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狠辣和落幕
“放了他们！”
出乎墨家一群人的预料，卫庄深深地看了一眼盖聂，没有继续战斗下去，鲨齿重新归鞘，一身黑色的大氅重新披回身上。
秦国最精锐的重甲兵互相看了看，不甘的收回了剑锋。
明明迎接了一场重大的失败，卫庄依然平静，继续用平静的话语说出极尽挑衅的话：“师哥，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较量，希望那个时候的你不要继续这么婆婆妈妈下去，新一代的鬼谷子终究会在我们两个人之中出现。”
“要是你还是这样，下一回你就没有机会再接这一剑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卫庄的话语突然变得极尽冷酷。
墨家众多弟子脸上全是气愤，他们都为盖聂这位剑圣不值。
“明明这场战斗已经尘埃落定，输的已经不能再输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
“真是不要面皮！”
“这个恶心人的……”
……
有人忍不住为盖聂打抱不平，同时也看不惯卫庄这种嚣张气焰。
但当卫庄那冷漠的目光朝着他们移动时，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那恐怖的气势让他们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直道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他们不是盖聂，面前他们指责的那个人物是天底下最为绝顶的人物。
杀手团聚散流沙的主人，多次让他们差点死去的绝顶人物。
无论这些绝顶人物之间有多少，恩怨都不是他们有资格插嘴和评论的。
但是没有人对于唐玄明做出的决定有多少异议，经过之前的几番鼓噪，然后又有现在扭转乾坤的表现，底层的墨家弟子已经很是佩服。
说到底之前只是墨玉麒麟带头鼓噪，掀起墨家弟子的不满，同时墨家的诸位统领同样也觉得不妥当，没有出来镇压。
才会让墨家弟子一次又一次的议论，不甘。
现在经过一次和卫庄的赌斗，成功赢回了墨家诸位弟子的性命，对于底层的弟兄们来说，就是巨大的好处了。
而唐玄明点拨大铁锤和高渐离赢得胜利，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但已经足够折服他们两个，等到时候再详细的诉说一番，墨家的几位领头人物差不多就能够认同，唐玄明的墨家巨子身份就名正言顺了。
说到底墨家子弟的鼓噪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真正掌握墨家的反而是班大师这样的人物。
“卫庄大人，我们真的就这么后退吗？相国大人的命令还没有完成，机关城并没有踏平，我们……”
秦军统领脸色难看，望着身边损失惨重的军队，这样回去他绝对交不了差，爵位消失，甚至最后可能连累他的家人。
他宁愿在这里战死，也不愿意后退。
盖聂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道：“刚刚的赌局是我输了，他们就交给你了！”
在场一群人惊骇莫名，为卫庄的冷血而骇然。
公输仇偷偷看了卫庄一眼，正好对上卫庄那淡漠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杀意让他遍体生寒。
一直笑意盈盈的赤练若有若无的堵住了他的后路，而隐蝠则用他那血红色的眸子盯着他，随时要夺人而噬。
他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掉，知道现在要是不表态的话，接下来就是他的死期。
现在这里的顶尖高手都是卫庄手下的聚散流沙，卫庄把秦国所有的部队丢在这里不管不顾，回去禀报一句战死就行。
李斯就算不信也会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成功拿到了墨家机关城的图纸，知道了墨家机关城的具体下落。
后面想要毁灭随时征兵就可以了，墨家机关城之所以地位高昂，就在于它的神秘，一旦神秘面纱被人揭开，机关惩就已经毁灭了一半。
没人会在乎这八百重甲兵的生死，公输仇也一样。
脑袋灵活着他眼睛转了转，机关左手突然飞出，在一群秦兵惊愕的目光中，排在领头的那位秦军头领喉咙上。
以机关臂的强大力量，顿时喉咙瘪下去，秦军统领死都不能再死了。
一群重甲兵失去长官混乱不堪，不知道该对谁发动冲锋的时候，唐玄明已经反映了过来，冷漠的下令。
“驽箭发射。”
“嗖嗖嗖！”
箭雨笼罩了中央大厅，配合秦兵的惨叫，构成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要是拥有统帅，这些最为精锐的重甲兵能够快速的反应，将盾牌连成一线，防御这可怕的攻击。
但现在只有反应最快的几人架起盾牌，虽然成功防御了最上面的弩箭，却被其他方向射来的弩箭射穿，哀嚎着倒在地上。
没有人统领，没有协调一致的反应，个别优秀的人物也会淹没在驽箭之中，没有办法翻身。
等到箭雨停下，入侵整个墨家机关城的八百重甲兵已经全部覆灭，没有人能够活着。
卫庄一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没有人去阻拦。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城战就这么落幕。
卫庄一点点消失在通道的尽头，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墨核密室依次打开，班大师、徐夫子、端木蓉从其中走出，一群精挑细选的墨家弟子同样是如此。
唐玄明在中央大厅的上方笑了笑，正准备下来，突然看到一位墨家弟子毫无征兆的从人群之中走出，冲到卫庄等人消失的那条通道。
事发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只有和那位墨家弟子相熟的几位惊呼道：“二壮，别去追，你打不过他们的，会死的！”
那位弟子没有回头，直到走到光暗交错之地，他那一身墨家弟子的衣服突然消失，变成了奇特的有镂刻金色花纹的黑色袍子，一柄狭长的持在他的手中，那里还是什么墨家子弟，他分明是那位最为神秘莫测的杀手。
有聚散流沙第一杀手之称的黑麒麟，也被称为墨玉麒麟。
墨玉麒麟对着一群震撼不解墨家人物，阴冷一笑，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高渐离正要冲上去，那个神秘莫测的墨玉麒麟已经如他来时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他的性别，样貌，杀人手段没有一个人知道。
而唐玄明则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到了此时此刻才真正的意味着卫庄等人退去，墨家机关城的危机消失。
第62章燕太子丹
秦国八百重甲兵全部死去，白凤重伤，机关无双零件不知道掉了多少个，卫庄伤势不能确认，这是墨家的战果。
至于墨家，损失同样不小。
埋伏在卫庄前往墨核密室那一条道路上的墨家子弟总共有五十八位，只剩下二十三位被当做人质，剩下的全都死去。
有公输仇带领，那一条路上的机关全都被瓦解，成为了墨家机关城目前最大的弱点。
“这就是所有的损失。”
班大师听到这样的禀报不忧反喜，并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相对于秦军之前的来势汹汹，相对于聚散流沙要将整个墨家弟子一网打尽的鸩羽千夜，现在墨家的损失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望向那个大厅中心的男子，那个男子也含笑望着他，让他心神震动，不敢对视，低下了头。
“参见巨子！”
来来往往的墨家子弟还在忙着给死去的墨家弟子收尸，同时修复被损毁的机关。
每一个经过唐玄明身边的墨家弟子都恭敬的行礼，刚刚落幕的时候，大铁锤还讪讪着上前，对唐玄明道歉。
“之前是我这个大老粗太蛮横了，不能理解巨子过于常人的智慧，在这里给巨子陪不是了。”
说这句话之前大铁锤想来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说话的时候这个粗豪的汉子难得的有些脸红，右手尴尬的挠着后脑勺，显得有些不自在。
唐玄明平静的接受了他的道歉，心底里对于这个粗豪汉子的评价却暗暗的拔高了一层。
能够在燕国统领大军，独自率领三千军队抵抗数万秦**队的攻击，死战不退，战斗最后一人的，自然有其非凡的魅力，不然不会让那么多燕国的子弟赴死。
在江湖之中，这个拎着大铁锤的人物显得格格不入，即没有剑客的飘逸出尘，又没有盗圣那种人物的邪魅气质。
但在墨家机关城中，反抗秦国反而是这个最不会说话的粗豪人物最有优势。
唐玄明用眼角余光看着高渐离、雪女、班大师，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两个搞音乐的，一个机关方面的大师，真正的在战场上杀敌，他们根本靠不住。
他们更适合在江湖上留下他们的传说。
徐夫子和端木蓉则直接被唐玄明忽略，一个铸剑术天下无双，一个医术天下无双，但真正的想要反秦，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国与国之间的胜负不是一两柄绝世名剑，一两位国医圣手就可以改变的。
“先安置墨家子弟吧，等处理完了机关城的事物再来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吧。”
“是，巨子！”
这一回，墨家诸位统领说的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人不服气。
私底下大铁锤和高渐离已经交流过了，唐学玄明之前用那种极其平淡的话语点拨机关无双和高渐离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弱点，简直让他们惊为天人。
“巨子能够统领墨家果然有极其非凡之处，光凭对天下诸子百家各路高手的点评就已经名副其实。”
大铁锤充满了佩服，他和机关无双的对决在其他人看来是摧枯拉朽的胜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连他最强的绝学雷神锤都伤不了那一个机关旮瘩。
要是没有人点拨，那个时候他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的确是超人意料，我们的新任巨子见识之广，料人先机之强，举世罕见，若非他体内的内力稀薄，明显习武不久，我都以为他是隐藏的绝世高手。”
高渐离眯着眼睛，看着还站在中央大厅的巨子，这一位看上去平平常常的墨家巨子依然面无表情，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依然平平常常，只是在他们的眼中仿佛多了一层神秘的光环，难以看透，不知根底。
“想不到你们两人的胜利居然是因为巨子的点拨，难道真的有神……”
班大师说着意味莫名的话，越到后面，声音越低，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了。
“有什么？”
在场的诸位都是耳聪目明的武道高手，除了徐夫子不知道一群人在问什么，他们都听到了班大师的喃昵。
“没什么，没什么。”
班大师摆摆手，一直背负沉重压力，觉得墨家后继无人，难以继续繁衍下去的他一下子轻松了太多，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都年轻了很多。
他佝偻着身子，抬着头望着这熟悉的墨家机关城，抚摸着一代又一代木匠弟子打造而成的城池，嘴角有一抹畅快的笑意。
摸着他左手的机关臂，这是和公输仇同样特殊的机关病，整个天下或许只有他和公输仇才有。
“这样也挺好……”
……
盘坐在墨家的中央大厅，经过了墨家弟子一轮又一轮的清洗，血腥味已经没有那么浓郁，但对于修行了墨家呼吸吐纳法的唐玄明来说，依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端，挥之不去。
这些都是小事情，他并不在意。
“百步飞剑！鲨齿！”
他的脑海中正在不断地回想盖聂和卫庄的战斗，争取将这些完全铭刻在心间。
这可是一门无上的武学宝典，而且还是会动的，比任何人的讲解都来得有效。
也不知想了多久，到最后，唐玄明眼中只有那赤红如火鲨齿和那如同一泓秋水的渊虹，一道突然的声音将他惊醒。
