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29)
婉妃才晋了位份,就触怒朝臣,竟是要在皇宫举办一个驭兽宴,展现本事。
后宫那些不得宠的妃嫔们听了,原先就算有丁点羡慕也一下子没了,得罪了平江王和沈昭仪父女又不得太后喜欢……
就算是当了妃又如何呢,陛下也没见得多么护着,有这种危险的事情还不是眼睁睁看着?
一来二去的,后宫妃嫔又能睡个好觉了,看沈昭仪同婉妃斗,她们就算没有皇宠,也有热闹看啊。
驭兽宴听着就够血腥的,还是平江王那头野性难驯听说会吃人的狮子。是以,太后没参加,后宫那些个妃嫔也不敢参加。
沈如霜被大花那一扑委实吓得有些厉害,回去太医请了几回,安神药安神香用到现在还没断。
几乎是谈虎色变,甚至是她宫里的白猫,她都不养了,说是看到那猫吓得脸色都白了,命宫女将其扔了。
但驭兽宴却坚持出席。
至于原因,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给她梳妆打扮的池沅懒洋洋地打着盹儿想:或许一山不容二虎的万年定律能够战胜弱女子那点恐惧感?
沈如霜和她大概是天生不对头,她一来,原主便是死于沈如霜之手,而她来了后,成了沈如霜眼里最大的障碍,不除不快。
“简单点。”池沅打个盹的时间,再留意就发现自己头上乱七八糟的戴了一头,金光闪闪的,好看是好看,摇一摇都是钱的声音呢。
可是,她是去斗兽场驭兽的,不是去参加晚宴当花瓶的,气。
她将头上最大的那支快要把她脑袋压下来的凤钗给取了下来,好家伙,沉甸甸的,纯金打造,带回现实世界拿去卖能卖不少钱吧。
系统默默出现:宿主,位面世界的东西是带不走的。
池沅:哦,没关系,谁说都带不走了?
她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总让系统觉得浑身凉嗖嗖,总觉得是……boss要倒霉的感觉。
直接换了身内罩长衫短打上衣裤子,既简单方便动作,又不失俏丽活泼的装束,将头发束起,用发带束着,额饰简单的一条链子,额心垂着一粒红水晶,衬得她愈发眉眼如画,精致靓丽。
宫女却有些为难,虽说婉妃娘娘这么打扮也是极为漂亮的,但哪有赴宴穿成这样的……
“娘娘,您若是嫌这钗子重,奴婢给您拿这珠花如何?”沈昭慕本想赐池芫一座寝宫,可池芫非说就喜欢龙泉宫就想跟他住一块,成功取悦到某个表面上不赞同心里却加了五点好感度的闷骚皇帝。
但池芫只有一个铃铛伺候也不够,他便命李全去内务府挑了两个手脚麻利,聪明稳重的宫女过来伺候。
池芫却觉着这俩稳重是稳重,聪明真没看出来,想法轴得像是榆木脑袋。
还是铃铛见池芫不耐烦,忙出声道,“娘娘待会儿要驯兽,若是佩戴这些伤着自个儿玉体花容,陛下问罪起来……”
她故意顿住,觑了眼两人。
两名宫女规规矩矩有些死板,这也是沈昭慕让李全找的类型,就怕心眼多叫池芫不喜。但二人对沈昭慕的惧怕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听铃铛这话,吓得忙将手里的钗子珠花给放回去。
“奴婢知罪,娘娘恕罪。”
见二人吓得诚惶诚恐的样子,池芫有些不厚道地憋笑,赞许地冲铃铛眨了下眼,咳了声,抬了抬下巴,淡淡地道,“本宫这样便好,走吧。”
走出殿外,却见沈昭慕迎面而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李全。
“这身——”他看到池芫的打扮,眼睛微睁,一向冷酷的脸上多了几分清浅的笑,在池芫挑眉期待的表情中,接着道,“挺别致。”
池芫当着他面便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目,“哦。”
她身后的两名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吱一声,才行过礼的二人听到池芫这大胆放肆的一声冷哼,登时膝盖一软又给跪下了。
池芫:……
吓了一跳,回头见两人跪地上垂着头身子哆嗦的,她听着那一声巨响都替她们膝盖疼了下。
“走吧,朕专程过来接你。”沈昭慕从御书房那边回来,就是为了接池芫一道去驯兽场。
至于那俩宫女,除了一开始因为池芫回头看而望了一眼,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池芫心想,皇帝都是大猪蹄子。
然后挽着对方的手臂,回头冲那两人笑道,“起来吧,陛下不治罪。”
两人有些惶恐地抬了抬眸子,却不敢动作,后来还是李全退到后面去,指着二人低声不知训了什么,那两人忙恍然大悟地叩谢池芫,叩拜沈昭慕和池芫,再慌忙起身忙活去了。
“陛下可吓人了。”池芫小手轻轻拽着沈昭慕宽大的袖子,低声嘟囔。
沈昭慕斜睨她一眼,淡淡启唇,“朕看你胆子越来越大,却是不怕。”
“因为——臣妾定是那唯一可以驯服陛下的女人,唯一。”池芫忽然往前一步,面对面,伸手亲昵地替沈昭慕整理了衣襟,眉眼眯眯笑,眼底华光异彩,声音低柔磁性,吐气如兰地说着。
大逆不道,大言不惭。
却又令人大为期待。
沈昭慕先是怔住,被她眼底那一瞬比野兽还要令人想要驯服的桀骜自信给吸引住心神,随即觉着有一根羽毛,撩、拨着心底。
“陛下,你的昭仪来了哦。”池芫踮起脚尖,拉着沈昭慕的衣襟,动作看起来像是亲昵地要亲他的脸,实际上她只是红唇离他脸颊极近时,语气娇软慵懒又不怀好意地说了句。
沈昭慕心里麻麻的,脸上也麻麻的,温热馨香的气息就近在眼前,可这女子极为狡猾,像是一尾鱼般灵活地松开他,一瞬规规矩矩地站定他身侧。
等他恢复冷静正常思考时,眼前便多了个令他头疼的角色。
“陛下!”沈如霜带着一群宫人,身着华丽的盛装而来,每走一步就环佩铃铛,眼角微微红,红唇噘了噘,带着嗔怨地痴痴望着沈昭慕,似哭非哭要怒不怒的样子。
真是美妙的场合啊,池芫抠着手指甲,唇角飞扬,眉眼如新月。
030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0)
沈昭慕带着池沅进斗兽场时,不少人目光看直了,不得不说,两人男俊女美,不失为一对璧人。
单单是婉妃的姿色,也确实上乘,受宠不难。再加上会驭兽,那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不想得宠都难了。
平江王眼神毫不掩饰淫、邪地打量着池沅,一边饮着酒一边想,这般可人儿,倒是可惜了。
如果能……嘿嘿。
一旁的沈宗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出平江王脑子里想什么,心里嗤之以鼻,担心他美色昏头坏事,便低声提醒着,“王爷,大局为重。”
被看穿心思的平江王有些不爽,但却打消了精、虫、上、脑的想法,不大耐烦地回了声,“行了行了,本王知道,少啰嗦。”
刚落座,屁股还没坐热,池沅就听见那个大腹便便,身材管理不太到位的平江王起身了。
平心而论,皇室没什么丑人,但自己后天作死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平江王,人到中年瞧着脸上油腻虚肿,大腹便便,发际线感人……
如果沈昭慕成这样子,她绝对不要攻略他。
“皇上,这婉妃人到了,那么开始吧?!”平江王面色酡红带着几分酒气,大手一挥,听着是问句,分明就是不给商量的余地。
沈昭慕眉眼一沉,但一旁的池沅却已经站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
“行,诸位这般好奇本宫的能力,那便速战速决,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她说着,将袖口扎紧,头上的额饰上的红宝石如一滴血泪在额心垂坠。
乌发黑眸,雪肤红唇,明媚秀美。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同野兽打交道的。
这个想法,当平江王意味深长地笑着拍了拍手,便有人将关着一头凶猛高大的狮子的笼子抬上来后,更加笃定。
这狮子比成年男子要粗壮个几倍,直立起来该比池沅高半个头,张开嘴吼叫时那长长的利齿令人胆寒。
一直安静坐着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的沈如霜,听见狮吼,看见那长长的獠牙,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就哆嗦,唇都发白了。
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沈如霜闭上眼,不敢再多看。
在场的大臣们看到这样凶猛高壮的狮子,也不禁头皮发麻,而沈昭慕却抿着唇,看到狮子那一瞬,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椅子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池沅……回来。”他声音有些发紧,低沉地对拿了一根鞭子便要下去的池沅道。
池沅不明所以,回头疑惑地看着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的男人,“怎么了?陛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见对方紧绷着一张脸,以为是担心自己,便笑着安抚道。
说完,人便一步一步朝斗兽场中央走去。
笼子打开。
平江王的侍从戴着皮具手套,将链子解开,便飞快逃离斗兽场。
观看席位是有高高的栅栏围着的,并不用担心猛兽会冲出来突袭。两侧还有士兵把守。
只有池沅只身一人去了下面的场地,与狮子遥遥相对。
她眼睛盯着眼前的狮子,试图用兽语意念同对方交流。
可是她发出的信号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那狮子没有反应,只是胡乱地抓着地上的尘土,身子伏地,背微微弓着,一对兽瞳死死地锁定眼前弱小的人类。
喉咙里咕隆咕隆的声音,加上那长长的流着口水的牙,仿佛饿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食物般。
事实上,平江王的确是将这头狮子狠狠地饿了几天,只给水喝,让它看到人肉却吃不到。
是的,人肉。这头狮子自从被平江王圈养以来,便只食人肉,喝人血。
此时,池沅,就是它的猎物,即将生拆吞入腹的食物。
——系统,这狮子怎么回事?
