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传授
那灯光虽然并不明亮,但已经可以照亮整个寒潭。
在寒潭当中,有一两丈方圆的岩石,突出水面,约莫有两尺。
一个衣衫一丝丝,一缕缕,浑身长满了白毛的白发老人蹲坐在岩石之上。
那个老人的脸上亦长满了白毛,皱纹深陷,犹如一道道刀刻。
他的四肢全都被铁链锁上,双脚更只见白骨,目光落在潭水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个老人被锁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
每当雷雨时节,潭水上涨,淹过了那块岩石,他的下半身就难免被浸在潭水中。
所以对于雷声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雷声一来,就会忍不住嘶声叫起来。
李知鱼静静看着这个老人发疯,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雷音止歇,老人的狂叫也停止下来。
“碧落赋中的傅天帝,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李知鱼自顾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淡然道。
碧落赋不仅是首诗,更是一群人。
古老相传,武林中有一群人,武功高强,绝非一般人所能够匹敌,因为他们的武功来自碧落赋。
他们取名碧落赋中的字,有风雨雷电,以风袖、雨针、雷刀、电剑纵横江湖,却仍得听命由天,唯天命是从。
天就是天帝,武功据说在风、雨、雷、电之上,有日后,有夜妃,有月女星儿,可惜是一代不如一代。
碧落赋流传了数百年,本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门派,但到了这几代,已完全改变。
他们一心要雄霸江湖,可惜心有余力而不足,江湖上不仅有武当派,还有无敌门。
他们最终败在无敌门独孤无敌手下,从此之后,销声匿迹,隐藏在逍遥谷中。
傅天帝不甘心,终于发现了碧落赋中的武功缺乏变化,于是屈尊降贵,潜伏在武当派中,当一个火工道人,暗地里盗取武当七绝。
可惜他操之过急,终于在盗取最后一绝《天蚕神功》时被发现,关押囚禁。
“你是谁?”
傅天帝的声音十分嘶哑,但仍然可以瞧见二十年前的一丝风姿。
更兼二十年,他已经将盗取的武当六绝与碧落赋中的武功融汇贯通,实在不能小瞧。
“相信你已经见过傅玉书了,你说我如果将傅玉书的身份告诉武当派,他会怎么样?”
李知鱼笑道。
傅玉书是傅天帝的孙子,逍遥谷的传人。
他费尽心思终于取得了青松的信任,若是李知鱼告知,傅天帝的打算必然要功亏一篑,傅玉书更有生命危险。
傅天帝面色大变,他刚刚与孙子搭上线,怎么也预料不到竟有人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简直是个灾难。
“你既然知道,却没有告知武当派,那你一定想要以此威胁我。”
傅天帝自然不可能是傻子,相反更是聪明绝顶,一眼便看穿了李知鱼的心思,道:“你想要什么?”
李知鱼淡然一笑,道:“你已猜测出了我的目的,又何必多问?把你全部的武功都传授给我!”
傅天帝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人打注意?自然只有武功了。
傅天帝大笑一声:“看来你的确很贪心,竟然想要我全部的武功!”
他目光一转,朗声道:“我自然可以传授你我的一身所学,但是你却不得泄露此事,并替我斩断铁链,助我脱困!”
“前者到可以,但后者却没有办法。”
李知鱼摆了摆手,道:“这寒铁我可没有办法斩断,你还是等傅玉书吧!”
“不行?那就没得谈了!”傅天帝淡然道。
李知鱼语气陡然一冷,森然道:“你现在受制于我,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魂归地府!你真的不怕吗?”
傅天帝冷喝一声,道:“你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吧!”
“看来你还认不清现在的处境!”
李知鱼大拇指一挑,呛啷一声,长剑弹射而出,引空长啸,他身如飞絮,一剑破空。
咻!
尖锐的破空声,如同刺破了空气一般,李知鱼人随剑动,化作一道幻影,森寒剑气,席卷傅天帝。
“好剑法!”
傅天帝神色肃穆,赞叹了一声,手掌与寒潭之中一拍,水花四溅,宛如一片水幕般,一掌已自水幕击中破水击出。
咻咻咻!!!
剑吟长啸,层层密布。掌法与剑脊碰撞,又倏然收回,剑影闪烁,掌影翻飞。
寒潭之水层层激溅,一层层的水花当空满洒,将两人的衣衫全部湿透。
在水花之中,两者身影腾飞,剑光掌影交击不断。
“落日剑法,你是峨嵋的弟子!”
傅天帝再次一个交击后,身子飞退,身上更已腾起层层白气,显然运功极深。
李知鱼没有追击,他已经发现了,傅天帝的内功极为精深,若非他双腿因长期浸泡在水中早已废掉,怕已李知鱼现在的功力,还真的奈何不得傅天帝。
“傅天帝,我还是劝你乖乖把武功交出来,我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跟你在这里耗着!”
李知鱼冷冷道。
“你想要我全部的武功,这绝对不可能,最多可以传授你武当六绝中的几门武功!”
傅天帝目光一转,沉声道。
“好,成交!”李知鱼眸子动了动,终于答应下来。
他现在学习太多的武功对于实力的确也没有太大的助力。
“将开山刀,梯云纵,和七暗器的练习口诀和招式告诉我!”
……
一个时辰之后,李知鱼满意的离开了。
就在他前脚离开,一个粗布衣服的青年端着饭盒来到了同中,正是云飞扬。
每隔十天,他就要来给傅天帝送一次饭。
今天正好是十天之期限。
云飞扬目中一扫,眉头一动:“怎么感觉刚刚有人在交手?”
傅天帝看见了云飞扬,怕他发现异常,当即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宛如夜枭嘶吼,在山洞中久留不绝,令人不寒而栗。
云飞扬立刻打了一个寒噤,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放下餐盒,逃也似的离开了。
“哈哈哈……”
傅天帝大笑起来,笑声忽然顿住,目光显露了慈祥之色,随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洞口竟又来了一人,是一位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公子。
“爷爷,你还好吗?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
白衣公子揽住傅天帝,轻轻道。
“唉……”
傅天帝面色复杂,手抚摸着傅玉书的脸颊。
“爷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寻找到了万年续断,你的腿很快就可以治疗好!”傅玉书握住傅天帝的手,神情激动。
“什么?万年续断?”
傅天帝突然怪叫起来,抓住傅玉书双手乱摇道:“啊!是真的?”
“真的。”
“没骗我?”
傅玉书摇头道:“万年续断很快就会送来,到时候,爷爷你断去的筋脉就能够重接。”
傅天帝一面听一面笑,良久才恢复过来,面上已又露出了复杂之色,道:“玉书,你我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了,你继续留在武当,恐怕有性命之危!”
“什么!”
傅玉书大惊失色,他向来行事小心,又怎么可能让人发觉自己的秘密呢?
“是谁,我杀了他!”
他的面上已露出了被亏破秘密的恼怒以及思及后果的杀意。
“落日剑法!你们武当最近可有峨嵋的人前来拜山?”
傅玉书陡听此言,顿时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是他!爷爷,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讲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他掷地有声的说完,身形一动,身如利箭,飞窜了出去。
32剑阵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李知鱼的心情也如这阳光一般,颇为畅快。
也是,获得了武当三门秘传绝技,的确是令人开心。
他现在和七宝六安正准备下山。
只是刚刚下了山道,竟碰到了一场打斗。
阳光下,解剑岩屹立不倒,岩下却已倒下了几个武当弟子,都被打伤了臂膀,兵器尽皆脱手。
“管中流,有本事出来……”
岩下立着两人,一男一女,竟是公孙弘、独孤凤,正在不断叫骂。
独孤凤手执鸳鸯双刀,公孙弘执一对日月轮。
李知鱼正好下山,那两人看见了,立时停止了叫骂。
独孤凤冷冷道:“你就是那个管中流?”
“不错。”李知鱼淡然一笑,道:“有何指教?”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无敌门十三分舵的人?”
“这件事的始未,的确应该清算。”李知鱼淡淡道。
“你们可知,我那两位师妹,峨嵋双秀,被你们无敌门先x后x……”
李知鱼沉声道:“我只是要你们无敌门十三舵的人血债血偿,已经是大发慈悲。”
独孤凤冷眉头顿时一皱,竟却无话可说。
每一个心怀同情的人,听到这样令人发指的行径,都会无话可说,尤其是独孤凤这样一个心中颇有正气的女孩字。
公孙弘冷声道:“但你赶尽杀绝,手段亦未免太绝了,这笔账,无敌门一定要与你算清楚。”
独孤凤黛眉蹙起,打量了李知鱼一眼,道:“你杀了我十三分舵一百条人命,你自己了断吧!”
李知鱼大笑道:“凭你们?”
“不错!”
独孤凤本就是个刁蛮自强的性子,见李知鱼如此小瞧她,双刀一展,立即掠上前来,双刀演起了两团刀花,疾刺了过去!
李知鱼神色不变,呛啷一声,寒剑出窍,一剑刺前,一式居然有七变!
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击声响,独孤凤身随刀走,刀在身前,急如疾风烈火!
李知鱼身若飞絮,身形游走,长剑封锁,寒光闪烁,夺人眼目,落日剑法运转自如!
独孤凤立刻大感不妙,只觉得鸳鸯双刀处处受到压制,宛如身处百米海底,难以发起有效攻势。
“师妹,别怕!我来了!”
公孙弘嘶声暴喝,日月轮一转,当先迎上李知鱼长剑,“飕飕飕”一阵急响。
轮光如飞雪,与剑光交击,“铮铮”声不绝。
日月轮本是奇门兵器,封锁刀剑,本来就易如反掌,可是这一阵交击,却一剑也没有被轮齿锁住。
李知鱼接下了公孙弘的双轮疾击,再接下独孤凤的双刀。
不过他的披风却被划破,化作碎片,终归是力有未逮,不是两人合力的对手。
“住手!”
忽然一声高喝响起,三人顿时纷纷退开。
便见后方掠来一行人,都是武当弟子。
为首之人,黝黑皮肤,神采干瘦,身穿黄袍,是长老赤松。
身后之人,则都是武当年轻一代的领头羊,青松的六大弟子,以及傅玉书等人。
赤松上前怒斥道:“公孙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武当山门,围攻我武当客人,真当我武当无人么?!”
独孤凤冷冷一笑,道:“青松重伤在家父手下,现在仍然未痊愈,武当派还有什么人?”
公孙弘冷声道,“管中流血洗我无敌门十三分舵,必须要算账,你们若是多管闲事,我们立刻派人攻打你们武当!”
赤松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竟后退一步。
傅玉书却踏出一步,冷冷道:“既然是管中流惹的事,那就由他自己解决!是生是死也与我们无关!”
他的余光逸满杀气,一刻不移的盯着李知鱼。
他一定要李知鱼死。
苍松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谁惹的事情谁承担责任!”
这时,身后走出一人,身穿白衣,年纪四十几许,他是青松的大弟子白石,面带愠怒之色:“你们不要危言耸听,武当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设剑阵!”
七个中年道士应声掠出,分立七星方位。
公孙弘目光一扫道:“七星剑阵?我早就想领教了。”
“上次掌门师兄有令下来,是你走运。”赤松插口,老气横秋道。
公孙弘哂笑一声。
赤松接着道:“你两个闯得出这七星剑阵,人,交给你们。”
李知鱼顿时眉头一皱。
公孙弘目光一寒,道:“你作得了主?”
白石插口道:“师叔……”
赤松一拍心胸,道:“七星剑阵,所向无敌,怕什么?!”
公孙弘转头望向独孤凤,等她意思。
独孤凤冷冷地道:“好,我们就闯武当派这个七星剑阵。”
赤松追问道:“如果闯不过又怎样?”
独孤凤一沉声道:“任凭处置。”
公孙弘压低嗓子道:“师妹,不能够轻视他们。”
独孤凤面露不屑之色,道:“这七个道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是无敌门的小公主,自然骄傲得很。
两人闯入阵中,独孤凤当先双刀一分,疾劈了几刀!
然而七个道士脚踏七星,循环流动,简直天衣无缝,仅仅几个回合下来,独孤凤和公孙弘已经吃了大亏。
公孙弘一身衣服汗水湿透,在阵中盘膝坐下,独孤凤背着他,坐在相反的方向,一头秀发亦有些零乱。
北斗七星阵又叫天罡剑阵,乃是以天上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再配合阴阳变化而成。
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成斗状排列,居阴布阳,变成阵,就犹如常山之蛇,击首尾应,击尾首应,击其中则夔尾呼应,到最后一个变化,枢璇相合,天地交往,就是玉石俱焚,万劫不复之势。
剑阵共计七七四十九式,前二十八式其实只是耗敌气力,后二十一式才是真正的杀招。
当年独孤无敌的师父夏侯天被困在阵中三日,才勉强闯出,来人只是独孤无敌的两个弟子,自然没有办法出来。
剑阵外,赤松得意洋洋道:“公孙堂主,怎么不攻了?”
