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瞒
在遇到小鱼儿的第一天晚上，苏格兰就曾经当着她的面展示过精神力，从当时小鱼儿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知道精神力的，只是没想到……
苏格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鱼儿曾经被猎蜂麻痹后坠入过河里，虽然后来虚弱了一段时间，但也算是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
可是，猎蜂的毒是一种强烈的神经毒素，能让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即便是剜肉的痛苦也无法让人恢复，一般人中了毒，即便是溺死在了河里毒性可能都还在。只有精神力很强的人才能稍作抵抗，减少麻痹的持续时间。
当时忽略了这点，现在看来，这丫头不仅会使用精神力，而且貌似还不弱？
“你是什么时候会使用精神力的？”苏格兰看着小鱼儿问道。
“什么时候……”小鱼儿愣了愣，然后疑惑地说道；“这个不是生下来就有的么？”
小鱼儿的精神力竟然是与生俱来的？！
“她是神族的人，在精神力上有超越其它种族的天赋并不奇怪。”老猎人已经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对于小鱼儿的话倒没有那么惊讶了，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苏格兰，问道；“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觉醒的精神力？”
“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是不记得。”苏格兰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从有记忆开始，就能感觉到精神力了，不久前才从书上知道那是精神力，也知道了使用方法……”
也就是说，是在失忆之前觉醒的精神力么。
老猎人回忆了一下，在他遇到苏格兰时，苏格兰好像还只是个小孩，差不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你今年十六岁，是在去年觉醒的精神力。”老猎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苏格兰，“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这么说。”
苏格兰点了点头。在打猎时，人们优先注意到的都是那些比较特殊的猎物，像是皮毛花色更好看的，角更粗壮的，或者是叫声更好听的……所以，对于自己的特殊性苏格兰并不打算张扬。
“至于小
丫头，你是个和苏格兰一样的普通人，是在上个月觉醒的精神力，知道了吗？”老猎人又对着小鱼儿嘱咐道。
神族的身份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这点小鱼儿在很小时就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她也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神族身份，努力装成普通人。
事实上就外表来说，神族人与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知道了。”小鱼儿也学着苏格兰那样严肃地点了点头。
只是，让苏格兰感到疑惑的是，老猎人说的这些都是对外人的说辞，难道……
“我可以去学习术法了？”苏格兰问道。
“当然可以，正好胡老鬼的那两个丫头也在上个月觉醒了精神力，你们到时候一起去……”说到这，老猎人顿了顿，然后笑了笑立马改口道；“不，现在就去，先和她们见见面。”
老猎人口中的“胡老鬼”苏格兰自然是知道的，那也是一个和老猎人一样的猎人，没有左臂，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利刃。同行似乎永远都是冤家，老猎人和胡老鬼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攀比，比见识，比能力，比经历，甚至是比后辈苏格兰觉得如果不是那个“胡老鬼”先收养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也许十年前老猎人在森林里遇到那个失忆的小孩时也不会果断就选择收养他。
但老猎人收养自己绝对不只是为了与别人攀比这点苏格兰还是知道的。
那个“胡老鬼”一定是在双胞胎觉醒的第一时间就通过他们特有的联系方式得意洋洋的告诉了老猎人，而且一定是那种炫耀无比的口气，就像是“我收养的人觉醒了精神力，你的呢？怎么还没呀，有点慢了啊，不会觉醒不了了吧……”这样的。
而老猎人应该是憋着一口气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苏格兰能使用精神力之后就立马让他去和双胞胎见面了。然而即便是憋着一口气，他还是在知道苏格兰能使用精神力之后才说出了这个消息。
如果自己不能觉醒精神力的话，老猎人应该会瞒自己一辈子吧。
“好，那我现
在去，下午回来。”苏格兰笑了笑，心甘情愿的成为了被老猎人用来攀比的“筹码”。
“嗯。”老猎人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小鱼儿连忙拉了拉苏格兰的衣角，说道；“格兰，我也要去。”
苏格兰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
“不行。”小鱼儿固执地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了苏格兰的大腿，“妈妈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格兰一愣，拒绝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老猎人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便说道；“你们俩都去吧，明天再回来。”说到这，他笑了笑，“好让胡老鬼也知道我们这里也有两个能用精神力的。”
……
就这样，苏格兰带着小鱼儿离开了。
老猎人站在围墙边，看着两人离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
这时，一道青色的影子从院子里钻了出来，飞快的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猎人看着追着两人而去的小东，笑了笑。
“走吧，都走吧，鸟儿长大了总是要离巢的。”
……
另一边。
小鱼儿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苏格兰问道。
“格兰，我成为你的负担了吗？”小鱼儿问道。
“妹妹粘着哥哥是天经地义的，怎么会是负担呢？”苏格兰安慰道。
“真的吗？哥哥。”
“当然了，妹妹。”
小鱼儿笑了起来，苏格兰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回头望向小木屋时，眼中才流露出一丝落寞。
他想在离开之前多陪陪老猎人。
“格兰！看！是小东！”
“呜呜！汪！汪……”
……
第十七章 双胞胎
双胞胎姐妹是胡老鬼拼了老命用一条手臂从发狂的元兽嘴里救下来的。
住在森林里的村人们喜欢把山上居住的强大元兽视为山神，认为只要定时献上祭品就可以得到山神的庇佑，若是山神不高兴了，一定就是祭品不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两姐妹就被作为安慰山神的祭品献给了山神……因为在村里的老人们看来，心意相通的双胞胎一定比从不同家庭凑起来的两个孩子更加符合山神的心意。更重要的是……那两姐妹的父母早已死去，送出去的话也没人会反对。
而胡老鬼就是在献祭品的那天来到那个村子的，也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山神”不过是一头品尝到了人类灵魂的美味，而妄图靠食人晋升灵兽的元兽罢了。
和为了利益而滥杀的偷猎者不被森林所容一样，为了力量而嗜杀的元兽也是不被人类所容忍的。不同的是有的人选择了忍让顺从，献上祭品乞求平安，有的却选择了反抗。
这样的人就是猎人。
在胡老鬼看来，村人们的行为是可笑的，所谓的“保护”则更加可笑，山上的元兽把人们当做了食物，自然就不会容忍自己的食物被别的元兽觊觎，就这样的“护食”行为，却成了人们口中的“保护”。
迟早有一天，渴望力量的元兽会把这个村子吞噬殆尽如果胡家庄里的人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胡老鬼也就不会成为村里唯一的幸存者了。
所以，在人们都关好门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时，胡老鬼却带着工具上了山。
“山神”是一头有着一栋房子那么高的老虎，背后长着两个肉瘤，待肉瘤破裂，露出孕育在里面的翅膀之后，它就可以一飞冲天了，它渴望着那一天，甚至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不惜触碰禁忌。
在那样一头巨兽的面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即便是面对着那张比自己都还要大的血
盆巨口，依旧坚定地不曾后退一步，手里颤抖地举着一根木棍。
在她的身后，坐着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正在放声大哭。
巨虎明显是带着玩弄的心思在和眼前的食物玩游戏，时不时地张大嘴咆哮一声，或是猛地挥出爪子拍得泥土翻飞……却就是不去触碰眼前的小女孩。它在等，等小女孩像另一个孩子那样丧失斗志，坐在地上大哭的时候，它就可以进食了，那时候吸收灵魂受到的抵抗也更小。
而且，猫科动物向来都喜欢玩弄猎物。
只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猎物虽然一直都在颤抖着，在左右摇晃着，但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手中的木棍……
在到达“山神洞”时，胡老鬼看见的就是上面这一幕。
胡老鬼的名字叫胡鬼，是他自己起的，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只鬼，一只叫复仇的鬼。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梦到过多少次故乡那头元兽从山上冲下来在他的村子里大开杀戒的场景了，但每次在梦里时他都和村民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有时打赢了，有时打输了，但却从来都没有逃跑过。
只有醒来时，他才会记起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是胡家庄里的所有人拼了命保留下来的“火种”。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逃跑，他想战斗，即便是死也要和大家死在一起！
但那样，就没有人为死去的人报仇了。
那个始终坚持着不曾放弃的小小身影触动了胡老鬼心里的某根弦，他冲了上去，拼了命地保护着两个小女孩。
最后，在巨虎一口咬住胡老鬼的左臂时，胡老鬼右手里的匕首也插进了巨虎的脑袋。
胡老鬼击杀了食人的山神，却并没有成为英雄。
村民们变得更加恐惧了，没有了山神的庇佑，他们如何能在满是元兽
的森林里生活下去？
他们埋怨，气愤，然后赶走了胡老鬼。
胡老鬼看着村子叹了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许他下一次来的时候，这个村子已经不在了，
森林里每天都会有很多村子兴起，也会有很多村子消失，能变成清香城那样的大城市的村子，并没有几个。
不过，胡老鬼来这个村子的一趟也并不是毫无所获，虽然少了条胳膊，但山神身上各种值钱的材料都被他拿了下来，而且在晚上煮饭时，他还抓到了两个偷偷从村里跟出来的小女孩……
……
“噗嗤！”一声轻响，一支黑色的箭矢插入了苏格兰面前的土地，只有箭羽露在了外面，微微颤抖。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清脆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