池沅紧急呼叫了下不靠谱的系统,主要是她发现自己的兽语完全不能传递给这头狮子。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她想模仿下兽王的音频都没办法对对方用上。
——宿主,小心,这狮子有问题,很危险。
——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劫点,恕我不能说。
池沅:……
呵呵,突然被安排的劫点,她想打死这个辣鸡系统。
不过她好歹是金牌任务者,离开系统也不能怵,不然就真成了辣鸡系统说的空有其名了。
“吼——”
“啊——”
狮子蛰伏瞄准时机,它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很弱小没有什么威胁,便奋起而上,朝池沅扑过来。
伴随着狮吼落下,是场上其他人的惊呼声,沈如霜坐在台子上,既害怕又兴奋地捂着眼。从指缝中看着场地中的情形。
沈昭慕神色复杂地站了起来,替池沅捏把汗,一旁的李全看了,只暗自摇头,他完全相信,陛下刚刚是想冲上去……
“什么?”平江王激动地站了起来,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池沅在狮子扑过来时,没有躲,看起来像是吓傻了,乖乖等狮子将她吞了一样。
实际上,她瞄准了机会,在狮子扑过来之际,快速地跑到了狮子背后。同时将手里的鞭子往后一甩,勒了出去。
她动作很快,将鞭子勒住狮子的嘴,双手反手越过头顶紧紧地缠了一圈,背对发怒挣扎想要咬破鞭子的狮子,使力。
她小小的一个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同猛兽相对峙时,爆发出这般惊人的力量。
竟能与成年狮子一度抗衡。
事实上,池沅现在手都要断了。
她曾在某个位面任务当中学习了搏斗术,但是那时候她的身体素质非同一般人,哪里像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弱得她想回炉重造。
她咬着牙,感觉手心都是濡湿的血,成年狮子的力量岂是她这个小身板能够对抗的?
几乎是一瞬间,强弱悬殊便显现出来了。
发怒的母狮子恶狠狠地抓着地,稳稳地开始往回,将激怒它的人类往回拉。
“精彩!”饶是想看热闹的平江王,见到这般强大与弱小,狂野与美的对决,也不禁站起来喝了声彩。
沈昭慕却是一双眉自打池沅进去斗兽场后便未曾舒展开过,眼底浓浓的担忧蔓延开来。
031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1)
“吼——”
母狮仰头怒吼一声,力气大得惊人,池沅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母狮拉着往回拖……
“娘娘!”铃铛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跪下求沈昭慕,“陛下,陛下快救救娘娘吧!”
再这么下去,娘娘岂不是要命丧狮口?
沈昭慕手狠狠地握成拳,嘴唇微动,就要开口之际,沈宗忽然起身,扬声道,“陛下,既然一开始婉妃夸下海口,就要履行承诺。陛下是一言九鼎的明君,更不能失信于百官。”
他紧紧有条又咄咄逼人的言语令沈昭慕眸子深沉了几分,他转眸看向平江王,“皇叔,这场比赛——”
“陛下,池沅不认输!”池沅手上都是血,她咬破了唇,嘴角便也带了血渍,额角青筋暴起,汗珠满布,可她抢在沈昭慕开口前,拔高声音冲高台上的沈昭慕喊道。
她不认输,沈昭慕也不可以认。
这些人有备而来,想要她被狮子弄死吃掉,好啊,她就算没有系统帮助,她也能度过这所谓的劫。
没想到池沅这么要强,沈昭慕一时又惊讶又欣慰还担忧,他怕池沅有个三长两短……
尽管见识过她能将他从毒蛇群绕的深林带出来的本事,可方才到现在,她看起来都没有办法控制这头母狮子……
他看了眼李全,抿着唇,闭了闭眼,心中几番挣扎后,他喉头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下,才再度看向李全,后者了然地退下。
场内,依旧是强弱悬殊的对决。
母狮子将池沅拖到了自己几步之处时,突然咬着鞭子,头猛地一甩,池沅低低惊呼一声,人便被大力地甩了出去。
手中的鞭子也掉落在地。
她重重摔下,后背痛得她眼睛一闭,龇牙咧嘴。
“吼——”
母狮将人甩出去后,仰天吼着,朝池沅走来。
“娘娘,快站起来啊娘娘!”铃铛担心地冲里面的池沅喊道,这个时候她明白胜算很小,如果无法终止这场所谓的驭兽试炼,那么只能是靠娘娘拖着,争取一线生机了。
池沅手肘撞击地面时狠狠地擦了下,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却因为手肘无法得力,再次跌下。
她灰头土脸。看起来糟糕极了,一点原先的秀美精致都无。
抬手看了眼本就血淋淋又蹭破,血肉模糊的手掌心,池沅眉心拧起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了。
一想到这么难看,她就——
“我弄死你啊!”
一跃跳起来,池沅飞快捡起地上的鞭子围绕着母狮子飞快跑了起来。
以母狮子为圆圈,虽然她的体能不行,跑得还是不够快,但她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将场上的观众席的这些个大臣一头雾水地好奇观看。
不明白怎么死到临头了,爬起来不是逃,而是对着母狮子转圈跑?
是想要死之前多跑下。让肉质更加鲜嫩?
唔,想到这点的大臣不禁哭笑不得,都是魔鬼想法。
母狮子也停下来,目光追逐围着自己跑的池沅,眼里流露出几分迷茫来。
“吼——”
母狮子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在拖延时间和挑衅自己,它恶狠狠地冲池沅奔去。
池沅手中的鞭子忽然先发制人地甩了出去,手拿下额头的额饰,冲奔来的母狮飞速摇晃,同时眸子睁着,瞳孔幽深如古井。
母狮子对上她的眼睛,又被她手中飞快摇晃的额饰上的红宝石晃得眼睛左右上下跟着飞快转动。
很快就头晕眼花。
而此时,池沅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她将手里甩出去的绳子的末端抓住,一转,绳子便灵活地缠住母狮子的前蹄,将它双腿绑在一起。
灵活地打了个死结,然后手中额饰停下来,放入腰兜里,绳子绑在一旁的石柱上。
这一系列动作她做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是速度却飞快,只眨个眼的功夫就可能错过了她当中某一个环节。
但所有人都大致上看清了一点:婉妃对付猛兽,确实有她的招数。
看,这么凶残的猛兽也被她巧用计给绑起来。
池沅用了催眠术,可她这具身体太不匹配了,催眠只能起到十秒钟左右的功效,所以必须在十秒钟之内,精准地将绳子扔出去还打上结,对她来说,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母狮还在吼叫,但是池沅所拿的鞭子是特殊材料所制,坚韧无比,短时间内,这头狮子是别想挣开了。
“陛下……”与此同时,台上,李全将弓弩递给沈昭慕。
“陛下,臣妾赢了!”
当沈昭慕神色复杂艰难地接过弓箭时,却听到下方传来一道娇软清脆的声音。
带着几分邀功和骄傲的口吻。
他手里还握着弓箭,眼神望过去,有些呆愣。
而池沅已经走到了斗兽场入门处,让守卫替她开门。
“不成!这狮子只是被困住怎么能算你赢了?不成不成,不能让她出去!”平江王这时候忽然回神,暴跳如雷地呵斥守卫,大声嚷嚷着不算不算。
这幅样子让在场的大臣们有些不忍直视,哪怕明知道大家是不服这个婉妃想要借此机会发挥,也不能这般吃相吧……
沈宗没有吭声,冷眼旁观。
沈如霜却有些坐不住了,拼命给她爹使眼色,但后者稳如泰山,就是不动作。
平江王的命令,守卫一时为难,但下一瞬,便没有为难了。
因为他们俊伟冷酷的君王,丢了手里的弓箭,径直从台上跃下,抬手将他们给挥开,然后亲自将铁门放上去。
“陛下——”
“池沅!”
池沅脸上扬着笑,下一秒便被男人紧紧地抱到了怀里。
沈昭慕低哑的声音唤着池沅的名字,双手用力地抱着她,一颗心仿佛失而复得般安定了下来。
扑通扑通,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该同意这荒谬的试炼的,就在狮子扑向她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被拿出来在火上烤,煎熬痛苦极了。
“陛下……疼,你太用力了。”被抱紧的池沅这会没空体会对方难得大庭广众之下温馨浪漫的拥抱,她疼得龇牙咧嘴,被沈昭慕的手碰到后背的伤,脸都皱到了一起。
陛下,恋爱等臣妾治个伤再说,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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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2)
沈昭慕晕倒了。
池沅守在床前,第十次叹气,幽怨地想: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为什么晕倒的会是这位?
