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节：我有一个计划
“是你在开玩笑，还是我听错了？”
包小贝震惊过后，立马问道，想要确认这件事，“百来首？”
沈欢对于他的震惊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可能还更多。”
百来首已经把包小贝震惊得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现在听到竟然还可能更多，更加震惊了，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把自己脑子里的一连串疑惑问了出来：“一张专辑怎么可能收纳这么多歌？这里面要解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这在硬件上就不可能实现，现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这么大容量的cd盘。其次，就算我们抛开硬件的问题不谈，假设真有这样的硬件可以实现你的想法，但是在售卖上我们该如何定价呢？要是按照正常规律来售卖，一首歌差不多折算3块钱的话，再按照你的最低数量来算，这一张专辑也是至少300起步了，这样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会把大部分的目标群体给挡在门槛外面。而如果我们降低价格的话，那又是在损害你的利益，还不如把这些歌拆成正常的专辑来发售。还有，就算前面的这两点我们都可以解决，也有一点绕不过去，那就是你写得出来这么多歌吗？毕竟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专辑都是自己来写歌的。好，就算这次破例，你找其他人来帮你写歌，但是歌坛上像你这种水平的作曲作词人可并不少，你真想要达到这个数量的话，大概率会收录很多质量并不是很高的歌，这就会降低你的音乐质量，砸你自己的招牌，这就是更加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被沈欢的这个惊人想法所震惊到的包小贝，脑子里所想到的事情确实相当多，一股脑儿地就说出了一大堆的东西来，停都不停。
沈欢则只是安静地听着，任由包小贝去说，等到他最终停了下来之后，才终于开口，解答了他的这些疑问：“我理解你的这些顾虑，我也可以一一来解答你的这些疑问。”
“第一，你所顾虑的硬件问题，在过去确实是个大问题，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问题并不大，因为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互联网时代。过去我们听歌，所用到的载体是录音带和cd，这些东西的容量有着非常狭窄的天花板，可是对于网络和电脑来说，载体容量上的天花板并不存在。”
包小贝一怔，脱口而出：“你要发售网络专辑？”
沈欢一点头，“是，不过我觉得用‘数字专辑’来形容更加恰当。”
包小贝闻言，皱眉思索起来。
作为一个专业的音乐人，他对于音乐市场的变化比起普通人来要敏感得多。在看到传统音乐唱片市场份额不断萎缩的情况下，他也有过“网络专辑”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和这个行业里的很多人一样，他们对于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鲜事物，还是保持着非常谨慎的态度的。尤其是在网络版权立法还不完善、网络音乐盗版横行的情况下，去做网络专辑跟做慈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既然在这行当里面捞饭吃，包小贝也是关注着这行的发展情况的，因此他也知道，网络版权法将在五月一号开始正式执行。有立法的保护，再参照以往中国对于版权的执法力度，网络盗版音乐猖獗的情况应该会得到极大的改善，这对于音乐从传统媒介向互联网载体转移，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看起来很光明。
但终究只是看起来光明，网络音乐市场究竟能发展出多大的份额，在没有现实数据出来之前，谁也不敢断定。
“现在确实是一个机会，”
包小贝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不过这种东西到底还是没有先例，究竟会取得怎样的成效，也是没人能够提前知道的。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不知道消费者的消费观是否能够顺利地转换过来，愿意花钱去购买你所谓的‘数字专辑’的人，能有多少，毕竟这东西不像cd，cd看得见，摸得着，但是这东西可是看不见，摸不着，总让人没有安全感。而且就算这些消费者们最终能够转变消费观，愿意去购买数字专辑，但是观点的转变是需要一个时间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是多久，但是绝对不会是一开始就能全部转变过来，这不现实。”
沈欢听着包小贝的话，眼带赞赏。
包小贝能够混得这么好，确实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会创作的、有才华的音乐人这么简单。从他说的这些话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在音乐产业上也是存在着自己的看法和想法的，并且是有过思考的，眼界很高。
光是这份眼界，就把包小贝从那种埋头做音乐的一般音乐人的行列摘了出来。
“凡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你又怕，我又怕，那这事等谁去做呢？”
沈欢针对他的这些问题，也再次做出了回答：“不过你的担忧也确实很有道理，群体消费观念的转变，确实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我的这张专辑，就是准备从零到有培育出这块市场来。”
“我之所以会说这张专辑概念化，除了它里面饱含的歌远超出一般专辑的范畴外，它的发行方式也是非常新颖，前所未有的。它将会采取网络发售的方式，并且不是一次性拿出来，而是采取每天、或者几天发一首的速度，分批发行，在定价上，我初步打算也是采取差异化定价策略。你可以单独购买每一首歌，价格比较便宜，比如一元一首，又或者是两元一首，同时你也可以选择提前购买整张专辑，那接下来这张专辑里面的所有歌曲，你都可以免费听了，这个价格上就会在总价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优惠，比如说按照一元一首的价格来计算，整张专辑按一百首歌来算，总价是一百，购买整张专辑则会优惠到八十元，以此来促进消费者的购买欲、快速收敛资金。当然，这些数字都是我临时想的，具体的定价策略，还要等工作真正展开后，进行了详细的市场调查和研究才能决定，我这里只是打个比方……”
包小贝听得很入神。
他在网络音乐这块上，虽然早就进行过思索，并且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东西从来没人做过，他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就是空想。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所有想法都是比较模糊的，但是沈欢不同。
沈欢的想法非常地具体细致，隐然成体系，给了他很多启发。
“……你担心的东西，我也知道。这块确实从来没有过先例，消费者是否能够把消费观念转变过来，确实要打一个非常大的问号，不过我是有信心的，而我的信心，是建立在中国现阶段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上的。现阶段的中国经济水平和社会认知，我认为已经足够支撑音乐消费市场的转变了，不过这方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我就不详说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这方面的东西……”
包小贝自认为自己的眼界已经很高了，远远超过了很多只会埋着脑袋搞创作的音乐人，更不要说那些沉迷于酒色的音乐人了，可是他现在听沈欢一说，才发现自己和沈欢之间还是存在着差距的。
他只存在于空想阶段，而沈欢这家伙不只是有想法，而且听他说的，他似乎早就开始着手进行这方面的调查研究了，并且拔高到了中国经济和社会结构的高度上来研究中国音乐的发展方向，这也让沈欢的这些话听起来更加有可信度了。
而等到沈欢滔滔不绝的话语终于停下来之后，听了半天的包小贝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我有点明白你的想法了，说是一张专辑，但其实是一首一首单曲的发行形势，本质上还是发行单曲。再借助网络音乐这个新事物，确实把难度降低了很多，不过按照你的想法，几天、甚至一天发行一首歌，这难度还是太大了些，真要做到也行，但那就是竭泽而渔、得不偿失了。”
包小贝这还算是说的客气了。
这岂止是难度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当然，想要做到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就像他说的，真要强行做到的话，势必是要大量买歌，这在质量上就把控不住了，将会砸了沈欢自己的招牌。同时也可以预想到，真这样做的话，就算一开始大家冲着沈欢在乐坛上的招牌来消费，到中后期也是会购买数量大减，不仅在这一块的经济上死亡，沈欢这个在乐坛上正如日中天的招牌，也将彻底死亡，这也就是传说中的竭泽而渔。
面对包小贝的疑惑，沈欢笑着道：“创作难度这方面，那就是我这个音乐人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却没有再详说下去。
而看到他这副看起来成竹在胸的模样，包小贝心中突然噗通跳了一下。
他想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件事。
沈欢在那个晚上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震惊了全国，包小贝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就是突然想到，既然沈欢在诗词文章上能有那样惊人的表现，那么他在音乐上是否也会再次创造出这样的奇迹来呢？
这听起来挺疯狂的，不过那天新闻发布会上的事难道就不疯狂了吗？在真实发生之前，谁会相信呢？但它就是发生了。
对于这个妖怪一般的家伙来说，似乎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包小贝心中如此想到。
随后他也不纠缠在这件事上，而是看着沈欢，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的，这多少涉及到你的一些商业秘密了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当做没有听到过。”
沈欢一直都在看着包小贝，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心中一松。
他当然不是一张大嘴巴，见人就说这么多，他说了这么多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包小贝看起来可能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这挺好的。
如果包小贝一直装懵的话，那他还真要加一把劲了，不过既然包小贝主动挑出这件事来，那说明在包小贝的内心里，其实也是倾向于接受的，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包哥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你也加入到这件事里面来。”
沈欢真挚地看着包小贝，诚恳地说道：“这张概念专辑只是一个开头，关于网络音乐市场这片蓝海，我有一个不小的的计划，现在正少一个像包哥你这样在专业和市场上都精通的专业人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包哥你可以过来帮我，待遇方面随便你提……”
果然如此。
包小贝听着沈欢的话，心中默默点头。然后等到沈欢说了半天，他又推辞了一下，最终才勉为其难地勉强答应了一点下来。
“……行吧，不过我先说好，我只是先去看一看，真正有兴趣我才会答应。如果我觉得没有兴趣，那么你可不能强逼着我干。”
他确实对于沈欢口中所描述的那些东西挺好奇的，想要看一看。如果真像沈欢所说的那样，那这将是一件乐坛大事，如果能够参与进去，那实在很有成就感，他主要也是奔着这点去的。不然的话，以他自由散漫的性子，还真不喜欢干这种一听就不太自由的工作。
沈欢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那当然，这东西肯定要你情我愿才行。”
从决定做网络音乐开始，他对人才方面就有过自己的考虑，而包小贝就在他的考虑名单上。
不管是从专业技术、人脉、经验等方面来说，包小贝都绝对是一把好手。他或许成为不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音乐人，但是在音乐运营上，包小贝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他的广汇云音乐现在最需要的人才。
音乐创作上有他自己就够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切实能够做事的人，包小贝就是这种人。
而两人把这件事基本谈妥之后，终于正式进入到了今晚的具体工作上来。
第二百九十四节：给乔的一百封情书
听沈欢大致说了一下他在网络音乐上的想法之后，包小贝对于沈欢的这张概念化专辑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印象：这是一张包含了沈欢宏大构想和抱负的实验性专辑，如果真能成功，将会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音乐专辑。
可是包小贝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当他们的工作正式开始之后。
“‘乔’是谁？”
当包小贝听到沈欢具体阐述起这张概念化专辑的名字之后，立马就弹出了这个问题来，因为这张概念化专辑的名字。
《给乔的一百封情书》
这就是沈欢对于这张概念化专辑的定名，而且听沈欢的意思，这就是最终的命名，不会改了。
光是从这个名字来看，这似乎不怎么伟大，反倒更像是精虫上脑的雄性动物冲动之下的产物……
面对包小贝的提问，沈欢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很不负责任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随便想的。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认为是‘给你的一百封情书’，‘给她的一百封情书’，‘给安的一百封情书’，随便。这就像是未知数x一样。”
包小贝却直觉性地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们是否能够就改成‘给你的一百封情书’呢？这样的话，覆盖面更广，能够给那些潜在的消费者造成一种错觉和代入感，更加有利于这张专辑的发售。”
沈欢坚决否决了包小贝的这个提议，“那不行。就像你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会产生的第一感觉一样，会下意识地去想这个‘乔’是谁，消费者们也是如此。他们在看到这张专辑名字的时候，也会像你这样去想，产生强烈的疑问，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再加把劲，暗中推动一下，一个绝佳的新闻热点不就出来了吗？对于人类来说，未知的神秘永远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沈欢的表情很诚恳，说的很有道理，在这个行当里混迹了许久的包小贝也知道，他说的确实成立，这样是可以凭空造出一个新闻热点来，一定程度上带动这张概念化专辑的售卖。
但是他怎么总觉得这是沈欢的借口呢？
包小贝狐疑地盯着沈欢，总觉得在他这个冠冕当欢的理由下，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按照你的这个思路，我们改成其他的是否也一样呢？比如说，给宁的一百封情书。”
包小贝除了音乐创作和专业技术，在音乐运营上确实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呢，已经围绕着沈欢所说的东西迸发出了他自己的一些运营想法来：“‘宁’和‘您’近音，这样既可以起到你想要的那个效果，同时也可以达到我所说的那个效果，两者兼得。”
沈欢看着包小贝，有些惊讶。
有点东西啊，小包哥，脑子转得可真快。
不过包小贝还是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我还是相信我的第一感觉。”
沈欢摇头，“你也知道，干咱们这行，很多时候第一感觉是非常重要的。就写歌一样，往往我们第一感觉写出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一旦开始进行修改，往创作规律上靠拢、改进，很多时候却往往是越改越差。”
这点包小贝是赞同的，这东西听着玄幻，但确实是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在创作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规律。
“我这个专辑的定名也是如此，我觉得还是我的第一感觉比较重要，我相信这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沈欢后面的这句话包小贝就不赞同了。
在他看来，沈欢前后所说根本就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沈欢只是在把两者强行地往一个地方拉，这也让他更加觉得这里面猫腻。
他甚至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他的猜想问了出来：“你不会是想要追什么人吧？”
如果真是的话，那包小贝也不得不佩服沈欢，这手笔确实够大。
沈欢嘿嘿一笑，道：“其实这张专辑就像我跟你所说的那样，大目标是那样没错。只不过如果在往这个大目标的方向上前进的同时，再能发挥出一些别的效果来，我觉得这是无伤大雅的，不是吗？”
还真是啊！
包小贝眼睛瞪大。
虽然沈欢没有直接承认，不过他说这话已是默认了。
随后包小贝心中叹服，好气又好笑：沈欢所做的事情，是有可能改变行业格局的，但是这样的大事，起因竟然似乎是一段私人感情这样的小事，实在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多少有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了，听着还是挺浪漫的。
同时包小贝又感到一丝羡慕、一缕惋惜。
因为他的脑子里闪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来。
她总是嫌自己只会搞创作，不够浪漫，他则是觉得她不够理解自己，两人总是因此而吵架，最终在生活中的这些一点一点的争端，积累成了质变，她也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如果他当初能够像沈欢这样的话，也许他到现在也不会是单身一个人了吧？
只不过没有如果，而他的那个她，也早已成为了人母，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了。
“那个女人是幸福的。”
包小贝叹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沈欢多看了包小贝两眼，开玩笑道：“包哥，你这看着，像是有故事啊？”
包小贝苦涩地一笑，摆了摆手，“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不提也罢。”接着马上转移了话题，“那我们这就开始吧？说说你这张专辑的主题呢，如果有的话。还有，你想要做什么样的风格，是保持风格统一呢，还是想有点变化？你希望我在你的这张专辑负责些什么工作，这些你都先跟我说说吧。”
见包小贝不愿多提这件事，沈欢也没有强人所难，直接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主题就像是专辑名字一样，以感情为主，基本上全部都会是情歌。”
包小贝听到这点了下头。
这点没什么好说的，音乐市场上永远都是情歌的销路最广，情歌是主流，这个方向没问题，而且放在沈欢身上，这个方向就更加好了。
沈欢确实是一个不一样的歌手，从出道以来，他基本上一直没有走过“正道”，反而是一直在走“歪路子”：他的第一张专辑《红尘客栈》，虽然也有情感因素在里面，但主打的是中国风；他的《生命的力量》专辑，也跟情歌完全没关系，不是励志，就是感悟；最歪的要数他的《快乐至上》了，那玩意儿都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真要算起来，沈欢还真没有像主流歌手那样，推出过专门的情歌专辑。
现在他的这张概念化专辑要是走这个路子，那想必会对他的歌迷们产生极大的吸引力，因为这可能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一个缺憾，而现在沈欢终于来满足他们心中的这个缺憾了。光是冲着这一点，销量就看好。
“至于包哥你，我希望你来执行贯彻我的的意图，把控整张专辑的音乐风格，然后就是理解我的想法，并且能够把我的想法落实出来。这里面所涉及的一些东西，诸如合适乐手的寻找、联系，编曲风格的把控等等，都是希望包哥来掌控的。”
包小贝基本上听懂了。
简单来说，沈欢就是希望他来当他这张专辑的大当家，这也是他曾经跟沈欢所合作过的模式，不难理解。
“那这张专辑里面的歌曲创作你是打算找人合作呢，还是像你之前的那些专辑一样，自己一个人一手包办？又或者说一半一半？如果说你打算自己来搞的话，那你歌现在有了吗？”
了解了基本的情况之后，包小贝终于提到了他最关心的东西。
他之所以在大半夜接到这么一个电话之后，会愿意立马起来帮忙，对于沈欢新音乐的好奇占据了很大的一个比重。
“应该都还是我自己来搞。”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从沈欢口中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包小贝心中还是一惊。
至少一百首歌起步，全部都一个人来创作？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包小贝只会当他痴人说梦，不过沈欢不同。
他见识过沈欢在音乐创作上的才华，也见识过沈欢半个多月前的惊人举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做到这件事的话，那么他相信，最有可能的人或许就是沈欢了。
“歌嘛……今天就先弄一首试试看吧，咱们加把劲，看看能不能一天就弄出来。”
包小贝闻言，点头，接着把沈欢全身上下看了一遍，问道：“谱子呢？”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看看沈欢专门写情歌的情况下，会写出什么样的歌来。
面对着包小贝的目光，沈欢则是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在这里。”
“……”
虽然今天晚上已经听到很多惊人的消息了，但是听到沈欢这么说，包小贝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吃惊了，忍不住问道：“你打算现场写？”
沈欢点头，咧嘴一笑，“是。”
