发严肃。
巨浪席卷而下，将游艇吞没，激浪过后，大雨停息，海面风平浪静，天空乌云散开，明月再现，偏安岛又恢复往日平和的景象，只是，明月之上，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裂痕仍在逐渐扩张，但速度极为缓慢，有一股力量正在维持稳定。
……
漩涡中，四周一片黑暗，游艇似乎在不断翻转，不过，千江月的双脚依然稳稳踩在甲板上，也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几分钟后，游艇忽然消失，前方出现亮光，绚丽的光彩取代黑暗，露出真容。前方粗壮的树枝纵横交错，宛若一张紧密的大网，树枝上，无数房子大小的庞大梦花正盛开，中心半透明的花蕊不断变色，红橙黄绿青蓝紫，一轮又一轮，仿佛在进行一个有一个轮回，又像是在重启梦境。
千江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十分狭窄，而且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巨物。猛地，他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下方，“眼中”，一条铁链盘在一起，并没有双腿，他连忙检查其他部位，最终，得到一个结论。现在的他不是人类，而是一条铁链，移动方式与蛇类似，无法使用技能，唯一没有影响的是他的五感和思维，他依然能看能听。
“别磨蹭，抓紧时间，每一朵梦花都是一个梦境，如果你想进入梦境，直接钻进去就行。出来比较麻烦，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帮你打开通道。你找到其他人之后，先把他们送回来，他们和你不一样，没办法在不同的梦境中自由行动。”小太的声音出现。
千江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梦花代表着他的梦境，这朵梦花与其他的梦花略有不同，花瓣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中心的半透明花蕊色泽深沉，略显颓态。他没有停留，向前开始移动，化为为铁链之后的感觉非常奇妙，即使前路被阻挡，完全可以绕到树干下方继续前进，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在玩益智游戏的错觉，不过，一路前行，却迟迟没有发现属于队友的梦花。
“小心。”小太忽然提醒。
千江月停下，听到嗡嗡嗡的响声从右侧传来，而他也感觉到脑海中有一个红点正在靠近，这种感觉他知道，是地狱电影提示演员位置的地图，当初他和皮影戏相遇就是依靠地狱电影的绿点提示。绿点代表队友，而红点意味着敌人，也就是告诫会的三名首领之一。
他看了看，躲在一朵梦花的后面，不一会，嗡嗡声靠近，在空中盘旋一会后，逐渐远去。确认自身安全之后，他才缓缓探出头观察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只硕大的黄蜂正在梦花之间辗转，偶尔钻进梦花当中，不过，当黄蜂从梦花内出来后，梦花便以极快速度枯萎。
“是黄道，他正在找人，看见那些枯萎的梦花了吗？里面的演员都被他干掉了，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而且绝对不能被他抓住。”小太提醒一句，“先避开他，走另一条路，应该会有发现。”
千江月暂时没有多问，而是沿着另一条路前进，现在的他，在黄道化为的黄蜂面前，不过是一个能够轻易解决的小虫子，根本不可能正面对抗，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在这种状况下正面对抗。继续前进了一段路程后，地狱电影提供的地图中出现一个绿点。沿着绿点前进，千江月来到一朵梦花前，他围着梦花逛了一圈。
“这是谁的梦？”他有些好奇。
“别浪费时间。”小太催促一句。
千江月听到后原地扭动了几下，接着钻入花蕊，熟悉的旋转感传来，四周被黑暗所笼罩。
第1690章 镜鬼的领域
黑暗褪去，轻微的风声传入耳中。千江月睁开眼，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由镜子组成的房间里，四面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是光滑的镜子，像是一个无限重叠延伸的空间，他向前走了一步，镜子中的身影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他转头看了一眼，总感觉镜子中的影像似乎不同步，但是仔细观察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镜子世界……难道是小钻风？”
千江月来到镜面墙壁边缘，寻找出口。他双手贴在镜面上，接着慢慢朝墙壁交界处走去。在寻找的过程中，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前方的人脸上，无论他的脸上做任何表情，镜中的自己都完美复制，找不到一丝一毫瑕疵。很快，他检查完墙壁交界处的缝隙，并未发现明显的出口。
“地图上绿点的位置和我重叠，可是我却没看见小钻风的身影，究竟是因为这个梦境世界太奇特，还是因为梦境世界本身就只有一个点？”
思考答案的间隙，他贴着墙壁行走，期望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喂！”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千江月的思绪。
千江月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前方的镜面墙壁，只是，墙壁中的自己并未站在对应的地方，也没有做和他一样的手势，似乎，从这一刻起，镜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他看着前方自己双手叉腰，神情得意的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滑稽的感觉。
“小心点，是镜鬼，看来这是小钻风的梦境，唔……这就是他的梦吗？也太单调了？”小太的声音响起。
“镜鬼……”千江月看着前方的“自己”，他已经见过太多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因此并未从镜鬼身上感觉到恐怖，对于镜鬼，他的感觉更多是陌生和麻烦。陌生是因为他几乎没和镜鬼打过交道，麻烦则是因为镜鬼本身对演员来说，算是非常强大的负面作用。
“你是来找他的吗？”镜鬼指了指身后。
千江月顺着镜鬼的手指看去，却只看见一片空白，他面露疑惑，歪头左右看了一眼，依然没有发现。
镜鬼注意到这一点，勾了勾手指，说道：“你过来。”
“小太，你怎么看？”千江月没有动，刚才小太有说话，而且似乎对镜鬼有了解，他想等小太的判断。然而小太并没有回答。千江月犹豫两秒，不再多等，向前走去。他刚走几步，四周的镜面墙壁以交界处的裂隙为分割点展开，随后呈反方向合拢。