事情退回到一个时辰前,她说她疼,沈昭慕便放开她。但是顷刻间,他突然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面色发白地跟她说,赶紧回龙泉宫。
眼睛忽红忽黑,池沅只一眼便明白,他估计是要发病了。
忙和李全交换眼神,然后看似是沈昭慕扶着她,其实是她和李全在撑着带他迅速离开斗兽场。
等他们到了龙泉宫门口,沈昭慕便毫无征兆地晕过去了。
太医替他诊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要好生休养之类,开了药让人煎去,李全神色紧绷地去交代太医和内侍保密,不要将沈昭慕昏迷的消息透露出去。
而池沅,则坐在床边守着沈昭慕。
“娘娘,您先去处理下伤口吧……”铃铛端着铜盆进来,在帘子外止步,低声请示着池沅,劝饭。
她这么一说,池沅才想到,自己后背撞地时,手肘、后背还有她一双手都受了伤。
不由黛眉蹙起,“进来吧,去内室清洗上药。”
她心中担心地想。这该不会留下疤吧!
内室。
铃铛看到池沅一双漂亮的手血肉模糊时,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
不止如此,那白玉无瑕的美背上也是青青紫紫的一片,还有的地方破皮了,血块结痂,看着甚是可怖。
“娘娘……”铃铛低声哭着,“太过分了,平江王他们怎么能如此欺负娘娘一介弱女子?娘娘金娇玉贵的人儿,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
这要是以后留了疤,可如何侍寝得宠?铃铛心中担忧,却不敢表露,怕伤了池沅的心。
受伤的没哭,上药的倒是哭得凄惨。池沅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安抚了句,“哭什么,先上药吧。等陛下醒了,本宫再带着这一身的勋章找他邀功请赏去。”
说着,小脸却皱了下,无声地苦着脸吸气,因为铃铛给她脱下衣服时,后背的伤被牵动到了,有些疼。
听了池沅的话,铃铛方止住哭,替她清洗伤口,再上药,包扎。
同时有些担心地问,“可是,陛下突然晕倒……”
她的欲言又止也是池沅担心之内,将干净的衣裳换上,抬手拉上衣领,池沅眉目微沉。
方才斗兽场上系统所谓的劫点应该是度过了吧?可沈昭慕又怎么回事?
他有病,这点她早在先前差点被他掐死的时候就知晓了。只是这次发作她没有打晕他,他却还没发狂之前就先倒下了……
她总觉得这点很是费解,或许是解开他病情隐情的关键之处。
池沅穿戴好便出去,铃铛端着盛着清洗伤口染了血水的铜盆紧随其后。
殿内静悄悄的,除了帘子外的大花,没有一个宫人留下。
池沅猜想,应当是李全让内侍们都在外头守着。
沈昭慕安静地昏睡着,面色红润,已经没了先前的苍白。
但是眉心却深深地隆着,仿佛有着解不开的痛苦和忧愁。
到底是什么?
一看这样,池沅便能猜出一些来,想必是童年或者过去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得了这个怪病,并且性情也这般残暴。
和这个世界的沈昭慕相处下来,池沅发现,残暴不是他的本性,他本性是纯良的,简单直接。冷酷也只是他不懂得和人相处的保护膜。
当他打开心扉时,你会发现他只是个简单的大男孩,比一般少年老成稳重,却又比同龄青年多了几分纯粹。
90的好感度,就在他抱着自己时,突然上来了。
池沅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第一个位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简单的。
这个目标前期难以接近,可到了后面,他的好感度攻略起来却又并不难。
90,介乎于喜欢与爱之间。
应该是很喜欢她了吧。
池沅心口微热,便伸手替昏睡的沈昭慕拉了拉被子。
“娘娘。”
不多时,当池沅累极了靠着床快睡着之际,耳边有人低声急切地唤她。
池沅立马醒过来,抬眸映入眼帘的就是李全快皱成包子的脸。
她看了眼床上依旧昏睡毫无苏醒痕迹的沈昭慕,轻手轻脚地起身,双手都缠着白纱布,走出去。
“怎么了?”池沅将手藏在袖中,低声问。
李全脸色难看,有些发青地咬着牙对池沅回道,“娘娘,平江王带了几个大人在殿门外,说是有要事请示陛下……”
“你直接告诉他们,陛下不见客。”池沅脸上在笑,眸子里却跳动着几分冷凝。
李全手里的拂尘一直在抖,看起来有难言之隐,他嘴角翕了翕——
“可是娘娘……陛下,陛下还昏睡着……奴才又不是那平江王的对手,说不了两句,就会被他识破……”
“平江王是不是知道陛下患有隐疾?”池沅淡淡地瞥了眼李全,一下便明白个中隐情,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池沅的问话,一下叫李全面色骤变,青白交加,哆嗦着唇,眼角都激动地抽搐起来……
“奴,奴,奴才……”
池沅觉得这会李全已经失去了对面部表情的管理,肚子里在绞尽脑汁打草稿了。
她也不为难李全,径直接着说,“你也别想糊弄本宫,陛下的隐疾在猎场那会本宫便有所察觉——
看平江王和你现在的反应,想必他也知道了,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对吗?”
池沅话音落,李全也不哆嗦了,直接哭丧着脸,又叹服又悲怜地说着,“娘娘真是聪慧……陛下,陛下他确实患有,不可言说的隐疾……平江王,平江王并不知晓具体是什么隐疾,但他知道些旧事……
大抵,大抵是猜到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所以他今日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大概是知道如今也只有池沅可信可以依靠,李全虽没有说出沈昭慕具体得了什么病,却也透露了不少信息给池沅。
原来如此。
池沅恍然地点点头,眯了眯眸子,心里盘算着,平江王想要抓到沈昭慕隐疾的证据,这会定是做好了准备才行动……
她抿抿唇,半晌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驯兽不难,训人,也难不到她。
给读者的话:
本来十月是双更,但是回家太忙了,今天电脑也坏了……
抱歉我都在用手机码字
033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3)
“让开!本王探望陛下,你们这些狗奴才拦着不让进去是作甚!”
平江王粗着嗓子,带着太医和几个亲卫,双手负在身后,蛮横地让自己的亲卫推搡着内侍,理直气壮地说道。
内侍们又不敢同平江王正面说理,只能好言相劝,毕恭毕敬地说着,“王爷,陛下下令了,谁也不见的。”
平江王眯着眼,眼底闪烁着几分利芒,“哦?陛下亲口说的——还是,你们在假传圣意!让开,本王是陛下的亲皇叔,哪能害他不成?本王怀疑陛下被妖妃祸害,龙体欠安。故带了太医来给陛下诊脉确认一番。
谁敢阻挠本王,就是居心叵测!”
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吱一声,内侍们毕竟是得了李全的命令,此时一时晃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谋害皇帝的罪名落下来,谁还敢吭声?
“王爷与陛下叔侄情深,奴才们瞧着甚是感动。不过,现在婉妃娘娘在里头,陛下疼惜娘娘,见她受了伤,正哄着呢!一时还真没法见王爷……”
这时候,李全手里甩着拂尘,笑眯眯地走了出来,面上丝毫不见慌乱,每句话每个字都说得恰到好处。
都叫平江王有些怀疑,难道小皇帝没有被吓到犯病?
他心里狐疑,面上却依旧强硬道,“你来得正好,你说陛下不便见本王,本王要亲眼见到陛下安然无恙,才放心。”
言下之意,没见到沈昭慕本人,决计不会罢休的。
李全眼底笑意冷下去,心中冷笑,面上却略作为难地犹豫道,“这……”
“这什么这!狗奴才,你们是不是要害陛下!”平江王眯着眼,怒道。
“王爷息怒……既然如此,那王爷就去殿外请示下陛下吧。”李全故作颤巍巍地低头弯腰赔罪,道。
听他这么说,他的亲卫将内侍一把推开,平江王大摇大摆地上了台阶,来到殿门外。
“陛下,臣有事请见。”平江王意思意思地拱拱手,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殿内笼子里的大花冷淡地撑开虎眸,幽幽地望着蠢蠢欲动的外来者。
平江王被大花吓了一下,随后恶狠狠地冲大花瞪了一眼,继续冲里边喊了一声。
没人应。
他眯着眼,嘴角勾起,而后在李全紧张焦急的声音中,大步迈进去,几步就走到了帘子外。
手刚要抬起——
“陛下,臣妾的手疼,您给吹吹~”娇滴滴轻柔的女声像是一把小钩子似的,软软地麻麻地往人心里钻。
撒着娇,隔着朦胧的帘子和帷幔,平江王眯着眼仔细辨别,却看不真切,只见一只裹着白纱的素手举起,随后却见一只宽大的手握住那素白的手。
“朕瞧瞧。”
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酷却又多了几分能够察觉得到的柔情。
怎么会!
平江王先前是被婉妃这柔美娇、媚的声音勾着心痒痒想窥一窥,却不料,居然听到了沈昭慕的声音!