“巨子，盗跖统领回来了，诸子百家中的人物和……和上一代巨子的也回来了。”
前来禀报的墨家弟子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之前的墨家巨子燕丹，犹豫了一下还是称呼他为上一代巨子。
“回来了吗？嗯，我知道了。”
唐玄明睁开了那双紧闭着的眸子，一刹那间有强烈的剑意绽放，一闪而逝。
那位普通的墨家弟子没有什么感觉，恭敬的退下了。
“哈哈，听说巨子已经把秦军消灭，卫庄也被击退，巨子果然厉害。”
盗跖的声音永远略显轻佻，缺少了一丝正气，但这样的声音反而更让人喜欢。
人和声音近乎同时到达，分不出先后。
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头上有一撮黄毛的盗跖就已经出现在唐玄明的面前，面容消瘦，气质略显猥琐。
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这就是号称天下无物不可盗的盗圣盗跖。
第63章燕太子丹回归
“巨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能否给我讲一讲啊？以后我出去吹牛也有资本，灭掉了秦国最为精锐的八百重甲兵，连鼎鼎有名的卫庄和聚散流沙组织都被击退，这个是能够让诸子百家都震上一震的大事件……”
“你的嘴好像跟你的轻功一样快。”
“额……”
盗跖一脸讪讪，看唐玄明那一副正经的模样，无奈的摊摊手，道：“不说就不说嘛，我去找其他几位统领交流交流感情，话说，好久都没有看到蓉姑娘呢，也不知道她在这场浩劫中受没受伤。”
在唐玄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但盗跖可没有丝毫受挫的样子，很快又元气满满的消失在唐玄明的面前。
“盗跖回来了，这就说明燕太子丹也回来，六魂恐咒种下了吗？”
这个想法一在心里种下，就像春日的野草一样疯狂的蔓延，根本止不住。
“盗跖！”
“巨子有何吩咐？是不是要和我仔细说一说机关城对抗秦兵的伟大事件？”
盗跖神出鬼没，那撮黄毛和他的笑脸一起出现在唐玄明的面前。
“我想问问你，通知巨子的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唐玄明那冷冰冰的脸色让习惯了轻松自在氛围的盗跖有些不适应，他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真不想这样老老实实的禀报，实在是太不懂生活了。”
“你说什么？”
唐玄明的脸沉了下来，盗跖马上换成一张笑脸。
“我是在夸巨子英明伟大呢。”
“我想知道你外出的具体情况，不要再搪塞我了。”
盗跖无奈的耸耸肩，对于唐玄明这种一本正经处理事情的方法无奈的很，有气无力的道：“在外面的确出现了不少事情，遇到了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狙击。”
“大司命和少司命？”
“是的。”
见到唐玄明感兴趣，盗跖又眉飞色舞起来了，手舞足蹈的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戴着面纱的少司命简直要了人命了，要不是我跑得快……”
“巨子他们的情况呢？”
唐玄明冷漠的问道，盗跖那花俏的动作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巨子老大他们功夫可比我高多了，加上还有道家的逍遥子和儒家的张良，他们屁事都没有，但是我差点死在他们面前，可悲而又可叹，偏偏没人关心……”
见盗跖一副悲惨哀伤的模样，唐玄明终于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受伤了，那就去找蓉姑娘吧，想来你也很希望得到蓉姑娘的诊治。”
“那我就走了啊！”
朝唐玄明挑了挑眉，盗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唐玄明忍不住叹息，不等唐玄明再问些什么，觉得无趣的盗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份轻功天底下的确没有几个能比上他。
“可惜端木蓉可不会爱上你！”
唐玄明在心里叹一口气，在之前墨家众人聚会的时候，唐玄明已经发现了端木容对于盖聂眼中不同寻常的色彩。
即便没有盖聂深受重创，被端木蓉救治，凭借墨家机关城中央大厅那风云突变的一战，盖聂依然在墨家吸粉无数。
事后唐玄明回想也觉得那样的场景令人震撼，一剑引动天象变化，天底下有几人能够做到？
若是这一场剑道对决在咸阳宫外进行，绝对能吸粉无数，让无数王公贵族家的贵女为之倾倒。
“不去想这些恩恩怨怨了，既然大司命和少司命出现在墨家机关城外，狙击燕太子丹的行为也就差不多成功了，不然他们可不会撤退。”
以唐玄明对这群职业神棍的了解，没有相应的战果，不能够忽悠在咸阳宫中的始皇帝，阴阳家是绝对不会后退的。
论装神弄鬼，阴阳家的月神、东皇太一足以引领这个时代。
“相比于他们，你就是个渣渣，可不敢和他们在咸阳宫中争宠。”
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唐玄明目光发亮，等着墨家巨子燕太子丹入场。
他在墨家这一场巨大浩劫之中拼死装逼的收获马上就要到来了。
“墨眉剑，我很期待啊！”
……
“啪嗒！”
“啪嗒！”
“啪嗒！”
……
唐玄明被脚步声惊醒，抬头看去，难掩心中的惊讶，嘴上几乎要挤出笑容，被他强行遏制下去了。
燕太子丹回归了，唐玄明看他的目光不像是看上一代墨家巨子，而是在看一个行走的经验包。
一路走来，墨家弟子都恭敬地行礼，燕太子丹点头回礼，脸上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察觉到了唐玄明那与众不同的目光，也只是回以淡然一笑，道：“我的目光果然没错，你果然有不同寻常的力量。”
“诸子百家之中的顶尖人物呢？”
“听说机关城有危机，我提前赶过来了，他们就在背后，马上就到。”
新老两代墨家巨子的对话显得平平无奇。
“听盗跖说，你们被人伏击了。”
唐玄明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实际上他更想直接要求燕太子丹运行一下内力，看看他是否中了六魂咒印。
但那样太着痕迹，装逼氛围不够，但需要多了解一些，万一没中六魂恐咒，他们两人对话就显得很尴尬了。
在他神使的身份没有真正被确认，在燕太子丹对于墨家还有崇高的威望的时候，任何疏忽大意都是不能够的。
“大司命和少司命派人冒充墨家弟子，想要刺杀于我，被我们识破之后，直接就离开了，并没有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倒是让巨子担心了。”
默默关注新老巨子对话的人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唐玄明成功解决了墨家机关城最大的浩劫，很多弟子对他极其钦佩。
而燕太子丹统领墨家数十年，威望极高，任何一位墨家弟子都不想见到这两位新老巨子之间有所不和谐，见到他们两人能够这么平静的对话，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阴阳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唐玄明摸着下巴，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片刻后突然惊道：“你运行一下内力看一看。”
“有什么不……”
燕太子丹笑着运起内力，对于唐玄明倒是挺尊敬的。
第64章神明——全知全能
“有什么不一样吗？”
“呃！”
原本面色轻松的燕太子丹突然停顿了，额头上全是冷汗，一直仔细盯着他表情变化的唐玄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可能要降临。
但面上依然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了看周围的墨家弟子，道：“我们去密室里交谈吧！”
转头又吩咐一位墨家弟子，道：“去通知盗跖，让所有墨家统领聚集。”
那位墨家弟子看看唐玄明，又看看燕太子丹，有些犹豫。
燕太子丹点头道：“去吧！”
他这才躬身应诺，转身快步去通知盗跖了。
新老两代墨家巨子的威望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次交锋，唐玄明完败。
但燕太子丹和唐玄明都没有过多的在乎，不久之后一切都会有所改变的。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燕太子丹头上的汗水还是在不断地流淌，神色显得有些痛苦，但他依然泰然自若，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道：“我中了阴阳家的阴阳咒印，是吗？”
唐玄明点点头，看了一眼在燕丹手上蔓延的如同红色鲜血一般的纹路，道：“而且是无解咒印之一，因为过于歹毒而失传了百年的六魂恐咒，天地间能够解除这道咒印的恐怕没有几个。”
“是这样！”
燕太子丹点点头，一瞬间似乎想到了很多。
他把一直在头顶上的斗笠取下，露出他那张坚毅的面容。
让人觉得不适应的是，他那原本坚毅英俊的脸有一道剑痕留下，从他的左额头斜斜的劈到右脸，破坏了他整体的氛围。
沉默了半响，燕太子丹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开口道：“能给我讲讲墨家是怎么度过这一次浩劫的吗？”
“嗯！故事要从墨玉麒麟和鸩羽千夜开始说了，可能有点长。”
“没事，我的时间还很长，有耐心慢慢的听下去。”
……
听完了唐玄明如何解决卫庄和八百重甲兵的事情，燕太子丹沉吟了一下，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机关无双和白凤的弱点？无色无臭的鸩羽千夜你又是如何察觉的呢？”
唐玄明笑了笑，一双眸子璀璨发亮，隐隐约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绽放，让燕太子丹神情凝重。
“对于神来说，地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知道的，相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全知全能方为神。”
“全知全能……”
燕丹低声重复了一遍，四个简单的字却让他察觉出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傲慢。
六国、甚至于秦国一直都有神明的传说，但要真正的仔细讲述一位神明，更多的是翻江倒海的神通和那长生不死的能力。
以全知全能自称的神明似乎还从来没有过。
但这四个字在燕太子丹这样的人物细细品味之下，却察觉到了极其令人震撼的傲慢和骄傲。
是的，傲慢和骄傲！
全知全能者，世上还有什么他不能够完成的事情。
“那你能够解决我身上的六魂恐咒吗？”
燕太子丹带着震撼和迷茫问道。
唐玄明心里一紧，面上却露出笑容，满不在乎的摇摇头，道：“全知全能是神明能够做到的事情，作为神明的使者，我虽然拥有了解世间万物的能力，但却没有解决掉世间一切问题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道：“说到底，终究是凡人的躯体，没有办法承载神明的威严。”
燕太子丹瞬间想到了很多，残月谷外的生死人肉白骨，墨家机关城中的算无遗策，还有楚国项氏一族禀报的唐玄明对于狼群的无力……
“神明的知识，凡人的肉身吗？”
他喃喃自语，神色显得有些迷茫最后又渐渐变得癫狂。
唐玄明不知道这位燕国太子脑补出了什么，他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更威严一些，手臂内侧气血滚滚涌入一张兽皮纸，让他周身若有若无的威压越发的浓重了一点。
癫狂的片刻，燕太子丹问道：“这么说，你也会死？”
唐玄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即正确又不正确。”
燕太子丹露出疑惑的神色，唐玄明继续解释道：“我在世间行走的这巨凡人的肉身会死亡，那是万物的归宿，但我的智慧和知识将会在天上永存，永远不会消亡。”
“神明，神明是如此的伟大吗？”
燕太子丹喃喃自语，显露在外的神色越发的癫狂起来。
神明的使者就近乎全知，真正的神明又会是何等的伟大？