公孙弘怒瞪着赤松。
赤松接着又嘲讽道:“独孤大小姐,怎么还不赶快破我们的七星剑阵?”
独孤凤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好厉害的剑阵!”李知鱼暗暗称赞。
这个剑阵,的确十分强大,若是不知关窍,他也要被困死。
就在两人岌岌可危之际,忽然场中降临一个蒙面黑衣人。
“云飞扬!”
李知鱼站在场外,心中微动。
七个道士吃了一惊,身形一顿,随后七剑一引,幻起七道夺目的光华,飞射前去。
蒙面黑衣人明显知道七星剑阵的关窍,长剑如羚羊挂角般,一挑,一拨,一次,七星剑阵顿时告破。
三人急忙掠出剑阵,朝着山下逃去。
临了独孤凤还传来一句怒斥:“管中流,无敌门不会放过你的!”
赤松惊怒交加,急得跳脚,怒喝道:“追,追!不要放虎归山!”
傅玉书看着黑衣人,面露异色,喃喃自语:“这人竟然懂得破解七星剑阵……”
“不要追了!放他们下山!”
青松就立在那边的绝壁上,风吹衣袂飘飞,人像要随风飘去。
众人愣住,寻声望去,见是青松,不由傻了眼。
傅玉书却心底冷笑,目中露出了然之色。
33落日
没有人会想到青松竟然会放虎归山。
他的弟子想不到,长老护法们想不到,赤松更想不到。
赤松终于按奈不住,忿忿地问道:“掌门师兄,无敌门那两个人眼看死定了,你怎么不加紧追击?”
另一位执法长老苍松接上口道:“这样做,传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会说我们武当派胆小怕事,以后就算无敌门的人不来,其它门派的人只怕亦会上武当山生事。”
赤松咄咄道:“这一次师兄如果没有一个完满的理由解释,只怕难以服众。”
“不错!”苍松一脸嘲弄之色。
“唉……”
青松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苍松和赤松不仅毫无担当,更不思进取,只知道争权夺利。
尤其是苍松,更是贪生怕死,最后竟背叛武当派,投靠逍遥谷。
武当也唯有青松与其师兄燕冲天可以依靠,但也不过独木难支。
二代弟子中没有一个是成才的,唯有一个云飞扬,可惜是私生子,不敢相认。
“六大弟子武功未练好,无敌若是因此倾巢来犯,两位师弟又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青松喟然一叹。
赤松、苍松顿时一呆。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青松叹了一口气,目光一扫,忽然问道:“管中流又哪里去了?”
傅玉书应声道:“师父,是不是要找他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松点头,堂中弟子立即道:“不用找了,方才我看见他带着两个童子匆匆下山去了……”
苍松哼了一声道:“不告而别,这个人好没规矩。”
赤松心头突然一动,低声道:“你说他会不会去追那两个无敌门的人?”
青松却是没有理会两人的窃窃私语,只是淡淡的笑了……
“实力,还是实力不足啊……”
李知鱼自然没有去追击那三人。
独孤凤和公孙弘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李知鱼自信可以以一敌二,但是可别忘记了还有一个云飞扬。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是云飞扬的对手。
更何况,若是真的杀了两人,无敌门必然会倾巢出动,独孤无敌都可能会震怒出关,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现在不需要打打杀杀,而是要时间,静静修炼武功。
数日过后,峨嵋在望。
武当山地势险峻,壮观有余,却秀气不足,而峨嵋山秀气冲天,集天地精英。
一缕缕白烟,正从殿内飘出来。
白烟缭绕,梵音不绝,一音大师须眉如白云,一身金红色袈裟,一派得道高僧模样,在木鱼诵唱中,更显得佛相庄严。
田叔光跪在他面前,双手合十。
这田叔光乃是纵横三省的采花贼,不知害了多少良家,现如今终于是被一音大师度化,皈依佛门。
“我无佛法一时说,子亦无心无所得,无说无得无心中,释迦亲见燃灯佛──”一音大师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木鱼声、诵经声同时沉寂下去。
田叔光连叩三个响头,一音刀一挥,又念道:“可喜你三思脱离红尘十丈,明心见性,一刀剃去烦恼丝三千,可喜你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为师赠你一个法号──无得!”
“谢恩师!”田叔光又叩了三个响头。
一音大师乃峨嵋掌门,精于落日剑法,但在金刚十三掌方面,亦下过一番苦功,还有七十二路疯魔杖法亦是一绝!
可惜自他继任掌门以来,峨嵋派人材日渐凋零,年轻的一辈,除了管中流之外,并没有第二个比较杰出的弟子。
这是不是峨嵋的气数已尽?
很大原因是一音大师醉心佛学,疏忽了替峨嵋派选拔、教育英才,因而最终落得个被无敌门满门覆灭的下场!
李知鱼撇了一眼田叔光,对一音大师是颇不以为然的,简直迂腐至极。
江湖上,行凶伤人,恃强抢劫都是邪派形事,但不禁淫戒,不仅侠义道人人喊打,就是邪道也见不得,更为武林所不耻。
李知鱼心里不是个味,但一音是这具身体的师傅,又是峨嵋掌门,实在不宜表露这些情绪。
“师傅,师叔海龙老人在哪里?”李知鱼直接询问。
海龙老人是唯一知道落日剑法最后三招的人。
海龙老人同时也是一音大师的师兄,只因为脾气怪异,行事只顾自己的喜怒,与一音大师不甚合得来,也不理会一音大师的劝告,终于在一次争执之下离开峨嵋。
想要找到海龙老人,或许只有落在一音大师头上了。
“师弟?”
一音大师道:“他便隐居在东海之畔的一处世外桃源……”
一音终于详细的说出了地址。
李知鱼马不停蹄,按图索骥,横穿数省,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环境清幽,十分宜人,出门便是大海。
海龙老人之所以叫海龙老人,便是因为他一入海,便矫捷如龙。
这里当然是海龙老人最好的住所。
踏入院子,便见一个老人正在摆弄药材,配置草药。
海龙老人不仅是武功高手,更是一位医药大家,便是经脉断了,都可以连接回去。
李知鱼立刻上前拜倒,以恳求的目光望着海龙老人,道:“师叔,在下峨嵋大弟子管中流。峨嵋派衰落到这个地步,弟子希望重振峨嵋派的声威,特来请教‘落日剑法’最后三招。”
说着,他拿出来一块一音大师的赐予令牌,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自然听过你的大名!”
海龙老人冷笑道,“江湖上都说你持才傲物,目中无人,对不对,哼……”
李知鱼心中只能苦笑,前身的锅只能自己来背了。
但这也是事实,他实在无从辩驳,只能另辟蹊径,以求得传授了。
一连几天,他始终没有办法。海龙老人实在太顽固了,简直像是一块石头。
甚至,他现在都有一些后悔,当日是否应该直接向傅天帝询问两仪剑法的秘诀和招式。
只是他有着落日剑法的根基,只要领悟最后三招,便可极快抵达绝顶之境。
这一天,李知鱼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找到海龙老人,沉声道:“师侄只是有一些江湖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你老人家。江湖上,是以哪三派为尊?”
“当然就是峨嵋、少林、武当。”海龙老人淡然道。
“那无敌门呢──”
“邪魔外道,怎能够与我们名门正派相提并论?”
李知鱼目光一转,沉声道:“峨嵋落日剑法与武当两仪剑法,并称双绝,如今我用峨嵋落日剑法,却败在武当一个无名小卒剑下,莫非落日剑法,只是徒具虚名?”
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样厚着脸皮欺骗,实在是唯一的捷径。
李知鱼当然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胡说!”
海龙老人脸一沉道:“当日黄山论剑,青松也推许我们峨嵋落日剑法与武当两仪剑法不相伯仲!”
“但我尚未学全落日剑法。”
李知鱼截口道:“所以师叔你一定要传授给我。”
“这个……”
海龙老人有些迟疑不决。
李知鱼见其明显意动,忙道:“也只有这样,峨嵋派才还有立足的余地。”
海龙老人意动,想了想,终于点点头,道:“好,我就传你落日剑法的最后三招……”
34赌坊
七天后。
黄昏。
惠风和畅,海风习习。
“夕阳斜照!”
“金乌西坠!”
“日薄西山!”
“长河落日!”
剑光乍现,李知鱼长剑一出,面前顿时宛如余晖绽放,晃人迷离,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绽放的不是太阳。
绽放的是剑光。
剑光正如那天边的夕阳般,正大光明,触目所及,好似满眼都是金色的剑花闪动。
李知鱼一剑在手,竟刺出了百花缭乱,恍如百千口长剑同时刺出的味道。
唰!
剑光恍如雷雨夜中的闪电,阵阵闪动,剑势则如疾风暴雨一般展动开来。
李知鱼身随剑走,身形好似消失在了剑光之中,再也分不清究竟是人的影子,还是剑的影子。
这是何等凌厉快捷凶狠的剑法?
只是,李知鱼却可以感受到这其中的过犹不及。
海龙老人走了过来,满意的颔首,笑道:“原本我以为你需要半个月时间便可以练成,却没有想到,近七天便练成了!”
“师叔的传授之恩没齿难忘!”
李知鱼可不是原主管中流,自然干不出来练成了落日剑法之后,竟反杀海龙老人的事情。
他手捏剑指,沿着剑脊轻轻滑下,一抹金黄色的光芒在剑脊上闪烁不定,沉吟道:“可惜这一种剑法不能练到绝顶之境,总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想必最后的精粹便是这个落字!”
落日剑法,亢龙有悔,落和悔两个字,实在是意境深远。
海龙老人叹了口气,目光悠悠:“落日剑法必须阴阳互济,先代掌门早逝,又是突然发作,不及将阴柔的内功传下来,所以到我与一音一代的落日剑法就只有阳刚之威而缺乏阴柔之力,自然难以将落日剑法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李知鱼点点头,沉吟道:“看来我需要去寻找阴柔的内功修炼,才能彻底练成落日剑法!”
“去吧……”
海龙老人摆手,喟然一叹。
李知鱼当即告辞,策马扬鞭,很快便离开了海龙居。
不多时,他来到了一出就近的城镇,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吃饱喝足之后,打尖住店。
房间内。
李知鱼写了一封信之后,便开始盘膝打坐,修炼峨嵋内功。
内力是日积月累积累下来的,大部分的高手,想要有所成就,必须水滴石穿!
三天之后。
清晨,李知鱼悠悠醒来,已感受到了浑身神清气爽。
念头一动,识海中八卦图浮现。
峨嵋内功:51.8271%
落日剑法:99%
他现在已掌握了其中的诀窍,不需要演练武功,便可将之浮现。
“阴柔内功,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李知鱼念头飞转,“届时一旦练成,我的实力便可以提升至江湖顶尖,办起事情来也容易了很多……”
李知鱼穿戴洗漱之后,下楼吃早餐。
就在这个空挡,一匹飞马奔来,从上面下来一个中年汉子。
中年看到李知鱼后,径直行来,拿出一张信笺,“大师兄,这是寒灵子的消息……”
中年便是峨嵋派中人,负责打探江湖消息。
寒灵子,便是修炼的阴柔内功。
天底下修炼阴柔内功的不算很多。
数十年前,来自波斯的玄阴宫便是修炼阴柔内功。
不过玄阴宫自从当年被九大门派围攻,逐出中原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出现,玄阴教的内功心法当然亦没有在中原流传下来。
再有就是回疆的黑白双魔,练的也是至阴至柔的内功,据说也是玄阴宫一脉相传。
而这两个地点,远离中原大地,想要过去,实在要耗费不少时间。
因此,李知鱼将目标对准了中原的寒灵子。
此人内功也是以阴柔见长,并且还是邪派中人,最适合不过。
李知鱼摊开信笺,目光一扫,心下顿时有数。
“秦淮一带……”
午前,烈日当空。
近半个月的赶路,李知鱼总算是来到了秦淮。
他现在也不急,先吃饱喝足再说。
很快,他找了一间最好的客栈,浮云楼,他一向不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
也正好今日是端午节,浮云楼上宾客满堂,热闹无比,都在吃着粽子。
这一家的粽子自然也是这一带最好吃的,什么竹叶粽,艾香粽,薄荷香粽等等,都是品尝了个遍,当真是美味无比,把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思考如何寻找寒灵子。
想要找到一个人,自然要根据其爱好来。
爱赌的人自然去赌场,爱嫖的自然去青楼。
而寒灵子的一个爱好便是赌。
快意堂,这是秦淮一带最为有名,服务最为周到的销金窟。
此刻,华灯初上,快意堂中呼雉喝芦,已热闹得很,三间宽阔的厅房里,到处弥漫着酒气、烟草气,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香、男人身上的汗臭气……每个人的头上,都冒起了红油油的汗光。
只是,有的人春光满面,有的人垂头丧气,有的人神情镇定,有的人却已紧张的发抖。
李知鱼目光转动,一个个扫视,终于有了发现。
最里面一间房子,垂着厚厚的门帘。
这房子里一共只有七八个赌客,但却有十几个少女在陪着,有的在端茶,有的在倒酒,有的只是依偎在别人怀里。
一粒粒剥着的瓜子,轻巧地送进豪客的嘴,她们的手指有如春笋,她们的眼波甜如蜜。
赌桌上,看不见金银,只有几张纸条在流动,但每张纸上的数目,都已够普通人舒服地过一辈子。
一个面色惨白,身穿白衣的中年正在哈哈大笑:“十万两啊!”