“你瞧,你的那些个臣子就会欺负臣妾,臣妾一介弱女子,险些叫那猛兽给吃了……”
女子声音几分娇几分嗔几分魅,叫人难以拒绝,也叫帘子外的平江王喉头上下滚动吞咽起口水来。
不得不说,这小美人没死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将这样的小美人抱在怀里,嘿嘿,他也能夜夜笙歌,宠着她啊!
沈昭慕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令人一听就明白的荤、色,“那朕补偿你,你给朕吃,恩?”
短暂的停顿后,女子娇羞嗔怪的声音响起,“哎呀陛下!您真坏!”
“坏?还有更坏的。”
“恩……不要嘛。”
平江王看了眼自己的裤子,不禁舔了舔唇角,里头的声音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小皇帝岂止是没发病,还能生龙活虎地宠幸美人!
他恨得牙痒痒,什么花心思都抛在脑后了,手狠狠地捏着珠帘一角,不慎发出些声音,惊动了里头“缠绵”的二人。
“谁在外面?”
沈昭慕惯有的冷酷杀意的声音传来,叫平江王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忙退到了殿门口。
“本王先走了,好生伺候陛下。”平江王走到门口,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咬牙切齿地对着李全说道。
李全垂着头,手中拂尘一甩,“奴才知道了,王爷慢走。”
他后面四个字说得是悠长缓慢,极力憋着笑,垂着头不叫人看见他上翘的嘴角。
目送怒气冲冲的平江王离开,李全咳了声,将笑意收回,恢复面无表情来。
对着内侍们淡淡地吩咐,“都守好了,陛下谁都不见,都记着了?”
李全一开口,内侍们就有主心骨了,加上平江王才碰了壁,一时间对李全更是信服。
而李全,一进内殿,脸上的淡定自然尽数被劫后余生般的松口气取代。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拭了拭额角冷汗。
整个人都一阵脱力,心中暗道,若非婉妃娘娘坐镇,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应对平江王这等难缠的人物。
他打了帘子躬身进来,姿态谦卑恭顺,是实打实臣服的姿态了。
“娘娘,平江王已经走了。”他低声对床上的人回禀着。
帷幔掀开,伸出一只被纱布包裹看不出美感来的素手,继而露出池芫那张秀美精致的脸来。
她缓缓从昏睡的男人身上下来,面上一派胸有成竹。
但心跳却着实猛跳了几下,方才平江王就在一帘一幔之隔外,若是被看出蛛丝马迹来,那就糟糕了。
好在从前在各个位面世界穿梭,也曾扮演过演员,对于如何借位还是能拿捏的。
李全一身冷汗,若非他亲眼所见,还真以为陛下已经醒了过来。
不想婉妃娘娘不仅能驭兽,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
重点是,模仿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然怎么能成功骗过平江王?
“娘娘,您真有本事,若不是您在,奴才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李全不禁谄媚地拍起了马屁来,递给池芫一杯茶。
池芫接过茶,轻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闻言细眉轻挑,似笑非笑,“就算本宫不出马,这大内暗卫也能叫平江王有来无回嘛。”
一句话,叫李全面色微微变化,心里惊骇,看池芫的眼神都有些敬畏以及……戒备了。
如此洞察一切聪慧又勇敢的女子,若是……
034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4)
“混账!混账!”平江王一回到自己的府邸,就气得拿鞭子打自己的奴仆,发泄了一通后,他还是涨红着一张脸,怒气难减。
“王爷。”
就在平江王大发雷霆,满院子的姬妾和奴仆噤若寒蝉时,沈宗气定神闲地走进院子。
对比平江王的气急败坏,他显得丝毫不为这件事所烦忧的样子,叫平江王瞧见了,更是火冒三丈。
一时也不管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了,直接骂道,“好你个沈宗,本王正要找你——”
“王爷,稍安勿躁。下官带了一份薄礼,或许王爷瞧见了就息怒了。”
听他卖关子听得一脸的不悦,平江王忍着脾气,还是趋于好奇问,“什么礼?”
“王爷请随下官来。”
沈宗面上依旧挂着笑,不骄不躁,一双锐利的眸子微眯着笑,高深地用眼神示意平江王跟他来。
“见过王爷。”
“这就是你说的礼?”平江王懒洋洋地看了眼面前穿着宽大袍子的长发中年男人,没好气地冲沈宗问了声。
语气里带着几分被欺骗的恼怒,他还以为是美人还是珍宝来着,结果给他带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平江王的傲慢并没有叫沈宗和男子变脸,二人一个微微笑着高深莫测一个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邪门。
沈宗低声附耳对平江王说了什么,后者面色从不耐烦到惊奇再到喜色,可谓是变化飞快。
等到沈宗话说完,人站定回去,平江王看男子的眼神都变得热切了几分。
咳了声,“你说的法子当真可行?”
沈宗点头,唇勾起,“自然。”
“成——”平江王闻言就面露满意和喜色,只不过片刻后舔了舔唇,目光透露几分异色来,“本王有一个要求。”
见他这般,沈宗挑眉,“王爷请说。”
“事成之后,这个婉妃,本王要了。”当着古怪男子的面,平江王摸着肥短的下巴,笑容隐晦。
沈宗抿了下唇角,胸口轻起伏了下,一口气缓过来,方笑着颔首,眼底晦暗不明,“王爷想要,自然可以。”
就怕没那个本事了。他暗自冷笑着想。
龙泉宫。
池芫看着李全替沈昭慕擦拭脸和手脚,她看着沈昭慕安静沉睡的面容,不禁蹙眉,心中开始忧虑。
——系统,他要一直这么睡着,我怎么攻略?
这回系统说话少见地正经起来。
——宿主,你必须唤醒boss。
池芫挑眉,怎么回事?
系统也不瞒着,直接告诉她实情。
——这个世界的boss的劫点就是他的隐疾。
闻言,池芫手指点着下巴,思忖片刻后,方正色地问道——
我怎么唤醒?
难不成还要进入他的识海入梦?
她心里嗤了声,如是想着道。
哪知,系统却真的这么说。
——一会我替你将意识传到boss的识海中,只有半天时间,在识海中我帮不了你,一切只能靠宿主自己搞定。
系统忽然的正经叫池芫也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她看了眼自己被裹成粽子一样的手,再看了眼床上昏睡中的沈昭慕。
——是不是有危险。
——boss如今被困在识海中,若是长久昏睡将有性命危险。而宿主如果不能成功将其意识带回来,也会被困在识海中。
池芫沉吟一会,手指不由自主地绞了绞纱布的带子。半晌后面上扬起一抹淡定自信的笑来,“行。”
她说着唤来铃铛和李全,吩咐二人看好了龙泉宫,不得让任何人过来打搅。
吩咐完二人后,她犹不放心,又将大花牵过来,命令它守在帘外,阻止任何人接近内室。
将银狐放到床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拿了匕首,握着银狐的小爪子,轻轻划了一道,拿小碗接着,“小银,委屈下,等他醒了给你赏几只鸡。”
银狐被划了一道,吃痛地呼了声,下意识要伸出爪子挥向池芫,但听到这话,立即收回爪子,自己低着头舔着伤口。
乖巧无比。
将银狐的血喂给沈昭慕,池芫笨拙地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但愿银狐的血可以暂时压制他的病症。
简单收拾了碗和匕首,将银狐放到自己手边,做完这些,池芫便靠着床沿,闭上眼。
——开始吧。
——宿主小心行事。
系统说完,池芫便昏睡过去,随后意识抽离身体,被一道光圈吸入,飞入沈昭慕的识海中。
黑,漆黑如墨的一片。
池芫睁开眼却发现四周漫无边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试着唤了声系统,却发现她的召唤犹如石沉大海般消散在这片茫茫无际黑暗里。
看来系统所言非虚,进入沈昭慕的识海后,便无法同系统取得联络。
她不敢懈怠,抬手挥了挥,一手便挥开眼前黑漆漆的浓雾,稍微有了些光亮,才顺着细微的光亮铺散的路往前。
这条路应该就是指引她找到沈昭慕意识的路。
她轻轻踩着,只觉自己如踩在棉花和云端上一般,四周什么声音什么生物都没有,只有一挥开便又拢过来的黑雾。
池芫小心地打量四周,走了不知多久,光亮越来越小,路也越来越窄。
她屏住呼吸,感应到了沈昭慕意识的存在,就在前面了。
浓重的血腥味,却叫她脚步微顿,眉心微蹙了下后,她来到一扇黑雾聚集成的门前。
伸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她便将门推开了。
下一瞬,人便被一股怪力吸引,跌入了潮湿阴暗的黑洞中。
身子在下坠,呼啸而过的腥风叫池芫几欲作呕。
她喉头发忍住尖叫的**,不多时便跌落在一片有些柔软的像是毯子一样的东西上。
“吼——”
不待她摸索出自己掉到哪,就听见一道愤怒的狮吼声。
从自己掉下的这块东西里侧传出。
狮子。
她直接掉到了一个很深的洞里,并且恰好叫一头狮子当了自己的垫背。
池芫咽了咽口水,不敢动作,但狮子却睁开了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光,想要站起来。
——嘿,朋友,别激动。
池芫试图同这头狮子交流,安抚对方的情绪。
——人类,滚开。
狮子猛地抖动自己的身子,将池芫甩出去,池芫忙身子一个后空翻,避免面朝下地摔下,背部砸在地面上时真实的痛感让她眼角都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眼泪。
为什么受伤的又是背!