千江月看着四周一望无垠的黑暗，心生惧意，之前他站在镜面房间内，当墙壁翻转之后，变成他站在一个镜子盒子上，盒子之外，漆黑一片。他低头看着脚下，镜中的自己也同样低头，审视的目光完全一样。
下一秒，镜中人的眼睛转了一圈，脸上堆起意义不明的笑容。
千江月意识到什么，提前后退一步。
镜鬼猛地蹲下，右手伸出抓住千江月的脚踝，向下拉扯，同时嘴里发出坏笑，“我饿了这么久，终于——”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够了。”熟悉的声音从镜面之外的黑暗中传来。
镜鬼停下手中的动作，啧了一声，松开手。
千江月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小钻风踏空而来，右脚落在镜面之上，站稳之后停在原地，默默看着千江月，目光平静。
千江月仔细打量小钻风，无论是面容还是穿着，都十分怪异，像是不同风格胡乱拼凑在义气，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之后，终于发现小钻风的怪异之处。小钻风的身体有将近一半都镜面化，这一半，不是左右分隔，也不是上下分隔，而是将人体分成众多细小碎片，再随机挑选碎片中的一半变成镜子，之后，再将碎片重新拼凑起来，之所以千江月会感觉小钻风怪异，正是因为碎片反射的容貌和穿着都来自于他。
“你这是？”千江月问。
“没事。”小钻风摇摇头，“我记得你的第七联系能够穿越空间，没想到也能穿越梦境世界。”
“你知道这是梦？”千江月有些意外。
“从一开始就知道，其实这不是我的梦，而是镜鬼的领域。”小钻风解释道，接着，他右手向外一挥，脚下的镜面盒子重新展开，翻转成原先镜面房间的模样，之后，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技能比较特殊，正常情况是我在变强之后能够逐渐操控镜鬼和镜中世界，就像主人驱使奴隶一样，不过，还有捷径可走，直接和镜鬼交换一半的灵魂就能获得更强的实力。”
“交易一半的灵魂？”千江月重复了这句话，然后，他想到了自己能够识破梦境的原因，又想到在浅层梦境的时候，小太有暗示过备用选项的事情，顿时明白小太说的就是小钻风。从眼前的情况看，小钻风交换了一半灵魂之后，由灵魂而生成的深层梦境几乎完全被镜鬼的领域取代，自然也不可能让小钻风沉醉于梦境当中。
“我不换只能死。”小钻风没有多说。即使能够凭借经验和运气弥补差距，但他毕竟还只是四线演员，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我还不想死。”
千江月本来想开口让小钻风离开，但是听到最后这句话，他回想起偏安岛上的八人，又想到离开梦境后即将面对的告诫会，心中莫名感伤，他叹了口气，问道：
“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不带任何暗示，像是普通的询问。
“什么？”小钻风问。
“刚开始，我们的计划是躲避告诫会，直接奔向终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可能，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和告诫会正面对抗，结果不言而喻。如果选择离开梦境，我们会遇到告诫会，九死一生或者……十死无生，我不知道具体概率，但肯定不低；如果选择不离开梦境，那么你可以一直待在梦境中‘享受’，不过我也不知道能待多久，黄道似乎在不同的梦境中寻找演员，然后杀死，再摧毁梦境。”千江月解释，他在说到“享受”两个字的时候，左右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提醒一下，黄道是在找你。”小太的声音适时在千江月脑海中响起。
千江月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
“离开。”小钻风的声音很坚定。
“嗯？”千江月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待在这里和终生囚禁没有区别，“我不想多问，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或许我之后能用上。”
虽然小钻风的梦境没有让人沉迷的作用，但不代表其他队友的梦境也一样。
“理由？”小钻风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略微出神，“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能说吗？”千江月追问了一句。
“秘密。”小钻风笑了笑，没有多说。
这时，镜面上浮现出血红色漩涡，刚开始只有脸盆大小，之后逐渐扩大到整个地面。
“通道准备好了，让小钻风抓住铁链，然后你对漩涡释放第七联系就能离开。”小太提醒千江月。
“走吧。”千江月右手伸出，铁链从掌心飞出。
小钻风点点头，抓住铁链。
千江月左手掌心对准地面，再次释放第七联系，铁链从掌心飞出，没入漩涡中。一股吸力传来，将两人拉入漩涡内。
随着两人离开，无人的镜面房间开始出现裂痕，随后，裂痕如同蛛网一般扩散，直至遍布整个房间，最后，在一阵阴森的笑声中，镜鬼的领域融入虚无，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第1691章 动物世界
千江月化为铁链，重新回到梦树之上，和他不同，小钻风化为一块镜子碎片，与铁链嵌在一起，只能被他带着前进。
“相当于背着一个人啊……”千江月缓慢前行，因为带着小钻风，他的速度降低了很多，相当于直接背着一个人在身上，“如果这时候被黄道发现就麻烦了，还是先把他送回去。”他沿着原路返回，打算先将小钻风放在偏安岛上，“对了，我记得我的梦境正在崩溃，只是速度比较慢，而黄道之前进入的梦境都是完好的梦境，这么一来，我的梦境反而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返回属于自己的梦花，和之前相比，梦花花瓣垂头丧气，颜色已经褪去许多，颓势已经无法挽回。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黄道没在之后，钻入梦花中。
码头边，千江月被狂风暴雨惊醒，他醒来的同时，身旁的小钻风也一并坐起。
“这里是？”小钻风环顾四周。
“我的梦，偏安岛，不出意外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我不能带着你到处走，你暂时先待在这里，我去找其他人，等汇合之后再彻底离开梦树。离开梦树之后我们会来到阴暗森林的出口，当然，也会遇到告诫会，之后怎么做我不知道，但眼下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非……永远待在梦境中。”千江月转头望向偏安岛上空，不知为何，目光深邃，似乎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小钻风右手撑地站起，他轻轻拍了拍膝盖，“我知道了，你去吧。”
千江月点点头，转头看着码头边的游艇，走了过去，他双脚踩在甲板上，游艇缓缓前行。