包小贝还真没见过有人连谱子都没写，就直接先把人全部找齐，这也太儿戏了！要是让他之前知道沈欢连谱子都还没写，他真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跟着沈欢一起胡闹、大半夜把这么多人都叫出来了呢。
不过人都来了，还能咋办呢？
包小贝只能无奈摇头，道：“那你快点吧，这里的东西还是挺齐全的，我带你去。”
……
当沈欢在安静的录音间里写歌的时候，朝花录音棚的几个人正坐在外面闲聊着，目光不时地透过玻璃看进去，看上一眼沈欢伏案工作的身影。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
吉他手赵晨忍不住第一个发表了自己对沈欢的意见，而此刻包小贝就坐在他们旁边呢。
很多搞音乐的年轻人，还没有被社会磨平棱角，脾气都是很冲的，可以用“刺头”来形容，这点包小贝知道，所以对于赵晨完全不顾忌他直接就说出这种话来，包小贝并不感到意外他在赵晨这个年纪的时候，比赵晨还刺。等到他们再多摸爬滚打两年，意识到他们并不像他们自己所想的那样是绝世天才、再被现实和生活的压力磨平了棱角之后，就会温和许多了。
接着包小贝苦笑一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沈欢不靠谱。
“东西都没有，直接就把我们全叫过来了，然后让我们在这边等着，什么臭德性？而且这样子临时赶出来的东西，能用吗？我看都是垃圾……”
赵晨真的是一点都不顾忌，嘴中喋喋不休地嘟囔着，包小贝脸色更加尴尬了，还好这家录音棚的李浩及时出声解围：“行了，小晨，少说点！沈先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你不是也很佩服他的那张中国风专辑吗？”
李浩看样子还是有点威信的，赵晨总算不喷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现在都怀疑他那张专辑是不是真是他自己写的了，像他这种创作态度……”
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声。
李浩有些尴尬地看了包小贝一眼，小声道：“抱歉啊，包哥，小孩子不会说话。”
他也只能跟包小贝道歉了，并不能再朝赵晨那边施压这小孩野得很，真要是激了他，李浩相信他甚至敢直接跟里边的沈欢动手。
能让他收敛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包小贝摇摇头，“没事，咱们年轻时候不也这样吗？”
李浩也感怀起来：“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比他还刺，那一次直接就跟……”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李浩停顿了一下，含糊其辞了过去，“……干起来了。现在想想，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包小贝也叹了一口气，继而安慰道：“不过你现在也不错呀，有自己的录音棚，老婆孩子也都有了，日子比起很多人可要好太多了……”
这两人在这边忆往昔，那边厢几个年轻人却是闲不住。
赵晨等了一会儿后，愈加不耐烦了，眼珠子一转，随口说了句：“反正还早，上个厕所！”接着就站起身来，还给另外几人打了个眼神。
都是常在一块儿玩的，彼此熟门熟路，赵晨这一个眼神出来，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要开溜，给沈欢点颜色看看呢你让我们等你，那我们也让你等等我们。
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个年轻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彼此眼神一交流，又站起来两个。
“我也去。”
“一起。”
几人正要有序开溜，录音间的门却是突然打了开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沈欢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歉意，手上拿着一沓纸。
正在外边等着的几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都是错愕。
什么情况？
这就好了？
第二百九十五节：
这么点时间就写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朝花录音棚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不过既然东西都写出来了，还是要看一看的，于是在李浩“没事，也没等多久”的声音中，大家伙儿就围了过来，想要看看沈欢这么点时间内写出来的，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这是主旋律部分，大家先都看一看，对于这个走向先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然后这几张是编曲部分，这里是吉他……我记得你是吉他手对吧？那这张给你，你先自己看一下，我再把这几份先发了，等会儿再跟你具体讲一下我需要的演奏感觉……”
沈欢做事的效率很高，几乎是立刻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开始分发安排起工作来，有条不紊，朝花录音棚的那些人看到他们手里拿到的东西后，则很是诧异。
就这么点时间，能把旋律写出来就不错了，他怎么看样子甚至把编曲都好像搞定了的样子啊？继而他们心中闪过了同样的想法：看来这家伙早就有成熟的想法了，现在只是把他的那些想法给写出来而已。
只是，他如果早就有成熟的想法的话，为什么早不写，偏偏要跑到这里来临时写呢？就是为了在他们面前装个逼？他就不怕他的这些想法在某一刻突然遗忘，想不起来吗？这种事可是经常发生的，所以搞创作的人往往是有了想法之后立刻会记录下来。像这种有了想法却不记录下来，一直装在脑子里的情况，他们还真没见到过，感觉很是疑惑。
不过不管他们心中是否疑惑，沈欢就只是在做他的事，把自己的意图一点一滴地传达下去，表达给他们听。没过多一会儿，就神速地进入到了实际乐器录音排练阶段。
沈欢的工作做得太到位了，他们根本不用动什么脑子，直接跟着谱子来演奏进行，当然神速。
而在进入到这个阶段后，包小贝也终于开始发挥了他的作用，一边听，一边跟沈欢探讨沈欢所做的编曲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是否有改进的地方，在乐器的选择上，是否还能有一些别的想法等等。
整个晚上基本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度过的。
……
“……这里加了个小提琴，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沈欢默默听完新合成的这段伴奏后，对旁边的包小贝竖了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根据他的编曲，这首歌的伴奏是没有用到小提琴的，但是包小贝在伴奏做出来大半之后，总觉得差了点意思，随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凌晨三点打了个电话叫了一个小提琴过来，加了一段编曲进去，结果出来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好很多。
也更符合他记忆中的这首歌曲的整体感觉了。
沈欢心中默默地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空穿梭的过程中，空间乱流冲击了他的灵魂基质，改变了他灵魂的某些基因片段，从而导致了他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很深刻，很多东西都能非常清楚地记得。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终究也是没能做到半点不漏，所以他之前想要进行“大文豪”计划的时候，需要先到处旅游，以景和环境产生共鸣、唤醒他记忆中的那些片段。
而他现在也是。
他虽然记得这首歌的旋律、歌词、大部分编曲等等，但是终究是没能做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在这种时候，包小贝这样一个经验老到的音乐人，就能够为他提供很大的帮助来帮助他完善作品了。
包小贝对于自己的这神来一笔也很是满意，眼中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道：“听起来确实是好了一些，不过终究还是你的底子打得好。”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那到这里基本就成了吧？”
沈欢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包小贝默默想了一下，道：“那我们再完整地听一遍，看看感觉吧。”
沈欢赞同，“好。”
说完，两人又把伴奏从头到尾完整地听了一遍。
为了方便及时修改，省的跑来跑去浪费时间，两人现在是在朝花录音棚的乐器录音间中直接边做边听。房间很大，除了他们外，朝花录音棚的那几人、以及被包小贝临时喊过来的外援小提琴也都在。只有沈欢的助理杜子清，因为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沈欢也体恤他忙了一天，太累，让他去休息室睡觉了。
而就在两人又开始听伴奏的时候，后面坐在一块儿的录影棚的几人也小声嘀咕了起来，声音很小，加上沈欢和包小贝又戴着耳机，根本不虞被听到。
“正主儿在这边忙活，助理却跑去睡觉了，这种事我还真是没听说过。”
这几人中的键盘黄凤珍看着沈欢的背影，如此说道，很是感叹：“当他的助理真是轻松。”
鼓手于顺利摇摇头，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这家伙确实没什么架子，挺好说话的，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个无比疯狂的工作狂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地把人叫过来工作的？跟着这种工作狂，就算他再好说话，忙起工作来怕也是要人命的。今天只是刚好，哪个小杜帮不上什么忙而已，才被他放生了，要是换做别的情况下，那个小杜派得上用场，怕是已经累死累活了。”
黄凤珍想了想，点头赞同，“你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说完之后，却是表情一变，看着沈欢的背影，眼中泛起了小星星来，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他真的好帅啊~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帅，而且人还这么nice。特别是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好man啊，怪不得人家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是最帅的……”
于顺利连连摇头，懒得再看这个花痴了，转头朝着赵晨看去，有些疑惑：“老赵，你怎么一句话不说？这不是你风格啊。你之前不是对他意见很多的吗？”
赵晨坐在他们边缘处，并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里，就只是安静地坐着，听到于顺利问了过来，又保持了那个安静的姿势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头却是没有转过来。
“这曲不错，家伙有点东西的。”
沈欢和包小贝在听伴奏的时候，同时还是开了外放的，以方便其他人听，说不定就能给出一点意见来呢？虽然他们没有包小贝专业，但至少也都是音乐人，说不定就有他们的一些想法。而沈欢和包小贝之所以戴着耳机听，只是为了更加精准地捕捉到音乐中的每一个细节。
于顺利有些意外，压低声音调笑了一句：“哟呵？让你这样夸上一句可真是不容易，你刚才不是还在喷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转风头了？”
赵晨脸上有些不耐烦，“我这个人实事求是，好就是好，烂就是烂，不过我依然还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太不靠谱了，自己连半点准备工作就先把我们都叫过来，这态度太不认真了，把我们当什么？随叫随到的臭鱼烂虾吗？”
在这种大人物的眼里，我们可能还真就是随叫随到的臭鱼烂虾。
于顺利心中如此想到，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可是知道这个赵晨的脾气的，如果他真这么说出来的话，赵晨怕是会直接被点爆了。
李浩这时也看了赵晨两眼，张了张嘴，想要借此机会说点什么，激励一下赵晨。不过他转眼又想到了赵晨的脾气，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的话是好话，不过听在赵晨的的耳朵里，怕是就会变成讽刺了，搞不好还要起点冲突，那就不好了。
这边厢在小声私语，那边厢沈欢和包小贝已经又完整了听了一遍。
“基本上没问题了。”
沈欢摘下耳机，问包小贝，“你觉得呢？”
包小贝也摘下耳机，想了想，点了下头，“暂时也听不出什么来了，我觉得就先用这个试着录一下，看能不能再听出点什么问题来。要是听不出来的话，那用这版我觉得可以。”
沈欢点头，“那成。”
说完，包小贝就转过身，招呼起李浩来。
“耗子，就这个了，开个房间，先录两遍听听看。”
“成。”
李浩说着就去忙活了，包小贝则是又过去跟他大半夜拉来的那外援抱歉起来，“实在不好意思，还要再麻烦你在这边呆一会儿。我们那边先忙活着，看看要是还有问题的话，说不得还要再麻烦你。”
这小提琴外援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相清秀，看着有些孤僻，没有跟朝花的那些人坐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
包小贝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感觉很抱歉。
听到包小贝的抱歉后，这女子却是很爽快热情，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孤僻，“没事，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呆到天亮也没关系。小包哥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再出声就是了。”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感谢，那我先过去了。你也别一个人坐在这里了，可以跟他们聊聊天，都是同龄人，相信话题不少。”
包小贝连连道歉致谢了一番，说着，还对朝花的那几个小子喊了一声，“别在那边傻坐着啊，过来认识认识新朋友。阿珍！”
串联起两伙人后，包小贝这才跟沈欢一起，向录音间走去，忙活了一阵后，也就开始正式进行第一遍录音了。
……
监听房里，包小贝自然是在座的，负责监听，李浩也在，辅助监听，说不定能发现一些包小贝发现不了的问题，就是第三个人的在场，有些令人意外了。
“你怎么过来了？”
李浩皱着眉，问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的赵晨，斥道：“下来，别把我东西坐坏了！”
“抠搜样儿，又没坐到。”
赵晨嘟囔了一句，却还是乖乖地把屁股挪了下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李浩又问：“你怎么过来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赵晨漫不经心地答道：“过来听听不行吗？好歹我也在里面出过力的。”
李浩闻言，表情犹豫不定，扭头看了包小贝一眼。
包小贝收到他的目光后，也看了赵晨一眼，稍微一想，点了点头，李浩这才重新看向赵晨，低声道：“那你就好好坐着听，别生事。”说完也就不管赵晨了，低下头去做最后的调试工作，心中则是想到，这个小晨虽然脾气最臭，但是在这几个小子里面，还真就数他最有才华，也最努力了。只是这些还不够，想要成功，光靠这两样还不够，毕竟赵晨的才华也只是普通水准，并没有达到特别突出的程度。这小子将来究竟会发展成怎样，还是要看他自己以后的造化。
可惜，他自己现在混得也不怎么样，不然的话，或许还能帮帮这小子。
想了没两下，李浩就把自己脑子里的这些想法抛出了脑外，对玻璃那头录音间的沈欢竖起手来，打了个手势，同时按了灯。
这就是录音正式要开始了。
李浩还是挺照顾赵晨这小子的，特意打开了外放，让他也能听到。而看到录音要正式开始了，赵晨脸上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并没有怎么改变，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的那头，眼神有些刺。
他不止是在等待着听到沈欢的录制、想要看看他究竟会怎样来演绎这首歌，他同时也在脑海中思考了如果是他自己来录这首歌的话，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演绎。
吉他可不是他的全部，他可还是他们的那个小乐队的主唱。在对于自己的标签上，他对于“歌手”的认同也是多于“吉他手”的。
他认为自己是一位优秀的有才华的歌手，多过于他是一位优秀的吉他手。
只不过好像没有太多人赞同他的想法。
而就在赵晨的这种等待和思考中，沈欢的声音伴随着伴奏，传了出来。
“空荡的街景，”
“想找个人放感情，”
“作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为邻，”
……
第二百九十六节：来单挑
包小贝对于沈欢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
一方面，他既佩服沈欢音乐才华，欣赏沈欢的为人，因此看沈欢很顺眼，另一方面，他又有点看沈欢不爽。因为沈欢明明拥有着这样的音乐才华，却不把心思放在上面，反而又是拍电视剧又是写书什么的，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太浪费他的音乐天赋了。而且就像那句“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样，沈欢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法，会不会造成他的音乐水平下降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
这点包小贝在今天来之前就已经有过一点小小的担心了，不过通过刚才的接触，他这种想法减弱了不少，而现在听到沈欢开录之后，更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了。
沈欢的水平一如既往的稳定，就像他曾经和沈欢合作的时候听到过的一样。并且更让包小贝惊喜的是，就像他脑子里的“百变”印象一样，沈欢这次的演唱风格给人的感觉又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沈欢竟然还能唱出这种风格来。
以往的沈欢，演唱风格很多：他既有《忐忑》中技巧令人惊叹的神经质感觉，又有《我是一只小小鸟》中的豪迈，还有《青花瓷》中的飘然出尘……而他以往的那些歌的风格中，要说到和这首《一直很安静》感觉相似的歌曲，大概就要数《突然好想你》了。
两首歌曲都是情歌，一首是摇滚抒情，一首是传统抒情，但是沈欢硬生生在这两首感情基调相似的歌中唱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来。
在沈欢的《突然好想你》中，包小贝听到的是无限深情、热泪盈眶，而在这首《一直很安静》中，包小贝所听到的是坚定的执着，默默的守望。
如果说《突然好想你》是热烈汹涌的深情海啸，那么这首《一直很安静》就是平静无波、其下却有无限暗流汹涌的广阔大海。
虽然沈欢只是开口唱了一部分主歌，但是包小贝已经听出了这么多东西来。
这就是专业的音乐人了，能够见微知著。
这些是情感方面的，至于硬唱功方面……
那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沈欢可是连《男儿当自强》那种高难度歌曲都能完美演绎出来的歌手，这首《一直很安静》对于他来说，在硬唱功上完全没有半点难度。而且这首歌很明显更注重感情方面的发挥，技巧性上并不是什么难点。
……
李浩也在监听，听完几句后，眼神越来越惊异，还忍不住抬头朝着玻璃那头的房间看去，正看到沈欢安静地站在麦架前，缓缓地唱着，双眼半闭，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开始沉进去了。
这么强的吗？
李浩心中如此想到。
在沈欢的这几句演唱中，音准、节奏、吐字等等这些基本的东西，半点差错也没有，气声控制得完全听不到，基本功扎实得可怕。不过最恐怖的是，沈欢声音中的情感太浓烈了。
这不是那种通过提高音量、拔高音调形成的硬性浓烈，而是通过无数的声音细节所传递出来的浓烈情感，汹涌却又克制，非常轻易地就营造出了一种空间感来，将听众拉入到了这首歌的意境中。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都不用练声的，进去直接开录就这种水准了。
这实在有点强……
李浩对于沈欢关注得并不是太多，原本还以为，他和很多歌手一样，是通过在录音室中无数遍地反复录制，才录出了最终的效果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家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录音室杀手，而录这种人的音，往往是最轻松愉快的。
如果他们自己不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
……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和包小贝、李浩不同，赵晨并没有过多地去琢磨沈欢声音中的每个细节、情感，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玻璃窗那头正安静唱歌的男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真要以为现在他所听到的是精修过的版本了……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歌手”，可是现在如果真要把他的水平和眼前的沈欢相比较的话……
那让他感觉，他还真就是一个吉他手。
同时他也想到了李浩跟他说过的话。
“你的歌声里没有灵魂。”
这是李浩曾经跟他说过好几次的话，他一直不明白，也一直不服气。因为在他自己看来，他的音准、节奏、包括气息的掌握等等，都是非常好的，技术处理很到位，怎么就能用一句“没有灵魂”这种玄幻无比的话来否定他呢？
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李浩口中的“灵魂”究竟是什么。
沈欢的歌声中就有“灵魂”。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他之所以以前一直不理解，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的天地太小了，他从来没有接触到过这样的大拿而已。只有当现在真正碰见了，他才明白了天地究竟有多大，而他以前的那些认为自己和那些顶尖歌手相差无几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
“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
……
在那边录音间中的沈欢，唱得很投入，因为这首歌很符合他现在的状况，而他最终所采用的情感演绎方法，是参考了另一个世界的原唱阿桑的演绎方式。
其实按照他的脾气性格来演绎这首歌的话，绝对不会是这种默默守望、柔弱的情感演绎方式，这不是他风格啊！