周围不少人都在恭维:“灵爷,您今日手气正是不耐,鸿运当头!”
此人正是寒灵子。
李知鱼走了进去,看了一眼骰子,摸了摸袖口,顿时有了计较。
“十万两,玩两把?”
十万两,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无敌门乃是天下第一帮派,一年的进项也不过盈余才两万两。
寒灵子眼睛一眯,道:“兄弟贵姓?”
李知鱼道:“贾。”
寒灵子眯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知鱼,道:“贾兄是从外地来的?”
李知鱼道:“的确。”
寒灵子道:“却不知贾兄喜欢赌什么?天九?单双?骰子?”
“那便骰子了。”李知鱼笑道。
寒灵子将骰子放入蛊中,双手开始摇动。
他的手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十分漂亮,纤长有力的手指在摇晃着骰盅时又十分灵活,变化迅疾。
当拿开骰蛊时,他的掌心中竟生出一层细汗,他的脸色亦更白一分。
“大小?”寒灵子笑道。
“朋友……”
李知鱼笑道,一掌按在了骰蛊上,“我猜是大!”
拿开骰蛊,果然是大。
寒灵子脸色顿时大变,眼神带着血丝,拿起骰子看了又看,一拍桌子,怒斥道:“小子你敢跟我搞鬼?信不信我弄死你!”
此刻他赫然有些情绪失控,没有人失去了十万两能无动于衷,寒灵子当然不能例外。
35绝顶
赌坊之内,李知鱼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道:“怎么,输不起,要不在来一次!”
“好!”
寒灵子咬牙切齿道,眼中的血色好像化成了一根根的触须,就要钻出来。
“把你的赌本拿出来吧……”李知鱼淡淡笑道。
寒灵子顿时一滞,搜了搜口袋,竟空无一物,目光不由看向其他人。
那些原本称喝的人,此时却一个个移开目光。
“我听说你有一门阴柔内功,倒是可以作为赌本!”李知鱼道。
“行!”
寒灵子一拍桌子,立刻吩咐赌坊伙计,购买笔墨纸砚,默写内功秘诀。
“这一次我们两人比大小!”他拿出两枚骰子,放在两只碗里。
只要骰子和碗没有问题,这就是最难作弊的赌博。
“好!”李知鱼点点头,想也不想,直接投下,骰子转了半天,最后停留在三点上。
“你该输了!”
寒灵子顿时大笑起来,露出胸有成竹之色。
他抛出骰子,落到碗上,叮叮当当,旋转如电。
忽然,他没来由心头一迷,四周景物微微一暗,忽变模糊。
他吃了一惊,忙吸一口大气,定住心神,眼见那枚骰子越转越慢,仿佛融入碗里,异彩涟涟,毫芒四射,但任凭寒灵子如何瞪眼细瞧,也看不清它的点数,似乎是六点五点,又像是三点四点,越想凝眸注视,越是瞧不明白。
周围的人却是轰然一声,“两点!”
寒灵子顿时大吃一惊,定睛看去,果然是两点,脸色更加惨白,竟一下子瘫软下去。
对于赌徒而言,赌输无异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玄冰功!”
李知鱼拍了拍手掌的白灰,拿起秘笈和银票,飞速离开。
他返回了客栈,关上房门,不由笑了笑,原本还以为要打一仗,现在看来实在太容易了些。
内功的比拼,然后加一点从海龙老人顺来的迷药,寒灵子的内功便轻轻松松到手。
他翻开玄冰功,一字字开始阅读起来,反复几个来回后,这一片内功秘笈终于是被他熟记在了脑海。
他会先行参悟这门内功,以此确定心法有没有问题。
十天之后,他总算是参悟了部分奥秘,的确没有问题,这时候才真正开始修炼。
他体内的峨嵋内功中正平和,修炼这一门阴柔内功不会有太大问题。
时光悠悠,如水流逝,两个月的时间转瞬而去。
玄冰功终于被他练成。
识海之内,八卦图上浮现一行铭文:
玄冰功:10.5372%
落日剑法:99.99%
“凭落日剑法,我现在的实力足可跃至江湖绝顶!”
落日剑法,不像开山刀,两仪剑,霹雳掌那般,很吃内力,现在的内功,足可发挥全部力量。
就像是笑傲江湖之中的独孤九剑,一旦练成,便能纵横江湖,所向无敌。
此时的李知鱼,再面对无敌门的护法和堂主便可轻易战胜。
面对目前实力大损的青松,也可以斗得旗鼓相当。
他现在的实力,就是江湖大派中掌门人的实力。
“不过,我的内力相比他们,却是千差万别!”
“内功才是根本,天蚕神功,却是一定要获得!”
李知鱼脑海中念头飞转。
天蚕神功实在是这一方世界最顶级的内功,称之为神通也不为过。
而天蚕神功的来源,却谁也说不清楚,一说是由张三丰创造。
一说是由西域高手将魔教心法结合苗人蛊术所创,以梵文刻在苗疆秘洞,完全是一种至阴至歹的邪魔功法。
前者不可考据,但后者却在《天蚕再变》中有着记载。
据传是青松上两辈的一位掌门,与苗人头领有交情,偶然见得此内功,不惜秘密偷学了回去,并用武当内功把它改头换面,遮盖了歹毒,改为玄门正宗,并成为了武当七绝之首。
所以天蚕功分为改造后的天蚕神功和原始的天蚕魔功。
天蚕神功的神奇之处在于天蚕作茧自缚,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摒弃一切,蜕化新生命,脱胎换骨的修练方法。
这一种修炼方法,十分适合李知鱼的本体!
他当即策马奔腾,朝着无敌门总舵奔去。
无敌门总舵内,有他想要的天蚕神功。
他知晓天蚕神功的特性,想要练成艰难无比,当然也就不会太急迫,因此他在赶路途中,也会修炼轻功,武当七绝之一,梯云纵。
梯云纵注重身法的轻灵,不以步法多变来迷惑对手,要旨是身形轻巧,高低进退自如。
练到高深之处,便可凌空数折,因而也叫做飞云纵。
十数天后,他来到了一片树林,这也是前往无敌门的必经之地。
枝叶疏落,树林深处一样有阳光,也像箭一样从枝叶间射落。
雾气萧森。
地上积满了落叶,李知鱼脚步起落,一掠数丈,仍没有发出多大声响,他一身轻功,可见得已经有了足够的火候。
识海内,八卦图之上浮现一排铭文。
梯云纵:37.5283%
他的身形一动,又越前丈许,耳朵一动,身形陡然一停。
树林深处雾气更浓,没有飞鸟稠啾声,一片接近死亡的静寂!
“既然都来了,何必又躲躲藏藏,岂非有损你们江湖上的威名……”
李知鱼目光朝四面望去,手指抚摸着手中的宝剑,剑穗飘荡,却给这阴冷的氛围添了几分生气。
“管中流,我们找得你好辛苦啊!”
前方十数丈外,一个手提钓竿的老叟走出,此人正是上次落败的无敌门四大护法之一寒江钓叟。
一根钓竿,能与三丈外取人性命。
“姓管的,我们今天是来算账的……”
后方,一条人影飞鸟般自树上掠下,衣饰奇特,虽然是男人,却带着极重的女人媚态,正是无敌门的护法之一,九尾狐。
九尾狐人如其名,诡计多端,却是一个阴阳人。
李知鱼目光一转,看了看两人,冷冷笑道:“无敌门两大护法一起到来,真是看得起小弟!”
九尾狐媚笑道:“你能击败钓叟,我们自然不敢小瞧你……”
寒江钓叟咬牙道:“这小子剑法厉害,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
“太多废话了!”
李知鱼拔剑出鞘,剑光一闪,人已如白虹般飞射,人与剑化做了一条流星,瞬息便至。
九尾狐手中长鞭一抖,呼啸一声,一条长鞭已疾扫了过去,长鞭挥舞,宛如龙蛇飞腾,变化无方。
钓叟阴沉竹陡抖,“飕”的一声,竹竿系着的鱼钩拽着鱼丝飞入半空,朝着李知鱼脖子涌来,要勾住脖子,直接切断。
锵锵……
三人顿时斗在了一起,飞腾变换,身形挪移,十分巧妙。
“我既然知道会有人来截杀,自然不怕!”
李知鱼玄冰功运转,手中的长剑剑脊上,仿若浮现出来一抹夕阳的光彩,太阳即将落下,黑夜即将降临。
只有他知道,这两人的黑夜已经来临。
嗤啦!嗤啦!
两道寒芒一闪,这两人心口立刻浮现一个血洞。
仅仅交手十数招,无敌门的两大护法便倒在了落日剑法之下。
落日剑法的犀利,果然非同凡响。
36骗取
水云镇,五福客栈。
夜深。
夜色越深,灯光就越明亮。
百数十盏灯笼,分成两列,由五福客栈一路排列到镇口。
灯光明亮,长街犹如白昼!
这是距离无敌门总舵最近的城镇,也是青松和独孤无敌最在乎之人的居所,也是李知鱼的目标。
但也因而,这个镇子,有着许许多多的无敌门徒,每一个人都有着嫌疑,因此李知鱼改换了装束,万一惊动了无敌门,那就不太妙了。
现在,他正坐在客栈的大堂吃酒。
拿起酒壶,缓缓到了一杯酒,他又缓缓的饮下。
他喝酒的动作很缓慢,品酒的动作更加缓慢,他的行动需要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这一种酒味道不算辛辣,反而有着一股醇香,窖藏十年的汾酒,也的确不错。
酒好钱自然就贵,好在李知鱼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毕竟,十万两的钱财,不是一年两年可以花玩的。
就在这时候,李知鱼忽然在街道上看见了两道人影,竟是公孙弘和独孤凤。
也是,这里距离无敌门总舵极近,遇到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脑海中浮现出两人怒气冲冲的模样,隐约还可以听到他们怒斥的声音,间或加杂着“管中流”“峨嵋”“武当”等字眼。
李知鱼一笑,撇了一眼手中宝剑,拿起来,缓缓摩挲剑鞘,感受着温润光华的触感。
“独孤无敌现在的灭绝魔功已练到了第八重,想要练成第九重,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到!”
“因此,即使他出关了,我就算不敌,也能凭借梯云纵逃离……”
李知鱼心头暗忖,“我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内力了……”
他只有五个月的内力,而原本的管中流至少有八年以上的内功造诣,可惜都已经散入四肢百骸,伐毛洗髓。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太过惧怕独孤无敌。
“获得了天蚕神功之后,我便要努力提升内力!”
虽然是魂穿,但他不仅仅只是携带了记忆,还有自身的内力精元。
时限一到,也可带回去,只不过其中有些损失罢了,却是十分值得期待。
忽然,李知鱼眸子闪了闪,忽然一亮。
他已经想到了一条获得内力的捷径,那是一件天材地宝,冰山雪莲,只是现在应当还没有出世。
夜已深!新月一钩,斜挂天际,月色流如水,凉如水。
长街无半点灯火,也无半个鬼影。
李知鱼飞窜出来客栈,身影宛如流水一般自然无谐,朝无敌门总舵掠去。
很快,一座高大的连绵十里的建筑印入眼帘。
深宅大院!
每一个看到这样一间大宅的人,都可以想见到其中的豪富。
李知鱼飘逸无声地掠至那道高墙下。
四丈高墙,月色下更显得高拔!
李知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运足内气,身形直往上拔起来,他轻功虽好,但要一口气,拔上四丈高,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拔起了三丈,身形一顿,却在未下沉之前刹那间,他的右脚尖已点在左脚背之上,竟然又现向上拔起了一丈多高来,一翻,就上了墙头。
武当七绝之一──梯云纵!