“对了。”小钻风喊了一声。
千江月回头。
“小心点，我没有沉迷在梦境里面，所以能够分辨敌友，如果当时我不在，你可能会被镜鬼杀死，虽然别人的情况和我不一样，但说不定更危险。”小钻风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
“我知道。”千江月摆了摆手，没有多说。
游艇继续前行，巨浪卷起，梦境的出口再次向千江月敞开。
……
铁链在梦树的枝干上移动，千江月搜索许久依然无果，直到他认为自己甚至需要返回梦境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地狱电影给的地图中，终于出现绿点，他立即改变方向，朝绿点移动，绕过两朵梦花后，他来到代表绿点的梦花前。眼前的梦花活力四射，花瓣上的颜色十分艳丽。
“是谁呢？看梦花的情况，梦境应该十分完整，里面的人肯定不会认识你。”小太的声音忽然响起。
千江月面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小太，十分怀疑小太就藏在自己脑子里，“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他钻入梦花。
熟悉的黑暗笼罩一切，随后被微弱的灯光驱散。千江月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巷中，灯光正是从小巷外传来。他走了几步，眼角忽然瞥到自己手掌，原本还算白皙的手掌完全变了个样，变成长满黑色毛发的……爪子，视线沿着爪子向上，入目的是白色衬衫，他将手掌翻过来，一眼便看见掌心的肉垫。
“我是……动物？”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同样遍布毛发，“不对，应该说是……兽人，人和动物的结合体，有着动物的头，身体虽然有着动物的毛发，但是结构却偏向于人。这究竟是谁的梦？”说着，他向小巷外走去，路上做着各种动作感受身体的变化，虽然各方面都能看看见差异，但是在走路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好像他已经用这具身体生活了许多年。
这时候，小太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呵呵呵，有点意思，这不会是动物世界吧？会是谁的梦呢？忘了提醒你，进入其他人的梦境自然会适应规则，如果什么事都不做，不干涉梦境拥有者，完全可以当成旅游，不过你肯定不会满足于此。对了，我动了点手脚，你看看地图，应该能够定位到你队友的位置。”
千江月无视小太的笑声，闭眼观察地图上的绿点，绿点与他的距离较远，不过因为不清楚地图的比例，具体有多远，还需要测试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小巷，来到街道，街边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然而，路过的人群中，没有一人是人类的脸，全部都是兽脸，虎、狼、猫、大象、狐狸等等，根本看不过来。他抬头，目光扫过楼房上的广告牌，广告牌内的明星也全部是兽人，离他最近的一个广告牌上有一名身穿红色舞裙的羚羊兽人，这名兽人跳着动人的舞姿，姿势几乎与艺术作品中一致，不过广告的重点是这名兽人脖子上的白色珍珠项链。
“离谱。”千江月犹豫良久，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无所谓，梦而已，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到人。”
说完，他走入人群，向着地图上的绿点走去。路过橱窗，他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的反光看清自己的模样，他的脸，是熊猫的脸，不过和熊猫一贯给人的憨态可掬形象不同，眼前这张脸像是经过艺术化处理，能够看出更多人类的痕迹，特别是双眼，甚至让他自己都感觉凶狠。头部以下的身体也不似熊猫一样有着大肚子，而是正常的人类体型。
“等等，尾巴。”千江月右手摸向自己屁股，尾椎骨位置有轻微的凸起，不过被裤子盖住，他转头看着街道，路上的兽人，有着长尾巴的动物都直接将尾巴露出，例如虎、狼等，而尾巴短的兽人有的选择遮挡，有的也选择露出，“算了，至少不需要爬。”他摆了摆手，继续向绿点走去。
两个小时后，他一路乘车换站，终于来到绿点所在，然而，绿点和小太所说的情况并不相同，并非某人的位置，而是一处地下格斗赛场。
“应该被修正了。”小太没有过多解释，“既然定位到这里，肯定能够通过这条线索找到你的队友，说不定他就在里面。”
千江月叹了口气，走入格斗赛场。
第1692章 手册的线索
缴纳一定钱作为门票之后，千江月踏上向下的台阶，通道两侧挂着许多宣传画，画的内容多是警告标语，例如“禁止撕咬”，“禁止私下复仇”等等。安静的通道中只有少许几名兽人来来往往，这些娇小的兽人看见千江月之后，都不约而同像旁边挪了点位置。
千江月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太注意，毕竟他那张脸就不像善人。
随着通道出口的距离越来越近，欢呼也越来越大，直到来到通道入口处，千江月正准备进入正式观赛场地的时候，却被门口的宣传画所吸引。画上画着一座现代都市，占据画面下方的位置，而在都市上方，是身着服装的兽人正在握手，服装样式各异，带有各个民族的特征，不过整体风格都偏向于克制与拘谨，给人的感觉是严肃与压抑，在宣传画的最上方，用偏暗的灰色字体写着：
文明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但它永远都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
这句话放在离入口最近的位置，几乎每个观众都能看见，暗示的意味极其明显。
“怎么样？有发现吗？是谁的梦？”小太的声音突然响起。
千江月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曾经看过类似世界观的作品，无论兽人外表如何，本质上想表达的是人，野兽的外表意味着人类的原始**，在兽皮之外再套上人类服装、增添各种习俗，除了外貌之外，无疑就是世界真实面貌的展现——被约束的**。
剩下的四人中，皮影戏虽然她力气很大，但是也说过在她自己的世界，她不是大力士，而她的性格又不喜欢思考空泛的设想，基本可以排除。鹰眼体会过战争的残酷，文明与**对他来说，立意太低，不太可能是他的深层梦境，除非这场梦来一个神展开。
苍一和寓言的可能性比较大，苍一的奇思妙想挺多，这个梦境挺符合他的思维，不过我认为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普通的梦，到不了深层梦境的层次。至于寓言……我觉得糖果王国这种梦比较符合他的期待，但也没法确定，这两个人概率差不多。”
他的推测更多是凭借自身对队友的了解，虽然也做出了判断，但准确性很可能并不高。