苏格兰眼角跳了跳，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翘着单马尾，体态轻盈，眉目秀丽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少女穿着一身便衣，手中拿着一张弓，背后背着一个箭篓，刚才那一箭就是她射出的。
“你不是猎人么，什么时候又改当土匪了。”苏格兰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把箭矢从土里拔了出来，那支箭就插在了离他脚掌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这妮子开玩笑从来就没个轻重。
“少废话，没钱就劫色了，正好我家大当家的还差个男人……呀！”少女愣了愣，注意到了站在苏格兰身后的小鱼儿，“这丫头真可爱，你女儿？”
苏格兰没有回答，走过去把箭递给了少女，然后顺手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咚”的一声脆响。
“嘶……疼，你干嘛！”
“果然是空的。”
“你……”
第十八章 沟通
对于在森林里生活的猎人来说，有个动物伙伴在身边往往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就比如飞在天上的那只白雕，不仅能帮忙抓猎物，还能起到侦查的作用，让某个少女能拿着弓箭提前在半路“埋伏”前来拜访的友人。
再比如在前面带路的那头青狼小东，不仅能帮忙守夜或是战斗，还可以用嗅觉追踪寻路。
“真是的，开个玩笑都不行……”少女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摸着被苏格兰敲得生疼的脑袋跟在了苏格兰后面。
少女的名字叫胡丽，双胞胎中的妹妹，姐姐的名字则是胡美。
胡美，胡丽，简单明了，取名者的意图显而易见，猎人取名字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直接，就好比“苏格兰”这个名字的由来……只不过是因为老猎人在捡到那个小男孩时，小男孩一直念叨着这么个词罢了。
苏格兰只能庆幸还好当时那个小男孩念叨的是“苏格兰”这么个意义不明的词语，而不是其它的比如后来回忆起的大公鸡，妹妹之类的……
那个结果，想想就可怕。
不过，胡老鬼在为双胞胎取名字的时候显然并没有考虑过谐音这方面的问题。
两个女孩，一个狐狸，一个狐媚……
……
“听说你们上个月觉醒了精神力？”苏格兰随口问道。
果然提到这件事了……
“嗯。”胡丽答应了一声，脑海里响起了姐姐曾经说过的话觉醒精神力是好事，但不要在格兰面前炫耀，因为他还没有觉醒，那样会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便又说道，“那没什么好的，很弱，没什么实战用途，而且觉醒过程还很痛苦……”
“你姐让你这样说的？”苏格兰问道。
胡丽愣了愣，然后立马说道；“不是，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
苏格兰笑了笑，没有再多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喔，是吗，我也觉醒了精神力，感觉没你说
的那么不堪啊。”
“哎？！”胡丽呆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苏格兰的身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苏格兰回道。
“什么时候觉醒的？”
“去年夏月。”
苏格兰想起了老猎人的话，便不假思索的随口说了个时间并不是苏格兰信不过胡丽，而是他担心那妮子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们怎么不知道？”
“和你姐让你在我面前贬低精神力的理由一样。”
胡丽愣了愣，想了想，然后嘴角向上翘了翘，对着苏格兰嫣然一笑，说道；“谢谢你。”
那风景让苏格兰有些微微失神，倒是走在他旁边的小鱼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才让他回过了神。
这妮子倒是越长越漂亮了。
“没什么，对了。”苏格兰正了正色，掩盖了自己的失态，问道，“你们觉醒精神力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没有身体发冷或是发热？”
苏格兰是失忆前觉醒的精神力，小鱼儿则是天生就有，两人对于觉醒这方面所知一片空白，以后被人问起，难免会出现漏洞。
既然要隐藏，那便要做得全面。
“有啊，当时感觉很热，就跟身体着火了一样，但并不痛，只是单纯的热。我姐则和我相反，她感觉很冷。”说到这里，胡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说来奇怪，当我和我姐抱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热得受不了的感觉就减轻了很多，只是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我问过我姐，她好像也是。你说，精神力觉醒会不会也有什么‘水火中和’这样的说法？”
精神力难道也像元素那样分属性？
苏格兰感到有点疑惑，但并没有问出来，而是说道；“那你觉得你是火属性的？”
“当然了。”胡丽答道。
“展示一下。”
“好，你等等。”
说完，胡丽
便蹲下身，四处扯了点枯草，又把周围的落叶聚了聚，然后掏出打火石，很快就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做完这些后，胡丽才模糊不清地解释了一句；“这样做要比直接聚集来得更快。”说完，她便盯着火堆开始发起了呆。
不对。
那神情与其说是发呆，倒不如说是……沟通？
因为那妮子看向火堆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死物……倒像是在面对着一个活人。
想到这里，苏格兰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
精神力，精神……
另一边，胡丽似乎已经完成了“沟通”，说道；“好了。”
苏格兰扭头看过去，只见胡丽把手伸向了火堆，然后就这么把手插入了火堆中，没有惨叫，也没有烧焦的味道传出，当胡丽把手伸出来时，手掌中央多出了一团“小火苗”。
那团“小火苗”就这么静静的在空气中燃烧着，说是火又不像火，它没有燃烧的东西，也不像火焰那样会跳动。
苏格兰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词语，便问道；“这是‘火元素’？”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只是在觉醒后就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它们无处不在，当有火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一边说着，胡丽控制着那团火元素玩了起来。
小小的一团火元素，在她的手上不断变化着。时而变成一个圆环；时而变成一条小蛇缠绕在她的手指上；时而又变成一个珠子在她的手掌中跳来跳去……最后，那团火元素变成了一个简单的笑脸，慢悠悠的飘到了苏格兰面前。
苏格兰能感觉到那个笑脸中蕴含的热量，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害。
笑脸燃烧着，在即将碰到苏格兰时消散了开来。
“怎样？”胡丽得意地问道。
苏格兰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看着火元素消散的地方，眼中不时有光芒闪过……
第十九章 混乱
在这一刻，苏格兰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
精神力，精神力。
他一直以来都把精神力当成了某种力量。就像是能把弓箭射出去的弹力；能把石头挪动的推力；能把水桶提起来的拉力……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的集中着精神，然后通过精神力去推动控制一些东西。
这样的方法就像用拳头去舞剑，力量再大，技巧再多也用不出，甚至连剑都握不了。
火堆，树叶，小鱼儿的头发……他做过很多尝试，但收到的效果却都很不理想，不仅控制不了多久，而且也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
直到他看到了胡丽控制火元素的过程……重点是控制之前的沟通，才明白了过来精神力并不是什么力量，它和听力，视力，嗅力这些一样，是人们沟通外界的一种方式。
它真正的使用方法也并不是靠蛮力去推动。
“喂，说话啊？你也展示一下啊！”旁边传来了胡丽不满的声音。
展示？那就试试吧……
想到这里，苏格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
舞好一把剑的正确做法，是松开拳头用双手去感受，适应，然后紧紧的握住那把剑……
他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精神力上，再通过精神力感受着……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他竟然“看”见了眼前的胡丽。
精神力可以代替视力！？
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胡丽，不同于只能看到一面的眼睛精神力的视角是全面的，在看着胡丽生气地蹬脚时，他也能看到她摇晃的马尾，以及她后颈上的细汗。
精神力能不能也代替其它的五感呢？
想到这里，苏格兰开始慢慢地封闭着五感，耳朵、鼻子、皮肤……周围开始变得漆黑，寂静。
但他却听到了，嗅到了，也触碰到了更多。
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用接触便能了解想要了解的一切。他不禁想要感受得更多，于是，他开始扩散起了自己的精神力……
胡丽愣了愣，突然变得警惕起来……她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但却不知道是从哪里。
而且不只是注视，还有抚摸，甚至是……舔？
胡丽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
周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下来，空中的飞鸟，丛中的鸣虫，地上的走兽，全都安静地雌伏着，微微颤抖着身体，不敢发出声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存在的审视。
小鱼儿呆呆地看着苏格兰，嘴里喃喃道；“格兰，果然好厉害……”
另一边，苏格兰却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中。
他感到很惊讶，当不用再把精神力集中在一起后，他的精神力竟然可以扩散到这么远就比如现在，他已经看到了一公里外正在木屋里研磨药草的胡美。而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只是更远的地方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而且越远越模糊。
胡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活，疑惑地左右环视着。
不同于活泼好动的妹妹，姐姐胡美生性恬静，喜欢研究药草一类的东西，在干活时也喜欢把头发挽起来，露出一个洁白的后颈。
每当这个时候，苏格兰就会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忙碌的身姿，但这次……
苏格兰尝试着，把精神力在一公里外的小木屋里集中起来，然后触碰着那个发髻。
发髻却纹丝不动。
还不够么，毕竟离得太远……
既然不能恶作剧，苏格兰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许多红色的光点，无处不在，光点越多的地方越是温暖，苏格兰知道那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火元素，胡丽也能看到，不同的是……他还能看到其它颜色的光点。
靠近就能感受到寒意的蓝色光点，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绿色光点，靠近地面的橘黄色光点，不断流动着的青色光点……
那些应该就是其它类型的元素了，而且就数量上来说也比火元素多得多，可为什么胡丽却没有提起过？
应该是“看”不到吧。
想到这里，苏格兰莫名地感到一丝心疼。
那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女孩，偏偏她用精神力所能“看”到的世界里却只有孤单的红色……