035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5)
看来这头狮子是很难沟通了,池芫意识到这点,便想法子抽身了。
她躲在突起的石壁之后,往上望,什么也没看见。
“滴答,滴答——”
岩壁滴水的声音混合着狮子的吼叫声,叫池芫心跳跟着扑通扑通跳动。
“在那里!快追——”
不多时,有嘈杂的人声传来。
下一瞬,一道身影从上面跌落下来,正好落在了狮子旁边。
然后追赶的人群到了,伴随着火把的光亮,叫她一下看清了洞内的情况。
这个洞原来是个捕猎用的,那狮子难怪没有动作,因为它的腿被捕猎的夹子夹住,只能干吼着。
狮子身侧是一名锦衣少年,从上面落下来后直接晕了过去,一身黑衣湿透,仔细看才发现他浑身都是血。
池沅不敢贸然上前,她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就是沈昭慕,太黑了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脸。
但是下一瞬,她不得不动作。
因为原本绕开的火把再次聚拢,追赶这名少年的人似乎去而复返。
她咬咬牙,本着宁可救错也不能放过可能是沈昭慕的目标。
弓着腰便飞快窜了过去,当着冲她怒吼的狮子的面,费力地抬起少年的双臂,将他往角落里拖。
与此同时,火把的光照下来,她慌忙抱着少年往里缩,在火把照不到的死角处,敛声屏气。
也飞快地看了眼被她拖到安全角落的少年。
清冷俊秀,五官虽还有些稚嫩,却已经有了几分后来的冷硬来。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面色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
是沈昭慕无疑了。
看起来大概才十六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郎。
唔,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摸一摸少年沈昭慕的脸蛋,这脸看起来可比成年沈昭慕光滑细腻得多了。如果不是面部太冷硬,妥妥的唇红齿白小鲜肉啊。
“听,这里有声音!”上面的人驻足,还喊来了其他人,火把照着,刚好将洞里最中央的狮子照清楚。
当看清是被困在兽夹中的狮子时,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但还是举着火把仔细查看洞里的情况。
“这谁捕兽挖这么深的一个洞?”
“甭管这些,血迹在附近消失,赶紧查下人是不是掉洞里了。”
几人对话之后,又逗留了会,为首之人仔细看了看后,方沉声道——
“这狮子看起来就凶猛,就算掉下去了也要成为狮子的食物,况且现在压根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走,赶紧去其他地方搜查,务必要将人给抓到!”
“是!”
其他人听了立即应声道。
待火光散去,人都走了,池芫才松口气,扶着沈昭慕,吃力地顺着石壁走。
狮子怒目瞪着池芫,吼着,大有要池芫将它相中的“食物”放下的凶恶。
池芫嘴角一扯,对着狮子用兽语冷淡地说着——
“这可不是你能吃的,再凶我就拿石头砸死你了。”
这个威胁听起来十分幼稚可笑,但狮子看了眼周围的石头,再看了眼被兽夹夹得流血溃烂的腿,默默趴下,安静地闭上眼。
一副“我看不见你赶紧走”的神态。
池芫松口气,扶着看起来很瘦但还是有些沉的沈昭慕,来到挂了藤蔓的洞壁面前。
她深吸了口气,目测了下高度,伸出手摩擦了下。
将沈昭慕放在石壁下坐靠着,池沅看了眼自己碍眼的裙子,左不过是脏了的,她二话不说直接徒手撕了裙角,将长裙变及踝裙。
微微助力,她抓着藤蔓,在手腕处的袖子上缠了几圈,试了试结实的程度,挂了个自己也没发生崩裂……
她看了眼下方的沈昭慕,犹豫了下,索性咬咬牙,用藤蔓缠住自己的腰,再去拖沈昭慕,将他同自己捆在一起。
打了个死结,拉了拉,藤蔓发出细微的声音,还好,她将很多藤蔓捆在一起,足够结实了。
费劲地带着一个昏迷的沈昭慕,池沅拉着藤蔓,吃力地往上爬。
手勒得生疼,她拧着眉有些无语地想,不管是本体还是意识,她这双手都太可怜了。
哦,同款凄惨可怜的背。
艰难地爬上地面,池芫一脱力,险些就又滑下去。
吓得她哑声叫了一声,慌忙中还记得抓紧沈昭慕的手臂,唯恐将他给掉下去。
胆战心惊地将人给扶着平躺放地上,池芫自己精疲力尽,手腕手掌被藤蔓勒得发红,手掌心还破皮了。
她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手了,毫无形象地撑着身后的地,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喘着气稍作休息。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打量了眼沈昭慕此时的情形,少年面白如纸,唇色几近发紫,失血过多若是伤口再不及时处理……
罢了。
真是欠了这人的。
池芫待恢复了点力气后,便重新搀扶着沈昭慕站起来,少年再怎么消瘦都比她这个弱女子要重得多,她没法,只能躺下,尽量不压着他伤口,靠在他身上,将他的双手双脚缠上自己肩和腿。
咬咬牙,撑起身子,将人给背起来。
“臭小子,等你醒了,好好报答我才行!”
池芫一边背着昏迷中的沈昭慕,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嘟囔。
而她背上的人,长长的眼睫轻轻煽动了一下,指尖微微动了动。
眸子轻睁开一瞬,目光所及是一头乌黑漂亮的长发,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香甜的花香味……
谁?
他实在是又冷又累,失血过多叫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记住鼻息间那股香气,随即便再度陷入黑暗中。
对此,池芫一无所知。
林子很大,天又黑漆漆的,池芫不认得路,只能尽量朝着开阔有光亮的地方前行。
待她背着沈昭慕走出林子时,已经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但没有看到人烟前,她还是担心那些离去蛮久的追兵又去而复返,她无法,只好硬撑着,继续背着沈昭慕往前走。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口干舌燥,浑身酸软无力,看到一条河,便背着人小心翼翼地朝河边走去。
本想将人先放下,弯身去鞠一捧水解渴,哪知意外陡生,沈昭慕滑进了河里,池芫瞪着眼想也不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啊——”
036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6)
池芫再睁开眼时,头顶是老旧的横梁,还结了一层蜘蛛网,她手摸到的是粗糙的被子,她猛地惊醒过来,弹起来。
“姑娘你终于醒了!”池芫才坐起来,一名穿着朴素的妇人便端着一个碗进来。
池芫短暂地懵了下,脑子里飞快转动,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大致上对得上现在这个情况。
当沈昭慕落水后,她便紧跟着跳了下去,可惜在水里想要拖着一个昏迷的少年上岸,对于本就精疲力尽的她来讲,实在是有些艰难。
于是,她也跟着昏迷。
两人顺着河流飘到了有人的地方,被好心人救上岸了。
她估摸着自己猜测得**不离十。
“大婶,您救了我?”池芫扬起礼貌的笑来,问妇人道。
妇人点头,对上池芫这张过分漂亮白皙的脸,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般标志的姑娘,她原觉着只有天上才会有,不想叫她捡到。
“我在河边洗衣服,就看到你飘到了河岸,便将你带回来了。”
见妇人点头,池芫迫不及待地追问沈昭慕的下落来,“那您可有见到和我一同落水的一名少年?”
听池芫这么一问,妇人表情微妙,有几分吞吞吐吐地闪烁其词道,“这个……”
“什么这个,麻烦您了,他对我很重要。”池芫抓着妇人的手,对上妇人心虚尴尬的眼神,她心里一跳就觉得事情一定不妙。
该死的沈昭慕,就不能消停会吗,一会毒蛇一会狮子追兵的,入个梦都这么刺激真的好吗。
妇人听池沅这么说,表情更加微妙了,她皱着眉头,眼角皱纹更深,嘴角动了动,最后摇摇头。
“姑娘,你先喝点药,你有一点发热……你说的少年,我没见过。”
这话傻子才会相信。
妇人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根本不会撒谎。池沅见她这么为难心虚,心里思绪翻转,眼眸微微一晃,便只温温甜甜地笑着点头。
“那就麻烦大婶了。”
妇人这才松口气,整个人也没方才那么紧张了,将有些破旧的碗递给池沅,笑容很是朴实温善。
池沅接过碗,轻轻闻了闻,有点苦,表情便有点纠结了。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头重脚轻的确不舒服,又肩负着保护沈昭慕的重任,便咬咬牙,一抬头,将一碗药都灌了下去。
“姑娘,睡会吧,我去做饭,好了给你送过来。”
“大婶,太谢谢你了,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池沅的承诺只让妇人愣了愣,随后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一个寡妇,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姑娘将就吃点苦,不嫌弃就好。”说完,就出去了。
待妇人端着碗出去,原本假意躺下的池沅又重新坐了起来。
她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顺着门缝看了眼妇人,只见她端着碗,走进厨房。
池芫见状,忙小心地打开门,走到了院中。
这妇人家有两个屋子,她的小,隔壁还有一间大的,只是门紧闭着。
她黛眉轻轻拧了下,直觉告诉她,沈昭慕在里边。
大概是系统给了她特殊感应的一个技能傍身,她能感知到沈昭慕的存在和位置。
轻轻推了推,门居然开了。
“公子,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呢?”一打开门,池芫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女声带着几分赌气地说道。
她定睛一看,便瞧见了坐在床上,手捏紧被子一角,抿着唇,冷酷俊美的面上满是芥蒂冷漠,眼神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只是在少女这般开口时,表情微微变了一下,有些烦躁苦恼又有些不知所措。
“我——谁?!”