“是吗？”小太反问，“你对深层梦境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你自己和小钻风，但你们两人的梦境都有干扰，恐怕特例不能作为参照。”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是待在我的脑子里太无聊了吗？”千江月顿感无语。
“比起细究这件事，不如抓紧时间。”小太马上转移话题。
千江月盯着宣传画看了几秒，之后走入观众席。观众席并无特殊地方，整体结构和普通体育赛场相似，呈同心圆结构，中间是比赛场地，外圈是观众座位。赛场正上方有几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用于转播赛场状况，偶尔也会插播几条广告。
他环顾一周，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赛场并非爆满，但也坐满了将近三分之二。赛场中间，一名灰狼兽人正与鬣狗兽人对战，双方战得难解难分时，观众席不时爆出一阵欢呼，增加赛场气氛。
“拳头和腿，没有用嘴，没有用爪子，也没有擒拿，确实符合之前看见的警告语，这应该就是格斗的规则，展现力量，但没有伤亡。”
千江月撇了撇嘴，将视线移开，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找到自己的队友，而不是观看比赛。忽然，他瞥到一只狸猫兽人正在向观众兜售一份廉价手册，虽然大多数兽人都直接拒绝，但凭借狸猫兽人不懈努力，依然卖出去不少。通过手册的封面，可以看到许多兽人的身影，其中包括正在赛场上奋战的两名兽人。
“难道是选手资料？”千江月站起，走了过去。
狸猫兽人感觉身后的灯光被遮挡，于是回头，当他发现自己只能看见千江月的肚子时，神情紧绷，然后缓缓抬头，直到看见千江月的脸，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慌张说道：
“我，不是，我……”
千江月伸手将狸猫兽人手中的手册拿起，随意翻了几页，发现手册的内容的确和他想的一样，都是参赛选手的个人资料以及实力分析，偶尔还有一些绯闻写在侧边。他将手册合上，低头问道：“多少钱？”
“呃……”狸猫兽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过去5秒，接着，他马上摇头，连忙回道：“……不用，不用。”
千江月看见狸猫兽人脸上惊吓的表情，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对方将他当成了保安，虽然在他问了价格之后解开了误会，但第一印象依然让狸猫兽人选择白送。他转身离开，朝座位走去。
狸猫兽人看着千江月的背影，连忙捂着胸口，平复过快的心率，“好吓人，难道他也是选手吗？怎么从来没见过？”说着，他翻了翻手册，并未在手册中找到千江月的模样，“不是吗……”他摇了摇头，忽然，表情愣住，连忙翻看手册，之后翻开第二本，就这样，一连翻看几本之后，他的脸色越来越慌张，“糟了糟了，怎么被他拿了那一本。”说着，他四处寻找千江月的身影。
此时，千江月正在观看手册，多翻了几页之后，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根本没有发现，难道不是选手？说起来，这些数字完全和身形对不上，倒是和赌博的倍率很像，不过比赛有外围也不奇怪，很正常。种族和性别后面的箭头和缩写又是什么意思？”他微微皱眉，“……还有，右上角这些奇怪的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符号，是选手头像右上方的角标，刚开始以为是种族分类，毕竟兽人也分很多种，但当他发现这一点对不上的时候，心中更加疑惑。
“不好意思，先生，能和你换一本吗？”狸猫兽人小心翼翼开口。
千江月转头，拿过狸猫兽人手中的手册，不过并未将手中的手册还回去，接着，他随意翻了几页，发现新手册和自己手中的手册确实有许多细节不同。他将新手册放下，左手拿着之前的手册，右手指着自己不理解的地方问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呃……嗯……呃……”狸猫兽人犹豫一会，目光在千江月脸上扫来扫去。
“你很想要吧？”千江月甩了甩手册。
狸猫兽人连连点头，视线跟着手册左右移动。
“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千江月停下右手，脸上露出笑容。
“好吧好吧，但是先生你要保证不和别人说是我说的。”狸猫兽人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千江月点点头。
“这些是倍率，你知道的，有比赛就有……”狸猫兽人挑了挑眉，没有明说。
“那这些呢？”千江月指了指种族和性别后面的箭头，“什么意思？”
狸猫兽人挠了挠脖子，用极其轻微声音答道：“这是他们可以接受的癖好，先生你知道的，每个人的需求都有不同，像这些选手，他们很受欢迎，但偶尔也会遇到棘手的时候，如果有粉丝愿意花一些钱，就能够和他们做一些……”说到这里，他左手和右手的大拇指开始绕圈，没有再说下去。
小太的声音在千江月脑海中响起，“看来他们玩得很开，这究竟是谁的梦？我更好奇了。”
“唔……你试过吗？”千江月问狸猫兽人。
“没，没有。”狸猫兽人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那这些呢？”千江月右手指着选手头像的角标。
狸猫兽人看到之后，面色严肃，接着，他右手放在脸侧，将头凑到千江月耳朵附近，说道：“那些是内赛的指标，代表胜利的场数，赢的场数越多的兽人，身价越高，越能得到大人物的赏识，写在这里，是荣誉的证明。不过内赛和这里不一样，那里是会出人命的，不过收益也不是这里能比的。”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有些兴奋。
“大人物？”千江月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点。
“嗯嗯。“狸猫兽人点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这座城市基本都归他管，没有人敢动他，他无所不能。”
“哦？”千江月眨了眨眼，追问道：“那他怎么称呼？不会是‘那个人’吧？”
狸猫兽人听到这个问题，表情忽然变得很自豪，接着，他像是炫耀一般，着急说道：“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不过我不一样，我曾经听人谈起过他的称呼，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寓言！”
“寓言。”千江月看着狸猫的眼睛，虽然对方十分得意，但并未撒谎，“你确定？”
狸猫兽人点点头，“怎么？是不是觉得特别文艺？没办法，大人物的品味我这种人又怎么能够理解。”
“你知道内赛在哪里吗？”千江月嘴角勾起，严肃的神情放松不少。
“呃……”狸猫兽人再次犹豫。
“带我去，我会付你钱。”千江月左手抓住狸猫兽人的衣领，威胁意味不言而喻，“不然，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我保证这里的人都会知道。”