……
在熟悉了用精神力感受外界后，苏格兰便尝试着沟通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元素，但却遇到了麻烦。
不是他无法沟通，而是每当他发出一条指令时，便有无数不同种类的元素在执行着，偏偏不同种类的元素又总是互相排斥着，导致那些元素无法集中在一起，变得混乱无比。
一个让元素集中在一起的简单指令，更是让周围的元素都炸开了锅。
外围的元素不断的想要靠进里面，而里面的元素又在排斥着那些不同种类的元素，互相推挤，碰撞，然后被推挤的元素又撞上了其它的元素……
看着那个越来越扩大的混乱元素球，苏格兰感到了一丝不妙，他用精神力包裹着那个元素球，然后带着那个元素球远离了小木屋，在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猛地把那个元素球朝空中扔了出去……
“轰隆！”
一声炸响从空中传了过来。
胡丽抬起头，却并没有看到闪电或者阴云。
“旱雷吧……”她喃喃着，扭过头看向苏格兰，却发现他已经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正面色凝重地看着空中某处。
那里的云层不知为什么空出了好大的一个洞。
“你……没事吧？”胡丽有点担心地问道，苏格兰的脸色有点苍白，神色也很是憔悴。
“没事。”苏格兰摇了摇头。
虽然他脱离的很及时，但还是被波及到了，精神力受到了损伤，不过并不严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只是……
以后可不能再轻易地尝试控制元素了。
“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妙。”一边说着，胡丽走到了苏格兰面前，一只手放在苏格兰的额头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好像……是没事。”她说道。
苏格兰笑了笑，猛地伸手抱住了胡丽。
他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战栗起来，就连声音也变得颤抖；“对不起……”
“什！什么？！”胡丽一脸的惊吓。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们了。”
第二十章 治愈
一年前苏格兰曾经在某个小镇上遇到过一个会看骨龄的人，对方断定他的年龄在十五岁左右，误差不会超过半年，于是苏格兰便姑且把那个数字当做了自己的年龄。
算上今年，他已经十六岁了，可他的记忆却只有十年，其中还有一年用在了学习说话等生活常识上，剩下的九年，他也大部分都是在森林里度过的。
所以，他认识的人并不多，从小玩到大的更是没有几个。虽然老猎人和胡老鬼常常拿他们暗中比较，但苏格兰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之间关系其实很好。
好到了超越朋友，胜似亲人的地步。
苏格兰甚至觉得自己以后结婚的对象应该也会是两姐妹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因为胡丽为了不破坏姐妹之间的感情曾经扬言要和姐姐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
那认真的表情甚至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现在……
胡丽被苏格兰那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住了，也没听清苏格兰在说什么，推开苏格兰后就红着脸跑开了，只留下苏格兰和小鱼儿两个人站在原地。
好在有小东带路，而且苏格兰也知道胡老鬼木屋的大概位置，所以倒还不至于迷路，便带着小鱼儿继续朝小木屋走去。
“格兰，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同于慌乱的胡丽，小鱼儿在旁边目睹了一切，也听到了苏格兰说过的话。
“没什么……”苏格兰摇了摇头，不想细说。
没有得到答案，但小鱼儿还是能猜到一些，因为她能感觉到之前苏格兰扩散出去的精神力，也能看到苏格兰憔悴的神色……
小鱼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格兰，也许我能帮你。”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苏格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然后继续赶着路。
小鱼儿咬了咬嘴唇，走到苏格兰身
边，伸出手握住了苏格兰的手。
这丫头刚才在胡丽面前时一言不发，似乎是在害羞，现在胡丽一走就开始撒娇了？
苏格兰笑了笑，也握住了小鱼儿的手。
只是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握住的那只手里传导到自己身上。
那种力量很柔和，对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伤害，而且还让他因为精神力受损而带来的轻微头疼立马就得到了缓解。
那种力量他很熟悉。
是精神力。
精神力还能这样用？小鱼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格兰面带疑惑地看向了小鱼儿。
“妈妈说过，这个不能轻易地对外人使用。”说到这，小鱼儿的脸红了红，然后小声补充道，“但格兰不是外人……”
这样说来，这应该就是神族特有的天赋了。
精神力的珍贵，苏格兰是知道的，想来能与精神力扯上关系的事物，珍贵程度也不会太差。
苏格兰想起了老猎人曾经说过的话“那是一个把精神力运用到了极致的种族，辉煌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落了，现在受到奴隶贩子们钟爱。”
也想起了那个追捕过他们的人，在临死前发出过的感叹“看来你并不知道她的价值。”
再加上神族也许还存在着的他所不知道的其它天赋。
苏格兰叹了口气。
怪不得神族会成为奴隶贩子的钟爱，也怪不得神族会没落。
森林里曾经的那支狼群，其强大从狼区的大小就可见一斑，然而最后还是因为术法材料的珍贵，而被人剥皮开颅灭了族。
何况这么一只小小的小鱼儿。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这能力不要对任何人展示。”苏格兰认真地
对小鱼儿说道。
“那格兰在身边的时候呢？”小鱼儿问道。
“我会好好保护你，谁敢打你的主意就赶跑他。”说着，苏格兰挥了挥拳头。
“好。”小鱼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说道，“我一定会好好跟在格兰身边的。”
“就算跟在我身边，也不要随便动用这种能力，停下吧。”
“没事的，格兰。”小鱼儿仍在笑着，“这个消耗不大。”
苏格兰看着一脸傻笑的小鱼儿，感到有点奇怪。
自己的一个承诺就能让这丫头这么高兴？
小鱼儿是真的很高兴。
她的妈妈不只是告诉过她不能随便动用这个能力，还告诉过她在信得过的人面前用了这个能力时，如果对方出现了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就要想办法离开。
现在她用了，可她的格兰还是之前的那个格兰，那个会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下一切的格兰。
虽然只是个承诺，但小鱼儿依旧深信不疑。
她抓着苏格兰的手，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精神力过渡到苏格兰身上，修补着苏格兰受损的精神力，那种仿佛相濡以沫的感觉，让小鱼儿感到很高兴，只是……
苏格兰的精神力并不像她猜测的那样只是使用过度出现的疲惫，而是真正的受到了损伤。
也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格兰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小鱼儿没有问，她知道苏格兰不想告诉她是因为她帮不上什么忙，盲目的参与进去会拖后腿也说不定，所以她只要为苏格兰治疗好受到的伤害就行了，剩下的……
等自己足够厉害的时候，就能帮到格兰了。
于是，这对于常人来说凶险无比，极易留下后患的精神力受损，在苏格兰身上就这么无形地被解决了，而苏格兰本人却并未察觉。
第二十一章 白雕
不同于苏格兰和老猎人那简陋的小木屋，胡老鬼那里好歹有两个女生，所以住的地方要精致得多。
木屋修在两棵大树之间，不远处就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崖壁。木屋里卧室、厨房、客厅、茅房应有尽有，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处理药草的药房，以及一间专门为老猎人和苏格兰准备的客房。在崖壁那里，还有一个由山洞改造而来的仓库，以及一大块上好的药田。
住在悬崖底下的采药少女……
总感觉在哪听说过？
某位高手，遭敌追杀。走投无路，被逼跳崖。幸而未死，被女救起。一边养伤，一边谈情。待得康复，报仇完毕。八抬大轿，取女过门……
这样的事情似乎也常常在故事里发生。
人们在被逼无奈时往往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边是悬崖一边是仇人时，很多人宁可跳崖也不会选择向敌人妥协。
万一没死呢？万一悬崖底下正好住着个仙女般的采药少女呢？就算运气不好死了，也比落在敌人手里来的痛快。
这样一想，跳崖反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那些住在悬崖底下的采药少女们。若是心狠的，遇到从悬崖上落下来的人直接不管就是了，但那些善良的就很辛苦了，一边要救治那些人一边又要小心防备着其中的心怀不轨之徒。
胡美就是一个善良的采药少女，那个悬崖，也是个“很受欢迎”的悬崖。
因此，她也常常遇到故事里那样的事，不过都只发生了一半为了避免麻烦，她常常会把那些还活着的跳崖人迷晕后再救治他们，然后在他们苏醒之前远远的送离，若是有人摔在药田里压坏了药草，她还会留下那人的一些财物。
虽然活下来的人只是少数，但经过那些少数人的传扬，这附近就多了一位存在于传说中的医术高明又善良而且不图回报的仙女。
好吧，似乎传说中救人的都是仙女，这点倒
是歪打正着了。
……
很快，苏格兰和小鱼儿就到达了小木屋。胡老鬼似乎不在家，出来迎接的只有胡美。
同为猎人，生活方式却不一定相同。
老猎人是那种居无定所的猎人，走到哪就在哪里扎营，虽然五年前因为狼区的事定居了下来，但在那之前苏格兰一直都和老猎人过着四处漂泊的生活，在一个地方居住不会超过半个月。
（这里说一下这个世界计算日期的方式，十天为一周，十周为一个月，四个月为一年，四个月分别是春月、夏月、秋月、冬月）。
而胡老鬼则不同，他很早之前就在这里有了这么个定居点，外出打猎时也不会走得太远，来回往往不会超过一周。
一个喜欢四处游荡，一个则喜欢有个能休息的地方。
苏格兰朝双胞胎走了过去，小东则摇着尾巴跑到了那只白雕面前。
那只白雕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长得巨大无比，站在地上身高就有近十米，双翅张开更是遮天蔽日。
看着跑到面前的小东，白雕只用一只爪子就抓住了它，然后双翅一展便飞走了，看起来和抓着兔子的老鹰一样。
如果不是每次小东都能安然无恙地跑回来，苏格兰还真担心它会被吃了。
说起这只白雕，也有挺长的一段故事。
它和那些跳崖者一样，也是胡家两姐妹在悬崖下发现的。被发现时浑身是伤，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不过，它身上除了摔伤以外，更多的是抓伤，似乎是同类造成的。在救活之后，白雕还情绪低迷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后来就在胡家住下来了。
以上是胡家两姐妹知道的。苏格兰知道的则更加离奇他曾经在山林里看到过那只白雕洗澡沐浴。
当然，浑身都是羽毛的白雕自然是不可能洗澡的。那只白雕飞到一个水潭边停了下来，然后翅膀一收，化作了一个中年男子。
那壮硕的身形，刚毅的面颊，稀疏的胡茬，再加上瞎眼上的那一道疤痕。
活脱脱的一个硬汉形象啊！比佣兵营里的佣兵都还要佣兵，一看就是那种故事可以写几本小说的人。
那样会化作人形的元兽，苏格兰见过，那已经超脱一般元兽，跨入灵兽的范围了。
这样的灵兽，其身份必然不会普通，怎么会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呆在胡家？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是苏格兰用好几种药混合在一起放倒了白雕，然后逼问出了事情原委。