这片大地跌宕起伏数百年，是否背后有着一位又一位神明的推动？
那名传数百年，智慧光芒洒遍一个时代的智者是否是神明的使者降世？
神明的使者降临在墨家，而不是降临在一统天下的秦始皇身边，是否意味着天下的格局并没有完全锁定，仍然能够改变？
一瞬间，燕太子丹想到了太多太多，心头思绪狂涌，恨不得将着最为惊人的发现，这隐藏在历史背后的最大幕后黑手全都记载下来。
燕太子丹神色越来越癫狂，这让唐玄明有点害怕。
“似乎有点忽悠过头了，这么下去，要是把墨家一群人忽悠成狂信徒了，我去哪给他们造个神？”
心中狂抹冷汗，有过数次神棍经验的唐玄明外表却不露分毫，越发的显得宝相端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实际上心头慌的一批。
神色癫狂的燕太子丹无意间看到唐玄明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突然就从狂热之中惊醒，骇然想道：“我的想法是不是早就被那位全知全能的神明想到？”
这么一想，他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一下就清醒过来。
“世上那么多关于神明的记载，更多的是翻江倒海，长生不死，真正关于全知全能的记载一个都没有，这是否意味着根本没有办法完全记录？”
“对于全知全能的神明来说，我们太过于渺小和卑微了，浩瀚的历史云烟之中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真相。”
燕太子丹心头哀叹，越是聪明人越是容易脑补。
要是唐玄明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笑出声。
但现在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坐在一起，互相心头都是后怕。
唐玄明怕他胡乱编造的一些后世流传甚广的关于神明的话语让燕太子丹疯了，到时候一身雄浑的内力跑掉了就糟糕了。
燕太子丹同样是惊恐万分，看着一脸平淡的唐玄明，脑补无数，越想越骇然。
两人之间因此反而陷入了诡异，难言的沉默。
“巨子，聚集我们有何要事？”
在这难熬的时刻，大铁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让唐玄明长出一口气，燕太子丹也从胡乱狂想之中回过神来，神色不再显得那么癫狂。
第65章传承
“巨子聚集我们自然有要事，你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就不要用你的大嗓门刺激我们了。”
盗跖的声音显得轻松自在，其他的几位墨家统领都是如此。
度过了墨家机关城最大的劫难，所有人都有恍然隔世一般的感觉。
虽然秦国更为可怕的打击可能在随后就要到来，但在现在，在这种欢欣鼓舞的时刻，即便他们都是聪明人，也不愿意去想后来的事情，只愿现在放松一刻。
燕丹和唐玄明对视一眼，心头有鬼的唐玄明先开口，道：“去请道家的逍遥子前辈过来，端木姑娘也过来给墨家巨子把把脉吧。”
这么一说，原本轻松的班大师，徐夫子等人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巨子怎么了？”
“墨玉麒麟难道还没走？在暗中给巨子下了毒手吗？”
“我要杀了卫庄！”
……
几人全都是震撼，大铁锤那喉咙简直震天响，近乎要杀人。
作为燕国曾经的大将，他对于燕太子丹的感情极其复杂，是最衷心耿耿的。
燕太子丹脸上的不正常很快就被他们察觉，端木蓉把脉过后，脸色越发的冰冷。
班大师几次催促她都不回答，只是紧皱着眉头。
这些墨家顶尖的人物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再也没有了战胜秦国的喜悦。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铁锤气得捶墙，同样被燕丹请到这里的盖聂仔细的看了看燕丹的气色，还有他手上不正常浮现的血色纹路，开口道：“这应该是阴阳家的阴阳咒印，是极其歹毒的一种诅咒他人的办法。”
“啊！怎么会这样？巨子怎么会中这种诡异的诅咒？”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呢？”
“不能够这么下去啊，巨子不能够就这么死去。”
……
惊呼声连成一片，在场的墨家统领面有戚戚，每一个人都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全都用关切的目光看着盖聂和端木蓉。
盖聂摇摇头，道：“我来到墨家就是想找寻一下诸子百家中的高人，替天明解决体内的阴阳咒印，本身我是没有办法的，之所以对阴阳咒印熟悉，还是因为天明才多了解了一些。”
班大师、徐夫子、盗跖、高渐离等人的目光就全挪到了端木蓉的身上，期待着这位神医能够有办法解决。
一群期待的目光之下，端木蓉苦涩的道：“我没有办法解决这种阴阳咒印，那不是我学习的范围，对于阴阳家这种杀人的咒术，我了解的并不多。”
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在场的一群人都难受的想哭，这群人大部分都是燕丹救回来的。
端木蓉是原先的燕国御医，对于燕丹的忠诚自然不需要多说。
大铁锤是燕国的猛将，对于燕丹同样无比钦佩，高渐离和雪女是燕太子丹救回来的，与这位上一代的墨家巨子有着难以分割的情分。
可以说墨家这群顶尖人物有大半都是燕太子丹带过来的，他如果无药可救，将迎来死亡的话，墨家的人心几乎就要散完。
这也是唐玄明之前努力折服大铁锤、高渐离等人的原因。
新任的墨家巨子即便很有能力，想要他们留下来也很难。
原先天明成为墨家巨子，那是有高渐离、雪女等人不遗余力的支持，加上他本身是荆轲的儿子，这一点就胜过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
在六国贵族，在天下的江湖之中，在诸子百家与秦始皇理念不合的那一些门派之中，荆轲无疑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
因而让一个不过十二岁的小孩成为墨家巨子，很多人也捏着鼻子认了。
燕太子丹临终托付墨家的传承，可不是那么简单，随便挑了一人就可以承受的。
实际上天明是墨家机关城中继承墨家巨子的最优解。
楚国项氏一族的项羽本来也是绝顶的人选，但是它牵扯到的势力太多。而且有项氏一族顶尖的智者范曾给他出谋划策，有项梁指导他整合势力。
要是让他继承墨家巨子的位置，以后的墨家就要成为项式一族的附庸了。
反倒不如天明，他既有父辈遗留下来的威望，本身又没有多少势力，还能够绑住号称剑圣的盖聂。
在巨子死去之后风雨飘摇的墨家也算得上是支柱了，而且以天明的年纪，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傀儡。
盖聂由于外人的身份，虽然名气极高，但根本没有办法直接插手墨家的事物，只能够给出一些建议。
这样一来，墨家依然在班大师等人的统领之中，算得上是最优解了。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唐玄明心底笑意盈盈，脸上却表露出一副沉重的模样，开口补充道：“这是阴阳家的六魂恐咒，最为邪恶歹毒，中了这样的咒印，一旦动用内力就如同千刀万剐，而且就已经现在阎王的生死簿上留下名号。”
“已经在江湖上失传了百年，这样的诅咒因为施法不便，声势浩大，远远就可以被人察觉。”
“加上必须要亲手触摸才能够施下咒印，对于江湖高手来说，这样的做法完全是鸡肋，原本无论如何也伤不到巨子……”
“只是，唉！”
最后唐玄明以一声沉重的叹息作为结尾，让在场一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是大司命，是阴阳家的大司命，我盗跖就算死也要把他带回来……”
盗跖面露疯狂，眼眶中甚至有晶莹的泪花，转身就冲出墨家机关城，以他的速度，在场没有人能够阻挡，拥有电光神行步的他，全力以赴的奔跑天底下没有人能够阻拦。
“停下！”
蕴含雄浑内力的声音传遍大半个通道，这没有办法让盗跖停下脚步，但那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心神巨震，那是燕丹的声音。
原本消失的他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身边，刚刚那一切像是一场幻觉。
燕太子丹因为动用了内力，痛的满头大汗，却没有呻吟，气质依然出彩。
他低声吩咐班大师，道：“去把道家逍遥子和儒家张良喊过来吧，墨家传承终究要继续下去。”
当逍遥子颓然的摇摇头，所有的墨家子弟都露出悲伤的神色。
燕太子丹反而笑了，神色间是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他把墨眉拿起，这把象征着墨家巨子身份的剑横在唐玄明的身前。
“新一任墨家巨子唐玄明接剑！”
第66章蚁皇法入门
唐玄明双手握住了那柄象征着墨家权势的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的表现反而让燕太子丹暗暗点头，心头那一点徘徊不去的疑问终究没有问出口。
“无论是不是全知全能？是否预知一切？这一切到我这里就算是结束。”
数十年积蓄的内力如同滚滚长江一般奔腾不休，疯狂的涌入唐玄明的体内。
“运转墨家心法，不要让我的心血白费。”
燕太子丹那如同滚雷一般的声音在唐玄明的耳边炸开。
唐玄明心神放空，并没有按照燕太子丹的吩咐来，对于这一份饕餮大餐，他选择的是蚁皇法。
午夜梦回，他不知道念叨了这门法门多少遍，在心底里暗暗推演了无数遍。
在这个世界，他曾经尝试过一次又一次的修行，都以失败告终。
蚁皇法需要的精气实在是太过于浩瀚，这根本不是给正常人修行的。
除非项羽这种天生的妖孽，数百年，数亿生灵之间才能够出现一位的怪物才有资格修行。
蚁皇法天生就对芸芸众生很不友好。
而现在，唐玄明只感觉以往根本无法修行，气愤之余，甚至被他怀疑是假功法的蚁皇法一点点的运转。
如同一个孩童推动千斤大鼎，运行的极度艰难，这原本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他身上展开。
他身上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在呻吟，骨骼在劈啪作响，仿佛要断裂，如同燕丹承受六魂恐咒的反噬。
现在的唐玄明同样如同被人千刀万剐，面目不知在何时变得狰狞，剧烈的痛苦近乎要让唐玄明昏厥。
但蚁皇法一旦开始运转，就如同饕餮一般疯狂的吞噬体内的精气。
燕太子丹原本满头汗水，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震惊。
无论是那一位顶尖的人物传功，能够传过去十之五六就已经算是不得了了，毕竟中途会有巨大的损耗。
而且还得考虑被传功的那个人是否能够承受，一旦承受不了就是身死道消的结果。
而现在，根本不需要燕丹冒着极大的痛苦去控制体内的内力，小心的注入唐玄明的体内。
唐玄明体内好像埋藏了一头神兽饕餮，疯狂的鲸吞他体内的内力。
为了防止唐玄明爆体而亡，而特意作为中转的墨眉已经被挪开，唐玄明满是茧子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握住了燕太子丹。
两人的面色都极度痛苦，但作为练武之人，对于这种苦难已经能够承受，勉强能够保持住神志。
狂暴的内力流失让燕太子丹反而显得轻松，他眉头皱了皱，低语道：“神使修行的难道是仙法？”
唐玄明笑了笑，在狰狞的脸庞上显得古怪，没有直接回答，艰难的凑到燕丹的耳边，道：“总要在这个世间有一点自保之力，不然还没有完成你们的愿望，这具肉身就死去了，那何等的冤枉？”
燕太子丹心头明了，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心头的疑惑大部分都已经解开，反正内力传送过后，六魂恐咒依然会在他的体内，他已经离死不远，很多东西就不用过于掩饰了。
“你早就知道我会中六魂恐咒？”
唐玄明没有回答，但燕丹已经从他的神情之中得到了答案，知道真相的他并没有恼羞成怒，而变得释然，自语道：“我早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而你想要在这片天地立足，上一代巨子就不能够留下来……”
他喃喃低语了一回，体内内力流失的越发严重，离死亡越来越近，莫名的他没有想到什么宏图霸业，没有想到如何毁灭嬴政。