狸猫兽人顿时脸色煞白，“先生，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你觉得我像好人吗？”千江月反问。
狸猫兽人看着千江月凶恶的脸，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第1693章 技能组合效果
出租车在城市中穿梭，千江月和狸猫兽人坐在后座，蜥蜴司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城市内的新闻。
“啧啧，没想到是寓言。”小太似乎找到了话题，“还是个大人物，这座城市都归他管，名利禄他全都有，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让他醒来，他会愿意吗？”
千江月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和小钻风的梦境都因为灵魂原因而不完整，直接让深层梦境最可怕的点不复存在，可以说唤醒根本没有难度，但是，寓言的梦不一样，完整而充满活力，仅仅只是一路的观察，都能够让他感受到城市各处的乐趣，如果将兽人换成人类，眼前这座城市与现实生活中的国际大都市没有任何区别。
“哎呀，其实说起来，寓言的梦反而才最正常，这座城市好像还在扩张，让它继续发展下去，最后可能会形成一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神是谁？寓言自己，说实在的，我想不到他醒来和你们一起去拼命的原因，虽然我挺希望他能醒来，毕竟也是一份力量。”小太没有理会千江月的沉默，继续向下说。
千江月左手撑在车窗边缘，视线看向窗外。绚丽的霓虹灯点缀夜晚，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在其中，即使城市的居民都是兽人，但是经过几个小时的适应，连他自己都已经适应。
“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狸猫兽人小心翼翼开口。
千江月转头看着狸猫兽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用沉默表示默认。
“你似乎打算去找他。”狸猫兽人在“他”字上重读，“你认识他吗？”
“认识，也不认识。”千江月转头看着窗外，他并非随意敷衍，认识，是因为认识现实的寓言，不认识，是不认识梦境中的寓言。
“我有些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以前有很多人想主动找他，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狸猫兽人压低声音。
“你很了解他吗？”千江月转头看着狸猫兽人，这次，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之前只不过是随意瞥一眼，但现在，他在审视，想从狸猫兽人的表情和行为中判断出后者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不了解。”狸猫兽人连忙摇头，举止十分慌张。
“你是他的人吗？”千江月向中间位置坐了点，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却给人十足的压迫感，仿佛这句话不是问题，而是威胁。
狸猫兽人愣住，张了张嘴，发出几个音节，却因为太慌张，嘴巴像打结了一样，甚至没办法串成一句话。
千江月见到狸猫兽人的反应，顿时失去兴趣。虽然调查方面有地狱电影的提示，但是毕竟过程太过巧合，所以他怀疑狸猫兽人可能是寓言的手下，不过从狸猫兽人的真实反应来看，两者之间确实没有联系。
过了将近5秒左右，狸猫兽人才调整好心态，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道：“不是。”
千江月没有理会，他现在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梦境中的人，从刚才和狸猫兽人的对话来看，即使知道对方是梦境中的人，也很难分辨真假，这样一来，通过让梦境中的人露出破绽这种方法，让寓言能够分辨梦境的可能也不存在。
小太似乎察觉到千江月的想法，开口解释：“你的想法不错，但也不全对，无论是你还是寓言，在你们能够观测到的范围，梦境会变得完整，但是在你们观测之外的梦境，恐怕并不会这么详细，当然，你们是绝对没办法看出来两者的差别，因为无论是通过录像还是视频通话，在你们观察的时候，另一边都会变得完整。”
千江月眉头微皱，继续想其他办法。
“到了。”司机开始减速，将车停在路边。
千江月和狸猫兽人下车，两人来到了城市另一处，距离市中心稍远，但依然属于市区的偏僻地点，因为夜深的关系，街道上的商铺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在狸猫兽人的带领下，千江月逐渐靠近目标。两人转过弯，终于来到内赛的比赛地点。
“这是……监狱？”千江月看着高耸的围墙以及门口戒备森严的守卫，顿时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你确定吗？”
“严格来说是被废弃的监狱。”狸猫兽人纠正千江月的说法，“监狱已经被买下，里面也被改装成赛场的模样，进去需要邀请函，只有比赛选手和贵宾才有，而且数量严格控制，你别想了，就算你抢到手，也没用，到时候都会检查身份。”
“你在这等着。”千江月朝监狱侧面走去。
五分钟后，千江月来到监狱后方，抬头看着十几米高的围墙，而在围墙两侧，有将近八个摄像头正在左右转动。
“我可以上去。”千江月右手伸出，不过迟迟没有使用技能，“问题是摄像头没有死角，进去也会被发现，看这防守严密程度，就算找到了，也很难唤醒他，用别的办法又太慢。”
“用新获得的技能吧！”小太语气十分兴奋。
“你是说？”千江月想到偏安岛上八人消散后的灵魂，当时小太有说明过情况。
“代号为默的演员，他的技能效果是……黑夜降临，当他睁眼的时候，周围百米范围内的光会消失，而他依然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小太解释。
“所以，我该怎么用？”千江月双手摊开。
“看看你的生命力槽，边框颜色是不是变了？”小太提醒一句。
千江月将注意力放在生命力槽上，原本是几乎细不可见的白色，但是现在生命力槽的边框却变成黑色的粗线条，他尝试使用技能，惊讶地发现有另外一股力量从灵魂深处涌出，而他能够选择消耗自己的生命力释放铁链，也能够选择单独消耗生命力槽上的生命力，还能够两者共同使用。
第七联系不光能够连接不同时空，甚至还能够连接不同灵魂，共用灵魂之力。
单独使用的效果千江月都清楚，于是他尝试将两种生命力一同消耗的效果。铁链从掌心飞出，向上方飞去，铁链所到之处，黑暗蔓延，看不见一丝光亮，高耸的围墙看起来像被粗壮的黑线分开一般，不过，黑暗的范围局限于铁链周围，并没有达到小太所说的效果。他将铁链收回，黑暗褪去，光芒重新恢复，接着，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生命力槽上，却发现边框的黑色出现一小段残缺。