水平如镜,院静无声。
李知鱼开始在这件大宅院里寻找目标。
他要寻找的目标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沈曼君。
他当然也不是采花贼,只因沈曼君是懂得天蚕神功的女人。
二十年前,青松战败独孤无敌,意外被沈曼君救助。
这个时候,独孤无敌因为企图称霸江湖,苦练灭绝魔功而冷落了娇妻沈曼君。
一次求欢不得后,沈曼君饮酒大醉,久旷之身终于按捺不住。
青松原本也尝过男女之事,在武当的数年苦修,终归是抵不过天理伦常。
青松在武功上拜给了独孤无敌,却**了无敌的妻子……
不仅如此,更是一发即中。
而青松伤势已愈,知道沈曼君也是精研内功的大家后,把天蚕神功传下,希望日后能参悟出来其中的变化,传给未出生的孩子。
独孤凤当然就是青松和沈曼君的孩子。
李知鱼在这大院子内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总算是在天色未晓前找到了龙凤阁。
不过,天色将明,他决定明日再来。
又是深夜。
李知鱼跃过无敌门总舵高墙,在池塘畔,看见了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上层现在仍然有灯光!
窗纸被灯光映得雪白,那之上,有一个女人的投影。
影子在窗纸上彷佛已经凝结,雪白的窗纸,孤独的黑影,看来是那么美丽。
美丽而凄凉。
沈曼君已被独孤无敌困在这龙凤阁二十年了。
李知鱼一下跃了进去。
“梯云纵?”
屋子里的女人自然大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现在看来,仍显得很悲凉。
她年纪已不轻,额上、眼角,也已见皱纹,看来却仍那么美。
“武当弟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取得天蚕神功……”李知鱼道。
沈曼君无疑十分美丽,风韵犹存,现在看来,仍然如同二八少女一般,颜色颇佳。
天蚕神功玄门正宗,不仅威力极大,而且颇有驻颜之效,这仅仅只是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特质。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天蚕神功?”沈曼君眼里终于带上了惊异之色。
她也实在想不到,这种事情除了自己知道外,还有谁晓得,难道是青松……
“不错,正是青松!他遭遇到了暗杀,命在旦夕……”
李知鱼叹了一口气,“逍遥谷的传人已经重出江湖,混入了武当派,窃取了天蚕神功。”
“武当派不能没有天蚕神功……!”
李知鱼当然不是迂腐的人,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也不想以欺骗的行为获得天蚕神功,但他也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当然也不会在乎这些小节。
沈曼君脸颊一下血色全褪,一种苍白的颜色浮现,激动的道:“是谁暗算的?难道是无敌?”
“自然不是!”李知鱼摇了摇头,转而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天蚕神功,武当不能没有天蚕神功……”
沈曼君被幽禁在龙凤阁二十年,半步都难踏出,往日的消息只能偶尔由独孤凤传递,消息闭塞,见识浅薄。
加上先前李知鱼施展的梯云纵,自然认定是武当真传。
又有老情人青松重伤垂死的消息,震惊之中,哪里又能思考得那般清晰。
纵没有信物,却也足够取信片刻了,若真给她细细询问,慢慢思考,恐怕会回过味来。
沈曼君思考了一会,道:“天蚕神功出自武当,那我现在就还给武当了……”
说完,她来到了案几前,从一堆的书籍之中抽出一本看来有些泛黄的书籍。
李知鱼眼睛一亮,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这是当初青松传下来的天蚕神功,你拿去吧……”
沈曼君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中的秘密,我研究了二十年,也没有参悟透其中的诀窍……”
李知鱼接过秘笈,心下一喜,告辞一声,立马离开。
一切都十分顺利。
37三月
清晨,山洞中雾气迷离,阳光从缝隙射进来,有如一条光柱从雾气中穿过又增加了三分神秘的气氛。
山洞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阳光落在钟乳石上,色彩变幻缤纷。
越入阳光便越弱,钟乳石也逐渐失色,虽仍然晶莹,那种色泽,令人想到了剑,刀,矛,难免有一种锋利森寒的感觉。
李知鱼现在正盘坐在一块圆形石柱上,手中则拿着一本薄薄的书籍,借着投射出来的阳光仔细读着。
现在看来,又毫无锋利森寒之意,反而有着一种学者大儒的气质,泰山崩而不改色,完全沉入书海之中。
他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令人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研究这本书有不短的时间。
李知鱼也的确拿到这本书已经有三个月了。
他不仅仅是在毫无意义的看,更是在进行深层次的参悟。
脑海中,八卦图恒古的悬浮在识海中,其中更有神光投射出来,照射到神魂上。
而这个时候,他的悟性就是以前的百倍千倍。
“天蚕神功,我终于参悟透了!”
忽然,李知鱼终于从恒定不动的沉醉中苏醒,面上流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他敢说,修炼天蚕神功的历代传人中,对于天蚕神功的领悟,没有一个人可以超越他。
三个月的时间,他完成了别人一生精研的东西!
不过,相比起以前参悟武功,这一次时间就明显长了不知道多少倍。
每增加一天时间,武功的难度,深奥等必然要提升数倍。
天蚕神功耗时三月才完全悟透,可知其非凡。
一旦练成,必然可以打便天下无敌手。
但李知鱼却沉思起来。
想要练成天蚕神功,哪是那般简单?
仅有三条路好走。
第一条路是要全无内力之人,取天蚕作茧自缚之意,破而后立。
正如一条蚕虫,作茧自缚,经历冬眠,蜕去本来的形状,然后化成蝴蝶,破茧而出。
这一种办法,最重要的就是体悟蚕虫那种空冥,悠然自得的心境。
若按原来的故事发展,燕冲天便是用此种办法修炼成功的。
第二条路是需得练成天蚕真气之人,把真气悉数传给毫无内力之人,正是天蚕作茧,不为己用。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颇有武道禅宗,《嫁衣神功》的妙处。
若没有李知鱼这只蝴蝶的扇动,云飞扬以后便是按照这一种办法练成的。
第三条路却是天蚕魔功的修炼方式。参照原来的魔教心法练习,以毒虫窃取别人的真气,以别人的功力作材料,最后结茧,破茧成蝶。
“毫无疑问,后两种办法我极难实现,先选择第一条路练成……”
李知鱼心里思考着。
他当然不可能马上修炼天蚕神功。
一旦废掉内功,那他的实力将大打折扣,连三流高手都不是对手,因此,还需要好好策划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毕竟,他的敌人可真是不少,无敌门,逍遥谷,这两个帮派,势力无疑极大,探子密布,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
更何况,在这个江湖暗处还有一个十分恐怖的杀手组织天杀!
“天杀……”
李知鱼眉头凝起,摩挲着扎手的胡渣,静静思索起来。
他来这个世界才四五个月,尤其是参悟天蚕神功花费了大量时间,对于天杀这个杀手组织还不是十分了解。
但仅仅只是只言片语,就可以知道其中的恐怖。
“天杀”存在江湖上已经多年,很庞大,却也很神秘。
这个组织的成员没有私仇,眼中只有钱,也只是认钱,从来不人,组织的严密与行事的迅速、功效十分有效率。
甚至,独孤无敌,傅天帝等人还打过这个组织的心思。
李知鱼现在也对天杀起了心思。
峨嵋实在靠不住,他必须想办法壮大自己的势力,不仅可以守护自己,还可以震慑攻伐敌人。
还有一点,凭借其密布天下的探子,帮助自己取得天材地宝,增加内力!
他终于跃出了山洞。
看到了明媚的太阳,晴朗的天气,如飞絮的白云,清翠的树木。
整个心胸,顿时为之开怀。
心下畅快,他原本僵硬的身体终于活动开来,身体一轻,梯云纵施展,一掠之间,身形三折,如燕子般掠出五丈。
忽然,他耳朵一动,就听到了远处的娇呼叱咤之声。
“有人在打斗!”
李知鱼顿时提起了兴趣,极掠而去。
很快,他便看见了两人朝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其中一个是女孩子,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一身绿色锦衣,美丽而娇俏。
她脚步如飞,纵掠间已经奔出四五丈,单看这一手轻功,便超越不知道多少人。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必然天资纵横。
李知鱼看向了女孩子身后,那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汉,一身衣服斑斓,就像是盘绕着一条大蟒蛇,面色苍白亦像是蛇腹一样。
苍白得令人恶心。
但看他的架势,好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架的。
“万毒仙翁……?”
李知鱼不由福至心灵般叫出了声。
万毒仙翁一身是毒,下毒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而且用的毒无色无味,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并且他还是无敌门四大护法之一,当然,四大护法现在只剩下两人了。
“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竟然知道你大爷我的名号,识相的拦住你前面的那个女孩,不然送你见阎王!”
万毒仙翁耳力极佳,距离又不远,自然听到了李知鱼的叫喊。
女孩子听到了万毒仙翁的叫唤,顿时俏脸一白,若是前方的乞丐摄于万毒仙翁的名号,那自己岂非狼入虎口。
她当即身子一折,朝右挪移而去,仅三个呼吸之间,她掠出九丈外。
横掠带风,李知鱼鼻尖嗅到了一股清淡的栀子花香,不由深深呼吸了两三口。
他当然没有阻拦女孩子的意思。
“臭乞丐,竟敢不听你大爷的话……”
万毒仙翁同样已掠来,手中一挥,掌风一推,一把红色的粉末朝着李知鱼面门飞来。
“小心……”
女孩子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娇呼了一声,赶忙止住身形,折返而回,企图搭救这个乞丐……
38暗号
明媚的阳光,在此时此刻竟给人一种寒冷的感受,勃勃生机的大地,竟暗含轮回死亡。
呛啷!
剑光一闪,血红迸射。
长剑如一湖秋水,直接划过一丈距离,精准的刺到了万毒仙翁的喉咙。
清澈的秋水,此时也染上了猩红的污浊。
“峨嵋,落日剑法……”
万毒仙翁双目已圆瞪,似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双目终于被绝望和不甘充斥,无可挽回的倒下。
万毒仙翁以用毒成名,武功其实不太好,江湖经验却老练得很,此时却全无用处,直接被李知鱼一招秒杀,也实在很冤枉。
李知鱼将剑挑起,一缕鲜血从剑脊上流下。
“你竟能杀了万毒仙翁……”
这个女孩子来到了李知鱼的身旁,看着地上的鲜血,以及死不瞑目的万毒仙翁,不由一怔。
看她的样子,江湖经验实在不多,以为李知鱼杀了她的敌人,就会是好人,竟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实力比寒江钓叟,九尾狐差了一截,两人合力都可以击杀,更何况区区一个用毒的人物!”
李知鱼看着这个女孩子,她的确很娇俏,不由淡淡笑了笑。
美好的东西,没有人不情愿多瞧几眼。
女孩子怔怔无语,好半晌忽然道:“你是峨嵋大弟子管中流,对不对!”
“三月之前,你杀了无敌门两大护法,却离奇失踪,江湖上都传言你已经死在了无敌门的手下……”
“但我还活得好好的,反倒是无敌门第三位护法死了……”李知鱼微微一笑。
“的确是这样,但你也被他们追杀得焦头烂额,不是吗?不然怎么变成了乞丐……”女孩子目光一闪,嘻嘻一笑。
“独孤无敌不出,无敌门我还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女孩子却只是笑笑。
李知鱼却笑不出来了,这种被冤枉而生出的郁闷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但他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无敌门的厉害,他们只会认为李知鱼被追杀得成了乞丐。
他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你是谁?”
李知鱼看着女孩子,心中有了些微的猜测,仍旧问道。
少女的脸色似乎红了红,轻声道:“我叫傅香君!”
她的声音十分动人,声音和脸蛋同样可爱。
李知鱼轻轻颔首。
傅香君是傅玉书的妹妹,也是傅天帝的孙女。
但与傅天帝,傅玉书企图称霸武林不同的是,傅香君不仅学习医术,更有一副善良的心肠。
“让你的哥哥小心一点!”
李知鱼将剑上鲜血擦干,归剑入鞘,淡淡说了句,然后大步朝着前方而去。
“为什么?”
傅香君眸子动了动,跟了上去。
“他实在不该派人来追杀我!”李知鱼冷冷说了一句。
他能说这句话,自然代表着那追杀的人已经死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就近的城镇,找到了最好的客栈,美美吃了一餐,打尖住店。
李知鱼好好的洗了次澡,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风采。
黄昏。
两行白鹭自青天飞过,客栈外的旗杆上还有两只黄鹂在清翠的鸣叫。
大堂中。
两人正在同桌吃饭。
傅香君吃了一口菠菜,明媚的眸子看向李知鱼,眨了眨眼,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百家集!”