而是想起了在燕国国都那个背着他经常哭泣的女子，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随着他的假死，却是真的死去了。
就是为了取信秦国，取信嬴政。
莫名的，他有些怀念，怀念那个女子辛苦为他做的羹汤。
“可惜没好好尝过，好想再喝一次。”
他的神色带着怅然，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依然留在他的心间。
“巨子……”
中央大厅中，一群墨家统领全都面带悲伤，他们的声音惊醒了陷入回忆的燕太子丹，让这位曾经燕国的太子回过神来，自嘲一笑。
“凡世间的恩恩怨怨还在纠葛于我啊。”
心头这么自我嘲笑，死亡之前他却前所未有的畅快，平静的望着用饱含期待目光看着他的大铁锤、高渐离、班大师……
“我该说点什么……”
恍然之间他才想起应该给墨家这群人物交代死后的事情，不得不怅然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墨家从今往后就归新一代巨子统领，机关城是保不住的，在机关城图纸丢失的那一刻，这里就已经成为了秦国的领地，世间的净土不存在了，永远也不会存在了……”
这句话一出，一群墨家弟子全都面露悲伤。
燕丹却更显平静，不顾体内疯狂流失的内力，指导着这群墨家弟子的接下来的走向。
“……秦国的暴政我们难以忍受，天底下与他们理念不合的诸子百家同样有很多，一部分融入秦国，一部分却依然在抵抗。”
“……我们要联合可以联合的力量，农家子弟大多都是黔首，和我们墨家的理念大为相同，同时他们的人数众多，是诸子百家中不可忽略的一派……”
张良和道家的逍遥子已经避嫌一般的离开，不去听墨家巨子传给后人的话语。
“儒家弟子以修身、治国、平天下为理想，但在法家大兴的时代，根本不受秦始皇的看重，墨家倒下之后，嬴政的屠刀下一个就会挥向它，出机关城之后，可以化整为零，但可以在齐鲁之地聚集，那里想必会成为接下来的风云之地……”
说到这里，燕丹开口已经有些艰难，体内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唐玄明已经度过了最初最难的那道门槛。
唐玄明主动开口，道：“失去了庇护你们一生，让你们成长的墨家机关城，你们就沮丧失望了吗？”
墨家弟子嗫嚅着不敢和他锋锐的目光对视，唐玄明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他们不敢直视。
第67章学说
“失去了所有的防御，暴露在秦国的铁蹄之下，你们恐惧了吗？”
在这种最为需要鼓励的时候，唐玄明依然恶言恶语，响鼓需要重锤，现在墨家子弟毫无士气，不把他们仅剩了一点血气激出来，墨家这个诸子百家之中引领数百年的门派就要毁灭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唐玄明可不愿意刚刚成为墨家巨子就接受这样的烂摊子。
“天下谁不恐惧？秦国的铁蹄踏破六国，有谁能够抵挡？”
“失去了机关城，失去了这片天底下唯一的一片净土，我们该何去何从？”
“这是我们建设一辈子才建设成功的城池啊！”
……
燕太子丹将死，悲哀的氛围传遍墨家机关城，加上燕丹临死的遗言，退出墨家机关城已经板上钉钉。
所有墨家弟子都惶恐不安，在这种时刻完全是最为激烈的情绪在碰撞，因此他们才有勇气壮着胆子说出这些话。
唐玄明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并不觉得这些墨家弟子有什么不对，他们为之奉献一生的机关城就要毁灭，任何负面情绪都会喷涌，说出什么样过激的话都不奇怪。
相反，要是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那反而恐怖。
墨家弟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眼中含泪，有些人甚至在低声抽泣，难以承受这巨大的变故。
明明迎来了巨大的胜利，秦国的铁蹄都在这里折戟，可是他们却依然要选择退步，退让到不知名的所在，数百年心血，数代人构建而成的墨家机关城就要这么放弃，每个人心中都有愤怒和不甘。
唐玄明扫视着这一群士气低落，前程迷茫的墨家子弟，在这种氛围之下，班大师、高渐离等人都同样面露悲戚，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目光尽显迷茫。
连他们都如此，更不要最普通的墨家弟子了。
他们此刻依然聚集在这里，没有一触而散，更多的是一种信仰一般的支持。
墨家的学说在这个时代如同宗教一般，毕竟是和道家儒家并列的顶尖学派，能够在这个时代传播，自然有它非凡的魅力。
世间唯一的一片净土庇护众多墨家弟子成长，给他们遮风挡雨，但在这时也成为了他们成长最大的阻碍。
大多数人都没有真正面对过秦国可怕的暴政和那无敌的铁蹄，真正见识过之后，恐惧悲伤全都涌上心头，更多的是迷茫和绝望。
“你们就这个样子吗？对得起墨家的信仰吗？对得起墨家历代的祖师爷吗？”
没有人反驳，他们依然显得沮丧，但很多人都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新任的墨家巨子，眼底有点点火星在绽放。
“如果你们真的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那我承认我看错人了，我看错了墨家，你们只是一群渣子，只会躲在墨家机关城顾影自怜。”
“我们可不是垃圾，我们这一代人将所有的心血都浇灌在墨家机关城上，每个人在机关上的造诣都不凡。”
班大师隐隐约约把握到了唐玄明的一点脉络，神色郑重的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未来？”唐玄明面带冷笑，继续道：
“墨家祖师当年一无所有，依然能够在这片穷山恶水之地建立出奇迹一般的机关城，而今机关术演化了数百年，比之墨家祖师爷当年要辉煌太多，墨家弟子更是遍地是。”
“比墨家祖师爷当年遇到的情况好了太多太多，能工巧匠遍地，可是你们却没有勇气从这里走出去，遭遇一次挫折打击就承受不了，简直是在丢墨家的脸面……”
墨家弟子眼中喷涌了火星渐渐连为一体，仿佛要成为一团火焰。
“你们为什么没有信心重建一个更加辉煌的机关城呢？机关术进化数百年，而今的机关和数百年前已经大不相同，现在普通弟子掌握的机关术在数百年前可能都是登峰造极的机关术，可以说是巧夺天功，你们为什么没有勇气？”
唐玄明毫不犹豫的怒斥，燕太子丹眼中有亮光闪过，即便是墨家巨子，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儒家厚古薄今的说法之下，所有人都不敢承认自己比古人更伟大更睿智，但实际上今天种种学术发展到巅峰，种种技术一步又一步的完美。
墨家的四大圣兽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一步又一步完善才成功出现的。
以数百年前的眼光来看，现在的任何一位墨家普通弟子，所掌握的技术都足以支撑他成为数百年前的墨家巨子。
这句话虽说有点夸张，但却是真实的。
“我们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墨家弟子挠头，自信心严重不足，而唐玄明和燕太子丹同时点头，道：“的确是如此，任何一位墨家弟子都是绝顶的人物。”
全场陷入沉默，班大师和燕太子丹心中都是敬佩。
“这就是神明的关注点吗？数百年的历史演变在眼中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的区别。”
墨家最杰出的一群人都是沉默，为这种思想而震撼，就更不要说普通的墨家子弟。
有上一代墨家巨子燕太子丹背书，新一轮墨家巨子惊世骇俗的言论，似乎也得到了墨家诸位统领的一致认同，一群墨家子弟面面相觑，不由挺直了脊背，但眼底还仍显迷茫。
唐玄明趁热打铁，用饱含激情的话语道：“墨家祖师爷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都能够建造出如此辉煌的城池，我们为什么又不能呢？”
“现在这里都有数百位墨家弟子，天底下何止数千、数万的墨家弟子，以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建造一个更加辉煌，更加伟大的城池不是更加简单吗？”
墨家弟子眼睛全都亮了起来，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唐玄明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心里暗暗点头，又往里面浇了一桶油，话语激昂，饱含热情，道：“所有的墨家弟子都有资格参与建造这样的城池，城池建造完毕之后，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可在城中心最大的一块石碑上面，永远流传下去。”
“墨家不灭，净土永远存在于世间。”
“墨家不灭！”
“墨家永存！”
“墨家永垂不朽！”
所有的墨家弟子都用狂热的，目光盯着唐玄明，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虽然还没有名传千古的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的说法。
但所有人都在追求留名千古，荆轲义无反顾的刺杀秦王，季布一诺千金……
有留名千古这个刺激，所有人都会癫狂，如同进入**。
看着一群眸子里燃烧烈焰墨家子弟，唐玄明淡然的笑了笑，心中暗道：“未来的传销手法果然是天下第一，任何时代就能够刺激的人发狂啊。”
第68章金色纹络
“巨子，墨家弟子已经化整为零，四处寻找适合建造永不毁灭的城池的地点了，而我们将要去往齐鲁之地，和儒家商讨反秦的方法……”
班大师仔细的向唐玄民报告情况，身边是数十人的墨家弟子。
“嗯！”
唐玄明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了解，然后就陷入沉默。
班大师在思考离开墨家机关城之后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同时也在伤感燕丹的死亡，同样没有什么兴趣说话。
那位失去了内力的墨家上一代巨子执意不愿离开墨家机关城，要和那座城池共存亡。
加上墨家的四大圣兽体型太大，难以离开，有部分心怀死志的墨家弟子主动留在那里，给撤退的大部队争取时间，同时也要让天下记住墨家机关城的宏伟的奇迹，给随后要来毁灭机关城的秦**队留下永生难忘的记忆。
唐玄明没有过多的劝阻，他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养，体悟体内的变化。
燕丹数十年的内力让他一步登天，越过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迈过那道坎，修行成了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无敌法。
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力朝胳膊上滑下去，已经用了五分力气才划开表面的皮肤，让其中流出点点的鲜血。
这让唐玄明暗自点头，心中欣喜无限，现在他的五分力气可是浩大无边，力能扛鼎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
蚁皇法这一来自自高等世界的修行之法强大之处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微微闭上眸子，心神沉入体内，犹如来到了传说中的西天世界，通体都是金光，体内的经络、血脉都带着淡淡的金光，如同佛门传说中的金刚罗汉，有一种坚固不朽的神意，一条又一条奇异的金色纹络在的体内游走，隐隐约约，仿佛要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小儿涂鸦，东一笔西一笔，根本不成系统。
“回到部落之后还是要小心的向萱草询问一下，当时只是记下了蚁皇法，对于蚁皇法后续的修行却完全不了解，想必体内的金色纹路应该是有特殊的功能。”
心中暗暗将这个记下，唐玄明继续体会体内的玄妙。
燕丹传功之后，他就拥有了内视的能力，可以清楚的看到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玄妙莫测的呼吸法他的口鼻之间运行，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在他的口鼻间缭绕。