“这是不可恢复的？”千江月想起小太曾经说过的话，八人的灵魂能量没办法恢复，相当于一次性消耗品。
“嗯，省着点用。”小太停顿一秒，“还记得我说过的‘滑行’效果吗？一并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第1694章 劝说与摊牌
“滑行效果？”千江月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生命力槽上，厚重的边框依然呈黑色，但是上面他却能够感受到两种黑色的不同，能够分辨两者的区别，并且能够随心所欲切换，例如现在，覆盖在生命力槽上的技能效果，就是滑行。
“可不要在这里试，虽然除了演员之外，梦境里其他人都无法看见，但是你整个人腾空，正常人也看得出来有问题。”小太提醒一句。
“逻辑屏蔽无效吗？”千江月挑了下眉毛。
“可不会屏蔽演员，梦境里的人和物都来自做梦的人，他们看不见你的技能已经不错了。”小太回答很快，只是，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千江月转身朝远处走去，他没有返回狸猫兽人处，而是另外挑了个无人的地点，所幸周围较为偏僻，并不需要走太远。路上，他问出内心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说，为什么你要一直跟着我？”
虽然有一个经纪人一直提醒十分方便，但是，考虑到小太一贯的表现，两者综合起来便十分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恐怕还有更深算计。
“还是问了吗？我以为你知道。”小太语气中带着不屑，“苍一肯定就知道。”
“你这是挑拨队员关系？”千江月双手放在脑后，丝毫不以为意，“我猜你肯定想和我说‘对等待遇’之类的话，告诫会通过不正当手段提前出发，地狱电影便直接发布任务，并且提供位置指示，这就是对等，同样，告诫会利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将所有演员拉到阴暗森林，打算一次解决所有麻烦，地狱电影就派出你来暗中破坏，这也是对等，但是，有这么简单吗？”
“不然呢？”小太反问，但是语气比之前要弱势许多，像是被抓住了把柄。
“我猜猜。”千江月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面，双眼出神，“之前你说过黄道是在找我，很有趣，对告诫会来说，危险最大的人应该是苍一，目前只有苍一能够伤害到乌有，而乌有拥有普洱的能力，换句话说，乌有不败，告诫会不死。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不按常理出牌？”
说到这里，他轻哼一声，表情十分不屑，接着继续说道：
“显然不是，那么，是什么？”
最后的提问，他不是在问小太，也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测试小太，在知道对方能够听到的情况下，通过合适的问话来推测对方的反应，能够判断自身的真假。这种问话方式可以认为是演员的基本技能，只要稍微有一定参演经验，就能够掌握这一技巧。这也是每次小太被追问时都会直接跑路的原因，因为无论是回答还是不回答，都是在对演员的猜想进行验证。
“是什么？”小太重复了这个问题，像一个正在听课的学生，而不是知道答案的引导者。
“第七联系。你们的保险，你们的安排。现在你待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对灵魂动手脚，恐怕不只是为了给我提供便利，本身也是在对我的灵魂动手脚，不难猜出我的结局。”千江月直接说出答案。无论是激活八人的技能，还是指引，都是次要任务，都是附带的工作。
如同演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演员，经纪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而是地狱电影的工作人员，如果一定要让小太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结果毫无疑问。
“大部分都没错，但是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小太的语气变得非常正式，“你们所追求的任何事，都可能实现，无论是为所有演员争取一个离开的机会，亦或是打败地狱电影，甚至包括乌有的成神计划，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注定失败。我们没法决定未来，也决定不了现在。”
“什么？”千江月皱眉，他不知道小太为什么说这些，总感觉里面似乎还藏有更深的意思，很可能是在暗示其他事情。
“你看过比赛吗？”小太问。
千江月用默认来回答。
小太继续说道：
“任何观众，无论赛场上有没有他们喜欢的队伍，一旦提前知道结果，比赛就会变得索然无味，没有继续观看的**，就像过了夜的瓜子，丢掉不舍得，吃下去又恶心。你们是参赛队伍，《终焉之地》是最后的比赛，最后谁会赢？结果从来都没有确定，也不会确定。”
如同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小太的身影竟然直接浮现在千江月脑海中。
“因为结果注定，所以过程毫无意义？你一直担心的事情不就是这件事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结局由你自己而定，如果你选择在这里找一面墙撞死，那这就是你的结局，地狱电影不会为了其他事情而复活你，至于你的力量，自然有替代品出现，因为这部电影还会继续下去，直到结局。”
正当千江月思考小太为什么突然直接和自己说这么多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黑色兜帽，同时，小太的声音响起，这次不是直接出现在脑海，而是在耳边：
“加把劲……”
小太的声音很轻，但是千江月听得很清楚，像是直接将嘴贴在耳朵边上说话。
忽然，周围狂风吹过，让千江月睁不开眼，风声与斗篷飘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呼作响。
狂风声中，轻微的声音卡着风的间隙传入千江月耳中，“……我买了……你们……赢。”
话毕，狂风消散，一同消失的还有斗篷，四周再次陷入安静。
千江月愣在原地，刚才的话不停在他脑海中重复，如同一个魔咒。一同浮现的还有小太过往种种表现，小太反常的地方，用半强制的方式逼迫苍一去参演小电影，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你——”千江月想说什么，但是却马上被打断。
“——嘘！”小太发出禁声的音节。
这狗日的是条赌狗！
千江月在心中骂了一句，他双手握拳，平复内心激动的心情，过了几秒，他才用还未平静下来的心情问道：
“这么说，告诫会能瞒着地狱电影做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有和你一个级别的在‘特殊关照’对吗？原来如此，难怪凭借他们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步。”