他的风格应该是直接冲上去，一拳把那个情敌打到西伯利亚去，然后抱得美人归，这才是他的风格。不过他最终并没有选择按照他性格来的演绎方式，而是采取了阿桑那样的演绎方式，一，是比较符合这首歌的情感走向，二，则是为了扮可怜。
不是都说女人天生都具有母性、同情心泛滥，容易同情弱者吗？那么他就用这样的演绎方式，营造出一个在感情中深情而又孱弱的弱者形象来，以此来激发董乔的母性，博取董乔的同情心。
……
整首歌录完之后，沈欢就摘下耳机，走过来了这边的房间。
“很好。”
包小贝笑着迎接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大拇指，“我还以为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不务正业，把基本功都丢了呢，不过现在一听，真是宝刀未老，依旧犀利。”
李浩也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很棒。”
沈欢给了包小贝一个白眼：“我才多大年纪？宝刀未老这个词你明显用错了，我建议你有时间多多再补习一下语文。”说着，已经凑了过来，拿起了耳机，“再放给我听听呢，看看感觉怎么样。”
说着，那李浩就自觉地给他重放了一遍。
听完之后，沈欢摘下了耳机，又重新向包小贝看了过去，“包哥，你觉得伴奏有什么问题吗？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又或者是在我的演唱上，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点？”
包小贝刚才也跟着重新听了一遍，听到沈欢这么问后，凝眉思索了一番，还真给出了点建议来，“你的演唱方面，我认为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改进空间不是很大了，至于伴奏……合成器的声音或者可以试着再多加一点？就是这里……”
几人又是一番忙活起来，修修改改了好几遍之后，最终快要到天亮的时候，最终版本终于定了下来，然后就又是开始马不停蹄地做后期。不过到这里的时候，沈欢和包小贝终于也是暂时获得了喘息的空间，来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来休息了下。而两人聊了没两句，杜子清就从一旁的休息室里出来了，揉着微微有些猩红的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醒了？”
沈欢朝他看了一眼。
杜子清点点头，问道：“欢哥，你是不是要走了？我去开车？”
沈欢摇头，“早呢。不过既然你醒了，也正好去做点事，去买点早饭来吧，大家伙儿忙活了一晚上，也都饿了。”
说到这，他又怀念起了另一个世界来：在那个后世的世界，哪里还要这么麻烦自己跑出去买早饭？直接手机上下个单，外卖小哥很快就会把餐送过来了。
杜子清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下，随后用力一点头，“好！”然后就回去拿了衣服出去买早饭去了，沈欢则是又继续和包小贝聊起他们刚才的话题来。
“你干嘛这么着急，非得连夜做起来呢？”
包小贝问沈欢。
他对于这一点还是挺好奇的，不明白沈欢为什么这么急。
沈欢则是答道：“早点上线呀，最好这两天就能上。”
包小贝更加不解了：“但是五月一号才开始执行新法案，你现在急着上线干什么？那不是白给盗版机会吗？根本就是跟你自己的钱过不去啊。”
沈欢知道包小贝的意思，也认可。
他现在上线新专辑，开启售卖的话，因为新法案还没有开始执行，盗版们正处在最后的狂欢，他的新专辑歌曲势必在网络上大肆流行盗版，他的网上售卖也就失去了意义、赚不到钱有随手轻易可得的盗版，谁还专门花钱去买正版？这不是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吗？
可是他还是必须立刻上线。
“话不是这么说的。”
沈欢给包小贝解释起来，“我现在上线，确实会盗版横行，少赚一些钱，但是盗版横行同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极大地扩大我这张专辑的接触面，让更多的人可以听到，有助于人们了解我这张新专辑的质量，给与他们以后购买的信心。”
包小贝若有所思，有些明白沈欢的意思了。
“那你这就是打算花钱买吆喝了？”
沈欢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他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说。
广汇云音乐现在的处境并不妙：处在这个中国乐坛新时代即将到来的风口浪尖上，几方都已经开始发力，尤其是随着关键节点的逐步来临，现在网络音乐市场的几方大鳄更是在网络版权这个领域真刀真枪地硬碰起来了、相互厮杀。
其中，腾创音乐方面因为有雄厚的资金垫底、并且在互联网领域有着最丰富的经营经验，在几方中发展最快最好，已经占有最多的网络版权份额；星汇娱乐则是因为本身在圈子里拥有着广阔的人脉，占有内容方面的先天优势，所以发展得第二好，目前在网络版权份额争夺中仅次于腾创音乐；而广汇云音乐既没有内容方面的先天优势，又没有雄厚的资金打底，所以在几方的网络版权份额抢购战中处于最底层，那些热门的网版内容根本抢不到，只能捡点残羹冷炙来吃吃。
未来的网络音乐市场，内容为王。谁拥有更多更热的音乐内容，谁就是未来的市场霸主，从这一点来看，广汇云音乐的未来情景非常不妙。
不过广汇云音乐也不是没有他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的音乐社区模式。
这种音乐社区的模式很受网友们的喜爱，特别是在现在这个网络版权立法还没有开始执行的当口，广汇云音乐的音乐内容很丰富，和别的大网站没有区别，再加上它的新模式，它现在在几家音乐网站中，算是发展势头最快的一家了，用户量猛增。
而沈欢选择在这个节点上抢先在广汇云音乐发售网络专辑，其实就是为了打响第一枪。
在这个人人都还在等待新法规执行、更加没人开始做网络专辑的时候，他直接就开了这第一枪，岂不是万众瞩目？对于枪声所响起的地点，自然也是起到了推广作用，主要就是把人往网站拉。
至于他如何在接下来的网络音乐争斗中，在版权份额远远比不上其他两家的情况下，与他们争夺市场……
那也简单。
听众们去网站，都是为了听歌的。其他网站有大量他们所没有版权的歌，这是其他网站的优势，而广汇云音乐也可以有大量其他网站所没有的版权呀。
也可以这理解：沈欢打算搬出另一个世界的华语乐坛，来与这个世界的华语乐坛抢夺市场。
当然，从这个世界的人们眼中看来的话，那就会是……
这家伙打算一个人单挑整个华语乐坛。
第二百九十七节：
当沈欢在朝花录音棚里彻夜忙碌的时候，在尚海市的某处，也有人没有入睡。
金汇酒店的88层总统套房中，董乔站在窗口，身裹丝绸睡衣，从几百米的高处俯瞰这座国际性大都市。
虽然现在已是半夜，但是这座知名的不夜城却似乎并没有半点睡意。从这几百米的高空俯瞰下去，到处都是璀璨的城市光带，将整片大地照亮，绚烂无比。
当然，这或许也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段有关，毕竟这里可是尚海最繁华的区域，陆家嘴。
只是这璀璨的城市灯光似乎并没有能够吸引董乔的注意力，她虽然俯瞰下方，眼神却是放空，没有焦点，仿佛透过这片灯光，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现在会是在哪一盏灯火中入眠呢？
又或者说，他和自己一样，此刻依然还没有入睡？
董乔默默想到。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和沈欢一刀两断，不能纠缠不清，但是她终究是个人，不是机器。她并不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思绪，在现在这种激情过后的贤者时间里，不知怎地，就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来。
而且说实话，在现在她身后的卧室里还躺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在这边想着另一个人，想着他现在会住在哪里、是否已经入睡，确实有一种特别的、类似于偷情的感觉特别是当她正想着的那个人，和她身后卧室里躺着的那个人有那种特殊关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甚是刺激……
董乔突然猛地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这些糟糕的想法甩了出去，赶紧又想起了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而她所想到的事情，依然是和沈欢有关的。
既然现在知道了，原来沈欢就是他，那么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否要做出改变呢？
董乔默默地思索了起来。
只是这个简单的“是”与“否”问题对她来说似乎很困难，堪比最复杂的宏观经济问题，她站在窗口想了半天，直到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依然还是没能得出一个答案来。
“大半夜地不睡觉，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个清冷的女声，而伴随着这个声音，一双手从她身后环绕过来，抱住她的脖子，随后一个脑袋从她身后凑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之后，这个从她身后出现的人朝着窗外看去，见到的只有宁静而又绚烂的城市灯光。
“看夜景？”
这个正把脑袋搁在董乔肩膀上、和董乔脸贴脸的人，正是李尚颐。
这位影坛一姐卸下妆容之后，没有她化妆时看起来那么有精神了，但依然漂亮，而且还多了一份清雅的感觉。
董乔心中一跳，很是心虚。
她刚才想得入神，竟连李尚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都没有听到当然，这也和这家酒店的档次有关系，地上都是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声音。
不过心中虽然慌乱，董乔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嗯”了一声，稍稍侧转脸庞，在李尚颐脸上也啄了一口，正要收回嘴唇，李尚颐却是也转过了脸来，捉住她的唇，和她唇舌交缠了一番，两人呼吸都已经开始急促了，这才放开，重新脸贴脸，一起看向窗外的夜景。
“看夜景。”
董乔也终于回答了李尚颐之前的那个问题。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过多少遍了，还没有看厌吗？”
李尚颐随口问道，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但是心里却是门儿清。
跟董乔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哪里能不知道这所谓的看夜景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呢？心绪烦乱才是真的。
每次她的心绪一烦乱，她就会这样，找一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放空自己。
而至于董乔现在心绪烦乱的原因，李尚颐经过今天晚上的那些诡异的事情，又岂能不猜出几分来呢？
只不过她太聪明了，所以她不说，装不知道。
同时，她在心中也是冷笑，想要看看这家伙会编出怎样的谎话来敷衍自己。
董乔眼珠子微微一转，冷静地说道：“你也知道的，中国发展太快了，每次来到尚海，感觉都有变化在发生，所以每次的夜景也都是不一样的。如果用心的话，就可以感受出来了，这让人不禁感叹，这个国家确实是越来越强大了，而这种发展速度，放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在这样的快速发展中，实在是到处都是商机，这实在是最好的时代，可同时也是最坏的时代……”
李尚颐安静地听着董乔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但其实她是在通过窗户玻璃的反射，在看着董乔。
在这样的夜晚中，灯光从室内射出，站在窗户前，人影景象是会反射在窗户上的，像是镜子，只是没有镜子那么清晰明显，另外视线也要找准焦点才可以看到。
你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李尚颐看着窗户上不甚清晰的董乔影像，心中如此想到，已是笑了起来，脸上却是平静无波，完全看不出半点她心中现在的想法来。
到底是影后。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李尚颐等董乔说完之后，缓缓开口，“我记得，这好像是沈欢说过的吧？你好像很欣赏他？”
董乔心中又是猛地一跳，身子都是一僵，不敢乱动，同时勉强一笑，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来，问道：“是吗？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只是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觉得拿出来表述我现在的看法还是挺适合的。”
她觉得李尚颐好像话里有话，暗指什么，所以她想要看看李尚颐现在是什么模样，确认她是否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
可是她又不敢转过头去看，于是干脆也像李尚颐一样，通过面前的窗户倒影去观察，见到李尚颐正一脸平静，眼神漫不经心，看起来没有任何情况，这让她心中多多少少放心了一些。
“对了，现在你在国内也已经到顶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董乔不待李尚颐再说话，直接就抢在她面前说了起来：“以我的看法，还是要走出国门，走向世界，而说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好莱坞那是绕不过去的。正好，最近集团那个酝酿操作了很久的计划逐步要进入到收盘阶段了，不出意外的，美高即将被成功收购，而有了传统八大之一的美高在那边为你撑腰开路，不管是对于你进入好莱坞，还是对于你以后在好莱坞的发展，都有着非常大的帮助。另外，最近投资连连失利的美高，也需要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你要是过去的话，我觉得不管是对于你自身的发展，还是对于美高接下来的发展，都是有着很大好处的……”
可惜沈欢不在这里，不然的话，要是让他听到了董乔的这番话，就会对董乔的身份重新做出评估了。
好莱坞有着所谓的“八大”，是指好莱坞最大的八家影业公司，美高影业公司就是其中之一。而从董乔现在所说的话中听来，她口中的那个“集团”竟然是要收购这家大公司了！
美高曾经可也是有过辉煌期的，虽然最近这些年发展得不大好，越混越差，但好歹还是八大之一。现在董乔口中的“集团”说收购就收购，钱还是次要的，更关键的是，其中所暴露出来的关系、对政策的影响力等等，这些才是真正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也反向衬托出董乔口中的那个“集团”的力量有多大。
最后，听董乔的意思，她在这里面的发言权似乎还很大。
这短短的一番话，实在是蕴含了太多信息。
可惜沈欢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做音乐呢，也没有千里耳，并无法听到这些。
李尚颐只是静静地听着，中途没有插嘴，等到董乔说完之后，她才问道：“你怎么转变这么快？之前我跟你说，我想往那边发展，你不是总说时机不成熟，不同意我过去吗？”
董乔义正言辞，“对啊，不就正是我之前所说的这样吗？之前时机确实是不成熟，你过去了那边也没人给你撑腰，一个人在那边打拼太辛苦了，但是现在不同了。一旦美高被收购，你在那边就有靠山了，你就有大助力了，所以我才同意你过去那边发展嘛。其实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我也是希望你能够做到你想做的事、在你喜欢的事业上发展得越来越好，彻底实现你自身的人生价值，只不过在不同的时间点上，我们需要考虑到现实的各方面因素，以此来做出不同的决策和抉择。”
说完之后，董乔的语气又是软了下来，柔声道：“其实我也不舍得你漂洋过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辛苦打拼，在我看来，你最好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就这样一生一世，那就完美了。只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想做一只金丝雀，你有自己的理想和世界，作为你的爱人，我该做的是支持你的这些想法，而不是束缚住你。”
李尚颐默默地听完，之后一言不发，只是侧过脸来，像啄木鸟一样在董乔脸颊上啄了好几口，逐渐啄到董乔的嘴上，两人就又唇舌交缠起来，手也没闲着，纷纷伸入了彼此的睡衣内摸索起来。
激情一上头，董乔脑子里之前那个长久思索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也就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唉，烦！
先不想了，之后再慢慢想吧！
……
董乔想着之后再慢慢想，可是一直到两天后，她还是没能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
“董小姐，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那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还请指示……”
董乔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青铜材质的复古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董乔揉着脑袋，一副很是头疼的模样。
她开动脑筋，默默地思索起来，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不催促，就这样安静地等着董乔的答案。
直到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一分多钟，董乔才终于出声：“再等等。”
还等？
一天又一天，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既定的计划就是个屁吗？boss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又或者是，跟他今天看到的那似乎内有乾坤的信息有关？……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肚子的疑问，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董乔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boss这样犹豫不决。
不过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他却是恪守职责，半句话都没有问出来，也没有对董乔的指示做出任何质疑，只是答道：“是。”……
挂断电话之后，董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半天，来到影像厅坐下。
“走了半天”绝对不是用错了形容词，也没有用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非常准确的白描。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一楼的一个客厅，就有百平以上，整屋有三层高，屋子内部也是装修得很是精致、极具艺术感，看起来就跟个小宫殿一样，比很多电视剧里所呈现出来的豪门大宅都要富丽堂皇太多，看着都有些不像是家庭住宅了。
而在她“走了半天”的这过程中，追随她的脚步，还可以见到屋子里有好些个佣人。
最后，董乔家的影像厅也很是豪华，瞧着俨然就是一个规模稍小一些的影厅一样，空间大，各种设施齐全，装修豪华精致。
来到这里后，董乔一个人走去了操作间，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报纸来看着。
那是她之前就放在这里的。
在报纸上，可以看到是娱乐版块，在上面，有一个新闻占据了不小的封面。
《沈欢首发网络专辑<给乔的一百封情书>》
这是今天刚出来的一条新闻，而因为董乔每天都会阅读新闻报纸，所以一下子就看到了，并且她看到的时候，心中猛地一跳。
这上面所说的“乔”，会是她吗？
第二百九十八节：阅读理解出题者找到了
“本人全新个人概念专辑《给乔的一百封情书》，今日于广汇云音乐正式上线。这是一张纯粹的数字专辑，将不进行任何实体专辑的发售，《一直很安静》作为该张专辑的首发曲目，现已首部解封，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广汇云音乐进行购买收听，专辑中剩余的歌曲，也将逐步解封，敬请期待后续。”
当有关沈欢全新音乐专辑的消息还没有出现在媒体报纸上的时候，沈欢新蓝微博的收听者们就在他的微博上第一时间看到了相关消息。
这是沈欢发在自己新蓝微博上的一条消息，后面还跟了一个网址链接，直接点进去之后，跳转到的就是广汇云音乐，沈欢新专辑的界面。
而当沈欢发布这条微博的时候，地面四台正在播放《潜伏》的大结局。
……
余则成终于完成了他的最后任务，可随后却被吴敬中带去了台湾，接到上级新的指示，继续潜伏。
在他的新办公室里，沈欢扮演的余则成站在窗口，遥望大陆的方向，久久凝立不动，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镜头不断推进，直接推到了沈欢的脸上、最终推到了沈欢的瞳孔里，然后又是拉远，出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了。
翠平抱着孩子，站在窗前，遥望远方。
不用导演说明，一直追剧的观众们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翠平怀里的这个孩子，正是她和余则成的孩子。而不断拉远的镜头中出现的和余则成那边截然不同的环境，也说明这里是大陆，不是台湾。
两个有情人在故事的结尾并没有能够在一起，只能够隔海相望，互相思念。
镜头以一个及其绚丽的姿态华丽转弯，从翠平家中拉出来之后，在一片树林上扫过，自然而然接入到另一个环境明显不同的地方，随后再次不断推进，从一片破旧的房屋中推进去。
可以见到，这是一间教室，衣衫破旧的孩子们正坐在里面学习，大声地朗读。
衣衫虽破，但是孩子们的精神面貌却是熠熠生辉，充满了希望，而一位女老师正走在教室中。
是在剧中和余则成存在感情纠葛的女三号，穆婉秋。
被余则成说服之后，她早早地就已经去了解放区，现在看来，她已经成为了一位老师。而从她脸上的轻松祥和表情来看，她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非常满足。
穆婉秋在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转过身来，正要走回教室前方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在转过身的时候，视线从窗外扫过，然后就此停住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从之前的轻松祥和，渐渐惆怅起来，眼神多情，不知在看什么，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只要是追剧的观众，此刻都能看出来她在看什么，她在想什么。
而最终，电视画面就在这样的三个独立却又连贯的镜头中黑了下去。
随着“全剧终”三个大字在屏幕上出现，《潜伏》正式结束。
“……”
《潜伏》的片尾曲都已经放完，广告都已经出现了，陈婉娴还是久久地看着电视机，默然不语，表情无限惆怅。