他声音微哑,刚开口,门就开了,听到动静,他立即戒备地看向门口。
池芫背着光,身量纤纤,哪怕看不清面容,哪怕裙衫已经褶皱,但她沐浴在外边暖洋洋的日光中,随着她脚步走来,那张不用任何修饰便美得夺目天公的脸露出来,世界的颜色都不及她面容来得炫目。
沈昭慕只是微微晃了晃眼神,而坐在床边方才赌气撒娇的少女却瞪着眼,脸上的神色极其难看,将原本只有几分清秀的普通面貌都给消减去了。
“你是谁?”
沈昭慕觉着眼前这个漂亮却狼狈的少女有些眼熟,但他眼里的戒备却丝毫不减,对方这一身衣裳显然出身很好,能养得如此金娇玉贵的也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他担心是不是追杀他的那些人派来的。
池芫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屋内二人的情形,美目一转,便知那坐在沈昭慕床边以一种防备敌对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少女是看上翩翩少年郎了。
她淡淡牵动唇角一笑,“昭慕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芫啊,是我将你从林子和猛兽口中救出来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胡说!明明是我从河边捡到他的!”少女一听立马起身大声反驳,恶狠狠地瞪着池芫,“你不过是我娘捡到的落难女,怎么能抢别人的功劳呢!”
说着,她还回头冲沈昭慕委屈地道,“公子,你在我家醒来,你说你是谁救的?”
沈昭慕哪里有心思理她?
他现在满心都是池芫那亲昵的一声“昭慕哥哥”,并非是美貌少女这般亲昵喊他叫他如何,而是眼前这人分明认识自己!
更要紧的是,这农户女说是在河边救了自己,可眼前这位自称“小芫”的少女却精准地提到了“林子”还有和狮子有关的“猛兽”。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自己被一名少女背着走出了林子,但他当时伤势太重,太累了,根本记不住对方的样子。
只记得……
香气。
那淡淡的花香。
他不禁指着池芫,眉梢都动了动,“你,过来。”
池芫:……
你叫我过来就过来?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学着以后那个德行了?
口嫌体直说的就是池芫了,一边腹诽着,脚却已经走到对方跟前。
淡淡的像是天生自带的一股清雅的香气萦绕鼻息间,沈昭慕鼻翼微动,不禁眼眸一亮。
是这个香气!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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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7)
沈昭慕忽然一把抓住池芫的手腕,眸子又冷又泛着凶光,压低声音,“你认识我。”
用的肯定句。
池芫点头,目光落在自己被藤蔓勒伤又被少年抓住的手腕上,忍住打他头一顿的冲动,从善如流,笑容甜美地道,“是啊,你不记得了而已,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
“呵——”沈昭慕听了,忽然就嗤笑了一声,看池芫的眼神都写着“你当我是傻子吗”,但他没有多言,只是看了眼另一边正气红了眼瞪着他们的少女,语气冷漠了许多。
“你出去。”
上位者命令的口吻在池芫这已经听习惯了,或者说比起后来的沈昭慕,这个少年还不算威风了。
但农女不这么觉着啊,她见自己看中的俊公子一见着漂亮的姑娘就赶她走,登时眼睛红红的,扁着嘴,带着哭腔,一抽一抽地骂道——
“混蛋,要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早死了。你们欺人太甚!”
池芫:……我怎么欺负你了==
沈昭慕:……
大概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介农女骂得还不了嘴吧。
“你——”沈昭慕刚开口,农女就愤慨地捂住耳朵,“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不要听你解释!”
沈昭慕:……
池芫:……
琼瑶戏火到了古代吗这是==
“姑娘,他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池芫耐着性子,轻咳了声,道。
农女闻言立即止住了有些癫狂的动作,瞪着池芫,再看看沈昭慕那张冷酷不耐的脸,她气得跺跺脚,就出去了。
池芫想,真是她的快乐源泉了。
将农女赶走,沈昭慕觉着空气都安静和清净了不少。
微微吐出一口气,他忽而看向池芫,眸子里冷光幽幽,薄薄的唇轻启,“你到底是谁。”
“池芫啊。”池芫摊手,一点都不慌不怕的样子,就坐在沈昭慕床边的矮凳子上,整个人显得异常小只和乖巧,“真正救了你的池芫。”
特意强调了救命恩人的身份,池芫还不忘将手上的伤露出来邀功,“看,为了将你从洞里带出去,手都被藤蔓勒伤了。背着你一路逃到了河边,你掉进河里,我没办法又跳下去救你,结果就这样了……”
将事情主动交代了下,池芫便眨着漂亮的眸子盯着沈昭慕的脸,静待他的反应。
此时还是少年的沈昭慕,对上这样一双漂亮清澈的眸子,还有些不知所措,微别开了视线才沉沉道——
“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救我?”
他说着,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都带着肃杀警惕。
他不信任池芫。
这是自然的。
他成年后比现在还要冷酷和寡言,对于这个程度的沈昭慕,池芫并不觉得有多难对付。
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她双手对着手指,半晌才笑靥如花地冲沈昭慕道,“因为——你好看呀。”
“……”
在沈昭慕无语的表情中,池芫补充着,“你这么好看,顺手就救了。”
第一遍听池芫夸自己好看时,沈昭慕只是微愣住,没有多大反应,但第二遍她再说的时候,他不禁耳根子一热,慌忙错开了视线。
“一派胡言!”
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叫池芫嘴角扬了又扬,笑得十分明媚灿烂。
“先不说这些,你身上的伤没好,目前走不了。”池芫收住嬉笑,一秒正经,望着沈昭慕,道,“定是要在这休养的,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她也是想打探下这个时候的沈昭慕到底想做什么,是已经有夺嫡争位的雄心壮志,还是其他。
但话又说回来,沈昭慕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在池芫一两句话中透露底线?
他一听说还要住一段时间,一想到那名少女,他就……
见沈昭慕这般抵触的模样,池芫忙道,“将就下吧,我也受伤了,若是追兵追过来的话,我们估计逃跑都没法跑。”
知道池芫所言有道理,沈昭慕略微停顿,“恩。”
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想多和她说。
单看他这样,池芫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望天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会儿爱理不理吧,以后有的是你高攀不起的时候。
二人在屋内待了会,沈昭慕便吩咐池芫给她准备点什么,起初池芫还不乐意,但是想到想必是十分乐意的农女……
好吧,她来。
只是当她走进厨房,恰好看见那姑娘趴在妇人肩上哭。
一边哭一边抱怨着,“娘,他们不是好人!你救了他们,他们恩将仇报!”
妇人闻言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不禁吃惊地问自己的妹妹,“吓,怎么会呢,到底怎么一回事?去检查了吗?”
她瞧着池芫面善,不像别的。
农女顿了下,将事情她所“看”到的一幕幕都说出来。
“什么?岂有此理!就是长得好也不能辱骂我女儿啊!”
但话音将将落下,她不禁又寻思了下,才问,“你没有说别的是吗?或者出格的事。”
“哎呀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嘛……”少女跺跺脚,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捂着脸,对着她娘亲便是不耐烦地吼叫了。
妇人虽然老实忠厚,可又不是傻子。一看闺女这样子便知道定是她死乞白赖地颤着那公子哥,然后被赶了出来……
想到这一层,妇人有些忧伤地叹气,摸了摸少女的头,低声道,“孩子,那不是你可以想的,娘看隔壁村的二狗不错,你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你看上了这个空有美貌的少年。?”
别人来历不凡,哪里能瞧上一介农户的女儿?
更莫说还有个天仙似的池芫跟在他身边保驾护航的。谁还会看出了他们之外的人呢?
农女被劝安生了,夜里总算是不必担心有人闯进来的沈昭慕,重重松口气。
一旁看到的池芫,对此只是嗤了声,笑容抑制不住。
“你是哪家大臣之女?”沈昭慕瞥了眼池芫,见她这么大胆却又心细,看着不像是普通人,沈昭慕还是好奇,便问。
池芫:“你猜呀。猜对了就告诉你。”
沈昭慕:猜对了你告诉我什么呢==
038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8)
沈昭慕和池芫走在林道上。
“你想带我去哪?”
沈昭慕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他发觉对方漫无目的地不知要走去哪,才忍不住开口发问。
是的,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农户家。
原因没有别的,再不走,沈昭慕都要被那农女给整疯了。
原是要留下再休养一阵,但那农女整日里缠着沈昭慕,哭着闹着要他报答她们家救命之恩,最好是以身相许。
沈昭慕不厌其烦,原本要愈合的伤口也牵扯得裂开了,池芫也不喜欢那胡搅蛮缠的农女,又见沈昭慕的伤势没好。便寻了个法子,趁农女不在,池芫将自己身上仅剩的簪子给了大婶当做是谢礼。
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闺女的德性,很是抱歉,说什么都不肯要,还是池芫坚持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才收下。
好在农女虽然胡搅蛮缠,但她有个明事理心地善良的娘。
只是池芫带着沈昭慕却是不说去哪地瞎走,这就叫原本因为对她身份好奇狐疑的沈昭慕,按捺不住了。
见他这个时候才开口,池芫挑眉,嘴角弯了弯,“忍不住了?”