一瞬间，笼罩告诫会的迷雾消散大半。
第1695章 滑行
一个出乎意料，但在情理之中的答案。所有的优待与纵容，所有的越界与违规，一切都在于利益二字。
千江月想明白这点后笑了，现在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真相”，因为这真相实在让他感觉太过讽刺，仿佛是个笑话。问题在于，越是仔细思考，越能发现两者之间的关联。
地狱电影本身应该是一个机密项目，把经过训练的人类当成渺小的间谍，让其在终焉之地掌控的世界活动，寻找一条安全稳定的通道，然而，出于收回成本的考虑，这一项目被半商业化，最终形成一条完善的产业链。地狱电影有种种规则限制，例如演员的思维不允许被篡改，地狱电影不能直接干涉演员生死等等，所有的限制条件都是为了吸引观众，同样，这些条件也为博彩提供了绝佳的繁衍场地。
赌输赢、赌生死、赌参演电影、赌片酬数量，甚至将赌局封装起来，再赌这个赌局哪些观众能赢……由此形成的庞大利益链，甚至比地狱电影本身获得的收益更为夸张。
然而，正如一直以来演员都不受干扰一样，此时，千江月的行动也不会受到干扰，无论他做什么，本身都是赌局的一部分，他不可能决定赌局是否成立，因为即使他下一秒了结自己，依然是赌局的一部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忘记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也变相验证了小太说的话，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功，这句话换一种说法就是“越低的概率意味着越高的倍率”。
千江月深吸一口气，右手放在胸口，让激动的心情平复，掌心的跳动逐渐变得平缓后，他环顾一圈，接着找到一面较为干净的墙壁。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试试“滑行”的效果。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使用技能，瞬间感觉脚底抹油了一样，轻轻抬脚，整个人就向一旁滑去，像是穿了轮滑一样，不过在滑行过程中，上半身却十分平稳，有一股力量在控制身体平衡。随后，他转向面朝墙面，接着抬起右脚，踩在墙壁上，身体倾斜45度，然后，他再抬起左脚，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依然维持平衡，直至左脚也踩在墙壁上，此时，身体与地面完全平行。
“的确很方便，无视重力，虽然需要双脚紧贴地面或者墙壁，但是可以随意滑行，也不算缺点，只是生命力消耗有点大。”千江月注意到生命力槽的边框，粗重的黑线正在一点一点消失，虽然速度不快，但显然维持不了多久，“试一试组合后的效果。”
他在墙壁上转了几圈，一路滑到墙壁顶端，又滑下来，重新回到地面。解除技能后，他调整位置，对着不远处的栏杆发动第七联系。
带钩的锁链斜飞向街道上方，如同一条黑色的蛇，不过，这次的铁链与之前都有所不同，表面似乎更加光滑，甚至能够反射月光。
一种奇特的感觉浮现在千江月心底，没有任何人提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够在铁链上滑行，似乎在使用技能的瞬间，技能本身就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他没有抗拒内心的冲动，右手紧紧握住铁链，接着原地起跳，双脚稳稳踩在铁链上。即使站着一人的重量，铁链依然没有任何晃动，显然，千江月的重力已经被技能消去，丝毫不影响铁链，随后，他开始在铁链上滑行，同时，右手将铁链收回。
夜空中，微风吹拂发梢，让人倍感清凉。
铁链飞到一半之后，千江月操控铁链转向，朝天空飞去。之前第七联系已经有过一次加强，能够凭空转向一次，当时，地狱归途众人共同的评价都是鸡肋，现在，转向效果与滑行效果配合，反而形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直接将灵活程度提升一个档次。
直到飞到楼顶上方，千江月调整姿势跳向楼顶，双脚落地后，他将铁链回收，再观察生命力的消耗，与先前直接使用滑行不同，这次配合第七联系本身的效果一同使用，生命力多数都是消耗的他原本的生命力，能够回复的生命力，黑色边框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这也太……”千江月看着不远处的楼房，“……酷了。”说着说着，他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现在这技能效果才配得上我。”
说完，他右手一伸，手掌对准狸猫兽人方向，铁链从掌心窜出，直直朝目标飞过去，接着他右手抓住铁链，然后以右手为支点，侧翻之后踩在铁链上，再向目标滑去。铁链飞到一半，他再伸出左手，发射一条新的铁链，再从旧铁链跳到新铁链上。虽然整个过程与直接飞行相比较为麻烦，但是对于现在的千江月而言，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可言，他能够轻松做到在空中切换铁链。
几秒后，他从楼顶跳下，落在狸猫兽人身侧。
狸猫兽人原本十分紧张，一直看着千江月离开的方向，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异响，吓得差点跳起来，身上柔软的毛发直立。
“你可以走了。”千江月说，他特意来提醒狸猫兽人，主要是担心之后如果不小心暴露，里面的守卫不会从狸猫兽人身上知道他的特征，至于明天之后的事情，他不考虑。
狸猫兽人听到千江月的声音，提到嗓子口的心才放下，接着他转头看着千江月，问道：“你怎么在我后面？”语气中颇有责怪的意味。
千江月没有多说，直接将钱递给狸猫兽人，他这个身份，银行中有不少存款。
狸猫兽人盯着千江月手里的钱，明亮的眼睛充满渴望，但是却迟迟没有伸手，三秒后，他摇摇头，说道：“我不能拿你的钱，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你失败，他们很可能找到我，因为有很多人看见我和你一起离开格斗赛场。我拿了钱就是你的同伙，但是不拿钱，就只是被你胁迫。”
说完，他叹了口气。
千江月听到这番话感觉十分意外，虽然小太一直提醒他深层梦境的真实，但他一直抱有怀疑态度，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在预想当中，梦境中的人物在性格方面多数都比较扁平，基本不会拒绝，这主要是为了满足做梦的人的想象，然而深层梦境中，这些人，会拒绝会愤怒也会反驳，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
“随便。”他将钱收回口袋。
“那么，再见了，不知名的熊猫先生。”狸猫兽人道别后朝远处走去，他走了两步，转过头来，用十分谨慎的语气说道：“当我说到他的时候，能够从您的神态中看出轻蔑，虽您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所以，我还是提醒您一句，他绝对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说完，他没等千江月回答，一路小跑离开。