最终，她终于出声，长叹了一口气。
“唉……”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个结局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在她想来，《潜伏》最后的结局并不难猜：余则成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完成了任务，和翠平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这不是所有电视剧的正统套路结局吗？
但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余则成确实是完成了最终的任务，但又有新的任务来临，终究没能和翠平在一起。
这也就算了，偏生最后沈欢竟然还给了穆婉秋一个镜头，这对于陈婉娴来说更加致命了。
在《潜伏》中，主要有这样三条感情线：第一条，是余则成和左兰的感情线，第二条，是余则成和翠平的感情线，这是故事的主感情线，第三条，是余则成和穆婉秋的感情线。
第一条感情线，余则成和左兰的感情线，是故事的起始感情线，在故事中段随着左兰的死亡就终止了。
沈欢把左兰死亡的这一段拍得很唯美，可他拍得愈是唯美，观众看着就愈是揪心，陈婉娴这个多愁善感的女观众当时看了也是哭得稀里哗啦。不过还好，还有余则成和翠平的感情线给她以希望。
可是今晚沈欢这条感情线的希望也给破灭了。
而且这还不算，沈欢甚至把最后一条余则成和穆婉秋的感情线也给明确地剿杀了。
虽然余则成和穆婉秋这两人从之前的剧情来看，就纯粹是穆婉秋的的单相思，没什么可能的，但是沈欢故意把穆婉秋又在最后拿出来提了一下，那就让人揪心了啊。
反正从大结局来看，余则成的三条感情线，全部没有一个大团圆的好结果。
面对这样的结果，作为《潜伏》的忠实观众，陈婉娴岂能不惆怅？心中岂能没有无限遗憾？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陈婉娴在叹完气后，对她的男朋友桑羊狄说道：“虽然他最后拍得很美，但是太绝望了，我不喜欢这个结局。我还是更加希望《流星花园》那样的结局，虽然俗套，但确实看了之后让人的心中充满了美好。”
特别是最后穆婉秋的这个镜头，让她看了之后感觉感觉更加扎心了。
可能是因为角色设置的关系，在左兰、翠平和穆婉秋这三个女性角色中，她对于穆婉秋这个伤春悲秋的小资产阶级女性角色的代入感是最强烈的，对于穆婉秋苦恋余则成无果也是最心疼的。现在沈欢还特意把穆婉秋提起来，就让她感觉更加扎心了。
你非要提她也行，你把她随便弄个名目，安排去台湾和余则成在一起不好吗？比如说假装夫妻执行任务什么的，这让人看了之后心中也多少得到点安慰啊，结果沈欢的这个结局，让她看了之后更加绝望。
翠平至少还有余则成在遥远地思念她，穆婉秋却只能去痴痴地思念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陈婉娴的男朋友桑羊狄对于这个结局却有不同的看法。
在看完这个结局之后，桑羊狄也一直默不作声。不过和陈婉娴不同的是，他一直在凝眉思索，而在想了半天之后，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眼神突地一亮，终于开口了。
“我太喜欢这个结局了！”
桑羊狄双眼炯炯有神，很是兴奋。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随后他滔滔不绝地给他女朋友分析起来：“你还记得翠平假死的时候，余则成内心活动的旁白吗？那其实就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的属性他是一个殉道者。”
“所谓殉道者，就是将他的全部奉献给他的信仰，余则成就是这样的人。设想一下，如果沈欢拍的真是一个大团圆结局，让余则成和翠平回到老家结婚，过上了柴米油盐的生活，这画风是不是很诡异？和整部剧很不和谐？余则成这个人物前后也不统一了。说白了，在敌人中潜伏，在刀锋上起舞，这才是余则成，这才是《潜伏》！他别无选择，沈欢也别无选择！”
“另外，最后给穆婉秋的那个镜头，也实在是神来之笔！那部分令人赏心悦目的镜头技巧我们就先不说了，就说说最后那个镜头的含义吧。”
“虽然最后的那个镜头看起来是在拍穆婉秋，但是仔细回想的话，你就会发现，从构图上穆婉秋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画面都是给了那些虽然物质穷苦、却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我们从镜头语言上来分析，那并不只是孩子，那更加象征了新中国的未来！勾心斗角的‘潜伏’为的是什么？那些前赴后继的**人们的信仰又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他们理想中的那个全新的中国嘛，最后这个镜头，实在是点睛之笔，它让那些信仰和口号再也不是无根浮萍，而是有底气、有质感起来……”
桑羊狄滔滔不绝，越说越是兴奋。
“……我之前只以为这是一部优秀的、开创了新类型的商业类型剧，但是不得不说，我现在对于沈欢这个导演的看法又再上升了一个档次，这家伙真的是有点东西的。这不止是一个奔着钱和市场而去的导演，这也是一个有能力平衡好商业和艺术的导演，并且他自身也确实是有一定想法的，我现在真的很希望他去拍拍电影了……”
陈婉娴听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高考试卷上那些曾经让他们这些学生深恶痛绝的阅读理解题目，就是她这个男朋友去出的吧？
第二百九十九节：先行者
虽然桑羊狄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陈婉娴还是无法像他那样喜欢这个结局。
所以她坐到了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打开了沈欢的新蓝微博个人首页，打算发表些自己的意见虽然这几乎不可能被他所看到。
而当陈婉娴打开沈欢的新蓝微博个人首页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沈欢微博上的置顶帖变了。
之前在沈欢微博上一直置顶的那条微博，是关于沈欢的电视剧《潜伏》的播出信息，一直挂了差不读有一个月左右，中间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没有换下来过。而到今天，这条置顶微博终于被换了下来，替换上去的是一条新的通知消息，也就是沈欢宣告他的全新概念专辑《给乔的一百封情书》已经开始在广汇云音乐开启发售的那条微博。
沈欢的新专辑？！
这让陈婉娴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视线牢牢地盯在上面，手也没闲着，立马点开了后面的网址链接。
沈欢的作品很多，音乐、影视、文学作品都有，陈婉娴对于他各个领域的这些作品也都非常喜欢，但非要让陈婉娴在自己心中给沈欢的这些作品排序的话，那应该是音乐作品排在第一位的。
这可能是因为陈婉娴本身更喜欢音乐这种艺术形式，也可能是因为陈婉娴首次接触沈欢、就是通过音乐的形式，有先入为主的概念，但不管如何，当无意中看到沈欢竟然不声不响开售新专辑了，她无疑都是非常惊喜的。
……
广汇云音乐的界面陈婉娴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当广汇云音乐的页面跳出来之后，她并没有觉得陌生，反而有一种微微的亲切感。而陈婉娴之所以对于广汇云音乐的界面比较熟悉，是因为这是她最近最常使用的在线听歌网站了。
准确来说，是陈婉娴和她的朋友们最近最常使用的在线听歌网站。而广汇云音乐之所以会在他们之中广为流传，是因为广汇云音乐的音乐社区形式非常新颖，让他们非常喜欢。
桑羊狄对于其中最深层的原因，也进行过剖析。
“……在这个人口和信息爆炸的大时代中，人们不自觉地就会产生疏离感，并且由于物质上的逐渐丰富，人们往往会越来越追求精神方面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存在感，或者说，认同感。对于认同感的追求，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吃饭的时候存在，日常生活的时候存在，包括你听歌休闲的时候，同样存在，而这个网站就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现代人的这种心理需求。”
桑羊狄当时侃侃而谈的模样陈婉娴记得很清楚，无比自信。
每次谈到他擅长的东西的时，她的这个男朋友都会从一个普通人变得开始闪亮起来。
“你喜欢这首歌，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快乐，但是你发现有另外一些人也喜欢这首歌，你就找到了认同感，你就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这其实不难理解，回到我们的学生时代就非常好理解这里面的运作规律了在我们的学生时代，我们不难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们发现一首非常好听的歌的时候，我们会下意识地想要跟我们的好朋友分享它，而当我们的好朋友被分享成功，也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时候，即使他们并不感谢我们，我们也会得到无比的满足。”
“广汇云音乐，利用的就是这样一种‘分享、社交、自我满足’的心理机制。不得不说，这种网站概念模式的建立者，是非常懂人心的，只是在现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当口，它将来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实在是不好说……”
陈婉娴觉得桑羊狄说的这些东西听起来还是很有道理的，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实非常喜欢这个网站就是了。
她喜欢在这个网站里像是淘宝一样寻找好听的新歌，寻找有品位的歌单创建者，一旦有所发现，就会像旧时代里美国西部淘到了金子的淘金者一样，欢喜无比；她也喜欢看自己喜欢的那些歌下面的网友评论，里面经常妙语连珠，让她或是忍俊不禁，或是黯然神伤；她更喜欢这个网站的简洁风格，没有很多音乐网站那样无处不在的广告，只有简单适用的页面播放器、用心为用户推荐的可能爱好歌单……
而现在沈欢竟然是在这个网站进行新专辑的发售，那就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一个是她觉得最棒的音乐网站，一个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两者结合在来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棒的事吗？
不过虽然对于广汇云音乐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眼前的界面，还是陈婉娴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从沈欢微博跳转过来之后，一张专辑封面出现在页面上，旁边是标题专辑名《给乔的一百封情书》，下面则是按照广汇云音乐的惯例，出现专辑播放列表。
但是这张的播放列表是陈婉娴从来没有在广汇云音乐看到过的。
在这张专辑的播放列表中，除了第一首《一直很安静》是黑色的可选字样，下面的所有歌曲全部都是灰色的“等待解封”字样。而在那首《一直很安静》的歌曲后边，还凭空多出来一个“购买”的字样。
这个“购买”字样，同样在《给乔的一百封情书》旁边也存在着，同时，在专辑的文字介绍上也详细说明了这个中国首张纯数字音乐专辑的购买方式。
陈婉娴按照之前的使用习惯，试着点了一下“一直很安静”。
按照之前的广汇云音乐使用习惯，这么一点之后，网页的音乐播放器就会直接开始播放歌曲，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在她点下去之后，网页的音乐播放器并没有自动开始播放歌曲，而是跳出了一个提示弹框。
“您还未购买该首歌曲的使用权，如需播放请购买。”
下面则是有两个选项，第一个是“花费2元购买”，第二个是“我再想想”。
陈婉娴觉得很新奇，想了想后，点了“我再想想”，然后弹框就消失了，音乐也没有播放。
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倒不是舍得花钱购买，她只是对于这种新鲜事物很好奇。
在此之前，她就在一些地方隐隐听到过有类似的这种纯数字专辑的音乐构想，但是还真从来没有看到过实物的出现呢。
她也理解，毕竟做这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全新东西，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肯定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很多人都在观望、等待，等待着有别人上去做这个勇者，等待着看到这样做的结果如果结果是好的，可行的，那么他们再上，如果结果是不好的，不可行的，那么他们要么放弃这个想法，要么继续等待。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毕竟当先行者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而从目前来看，沈欢成为了这个先行者，这让她感到骄傲。
不愧是她喜欢的偶像。
但她还是没有急着购买，而是先搞清楚各方面的细节。
陈婉娴暂时把目光从下面的播放列表中挪出来，往上，随后就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在《给乔的一百封情书》旁边，同样有一个购买选项的按钮，而在专辑的页面介绍上，详细说明了这张专辑的购买方式。
“这张数字专辑是非捆绑式专辑，您可以单独购买专辑中的任意一首歌曲，同时也可以购买整张专辑，如果您购买整张专辑，您将不用再为专辑内的任何歌曲付费。我们需要提醒您的是，这张专辑的剩余歌曲将会在一个漫长的时间周期内逐步上线，如您想要购买整张专辑请谨慎，同时我们也提醒您，一次性购买整张专辑我们将会给予您一个极其优惠的价格，现价只需150元！”
这些文字标注得还是非常清晰的，并不难看到，陈婉娴越看越是觉得有意思。
沈欢不止是勇敢地尝试了纯数字专辑这种东西，而且看上面的描述，这张专辑的容量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大。
“这张专辑的剩余歌曲将会在一个漫长的时间周期内逐步上线”，这句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另外还有一些地方，也都在暗示这张专辑是一张容量史无前例的巨大专辑：播放列表中那些灰色的“等待解封”项目的巨大数量，《给乔的一百封情书》的这个专辑标题名，还有单曲2元，专辑打包优惠价150元，这其中的划算比例等等，都说明了这张专辑的歌曲容量超乎人们的传统认知。
这张专辑，该不会真像它的标题那样，是有100首歌的吧？
陈婉娴自然而然地这样想到，却不敢确定，想了想后，干脆也就暂时不去猜了，而是直接登录了自己的账号，随后点击了专辑页面的购买选项，通过广汇云音乐外接的支付平台，将整张专辑直接购买了下来。
150元的价格，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真要好好考虑下，但是对于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姐来说，就相当于一块五毛钱一样，并不需要多想。
而在将这张专辑购买下来之后，陈婉娴依然没有立刻开始听这首歌，而是直接点进了这首《一直很安静》的歌曲界面中去。
这也是广汇云音乐的网站特色，刚才那是专辑页，每首歌还有它们各自的歌曲页。而这些歌曲的歌曲页，才是广汇云音乐真正的特色所在。
在《一直很安静》的歌曲页上，主要分成了两块，上面那一块中，包含了歌名、歌手、作词、作曲、歌词等等这些基本信息，这也是大部分的音乐网站都会有的信息页面，不过下面那一块就是只有广汇云音乐才有的特色了。
下面那一块，是评论模块。
陈婉娴点进来《一阵安静》的页面之后，直接轻车熟路地把页面拉了下来，先瞄了一眼评论统计数。
按照数字显示，沈欢这首新歌上线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有1800多条评论了。
再往下拉，便可以见到那些网友评论。
“我想听，但是我又舍不得花钱。”
这是被点赞最多、顶得最高的一条评论。
“点赞”，是广汇云音乐的一个项目，和新蓝微博的点赞一样，用户们在登录后可以为他么喜欢的评论进行点赞，热评精选便是以点赞数量来依次排列的。而这条评论排名第一，从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了现阶段大部分用户的心声。
再往下的评论，依次则是这些。
“沈欢的质量还是一如既往，从不让人失望，今年上半年所听到最有感触的歌曲。”
“今天《潜伏》大结局了，感觉沈欢这首歌就是为了穆婉秋而写的，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负，唉……”
“‘乔’这个小狐狸精是谁？敢跟老娘抢男人！”
……
这些评论，就是广汇云音乐最吸引陈婉娴的特点之一了。
听众们可以对于歌曲自由地发表他们的意见，而他们的这些评论意见，将会被进入这首歌曲页面的所有人看到，这是其他所有音乐网站都不具有的功能，陈婉娴非常喜欢。
她经常会因为这些歌曲页面的有趣评论莞尔一笑，就像现在，她看到那条“‘乔’这个小狐狸精是谁？敢跟老娘抢男人！”的评论时，就不自觉地欢快地轻笑了起来，随后双目圆睁，却是眼含笑意地给这条评论点了一个赞，表示了自己的赞同。
姐们，说得好！
是啊，乔这个小狐狸精究竟是谁？竟然敢跟她们抢男人，勾引得沈欢为她写歌出专辑！实在是太令人嫉妒，太罪不可恕了！哈哈哈哈……
不过从这些评论上来看，沈欢的这首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这让陈婉娴更加放心了一点。
听歌先看评论，这已经逐渐成为了陈婉娴新的习惯，就是在广汇云音乐这里被慢慢培养出来的，就像淘趣网让她养成了购物先看评价的习惯一样。
而在这些评论中，陈婉娴还发现了一个新的现象。
那些发表评论的用户id，有的后面什么都没有，就像以前一样，有的后面则是跟了一个小小的“听过”的闪亮标识，很醒目。
这是购买过歌曲的用户发表评论时所独有的标志吗？
第三百节：
“还没听，先留个脚印。”
陈婉娴抱着好奇的心，随便水了一条评论，然后便往下拉，去寻找自己的那条评论。
在广汇云音乐的评论页面板块中，又是再次分成上下两个板块的，上面那个板块，呈列的是点赞数最多的那些热评，下面的那个板块，则是按照时间顺利来呈现用户们的评论留言。
陈婉娴在下面找到了自己的那条评论，随后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的用户名后面有那个“听过”的闪亮标识。
陈婉娴若有所思。
她虽然购买了歌曲，拥有了使用权，但是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听过，所以这可能就是她后面没有添加那个“听过”的标识的原因。如果她听过这首歌之后，她再发言评论，很可能她的id后面也会出现这个“听过”的标识。
陈婉娴觉得这有点意思，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于是就戴起耳机，点击了页面上的“播放”按钮，终于开始听起这首歌来。
这次并没有再跳出要求她进行购买的选项弹框来，而是像以前一样，直接开始播放起音乐来。
“空荡的街景，”
“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
“是寂寞与我为邻，”
……
是熟悉的沈欢的声音，却是不一样的味道。
作为沈欢的忠实歌迷，陈婉娴从来没有想到过沈欢还能唱出这样的感觉来。
很平静，很稳，却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缠绕其间，缓缓地讲述着一段苦恋无果的故事。不过始终没有改变的是，他的歌声总是能营造出强烈的画面感来。
……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陈婉娴虽然还在睁着双眼，眼中却不是电脑屏幕了。
在她眼前浮现过的是《潜伏》中那些有关穆婉秋和余则成的影视画面。
这首歌虽然是沈欢在唱，但是在现在的她听来，却不再是，而是穆婉秋在唱，在向余则成讲述她的心情故事。
这首歌所讲述的，不就正是穆婉秋和余则成之间的感情故事吗？
穆婉秋始终爱的都是余则成，但是不管是从阶级立场上，还是从个人感情方面，余则成始终都无法接受、无法回应她的爱意。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中，她只能一直默默地守望，爱得卑微。
这根本就是为穆婉秋所写的歌。
有故事背景所支撑的音乐，总是要比那些凭空独立的音乐更加容易打动听者的，更何况陈婉娴本身就对于穆婉秋这个人物角色非常有代入感，所以她听着听着，竟是渐渐听痴了。
……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
“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
“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
这四分钟对于陈婉娴来说，仿佛转瞬既过。而当沈欢唱到最后，陈婉娴的眼前也自然浮现出《潜伏》大结局的最后那一幕。
这首歌的难度听来并不高，但是沈欢在这首歌中所展现出来的演唱技巧，却是半点不差，最主要体现在了情绪的表现上。
在歌曲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沈欢的歌声所呈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想接近又无法接近的那种苦涩，但是到最后几句时，他的感情逐渐变化，从之前的那种想接近却又无法接近的哀怨和无奈，逐渐变成了一种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的无限遗憾。
这里面的感情变化非常微妙，陈婉娴只是隐隐听出这么个感觉来，却无法完全说得清楚。不过她觉得《潜伏》大结局中，最后一幕穆婉秋望向窗外的表情，和这首歌的最后部分简直是完美契合。
这也让她更加确定，沈欢的这首歌就是为了穆婉秋这个剧中的悲剧人物所写的。
而在听完了这首歌后，陈婉娴在原本就非常有代入感的基础上，对于穆婉秋这个人物角色更加心疼了。
这让她甚至忘记了她一开始想要做实验的初衷，又把这首歌再听了一遍。
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
陈婉娴都不记得自己听了多少遍了，直到桑羊狄走了过来，摘下了她的耳机、对她说话，她才醒过神来。
“你怎么哭了？”
桑羊狄把耳机从自己女朋友的脑袋上摘下来，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哭了？
陈婉娴微微一怔，随后擦了一下眼睛，确实接触到了水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听歌听哭了。
“在听歌？”
桑羊狄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又把耳机凑到耳边，听到了里面隐隐的音乐声，很是好奇，“什么歌竟然让你挺哭了？”
说着，他自己就把耳机戴了上去，也听了起来。
听完一遍之后，他就把耳机摘了下来，表情依然困惑。
“沈欢的新歌？不错，水平一如既往的稳定，很好听，但也不至于让你听哭了吧？”
陈婉娴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听哭了，不过其实倒也正常。
不同的歌，在不同的人听来是会有不同的感觉的，就像陈婉娴这里这样。
她对于穆婉秋这个人物本身就有着极大的认同感和代入感，在听这首歌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给代入了进去，把自己变成了穆婉秋。