那只白雕原来属于森林内部的一个高等种族，具体什么种族它没说。但它是那个种族中比较厉害的人，在争夺族长位置的时候失败了，不仅被人打伤从天上扔了下来，还被抓瞎了一只眼睛。
而它呆在胡家的理由也很简单，并不是为了养精蓄锐复仇，而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顺便沉淀一下自己的过去，而且……它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族长之争向来就残酷无比，败者即便不死也不可能再呆下去，更何况现在族内早就大局已定，他回去也与族长的位置无缘了。
知道了这些后，苏格兰才放下了心。那些毕竟是白雕的私事，他也没有告诉胡家两姐妹，只要知道了这只白雕不会害那两姐妹就行了。
只是，每当看到那两姐妹亲切地抚摸着白雕的羽毛时，苏格兰还是会感到一阵怪异。
硬汉与少女的奇异组合啊……
“你对丽丽做了什么，她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了？”胡美问道。
一股淡淡的药香钻入了鼻孔，苏格兰笑了笑，解释道；“久了没见，热情了点，吓到她了。”
每个女生似乎都带着自己特有的味道。小鱼儿天生体香闻起来能让人感到宁静，胡美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闻起来让人感到舒畅，至于胡丽……
苏格兰的脸黑了黑。
那妮子浑身是汗，咸的……
第二十二章 散发
苏格兰确实是挺久没和胡家两姐妹见面了，以前每隔两周他就会来这里住几天，但自从上个月胡家两姐妹觉醒了精神力后，老猎人便给苏格兰安排了很多事……
所以，他还是挺想念这两姐妹的，而胡家两姐妹应该也是一样的，不然胡丽也不会大老远的就跑出来迎接他……虽然又被他吓了回去。
“这小女孩是谁？”胡美注意到了躲在苏格兰后面的小鱼儿。
“她叫小鱼儿，是我妹妹，有点怕生。”苏格兰介绍道。
“你什么时候有个……”说到这，胡美愣了愣，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还没有。”苏格兰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丫头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
虽然感到有点疑惑，但胡美没有再问，她知道苏格兰的性格应该还不至于荒唐到随便捡个小女孩就强迫其当自己妹妹。
这中间应该发生了很多事，不过她不想追问。除了在药草方面的钻研上，胡美向来就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
这是一种对身边人的信任，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也相信他们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这也让和她呆在一起的人感觉很舒服。
胡美顿了顿，然后说道；“你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吧，我还有点药草要收拾。”
苏格兰点了点头，胡美转身就要离开，苏格兰却注意到了胡美光洁的后颈和头上的发髻，想起了之前用精神力没能做到的事，便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在胡美的发髻上轻轻一拉……
他想了很久，才用自己所见到过的景色描绘出了那副场景
仿佛没有星月时的夜空般干净漆黑的长发，如同溪流般缓慢而没有一丝阻碍的流淌了下来，最后又像点在水中的墨汁一般散开。
那场景美不胜收。
“你干嘛？！”胡美的语气中透着责备和娇羞，却并没有生气。
苏格兰笑着说道；“你还没说欢迎。”
胡美愣了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明眸弯成了一对月牙，笑着说道
“欢迎回来。”
……
即便一个多月没住过人了，客房
内依旧很干净，一尘不染，应该是经常都有人打扫。
苏格兰在床上躺了下来，小鱼儿躺在了他的旁边。
被子里透着一种阳光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这种味道是由两种药草混合制成的，一种助眠，一种驱虫蚊。
猎人多少都会懂点关于草药的知识，喜欢钻研的也有，胡美是一个，苏格兰也是一个。不同的是，苏格兰喜欢用草药来进攻下毒放迷烟之类，而胡美却喜欢用草药来救人或是改善生活。
这样不错，以后如果在一起了，一个用草药打猎，一个用草药治疗，多么完美的配合。
想到这里，苏格兰笑了。
“刚才那个姐姐，好漂亮啊……”小鱼儿在旁边感叹道……她也被胡美散发那一瞬的美丽给惊艳到了。
“你会长得比她更漂亮的。”苏格兰说道。
“真的？”
“嗯，因为你比她小时候更可爱。”
小鱼儿脸上露出了笑容，扭过身钻到了苏格兰的怀抱里。她对苏格兰的话深信不疑，所以苏格兰说她会长得很漂亮，那她就一定会长得很漂亮。
苏格兰抱住了小鱼儿，闻着那股清香，闭着眼睛在养神，他精神力受到的损伤已经被小鱼儿治愈了，但还是感到有点疲惫……
……
“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然后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小鱼儿抬头看向了苏格兰，苏格兰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鱼儿会心一笑，两人便继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作没有发现门外站着的那人。
过了一会儿，门被小心地推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隐隐还有窃笑声传来。
苏格兰大概能想象出胡丽踮着脚尖慢慢靠近自己的模样。
听这个笑声，应该是想恶作剧吧……要么就是偷偷走到床边突然发出大叫吓自己，要么就是趁自己睡着了在自己脸上乱写乱画……应该是后者吧。
想到这里，苏格兰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中的模样他想抓现行。
小鱼儿也有样学样地闭上了眼睛。
胡丽走到床边
停了下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两人，嘿嘿笑了笑，朝门外小声喊道；“姐～他们都睡着了，进来吧！”
这倒是让苏格兰有些意外，门外的脚步声他也没仔细听，下意识的就以为只有一个人……因为“偷袭”这种事，不像是胡美能干得出来的。
“你小声点！别吵到他们休息了。”胡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你的声音比我还大啊。”
“我……我是为了提醒你。”
“小心点，踮着脚走，别碰到东西了。”
“……”
“好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姐，我要报复。”
“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家伙之前占我便宜。”
“嗯？”
“他很用力地抱着我，胸口都给我挤疼了。”
听到这，苏格兰老脸红了红，不过两姐妹似乎没注意到。
“他给我解释过了，那是久了没见，有点想你。”
“我不管，我就是要报复……再说了，他要想也应该是想你才对。他……他花心！”
“别乱说！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想我。”
“那他抱你了？”
“那倒是没有……”
“你看，这不就是了。还没在一起，他就开始花心了，一定得好好惩罚一下才行！”
“谁说我，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得了吧，姐。不只是我，就连老爹都看出来了，我估计他都开始准备嫁妆了。”
“你，你们……”
“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虽然现在结婚是早了点，但也可以先交往一段时间试试啊，时候到了就可以结婚了。”
“……”
“姐，抓紧啊。”
“臭丫头，敢拿你姐开玩笑。”
胡美说不过，便恼羞成怒地动起了手，不停地在胡丽胳肢窝下挠着痒，胡丽也不甘示弱的还击了起来，两人就这样站在苏格兰床前嬉笑打闹了起来。
突然，胡美一个没站稳，拉着胡丽就朝床上倒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诉说
四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胡家两姐妹不能确定苏格兰醒没醒，便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观察着。而苏格兰则是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醒……毕竟刚才那两姐妹的动静可不小，倒在他身后时，苏格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床板震得跳了一下。
这种情况，睡得再死也该醒了吧？
苏格兰在思考着该怎么应对。至于小鱼儿……
格兰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
过了一会儿，见苏格兰没有动静，胡丽就小声地呼唤了起来；“格兰～格兰～你醒了吗？”
听到这，苏格兰立马有了主意。
他发出了梦语般的呢喃声，然后转过身强行把一个僵硬的身体拉入了怀中，就像是睡梦中人无意识的行为，怀里的似乎也只是个抱枕。
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钻入了鼻孔，苏格兰知道了自己怀中的是谁，也知道了自己没有抓错人。
床板上一轻，另一个倒在床上的人爬了起来。
“姐，剩下的交给你了。”
“你！”
“等他醒了，记得好好教训他！”
说完这句话，胡丽便很不仗义的离开了。
胡美僵在了那里，努力地思考着应对方法，但大脑中却一片混乱。
“现在，我抱住你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胡美愣了愣，然后慢慢地抬起头，和苏格兰四目相对。
“你什么时候……”
“在你们进来之前就醒了。”
“那你……”
“嗯，都听到了。”
胡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顾不得那是苏格兰的怀抱，使劲地往里钻着
，想避开苏格兰那玩味的目光。
“我很花心？”
“那是丽丽乱说的……”
“你喜欢我也是乱说的？”
“……”
“还有胡大爷的嫁妆呢？”
“对不起，对不起……”
胡美无言以对，只能埋着头，不知所谓地道着歉。
道歉便是示弱，示弱便是在求饶了。
苏格兰笑了笑，却抱得更紧了，嘴巴靠在胡美耳边说道；“这个拥抱是我欠你的，免得有人说我花心。而且，该道歉的人，是我。”苏格兰顿了顿，然后无比认真地说道，“对不起。”
胡美愣了愣，抬起头看着苏格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你的心意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我还不能和你在一起。”苏格兰解释道。
胡美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苏格兰。
苏格兰知道她这是在等着自己的解释，便开始了诉说。
“我很久之前就觉醒了精神力，失忆之前就觉醒了。但失忆之后却全都忘记了，能感觉到精神力的存在，却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不久前，才在书中知道了精神力的存在，也学会了精神力的使用方式。”
胡美一边听着苏格兰说话，一边也在思考着，她是知道苏格兰失过忆的，但那是大概六七岁的时候了，若是在那之前就觉醒了精神力……
苏格兰注意到了胡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便说道；“我知道这有点特殊，老头子也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胡丽那妮子管不住嘴，所以我告诉她我是去年夏月觉醒的。告不告诉她，由你决定。”
“你也可以……”
“我不会在你面前说任何一句谎话。”苏格兰说这句话时，语气无比的认真。
胡美的脸又红了
红。
“而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也是和这个有关的。”说到这，苏格兰顿了顿，接着又开始了诉说。
“在学会了使用精神力之后，我就时常练习着使用精神力。让我没想到的是伴随着精神力的使用，我的记忆似乎也开始恢复了。”
听到这，胡美愣了愣。