李知鱼夹起一块牛肉,大口吃着,吃罢又喝了一口汾酒。
天下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吃喝了。
食色性也。
食在色前,可见其重要地位。
傅香君眸子转了转,不由一怔,问道:“你去百家集干嘛呀……”
她说话的口气轻甜,声音竟带着一种香甜的味道。
李知鱼看着傅香君,怔住了。
她一脸娇俏的样子,实在令人难以离开目光,夹菜的筷子也不由停住。
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可见有时候秀色也可以当饭吃。
晓色刚过,太阳已经升起。
十数天后,两人两匹马也已经来到了一条宽阔的路上。
这是一个不小的镇子,自然就是百家集了。
这一天的上午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青石板的长街上人来人往,还是像平日那么的热闹。
百家集是一个老名字,本来也的确只有百家,现在却已逾千户。
地当南北要冲,过路客商自然也多得很,是促成这地方繁盛的其中一个原因。
也因而,在这里有钱可以办成很多事情。
任何兵器,秘笈,暗器,材料,草药,人口等等,都可以用金钱买到。
不过,这些花钱的地方还是小意思。
最花钱的地方,还是请人刺杀。
他们来到了长街转角,便见有一个算命先生,小桌子垂下来的白布上写着“卜天机”三字。
他的脸色不大好,苍白得一如那块白布,两眼亦翻白,竟还是一个瞎子。
算命先生不停地弄着签筒,突然好象发觉有人走近来,停下手,半侧着脑袋,道:
“阁下来算命?”
“不错。”李知鱼道。
傅香君站在他的后面,眉头微皱。
“算自己还是算别人?”算命先生又问。
“一个好朋友!”
“什么时候出生的?”
“七月十五。”
“要算他什么?”
“还能活多久?”
算命先生“哦”了一声,签筒一阵摇动,摇出了一根竹签来。
那竹签之上写着第三十八签,算命先生白眼向天,乌爪似的两根手指往下一拈,不偏不倚拈起那根竹签,随后又插回签筒内,突然摇头道:“他已经死了,还算来作甚?”
“那我该怎样?”
“还是去街头那间香烛店买七支蜡烛去拜祭一下你那位好朋友。”算命先生道。
“我们走!”
李知鱼对傅香君笑了笑,两人转身就走。
这当然是接头的暗号。
没有暗号的指引,谁也找不到真正的目标。
算命先生也没有要李知鱼将钱留下的意思,继续拨弄签筒,那一双反白的眼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散发着一种邪恶至极的光芒。
有谁看得出?
香烛店并不大,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其它的客人。
一个伙计上前招呼道:“客官要买些什么?”
“蜡烛──”
“多少支?”
“七支──”
“一般人买蜡烛都是成双成对,客官你……”
“只买七支。”
“好,一支一两,这就要你七两银子。”
七两银子买七支蜡烛,这若是别人听到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李知鱼却拿出七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伙计果然只数给他七支蜡烛!
傅香君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李知鱼却问道:“我要拜祭一个好朋友,这些蜡烛该怎样用才好?”
“人死入土为安,客官还是先去周家长生店买一副比较好的棺材。”
“周家长生店?”
39剧毒
长生店的门关闭,却一推即开。
虽然是白天,店内仍是一片阴森,窗户都遮上黑巾,气氛甚为恐怖。
李知鱼和傅香君走了进去,反手将门掩上,开口道:“有人在吗?”
语声甫落,一阵格吱吱的声响突然从棺材中发出来。
李知鱼若无其事,立在原地,傅香君却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但被李知鱼拦住。
火光闪处,一个驼子手掌油灯在一副棺材之后的暗影中走出来,道:“找谁?”
“来买棺材。”
“什么价钱的?”李知鱼问道。
“那要看你要杀什么人了……!”
只不过,驼子刚刚说出这一句话,眼神飘忽,瞧向了傅香君,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竟见一把剑横在了肩头。
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驼子实在不明白这一把冰冷的剑是怎么来到他的肩头上的。
“你就是天杀的老板?”
百家集就是天杀的大本营。
这个棺材铺就是与天杀中人联络的地点。
驼子自然就是联络人。
李知鱼直接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几乎等于就是向天杀开战。
傅香君终于怔住。
她是逍遥谷的大小姐,自然知道这里是天杀组织的联络点。
在二十年前的江湖之上,天杀只能算是江湖第二的黑道组织。
不过,二十年前,逍遥谷遭到武林围攻后,现在天杀就是当之无愧的黑道老大。
他们的生意也做得极大。
只要有钱,没有人是他们杀不了的,即便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利的皇帝,又或者是武功最强的高手。
若按照原定轨迹,练成了天蚕神功的燕冲天都没有逃得过天杀组织的刺杀。
现在,李知鱼竟把剑架在了天杀联络人的脖子上。
“我自然不会是天杀的老板,天杀的老板也不可能负责当一个小二,负责干接待客人的事情……”
驼子眼眸古井无波,内心镇定下来。
他很清楚眼前两人的身份。
在李知鱼和傅香君踏入百家集的时候,他们的身份就已经被窃取。
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伪装,只因百家集都是天杀的人。
这两人的身份都不小。
一个是峨嵋当代最杰出的弟子,最近名扬江湖的侠客,极可能就是下一代的峨嵋掌门。
另一人是逍遥谷的大小姐,医术高超。
他一死,这两个身份显赫的人物,也绝不能离开这里。
要知道,就算是练成了灭绝魔功第十重的独孤无敌都在天杀的刺杀下心疲力竭,不得不求死一战。
李知鱼现在的实力,自然没有十重灭绝魔功的厉害。
“十万两银子,杀了天杀的老板!”
李知鱼道。
驼子眼红顿时露出了贪婪了眼色。
钱能通神,又有什么能比钱还难以拒接的事情呢?
“十万两,足够了!”驼子冷冷道,“他值这个价钱!”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知鱼笑道。
他和傅香君走出了店铺。
傅香君迟疑道:“你难道就不怕驼子出卖你吗?”
李知鱼应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出卖父母妻子丈夫,乃至国家都不是稀奇事,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老板呢?”
有些人,为了钱财,卖国求荣,当上汉奸走狗,的确不稀奇,这样的人还不少,出卖老板只能算是小儿科。
傅香君秀眉微蹙,手指绞着衣摆,想了想,忽然道:“万一他就是真的老板呢?”
李知鱼脸色变了,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天色竟同样变了。
晓色仍未退,不知何时,天空已笼罩起来一片灰蒙蒙的雾霾,看不到太阳,人处在这样的环境,无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受。
天空长风呜呜的吹起,竟更加急了,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看来,的确被你说中了……”
李知鱼不由苦笑一声。
他俯视一切般的自信实在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根本没有料想到这样一种打击会突如其来降临。
他再也不会小视任何一个世界。
两人在街心呆了一会,目光落下,长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家家户户的门都已经关上。
长街死寂一片!
“你保护好自己!”
李知鱼话音还未落下,一个个黑衣人突兀的从四面八方冲出,连人带剑,朝着两人杀来。
他一声冷笑,人影掠出,几个起落,便掠过十丈距离,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手中的长剑随着身形飞出,落日剑法施展,阳刚的剑招,阴柔的内功。
二者阴阳共济,圆润自如,终于绽放出来了最为璀璨的剑花。
周围靠近的八人,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脖子出现了一个血洞。
李知鱼竟在一瞬间刺出了八剑,实在是迅速到了极点。
这一种迅速之中,更是夹杂着无比的凌厉和凶狠,剑出毙命!
嗖嗖嗖……
破空声袭击而来!
一连串的飞刀,飞剑,铁蒺藜,流星镖,袖箭,弹珠等暗器,朝着李知鱼打过来。
每一支暗器都是蓝汪汪的颜色,令人看来惊心动魄,显然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李知鱼已经将剑舞成了一面墙壁,每一支暗器都被他精准的打落,转眼间,脚前已经落下来七八支暗器。
他又是飞身一纵,冲入了那八名黑衣人中间,剑法催运,剑势如匹练,划破层层气流,带起点点滴滴的鲜血。
几个招架对抗后,这八人喉咙全部出现一个血洞。
“啊……!”忽然,傅香君尖叫了起来。
李知鱼回头望去,竟见四五名黑衣人将傅香君团团围住。
她正被包围住,左支右突,岌岌可危。
李知鱼运足真气,几个起落间,便已经来到了近前,长剑一扬,一剑砍翻一人。
傅香君刚刚松了一口气,又是一声尖叫,便见一名黑衣人长剑已经要刺中身体。
李知鱼身形一跃,撞开了傅香君。
嗤啦!
他的腹部顿时中剑。
他眉头一锁,长剑连闪,四道剑光带走了四条人命。
三波袭击告破,眼见周围再无人跃出,李知鱼立刻拉起傅香君的手,轻功展开,朝着百家集外奔去。
李知鱼的梯云纵固然快速,傅香君轻功也不差,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集外。
“走,上马!”
李知鱼目光一亮,抱起傅香君,一个纵跃便跳到了集外的一匹马上。
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匹顿时疾驰而走。
郊外。
驿道。
芳草青青。
马蹄作响。
李知鱼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他的腹部正在流血,而且剑上还有剧毒,状态十分不妙。
傅香君自然感受到了身后李知鱼的状态,心下急切,担心道:“你受伤了,还中了毒,不赶快治疗,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李知鱼也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流逝,不敢大意,心知天杀的杀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追来,便把马匹停下,在傅香君的搀扶下来到了路旁的一颗树下。
傅香君忍不住露出了自责的神色,“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伤……”
李知鱼摇了摇头,“也是我带你去天杀的,也不能怪你……”
“先别说这些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傅香君抿了抿嘴唇,脱下李知鱼的衣裳,检查腹部的伤口,微微松了口气,“没有伤到脏腑,还好!”
不过,待看到腹部流出的血液颜色渐渐变黑时,面色一变。
她把纤指搭在李知鱼脉搏上,良久后,面色大变:“断肠草之毒……!”
40蜕变
断肠草,光听名字便知道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剧毒。
事实也是如此,毒草一吞,立刻肝肠寸断,江湖人人避之如蛇蝎。
而此时,李知鱼便是身中此毒。
傅香君眼泪都快流出来,还好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在看到毒气正在蔓延的时候,终于是点住了李知鱼的几处穴道,遏制住了毒气扩散。
李知鱼眼神微闭,只感觉十分虚弱无力,腹中绞痛难言,黄豆大滴的汗渍从额头上滚落。
他淡红色的嘴唇,也开始染上了缕缕褐色。
终于,他的意识都开始不清晰了。
他更加不清楚若是身体死了,那自己的神魂会不会死,还是直接在八卦图的护送下回归。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好好珍惜生命,努力提升实力。
“不行!这样下去,最多三天时间就会死亡!”
傅香君在腹部的伤口撒了金疮药,用布条缠好,然后把李知鱼扶到了马上,开始朝着最近的城镇奔去。
……
平安镇,醉仙居。
恍恍惚惚之间,李知鱼终于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五感开始工作,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房间内,一旁是正在睡觉的傅香君。
她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睛上有着两个黑眼圈,即使在睡梦之中,眉头也是微微蹙起,惹人怜惜。
李知鱼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却浑身无力,怎么也撑不起身来。
如此状态,不由苦叹一声。
他从未有过这样虚弱过。
他也不想要这样虚弱。
只怪他的实力太低。
他必须提升武功。
“天蚕神功!”
李知鱼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得罪了天杀组织,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不是天杀灭亡,就是他灭亡。
而他现在的武功,根本不会是天杀组织的对手,只有练成天蚕神功,才会有一线生机!
并且,身中的剧毒貌似也还没有解开,也只有天蚕神功的脱胎换骨,才有可能化去毒性。
“管大哥,你终于醒了!”
这时候,傅香君似有所觉,清醒过来,看到了清醒过来的李知鱼,顿时惊喜的叫起来。
她的声音竟嘶哑无比,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堵在喉咙一样。
“我昏迷了几天?”李知鱼虚弱的问道。
“三天了!你已经三天没有睁开一下眼睛了……”
傅香君应声道,眼眸里却又浮现了一种悲伤。
李知鱼感受到了这样的一种悲伤,不由心下一沉,询问道:“怎么了?”
忽然,他感觉到腹中绞痛,不由蹙起了眉头。
“管大哥,你中的毒还没有解开……”
傅香君眸子里晶莹一片,略带哭腔道。
“果然是这样……”
李知鱼了然,感受了一下那一股绞痛,不由皱眉问道:“没有办法了吗?”
傅香君默默流下了眼泪,无声胜有声。
她实在恨自己医术不精,只能遏止毒性蔓延,却无法根除。
她终于抬起头,道:“你放心,你因我而受伤,我会来陪你的!”
李知鱼怔住,看着傅香君,静静的没有说话。
砰砰砰!