穆婉秋这个人物在剧中本来就是非常悲剧的，《一直很安静》这首歌，更是把她的这种悲剧性**裸地展现了出来，进行渲染、放大，陈婉娴感同身受，再加上她原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性格，自然而然地就泪目了。
自己一直苦苦喜欢的人却始终不喜欢自己，这也太惨了，而这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人一直在你耳边强调这一点、放大你的这种自怨自艾，岂能不悲伤到哭泣呢？
而桑羊狄就没有她这样的代入感了，所以自然也没有其他的多余感受，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首歌好听罢了。
“这是什么？”
桑羊狄一屁股坐在陈婉娴的椅子扶手上，好奇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伸了过去，指了指一个id后面跟着的“听过”标识。
“广汇云出新功能了？”
陈婉娴被桑羊狄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她一开始的初衷来。
对呀，她原本是想要试验一下这个新功能的呀，怎么听着听着就停不下来，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呢？
沈欢的音乐作品，总是能够这样直达她的心扉，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大杀器啊。
陈婉娴心中感叹，同时“嗯”了一声，为她的男朋友解答道：“新功能，好像是听过的人发表评论才会有这样的标识。”
说着，她手下也不停歇，终于开始做她之前就想做的事，又发表了一条评论。
“愿全天下的穆婉秋，永远不要遇到她生命中的余则成。”
可是字打完之后要发上去的时候，鼠标却是在“发布”上停住了。
“这个功能不错呀！”
桑羊狄听到陈婉娴的解释后，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下就知道哪些人是真正听过才来发表意见的，而哪些人是随便瞎评论的了。要是那些发表影评的网站也有这样的功能就好了，总是有一些连电影都没有看过的人就过来随意发表评论，误导观众，实在是很烦人……”
桑羊狄的话从陈婉娴的右耳朵进去，左耳朵出来，没能停留半分钟。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那条评论，沉思了良久后，挪动鼠标，按下键盘，将自己刚才所写的那些评论逐字删去，重新写了起来。
“一遇则成误终生。”
这次陈婉娴没有再犹豫，直接把这条评论发布了出去。
或许逃避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她是穆婉秋的话，在不遇余则成和遇到余则成之间，她可能会选择后者，而她相信穆婉秋也是会这么选择的。
即使她们都知道前方是没有出路的万丈深渊，但是她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她们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感怀。
而在这条评论发布上去之后，陈婉娴发现，这一次她的id后面终于出现了“听过”的那个标识。
看来就像她一开始想的那样，只是购买了并无法出现这个标识，只有听过了才会出现这个标识，杜绝了一些人只购买没听就来发表评论却有这种标识的漏洞出现，同时那些甚至连购买都没有购买的，更加不会有这种标识出现了。
“……话说这个‘乔’是谁啊？”
桑羊狄却是不知道自己女朋友从一首歌里听出这么多感想来，这个有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单细胞生物的家伙，在滔滔不绝之后，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点上。
“这个专辑名，怎么看怎么有猫腻啊。”
桑羊狄像是福尔摩斯一样，闪烁着智慧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页面上的那个专辑名称。
“这让人看了，感觉像是沈欢喜欢上了某个人，然后通过这种方式在公开追求。而再结合这首歌来看，这里面的问题就更大了！”
“从歌词上来分析，他喜欢上的那个人好像还是有男朋友的，他是个第三者！怪怪，如果这是真的话，那着实有些劲爆的呀。这家伙平时看着完全没有绯闻，怎么一出现，就是这样的劲爆消息呢？……”
即使陈婉娴还沉浸在这首歌所营造出来的悲伤氛围中、为穆婉秋的遭遇感怀不已，但是听到她男朋友的这一番话，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声道：“拜托，这跟沈欢有什么关系呀？这首歌分明就是为穆婉秋写的好吗？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看电视，亏你刚才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呢。而且就算沈欢真喜欢什么人了，他至于爱得这么卑微、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吗？我不觉得有什么女人能够抵挡他的魅力。”
桑羊狄闻言，有些吃醋，故意道：“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香江上世纪的那位大明星葛家俊当时多火，影视歌三栖全能，风靡万千少女，可是他喜欢的偏偏却是一个成就远远不及他、长得甚至都没有他一个男人好看的女明星，这不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女明星对他还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让他只能一直苦苦的单相思，最后他抑郁自杀，我觉得和这件事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所以说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世事总是如此奇妙~”
陈婉娴连连摇头，懒得和她这男朋友多说了。
他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沈欢这明明白白就是为了穆婉秋这个角色写的歌，他偏偏要扯到沈欢自己身上去，实在是想太多。
想着，陈婉娴已经再次点开了沈欢的新蓝微博，点开了沈欢这条专辑广告下面的评论，浏览起来。
在广汇云音乐上的评论，她已经大致浏览过了，她想要看看微博上的这些网友们对于沈欢的这个新动作有什么反应。
同样时间内，和广汇云音乐上相比，新蓝微博上的评论就多多了，已经冲破了一万。
“苍天啊！终于发新专辑了！”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只是听个歌，你竟然让我付钱？关键是其他歌手的专辑我花了钱至少有cd，你这边我花了钱之后屁都拿不到！”
“我只想知道，‘乔’这个小狐狸精究竟是谁！”
“我关注的不是一个诗人吗？怎么你还会唱歌的吗？”
“刚看完《潜伏》，又刚听完新歌回来，感慨万千，万人血书修改大结局！强烈要求余则成和穆婉秋在一起！”
“成秋党滚一边去，成翠党才是王道！同时也呼吁修改大结局，现在这个结局太虐了，强烈要求余则成和翠平在一起！”
“前线快报，沈欢新专辑已于九天音乐网同步上线，不需要付费既可免费收听！”
“出什么专辑！赶紧拍《潜伏2》啊！我要看到余则成和翠平在一起啊！”
……
纵观这些评论，从中可以发现一个大体趋势。
现阶段很多网友，对于“网络音乐收费”这个概念并不能接受。
第三百零一节：人心不古
有些东西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沈欢的这首《一直很安静》就是这样。
当很多人都自然而然地把这首歌和刚刚播出了大结局的《潜伏》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几位当事人，才能听出这首歌真正的含义来。
董乔就是这样的当事人。
豪华的私人影像厅中，她一个人独自坐着，环绕声音箱中正播放着沈欢的这首《一直很安静》，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而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坐着，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不过她当然没有睡着。
不仅没有睡着，她现在的内心活动还异常丰富。
她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给乔的一百封情书》中的那个“乔”，指的确实就是她了。
一个男人为她专门写歌、出专辑，这种事无疑是非常浪漫的，如果是普通的少女，怕是早就已经幸福地快要晕厥了。
董乔虽然不是普通的少女，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终究无法免俗，所以内心自然还是不免会感到幸福和得意，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也是因为有着无比的代入感，她对于这首《一直很安静》的感触比起一般人来更要强烈得多，毕竟这可是专门为她写的歌。
好听，非常好听，但同时又让人心疼，让她感到内疚。
这是董乔一遍又一遍听下来，对于这首歌的感觉，而且随着听的次数增多，她的这种感觉也是越来越强烈。
不管是从媒体的资讯上，还是从她自身的接触了解上，沈欢在她看来从来都是一个非常自信的男人。
这是一个如大海一般的男人，乍看波澜不惊，却有着无比深沉的底蕴、内下藏有无穷力量。
这是一种真正的自信，而不是那种通过说话大声、行事高调所刻意强调出来的自信。可就是这样一个无比自信的男人，现在从这首歌听来却是爱得如此卑微、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强烈的对比下，让董乔更加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真意切，也愈发地心疼。
可是她偏偏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无法给他以回应。
这才更加心疼和内疚。
也是此刻，董乔更加确认自己对于沈欢的感觉不同寻常。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就算再怎么爱她爱的死去活来，那又关她屁事？
“唉……”
董乔在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循环中，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她被沈欢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搅乱了心弦。
都说男人是视觉的动物，女人是听觉的动物，这个道理她早知道，也是她经常采取的手段，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用这种手段弄得心乱如麻。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
同一时间，沈欢正在梦工厂陈家康的办公室里，跟他商讨着公事。
“……湖广、东方、徽州等几家卫视都表达了想要购买《潜伏》二轮的意向，初步的接触也已经完成，目前的一个方案是，是由四家卫视同步进行二轮播放，价格方面还在继续磋商，预估应该不会低于50万一集。”
陈家康坐在他自己的老板椅上，把这段日子的主要工作情况向沈欢娓娓道来。
这几天沈欢一直在忙着他音乐方面的事，《潜伏》这边的后续进展完全是交给了梦工厂来处理，甚至忙到了都没空详细关注一下的地步，所以直到今天沈欢终于有空了，陈家康才得以将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向他进行了汇报。
沈欢就在陈家康的对面坐着，手中翻看着这几天的工作报告，而在办公桌的一侧，还堆放着一些今天的报刊资讯。其中最上面那一份上面的标题大大的，很醒目。
《音乐市场的新时代？中国首张纯网络专辑面世》
沈欢在这个月里搅动起了巨大的风浪，现在热度都还没下去呢，目前有关他的一举一动，依然是媒体钟爱的话题。在这个当口上，他又做出了如此敢为人先的事，媒体们自然就把目光焦点集中了过来，再加上梦工厂利用自身的资源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今天的娱乐版块上已经大面积地出现了有关沈欢新专辑的消息，只是对于沈欢这次敢为人先的举动，各方面的意见也是不一致的。
“……网络版权新法的施行，必将对网络音乐市场产生巨大影响，网络音乐的市场或将迎来一个新时代。只是对于网络音乐市场何去何从，业内人士有着众多看法，意见尚无法统一，网络音乐市场的未来仍是迷雾一片……大部分人采取了观望的姿态，这无疑是最稳健的做法，可是在这个时刻，沈欢却是再一次地出人意料，抢在所有人前面迈出了第一步……不管结局如何，沈欢这一次的尝试，无疑会用他的亲身经历为市场的所有观望者们做出一次示范……”
这是立场比较中正的报道，还有些媒体则是表达了他们不同的看法。
“……现阶段网络音乐市场走向尚未明确，沈欢贸然地抢先进军，还做出这样一张和人们印象中的专辑截然不同的网络音乐专辑来，颇有孤注一掷的味道……截止发稿，从广汇云音乐上人工统计出来的数据可以看出，销售情况相比起沈欢之前的实体专辑来，销量堪忧。记者也向广汇云音乐致电，希望能够得到具体的数值，只是对方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透露具体数值……截止发稿，记者发现，大量音乐网站盗取了正版音源，放在各网站上进行免费播放，吸引流量。从各网站排名来看，收听人数众多，相信这也是导致广汇云音乐正版销售堪忧的原因之一……第一张纯网络音乐专辑的销售情况，相信也会给许多旁观者们敲响警钟……”
这是不看好的了，只差没有明确地说出来罢了。
还有一家媒体就比较灵性了，花了不小的篇幅对于这张专辑的名字进行了研究。
“……《给乔的一百封情书》，这与众不同的专辑命名方式，让人不由地对这个‘乔’产生了巨大的兴趣。这究竟是沈欢随意的命名，就比如未知数x那样，还是意有所指？这或许能从沈欢的交际圈来进行分析研究……”
然后这这篇报道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不知道。
不过这说了等于没说的报道，却是最吸引广大群众的相关报道了。
追踪名人**，推测各种隐情（八卦），这才是娱乐版嘛！其他的那些分析市场的报道，实在看得人头大，放到经济板块去更加合适。
……
现如今又处于媒体热议中的男主角沈欢，此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陈家康。
“稍微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那就继续按照你的意思来吧，这方面我就不发表太多意见了。”
随后他把手中的东西推到一边，把背往后面一靠，闭上眼，捏了捏眉心，看起来颇为疲倦的样子。
能不疲倦吗？最近这几天，为了这张新专辑的事，他都没日没夜地干了好几天了，没有一天能睡上一个好觉的，中间还飞了一趟燕京又再飞回来，实在是累。
“最近还有些什么事吗？”
陈家康想了想，说道：“其他就没什么大事了，就签了一个新艺人、把一个导演的新剧放入了投资计划里面这类的一些日常事务。”说到这里，陈家康的面色却是突然又郑重了起来，低声道：“不过有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还是要通知你。”
“那几个消失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沈欢闻言，捏自己眉心的手突然停住了，随后马上又再放开，手也放了下来，看向陈家康，若有所思地说道：“别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至于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则是没有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他之所以这么肯定这两天就会有进一步的消息，是因为如果他成功了的话，那么董乔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反应，如果他失败了，董乔真那么狠心，又或者不是董乔的话，那么算算日子，对方也差不多该开始发动进攻了。
陈家康则是一怔。
今天或者明天就会有进一步的消息？这么肯定？
他正想问沈欢为什么这么肯定，话还没有出口，办公室房门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进来。”
办公室门打开后，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伸手迅捷地反手关上房门，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急促地说道：“人找到了！”声音中有着不可自抑的喜意，另外还明显有着不敢相信的味道，似乎连说话的人都对他说的话感到很奇怪。
沈欢都不用转身，光是从声音上就听出了来者是谁。
是艺人部的经历华伯根。
在梦工厂里，除了陈家康之外，华伯根这个艺人部的经理差不多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
“找到了？！”
陈家康瞪大了眼睛，向沈欢看来，眼中有着不可思议。
还真让他们这个大老板给说中了？！真是神了！
不过他到底不是乡野妇孺，只是转瞬一想，立马就若有所思起来。
看他们这大老板老神在在的模样，这里面显然有猫腻，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然后他又想到了他们这大老板最近两天在做的事。
他之前还在纳闷，沈欢这毫无征兆地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做专辑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对他来说可以说非常紧急的时刻，并且他为了做这张专辑，甚至忙到连这边的情况都不关注了，这实在有点反常，心血来潮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现在看来，这里面猫腻很多。
沈欢突然抛下一切去做的这张专辑，很可能就是解决事情的关键点。
只不过虽然想通了这一层，但是饶陈家康再如何苦思冥想，也想不通沈欢的这张专辑和这件事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两者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啊……
华伯根却是不知道这间办公室里之前所发生的事，他正又兴奋又担忧地汇报着具体的情况：“是啊，找到了！原本那边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就算是找了那边的华人地头蛇帮忙，也是无用，但是刚才却是突然之间就又纷纷出现了！”
陈家康暂时抛下了自己的那些想法，问出了关键的一点：“那他们有没有说是他们把‘请走’的？对方又是怎么突然放他们回来的？对方想要干什么？”
华伯根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并不是那种催一下挪一下的被动型员工，陈家康的这些问题，他看来早就自己想到了。
“问过了，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把他们带走的这几天，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最后又莫名其妙地把他们给送了回来，还让他们带一句话回来，说让我们放心，没事了。除此之外，他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家康这才明白为什么华伯根脸上的表情这么奇怪，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因为这件事确实古怪，让他听了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来。
对方想要做到这些事，显然并不容易，这样大费周章一番，为的只是徒劳无功，让他们回来报一句平安？
“这里面好像有阴谋啊……”
这是陈家康和华伯根共同的想法，不由地开始担忧起来，只不过和华伯根相比，陈家康想得更多，因为刚才沈欢的神奇预言表现，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沈欢就不像这两位这么疑神疑鬼了。
这位淳朴的好青年对自己这两位员工的反应很不满，“什么阴谋？人家都把人给我们送回来了，还特意让他们告诉我们没事了，这不就是没事了吗？唉，现代社会啊，真的是，看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
沈欢长吁短叹，感慨人心不古，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成了。
这不仅是公事上的成了，私事上也是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小火苗。
第三百零二节：
四月下旬的良渡市，已经离开了寒冬，向着夏天迈进，近日更是迎来了一股大暖流，竟是隐隐有些夏意。尤其是今天中午，大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刺眼夺目，落下无边热量，就只是穿着单薄的外套，竟然都会微微出汗。
要是再加上几声蝉鸣，俨然便是夏天了。
坐落在老城区中的幸福小区东门附近，几位大爷大妈三三两两地坐着闲聊，阳光穿过已经重新嫩绿的树叶，在他们身边、周围洒下片片光斑，其间也没有什么车子行人经过，只有两条附近人家养的狗偶尔追逐奔跑而过，气氛静谧祥和，慵懒无比。
在这里若是坐久了，很容易就让人有一种想要眯眼睡过去的冲动。
在这种光景中，宋一穿着一身丑不拉几的运动服，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从小区外走来，甚是强烈的阳光把她的头发染得有些发黄。
现在又是她的放风时间，她正从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
作为一个女生，尤其还是个演员，从来都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但是这一点放在宋一身上显然不成立。
她身上的那套运动服松松垮垮，样式丑陋，瞧着跟高中校服一样，脸上也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甚至是头发都没有打理过，就只是随便拢了拢往脑袋后面一抓，扎了个大马尾，整个人就这样出门了。
“翠平回来了啊！”
门卫秦大爷正搬着个小马扎，倚靠着门房墙壁懒洋洋地晒太阳呢，见到宋一走来，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大声吆喝起来。
……
这已经不是宋一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
和《流星花园》不同，《潜伏》的收视群体覆盖面要广阔得多，不仅陈婉娴那样的年轻人喜欢看，很多中老年人也喜欢看，这位门卫秦大爷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电视上那个女娃子瞧着面熟，直到宋一最近有一次出门放风的时候被他撞见，这才恍然。
那电视上的女娃子不就是他们小区的这个女娃娃吗？！
他当时还专门拉着宋一询问了一番，宋一也懒得动脑子扯谎，就直接承认了，于是乎秦大爷很兴奋。
这可是电视上的演员，大明星啊！现在却活生生地就生活在他们身边，这是一种多么独特新奇的体验？
这也让秦大爷对于《潜伏》更加热衷了，一集不落地全部追了下来。而每次碰到宋一的时候，他也都会这样大声地打上一声招呼，亲热无比，只不过他始终搞不太清楚电视剧角色和演员的区别，总是用电视剧中的角色名称来叫宋一。
“……”
宋一脚步稍稍一顿。
这秦大爷又喊她翠平。