不再熟能生巧，快要成为本能的墨家呼吸吐纳法，而是这个世界不曾听闻的蚁皇法，更加繁复莫测，足足三十六道程序，一道都不能错。
最初可是让唐玄明大吃苦头，极度艰难才学会，传言这是蚁皇天生就拥有的呼吸能力，能够吞吐天地日月之精华，是他们无敌于天下的根本。
“刀枪不入，力能扛鼎，仅仅是入门就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就是消耗有点大，燕丹数十年的内力可以比肩天底下最为绝顶的高手了，这样巨大的消耗才勉强让我入门，后期修行想想都惊人。”
骤然间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唐玄明并不自傲，反而有些忧心，但很快又抛在脑后，仔细的体会体内的情况。
拥有内力之后，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耳聪目明都仅仅只是附带的，盖聂的百步飞剑，盗跖的电光神行步，高渐离的风萧萧兮易水寒才是重点，没有内力这些都学不了。
这方面来看，我又有些亏了。
唐玄明叹了口气，转而又把反复莫测的蚁皇法换成了墨家的呼吸吐纳法，感觉到胸腹之间有一股热流在激荡。
那是他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内力，并没有多么雄浑，但却挥如臂使，是以后百步飞剑，电光神行步施展的基础，一点不能荒废。
想到在离开墨家机关城之前，轻易地就将那口千斤重鼎举过头顶，唐玄明的一颗心又变得火热起来，有了无穷的动力。
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这往往是横练高手才拥有的能力，在这个时代并不为最为顶尖的人追求，反而会被人鄙视。
比如大铁锤这个超级大块头就是如此，他同样力能扛鼎，武艺超群，但在墨家地位并不是多高，反而隐隐排在诸位统领之中的末尾。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个时代从来都不推崇只会武力的武夫。
“我这可不是什么大铁锤之流的法门，而是真真正正的长生无敌之法。”
感慨激荡过后，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站在马车顶上就开始今日的练剑。
武道之途如逆水行舟，每日都得得勤勤恳恳的辛苦耕耘，不然最终成为一个半桶水，根本没有办法成为武道顶尖的人物。
另一架马车上的盖聂掀开帘子，看到在马车上步伐没有丝毫紊乱，依然如同在平地上一样舞剑的唐玄明，不置可否。
身边活力无限，不知道伤悲的天明还在痴痴的询问。
“为什么我们要走啊？大叔，机关城的日子多好啊，没有人追杀，每天都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而且我们还把敌人打退了啊……”
“我们的路还很长，远远没有走到终点，机关城只是旅途的一个驿站，等到真正的走到尽头你就会明白。”
天明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大约是不懂的，盖聂也不去详细的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低语一声：“金身不灭，体魄无双，还有这样奇特的后天炼体法门吗？”
“天下果然藏龙卧虎！”
……
“班老头，你说巨子怎么练的？一声雄浑的内力一点都没看到，反而是力气比我都大了。”
大铁锤大大咧咧，没有多少心机。
班大师目光飘忽，没来由想到了离开墨家之前上一代巨子对他详细说过的情况。
“……从今以后你都要听从神使的说法，再也不能够有丝毫的怠慢。”
“为什么？他明知道你会中阴阳家的咒印，却不肯提前对你说一句，居心叵测啊。”
燕太子丹流失了一身内力之后显得分外的轻松，仿佛随之消失的不仅仅是一身雄浑的内力，还有更多的东西。
第69章青龙
燕太子丹豪迈的大笑，眉宇之间的意气一如当年的那位燕国太子，班大师看的都是一呆，在他隐姓埋名之后，多少年没有这种纵横的意气了？
记忆更多的是这位墨家巨子独自面壁，终身隐藏在阴影之中，连面貌和姓名都不敢诉之于人，气质由堂皇正大变得阴霾。
而今却一扫曾经的阴霾之气，透过中央大厅那投射下来的光线，整个人仿佛都在发亮，说出了让班大师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要是他事事未卜先知，不求任何事物，光有神明的神性。我反而会觉得惊恐。”
“贪图我的内力，谋夺墨家的权势，人性的展现反而让我欣喜，在降临于人世间之后，神性和人性已经混杂，将墨家托付给这样的人，我才会觉得安心……”
班大师不解，老泪纵横地望着越发意气风发的燕太子丹，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这位曾经统领墨家数十年的巨子终究要死去。
“只拥有神性的神明使者完全不会在乎墨家的死活，只要能够帮助他灭秦，帮助他杀掉秦始皇嬴政，他才懒得管世间血流成河。”
“而拥有人性，被人性的贪婪、权势流入心间的神使不会放弃这些，墨家在他的手里才会发扬光大，与我一起反秦终归不是正途。”
“这些年越是和秦国对抗，对秦国了解的越多我就越绝望，墨家已经被我这个六国余孽领到了歧途，再不扭转就要万劫不复。”
“可惜我看不到前途在哪里，不知道该将墨家这艘巨舰驶向何方？既然他知道，那么一切就交给他吧，墨家替我背负了太多不应该背负的东西，现在是时候放下了……”
班大师老泪纵横，哽咽不能语，只看到上一代墨家巨子的背影。
骑在马背上的他不由回头，望向墨家机关城的方向，在那里有一片净土即将毁灭。
秦国八百重甲兵灭亡之后，三千铁骑再一次席卷墨家机关城，黑色的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一个秦字迎风招摇。
领头的大将一脸冷漠，一群公输家族的弟子娴熟的指路，破解一个又一个的机关。
“砰！”
猛烈的罡风中，体型超过十丈的猛虎跳出山涧，远远的都能够听到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清晰而又悦耳，但却让那位统军的将领手脚发凉。
“将军快看！”
身边目光锐利的兵士望着天空，满脸惊骇，一头机关鸟悬空，翼展超过十丈，红色的身躯显得喜庆诱人，秦军将领一颗心却沉入了谷底。
锵！锵！锵！
体长超过十丈的机关兽白虎在久经训练的墨家子弟操控下，比之真正的猛虎还要迅捷有力。
虎爪一动轻易的就将一队秦兵拍飞，任何一击都比千钧还要沉重，磕着就死，擦着就伤，完全超越了人力的极限，扑入整齐的军列中，惨叫连成一片。
那位将领高举青铜剑，正要发号施令，立刻被身边的心腹扑倒在地，愤怒的倒在地上，身边那位久经沙场的护卫已经没了气息，一根弩箭扎在他的背上，尾翼还在颤抖。
空中飞翔在朱雀背上的墨家子弟遗憾的叹息一声，熟练的给手臂上的弩箭上膛，再一次瞄准那位将领的方向。
秦军将领头皮发炸，一个懒驴打滚躲过随后射来的驽箭，趁着这个机会，身边的护卫拼死冲到他身边，盾牌连在一起密不透风，死神的镰刀暂时收回。
“举盾！”
熟悉的军令传出，由传令兵一步接一步的传递，传遍整个军队，整齐的军队同时举起盾牌，训练了无数遍，这样的动作成为本能。
白虎一次凶猛的扑击，踏在连在一起的盾牌上面，好像踩到了一堵城墙。
承受力量最多的那一群秦兵全都吐血，却死死的顶着盾牌，半步不退。
“出矛！”
白虎下方，无数的长矛刺出盾阵，不管面前面对的是机关兽，不管它的弱点在哪里。
连成一片的长矛就像地里的高粱一般，笔直的插向天空。
白虎在长矛到达之前已经跳了出去，腿部的用力让它四肢着地的那一队秦军委顿在地，鲜血狂喷，再也没有了一战之力。
但它远没有之前取得的战果辉煌，拥有统帅的秦队战斗力与之前截然不同。
而另一边，公输家的子弟惨叫着从机关城中跑出。
“机关城要塌了，机关城要塌了！”
惨叫声很远就能够听到，在三千秦军惊愕的目光之中，面前的山峰似乎都要裂成两半，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冲出来。
机关城中燕丹哈哈大笑，道：“世人皆知墨家机关城有四大圣兽，今日就让世人见识一下四大圣兽之首青龙，也算是我留给世间最后的辉煌。”
是日，墨家三大圣兽齐出，秦国三千带甲锐士死去，震动天下。
事后公输家族的子弟从战场上捡到了墨家四大圣兽白虎、朱雀的残骸，大笑着回到秦国。
名震天下的墨家毁掉了秦国战无不胜的一支军队，消失在天下人的眼前。
墨家机关城毁灭，世间不再拥有净土。
……
“墨家不足为患，已经没有了蹦哒的实力，接下来我们应该将目光落在诸子百家之中的儒家身上了，李斯，你有意见吗？”
咸阳宫中，天底下最具有权势的那个人开口。
正处在人生最巅峰时期的这位始皇帝并不年迈，反而意气风发，有着年轻人的朝气，还有着这个时代从来没有过的霸气。
统一了这片混乱的数百年的土地，这位存在有资格骄傲。
站在王座之下的李斯沉吟了片刻，脸上不见异色，好像在说与自身无关的事物，平静的道：“齐鲁之地是儒家的大本营，小圣贤庄更是名传天下。”
“他们在天下士子中的威望极高，拿他们开刀的话，并不能够像墨家这么简单粗暴，需要徐徐图之，最好的办法是在学术辩论上让他们颜面扫地……”
王座之上的那位存在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既然你这么有见解，那么这一切就由你去处置吧。”
李斯是法家的代表人物，但实际上师从于儒家的一位大儒，与儒家是有一段斩不掉的烟火情的，让作为贵为秦国宰相的人物去毁灭儒家，就好像让一个功成名就的门派弟子去毁灭他的宗门，完全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秦始皇那威严的目光中，李斯只是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毁灭儒家，然后他就双手环抱于胸前，躬身道：“诺！”
第70章学习
“机关城毁灭了！”
当班大师面露悲切的将这个消息禀报唐玄明时，即便对于机关城并没有多少留恋的唐玄明也在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
机关城即便放在未来都是不可多得的奇迹，用机关和齿轮造就的宏伟城池，后世都难以再现了。
这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可惜奇迹终究是不能够长久的。
“我知道了。”
唐玄明摆摆手，班大师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讨论，明明是唐玄明再一次算记无误，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在这个拥有一只机关胳膊的老者转头的时候，唐玄明居然看到了这个老头脸上留下来的泪水，虽然他竭力的隐藏。
但当听到机关城毁灭，墨家数百年的心血毁一旦的时候，这个老头依然抑制不住的悲伤。
若是没有燕太子丹，实际上他才是墨家当之无愧的巨子，机关术造诣无双，并且和公输仇一样拥有一只机关臂。
只是在一国太子的面前，他选择了主动退让，大部分时间管理墨家的事物，而至高无上的威严和权限却留给了燕太子丹。
唐玄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曾经让他觉得讨厌甚至于恶心的老头，看到这个老头这样的表现，心头反而莫名的有点悲哀。
“这个世界谁不悲哀呢？我也只是挣扎在死亡线上，没有资格同情你们，还很多人同情我呢？”
想到部落之中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少年，唐玄明面色一冷，想到那个喜欢玩闹的少女，他脸上又不由露出一丝温柔之色。
真是那个少女给他的烤肉让他活到了现在。
“我会回去的，蚁皇法拦不住，我注定会在大荒中崛起。”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磅礴气血，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磅礴力量，唐玄明心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豪气。
“杀了嬴政，完成这个愿望就可以了，我会回去的，很快！”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顶着头顶上的烈日，开始修行蚁皇法。
蚁皇法更像是妖魔修行之法，强行吞吐天地日月之精华，一旦体魄不够强大，太阳火精就能够将人烧成碳，太阴真精更是能够把人冻成亿载寒冰。