忽然,敲门声响起。
门外走进来一个面容富态的老板。
只不过,他脸上的颜色却不怎么好看,但在看到李知鱼醒过来时,目光似乎很惊奇,小心道:“公子可有好些了?”
傅香君眉头大皱,冷声道:“你要赶我们走吗?”
李知鱼一怔,很快回过了味,又是一声苦叹。
“哪里,哪里!二位想住多久住多久!”客栈老板连连摆手,很快离开了。
傅香君脸上又浮现了一股悲凉之色。
李知鱼却盯着老板,直到他关上了房门。
他终于面色一肃,看向傅香君道:“你应当尽快离开这里,更不应该有自寻短见的念头!”
傅香君道:“但我的性命是你救的,你救了我两次!”
李知鱼摇摇头,知道没有什么用,不在多说,慢慢积蓄力量。
……
一轮弯月勾在天穹,蓝色的夜幕显得十分宁静。
李知鱼睁开了眼睛,借助着白天积蓄的力量,他终于支撑起身体,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这一家客栈。
天杀的人果真无处不在。
他很快出了这一座城市,来到了荒郊野外。
身后自然没有天杀的人。
这是几次反侦查的结果。
看来,他们认为自己的确活不了,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他找到了一个庇护所,那是一个废弃的山洞,还有着一股粪便的臭气,大约是什么动物的巢穴吧,这实在不适合居住。
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一下钻了进去。
“断肠草……!”
李知鱼心里默默念着,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体内的峨嵋内功,寒灵内功,直接化入四肢百骸,改穴锻窍,伐毛洗髓!
他的资质顿时提升了一个百分点。
他的表皮浮现了一层油脂般的污垢,还有一股臭气,这种感觉,的确十分难受,但却也未必不是一种保护。
例如,蛇虫鼠蚁就大约极少会靠近。
“断肠草毒性难解,唯一有可能保命的就是天蚕神功!现在只有破釜沉舟了!”
李知鱼散尽了内功,为的便是修炼天蚕神功,破而后立!
实际上,他也是有着几分把握。
以燃灯法入定坐忘,把心灵模拟到一个禅定的地步,这虽然不是空冥的心境,但应该十分接近,有成功的可能。
想要练成天蚕神功,最重要的不是散功,而是心境。
如蚕虫那般冬眠,最后破茧而出。
实际上,旦凡高深的内功秘笈,都十分重视心境。
例如想要练成金系少林宝典《易筋经》。
便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奥秘,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方得成就。
大唐双龙传之中的慈航剑典,更是要有十分高深的剑心才能练成。
识海内,八卦图浮现,神光普照。
一句句口诀,在他的脑海内流转,他开始练气,吐纳。
不知什么时间,困意如潮,汹涌而至,身子若有千斤,沉重无比,让人难以支持。
时光流逝,如点如滴,日颓月升,斗转星移,玉兔西去,金乌跃起,日月去尽。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
李知鱼却始终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好似个死人般。
一股臭气将他覆盖,好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但最根本的生命本源却暗藏在丹田内,等待破茧成蝶……
这一天,天光微亮。
洞外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这个黑影比最高大的人还要高出几个头,看起来十分魁梧,凶悍。
他的鼻子还在动,好似在嗅气味般。
终于来到了洞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个人的确很奇怪,浑身上下都黏结着棉纱也似的东西,看不清楚面目。
那些棉纱也似的东西灰灰白白,幽然散发着一种极怪异的光泽。
骤看来,这个人就像是荒庙古寺中长期没有人打扫的佛像,以至蛛网尘封。
那些棉杪也的确像蛛丝,可是积聚这许多蛛丝要多少蜘蛛?
一个人的身上缠结上这许多蛛丝又需要多久才能够?
周围事实也不见得有蛛蜘存在。
甚至这个人也未必仍然生存,他躺在那里,一动也都不动,应该是死了。
黑影终于在这个人身上嗅了一口。
只是,他嗅了几口,感觉没有什么异常,便来到了另外一端,躺了下去,还有一股鼾声传来,竟似轰隆声。
轰隆声不绝,也就在这种轰隆声里,奇怪的人突然间福至心灵,睁开了灿若繁星的双目,光芒爆射。
这黑暗的山洞里,也似生出了闪电。
41出关
“天蚕神功,终于成了!”
这个怪人自然就是李知鱼。
他盘坐而起,身躯微微一震,附着在脸上的白丝顿时全都被震开,露出了皮肤。
他的肌肤并没有溃烂,甚至光滑得出奇,是一种如同蚕丝般的雪白,其中的血管,经络竟依稀可见,显得有几分妖异。
他的头发眉毛也赫然透着那种妖异的白色,眼睛也没有例外。
他感觉现在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这是一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一股喜悦之情绪,油然而生,越来越强,如一股暖流,从心田发生,涌向全身,溶溶泄泄,重重叠叠,纵情鼓荡,从每一根汗毛里喷薄而出,浑身上下麻酥酥、酸溜溜,奇痒奇胀,蓦然间,一股真气浩如洪流,在胸臆间一转,直冲口鼻,令他忍不住欲要长啸。
识海内。
八卦图上方浮现出天赋属性:
根骨:8.9810%
悟性:5.9381%
资质:6.3016%
福源:2.1378%
“我的根骨与资质增加了!”
根骨是身体上的天赋,悟性是灵魂上的天赋,而资质就是二者共同作用的结果,制约着人的武道高度。
至于福源,就是虚无缥缈的运气,因果,命运……
李知鱼开始体悟身体变化,一缕天蚕真气游走一圈,便发现了那断肠草之毒已经悉数化解。
天蚕神功破茧成蝶,脱胎换骨,自然也有化毒之效。
感受到这一种奇妙的变化,他终于忍耐不住,长啸出声。
轰隆声也就在长啸声中由强而弱!
吼吼!
一旁的黑影终于苏醒,庞大的身子立起,宛如一个巨人,膘肥的体形,显示出来强健的力量。
“黑熊!原来这里是一个熊洞!”
直到这时,李知鱼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大家伙,不由微微一怔。
他怎么也预料不到,这竟然是一个熊洞。
也幸好他陷入到了天蚕冬眠的那种状态,生命活动降到了最低,才没有被察觉。要不然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了地上的那一坨粪便。
吼吼!
黑熊的吼声,当真犹如九天雷霆,犹如万军战鼓雷动,在这不甚大的洞内,不断回荡,简直就是一门厉害无比的音波武功。
这样的一种声音,足可以把人震晕过去。
李知鱼眸子大亮,仍撮口长啸,啸音荡荡。
这一股声音绵长而又刚烈,厉如老猿清啼,啸声如洪流浩波,冲决而上,开云霁雾,万林皆振,林中百鸟尽飞,山谷千兽雌服。
这一啸足足啸了大半个时辰,内心的欢喜,前途之光明,以及浑身喜悦之情也随之啸出。
这样悠长的、雄厚的、刚烈的声音,一下子把黑熊的吼声镇压下去。
黑熊顿时暴怒异常,蒲扇一般的大手拍击了下去。
李知鱼轻轻一跃,掌力一吐,内劲暗藏,一只晶莹玉掌与黑熊的巴掌接触。
噗!
这一头身材庞大的黑熊竟然一下子倒飞出去,砸在了墙壁上,石屑顿时哗啦啦滚落,整个山洞也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黑熊终于站起来,但他的眼神里却已经没有怒火,反而是一种羔羊碰到猛虎,小鸡碰到老鹰的畏惧。
噗通一声,黑熊趴伏在了地上,双手拜地,竟然好似是在下跪求饶。
看来,他的灵性实在不弱。
“哈哈哈……”
李知鱼顿时大笑起来,身形一闪,脚步纵掠之间,已经掠出了山洞。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
谷中林秀风清,时值晚夏,风吹衰叶,飒飒飒如响天籁。
一条清溪潺潺流淌,映照出碧阔天空。
重见天日,李知鱼心胸为之一畅,忍不住又是放声长啸。
他来到了溪水边,便见到了零星些动物正在饮水。
他的肚子顿时咕噜噜叫唤起来。
目标看准一只肥大的灰毛野兔,捡起脚边的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以暗器的手法投掷出去。
灰毛野兔一击命中,一命呜呼。
李知鱼提起兔子,心里却在暗想刚才的暗器投掷。
实在是单凭眼力和准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武当的一手七暗器,名震天下,我应当好好习练一番……”
他当即决定下来,先在这个山谷中将武功再进一步,然后出山。
天蚕神功虽然厉害,但也要看招式。
尤其是后天境界,论战力,招式还要排在内功之前。
现在,李知鱼的峨嵋内功和阴柔内功被化掉,落日剑法的威力便大打折扣。
最后三招当然不可能发挥出全部威力。
从当初的江湖顶尖,一下掉落到了一流。
现在的他,单对单,仍然可以斩杀钓叟,九尾狐等无敌门护法,但很难一对二斩杀他们了。
他现在就要在这个山谷内,精研武当七绝,天蚕神功,开山刀,七暗器,梯云纵。
识海内。
八卦图上方浮现出武功属性:
天蚕神功:14.5831%
开山刀:1.5229%
七暗器:4.7382%
梯云纵:39.5317%
“可惜!没有太极气,要不然也可试一试能不能如天赋属性那般直接提升……”
感叹一句之后,李知鱼进入了深层次的闭关之中。
识海内,不断借助八卦图参悟武功。
往常参悟例如太极拳,燃灯法,入定功,少林铁布衫等武功,往往只需要数日时间,便可尽窥其奥秘。
但现在这些武功,却没有那般简单,不提天蚕神功三个月时间才窥破奥秘,开山刀,梯云纵,七暗器也往往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尽解其秘。
这还是观想出八卦图,对于悟性有着buff加成,若是直接参悟,起码也要百倍,乃至千倍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人通常只修炼一门武功的缘故了。
贪多嚼不烂!
一门武功,足以给人精研一生。
但李知鱼却明显不在此系列了。
有金大腿八卦图,什么武功也都可以在短时间窥破其奥秘。
一人身兼数门武功,不仅不是拖累,反而可以增加实力。
当然,李知鱼现在不过后天境界,他不会去学习太多武功,那样反而耽误内功的修炼。
内功才是关键。
内功越高深,进阶先天也更有可能。
到达了先天境界,再学习众多武功,融汇一炉,进阶宗师!
山中苦修不知年月。
李知鱼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时间,但他知道,一年的时间,恐怕只剩下两三个月了。
在皑皑的白雪中,李知鱼终于踏出了这个山谷。
他必须出去,记忆之中,有一株冰山雪莲会在不久的将来会出世,乃此界最大的机缘之一,李知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的。
42重返
识海中,八卦图上,武功属性浮现:
天蚕神功:24.5831%
开山刀:81.0229%
七暗器:76.7382%
梯云纵:92.5914%
“30%大约就是初入,30%到60%是小成,60%到90%是大成,而90%以上大约就是绝顶……”
大商之中,武功划分初入,小成,大成,绝顶,自然不可能有八卦图上的武功属性精细。
大商也没有后天一重,两重,三重这般的划分。
只是,关于修炼境界,八卦图能不能也如武功和天赋般显示进度呢?
很可惜,李知鱼尝试过,无法显示,他猜测或许是权限不足之故。
但这些也不太重要了。
现在,李知鱼身如飞絮,在白雪之中纵掠如飞,宛如谪仙。
可惜一身行头破破烂烂,坏了此等意境。
他蓦地一跃而起,只觉遍体皆爽,浑身轻快,体内天蚕真气随他一呼一吸,强弱互补,自在有灵,再也无须凝神引导,其中的变化生发,就如呼吸吐纳、血气升降一般自然而然。
他心知天蚕神功到此之时,终于降伏于己,当真喜不自胜。
这是才是真正练成了天蚕神功。
武当掌门青松的师兄燕冲天修炼了天蚕神功二十年,也没有练成。
因为他练到天蚕神功只得其气,不得其意。
没有蚕虫那种空冥,悠然自在的心境,所练出的天蚕神功根本无法掌握,因此天蚕真气不受掌握,时灵时不灵的。
而青松的情人沈曼君就更悲惨了。
她修炼出来的天蚕真气根本无法动用一丝一毫。
原著中,反而最后全部便宜了云飞扬,当真是应了,天蚕作茧不自用,为他人做嫁衣裳。
掠了一阵,举目望去,一片白雪皑皑,雪花缭绕山谷,徘徊不去,前方的溪流却没有冰封,仍在缓缓流动。
活水也的确不容易冰封。
李知鱼俯身下望,溪水清莹若,水底卵石五彩斑斓,历历可见,粼粼波光映出自身容貌,披头散发,须眉焦白,满面墨黑如炭,浑如一个乞儿,哪还有半点风神俊秀的样子。
李知鱼瞧得哑然失笑,这是第二次成了乞丐。
他生性好洁,就着冰寒的溪水洗尽尘泥,扯一根青藤,重新绾起头发,整饰衣衫,向着谷外走去。
他现在内功小有成就,虽然还没有到达寒暑不侵的地步,但已经有了很大的抵抗力。
这冰天雪地里,温度大约在零下十多度的样子,却在内力的烘托下宛如初春。
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损内力,还是应该寻找到最近的城镇,换上冬衣。
如若遇到了强敌,内力不济,那就实在不妙了。
不过片刻功夫,前方一座小镇子便遥遥在望。
平安镇!醉仙居!