沈昭慕面色一沉,池芫忙赶在他开口前道,“你想去哪?”
沈昭慕没有吭声,面色有些冷凝地望向远方。顺着他的视线,池芫觉着,他是在看北燕皇宫的方向。
最后,沈昭慕带着池芫去了别宫。
说是别宫,还不如说是冷宫。
池芫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殿,仔细看角落的帷幔都结了灰。
她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明智地选择了没有多问,只是看着沈昭慕孤零零笔直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昭慕压根不理池芫,像是对着空气一样,径自走到了自己的寝殿,空旷的殿内,只有一张看起来硬绷绷的床。
他褪了鞋袜,上了床,将被子往上身上一盖,闭上眼。
这是直接睡觉?
池芫瞪着眸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将自己视若无物的少年,在梦境中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也有无法占据主导位置的时候了。
不过她心态好,沉吟了一下,便走到了他床边,看了眼,恩,虽说这别宫冷清清看起来落了尘,但这殿内倒是干干净净的。
此时才日落,池芫不明白这人走了一路都不会饿的么?居然到了行宫就直接倒头睡觉?
她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有些哀怨地想,她不行,饿了。
她只踌躇了一瞬,便举步往外走,打算觅食。
但是这别宫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会有食物的样子,果然,池芫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半块肉。
后来她没办法,去了后院,在墙角发现了一些生长得茂密鲜嫩的野菜,才松口气。
弯腰蹲下,她挽起袖子,想了想,还是折返去了啥也没有的小厨房拿了一柄小铲子回来。
一棵一棵地挖着野菜。
她这厢为了吃饭是不遗余力,提着满满一篮子野菜,笑颜满面地起身时,便看见那厢不知何时出来的沈昭慕靠着一根柱子,抱着手臂,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嗔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出声的啊?”
“你做什么?”沈昭慕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又奔波挨饿,这会儿气色实在是不能称之为好。
池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篮子,“找食材做饭啊!”
不然呢,挨饿吗?
她心里吐槽了一句。
沈昭慕看着她篮子里绿油油的东西,不禁眉梢都蹙起,眼神充满着怀疑,尤其是当他看到细皮嫩肉,貌美纤弱的池芫的脸时,那怀疑直接就成了否定了。
“这能吃?”
疑问语气肯定表情,厉害了。
池芫嘴角扯了扯,努力扬起假笑,安慰自己不要同这个傻子计较。
不生气,不生气,会破坏她的美丽。
“能不能吃,我自己吃就知道了!”池芫看了眼沈昭慕的眼睛,眸子转了转,忽然俏皮地接道。
沈昭慕抿着唇,少年惨白的脸上有种风雨欲来的危险。
之所以将池芫带回来,一是因为他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来;二是他对她的身份感到怀疑不好冒险将她放走。
但是他好歹也是皇子,这个所谓的“大臣之女”却一点都不敬重他,还敢给他脸色看?
绷着脸,沈昭慕告诉自己只是想看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小姑娘会不会被“毒草”给毒死,一路跟着池芫进了小厨房。
他也不介意男子不好进厨房的规矩体统,径自走到厨房里,看着池芫将挖好的野菜放进盆里浸泡清洗,然后去灶台那生火。
池芫在位面中执行的任务那么多,其中跟厨艺有关的也不少,所以做饭也难不倒她。
只不过生火有些艰难罢了,怎么都不能将打火石点燃。
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后,有些气馁,抬头看向沈昭慕,见后者抱着手跟个皇帝似的(好吧他也的确是)杵在那,不禁没好气地招手——
“过来搭把手,生个火。”
“你叫我生火?”沈昭慕表情变得有些奇妙,手指了池芫又指着自己,很是不能理解她哪里有胆量说出这个话的。
池芫白眼又忍不住翻了出来,丝毫不介意自己这样会破坏她美丽的形象,她一心只想解决温饱问题。
“是啊,我弄不好这个打火石,烦请你高抬贵手?”
说着,将手里的打火石递出去。
没接。
沈昭慕抿着唇,冷着脸,“放肆!哪怕你救了我——”
“哪怕我救了你。”池芫皮笑肉不笑地将打火石直接塞到他手里,扯了下嘴角,去清洗自己的野菜了。
背对着沈昭慕,语气轻飘飘地道,“就算是皇子,如今我们共患难的情况下,你总该出点力吧。面对救命恩人就算没感谢也稍微帮帮忙,不为过的,对吧?”
总之是好话坏话都给她说了,沈昭慕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手里的石头,想。
池芫动作麻利地清洗野菜,就在她以为没戏的时候,身后传来打火石撞击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嘴角缓慢弯了起来。
039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39)
没有什么食材,池芫就煮了个野菜汤,但就这么一个看起来简单到寒酸的菜,味道却出奇地好。
见池芫端着碗秀雅地喝着汤的模样,闻见香气的沈昭慕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喉头动了动。
手指抬了下,抿着唇,眸子清寒得发光。
池芫借着碗的遮挡,险些笑喷了,眼角余光看到沈昭慕那泛着寒芒和透着渴望的眼睛,轻抿了下唇,将碗放下,又回到灶台前。
盛了一碗回来,放到他面前,面色淡淡地挑着眉梢,“喏,你看,我喝了,没毒。”
听到这话,沈昭慕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抿成一条线,半晌沉默地将碗端起来。
瞥了眼青青绿绿的菜叶和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仰脖尝了一口。
鲜美的汤味在口腔中蔓延,味蕾都充斥着温暖鲜甜的味道,这温度一下就顺着喉管,直至温暖到他饥寒的胃。
万没想到看着吃了会中毒一样的杂草,居然能这么美味。
沈昭慕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再怎么老成冷酷也抵挡不住这种饥寒后得一餐鲜美温饱的诱惑。
不多时一碗便见了底,甚至不必池芫开口,他就自发地去盛了下一碗。
池芫喝了大半碗便喝不下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昭慕不大娴熟地盛汤的动作,那双手微微抖着,眼睛却发亮。
活像是许久没吃过东西的人一样。
可不对啊。
他不是未来北燕的王吗?
怎么会混得如此境地呢?
但观他先前被追杀,如今又到了这形同冷宫,空无一人的别宫,都没有仆人伺候的情形,且看他丝毫不陌生的反应……
这样的日子想必已经过了一阵子了。
她忍不住开口,“你平日都饿着么?没人伺候,那你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她的问话,叫盛汤的少年背脊一僵,但很快,少年便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地望着池芫。
“你不知道么?我从出生起就住这。”
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恨非恨。
但那好似拆穿池芫说认识他的得意,不知何时显露了出来。
池芫噎了下,出生起就住在这?
她眸子瞪大,显然是不敢相信的。
似乎是吃了池芫一顿饭,又有先前共患难被救的恩情在,沈昭慕嘴上不说,但心底对池芫的戒备早就松懈了下来。
坐回桌前,他手里端着碗,没有再狼吞虎咽进食,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低沉而又阴凉。
“我就知道你先前在撒谎。虽不知你从何得知我的身份名讳,可但凡是北燕皇都的人都该知道,沈昭慕自出生起不祥,被秘密送往别宫交由宫人看养。”
他说着自己的身世,却不是带着愤恨也不是带着悲凉,而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不管你是什么人派来的,都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我只是一介不受宠的冷宫皇子,你看,这些宫人都被杀的杀,逃的逃,我一个人在这别宫,度日等死。”他说着嗤笑一声,“居然还有人认为我挡路,想除之后快。”
说话间,他碗里的野菜汤再次见底。将碗往桌上一搁,没有再来一碗的意思。
池芫一时食不下咽。
她想起后来的那个沈昭慕,高高在上,冰冷无情。
却也孤独得让人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着少年时的沈昭慕,心会疼。
“没事,我护着你。”
池芫的话,叫沈昭慕冰冷的脸一瞬僵了又松,他抬眸,清寒幽冷的双眸里闪烁着诧异。
眼底清晰映衬的是少女清丽若皎月,明媚若春花的娇容。
这样漂亮柔弱的生物,就好像曾经伺候他的宫女,只一剑下去,便没了。
他嘴角轻扯,冷酷的话便说了出来,“你护好你自己吧。”
然后起身离去。
池芫望着他清瘦的背影,低眸看着眼前的两个碗,似乎明白系统将她送到沈昭慕梦中的用意。
沈昭慕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往事和痛苦,应该就是少时众叛亲离,孤寡无依的经历。
夜里。
沈昭慕依旧躺在那殿内唯一还算干净的床上,池芫蹑手蹑脚地进来,闻见煤油灯的味道有些受不住,再看床上紧闭着眸子,呼吸绵长均匀的少年,便轻轻走近煤油灯,吹灭。
室内一下暗下来。
而床上原本似是陷入熟睡中的少年却猛地睁开了双眼,里面清明一片,无一丝睡意。
仔细看,眸子幽幽泛着黑芒,像是野兽苏醒的前兆,透着一股危险诡秘。
“吼——”
池芫抱了一床被子,在殿外的小次间打了个地铺,刚躺下,闭上眼,便听见了远处狮子的吼声。
她不禁蹙眉坐起来,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
又掐脖子?