她原本想开口对秦大爷解释一下，告诉他翠平只是她在剧中的角色名，她的真实名字叫宋一，所以以后不要叫她翠平了，叫小宋就行。
可是她再一想，这样好像要说很多话，好麻烦。
那就算了吧。
“……嗯。”
于是宋一对秦大爷点头示意，又重新迈开脚步，进了小区。在她身后的秦大爷则是扭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这女娃娃不错，性格挺好的，直爽，又漂亮，而且就住小区里，走动也方便，最好的地方，则是在于找个女娃娃单身，在男女关系方面也处理得很好，完全看不到有什么男人来找她。
正好自家那侄子眼界高，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着落呢，自己看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安排两个人见见面？说不定两人就看上眼、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了呢？
秦大爷觉得成，他那侄子没的说，公司经理，有房有车，事业有成，长相虽不说多好看，但也是五官端正，而且不抽烟不喝酒，为人老式。这翠平也是个实诚正经的姑娘，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区里的那些大妈们接触太多，这门房秦大爷也有点做红娘的倾向了。
而在秦大爷的目光中，宋一只是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走着，路过东门口附近那群大爷大妈的时候，路边8号楼2单元的楼道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大，很快，一个西装小年轻从里面急匆匆地蹿了出来，一边快步疾走一边抬手腕看表，看模样很焦急，嘴上还一边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着：“完了完了，午班要迟到了，全勤要没了，全勤要没了……”
也是因为边走边看表，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他没注意下之下，竟是一头撞上了正巧经过的宋一。
“啊！”
猝不及防之下，宋一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急匆匆的小年轻也是在作用力之下，重心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手上的公文掉在了地上，扣子摔脱开来，里面的一些文件纸张散落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你没事吧？……”
小年轻迅速爬起，连连道歉，满面歉意，伸出手来想要把宋一拉起来，眼中满是懊恼。
本来就已经要迟到了，怎么临时又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太倒霉了！
更关键的是，如果对方不依不饶的话，自己这铁定就迟到了，300的全勤奖就没了，这该如何是好……
小年轻满脑子的烦乱思绪，都在把宋一拉起来后，看到她的脸之后暂时停滞了，全部被一个新的思绪替代了。
他怎么感觉眼前的这个女生，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宋一被他拉起来后，就把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回来，拍了拍屁股，就要继续回家去。
屁股有点痛。
宋一这样想到。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奇葩的家伙。
正常人要是碰到这种事，好说话的多半也会好好告诫对方一番，得到一些心理上的补偿，不好说话的，那就厉害了，撒泼打滚装病要医药费什么的，怎么厉害怎么来，万万没人会是像她这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句话不说就要离开的。
“等等！”
苦主没意见，那肇事者倒是反而不干了。
小年轻看到宋一古怪的反应，一愣，随后上前拦住了她，“你就这么走了？”
宋一奇怪地看着他，也终于说出她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小年轻再是一愣。
是啊，现在人家苦主都不追究了，他还拦着人家想干什么？搞得好像他才是被撞的人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年轻在宋一开口之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生给了他强烈无比的熟悉感。
“宋一，你是宋一！”
小年轻脸上表情不可思议，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没错吧，你是宋一吧！……”
宋一点头。
这让小年轻更加兴奋了，把之前一直让他牵扯挂肚的全勤奖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也住在这里吗？我也住这里，实在是太巧了！……都说女明星靠化妆，不过我觉得你比起电视上看起来还要漂亮！……你在《潜伏》里演得太棒了，我已经成为你的忠实影迷了……我想问一下，《潜伏》还会有第二部吗？结局虽然很棒，但总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接下来我可以在什么电视剧里看到你？……对不起，我实在太激动了，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这小年轻面向稚嫩，看着估计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此刻正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但是嘴皮子倒是利索，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停都停不下来。
宋一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就只是单纯地一直听他说。
好烦。
这是宋一此刻唯一的想法。
不过这位激动的小影迷显然并没有能够清醒地看出她的想法来，最后还自说自话地拿出了手机，小心翼翼地凑到宋一身边，拉长了手臂，给自己和宋一来了几张合照。
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从头到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察觉出半点不妥来。
周围的大爷大妈们也被这边的情况惊到了，纷纷惊讶地看过来，疑惑地交头接耳，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年轻人从附近经过，被这边的情景吸引，随后成功发现了这里竟然有一个长得很像现下最火的那部电视剧《潜伏》女主角的人，再听到那小年轻大呼小叫的“宋一”，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涌了过来，没一会儿六七个人已经把宋一团团包围了，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照，忙的个不亦乐乎。
宋一只是懒，脾气却不错，也没有因为这些人的行为发火，而是满足了他们的这些要求，一一给他们签名、与他们合照，完全不顾忌自己此刻完全是素面朝天的模样。直到这些人的要求纷纷得到了满足，她才终于得以离开，心情比起刚出门的时候，却是糟糕了许多。
好烦。
这种感觉在宋一的心中越来越是强烈。
……
走到自家单元楼下，上楼，正准备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放风回来了？你家阿姨今天不在吗？”
沈欢摘下墨镜，跟她打了声招呼。
“家里有事，这两天放她的假。”
宋一对于沈欢的突然来访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脚步一顿之后，重新走上前去，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率先走了进去，沈欢则是跟在她屁股后面，也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进房之后，宋一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就这么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打开电视，放着一个电视购物台的厨具促销广告也不跳台，显然并不是真要看电视，只是想听到房里有些声音而已。
“喝什么？”
沈欢轻车熟路，走去了厨房，还一边问道，弄得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白水。”
宋一的声音传来，沈欢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在厨房里捣鼓了一小会儿，就端出了一杯速溶咖啡一杯温开水来，最后走到客厅沙发上，给宋一把温开水在茶几上放下到她面前，自己则是端着咖啡，坐在她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啜饮着。
正常人家家里的话，确实是由主人家来招待客人，但是对于宋一这种懒货来说，沈欢显然无法指望她来招呼自己。
那可能比在他有生之年看到地球末日还要不切实际。
而今天阿姨又不在，所以他也就自然接过了主人家的责任，给他们两人端茶倒水。否则，若是他也不做的话，那么他们两人怕是能在这里干坐到渴死，宋一也不会挪动一下屁股。
“最近怎么样？”
沈欢端着咖啡，盯着电视机上的厨具促销广告，目不转睛，仿佛那是最精彩的电影一般，口中却是询问着身边的宋一，“有没有见识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热情？这种感觉是不是让你很享受？”
说着，又啜饮了一口咖啡，眉头稍稍一皱。
她家这阿姨是不是私下里偷偷克扣采购费用？这速溶的香精味道也太重了吧？好劣质，感觉像是三无产品一样。
宋一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道：“见识到，不享受，很烦。”
沈欢盯着电视机屏幕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抹笑意。却还是没有进入正题，而只是以平静的陈述口吻说道：“你要习惯，这还只是地面四台播出的情况下，接下来情况怕是要更加严重，因为二轮已经谈好了，马上就要开始星级卫视同步联播。这个覆盖面可是要广多了，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个小区而言。”
“你们这个小区里，很多都是中老年人，他们不像年轻人那样，接受很多资讯，会刻意地专门调到某个台去看电视，他们更多的时候，只是盯着央视和那几个星级卫视看，所以你在你们这个小区里，暂时情况其实还算好的，不过接下来就不一样了。接下来星级卫视同步联播，这可是中老年人频繁接触的信息渠道，到时候这里认识你的人只怕更多了，而且手下人跟我说，央视好像也要意思想要购买，我授意他们尽量去谈了。要是央视那边也上了，只怕你在这里受到的欢迎就更加热烈了，你也是知道的，那些大爷大妈们都是挺热情的……”
第三百零三节：中华老当家
宋一家中，她听着沈欢的喋喋不休，突然冷不防地开口，打断了沈欢的话。
“这不都是你害的？”
沈欢闻言，有些意外。
小妮子还会呛人了？
然后他很是委屈的样子，为自己打抱不平起来，“这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这是大势所趋啊。而且你没有发现吗？记者们还没有堵到你家楼下来呢，这是因为我特意关照过的缘故，不然的话，大堆的记者怕是天天堵你家楼下，你可要比现在烦多了。天地可鉴，我向来都是把你好朋友看待，处处为你着想的。”
宋一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沈欢很是大度，一挥手，“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之后，宋一又不出声了，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个木偶一样。
沈欢对她这样子倒是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所以啊，我之前说的那件事就很有必要再提上日程了。”
“地方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而且为了保证效果，我自己都提前在那里买了房子体验了下，**方面绝对没问题，住户方面的眼界和素质也绝对高，我在里面闲逛被那些住户撞见了，最多也只是笑着点头打个招呼，你要是住进去，绝对不会发生被当成大熊猫围观起来的这种状况。而且那小区够大，足够你在里面放风了，环境也好，比起你去大马路上放风吸尾气，对你的身体健康好处也更多。就是有一点，那地方在建邺，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去建邺？”
说完，他看向宋一，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内心想法来，只不过宋一的表情一如既往，完全就是没有任何表情，呆滞得跟个人形玩偶一般，啥都看不出来。
她这应该是在思考。
沈欢如此想到。
而沈欢之所以特意想要把宋一弄到建邺去，也是有他的考虑的。
惰性这东西，很大程度上和惯性是联系在一起的。
如果一直放任宋一在这个她熟悉的环境中不做改变的话，就算宋一这次答应他担任他电影的女主角了，下一次又是他要好好开动脑筋想办法了。
而如果把宋一扔到一个新的环境中去，打破她的这种惯性，说不定就有机会逐步改变宋一的惰性，把她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变成一个不那么咸的咸鱼。真能做到的话，以后自己再找她拍电影，也会容易得多。
不过让一个人突然改变她的生活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她的新生活，这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她原有的工作、交际圈会因此全部作废，要舍弃掉很多东西。
但是这对于宋一这个怪人来说，难度却远没有普通人那么大。
在工作上，宋一本来就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是演员。演员这个工作是非常有弹性的，住在哪个城市，和她的工作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在工作上的阻力几乎不存在。
在交际圈上，对于宋一来说也基本不是问题。
据沈欢了解，这个宅女本来就没有什么现实中的朋友，唯一那些勉强算是朋友的，也都是一些网友，她换个居住的城市，对于她的交际圈也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
阻力又小，产生的预期收益又值得期待，所以沈欢才做出这个安排来。
……
宋一就保持着她这种独特的思考表情十几秒之后，才终于开口。
“你也住那里？”
宋一的这个回应倒是真出乎了沈欢的意料。
他预估了好几种宋一的反应：要么，宋一会对转换城市产生一定抵触心理，要么，宋一会对这件事觉得麻烦，毕竟这可是转变居住城市、而不是换个小区这么简单。他甚至都预估到了宋一会对她现在所居住的房子产生留恋心理的状况，这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还真没想到宋一一开口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他是不是也住在那里。
这些想法在沈欢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人却是没有停住，直接点头，道：“嗯，我也住在那里，而且买了同一层，咱俩正好门对门。你以后要是懒得做饭，又发生今天这种阿姨不在家的情况，直接上我这里来蹭饭就行。”
沈欢这里完全就是忽悠宋一了。
他给宋一买的房子确实跟他在那个小区里新买的房子在同一层，也确实是门对门，宋一要是想要上门蹭饭的话，他也确实完全不介意，可问题是，他可不是宋一这样的御宅族，他可是绝对的大忙人，他这个大忙人能有几天在那呢？
算上他新买的这房子，他在建邺就有三处住所了，真真就是狡兔三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会住哪。而且以他现在和接下来可以预计的忙碌状态，基本上十天也是有八天不在家的，宋一就算想上门蹭饭，怕也是找不到他人。
但是这些东西沈欢当然是不会对宋一说的了。
沈欢“欢迎蹭饭”的说辞，对于宋一的吸引力似乎很大。她又保持着那个面无表情的思考状态几秒钟后，揪着这个问题问了下去：“你还会做饭？能吃吗？”
“……”
沈欢发现自己还真是弄不清宋一这种怪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这也不妨碍。
“把那个‘吗’字去了，再把‘能’改成‘好’。我岂止是会做饭？说句不客气的，你家阿姨做的饭，绝对没有我做的好吃。八大菜系，西点牛排，日料韩餐，只要你说的上名字来的，基本都会一二，更有几门独家秘笈，比如说沈氏啤酒红烧肉，你别说吃了，就连看，我估计你都没有看过。猛火蒸煮的红烧肉，在精确的温度把控下，彻底改变猪肉的肉质口感，成菜之后，卖相虽然不佳，如焦炭一般，但是味道绝对是你从没有体验过的人间美味，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瘦肉不吃，只吃肥的部分。在我这种方法下烧出来的红烧肉，肥肉部分你绝对吃不出半点肥腻的感觉，完全就是脆而不柴，软而不腻……”
沈欢滔滔不绝地给宋一描述着。
他最近一段日子连续性地高强度工作，神经上还真有些疲劳。现在跟宋一两个人坐在这里像是唠家常一般地闲聊吹牛，对他来说还挺享受的，轻松惬意，很是放松，整个人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宋一跟这个话痨也是绝配，就只是默默地听着，也不插嘴，任由他滔滔不绝。待到沈欢说完之后，她才接了一嘴。
“做来吃吃看。”
“……”
沈欢发现这个小妮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现在？”
宋一点头，“嗯，听着想吃。”
要是把宋一换成其他正常人，比如说李曼姝，面对着沈欢这个一手捧红自己的导演在她面前如此滔滔不绝一番之后，多半已经“哇，听着好厉害！”，然后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之类，这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反应，而不是指示这个大人物去帮自己做菜即使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宋一显然不是正常人，世俗间的那些规则，对于她来说似乎完全不存在。
沈欢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宋一这家伙，虽然太懒了，但是有一点还是很难能可贵的，那就是不做作，很真诚。
她想吃，于是命令他去做菜。
这着实相当真实了。
对于沈欢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来说，这种简朴单纯的人，让他不自觉地就会有好感，因为对方身上有他最缺少的东西。
“那成！”
沈欢笑道：“今天算你有口福，我这门独门绝技，已经尘封了十几年，今天就为你破戒了！”
说着，他就打起电话来，吩咐楼下等着的杜子清去购买材料。
等到杜子清买来一对材料，他还真脱了外套，亲自下厨，折腾了半天之后搞出了几个菜来，里面就有他刚才说的那道独门绝技，另外还有几样也是他的拿手好菜。
“来尝尝看！”
等到沈欢在杜子清的帮忙下把那些菜都端上桌子、招呼了一声之后，已经跑去房间上了半天网的宋一这才慢吞吞地出来，往餐桌旁一坐，接过沈欢递过来的筷子，一个个菜尝过来，旁边沈欢指导的声音还不绝于耳。
“精华是这里……对，就是这片，不过那些瘦的你也可以尝尝看，虽然没有这些肥的如此精华，但也绝对比一般人家的红烧肉好吃多了……这道菜的精华在于百叶，而不是肉，虽然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在不同人的手中做出来，也是会有不一样的滋味……”
宋一一开始还是一如既往慢吞吞的，但是在尝过沈欢口中所说的“独门绝技焦炭红烧肉”之后，她的速度明显有了提升。
沈欢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嘴上继续不停地为她讲解着。
杜子清也在一旁站着，这个被沈欢临时征召为帮厨的家伙，表情从之前就一直有些诧异。
跟沈欢这么久了，他对于沈欢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这是一个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好相处的老板，这点让杜子清常常庆幸。
可也没有好说话到这种程度吧？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沈欢现在的时间有多紧张的，现在却浪费大把时间在这里为别人做菜，实在是让杜子清很惊讶。
欢哥不会是对这位宋小姐有意思吧？
杜子清心中自然而然地如此猜测起来，沈欢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小杜，你也尝一尝，这么多菜，别浪费了。”
沈欢看杜子清在一旁干看着好像有点可怜的样子，也塞了一双筷子进杜子清的手中。
杜子清在沈欢的邀请下，也暂时止住了自己的思绪，随便夹了一片莴笋吃了下，至于沈欢所说的那“独门绝技”，则是没敢碰。
那卖相着实有点吓人，看着真跟焦炭一样。
可是这一筷子吃下去之后，杜子清突然眼睛一亮。
好吃啊！
然后他又快速地夹了些别的菜来尝，越吃眼神越是发亮。
欢哥烧菜竟然是这么好吃，完全不逊于很多高档酒店里的大师傅，而且有几个菜，更是长年跟着沈欢混吃混喝的杜子清都没有见识过的奇特美味，实在令人意想不到！这家伙是在沈欢发迹之后才跟着沈欢的，从那时起，沈欢几乎就再也没有亲自下过厨，所以杜子清还从来不知道他这老板竟然还有这样一手绝活。
而在杜子清的加入下，宋一原本就已经很快的吃菜速度再次加速，两个人落筷如飞，像是比赛一样。不过沈欢做的有点多，两人又都已经吃过午饭了，所以最终还是剩下了一些菜。
“我去。”
吃完菜后，沈欢让杜子清继续去下面等他了，宋一则是坐在餐桌旁，没有动弹，就这么一直看着沈欢收拾餐具。等到沈欢收拾完一切，转身过来的时候，她从这里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我去？
对于“我去”这个词有着另一种认识的沈欢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一又说了一遍，他才终于确认了宋一的意思。
“我去建邺，电影我也接了。”
这就成了？
沈欢还以为自己还要继续再作努力，也已经做好了继续奋战劝说的准备，却没料到宋一已经主动开口答应去了。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宋一也不是白答应的。
“我想吃菜的时候，你要给我做。”
沈欢看着宋一坐在这里，吃撑了已经不想动的样子，不禁感慨起来。
敢情最终是自己的厨艺征服了这个懒货？
这家伙除了是个懒货之外，还是个吃货？
早知道这家伙是个吃货，还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直接早这么整不就完事了吗！
“没问题，欢迎你随时上门来蹭饭！”
另外，沈欢还隐隐有些小想法。
没想到自己这么久不动手，厨艺倒也没有生疏太多。以后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开个饭馆怕也是能混个温饱。
店名都想好了，就叫中华老当家。
第三百零四节：
在宋一家折腾了这么半天之后，外边的天色已经黑沉下来。