她和苏格兰之前也尝试过恢复苏格兰的记忆，用过很多方法，吃过很多有助于恢复记忆的草药，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极其稀有的天材地宝。但结果都失败了，她无计可施，就连苏格兰自己都认为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的了。
但现在却又因为精神力的使用而恢复了。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苏格兰可以去寻找自己的过去，身世，故乡，家人。
同时，也意味着苏格兰将要离开了。
想到这，胡美不由得有点失落。
“不过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很多，只是想起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但是，在森林里遇到小鱼儿之后，我慢慢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失忆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在听到这句话时，躺在苏格兰另一边的小鱼儿呆住了。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双手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在确定那件事的时候，我内心甚至升起过一种立马不顾一切回到那个妹妹身边的冲动，身体下意识做出的行为还吓到了小鱼儿。”
“我知道，那应该是我回忆起那件事的时候，那时所附带的感情影响了我，就像我们想起开心的事会笑，想起悲伤的事会伤心。”
说到这里，苏格兰看着胡美，无比认真的说道；“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当某天我又回忆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你。”
“你，该怎么办？”
第二十四章 约定
胡美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人，不喜欢与别人争执，也不喜欢战斗，苏格兰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挽着头发静静的在处理着药草，往往被苏格兰一逗弄，便娇羞得满脸通红。
但药草可是一门深厚且复杂的学问，没有决心和毅力的人，怎么可能会学得好？
而没见过血液和死亡的人，又怎么能心平气和地为重伤之人处理伤口？
再加上胡丽常常一脸崇拜地在苏格兰面前称呼自己的姐姐为“打虎英雄”……
所以苏格兰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柔弱的其实只是外表。
……
在听到苏格兰的问题之后，胡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我会跟着你一起走。”
语气很是坚定，仿佛那并不是假设，而是事实。
果然是这样。
苏格兰似乎早就知道了胡美会这么回答，便又问道；“那万一我回忆起的是某个过去深爱过的人，甚至是未婚妻呢？你会阻止我去和那人相爱么？”
胡美愣了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表情变得黯然。
她是个执着的人，但也是个善良的人，拆散别人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苏格兰却笑了笑，一边抚摸着胡美柔顺的长发，一边说道；“放心吧，那时的我才六七岁，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深爱过的人’，即便有什么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我也会去把它退了。”
胡美这时也反应了过来，笑了笑。
自己这是关心则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忽略了。
苏格兰又看向了胡美，说道；“我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
件事我不想让我的过去成为我们在一起之后的不稳定因素。你，明白了吗？”
胡美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在解决了这件事以后，再和你在一起。”说到这，苏格兰停了停，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胡美，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愿意等我吗？”
胡美的脸又变得通红，苏格兰的话已经无异于表白，她要做的是回应……或者说已经不需要回应了。
她握住了苏格兰的手。
苏格兰笑了笑，也握紧了胡美的手。
约定，并不是需要语言才能定下的，一个动作就够了……
屋内那股恋爱的酸臭味，隔着墙壁似乎都能闻到。
胡丽背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笑了笑，然后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在隔着墙壁听到苏格兰那句表白一样的话语时，她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进屋之后，她就一直注视着苏格兰，苏格兰脸上一闪而过的红云她怎会没注意到？一个睡着了的人，又怎么会脸红？
之后的激怒，打闹，摔倒，离开……不是意外，都是她计划好的。
隐约间，她又回想起了那个站在她面前挡住老虎的小小身影。
在“老虎”面前，她只会哭泣，过去是，现在也是……
……
晚上，坐在饭桌前的时候，四人神色如常。
那些偷袭、意外、表白、感动、哭泣……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格兰从胡美手里接过饭碗，然后放到了小鱼儿面前。
小鱼儿看了一眼饭桌上色泽诱人的饭菜，却没有动筷子
，似乎兴致不高，扭过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苏格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苏格兰却知道小鱼儿想说的或者说是想问的，是什么。
毕竟当时小鱼儿就躺在他身边，小鱼儿双手的颤抖他也感觉到了，但当时那种情况，他实在无法立刻就向小鱼儿解释。
他曾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小鱼儿当做了那个“妹妹”的替代品？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
因为，比起称呼自己为“哥哥”，他更喜欢小鱼儿亲切地称呼自己为“格兰”。
想到这里，苏格兰揉了揉小鱼儿的脑袋，笑着说道；“我旁边坐着的，是我刚认了不久的妹妹，她叫小鱼儿。”
这句话似乎是在向两姐妹介绍小鱼儿，但小鱼儿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自己并不是某个人的替代品。
她笑了笑，拿起筷子，往嘴里狠狠刨了一大口饭。
摸头是安慰和表扬，揉头发则是表示责备这是小鱼儿从苏格兰的行为模式中总结出来的规律。再加上苏格兰刚才说的话……
格兰这是在责怪自己不好好吃饭，胡思乱想。而且，格兰对自己这么好，就算真把自己当成了妹妹的替代品又有什么不好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鱼儿用力地嚼着嘴里的饭菜，仿佛嘴里的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自己。
“小鱼儿吗，真可爱的名字，我叫胡丽，你可以叫我丽姐姐，但不能叫我狐狸姐姐。”说着，胡丽又指了指坐在旁边的胡美，“这位姐姐很漂亮对吧，你叫她仙女姐姐好了。”
这丫头又在拿自己开玩笑。
胡美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闺话
胡家两姐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小时候睡觉都在一起睡，后来长大了虽然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但却依旧睡在同一个房间。
胡美坐在镜子前打理着自己的秀发。
她的头发很长，放下来能一直垂到腰间，光滑亮丽，没有分叉也没有卷曲，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
胡丽在一旁看得有些羡慕，她的头发放下来后只能披到肩膀上，而且成天在外面风吹日晒，发质也比不上胡美的。
“姐姐的头发真好看。”
“你原来也有一头好看的长发吧，为什么要剪了？”
“因为不方便行动啊，头发长了很碍事。”
“……”
真的是这样么？刚好那么巧，就在格兰说自己喜欢长头发女生后的第二天就觉得头发碍事了？
胡美很想问，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不过，她不希望胡丽再继续下去了……
“今天下午的事，你是故意的吧。”
“姐姐在说什么？”
“在格兰房间里的时候，你是故意激怒我，然后把我推到格兰身边的吧。”
“嗯……果然瞒不过姐姐啊，后来发生了什么？姐姐有没有和格兰那啥？”
“哪啥？”
胡丽挑了挑眉毛，用一种“你懂得”的语气说道；“就是亲嘴以上的那些事啊，我以前给你看的那些书里面画的那种。”
胡美的脸红了红，似乎是想起了那些“书”里面的内容，白了胡丽一眼，嗔怒道；“发生了什么你在外面没听到么，问我干嘛？”
“我只听到一半就走了，后面发生的事都不知道。”对于自己偷听这件事胡丽倒没有狡辩，似乎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听到了哪里？”胡美问道。
“听到了姐姐说‘我愿意’，然后你们亲嘴那里。后面的我就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你又是怎么听出来我们亲嘴了！”
“亲嘴有声音的啊，吧嗒吧嗒那种……姐姐你没仔细。”
胡美不由得再次想到了“书”里面的内容……
“我们没做那些事！”
“那姐姐脸红什么。”
“……”
和这丫头好好说话是说不下去了。胡美“张牙舞爪”地朝胡丽扑了过去，两姐妹又一起嬉笑打闹了起来。
好半天两人才分开，香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
“……”
“妹妹。”
“什么事？姐姐。”
“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哪样的事？”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是，姐姐这么害羞，格兰又跟木头一样，让人看着着急。”
“那你呢？”
“我？”
“你也喜欢格兰吧。”
“……”
胡丽想开口否认，但她和苏格兰一样无法在胡美面前说谎，便只好小声地说到；“我不用姐姐操心……”
胡美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到；“格兰的记忆正在随着精神力的使用而恢复，为了更快的恢复记忆，他准备去学院学习精神力的使用和术法，他这次来，就是找我们一起去学院学习的。妹妹，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格兰和那位苏大爷（胡老鬼称呼老猎人为苏老头）一样，都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的人，虽然五年前在不远的地方住了下来，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哪天就会离开，然后走得更远。但若是在学院里，我们就可以和他天天在一起了……这是个可以和格兰在一起的机会，”
“那恭喜姐姐了。”
“你也得去！”
“我去干什么。”
“你不想和我找同一个男人了？”
“那是在开玩笑……”说到这，胡丽愣了愣，她看着胡美的神色……似乎姐姐一直都信以为真？
“姐，难道你当真的？”胡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为什么不行？”
“姐妹俩怎么可以嫁给同一个人。”
“姐妹俩为什么不可以嫁给同一个人？”
“因为……”胡丽愣了愣，一时竟找不到理由反驳。
“……”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睡觉，一起觉醒了精神力，然后一起嫁人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认为格兰很好啊，完全配得上我和你。”