看见这一座镇子,李知鱼不由回忆起来当初从客栈匆匆逃离,竟来不及告知傅香君的情景。
现在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月,傅香君究竟如何了?
不过,她是逍遥谷大小姐,身份尊崇,再加上无意卷入,天杀的刺客应该不会为难她才对。
天杀的人也不应该那样不智。
“天杀!驼子!等我……”
李知鱼嘴里念叨着,已大步踏入了半闭的客栈内。
醉仙居!
故地重游,却已经物是人非。
目光一扫,李知鱼找到一个桌子,径直坐下,半晌却没有人理会他。
原来,在另外一旁,一行人正在议论江湖风闻,热火朝天,老板小二也都在里面,顾不得招呼。
“听说死了差不多有三百人。”说话的是一个樵夫装束的人。
众人都齐吃一惊,李知鱼曾见过的客栈老板接道:“那岂非要杀好些时候?”
“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了,那个云飞扬却是一个武林高手!”
樵夫接道:“他身高八尺,用一柄长足一丈的剑!”
“哪有这样高的人,这样长的剑?”一个客人插口道。
“所以说你们见识少,就因为他用一柄那么长的剑,杀人简直就像斩瓜切菜一样,一剑斩过去,最少也要杀十个人!”
一个相师装束的中年人随即道:“说起来,早在半年前我上武当的时候就已经劝过青松道长小心云飞扬这个人了。”
所有的目光立时转向那个相师。
相师看见已引起众人的兴趣,忙接上道:“可惜青松道长他不信。”
“你认识青松道长?”店小二追问。
相师点头。
“那次你上去,到底发觉了有什么不妥?”
“一见那个云飞扬,我就觉得大有问题,这个人脑后见腮,天生就是叛逆相!”
相师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就劝青松道长,留这个人在武当一定后患无穷,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
一顿,又道:“还有,我这次到来,就是算出武当有难,可惜还是迟来一步,也是天意。”
“倒是我算的傅玉书将当上武当掌门,很快就要实现了!”相师又笑了笑道。
众人听到这里,大感兴趣,对这个相师的相术简直就佩服到五体投地,有的赞不绝口,有的已掏出钱来准备找那个相师替自己算一卦,如何趋吉避凶。
“剧情已经到了这一种地步么……”
李知鱼不由哑然失笑,又想到了前世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三百人的死亡当然不是云飞扬所为,而是傅玉书解救出来了他的爷爷傅天帝。
三百条人命乃傅天帝一人所杀。
可以想见,傅天帝重出江湖,傅玉书更企图窃取武当掌门之位,天下武林又将不太平了。
“傅玉书已经逆谋反叛,云飞扬也被诬陷逃离……”
“这应该是我的到来,令这些事情提前发生……”
李知鱼感叹一声,然后朗声道:“小二!”
闻言,客栈小二忙不迭小跑过来,看见李知鱼破破烂烂的乞丐装,眉头皱了皱,笑问道:“客观,不知道您要什么?”
李知鱼道:“来两壶温酒,来三斤牛肉,来一碟茴香豆……”
小二点点头,表示都记下了,又道:“客观,本店先付钱,后上菜……”
李知鱼眉头一皱,他现在的确没有钱。
小二见此,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一变,怒道:“没钱你想吃霸王餐啊?”
老板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李知鱼的容貌,心底顿时有些狐疑:“好面熟……”
他搜肠刮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每天客人来来往往,面熟也很正常。
但就算是再面熟,想要吃霸王餐,也绝对不可能。
老板冷笑一声,把头对着小二一摇:“还不快赶走,我这里又不是丐帮……”
“且慢,老板!”
忽然,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十分疲惫的青年来到了桌前,放下一锭银子。
青年道:“大家都不容易,这位兄弟的饭钱记在我的账上!”
李知鱼抬头朝来人望去,顿时惊讶一声,道:“云飞扬!”
“你认识我?”这回轮到云飞扬诧异了。
老板小二,齐齐一怔。没有想到刚才议论的猪脚,竟然就在身边。
“当然……”
李知鱼笑道:“清水自清,含忧如镜。时间会证明一切。”
云飞扬陡闻此言,顿时一愣,他瞧了瞧那位正在卜卦算命的相师和樵夫,陷入了恍惚。
显然,刚才的私议他也听见了。
“坐吧……”李知鱼请道。
43快刀斩乱麻
酒菜上齐,二人边饮边吃。
云飞扬皱眉,挠了挠头,疑惑道:“阁下究竟是谁?”
几个月时间过去,当年也是匆匆一面,不记得也是人之常理。
李知鱼笑道:“当日我上武当山给青松送过九转金丹……”
对于李知鱼直言青松称呼,云飞扬也实在没有道理去制止。
在江湖人眼中,他就是武当叛徒。
云飞扬低下头,陷入了思考之中,良久忍不住惊声道:“你是管中流!?”
周围食客本就大声议论,唯独老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李知鱼,心头大震。
目光闪了闪,他跟小二耳语了一句,随后不疾不徐走入了后堂。
“正是……”李知鱼笑了笑,悠然饮酒。
云飞扬却忍不住道:“江湖传言,你不是已经被天杀组织的杀手杀死了吗……”
“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喝酒么?”
李知鱼一笑,目光看向樵夫相师那一桌:“江湖传言自然,都是以讹传讹……”
云飞扬顿时哑然无言,这句话也实在很正确。
他遭傅玉书陷害,现在武当之人都认为他杀了武当派的大师兄,二师兄,还有青松,简直是百口莫辩。
谣言止于智者,但世间多为庸碌之辈。
忽然,他眉头一扬,沉声道:“听管大哥的意思,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究竟是谁要杀害掌门和武当弟子?”
“你说,青松和他的弟子们死了,对于谁最为有利?”
李知鱼夹了一块牛肉,不疾不徐道。
“最有利……”
云飞扬当然不是蠢人,剑眉一皱,喃喃道:“傅玉书?……但这不可能啊……他对我那样好,又怎么会害我呢?”
李知鱼又夹起一片牛肉,咽下后感慨道:“傅玉书抢走了你的师妹伦婉儿,又要当上武当掌门,天下的好事真是都被他占全了啊……”
云飞扬思索了良久,双目隐隐有着怒气,抬头道:“那动机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武当派哪里对不起他了?”
“因为武当抓了一个贼!”
李知鱼呵呵笑了两声,淡然道:“你经常给那个贼送饭,应该猜测得出才对。”
“我认识的人?”云飞扬追问道。
他话音一落,门外忽然噔噔噔大步踏进来**个人物。
客栈大堂的人都望了过去,一脸好奇。
李知鱼和云飞扬也瞧了过去。
只见为首两人却是都是身穿锦衣,身材高大。
一人四方脸,面容威严。
一人身着儒衫,手中一支判官笔。
当下便有人认出这两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义不容辞’江少义,‘一笔判春秋’刘铁生。
都是江湖正道有名的人物。
他们身后则是几位黑衣遮面的带刀护卫。
他们上来便将李知鱼一桌包围住。
江少义冷笑道:“管中流,你怎么还不死?”
李知鱼放下酒杯,淡然道:“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无敌门,天杀,逍遥谷,却不应该有你。”
刘铁生冷冷一哼道:“废话太多了!”
刘铁生掌中判官笔一动,当下就要出手。
但是,就在这时,李知鱼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江少义厉声喝道。
李知鱼不去理他,目光一转,一伸手取了桌上的一壶酒,轻轻摇了摇,拇指一动,揭开壶盖,仰天咕嘟咕嘟灌了起来,饮完后道:“你若去算上命,必然知晓今日要丢了性命!云飞扬,你杀了他们,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
“小贼找死!”
被这般小视,江少义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掌出如风,人随风走,嗖的一声窜了上去,一掌击出。
嗤嗤两声,刘铁生判官笔点出,袭杀李知鱼胸前要穴。
云飞扬眉头一扬,手掌在桌子上一拍,竹筒里的一个个筷子弹射而起,掌风一股,这些筷子呼啸而出。
八根筷子,宛如流星一般,急若风雷,精准无误的击中了两人及他们身后的黑衣人。
那几人顿时身形不动,一个个竟都被点了穴道。
弹指之间,江少义,刘铁生这两位武林中名声不小的高手尽皆败北,人人惊震。
客栈上,刹那间鸦雀无声。
“好!”
李知鱼鼓掌赞叹道:“武当七绝果然不凡!一手七暗器更是暗器中最精妙的手法之一,怕是比之唐门的暗器也不遑多让!”
云飞扬却苦笑一声,叹道:“这两人都是江湖正道有名的高手,我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妨大家把事情说开,也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找上门来了,当然不可能避免……”
李知鱼喟然一叹,知道云飞扬在青松的教导下,养成的是道家柔水之道。
简而言之,这就是做事不够果决。
在李知鱼看来,遇到敌人,杀了便是,以刀斩之!
世间之缘分,就如乱麻一般,唯有快刀,才可以斩断,用嘴去清理,怎么解得开?
唯有作龙象鸣,狮子吼,当断则断,一鼓作气,才可有所成就。
正如青松所言,心要狠,不管怎样,敌人就是敌人。出手要快、要狠、要准,心剑合一,不能有丝毫顾虑。
修炼要有道家的清净心境,但行事却要有禅宗除魔的手段。
“快走,有江湖高手争斗!!”
“是非之地,走走……”
这个时候,相师和樵夫等一行匆匆朝着门外走去。
“这位相师,可算出来了你们今日将横死在这里……?”
李知鱼忽然截住,冷笑一声。
“不,横死的不是我们!”
忽然之间,相师手中的算命竿忽然离开,一柄长剑寒光闪烁,匹练般射来。
樵夫背后一抹,一柄劈柴刀划破气流,闪电而至!
两人出手不分先后,都是杀人的招式。
若是命中,必然尸首分离。
“你们……”
云飞扬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一种情况,面上已经浮现了大骇的神情。
李知鱼双手连出,掌劲喷吐,化气为丝,天蚕丝顿时黏上了两柄刀剑。
双手一夹,竟寸进不得。
两人那足可摧金裂石的刀剑被他双手夹住。
“这是……天蚕神功?”
往后一带,刀剑脱手飞出,两人一个趔趄,面上已经浮现了惊诧的表情。
但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刀剑便已经贯穿了他们的心脏。
噗通两声,二人倒毙!
李知鱼看向了面前被定住穴道的两位正道高手,淡淡道:“你们未免也太自信了吧,竟然丝毫不遮掩面貌,还是说,来得太匆忙了些?可惜,从今天之后,谁都会知道你们是天杀的杀手。”
云飞扬眉头一扬,悚然震动道:“天杀?他们是天杀的人,怎么可能?”
“你们怎么能杀人呢……”
忽然,老板和小二急得跳脚,上前朝着李知鱼怒喝道。
嗤啦!
李知鱼长剑连闪,这两人喉咙顿时浮现一条血线,双目神光暗淡,噗通倒地。
当当一声,铁蒺藜散落了一地。
他手中的暗器至死也没有发射出去。
“这……”
云飞扬怔住,愣愣看着两人手中的暗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飞扬没有动作,李知鱼却动了起来。
他的轻功,梯云纵已经绝顶,简直可怖,真气一催,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出。
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逃得过他落日剑法的击杀。
霎时间,客栈大堂只剩下他和云飞扬孤零零两个人。
这里的人竟然全部都是天杀组织的。
也是,普通人哪里会在大雪纷飞的天气还在外面晃荡。
这里可不是前世地球有众多娱乐项目。
44又临
从北方刮来的寒流过境,夹杂着凄风冷雪,肆虐着整个平安镇。
醉仙居又恢复了往日喧嚣热闹的场景。
破碎的木墙,碎裂的地板全都经过修整,焕然一新。
客栈赫然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老板,迎来送往,面带笑意。
这个时候,就有几个人马踏入了客栈!