唐玄明在部落中见识过场面盛大的蚁皇法修行，体会极深。
等到中午最为炙烈的太阳消失之后，蚁皇法也渐渐停止，换成墨家的呼吸吐纳法。
这个时代的呼吸吐纳法讲究练精化气，而用蚁皇法铸造而成的躯体无疑是最为强大的，精气源源不绝。
仅仅是极短的时日，唐玄明的内力就开始汹涌的膨胀，简直一日千里，如同吃了最为顶尖的天才地宝。
他这种方式就仿佛吞吐天地精华，化为内力，直接度过了后天阶段来到了先天，比之寻常人练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内力也极度精纯。
离开墨家机关城仅仅十余天，体内流转的热流已经如同一条小溪，虽然比不上当日燕丹传给他沛然如同大江大河一般的内力，但相对于之前一汪泉水的内力，无疑是天渊之别。
……
夜色渐渐降临，墨家子弟熟练的安营扎寨，而墨家的诸为统领全都聚集在一起，盘坐在地坐成一个半圆。
唐玄明坐在他们的对面，神色平静。
并不是要商量什么大事，而是开始日常的教学。
每一位墨家巨子都要经过这一阶段。
“机关术的要义在于动力，动力不可能凭空诞生，因此需要靠那巧妙的齿轮转动来诞生出这股力量，四大圣兽靠人力都可以轻易的驱动，就是靠齿轮的相互转化，将一点点的能力转化成强大力量，当然，那些是墨家的至高要义，离你还很远。”
“你现在要掌握的就是熟练的制造齿轮，这是墨家和公输家的根基……”
班大师左手的机关臂变成一柄锋锐的刀，熟练的将一个木头桩子削成一个大小均匀的齿轮，左右大小，完全看不出区别，如同经过最好的尺子量过。
唐玄明点点头，手中拿着鲁班尺测量尺寸，熟练的运用墨斗、刨子、钻子，凿子。
曲尺(也叫矩或鲁班尺)；墨斗；刨子；钻子；；凿子；
“鲁班尺的全称叫做‘鲁班营造尺’，也称作‘鲁班尺’，是建造房宅时所用的测量工具，是春秋鲁国公输班所作，不过我们墨家和公输家都在用，顶尖的工匠同样在使用。
后经风水界加入八字，用来丈量房宅吉凶，并呼之为‘门公尺’，实际上换汤不换药罢了，是风水师在给他们脸上贴金，根子还是在我们这里……”
班老头在一边唠唠叨叨，要唐玄明牢牢的记住这些，这些工具是木家的根本。
墨斗由墨仓、线轮、墨线（包括线锥）、墨签四部分构成，看上去构造简单，实际上是一代又一代推演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墨斗唐玄明在后世都见过不少，那些农村使用手工打造的桌子椅子通常都是使用这些工具打造而成的。
刨子和钻子同样是这样，最初拿到这些工具，唐玄明身体狂震，怎么也想象不到高大上的墨家机关城是靠后世那些烂大街一样，几乎断掉传承的木匠手艺打造出来的。
但现在他已经熟悉，能够熟练的操作。
没多久就打出一个和班老头差不多的齿轮，虽然略显不规则，没有班老头那么好看，但也勉强过关。
班老头点点头，算是通过了他今天的课程。
然后是徐夫子，这个面容清瘦的老头在墨家名声不响，但实际上在整个天下名声却极大。
他们的铸剑家族曾经铸出过鲨齿和残虹，仅仅这两点就把天下铸剑师甩开太远。
“铸剑需要掌握的东西太多，火候、力度、铸剑的时机、出炉的时机，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也不可，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任何一方面出现问题都会让一柄有名剑材质的宝剑沦为普通的青铜剑……”
由于在野外，没有墨家机关城那种得天独厚的铸剑池，关于铸剑，唐玄明就不需要实际操作，只需要学习一些理论知识。
等到真正的稳定下来，才会学习后来的相应的铸剑，真正的去铸剑池铸剑。
徐夫子和班大师讲话都力求简单快速，以最短的时间传播最有用的知识。
作为在铸剑、机关术方面的大师级别人物，他们任何一个小技巧，小妙诀都是经过数十年才打磨出来的。
对于这门技术从头到尾都熟捻于心，想起来深入浅出，浅显易懂，算得上是最好的师傅。
他们都没有讲太久，因为后面还有人在等着，高渐离和雪女一样为唐玄明讲述乐理方面的知识，盗跖要教唐玄明轻功。
满身都是肌肉的大铁锤要教唐玄明战场搏杀，领兵打仗，端木蓉负责教唐玄明医术。
第71章前行
班大师、徐夫子等人并不指望唐玄明成为他们这个行业中的最为顶尖的人物，但是起码要达到精英级别。
任何一代墨家巨子都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博闻广记，风土人情全都熟稔。
他们不希望这一代的墨家巨子满嘴粗鄙的言语，行走坐卧之间的礼仪完全不会，那就是耻辱了。
好不容易月上中天才终止一天的教学，要是在往常，唐玄明绝对脑子都要大了，这个时候昏昏沉沉都是正常。
但蚁皇法法入门之后，拥有金刚体魄，墨家的呼吸吐纳法又让他随时都神清目明，倒是没有多大的疲惫。
体魄强健，身如金刚之后，也不需要躲在帐篷中御寒，直接跃上了一架马车，坐在马车上面，繁复莫测的蚁皇法开始运转，吞吐月之精华。
至精至纯的精气引入体内，流遍四肢百骸，让体内的金光进一步浓郁，体内的那种奇特的的纹络越发的清晰，似乎要连成一体，形成一方宏伟的图案。
当然看上去轻易，似乎随时都可能达成，但真的要完成的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蚁皇法入门快半个月，那些铭刻在体内的金色纹络可没有多少变化，依然如同原先那样。
等到月华精纯的能量变得稀薄，最后趋近于无的时候，唐玄明缓缓的睁开眼睛，月色变得朦胧，已经躲在了云雾的背后。
他也不沮丧，举目四望，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出一两声打呼噜的声音，营地前后两个隐蔽的位置都有人站岗巡逻，一旦有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就会预警，极其警惕。
幽暗深沉的黑夜之中也只有他们和唐玄明一样，没有入睡。
放空了一会儿思想，缓解思绪之后，唐玄明再一次开始修行，这一次是墨家的呼吸吐纳法。
雄浑磅礴的内力对于他来说也有极大的用处，百步飞剑和电光神行步这是他思考无数次之后决定要修行的两门绝学，而且必须要掌握。
想要完成他的目的，终结这个时代，完成班大师和墨家子弟的梦想，秦始皇必须要死。
无论那个男人建立了多么伟大的事业，挡在唐玄明面前，他必然要将这一切终结。
处在咸阳宫中的秦始皇没有人能够刺杀他，荆轲不行，盖聂不行，唐玄明同样不行，但这不代表唐玄明没有机会。
那位千古一帝最喜欢巡视天下，只要提前知道他的行走路线，刺杀当然就有可能完成。
当然想要在秦始皇身边安排刺探消息的人物也难如登天，这位千古一帝从来就是多疑，任何消息泄漏都会让他身边的人换掉一批，那代表着无数的鲜血。
“呼！”
精纯的内力在四肢百骸流淌，走过一条条经脉，穿过一个个穴位，拥有金刚之躯，体内精气磅礴充沛，炼精化气进行的很快，内力积蓄一日千里。
但无论多么快速，与他人数十年的差距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拉回来。
想要有盖聂、卫庄那样磅礴浑厚的内力，必然就需要十倍于常人的努力。
卫庄和盖聂可都是这个时代练武天赋最强的人物，他们本身就是绝顶天才，付出的努力可不比任何人差。
起码现在，六感无比敏锐的唐玄明就能够听到盖聂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这位被称为剑圣的人物同样也在默默的修行。
而高渐离马车那边同样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天下第七名剑可不是浪得虚名。
天色渐明，墨家弟子开始熟练的收拾安营扎寨的帐篷和马车，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也有人在隐蔽的生活做饭，即将升起的炊烟都马上被人掐断，每个人显得小心谨慎，这是为了避免暴露目标。
炊烟在天地间总是最吸引人目光的。
唐玄明不再进行呼吸吐纳，而是帮助墨家弟子收拾周围的帐篷兵器，简短而快速的进食之后，一群人又走上了那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道路。
逃亡永远是墨家子弟的主旋律，整个天下都归于秦国，一统天下之后，连逃亡都没有了目标。
“有墨家弟子病了，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端木蓉板着一张脸招呼唐玄明，唐玄明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珍惜这样的实践机会。
这位镜湖医仙已经给了他很多惊喜，奇经八脉、穴位全都是这位镜湖医仙教的，长途跋涉之中没有弟子掉队，就是因为有端木蓉的医术。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个字囊括了整个看病的办法，但实际上最为重要的反而是实践。
这是唐玄明再和端木蓉学习医术之后得到的最大的感触，这个时代的中医可没有后世西医那样繁复多样的器材检测。
无论什么病症都靠一双眼睛，了不起再靠一个把脉，凭借这两样就要判断无数种病征，对于医生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中医有越老医术越好的说法，就是来源于此。
后世无数的养生妙诀传言都是老中医说出来的，就是这个原因。
蹲在墨家弟子身边，仔细看了看这位脸色苍白的墨家弟子，顺便给他拔了把脉，唐玄明给出结论。
“是风寒！”
端木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的确是风寒，但不够准确，是由于这段时间都在食用干粮，肠胃不适，导致体虚，引起的风寒。”
唐玄明有些不服气，端木蓉继续冷着脸补充。
“不同的病因治疗的办法也不一样，你还是得好好记清楚，他这样的风寒正常饮食之后就可以去调节。
要是不知道原因，盲目的诊治，风寒这样的小病也就罢了，一旦遇到一些重要的病症，不能够确定发病的原因，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
唐玄明脸上有点不自在，却暗暗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任何病症都是一体同源的，要是能够掌握高超的医术，在部落之中都可以给那些狂野彪悍的汉子治病，起码就有了容身之地。
处理完病人，将那些体虚受寒的墨家子弟放在马车上后，一群人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第72章桑海
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路途终于结束，新一轮的驿站到达，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否会成为终点，还是成为另一个起点？
唐玄明并不关心这些，长达一个多月的跋涉让他心神俱疲，在经过复杂的化妆之后，一群人成功走入齐鲁之地。
这里人人身材高大，躯体挺拔，大街上的人群川流不息，古老的城墙厚重雄浑，路面的青石板平整，干净。
作为孔子的故乡，儒家在这里发展到了巅峰，读书人的地位很高，耳濡目染之下，每一个人仿佛都是士子。
不说举止优雅，起码不会满嘴脏话，动不用撸起袖子打人。
这里一点也不像久经战乱的地方，似乎已经和平了很久。
“有间客栈！”
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加上班大师等人的教育，唐玄明已经能够认出面前牌匾上的文字。
经过化妆打扮的高渐离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雪女紧随其后。
一群人鱼贯进入这个客栈，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客栈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没有人，只有一个腆着大肚子，模样像是厨师又像老板的人物在柜台百无聊赖。
看到一群人进来，眼睛眯了眯，班大师熟练的上去对暗号，而唐玄明则随意的打量着这个巨大的客栈。
“石兰，关门，今天有朋友来了，打烊了，不做生意了。”
胖老板粗豪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让唐玄明多看了他两眼，巨大的肚子几乎要将穿在身上的衣服撑裂，让人担心。
怎么也看不出这是庖丁的后人。
“庖丁解牛，游刃有余啊！果然不能够与貌取人。”
……