胡丽明白了，在胡美眼中苏格兰就是最好的。
最好的东西当然要和自己的妹妹分享这便是姐姐的想法。
单纯又单蠢的姐姐。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我们不得不去学院。”
“什么事？”
胡美又叹了口气。
这个妹妹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
“复仇的事，你忘了？”
胡丽愣了愣，回忆起了那个在很久之前曾经和姐姐做下的约定她们的仇人被胡老爹杀了，所以胡老爹的仇人就成了她们的了。
“当然没忘。”她说道。
“那家伙早在数年前就晋升成了灵兽，现在应该更加强大了吧，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完成复仇很难，所以我们还得去学术法。”
“姐姐为什么不去让格兰帮助我们呢？”
“他不想让自己的过去影响到我们，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复仇影响到他。”
胡丽躺在那里，想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学院。”
“嗯，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姐姐，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嗯。”
“对了，姐姐，格兰亲你的时候感觉怎样？”
“……没有亲。”
“那你们都干了些什么！浪费时间吗？”
“也不是，他……抱了我……”
“喔？感觉怎样，有没有压到胸口？”
“……”
……
就这样，胡家两姐妹便以找男人和复仇为目的，决定了要和苏格兰一起去学院上学。
第二十六章 离别
露琪亚学院的招生时间截止到秋月十号……也就是五天后。
在和两姐妹约定了八号见面出发去学院后，苏格兰便早早地带着小鱼儿回去了。
“格兰，小东呢？”小鱼儿问道。
“它和那只白雕离开后一般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放心吧，它知道路的。”苏格兰对这倒是毫不在意。
“格兰，你是不是要去学院了？”
“嗯。”
“那我能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
“我一定会好好跟在格兰身边的！”
“那就没问题了。”
“格兰，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呢？”
“大后天动身。”
“我们去哪所学校？”
……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苏格兰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小木屋。
他轻轻晃了晃趴在背上已经睡着了的小鱼儿。
为了能早点回到小木屋，今天他们起来的有点早，走到一半的时候小鱼儿就开始犯困了，苏格兰看见后便让她趴在自己背上睡一会儿。
小鱼儿虽然拒绝了很久，但在趴到苏格兰背上后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后背上很快就传来了动静。
“快到了。”苏格兰提醒道。
小鱼儿迷糊了一会儿，然后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小木屋，清醒过来后立马擦干了嘴角的口水，然后看了眼苏格兰的后背……
那里也湿了一小片。
小鱼儿的脸瞬间就红了。
不过，大概是背着个人走了很远的缘故，苏格兰身上出了很多汗，那一小片湿迹也被汗迹掩盖了下来。
看着苏格兰满身的汗水，小鱼儿有点自责。
“格兰，我自己走吧。”
剩下的路也没多远了，苏格兰便把小鱼儿放了下来。
小鱼儿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苏格兰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便说道；“只是顺便锻炼了一下身体，并不累。”
这一路他基本上都是小跑过来的，除了想早点回到小木屋外，还真有点锻炼身体的意思。
小鱼儿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她也知道了苏格兰并没有责怪自己……这反而让她感到更加自责了。
苏格兰没有再说什么，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然后牵起她的手继续朝小木屋走去。
已经快中午了，小木屋却既没有火光也没有炊烟升起。远远看去院子围墙的门正敞开着，里面的动物却不见了身影，只有一只大公鸡立在院墙上。
苏格兰感到了一丝不妙，加快了脚步，小鱼儿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着。过了一会儿，苏格兰干脆直接抱起小鱼儿狂奔了起来。
感受着苏格兰奔跑的速度，小鱼儿这才相信了苏格兰之前说过的话。
大公鸡一直昂首看着某个方向，在苏格兰回来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头
看着之前的那个方向。
苏格兰只是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便奔向了小木屋，在把包括仓库在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后，依旧没有发现老猎人。
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围墙的门也是拔了插销再打开的，并无暴力破门的迹象。
要么就是老猎人自己离开的，要么就是有人威胁老猎人离开的。若是前者，院子里的动物怎么会不见了身影？若是后者……
得马上去追。
苏格兰当即便准备寻找老猎人离开的踪迹然后跟过去。
就在这时，小鱼儿从苏格兰屋内跑了出来。
“格兰，桌子上有字条。”
字条？
苏格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注意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和压在下面的字条以及一个信封。
刚才他只顾着寻人，倒是忽略了那些房间内多出来的东西。
字条自然是老猎人留下来的，至于内容……
……
“老夫天生就是个喜欢四处游历的人，想要在走不动之前四处走走，实在不适合呆在家里养牲畜，所以那些动物我都放走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至于你，若是要去学术法的话，注意适当地隐藏一下自己，应该可以避免不少麻烦。若是想要去寻找身世的话，可以去打听一个叫做‘忆烟阁’的地方，那里对记忆方面的研究颇有造诣，对你应该能起到一些帮助。但是要替那头小狼报仇的话，还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那群偷猎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牵涉到的东西也极为广泛，一个不慎便会深陷险境，甚至还会牵扯到身边的人。”
“自我在森林里发现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你也到了出去闯荡一番的时候了，盒子里的，是我为你准备的开学礼物，那封信是胡老鬼给双胞胎留下的，记得转交给她们，胡老鬼托我说一句话……那对双胞胎就交给你了。”
“不必对我的离开感到伤心，也不用刻意去寻找我，有缘自会再见。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让我在胡老鬼面前扬眉吐气。”
……
苏格兰一声不吭地把字条来来回回看了两遍，然后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装着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黑宝石的坠子，散发着奇异的光彩，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苏格兰呆呆地摸着项链，然后笑了起来。
还以为能瞒住老猎人，结果却什么都被看出来了。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冲到了屋外。
那只大公鸡依旧抬首在看着某个方向。
那是一只骄傲的动物，骄傲到无法原谅那些抛弃它的人，所以它在昂首对那个抛弃了它的人表示抗议和愤怒。
苏格兰知道，老猎人一定就在大公鸡面朝着的某个地方看着这里。
过去十年的一幕幕涌上了苏格兰心头。
是老猎人教会了他识字说话，教会了他辨认草药，教会了他打猎，为
他的安危考虑，为他的未来着想……为他做了所能做的一切。
他到现在的一切，都是老猎人造就的。
苏格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链子，黑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知道老猎人一定注意到了，所以他大声喊了出来。
“爸！”
大公鸡也挺起了胸腔，抬起头颅，一声悠长的啼叫发了出来。
“喔喔喔！”
……
另一边。
“苏老头，恭喜你了，老来得子。”胡老鬼打趣地说道。
“你不也有两个女儿吗？”老猎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还不是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谁占便宜还两说。”
“怎么，对你家那小子就这么有信心？我告诉你，就我家那两闺女的条件，出去后追求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虽然我也挺喜欢你家那个小鬼，不过能不能守住还是要看他的本事啊……”
每个父亲在提到自己的女儿时，似乎话都特别多。
老猎人听着苏老鬼的唠叨，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这声“爸”是受之有愧的。
那小子从小到大几乎就没费过他什么心思，无论什么都是一教就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学习能力，观察力，反应力，思考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胡老鬼，当初我们离开村子后，熟悉森林花了多久？”老猎人打断了胡老鬼问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记得是花了两年左右才开始变得适应起来的吧，期间可受了不少苦啊！”胡老鬼感叹道。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打猎为生的，也是花了两年才能在森林里生活。可你知道那小子花了多久吗？”
“五年？四年？”看着老猎人继续摇头，胡老鬼正准备继续往下猜时，老猎人开口打断了他。
“是三周，其间还杀了两只元兽。”看着胡老鬼震惊地模样，老猎人笑了笑继续补充道；“他从牙牙学语到说话写字用了不到半年，一个月熟记了上千种草药的使用和搭配，接触弓弩半个月后五十步开外十发九中，两年前和一头化为人形的元兽打了个平手……”
老猎人一件一件地细数着苏格兰的辉煌战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最后，他看着胡老鬼说道；“所以，胡老鬼，我们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想看那小子取你的两个女儿过门。”
胡老鬼愣了愣，然后笑道；“当然，等回来后我也想看看那个小鬼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神奇，如果真那么历害，我作主，直接就把那对双胞胎嫁给他了。”
“对了，那只大公鸡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在看着我们，总感觉邪门得很……”
“是那小子从森林里抓到的，跟那小子一样成了精了，平时……”
两人一边说着笑，一边朝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了，仿佛是去度假一般。
而森林的深处，是危险的高等元兽们活跃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 离开
苏格兰现在只想跳过去掐死那只大公鸡。
他酝酿了半天情感，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声“爸”，结果却被这只不会看气氛的大公鸡给打断了……也不知道老猎人有没有听到。
大公鸡似乎察觉到了杀气，连忙跑开了，只留下苏格兰一个人独自在原地纠结。