其中气质风度最佳者,要属前二人,一人是相貌英武的男子,一人是气质飒爽的女子。
他们来到了二楼。
醉仙居二层楼,十分热闹,一位白发苍苍,满面风霜的长衫老者正在讲故事。
这白发老者讲的却非是神仙鬼怪,画虎画皮,亦非话本传奇,秦汉唐宋……而是江湖逸事,武林典故。
江湖永远不缺少精彩,更不缺少刺激,江湖上那些精彩的故事便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不论是对武林中人还是寻常人而言,这都极具吸引力,因此酒楼上早已坐满了人。
白发老者卷着烟卷,用一个火褶子吹燃,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既狡猾又极具韵味的笑容。
他虽然已老得不像话了,连眼角都布满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显现出与年龄不合的明亮。
白发老者深深吸了一口烟,面上露出陶醉的神色,随即手一抬,只听‘啪’的一声。
惊堂木重重的敲击在方桌上,发出清脆的回响,白发老者扬声道:“且说滚滚江湖千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昔日纵横天下的名侠俱隐,江湖武林几春秋?二十年逍遥谷隐退,天杀当为江湖第一黑道,无敌门盖压江湖,如今,无敌门独孤无敌提前出关,练成灭绝魔功第九重,正要一统武林……”
“嘿嘿……”
一个大汉嗤笑道:“老头,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尽说些陈年往事,我们谁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要说就说一下当今武林最轰动,最神秘,最有名的大事……”
又一个闲汉大声道。
“那好!”
白发老者目光一转,惊木堂一拍,扬声道:“当今武林最有名的莫过于管中流和天杀组织的恩怨了……”
“嘿!”一大汉嘿然道:“这谁不知道……”
大汉继续道:“数个月前,管中流找上天杀组织,想要天杀助他杀了天杀老板,岂料找上的人正是天杀的老板,被刺客追杀,最终深中奇毒,命丧黄泉……”
白发老汉嘿嘿笑了两声,截口道:“这都是老黄历,我说的自然不是这件事,而是管中流练成了一门神奇的武功,复活了……”
众听客来了兴趣,纷纷议论是什么武功能有如此逆天之能。
白发老汉悠然道:“峨嵋向来以内功心法和落日剑法闻名与世,却绝对没有哪一个人知道管中流的内功不是峨嵋内功……”
“那种内功,传闻只要一现身江湖,就可天下无敌!”
一人挠了挠头,奇道:“究竟是什么武功?”
众人挠头搔耳,不明所以,显然是猜测不出答案是什么,一个个把目光聚焦在了老汉身上。
白衣老汉却悠然饮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但一个女孩子却上前,手把在鸳鸯双刀上,冷冷问道:“快说,是什么武功?”
女孩子的身后,还有几条面色冷酷的大汉,往那里一站,自然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白发老汉手一抖,茶盏溅落,打湿了一片领口。
他似乎认出了眼前的女孩子,顿时有些恭敬道:“天蚕神功……”
女孩子自然就是独孤凤,身后相貌威武的汉子,自然也就是公孙弘。
“真的是天蚕神功!?”独孤凤凝眉道。
公孙弘目光一定,声音颇为沉重,道:“这是师傅很忌惮的一种武功!”
“不错,天蚕神功!”
白发老汉犹豫一下,把手深入衣袖内,拿出什么东西。
掌心一摊,是一种好像是白色蚕丝般的絮状物。
独孤凤拿起这种白丝,观察了一番,目光微震:“果然是天蚕神功!”
两人转身便走。
他们刚刚上来二楼,还没有喝上一口茶,竟然急匆匆离开了。
白发老汉眼中却闪过一道精芒,朗声道:“今天就到这里了……”
话音落下,他慢慢离开了客栈。
……
沸沸扬扬的传言中,李知鱼和云飞扬没有空闲理会,经过几天的赶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武当山。
其时空山寂寂,鸟息虫偃,泉流无声。
遥遥传来人语,落在这空山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两位青年男子,沿着蜿蜒鸟道,迤逦而来。
云飞扬失魂道:“你是说那后山的怪疯子是当年盗窃武当七绝的强盗……傅玉书是他的小孙子……”
“当然!”
李知鱼笑道:“今日是武当册立新掌门之日,正好揭穿了……”
对与这一种闲事,他觉得还事有必要管一管。也不能一直让老实人吃亏不是。
他当初对此的怨念还是颇大,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念头通达。
“武当,一定不能交托到奸人手中,师傅师兄也一定不能白死……”
云飞扬暗暗咬牙,握紧了拳头。
很快,两人来到了山门之前,却被一队武当弟子拦住。
“云飞扬,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竟然还有脸回来,今日我们便要叫你伏法!”
为首的弟子大喝一声,把闯山钟敲响。
当当当……
钟声响彻四野,顿时间,一连串的弟子从山上源源不断奔下来,粗略一数,少说也有一百几号人。
“武当就知道以多欺少么!”李知鱼冷冷一哼。
“散开,散开……”
一位面色清癯,身穿皂黄道袍的老者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这个人赫然就是执法长老赤松,他身旁还有一人,是苍松。
赤松一眼便看清了来人,顿时勃然大怒:“云飞扬,是你!”
苍松更是大手一挥,怒斥道:“竟敢在掌门册封大典上来闹事,太猖狂了!拿下这个叛徒!”
众多武当弟子顿时高举宝剑,将两人团团围在人圈之中。
森寒的宝剑,直指两人。
云飞扬心下一寒,连忙道:“两位执法长老,师傅和师兄真的不是我杀的,而是傅玉书啊!”
“好一个叛徒,竟还敢冤枉好人!”
赤松怒叱一声,把手一扬,“还愣着干什么,拿下叛徒!”
“且慢……”李知鱼朗声出口。
“是你!管中流,怎么,你难道想要袒护我们武当的叛徒?”赤松把手一扬,冷然截口。
“你若想袒护叛徒,那我只能代替一音好好教训一下你了!”苍松眸子更是一寒。
李知鱼眉头一皱,心下十分不痛快。
这两人一把年纪,目光之短浅,心思之单纯,更没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只顾争权夺利,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当上执法长老的。
也可以反映出,武当没落了,真的没人了!
45狗急
刀光闪烁,剑影腾飞。
武当弟子们终于施展出他们的拿手绝活,武当剑法,朝着两人攻杀而来。
“武当剑法,不过尔尔!”
李知鱼和云飞扬武功高强,轻功卓越,这一百弟子也是歪瓜裂枣,剑法实在不怎么样,因而游刃有余。
“小子,一音都不敢出出此狂言,你竟大言不惭!”
赤松和青松怒发冲冠,跳跃出来,与云飞扬李知鱼斗剑。
一百多人围攻两人,也实在不怎么好看。
“看剑!”
赤松怒叱一声,长剑一翻,疾削向李知鱼的双肩!
李知鱼甩臂,一个风车大翻身,让开了赤松一剑,同时回一剑。
“赤松,你的剑法的确不怎么样!”
他的长剑横空,羚羊挂角般,架在了赤松的脖子上。
他的剑法实在平常的很,只是二流水准。
“云飞扬,看我不将你拿下!”
“飕”的一声,苍松的长剑已然毒蛇一样从肋下窜来。
他身形接展,“梯云纵”一纵两丈,一手七暗器凌空击下!
云飞扬一翻身,亦是“梯云纵”身法,横里一纵,双手乱抓,竟然将苍松的暗器全接下,身形再一纵,竟纵出三丈之外。
反手一击,同样控制住了苍松。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和两位长老有话要谈……!”
李知鱼提一口真气,朗声大喝,现场所有的弟子都清晰可闻。
一手则是架着赤松的脖子,另一手手指连点,点上了赤松的几处大穴。
李知鱼也不想这样,但事到如今,形势所迫,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李知鱼和云飞扬把赤松苍松两人拉到了一边。
“管中流,你竟敢跟这个叛徒同流合污,武当派不会放过你的!”
赤松露出了惊怒的神色,恨恨说道。
李知鱼一巴掌扇在了赤松脸上,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就在我的手中,你想要怎么不放过我?”
另一旁的苍松怒喝道:“邪魔外道,枉算峨嵋也是名门正派,竟然联合叛徒,霍乱我武当派……!”
李知鱼冷笑一声,同样赏了一巴掌:“我不是英雄好汉,那你们呢,以众敌寡,这岂是江湖道义?”
两人脸上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李知鱼的两巴掌实在不轻。
云飞扬叹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的听我解释呢?”
“这样岂非能够避免更多的伤亡……?”
赤松冷笑一声,道:“听你妖言惑众,诬陷傅玉书是叛徒吗……?”
他冷笑不断,其中的嘲讽之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深刻的感受到。
李知鱼喟然一叹。
老顽固之所以令人讨厌,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固执,偏执己见。
尤其是这样的人还掌握了权利,那就更加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去话。
“你可知道,傅玉书与傅天帝是什么关系?”
“傅天帝?”
赤松一怔,原本被擒下的羞耻和恼怒慢慢消退。
苍松插口道:“可是二十年前碧落赋的主人傅天帝?”
云飞扬颔首,见两人愿意沟通,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不错!二十年,傅天帝纡尊降贵,混入了武当,成为一名火工道人,企图盗窃武当七绝,最终被武当上一任掌门击伤,并将之囚禁在武当后山寒潭!”
“什么,你是说那个疯子是傅天帝?”赤松露出了惊震的表情。
也的确,这一件事情,在世的除了青松和燕冲天外,没有一个人知晓。
因为当初的传言是,傅天帝已经被就地正法,没有人会想到傅天帝只是被囚禁。
“傅天帝,傅玉书,难道两人是爷孙的关系!傅玉书是来报仇的?”
两人悚然动容,实在是心下震动难平。
不过,赤松却又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看向云飞扬道:“那你为什么会武当武功,而且十分精深,你一直在偷学?”
苍松点头道:“不错,你一个小小杂役,又怎么会武当武功,而且比我们都还要厉害,这一点解释不通,我们是万万不能信任!”
云飞扬迟疑一会,道:“是青松掌门传授给我的!”
赤松紧追不放,质问道:“青松为什么要传授你?”
苍松应声道:“青松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根本不知道你们的话是真是假!”
云飞扬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李知鱼知道,应道:“因为云飞扬是青松的儿子!”
赤松,苍松顿时大惊失色,齐齐开口:“不可能!”
“父亲?”
但比他们更加震惊的是云飞扬,他直接头脑荡击了,愣愣发呆。
“好了!”
李知鱼终于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找到傅玉书,当面对质一番,立刻就可以得到答案!”
苍松赤松终于大骂,斥道:“青松这个老小子,真是狡猾,竟然窃取了武当大位这些年!可恨啊,实在可恨!”
这两人拖拖拉拉,李知鱼可没有那般多的功夫。
他解开了两人的穴道,羁押上山。
三清殿内,青烟缭绕
现在,一行人正要举行继承掌门的大典。
这个大典自然要所有武当弟子都在场。
因此,他们还在等待赤松和苍松的归来。
傅玉书跪在三清神像下的蒲团,脸色悲戚。
他也的确感到不是很开心,因为一旦真的当上了武当掌门,那便不能娶妻生子。
他与伦婉儿的恋爱自然要无疾而终。
当然,为了令得逍遥谷重出江湖,称霸武林,这一点事情不过是细枝末节,儿女情长,哪里有武当掌门大位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李知鱼说出云飞扬是青松二字时,赤松,苍松,云飞扬那一种惊骇的神情。
他们自然想不到青松竟然破了戒律。
若他还活着,必然会遭受到武当派上下的唾弃,武当派更会成为江湖人嗤笑的对象。
这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长老回来了……!”
忽然有弟子大叫道。
赤松,苍松,云飞扬,李知鱼等人进入了三清殿。
“管中流!你不是死了吗!!”
看到云飞扬和李知鱼一同入殿,傅玉书心中顿时一缩,一股不妙的预感浮现在了心间,几乎要呐喊了出来。
武林中当然有传言,李知鱼练成了天蚕神功,死而复活,重现江湖,但这一种传言却还没有传到武当。
要不然武当也不会没有动作。
傅玉书,傅天帝更会派遣逍遥谷的杀手刺杀李知鱼。
可惜,李知鱼的行动实在太快了。
“他怎么来了,我一定不能让他开口!”
傅玉书一阵阵心悸感袭来,对李知鱼是记忆尤新,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受。
这个人可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实际上,傅玉书也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个问题,甚至因此派出过杀手截杀,但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
直到得到了管中流得罪了天杀,被刺杀毒死的消息后才长松一口气。
不过,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先将李知鱼拿下,斩杀!
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赤松苍松已经大吼了起来:“傅玉书是叛徒!”
“诬陷!”
傅玉书额头冷汗滴落,立刻跳了起来,大吼道:“云飞扬才是叛徒!管中流是他的同伙!快点将他们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