看看时间不早了，事情也已经搞定，沈欢就打算离开了。而在走之前，他先去了客厅里，把自己随身带过来的包拿了起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大本子，然后走到餐厅里，放在了宋一面前。
“这是剧本，另外这个是我专门给你写的人物小传，闲着没事的时候看一看，在开机之前最好全部看完。”
在这个沈欢的电视剧刚播放完第一轮、全新网络专辑刚刚上市的当口上，人们都以为他接下来的精力要全部放在这张专辑上了，万万没人想到，他这个时候竟是马不停蹄悄悄张罗起了他的新戏来。
没办法，没钱啊。
随着网络版权立法的施行，已经踏上了这个战场的广汇云音乐接下来会是一个非常烧钱的无底洞，他的那些钱半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所以他必须得多搞点钱来。而对于沈欢来说，来钱的渠道就那么几个：梦工厂，音乐工作室，文学创作出版。
梦工厂就别指望了，这家公司也处在起步阶段，在陈家康的主持下，现在能有点小盈利就算不错了，大规模的来钱就别指望了。而梦工厂目前最大规模的收入，还要重新算到沈欢自己头上来了，那就是《潜伏》的二轮播出版权。
《潜伏》的二轮最终谈定，授权给几家星级卫视同步联播，总共作价75万一集，比起首轮的卖价反而还要上涨了，这在中国电视剧历史上虽然不是独一家，倒也是很稀有了。
可是这总共2000万出头，对于需要投入大笔财力的广汇云音乐有什么用吗？
互联网是一个极度烧钱的行业，而且还是在现在这种几家疯狂打响了版权战争的时刻，这2000万扔进去，不出一个月怕就是烧得一分钱不剩了，实在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梦工厂投资的几部戏倒是可以期待一下。虽然梦工厂在陈家康的领导下，现在走的是小精简的投资风格，照理来说产出收益也不能指望太高，但说不定就出一个几百万投资十几亿票房的超级大黑马呢？
不过沈欢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别做梦了。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的历史中，在有无数影视作品作为基础的情况下，这样的事例都是绝无仅有的，用一只手来数都嫌多。指望这样的馅饼砸在他头上，还不如指望他中几亿的大奖。
所以梦工厂方面，就别太指望了。
音乐工作室方面，倒是有所动作，就是现在的那张音乐专辑，不过这张专辑更重要的是长远的战略意义，想要指望从上面来钱反哺广汇云音乐，也不现实：根据那边向沈欢汇报的资料信息，截止昨天为止，在《一直很安静》这首歌的销售上所产生的毛收入只有9万多，10万都没有。愿意直接购买《给乔的一百封情书》的人就更少了，人数连5000人都没有，不过因为一次性购买的价格比较高，所以毛收入相比起单一歌曲来说倒是要高不少，有52万多。
但是还是少啊。
和沈欢在广汇云音乐上不断烧下去的钱相比，这几十万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这证明在“付费购买网络音乐”这种新消费模式的开端，确实是困难重重，绝大部分人不愿意第一个入场是有原因的。而随着五月一号的到来，这种情况应该会有所改善，各方面销售情况也应该会有所提升，但是预估提升幅度也不会太多，肯定达不到就靠这一张专辑就反哺广汇云音乐的程度。
当然，这些都是沈欢早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他并没有着急。
这也是他“烧钱计划”的一部分。
梦工厂方面指望不上，音乐工作室上暂时又没个盼头，剩下的就是文学创作出版了。
这方面的收入就更少了。
《鬼吹灯》的销售情况确实很好，也有好几位同行向沈欢表达出了他们想要购买影视改编版权的意向，但是沈欢从中所能分得的收入，板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也只有几百万一千万出头，而且就这一千万出头，都还不是沈欢的。
按照沈欢曾经的诺言，他在《鬼吹灯》上所取得的收入，全部都会用于慈善教育事业，如果他不想冒着被人戳破他挂羊头卖狗肉、信誉破产的风险的话，那么这些钱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而为了这一千万，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对于现在的沈欢来说显然是不值当的。
虽然《鬼吹灯》指望不上，《沈欢文集》倒是一个新的收入点。
沈欢大半个月前的那场秀可是惊艳了全国，事后也有很多出版社对他的那些诗词歌赋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给出了各种优惠条件想要和他合作出版。
这种又能出名又能获利的事情，沈欢当然是没有理由拒绝，最终选择了和他有过合作基础的春潮出版社进行了这方面的合作。而在双方的合作下，《沈欢文集》马上也确实要上市了，预计销售情况还是非常可观的，毕竟这东西既有沈欢做了一个超级大广告在前，又有本身的坚实质量做底，不愁卖不好。
不过最好也别指望能从这上面获得多少利润。
按照沈欢的估计，一千多万两千万版税顶天了吧？毕竟现在这世道，诗集不好卖啊，正常人谁闲着没事买个诗集来看的？
就算是一千多万，都是沈欢放开了胆子去想的，而且这还是要建立在漫长的贩卖时间的前提下。
所以文学创作出版这方面，也基本没有太大指望了。
各方面都没办法产生沈欢想要的大笔的利润，那就只有把念头放在电影上了。
对于现在的沈欢来说，电影无疑是最暴利的行业，几百万上千万的投资，一转眼就是几个亿的收入，足够广汇云音乐烧上一年的了吧？
当然，这也要建立在他电影质量足够好、能够创造这种奇迹的基础上。
沈欢对于这一点还是多少有点信心的，毕竟他在电视剧领域上已经有过两个成功经验了，这给了他不少信心。
……
宋一眼睑往下一拉，瞥了眼桌子上的那两个大本子，问道：“什么时候开机？”
沈欢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开机，最迟的话，6月份也应该能开机了，留给你的时间还是挺多的。”
演员从接触剧本，到可以真正投入演出，所需要的时间是不同的，因戏剧角色和演员的不同而异。
有的演员为了琢磨好一个角色，可以花费几年的时间，去体验生活，去研究性格，有的演员则是今天拿到剧本，明天就能上机，有的演员甚至连剧本都没有就直接上机这种情况在今天听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在曾经的香江电影繁荣时期却是屡见不鲜。
而以沈欢对于这个角色和宋一的评估，半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掌握这个角色足够了。毕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严肃的有深度的剧情电影，只是一部喜剧罢了，人物性格并不复杂，表演起来对于宋一来说也不困难。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是一部喜剧，根据我的了解，这是你没有接触过的类型。”
宋一不开口，不点头，只是沉默，不过沈欢知道，这就是她独特的默认方式，所以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担心你可能会走弯路，故意夸张了去演，所以我提前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该怎么演，还是怎么演，至于能不能达到喜剧效果，那交给我来就行了。这点我也是在里面做出了很多标注的，你看剧本和小传的时候也会看到。”
宋一继续沉默，意思就是她知道了。
沈欢见自己要传达的东西都已经传达到了，就准备告辞离开了，宋一却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突然开口了。
“你的新专辑不错。”
沈欢一怔，本来在看着外边天色的脑袋也扭了回来，看向宋一。
“《一直很安静》和《追光者》都不错。”
宋一甚至都没有看沈欢，只是看着她面前桌子上的剧本，张嘴说着，说一句，就闭上嘴，然后再说出一句来。
要是让聋子看了，甚至都搞不清楚她是在和沈欢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呢。
“……谢谢。”
沈欢也不知道宋一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礼节性地道了声谢。
她这是怎么了？
又或者，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这张专辑？
沈欢搞不清楚。
至于宋一所说的那首《追光者》，是沈欢的《给乔的一百封情书》里推出的第二首歌。
在《一直很安静》首发第三天，这首《追光者》就直接上线了。
这样的发歌速度，自然又是引起了媒体和网友们的一阵热议，纷纷猜测着沈欢这张专辑里接下来的歌是不是也会延续这种速度，保持着两天一首的频率不断推出新歌？而且按照媒体和网友们的猜测，这张《给乔的一百封情书》，很可能是一张史无前例的超大专辑，包含的歌曲有可能达到上百首这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以这种发歌速度，那沈欢岂不是要几乎达成“天天有新歌听”这种不可思议的壮举？
这个猜测让媒体惊呼不已又纷纷否定，觉得不大可能，沈欢的那些歌迷们则是兴奋不已又极为期待。
对于他们来说，天天有沈欢的新歌听，那实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而且沈欢也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这张专辑的质量一如既往的稳定，这从目前已经发售的这两首歌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对此万分期待。
……
“你出歌这么快，”
宋一一句一断地说了两句后，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是闭上了嘴，过了好几秒，当沈欢都以为她忘了她自己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才说出下一句来：“还有空拍戏吗？”
“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
沈欢随口乱扯，收回自己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步伐，拉开椅子，重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宋一好像还有话想要对他说，他却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实在不太好。
“……”
宋一继续沉默，不过下一秒，沈欢看到她突然微微低头，好像是看了一眼她自己的胸口。
这让沈欢忽地错愕，随后莫名涌上了一股想要爆笑的冲动。
她这呆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看着好好玩。
宋一不开口，沈欢也不说话，就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等了一会儿后，宋一终于又再开口了。
“下一首歌，什么时候出？”
她还真成自己的歌迷了？
沈欢摸不太清楚，嘴上则是答道：“已经做好了，明天发。”
“‘乔’是谁？”
这个问题宋一问得很快，几乎是在沈欢刚回答完她之后，就问了出来。而且这个问题的弯拐得实在有点大，急转得让沈欢有些猝不及防。
刚才不是还在问音乐的事吗？怎么一下子拐到这个八卦的方向上来了？
然后沈欢终于有些明白了。
这个懒货除了是个吃货外，看来还有着强烈的八卦心。
“不是谁，你可以理解为未知数x一样的存在，”
沈欢想通了这一点后，给她解释起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宣传营销，就像你会感兴趣‘乔’是谁一样，很多人都会对此感兴趣，想探究，然后话题和热度就起来了，这两天的媒体报道已经证明了这一招是很有效的……”
沈欢不是一个喜欢秀恩爱的人，他认为感情是非常私人的事，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董乔弄得他实在没办法的话，他也不会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现在也是如此。
他觉得自己的私人感情，没必要向宋一这样一个局外人解释那么清楚，所以就直接用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你该走了。”
沈欢还没有说完，宋一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沈欢又是一愣，看向她。
宋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你不是要走的吗？可以走了，记得安排我的搬家。”
“……”
不是，大姐，你这脑回路我着实有点跟不上啊。
沈欢总以为自己的思维已经够天马行空了，结果他发现自己遇到了劲敌。
“我去玩游戏了，记得关门。”
宋一说着，直接出了餐厅，向她的书房走去，把沈欢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沈欢无语望苍天，半晌之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第三百零五节：光哥
中午的阳光下，一辆奔马商务suv悄然驶进了望京上庸城豪华别墅区，最后在8号别墅门前停下。
没一会儿，别墅的铁门就开了，车子驶了进去，在院中停住，而在别墅住宅的正门口，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了，一男一女，其中那位男性的面容对于很多国人来说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
乐坛一哥，罗羡阳。
不过准确来说的话，这个“乐坛一哥”隐隐要打上一个引号，因为近两年华语乐坛又有一位传奇性的歌手火速崛起，隐然有些威胁到他的位置了，甚至已经开始有小部分媒体开始隐晦地表达出乐坛一哥可能要更新换代的意思。但是在总的层面来说，称呼罗羡阳为乐坛一哥暂时也没什么毛病。
现在这位华语乐坛的乐坛一哥，就站在这里，注视着那辆已经停稳的的suv，神情平静，心中则是琢磨着今天这位客人的真实来意。
这位客人的来意，真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罗羡阳想不通。
他从接到那个电话想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再想了，等会儿那人自然会亲自为他解答的。
……
那辆奔马suv停稳之后，车门打开，一个男子打开车门，率先从车上下来，随后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也紧随其后走了下来，遥向罗羡阳的方向看来，径直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他的面孔来。
是沈欢。
把宋一搞定了之后，他第二天就又来了这里。
人未到，沈欢已经先笑了起来，大声道：“好久不见了，光哥。你看你，还亲自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罗羡阳之前一直平静着的脸孔，此刻也挂上了礼貌性的笑容，走下台阶，待沈欢走到他面前之后伸出手来，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你上门拜访，我作为主人家，自然是要出门迎接的，这是基本的礼节嘛。”
“还是不太好，毕竟我怎么说也是个晚辈……”
沈欢嘴上说着废话，心中多少有一些些的尴尬。
其实他和罗羡阳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但是在媒体的渲染和拱火下，直接就把两人架上了对于华语乐坛“一哥”宝座的争夺上。两人身在局中，难免会被情势所影响，就算本来没有什么矛盾，被舆论拱成这样，对于彼此之间多少也会有些芥蒂和异样，现在却还要装作好朋友很亲热的模样，心情难免就有些尴尬，他相信罗羡阳也是如此。
不过他今天这趟还真是必须得来，没有办法。
……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之后，罗羡阳便把沈欢引进了家门。
“来来来，进去说。”
随后两人就走了进去，沈欢也领略了一下天王家的家宅内景。
地方很大，装修很豪华，和很多大明星的家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为了化解尴尬，沈欢还是不时地说着废话：“这装修风格挺不错的，我看着也挺喜欢，设计师是哪一位？……这是古董吧？……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啊……”
罗羡阳也是微笑着不断回应着沈欢，心中则是在想着他怎么还不赶紧进入正题。
还好，沈欢尬聊得也很尴尬，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正题。
“……不知道光哥今年有没有出专辑的计划？接下来的几个月忙不忙，能不能抽出一点点的时间来？”
终于来了。
罗羡阳这样想到，点头道：“七八月份会推出一张专辑，现在已经在筹备了，接下来还要准备今年的巡回演唱会，所以时间上可能会有点紧张。所以如果你在电话里说的事要很多时间的话，那就实在抱歉了，可能还真没什么空。”
罗羡阳和沈欢口中所说的，正是今天沈欢登门拜访的原因。
他想要邀请罗羡阳出演他的新戏。
罗羡阳在电话里听到沈欢这么说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沈欢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他可是一个歌手啊！
虽然圈子里唱而优则演的人不少，电话那头的沈欢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但是他罗羡阳可不是这一类。
他入歌坛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专心做音乐，不涉及影视剧方面的。而这种专注，大概也是他为什么能成为华语乐坛一哥的其中一个原因，不过其中真正的原因，大概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就是罗羡阳演戏不太行。
罗羡阳曾经其实也是尝试过往影视圈方面开拓发展的，不过他在经过培训和实战之后，颓然发现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
当然，在其他人的口中，并不是这样的。
“不错，虽然还有些瑕疵，但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相当优秀了！”
“作为一个演艺新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合格了。”
……
这是罗羡阳身边的那些人对他演技的评价，但是罗羡阳是有自己的眼睛的，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表演有多么烂。
那是让他自己看了之后，都有一种想要骂娘冲动的烂，自己看了之后都觉得尴尬无比，而且他的一位知心朋友兼导演也说了真话，“作为演员来说，并不合格，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远远不如你在音乐上的天分，不过你的歌迷应该会包容你。”
这还是在罗羡阳刻苦学习训练之后的成果。
所以身为处女座的罗羡阳在纠结之后，最终放弃了往影视圈发展这个念头。
他凡事都追求完美，与其把自己如此糟烂地表现放到大屏幕和电视剧上去丢人现眼，还不如就这么藏拙，给大家保留一份神秘感和期待呢。
却没想到，沈欢竟然会打电话来邀请他出演他接下来的新戏。
其他人也就算了，这可是沈欢啊，现在和他两个人一起被媒体拱上了架子的两只鸭子，双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他突然开口邀请自己出演他接下来的新戏，这里面让人可以琢磨的东西好像有点多。
……
罗羡阳的话听着，拒绝的意思还是颇为明显的了，不过沈欢既然今天会亲自上门来拜访，自然也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其实也不用太多时间。”
沈欢说道：“就是几个镜头，总共拍摄时间也不需要多久，快的话，一天就能拍完了，慢的话，最慢两三天也就拍完了。”
两三天？
“客串？”
罗羡阳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以为沈欢是要给他安排很多戏份呢。
沈欢点头，“恩，客串，不过当然不是友情客串。”
两三天的时间，罗羡阳确实抽得出来，不过他对此的兴趣还是不太大。
“如果只是这么点时间的话，那确实是有，只不过我对于演戏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除了出演的时间外，还需要演员来琢磨自身的人物角色。”
罗羡阳说道：“虽然这只是一个客串的角色，但是沈欢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很认真的，你也可以认为是古板。即使是一个客串的角色，我也肯定是要琢磨好，研究透这个人物，才会去演，而不是随随便便就上去了，这不仅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你的不负责。”
沈欢赞叹了一声，“我理解，这种工作态度很好，我也经常跟人说，先不要忙着上手，先把角色吃透了，才是正经事。否则的话，硬是要急着上，那反而是事倍功半。不过这个角色难度对你来说一点都没有，我相信你在这上面不会耗费多少时间的。”
罗羡阳摇头，犹豫了一下，叹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不像你，在演戏这方面，我实在不太擅长。你觉得没有难度的，对于我来说可能就难于登天了，到时候效果出来了，我都可以预感到有多么糟糕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沈欢笑得更加灿烂了，拍着胸脯道：“这点光哥你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这个角色对于你来说真的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因为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
罗羡阳有些愣，脑子一下子没能转过来理解沈欢这句话的意思，最后还是沈欢再次为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对，你自己。我希望光哥你能够来客串的这个角色，就是你自己，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自己的演技、对于角色的理解这些东西，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更像你自己呢？”
沈欢说到这里，还调皮地对罗羡阳眨了眨眼睛，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亲和一些，然后又继续道：“只不过你需要客串的这个角色，并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刚出道时候的你。我相信这对于光哥你自己来说也是一次新鲜有趣的体验，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曾经的那段时光中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宛若是乘坐了一次时光机，这可是很难得的……”
沈欢在向罗羡阳表达自己意愿和尝试说服的过程中，并没有把焦点集中在金钱上，因为罗羡阳这位大佬不缺钱，想要砸出让这位大佬都心动的钱来，怕是要把他这部电影都拖垮。
他只能尝试着从别的一些方面来发力，看能不能打动这位大佬。
追忆似水流年，就是他的尝试方向。