现在该怎么办？
再叫一声？
可是……
苏格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总感觉很难为情啊……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叫出来的……
小鱼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苏格兰抱着头蹲在地上，再加上之前听到的一声呼唤，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她遇到过，也知道这时候希望受到怎样的安慰。
她走过去，拉了拉苏格兰的衣角。
“没事的，格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六年前母亲离开她时，她就一直渴望着有人能对她说这句话，现在，她对别人说出来了。
“格兰，我一定不会让你感到孤单的……”
声音中带着哭腔，苏格兰抬起头，看到了满脸泪花的小鱼儿。
这丫头，安慰别人反倒把自己给弄哭了。
苏格兰笑了笑，一把抱住了小鱼儿，久久不曾放开。
“我也是。”
……
老猎人离开之后，苏格兰便没有了留在小木屋的理由，他决定明天就离开离和胡家两姐妹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段日子，他想先去做点其它的事。
在用仓库里的肉干做了点东西吃后，苏格兰便开始收拾起来。
老猎人离开时并没有动过苏格兰的东西，除了那把苏格兰一直都在使用的弩……不过那本来就是老猎人拿给苏格兰使用的，再拿走了倒也无可厚非，只是……
比起黑宝石什么的，苏格兰倒是更想要那把弩作为礼物啊……
元兽在拥有内核后便能操纵元素，这不仅能让它们实力大增，还能让它们的防御力也提升好几个档次……这是因为它们可以操纵元素洗练身体，排出毒素和杂质，让**更加紧绷和坚韧，同时在他们体表流动的元素也能为它们挡下很大一部分伤害，一般武器都难以伤到拥有内核之后的元兽。
而那把弩的弩箭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轻易就能破开元兽的防御，对于那层元素护盾更是可以直接无视。
不过，对于老猎人拿走弩这件事，苏格兰倒是感到很高兴。
那些弩箭的强劲他是知道的，老猎人带在身上的话，在外的安危是有保障了。
再加上那些仓库里一起消失了的价值不菲的术法材料……
老猎人以后在外的钱财应该也是有保障了。
想到这里，苏格兰感觉轻松了不少。
对于最亲近的人，并没有人会去在意自己失去了多少，反而会在意对方得到了多少。
……
几件衣服两把匕首还有一些药瓶……这便是苏格兰的全部行李了。至于小鱼儿，她连身上穿着的都是苏格兰的衣服，更不要提自己的行李了苏格兰决定在到了小镇上后，立马就给小鱼儿买几身好看的衣服。
收拾好行李后，苏格兰围着小木屋转了一圈。
这里毕竟是他住了五年的地方，明天就要离开了，多少还是会有点不舍这种情绪，他之前并没有体会过，并不好受。
他有点理解老猎人那种喜欢四处游荡的性子了。
在一个地方停留的越久，人对那里产生的感情就会越深，离开时就会越难以割舍。然而人的一生不可能一直都停留在一个地方，越是年轻的人越是如此。
与其在离开时感到伤心难以割舍，不如早早离开不做过多停留。
那只大公鸡没有再站在围墙上眺望，而是和往常一样在庭院中迈着步子……孤单而又傲慢地迈着步子。
之前吃午饭时没有见到它，现在估计饿了吧。
想到这里，苏格兰拿出了大公鸡专用的那个精致的小碗，抓了把草籽放在里面，然后放到了大公鸡面前。
大公鸡看了眼小碗，确认了是自己御用的那个后，才低头啄食起来。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离开？”苏格兰问道，他知道它能听懂。
大公鸡盯着他，身上的羽毛慢慢竖了起来，翅膀也在慢慢张开……
“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要你和我一起去其它地方。”苏格兰连忙解释道。
这家伙领土意识强的可怕，说翻脸就翻脸。
大公鸡直接狠狠地就
朝苏格兰啄了过来，幸好苏格兰躲得快。
“好了好了！不说不说了！您吃饭。”苏格兰连忙求饶。
大公鸡这才收起了怒容，继续进餐。
苏格兰则蹲在旁边观看着，一如他往常蹲在院子里看着大公鸡发呆一样。
仔细想想，自己是去学院里学术法的，带个小东就够了，再加只大公鸡的话确实是有点不合适，又带鸡又带犬的……又不是去养牲畜，而且这位大爷又不想离开。
想到这里，苏格兰也感到一阵好笑。
能在森林里宰杀元兽的他，却斗不过家里的一只大公鸡。
……
第二天。
“门口的袋子里装着草籽。”
“院子里我也种了些，明年就可以吃了。”
在向大公鸡交代完这些后，苏格兰便带着小鱼儿离开了。
大公鸡又一次站在了围墙上眺望着。
苏格兰远远回头看去时。
大公鸡挺起胸，抬起头，一声吭长的啼叫从口中发了出来。
“喔喔喔！”
苏格兰知道，那是在为他送行，就像昨天它向老猎人送行一样……他误会它了。
老猎人并没有抛弃它，是它自己要留下来的。
苏格兰笑了笑，远远地挥了挥手。
“小花！再见！”
“喔喔喔！”
苏格兰知道，那是在骂他……
……
在苏格兰离开后不久，小木屋周围的树丛中一阵沙沙作响，然后一只只动物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有野猪，野牛，野羊，野鹿，野兔……
若是苏格兰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些动物……因为那都是他曾经一只一只从森林里抓回来给老猎人当家畜养的动物。
大公鸡挥了挥翅膀，飞起来用爪子拉开了插销，然后轻轻一顶打开了围墙的大门。
动物们陆陆续续地通过大门进入了后院，找了个地方惬意地躺了下来。
大公鸡抬首挺胸，傲慢地在庭院里迈着步子，就像是在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
……
会对一个地方产生感情的，并不是只有人。
第二十八章 美杜莎之森
美杜莎之森是一片位于狼区不远处的奇特森林。
这里是由数万年前一块巨大的陨石撞击后遗留的陨石坑演变而成的，是一个后天形成的盆地。雨水从四周的高地汇到这里，却又不足以聚成湖泊，于是便形成了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沼泽，再加上盆地地形带来的每天不到两小时的阳光直射，便形成了这么一片阴暗潮湿的森林。
这样的森林不适合人类和一般野兽居住，却是各类蛇虫鼠蚁的天堂。
“格兰，美杜莎是什么？”小鱼儿看着路边的警示牌问道。
那个警示牌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了青藤，也不知是何人所著，只是写着一句“前方美杜莎出没，小心！”，牌子下面还有副画像，似乎是美杜莎的，尖牙利齿，毛发飞舞，只是……拜立牌子那人奇特的画风所赐，这幅本该狰狞的画像现在却处处透露着一种童趣的可爱。
“一种半人半蛇的怪物，长得美丽无比，会把它看到的生物变成石头。”苏格兰说道。
“真的能变成石头？”小鱼儿感到有些诧异。
“真的美杜莎也许可以，可这里面的是个冒牌货。”苏格兰回道。
小鱼儿一脸疑惑地问道；“格兰见过？！”
“是啊，见到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格兰无奈地笑了笑。
“她长什么样？”
“那个牌子上的就是她的自画像。”
“这个牌子是她自己立的啊……”小鱼儿又盯着警示牌看了半天，可惜那简单古怪的画实在是透露不了更多的东西了。
“好了。”看小鱼儿的样子似乎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苏格兰便站了起来。
“走吧，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我们这次就是来找她的。”
……
为了争夺那点可怜的阳光，美杜莎之森里的植物叶片都长得格外肥大，把原本就阴
暗的森林遮挡得更加漆黑。
在进入那片黑暗的森林之前，苏格兰停了下来，从行李中取出了两张手帕，用水壶里的水将其打湿后递了一张给小鱼儿。
“这片森林里有毒气，用湿布捂着鼻子能隔绝一些，剩下的等找到了那位‘冒牌美杜莎’就可以解开了。”
小鱼儿点了点头，接过了手帕。
那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手帕，正中央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笑脸，线条也只有简单的几根，但却透露出一种奇特的阴森恐怖感。
这种画风似曾相识……
没等小鱼儿多问，苏格兰便牵起了小鱼儿的手，另一只手抓着手帕捂住鼻子，迈步朝森林深处走了进去。
小鱼儿也捂住鼻子，跟在了旁边。
……
越往森林深处走，周围就越是黑暗，能看见的距离也越来越短。以往这个时候苏格兰就该准备火把了，但这次……
他想试试新的方法。
苏格兰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精神力上，然后慢慢把精神力扩散了出去……
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元素又一次进入了他的‘眼帘’，但这次苏格兰却不敢再随意操控它们……在找到解决元素混乱的方法之前，他已打定主意不再轻易的尝试控制元素。
他把精神力都集中在了周围景物的探索上，很快，一幅周围景物的立体图就在他的脑海里清晰的呈现了出来，就连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和趴在叶片上的虫子都清晰可见。
这一步他曾经做到过，这次也很容易就做到了，只是接下来……
他要把注意力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操纵精神力探索周围，另一部分控制身体移动。既要小心避开那些蛇虫鼠蚁，又要注意着更远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动物突然袭击。
这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
并不难，就像走路时眼睛会看着路一样，把精神力当眼睛使用就行了。
想到这里，苏格兰便试着控制身体向前走去，他的精神力依旧在探索着周围，只是随着身体的移动，注意力的分散，那个探索范围便缩小到了自身周围一百米左右……即便这样也比火把光照的范围远了好几倍，而且清晰无比，不会忽略一些隐藏的危险。
只是比起上一次的探索范围，这次的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格兰隐约感觉到这次的精神力使用和上次似乎有点不同……
非要说的话，就是上次使用精神力时，自己“本人”不在身体内，而这次“本人”却就在身体内控制着身体。
草草地定了个结论后，苏格兰便不再想这事，这种状态下他的精神力消耗似乎格外的快，眼下并不是细想的时候。
不过他还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个事。
手握住的另一端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弥补着苏格兰的消耗那是小鱼儿察觉到了苏格兰正在使用精神力，所以用自己的能力帮苏格兰恢复着。
苏格兰笑了笑，牵着小鱼儿继续向前走着。
仔细想想，上次小鱼儿也是一边用精神力帮自己恢复着，一边跟在自己身边……那不是和自己正在做的事一样吗？
这小丫头，挺厉害的。
……
美杜莎之森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草丛里蛇虫鼠蚁的数量比上次苏格兰来的时候多了好几倍，空气中的毒气似乎也变浓了，甚至……
苏格兰停了下来，握着小鱼儿的手不禁紧了紧。
在精神力探索的画面中，他的前方出现了一条蛇……一条很大的蛇，有他的腰那么粗，抬起来的脑袋隐藏在了树冠中，竖起来的躯干看起来就像是树干。
而此刻，那双拳头大的蛇眼正透过茂密的树叶盯着他和小鱼儿……
第二十九章 高塔上的公主
苏格兰定了定神，屏住呼吸后把捂在鼻子上的手笔直地向前伸着，然后轻轻一抖……捏在手里的那张手帕就舒展了开来，印有“笑脸”的一面展现在了蟒蛇面前。
能出现在这座森林的蛇，多少都和那位“冒牌美杜莎”有点关系，所以应该能认出这张手帕。
蟒蛇吐了吐信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把脑袋从树冠上探了下来，慢慢地靠近着苏格兰。
苏格兰却反而松了口气。
蛇天生就是近视眼，不论毒蛇还是蟒蛇……甚至就连修炼出了人形的蛇类元兽也是一样。它们靠舌头分辨空气中的味道，以此来弥补视力上的不足。
眼前的这条蟒蛇应该是嗅出了手帕上属于“冒牌美杜莎”的味道，谨慎起见才靠近观察……毕竟，手帕上的图案光靠嗅是无法分辨的，而且，如果不是为了观察手帕的话，蟒蛇早就袭击过来了。