等到所有人都把伪装去掉，再一次聚集在客栈的大堂，围坐在桌子边时，好像是一场宗教的秘密仪式。
班大师笑着给这位自称丁胖子的掌柜介绍，其实主要是介绍盖聂、唐玄明、天明和项羽，其他人丁胖子都已经熟悉。
丁胖子眯着眼，沉吟了数秒才艰难的向唐玄明行了一礼。
“巨子在上，受丁胖子一拜。”
唐玄明笑着把他托起，道：“不用这么客气，不如为我们仔细讲解一下这边的局势，对于桑海我们都不如你这个经营多年的掌柜来了解。”
嘴上客套着，唐玄明暗暗感叹墨家的势力。
成为墨家巨子之后，他接触到了很多只有墨家巨子才能够接触到的消息，才明白墨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广。
可不仅仅只是墨家机关城那宏伟的奇迹，那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墨家的势力遍布整个大秦帝国，就连秦始皇的根基之地关中都有不少的墨家子弟。
墨家子弟遍天下可不是说说，因为墨家的学说，吸引了无数杰出人物。
屠狗辈不少，世家人物同样不少，高低贵贱，各个行业的人都有，遍及各个地域，这才是墨家强大的根本，一个墨家机关城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们的动向确定没有被秦国掌握？”
胖乎乎的丁掌柜没有，先介绍这里的情况，而是问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问题。
唐玄明语气坚定的道：“没有信息流传出去，机关城挡住了随后将要赶来的秦国铁蹄，三千秦军战死在那里，等到后续的军队赶到，我们已经离开。”
胖乎乎的丁掌柜挠挠头，显得有些费解，疑惑道：“那就奇了怪了，天下早已没有战事，桑海附近却突然增兵数倍，连海岸线都被封锁，民用船只均不得入海。”
“我还以为是秦国知道了你们的消息，怕你们入海，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群人的面色全都严肃了起来，班大师摸着自己苍白的胡子，眉头紧皱，道：“我们的消息没有走漏，这点已经是确认，墨家弟子都在山外的隐蔽山庄中，根本没有进城。”
“巨子的动向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不应该啊！”
“是不是墨玉麒麟还没有走？他故意皇之的在我们面前离开，又找一个机会遁我们之中？”
盗跖提出一个天方夜谭的想法，盖聂环视周围人一圈，摇摇头道：“没这个可能。”
以他剑圣的身份，有所防备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在他面前隐藏。
“那就奇了怪了！”
丁掌柜挠头。
“不奇怪，因为秦国有大动作，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儒家针对海外。”
唐玄明语气不快，声音也不高，但自然而然的能够让这群人信服。
“先不去想那么多，长途跋涉这么远，暂时先休息，明天再商议这些事情吧！”
“是！”
没有人反驳，众人四散走入给他们安排的房间，胖乎乎的丁掌柜眼睛眯了眯，更加不敢小看那个年轻人了。
感觉到了这一代墨家巨子的威严，本以墨家新老交替，而且还是在秦国入侵机关城的情况下新老交替，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动乱。
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这样也好，上一代巨子战死机关城，新一代巨子在诸位统领中威望同样极高，只有这样才能够在秦始皇嬴政的压迫下继续带领墨家走向辉煌啊！”
……
“锵！”
代表墨家巨子的墨眉剑被打飞，唐玄明中门大开，彻底失掉了防御的能力，而他的对手明显不会给他机会。
放着寒光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掌控了他的生死。
伴随着的还有那冰冷的声音：“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
唐玄明苦笑，盖聂也和他计较，天下第二名剑刷的一下收回，放回他腰间的剑鞘中。
每日都有的练剑完毕，唐玄明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来到客栈之后空闲的时间大增，不用那么急着去和班大师等人学习。
他一屁股坐在剑圣盖聂的身边，盖聂也不在意，随意的坐在客栈上的楼梯上，等待着墨家巨子的开口。
“你觉得我这段时间的剑法怎么样？”
“徒有其表！越练越回去了。”
唐玄明苦笑，盖聂还真是毫不客气。
这段时间他的力气疯涨，能够正常练剑，没有把剑丢出去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犹豫了一下，唐玄明还是问道：“你不好奇我的体魄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大吗？”
第73章点醒和打磨
渊虹被盖聂横放在膝盖上，他目光平视前方，从额头垂下来的头发隐藏了他锐利的有些过分的眸子，任何一个正视它的人都难以承受那种目光。
和卫庄比剑结束之后这种目光有所好转，不再那么锐利，但这不代表这位绝顶的剑客实力下降。
相反，这就好比一柄绝世神剑归入鞘中，平时锋芒不显，一旦出鞘必然震惊天下。
“每个人都会有他的隐秘，墨家传承数百年总会有种种秘术留下。”
唐玄明挠头，想不到盖聂会这么说，他连理由都想好了，盖聂却满不在乎，这就好像势大力沉的一剑挥空了，难受的很。
“那聂大哥有什么建议吗？最近感觉内力积蓄到了一个门槛，怎么跨都跨不过去？”
盖聂终于侧头看向这个越发让他摸不透的墨家巨子，盯了半响，唐玄明都觉得有点不自在的时候，盖聂才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修行了墨家的哪一门秘术，现在你的体魄之强大，气血之雄浑，比项家那个天赋异禀的少年还要可怕。”
“简直让人难以理解，有这样雄浑的体魄支持，内功的进展也一日千里，最初你的悟性虽然极高，但根骨并不如何出众。”
“而今再来看，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你未来的成就，我都说不定了。”
唐玄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努力装一个平静的样子，淡然道：“比聂大哥还差得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实际上心里高兴的不行，要不是怕丢了木家巨子的面子，都要仰天大笑三声了。
盖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唐玄明心底发凉，这位被称为剑圣的男人语气从容不迫，却让唐玄明悚然一惊。
“你进步的太快了，这不是一件好事，以前你可从来不会拉着我比剑。”
“因为那时候我知道打不过嘛！”
唐玄明讪笑，想要缓解两人之间越来越凝重的氛围，盖聂却一字一顿的道：“不，是你的心气越来越高，虽然不知道谁给你的信心，但你心底似乎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彭！”
原本横在盖聂膝盖上的渊虹突然间弹起，唰的一下点在唐玄明的喉咙。
一滴鲜红的鲜血掉落在楼梯上，唐玄明满脸骇然，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架在他喉咙上的剑，准确的说是一个剑鞘，那柄天下名剑排行榜第二的渊虹都没有出鞘，仅仅是一个剑鞘就打破了唐玄明的防御。
让他自认的金钢之躯流血，盖聂平静的收回了他的剑，站起身，转身走向他的房间。
等他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入唐玄明的耳中。
“你的剑太飘了，招式再也不像之前那般严谨，再这么下去你就不配握剑了，会走向卫庄那样的道路，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
唐玄明愣愣的坐在那里，脑海里还在回忆那一道绚烂的剑光，盖聂的话重重的击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反思。
这些天他一直在练剑，但却没有了刚刚降临这个世界，无依无靠时那么认真。
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他不在细细品味种种招式，不再去寻找手上的破绽，只是重复近乎麻木一般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我真的飘了吗？”
摸着喉咙上那微不足道的伤口，这个时候那里都没有鲜血渗出，蚁皇法锻造出来的肉身支持之下，强硬的肌肉锁住的那个伤口。
点点的气血朝那里聚集，那里一条细微的剑痕已经消失，要是盖聂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惊讶，不能理解，重新定义唐玄明的实力了，可惜他已经关上了房门，注定看不到这一幕了。
拿着举起一半，确没机会出鞘的墨眉剑，唐学玄明自嘲一笑。
“还差的远呢！”
不知在笑他的剑法还是在笑他的蚁皇法，或者两者都有。
唐玄明在楼梯上呆立半响之后，默默的走到属于他的房间中，举起手中的墨眉剑，一遍又一遍演练着墨家剑法和纵剑术。
盖聂算是给他上了一课，他事后回想，盖聂出剑速度并不快，以他现在无比强大的体魄，同样能够施展出那一剑，甚至能够更快。
可是那平平无奇的一剑就那么递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没有丝毫的反应机会，虽然有盖聂突然出手的原因，但更多是他自己的不足。
相对于盖聂和卫庄的那场大战，这一剑的速度已经可以说是慢如蜗牛了。
“有了倚仗，练剑就不那么专心了吗？”
“今天是盖聂给我一剑，他不会杀死我，要是是一个江湖上的剑客，要是卫庄呢？”
冷汗潺潺之中，唐玄明排除了一切的念头，将一切的精神都凝聚在那柄剑上，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停止舞剑，爬到客栈顶上，开始呼吸吐纳，吞吐星辰精华。
体内依然有淡金色的光华在绽放，但唐玄明心里却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喜悦。
盖聂的一剑给了他太多的惊讶和意外，仅仅是一柄没有出鞘的渊虹，凭借那一缕剑气就将他的防御撕裂。
他引以为傲的武道修为在顶尖的人物面前差的太远。
“盖聂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离开墨家机关城他就已经已经看出，只是那时候在逃亡，不适合直接点出，因此，他那一剑到现在才递出。”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若有所思之中，他彻底陷入了深层次的修行。
……
而盖聂在回到房间之后，本来属于他的房间，班大师、高渐离、雪女都在其中，他们全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盖聂。
盖聂点点头，他们才如负释重了长出一口气。
唐玄明练武学习开始有些飘忽，他自己也可能不知道，和他朝夕相处的班大师、高渐离等人却清楚地看在眼里。
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去点醒唐玄明的话又会显得很尴尬，无论如何唐玄明都是墨家巨子，他们要听命于巨子，而不是让他们对墨家巨子去指指点点。
这才有了盖聂出手的那一剑。
第74章锦囊妙计
清晨的朝阳并不显得刺眼，却让沉迷于修行的唐玄明醒了过来，他翻身跳下屋顶，昨日的挫折并没有让他显得多么沮丧。
大堂内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传说庖丁的后人厨艺顶尖，那位自称丁胖子的胖厨师虽然胖，但厨艺也如同他的肚子一般水涨船高，浓郁的香气很远就闻到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坐在大堂中吃饭，昨日唐玄明的尴尬事件好像根本没有人知道。
客栈里只有一个小二，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丁胖子称她为石兰。
还没到女大十八变的年纪，只是一个半大小子，外表看上去男女不分。