千江月知道，狸猫兽人指的是寓言，“他会变强吗？”他眉头紧皱，但不到两秒便舒展开，“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第1696章 寓言
废弃监狱内，千江月通过第七联系的新效果潜入其中，他抓住一名守卫问清楚监狱结构后，便一路直冲目的地。
一路遇到的守卫都被他轻松解决，或许是因为灵魂状态改变的缘故，他的反应速度、敏捷程度以及力量都有一定程度增长，之前无论是化为铁链在树枝上移动，还是前往小钻风的梦境世界，都没有测试的环境，直到现在，才终于知道这一点。
他站在精致的棕色双开门前，抬起右脚，用力踹开。
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而开。房间内，正对门口的是一张黑色办公桌，办公桌后方，一名身穿西装，有着白色毛发黑色条纹的兽人背对门口。
“寓言？”千江月将另一扇木门推开，走入房内。
黑色办公桌后方的兽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一只白虎兽人，白虎兽人右手手肘放在转椅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千江月，似乎眼前这名不速之客对他没有丝毫威胁。
“竟然是老虎。”千江月瞥了瞥嘴，“没想到啊。”
“你是谁？”白虎兽人坐正，双手放在桌面上，“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
千江月想了想，直接报出自己的代号：“千江月。”
白虎兽人表情没有任何明显变化，像是在听一个普通的名字，而不是演员的代号，接着，他伸出右手拿起桌面上的香烟，点燃后，背靠椅背，深吸一口后吐出眼圈，再开口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钱？女人？还是我的命？”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狠厉。
“确实不一样。”千江月目光在白虎兽人身上打量，接着右手抬起，黑色铁链斜飞向右侧，飞过两米后，再转向飞向白虎兽人，在这期间，他一直看着白虎兽人的眼睛。他这么做，是在判断对方的身份，如果白虎兽人是寓言，自然会将注意力放在铁链上，如果不是，那么不会在意铁链，因为根本看不见。
白虎兽人的注意力没有跟随铁链移动，依然放在千江月身上，甚至，直到铁链接近头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千江月没有收手，任凭铁链砸在白虎兽人头上。
白虎兽人头歪了歪，闷哼一声，手中的香烟掉在地毯上，当他恢复过来，却发现千江月已经来到他身前一米的位置。
千江月伸手抓住白虎兽人的衣领，问道：“寓言在哪里？”
“我就是寓言。”白虎兽人回答。
千江月正打算继续追问，耳朵却听到一个不寻常的清脆响声，像拉环被拉开的声音。
白虎兽人双手抓住千江月的肩膀，眼神变得狂热，“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
千江月猛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寓言，但是是寓言安排的人体炸弹，他一脚将白虎兽人踢开，转身朝门口跑去，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
灼热的高温伴随气浪席卷而来，摧毁沿途一切。废弃监狱在建设初便考虑过类似情况，因此房屋结构完全能够承受这种程度的冲击，房屋虽然略有损毁，但并未坍塌。
千江月躺在地上，只感觉背部像火烧般疼痛，耳鸣不断，不过没有昏迷过去，经过短暂的混乱期后，他的思绪恢复正常。
“下一步肯定是派人来找我。”
千江月没有犹豫，直接发动第七联系，并且附带黑夜效果，让铁链附带的黑暗将自己隐藏起来。虽然这一招对演员作用不大，但是却能够有效针对非演员，只需要消耗少量的生命力就能够凭借技能的特性达到隐身目的。
十几秒后，耳鸣逐渐消失，耳边也传来兽人的对话声。
“没有找到，熊猫兽人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我们一直守在附近，没有任何人离开。”
“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或许是用的同一种方法。”
千江月没有动，默默等待身体恢复，虽然爆炸导致的伤势也会影响生命力和生命力恢复速度，但因为有强化过，所以还能够撑一段时间。
“啧啧啧，让我看看，谁这么惨，看这伤口，怕是活不长了。”小太的讥讽在脑海中浮现。
千江月没有反驳，他的确有一些大意，大意的原因不是小瞧寓言的实力，而是小瞧寓言的决心，小瞧深层梦境的作用。虽然他知道寓言很有可能和他兵戎相见，但没想到上来就是替身加人体炸弹，宛如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要不让‘先生’来看看？”谨慎的声音从极近的位置传来，“他和我们不一样，能够看见那个凶恶的熊猫兽人，之前熊猫兽人潜入监狱也是先生碰巧发现的。”
“不行。”坚定的声音直接回绝了这一提议，“先生只想看尸体，再继续搜搜，如果还是没有，可能已经逃了，再检查检查摄像头，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忽然，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先生！”在周围搜索的兽人异口同声喊道。
糟了！
千江月睁开双眼，忍着剧痛站起，接着转头看向门口。因为“黑夜”效果不影响他自己，所以视线不会被黑暗所阻挡。
房门口，棕色木门碎片散落一地，一名身穿白色风衣的红熊猫兽人踩在碎屑上，帅气中带着一丝可爱，在千江月看向他的同时，他也正转头看着千江月所在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我记得寓言的宠物也是红熊猫，他能够看见我，可以确定一定是寓言。
千江月心想。
“开枪，我手指的地方。”寓言右手指着千江月所在的位置，语气不带丝毫波澜，眼神冰冷，像是在解决一个无聊的麻烦。
在守卫开枪前，千江月收回第七联系，直接发动“黑夜”效果，方圆百米顿时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而在这黑暗中，千江月依然能够清晰视物，他看见一名犀牛兽人和一名豺狼兽人将枪口对准自己方向，于是连忙躲到一旁，与此同时，寓言化身的红熊猫兽人则向后倒去。
百米赛跑吗？他打算离开这里。
千江月意识到这一点，取消黑夜效果的同时，第七联系发动，钩子勾住寓言的风衣。下一秒，周围场景突变，烧焦的房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摆满商品的超市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