果然，蟒蛇凑到了苏格兰面前，借着林间缝隙投出来的微弱光芒仔细看了看手帕，然后又把头缩回了树冠中。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袭击自己，但看到那么大一个蛇头近在咫尺，还是会感到有点压力啊……
苏格兰松了口气，带着小鱼儿继续向前走着。
……
在人们眼中，森林是混乱不堪的。
这里有能轻易致人于死地的元兽，而它们身上却有着价值不菲的术法材料；有无数种能杀人于无形的毒物，也有着几乎无所不能的天材地宝；有的地方美丽如画，有的地方却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不适……这样的一个地方，危险与机遇并存着，是人们理想中的探险地，很多走到绝路的人，都会选择赌上性命来到森林里走一遭。
然而事实上，这样一个看起来混乱无比的地方，却还是大部分都有人管理着的……或者说是有“兽”管理着。
它们是一群有智慧的元兽，用一种奇特的方式管理着森林……只是作为一个近乎绝对的旁观者，静静的观察着森林里的一切，不参与也不随意插手，让森林顺其自然的发展着。当森林的平衡受到破坏，甚至是即将发生灭顶之灾时，它们才会出手，用自己强大的武力阻止
灾难发生。
这样的元兽被人们称呼为“观察者”，它们所在的组织则被称呼为“内部森林”。
之前苏格兰遇到的那只大猩猩就是一位“观察者”，不过只是一位才上任不到十年的新人“观察者”……这对于元兽悠长的生命来说确实很短。
而他即将要去见的这位“冒牌美杜莎”也是一位“观察者”，不同的是她已经在森林里呆了好几百年了。
一路走来光是水桶般粗细的蟒蛇苏格兰就见到了不下二十条，没遇见的只会更多。虽然这片森林确实是蛇类的天堂，但总不可能都在同一天出来捕食吧。
蛇这种动物，一次捕食后可以宅在家里一周多的时间不用进食啊。
一颗和周围的树木比起来粗壮了不知多少倍的巨树出现在了眼前。
“到了。”苏格兰提醒道。
“观察者”们大多都会居住在一些奇特的地方，像是之前见到的那只大猩猩，它就住在一棵很高很大的树上，那棵树虽然比周围的树高大了不知多少倍，但高度和粗细比例都还算正常，而眼前的这棵树……它只是比周围的树稍微高了一些，但却粗壮的可怕，尤其是枝干。
小鱼儿觉得，光是那根枝干所占的地方，大概就可以生长数十棵其它的大树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个身高一米八腰围却超过六米的人……一米八也不算矮了，但和腰围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小鱼儿摇了摇头抛开了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
“很奇怪的树对吧？这是屋树……房屋的屋。树的中心部分是空的，可以住人。”苏格兰看出了小鱼儿的疑惑，细心地解释道。
“上次的那棵树呢？”
虽然小鱼儿没有说是哪棵树，但苏格兰却听懂了，他回答道；“那是巨木，我们看到的那棵还只是幼体。”
“只是幼体？”小鱼儿有些惊讶，幼体就长成那样，成年的该有多高大？
“是啊，据说森林里还有一片巨木之森，里面长着的全是那种巨木，那该有多壮观。”苏格兰说这话时，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向往。
巨木之
森，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里面居住的会不会也是巨大无比的元兽？
屋树枝干的正中间有着一个树洞，里面有用叶子作的帘幕遮挡着，在苏格兰和小鱼儿靠近时，一个带着点欣喜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格兰？！你果然来了！咦？”
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叶帘。
银白色的发丝仿佛在散发着光芒，让下面的那张笑脸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你旁边的小女孩是谁？”少女问道。
“我的妹妹。”苏格兰回道。
“妹妹？”少女有点疑惑，但却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快进来我给你解毒，今天的毒气加强过。”
树洞离地面的距离还是有点高的，少说也有六七米，若是苏格兰一个人倒是轻易就能爬进去。
他弯下腰抱起了小鱼儿，朝着少女笑了笑。
“帮个忙。”
“就像以前那样？”
“嗯。”
少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双手撑着下巴搭在树洞上，一条白色的匹练从她身边缓缓流淌了下来。
小鱼儿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听到过的童话故事。
被关在高塔上的公主，为了能和意中人见面，在夜晚时就偷偷把自己的长发当做绳子，让意中人顺着头发爬上高塔。
那位公主把头发从塔上缓缓放下的情景，一定就和眼前的情景一样吧。
不同的是，头发被换成了一条尾巴。
一条银白色的巨大蛇尾，就像少女的长发一样仿佛在微微散发着光芒。
蛇尾缠在了苏格兰的腰间，拉着他缓缓上升，在送进树洞之后才放了下来。
树洞内垫了泥土，这让树洞内部和地面的落差并不像树洞外那么大，树洞看起来就像是一扇窗户。
少女就站在窗户旁，亭亭玉立，一条优雅美丽的银白色蛇尾取代了腰部以下的所有部位，但却并不显得突兀，仿佛天生就是那样的。
“你好，我是美杜莎……”少女笑着自我介绍道。
第三十章 蜕变的开始
树洞内部的顶上挂着一盏灯，里面的一颗珠子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树洞的同时也养活了泥土上的青草，整间屋子看起来就像是铺满了天然的绿色地毯。
外面是阴暗潮湿的森林，唯有这个树洞内却仿佛处在春日，暖阳高照。
树洞内的设施除了一张高高吊在两根木桩间的吊床外，剩下的就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和三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没有一点灰尘，应该是受到了主人的精心保养。
“我能看一看那些书吗？”小鱼儿忐忑不安地对着美杜莎问道。
“当然可以。”美杜莎笑了笑回道。
小鱼儿乖巧地鞠了个躬便朝书架走了过去。
“这小女孩体内的毒我解不了。”小鱼儿离开后，美杜莎才对着旁边的苏格兰说道。
“为什么？”苏格兰问道。
“美杜莎之毒一进入她的身体感应就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隔绝着我的控制，我怕会失去控制。”美杜莎解释道。
小鱼儿对猎蜂的毒似乎也有着很高的抵抗，难道是神族的什么特殊天赋？
想到这里，苏格兰说道；“这丫头有点特别，你给我解毒吧，那丫头只有用药来调理了。”
“嗯。”美杜莎点了点头，开始为苏格兰处理起了他体内的毒素。
她抓起苏格兰的手，轻轻在上面咬了一口。
就像被针轻轻地扎了一下，传来了一阵刺痛，除此之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苏格兰闭上了眼睛，试着用精神力去感受被咬到的地方，然后便“看”到了一团银白色的东西。
那团银白色的东西在他体内游走着，每经过一个地方颜色就会变暗一些，而他身体的那个部位也会随之传来一种舒爽畅快之感，仿佛获得了新生般。
那银白色的东西就是“美杜莎之毒”，是眼前这位“冒牌美杜莎”特有的一种剧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毒效，唯一的能力就是破坏……破坏想要破坏的一切，可以是中毒者的血肉，内脏，甚至是大脑和神经。
但，刀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除草。
若是把毒素的破坏性对准了人体内积累
的其它毒素或者是经脉血管中的阻塞的话，剧毒也可以变成救命的良药甚至是洗经伐髓的神药。
这也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虽说听起来很简单，效果也很好，但愿意经历的人却并不会有几个。毕竟要让剧毒走遍全身，施毒者一个不留神，造成的伤害将是难以估计的……这相当于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了对方手里。
苏格兰被咬过的地方流出了黑色的腥臭液体，美杜莎看见后用瓶子把液体装了起来。
这些就是苏格兰体内累积的毒素了，有刚才在森林里沾染到的，也有食物中日积月累残留下来的，还有身体新陈代谢后没有排出的。
苏格兰活动了一下手脚，只感觉身体无比的轻盈，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欢快的呼吸着。
“谢了。”苏格兰说道。
“不用。”美杜莎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珠，笑了笑。这种倍受信任的感觉让她感到很高兴，但也有些受宠若惊，于是便问道，“格兰，你不怕吗？”
“怕什么？”苏格兰反问道。
美杜莎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我一个不留神，你可能会死的。”
“不可能。”
“嗯？”
苏格兰笑了笑，说道；“你不会让我死的。”
美杜莎愣了愣，然后笑道；“是啊，我只有你这一个人类朋友，怎么能让你死了。”
“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苏格兰说道。
“……”美杜莎却没有回话，精致的脸颊上隐约流露出一丝担忧。
见状，苏格兰问道；“这次的蜕变很危险？”
“嗯，我会变得很虚弱，毕竟这次要蜕变的范围有些大，适应新的身体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怕会有其它元兽来打扰。”
观察者不被允许轻易插手森林的事，但观察者与观察者之间却并没有那么多规定，弱肉强食一直都是自然界的主旋律，在森林稳定的前提下，内部森林是不会阻止观察者之间互相厮杀的，大不了死了一个观察者再换下一个。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拦住它们的，你就安心蜕变吧。”说到这，苏格兰顿了顿
，然后笑道，“我也想看看，有了双腿之后的你会有多漂亮。”
“说到这个……”美杜莎突然来了精神，蛇尾飞快的滑行着来到了书架旁，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抱在了胸口，然后又跑到了苏格兰面前，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画了几张图，都是我猜想的会变成的样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苏格兰想起了森林入口处的那个警示牌以及手帕上的诡异笑脸，对这所谓的猜想图立马就没有了多大的期待，只是看着美杜莎那闪闪发光的双眼，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夜晚。
静谧的月光洒满了整座森林。
树洞内却依旧是“阳光明媚”。
小鱼儿放下书，抬起头看了眼那个高高架在木桩上的吊床。
上面多了一个由蛇尾盘成的茧，里面不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摩擦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剥落的声音。
当那位姐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定会变得更加漂亮了吧。
小鱼儿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不由得叹了口气……苏格兰就在外面守着，她却留在了这里面，只是看着苏格兰脸上的那一丝严肃，她没有任性。
自己很弱，战斗的话会拖后腿，但……若是其它的，自己一定可以帮到格兰。
书架上的书都是些很有用的书，格兰以后一定会用到的。
想到这里，小鱼儿的眼中充满了斗志……
……
“这丫头，该不会把两条腿当成了两条尾巴吧……”
苏格兰想起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美杜莎所画的那两条香蕉一样的腿，不由得笑了笑。
他坐在屋树粗大的树枝上，用树叶遮挡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精神力以屋树为中心慢慢地扩散了开来……
……
美杜莎之森外围。
一行五人站在了这里。
“美杜莎，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美杜莎？”站在中间的一人不屑地笑了笑；“那种东西顶多就是把几个弱者变成石头罢了。”
“这里面的那个，可是能够屠城弑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