加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露在外面的半张脸略显清秀，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吃食摆在桌子上。
唐玄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他所料的没有错的话，这个被称为石兰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让项羽神魂颠倒的虞姬。
而且她本身也是一个高手，行走江湖最让人注意的就是老人、小孩和女人。
这三者在通常意义中都代表弱者，而一旦敢走江湖，绝对是身手不俗的人物。
石兰占了小孩和女人两项，功力自然就有点高。
石兰面无表情，甚至连话都不说，像是个哑巴。
唐玄明也不以为意，等到酒足饭饱，桌上被石兰收拾干净，大堂中谁也没走，正式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联合儒家是当务之急，机关城已经毁灭，但我们的战果也很辉煌，可是要没有儒家这样的读书人宣传，一切都会成空，可没有几个人会记得我们，读书人的笔往往比刀子还要狠。”
“我们之间没有谁能言善道，想要把那些能够把刀子缩成豆腐，把豆腐做成豆腐的读书人劝说到我们同一阵营恐怕难如登天。”
班大师皱眉，任何一个和儒家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觉得头痛。
儒家的学说似乎最为堂皇正大，任何时候行事都要堂堂正正，但实际上能够做到这点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坑爹。
想要在芸芸众生之中堂皇正大，何其之难，世间如同一个泥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也只能在书上看到了。
“这里不需要过多担心。”
唐玄明意气风发，自然而然的道：“离开墨家机关城的时候，我曾经和张良有过一次详谈，想必他已经接受了我的锦囊妙计，儒家就有儒家弟子自己去劝说吧！”
“想来儒家的那位三当家会把伏念和颜路说服的。”
唐玄明似笑非笑，想到了在墨家机关城的那一场对话。
“你要给墨家锦囊？”
“嗯！”
“不需要了，不过既然你主动要给锦囊，那我就给你们儒家一个锦囊吧。”
“哦！愿闻其详。”
张良不置可否，静静等待这位突然继承墨家的神秘人物开口。
“儒家小圣贤庄闻名天下，但是只能够在齐鲁之间传播，甚至声势越来越小，天地间世家弟子只想去学那法家，牢牢将秦国律法记在脑海中，准备去秦国为官。”
“加入儒家学习的诸多子弟都是为了学习文字，为了更好的了解秦律罢了，一旦有入秦为官的机会，会毫不犹豫的背离儒家，就如同那学自荀子的李斯，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儒家传人，更多时候认为自己是法家的代表人物，想必伏念颜路和你对于儒家这种表面一平浪静，底下暗潮狂涌的情况有所了解。”
“巨子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言。”
张良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但到现在这位墨家巨子对于儒家的点评都没有一个错误，容不得他不忧心。
“连外人都能够看出儒家的内忧外患，儒家在这个世界该何去何从呢？”
“旧的时代已经毁灭，在这新的时代，所有人都要用一种新的方式适应这个天下，适应不了的都应该死去，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
“秦国烧毁了所有的诗词歌赋，赞颂文章，只在咸阳有一份备份，不允许天下士子做诗词文章，不允许夸耀秦皇的丰功伟绩，儒家弟子的本事都已经被废去大半。”
“修身治国平天下，以后这句话只会成为一句笑话，能够修身就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儒家弟子了。”
唐玄明直言不讳的嘲讽，甚至闲着还不够，说话越来越毒。
“我看你们儒家不如主动改名成为法家，那样始皇帝还会高看你们一眼，你们的荀子号称学习了孔孟之长，对儒家学说进一步的发展。”
“可是他两个弟子全都是法家的代表人物，你说这好笑不好笑，不如干脆就改换门庭算了。”
张良脸色铁青，再也没有了读书人的那种意气，板着脸问道：“不知道墨家巨子此言何为？我等辛辛苦苦长途跋涉而来支援墨家，你就是如此对待我等？”
唐玄明面色平淡如水，看着这个涵养不在的读书人，继续平静的道：“墨家这个当世最大的显学已经已经随着机关城的被发现将要毁灭，但毁灭了机关城，秦国的铁蹄也会止步，对于我等的追杀不会继续。”
“毕竟墨家对于秦国一统天下也有极大的帮助，可不仅仅只有道家有天、人之争，墨家当年也曾分裂，一部分弟子融入秦国，成为了秦墨，有这一部分香火情在，秦国的铁蹄到机关城也就止步。”
“他会给剩下的墨家弟子机会，没有了世间净土，这一批反抗秦国暴政的墨家弟子也就失去了根基，只要给秦国时间，剩下的墨家弟子自然会渐渐的对它失去敌意，毕竟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千古不变的。”
唐玄明略带嘲讽的说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在指什么。
张良在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于墨家这位新任的墨家巨子真的是心悦诚服，感慨道：“寥寥几语就将天下大事说的如此透彻，墨家选了你作为新任的墨家巨子真的是巨大的福气。”
“别忙着拍马屁，说完墨家就该说了儒家了。”
第75章东君
张良正了正衣冠，双手环抱胸前，朝唐玄明行了一礼，正色道：“在下洗耳恭听。”
仅仅是这份气度就胜过儒家大部分人，不愧为初汉三杰之一。
要是普通的儒家弟子，听到唐玄明那么点评荀子，绝对会气到和唐玄明决斗，不死不休的那种。
整个儒家有这种气度的，恐怕也只有张良了。
唐玄明沉吟了片刻，张良这种态度让他不再用那种嘲讽的语气去说话，整理了思绪，缓缓道：“当年叫嚣秦国是蛮夷之地，不懂礼仪，说的最凶的就是儒家，毕竟儒家以礼闻名天下，孔老夫子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说到这里，唐玄明似笑非笑，道：“现在我们那位九五至尊，天底下最珍贵的那位存在可不是什么大气的人，他的大气都用在征伐天下上了，对于这些曾经的跳梁小丑，统一了天下的他不介意一一碾死。”
张良苦笑，也就不在意唐玄明用跳梁小丑来比喻儒家，相对于那位统一天下，拥有大气魄的王者来说。
儒家的确可以说的上是跳梁小丑，诸子百家也称不上有多么伟大了。
“言归正传，始皇帝下一步削弱的肯定是儒家，毕竟他的国家需要新的法官，这一个庞大的空缺，他需要很多懂得文字的人融入其中，偏偏儒家吸收了很多读书人，偏偏又不肯为秦国效力。”
“所以下一步对于儒家的打压是必然的，你们想躲都躲不掉，儒家最注重名声，那么接下来第一波打击就是针对儒家的名声。”
说到这里，唐玄明没来由的叹口气。
张良疑惑的问道：“不知巨子为何叹气？”
唐玄明惋惜道：“可惜那位天下最尊贵的人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不可能直接碾死儒家，只会随手打压一下。”
张良大喜，又朝唐玄明行了一礼，问道：“请先生解惑。”
儒家总是最注重这些礼节的，可实际上这些也是最没有用的。
孔子推行了一辈子没有推行成功，秦国却用强制的法律让整个天下都举止有礼，没有人敢小偷小摸，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别样的讽刺。
偷只鸡都有可能被抓去修长城，谁会冒着这个小利去做大死呢？
不得不说，以仁义道德要求天下，只会让人人讲仁义道德，背地里却男盗女娼。
只有真实的用法律约束天下，才能够真正的让每一个人都举止有礼，道德崇高。
“算了算了，我懒得像读书人那么装神弄鬼，不过是掌握的信息更多罢了，就让一个个惊为天人。”
张良那恭敬的模样，让唐玄明没有了说话的**，一个人举止有礼，而另一个人语气猖狂，总让唐玄明觉得古怪，好像错误在他一样。
“小心名家，公孙玲珑必然会拜访，你自己想一想当年名家最出名的几场辩论就好了。”
“李斯注定会登门拜访，从今往后他和荀子的那一点香火情也就断了，你们就不要有什么念想了。”
“还有就是，海市蜃楼。”
张良沉吟半响，尽力消化这些信息，再次拱手行礼，道：“多谢神使指点。”
唐玄明用绕意味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位天底下绝顶聪明人最后输人不输阵，点了一下唐玄明的身份，努力挽回他失去的威严，唐玄明不置可否。
……
“既然巨子都说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斑大师却主动打破沉默。
他和燕太子丹是最清楚神使身份的人，况且他在离开墨家机关城之前还和燕太子丹有过长谈，对于唐玄明已经彻底信任，不会再有什么反驳。
“额，这个……不联合儒家的话，在桑海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的行动了。”
丁胖子摊摊手，用略带无奈的目光看着唐玄明。
唐玄明笑了笑，低声道：“不只是儒家，这里还有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会影响到天下大势，现在的桑海可是风起云涌。”
“最多就是兵力增加了点，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啊，墨家弟子并没有禀报什么异常。”
掌握本地情况的丁胖子开口，神情略显疑惑。
唐玄明伸出一根食指在面前摆了摆，笑着道：“没有异常往往就是最大的异常，说明本地的这场变故可能会惊天动地，苍龙七宿的秘密要出现了。”
“苍龙七宿！”
墨家的统领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即便盖聂都动容。
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嘀咕道：“苍龙七宿是什么啊，你们一个个脸色都好古怪啊。”
没有人搭理他，即便和他最近的盖聂都陷入了沉默。
唐玄明望着海洋的方向，淡淡的道：“一切的秘密都隐藏在那里，自然会有人在那里开始解密。”
班大师目光复杂的望着那个年轻人，望着那个自称神使的年轻人。
想到了燕太子丹最后都不能释怀，一直叮嘱他的那件事。
……
“墨家机关城全身而退，诸多宝物随着墨家弟子消失，非攻被他赠给天明，好让盖聂留下，我没有什么异议，破阵霸王枪送给项氏一族的少主我也没有意见，毕竟他已经是新的墨家巨子，这一切他都可以决定。”
那是的燕太子丹满头的汗水，六魂恐咒发作之后就越来越痛苦，可不会管你体内的内力消失与否。
但他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却让那位跟随他多年的班大师哽咽。
燕太子丹伸出他略微有点颤抖的手，使劲的握住了班大师的肩膀，力道让人觉得痛苦，但燕太子丹中说出的话却更让班大师难受。
“我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让我的女儿拿着幻音宝盒？并且故意让她被阴阳家的月神带走，为什么能这样？”
“是，墨家弟子谁都能够牺牲，可我之所以站出来，就是不想让我的女儿牺牲，我不理解！”
燕太子丹说这句话的时候近乎咆哮，让班大师忍不住流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燕太子丹，如此失态。
看燕太子丹脸上痛苦的神情，他内心甚至更痛，却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
燕太子丹咆哮了很久，最后转过身去，脸埋在阴影中，低声喃喃自语：“全知全能，嘿！全知全能……”
如同疯魔，班大师哽咽不能语。
那位曾经的燕国太子却已经收敛住了悲愤的情绪，平静地挥挥手，道：“从今以后没有上一代巨子，一切都听令于那位新巨子吧，你离开这里我之前的胡言乱语你都没听到。”
班大师悲愤的后退，隐隐听到那位让他无比崇敬的燕太子丹自语：“阴阳家东君，焱妃，苍龙七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