作为一位心理年龄和罗羡阳差不多的实际上的中年男子，他太清楚“青春”“曾经”“回忆”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这种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的老男人们，是多么地具有诱惑力了。
从这方面入手，说不定有戏。
第三百零六节：
沈欢在说着，罗羡阳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从面上看不出任何心动的迹象来，只是在单纯地听着。
“……要不然光哥你先看看剧本吧？因为角色的戏份不多，所以剧本也不是太复杂，看一下也不需要用多少时间。”
沈欢说了半天之后，见罗羡阳依旧还是无动于衷，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来，如此说道。
罗羡阳想了想，点头，“好。”
人家都亲自登门拜访了，就算他真的不想接这个活儿，表面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看一下剧本的。
而且他对于沈欢所说的还真有那么多一点点的兴趣。
他的兴趣点，主要在于沈欢所说的“演自己”。
罗羡阳觉得，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最适合、也最能演好的角色了，或许也是他出演影视剧的最好机会了，错过了也许将不再有，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他终究还是对于表演有兴趣的。
这倒不是说罗羡阳对于表演真有多么热爱，他更多的是一种新鲜感，而这种想要尝鲜的新鲜感，很多人也都有，只不过有的人用自己的能力去实现了，有的人没有这个机会去实现，还有的人则跟罗羡阳一样，因为种种原因，有机会却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如果现在真有这么一个机会，让罗羡阳在不损坏他乐坛一哥完美形象的基础上，同时让他能够满足自己的这种新鲜感的话，那么未尝不可以一试。
不过罗羡阳还是有很多他自己所需要考虑的因素：这些东西终究只是沈欢自己嘴上说说而已，具体实施起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嘴上说着天花乱坠，实施起来却跟屎一样的事情，罗羡阳又不是没有碰到过。
而且说实话，他现在跟沈欢之间的形势，在舆论的大趋势下，有些微妙。
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他清楚自己的君子态度，倒是也难以确定沈欢有没有小人之心呀。如果沈欢嘴上冠冕堂皇，却借着这个机会在这件事中给他下套子，采用阴暗的手段来贬低他罗羡阳抬高他沈欢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种事在娱乐圈中可不少见，这个圈子里论起种种阴毒手段来，比起古时候的王庭后宫可是毫不逊色，甚至是犹有过之的，罗羡阳自己就见过，甚至亲身经历过一些。
这些都是需要罗羡阳来考虑的因素，
所以罗羡阳主要态度，仍然是按兵不动，不为所动，不过多了解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也让他更加可以看清楚沈欢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对于沈欢来说，罗羡阳的反应举动又多给了他一些信心。
如果罗羡阳连剧本都懒得看，那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糟糕的信号，而如果罗羡阳想都不想就答应看剧本，对于他来说同样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这种反应态度，结合罗羡阳之前的抗拒、再结合他对于罗羡阳的认识来看，更多的表达出的是一种敷衍。
只有罗羡阳现在这种想了想，之后答应看剧本，才说明罗羡阳心中对于这件事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兴趣的。
这是个好消息。
而罗羡阳却是不知，他只是简单地一个回应，就被沈欢看出这么多信息来。
“小杜，”
沈欢手往旁边一张，喊了一声，杜子清就把他们今天来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剧本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上。
“光哥你先看一下这里，这里是对于你这个人物角色在剧中的背景设定……”
沈欢帮剧本翻开，再给罗羡阳递了过去，还一边给他解说着。
罗羡阳的这个角色，在他这第一部电影中的戏份确实不多，所以这个剧本就算拉开了写，把人物小传这种本来甚至都不必要的东西塞进去，也没有多少，所以剧本很薄。但是为了让剧本看着不简陋，配得上罗羡阳的身份，这剧本的包装倒是无比精美，光是从外表来看，倒是比宋一的剧本都更像是主角的剧本，细节可以说是做的很足了。
而在沈欢的讲解下，罗羡阳也对于沈欢邀请自己出演的这个角色终于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他原本只是抱着看看也无妨的态度来看的，可是看完、听完沈欢的讲解后，心思却是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于很多点上都产生了兴趣。
他甚至还反过来问了沈欢好几个问题。
“你剽窃我的歌？”
这是罗羡阳非常感兴趣的一个人物角色设置点。
在沈欢给他的这个剧本上，沈欢所饰演的主角竟然是一个无耻的剽窃者，剽窃了罗羡阳的歌，这是罗羡阳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沈欢要亲自出演他自己的这部剧，那没什么好意外的，沈欢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但是沈欢竟然把他自己的角色弄成了一个无耻的剽窃者，这就是罗羡阳怎么都想不到的了。
他曾经不免恶意地猜想过，沈欢可能会在他的这部剧中贬低他罗羡阳，抬高他沈欢，却没有想到他想岔了，事实完全反了过来。
沈欢贬低了他自己，来抬高他罗羡阳？！
这给罗羡阳的感觉非常古怪。
“嗯，”
沈欢点头，又觉得有些歧义，再详细解释道：“准确来说，是剧中的男主角剽窃了光哥你的歌。”
罗羡阳只是一个客串，他给罗羡阳的剧本中，主要是围绕罗羡阳的相关情节来撰写的，主线等很多东西都没有必要写进去，所以有的东西可能还需要他来讲解一下。
当然，也只有罗羡阳这样的大咖才有这个资格了，要是换做其他类似戏份的龙套，直接一个简单的角色剧本自己啃去吧，哪里还能指望导演亲自讲解？
罗羡阳从沈欢口中确认这一点后，眼神流转。
有意思啊……
“而且你还打了我？”
罗羡阳又问道。
剽窃歌曲也就算了，按照沈欢给他呈现的这个剧本，沈欢所扮演的男主角甚至还恼羞成怒地当众殴打罗羡阳，这也是罗羡阳在剧中主要的戏份之一。
这种行为，也太卑鄙恶劣了吧？在罗羡阳看来完全就是反派了。
沈欢再点头，“没错。当然，不会真打，镜头借位这些东西，相信光哥你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伤势什么的，也有化妆师，绝对不会让光哥你真受伤的。”
罗羡阳又问了几个问题，沈欢又一一作答，问着问着，罗羡阳的兴趣竟是越来越大了。
他之前最大的担心，就是沈欢借着演戏的名义给他挖坑，损坏他的人物形象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人物形象无比重要。
可是从他现在所见所闻来看，情况却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真要说挖坑的话，沈欢这是在给他自己挖坑啊。
另外，沈欢说的没错，这个角色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难度，因为真的就是演他自己。而且就像沈欢所说的那样，这个角色上的一些小细节设置，让他确实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很多事。
他甚至还为此现场主动和沈欢讨论起剧本上的一些细节设置来。
“你写的挺细啊，不过这里写得有点问题，我觉得塑料饭盒不大好，铁饭盒效果可能更好。”
“铁饭盒？”
沈欢乐于接受意见虽然这种小瑕疵，也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引罗羡阳入坑。
这就像是聪明人会在给老板的报告或者方案上故意露出一些老板能够看得出的漏洞来，满足老板的指点江山**、最后再按照“老板的指示修改”一样，这样能让方案更容易通过。因为你这样既彰显了老板的重要性，让老板的心理得到了满足，老板自身也在这个过程中参与了进去、让其隐性成为了老板自己的方案一样，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当然，具体操作上，还是有很多讲究和拿捏的。
“对啊，铁饭盒，旁边还有那种大铁扣子的那种……”
罗羡阳想起往事，颇有兴致地给沈欢讲解起来……
第三百零七节：真他妈冷
“……毕竟这么一把岁数了，就算化妆师再厉害，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不了的吧？”
罗羡阳眼带迟疑地问道。
他还在和沈欢聊着沈欢邀请他演戏的这件事，只不过和一开始他和沈欢分坐两边不同，现在两人已经坐在一张沙发上，并肩坐着了，两人的助理则是在左右环伺着。
面对罗羡阳的迟疑，沈欢继续跟他讲解着：“现在中国的影视行业发展迅速，这不仅体现在资金体量上，各种基础工业也是发展很快的，化妆就是其中之一。在特效妆上，现在国内的好些化妆师已经达到了好莱坞水准，做出来的妆就算放到最近打特写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能够把一个小姑娘变成老太太都不露半点破绽，所以光哥你对于这一点真的不需要太多担心，你需要注意的只是要找到剧本中人物角色的心理状态和表现形式，但是这一点对于光哥你来说问题不大，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年轻时候，你只需要回忆那时候的自己、演出自己就行了……”
从看剧本到现在，罗羡阳已经提了好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了，这对于沈欢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他不怕罗羡阳提问题，就怕罗羡阳不提问题。既然罗羡阳提问题了，那就说明你对于这件事确实还是有些动心的，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把罗羡阳的这些担心一一消除。
罗羡阳又提了两个细节上他所想到的东西后，终于没有再提什么问题了，把剧本也从手中放下，跟沈欢拉起了家常来：“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去拍电影。你现在新专辑刚发，而且还保持着这样的发歌速度，我还以为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扑在你的这张专辑上呢。”
沈欢说道：“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我这张专辑也是，会是一个很漫长的制作过程，要慢慢来做，所以时间上还真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紧。正好中间还会空出许多时间来，想着不要浪费，就干脆把这些零散时间利用起来，拍一部电影。”
沈欢说的轻松，但是罗羡阳知道，这件事绝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他光是用想的，也能猜到这样两边一起抓的工作量和压力有多大。
“到底是年轻人，精力充沛。”
罗羡阳感叹起来，“我要是年轻的时候，像你这样工作估计都够呛，更别说现在年纪大了，完全拼不动了。不过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还是不太建议你这么干，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钱有的是机会去赚，没必要这么拼，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这话让沈欢听了，心里又再多了一些希望。
罗羡阳和他之间的相处，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很客气礼貌的，到现在却是生活化多了，显得亲近很多。
不管这是不是罗羡阳真关心他，还是罗羡阳表现出来的相处技巧，反正都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光哥说的是。”
罗羡阳看看他，又道：“不过你这接下来竟然就拍电影了，倒是让人挺意想不到的，我还以为你接下来就算要继续做影视，也是做电视剧呢，毕竟你在那上面已经是熟门熟路了，还有那么耀眼的业绩在后边放着，真要做的话，应该也不愁卖不出一个好价钱的吧？”
沈欢知道罗羡阳这还是收着在说了，他还有没说出来的话如果换成电影的话，应该会有点危险。
这是罗羡阳没有说出来的话，也确实是罗羡阳心中所想的。
沈欢所要拍摄的是电影，而不是电视剧，也是让罗羡阳不太想接这个活儿的原因之一。毕竟电视剧和电影是不一样的东西，沈欢在电视剧上是能够搞的定，他已经用自己的事例证明过了，可是沈欢在电影上是否同样能够玩得转，这谁能断定？
谁也不想自己的大荧幕首秀出现在一部失败的作品上，至少也得让他自己有信心才行呀。
“嗯，如果是拍电视剧的话，确实不愁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沈欢点头承认，印证了罗羡阳的猜测。
实际上，在《潜伏》卖出二轮的同时，湖广卫视的老熟人就已经私下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了。
湖广卫视想要和他进行合作。
具体的合作方式，是由湖广卫视控股的飞鹰传媒和梦工厂进行对接合资，拍摄电视剧，电视剧拍完之后，直接再由湖广卫视出面购买。而对于电视剧的题材、选角、拍摄等方面，给予沈欢百分百的自主权，随便他拍什么题材，随便他找什么演员，随便他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在人力物力方面他们也是最大限度地开放支持，飞鹰传媒方面只起一个监管职责。
当年《流星花园》爆火的时候，这些电视台方面虽然对于沈欢很看好，但终究还是有所保留的。说到底，他们当时只是对于《流星花园》这个ip给予了肯定，而现在，却是终于对沈欢这个人给予了肯定，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这样的大体合作预案，湖广卫视方面可以说是非常有诚意了，不过这个稳赚不赔的提议还是被沈欢给否定了。
“不过我想拍的从来不是电视剧，而是电影。”
罗羡阳这倒没有想到，“哦？”了一声，感兴趣地问道：“既然你想拍的是电影，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决定去做？”
沈欢说道：“因为当时感觉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所以先用电视剧来练练手。现在拍了两部之后，感觉能力差不多了，所以才终于开始做了。”
沈欢说的很坦诚，罗羡阳也是听得出来的，这让他甚是诧异，看了沈欢好几眼，像是重新认识了沈欢一样。
“你和我认识的一些年轻导演，有些不大一样……”
罗羡阳认识的圈中人很多，影视圈方面的也不少，也有一些年轻导演。
在和这些人的接触过程中，罗羡阳发现，在这些年轻导演中普遍存在着这样一种常态：他们都认为自己拥有绝世的才华，他们能够滔滔不绝地说出很多所谓的好电影中的无数弊端来，听起来有模有样，俨然间他们的水平已经比很多知名导演都要高不少了。之所以他们现在还不出名，只不过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只要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能够震惊世人。
如果这些人有沈欢这样的资金条件的话，罗羡阳相信他们早就一个个疯狂去拍电影了。可问题是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所以很多人宁愿继续到处去拉投资，“埋没”着他们的“才华”，继续的怨天尤人，抱怨着别人有眼无珠，也不愿意放下身段，从最基础开始做起、打磨自己。
他们从来不会去想这样一个问题：他们真的像他们自己所想的那样能力强大、有天分吗？
而在这些人中，总也是不乏有幸运儿真的凭借各种因素成功拉到投资、一步登天拍出电影的，可是不管是市场表现，还是在艺术成就上，所能成功的，几乎没有。
可是这样的例子并没有能够打击这些年轻导演们的自信心，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失败者只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罢了，换到他们自己身上就不同了。
老子天下无敌，这是罗羡阳所认识的绝大部分年轻导演的共同心态。
其实对于他们的这种心态，罗羡阳是非常理解的，因为他也年轻过。
在罗羡阳年轻的时候，他和这些年轻人也是同样的心态，他也认为自己天赋出众、才华四溢，很多所谓知名歌手，在他看来就是运气好的臭鱼烂虾罢了。可是当他年岁越长，专业知识技能愈加精深之后，他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眼高手低，他的技术和创作上究竟存在着多少在现在的他看来惨不忍睹的错漏，又存在着多少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
罗羡阳说到这，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接着说下去，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沈欢身上，笑道：“我甚至觉得你有点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人了。”
沈欢突然之间抛下他拿手的电视剧跑去拍电影，这给罗羡阳的第一感觉就是“不靠谱”，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沈欢这么一说之后，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又不同了，从“不靠谱”变成了“很靠谱”，而这种看法上的转变，同样发生在了对于沈欢这部电影的看法上。
为了一个目标，拒绝一步到位的诱惑，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去学习、实践、铺垫……
罗羡阳扪心自问，发现别说是沈欢这个岁数时候的他了，就算是现在的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沉得下这份心来、耐住这样的性子。
这种沉稳和不急不躁，着实有些可怕了。尤其是放在沈欢这样的岁数上，那就更加可怕了。
也更让人欣赏。
罗羡阳对于沈欢的好感，悄然间已经提升了许多。
沈欢则是笑道：“可能是经历的事太多了些的缘故吧。”
罗羡阳闻言，觉得有点道理。
沈欢的那些糟烂事，全中国谁人不知？
磨难让人成长，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沈欢的话说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而是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罗羡阳一眼，随后缓缓道：“又或者……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在我现在的这具躯壳里，住着一个沧桑的灵魂，就像这部戏的男主角一样，我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一个老男人。”
罗羡阳本来只是放松地坐着，看到沈欢的这个瞧着有些诡异的眼神，再听到沈欢的声调话语，突然之间背上寒毛直竖，身体也僵硬了。
沈欢的话让他生起了无限遐想来。
为什么沈欢会写出这样一个剧本来？他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真要严格计较起来，除了时间线对不上，其他很多东西放在沈欢身上的话，真的是能够说得通的！而时间线是完全可以更改的。而他眼前所看到的沈欢为什么会沉稳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用这个说法也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真要这么细想下去的话，这件事还真的有点惊悚，不过很快罗羡阳的身体又放松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那么请问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沈先生，我会在什么时候结婚？我的未来妻子是谁？我对于这一点很好奇。”
灵魂穿越时空重生这种事，实在是太无稽了，他刚才竟然还真有那么一瞬间去思考，实在是有些好笑。
沈欢说道：“蝴蝶效应改变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也不确定你未来的妻子是否如原本的时间线上那样了。”
罗羡阳孜孜不倦地继续追问：“那原本的时间线上，会是谁呢？”
沈欢装装模作样地闭眼想了一番，最后睁开眼来，含糊其辞：“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我只能说，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光哥你的婚姻生活很美满，儿女双全，人人称羡。”
罗羡阳继续笑着。
他愈发觉得自己刚才有那么一刹那竟然真的相信了沈欢的说法可笑了，可沈欢明显是在逗乐子开玩笑，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
和罗羡阳的这次见面应该算是比较愉快的，两个被媒体架到斗兽场上的男人相处起来却是很融洽，畅谈了一下午，一直到在罗羡阳家吃完晚饭沈欢才离开。只不过一直到了最后，罗羡阳也没有给出他明确的答复，没有说这部戏的这个客串角色他接还是不接。
“我明天的行程安排是怎么样的？”
沈欢坐在车上，侧头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这样问道。
杜子清拿出本子，给他播报起来：“明天上午去广汇网，中午的飞机去尚海，下午和晚上录音。”
报完之后，杜子清犹豫了一下，问道：“要改行程吗？”
沈欢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窗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道：“不用改。”
算了，虽然罗羡阳的意思不清晰，不过他该表达的、该做的努力也都做到了，再在这边多磨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质变。
反正他本来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实在不行，就启动b方案吧。
只是少了个噱头，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多少有些瑕疵，颇为可惜。
……
而在上庸城8号别墅一楼的客厅中，罗羡阳站在落地窗前，落地窗已经打开，凉意甚浓的夜风一阵阵扑在他的脸上，那个今天一直陪同在侧的女人就站在他身边，陪他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四下俱静。
直到一道喃喃之声将这宁静打破。
“真他\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