在疼痛来临之际,她忽然有些无语地想着,她的脖子、后背还有手简直就是年度受灾重点区。
“咳——沈,沈昭慕——放,放手!”池芫拍打着少年的手,眼泪都顺着眼角滑落。
泪眼迷离中只看清少年被黑夜模糊的面容,但却无法忽视对方那身上如同野兽般危险嗜血的气息。
沈昭慕双瞳无神,黑色中夹杂着几分红,他低低沉吟着,“杀了你,杀了你。”
宛如魔怔般。
池芫愣住,忽然想起他的隐疾。
原来这时候就已经得了吗?
她喉咙痛得快要炸裂,心知如果再不使对方松手,自己估计要交代在他梦里了。
别说带回沈昭慕的意识了,自己先玩完。
千钧一发之际,池芫脑中灵光一闪,忽然紧紧握住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腰部一挺,人便弹起,迅速地扑到了少年身上,突然的反抗扑倒将少年弄得一怔,动作也迟钝了一晌。
而池芫便借着这个短暂的迟钝,已经将人扑倒在身下,并且狠狠地朝着那双薄唇欺去。
温软偏凉的唇被她柔软温热的唇相贴,沈昭慕浑身一僵,瞪大那双眸子,里头的赤红暗黑渐渐散去,被惊愕无措取代。
而池芫,闭上眼,恶狠狠地在那张唇上,咬了一口。
十分用力。
敢掐她?
她咬死他!
给读者的话:
补更今天会前些天在考试抱歉
040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40)
“你——你!”
池芫被沈昭慕大力推开,她捂着摔疼了的屁股,无奈地望着指着自己,一脸羞红的少年。
这么纯情,还真是沈昭慕本慕了。
但他居然那么快恢复了正常……
池芫觉得,梦里的少年郎比梦外那个好攻略多了,救一命,一顿饭,一个吻,怎么办她觉着梦里的沈昭慕太戳中萌点了~
“我什么我,你亲了我,要负责。”池芫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挪到他跟前,伸手捏着少年的脸蛋,恶意满满地笑了。
黑暗中,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漂亮的宝石。
沈昭慕听见心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有些慌乱地按住心脏的位置,抿着唇呵斥池芫,“你对我做什么了!”
为什么他的心跳那么快跟中毒了一样!
难道——
“你,你在菜里下了毒!”
“……”
池芫额角一排黑线,半晌,乐不可支地捧着肚子,笑得在地铺上打滚儿。
“哈哈哈——”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震惊紧张,她真以为他在逗她玩。
“不许笑!”沈昭慕见池芫捧腹大笑,总觉得她在取笑自己,不由气恼地伸手去抓池芫,这一抓,就碰到了不该碰到的柔软部位。
他手一僵,先还愣了下,不确定地又捏了捏,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碰了什么后,吓得耳根子爆红,手飞快抽回。
池芫:……
笑声戛然而止,她咳嗽起来。
“淫、贼!”
少女娇俏嗔怒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悦耳。
沈昭慕紧张羞愤的心情就这么沉静了下来,他伸手,抓住了池芫的手腕。
“你知道吗,这别宫附近都是猛兽。”他听见自己涩哑的声音响起,“我几岁的时候,被狮子叼走,险些丧命,后来是一头母狮子将我从雄狮子口中救走,然后我在狮子窝和她的幼崽生活了三个月。”
池芫坐起来,也没抽回自己的手,哪怕对方握得她手腕上的勒痕又在疼了。
她心口微微一刺,细细密密的小心疼便蜂拥而至。
但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然而,那是我过得最不用提心吊胆的三个月……后来,侍卫找到我,射杀了母狮和她的孩子……等我醒来,又回到了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池芫默默靠近,挨过来,她听出少年喉间的哽涩,伸手轻轻在他的后背拍抚,无声地安慰着他。
沈昭慕背脊僵了僵,很快又淡淡地继续陈述着,“后来我常跑到山上去,烤兔子,烤鱼甚至烤蛇都吃过,渐渐地,宫人们也就不管我了。直到三年前开始,总是有人想杀我。
宫人要么被杀了,要么逃了。唯独我,依旧顽强地活着。”
黑暗中,他一双黑眸精准地看向池芫的眼睛,里头闪烁着幽暗的火焰,“知道为什么么?”
池芫抿了下唇,顺从地问,“为什么?”
“呵。”沈昭慕似乎很满意池芫的配合,凉薄地笑了声,“因为我足够强大,每次都逃到林子里,那些野兽有的都怕我,可那些人怕野兽。”
池芫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也难怪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那般喜爱野兽,驯服野兽,与野兽同住一寝。
只是他的病……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池芫知道自己这会还不能问太多,便选了个安全点的问题。
沈昭慕轻轻笑了一声,在黑暗中这声笑没有温度没有喜悦,却听得出几分兴味。
“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只有两个选择。”
池芫忽得头皮有些发麻,手腕上那只大手紧紧地抓着她,将她往身边一带。
少年薄荷一样的声音含着老成冷酷,贴着池芫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含着阴寒而来。“要么死,要么臣服。”
池芫:==
少年,药不能停。
她好像突然打开了少年黑化的页面,一发不可收拾……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池芫笑了声,试图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慌,“我选第三条行不行?”
沈昭慕的手一紧,同时另一只手眼看着又要掐她脖子,“不行。”
“你需要的不该是臣服于你的奴仆和宠物——而是朋友,能陪伴守护你的同伴。”池芫飞快又温柔地说着,“我选这一条。”
少女的嗓音软软的,带着小猫的软糯又带着小狐狸一样的机灵讨好。
叫沈昭慕一颗本就因她起起伏伏躁动的心奇异地软化。
真是狡猾。
这么一说,他居然觉得这个提议比他的好多了。
只是——
“我不需要朋友。”
他也没有朋友,当然听话的奴仆好像一点趣都没有。
池芫抽出自己的手,忽然扳过来少年的肩,与他四目相对,“我帮你,陪你,护着你,并且,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这是朋友。如果是臣服你的奴仆,我也不会背叛你,我听你的话,但我不会给你真心。
怎么样,你选?”
狡猾又甜言蜜语的少女,将原本被动的局面扭转,将这个难题抛回给了他。
沈昭慕抿着唇,眸子晦暗不明地转动,“你如何保证。”
“信不信由你啊。你连野兽都不怕的人,难道还怕看不住我一个弱女子?”池芫手拿开,揉着自己的手腕,笑嘻嘻地说着,尾音上翘时,带着一股俏皮鲜活。
许久,许久没有在这个冷冰冰的宫殿里,听到这样鲜活的声音了。
沈昭慕微微一顿,良久,不知是被激起了什么好胜心还是夜色迷离无法拒绝,他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响起,“好。”
“拉钩。”
少女伸出手,细白的小拇指微微勾起。
少年犹豫了一瞬,还是故意黑着脸,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两根手指勾起,许下属于少年少女的约定。
“我池芫对你发誓,若你想登上至高宝座,我便随你披荆斩棘;若你身陷囹圄困顿,我便陪你将这世间的苦尝遍。
你生,我生;你死,我不独活。”
少女的声音那般娇软动听,却许下了决然的誓言。
池芫想,在梦里,就让这个沈昭慕,随心所欲点吧。
池芫不知道的是,这个誓言,令沈昭慕记了一生。
041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41)
两年后。
池芫撑着腮,坐在石阶上,院中的少年身形高了些,练剑时浑身都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
可她愁啊。
在梦里居然待了两年!
她记得系统说过,若是带不回沈昭慕的意识,她们都会有危险。
或许她死不了,但沈昭慕的好感度没满,如果在梦里沉睡下去,梦外的那个沈昭慕就会有性命危险。
这两年里,她陪着这个敏感孤独的少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刺杀,每次都有惊无险。少年的武功越来越高,体格越来越健壮,心性也愈发成熟稳重。
对她也越来越有耐心。
可唯独一点,她明里暗里怂恿他去争夺皇位,可这臭小子像是块臭石头一样,怎么都无动于衷。
被人刺杀居然只防守不反击?她是拿错了剧本吧,这不是她认识的沈昭慕。
这一年,沈昭慕的病也不怎么犯了。或许是当初没有掉落那个洞里,没有被狮子折磨……
还有就是她的陪伴,弥补了少年多年的孤寂和伤口。
但即使这样,梦境都没有结束。
她的直觉告诉她,或许这与沈昭慕还没有回到皇宫,没有夺嫡登基有关。
原剧情中,沈昭慕这个时候已经回到皇宫了,不久老皇帝驾崩,传位给他。
所以梦境一直不结束,只能是因为原剧情没有继续进行。
“想什么呢?”池芫撑着脸颊双眼发呆地望着别处,不知何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沈昭慕练完剑,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瞧见池芫发呆,便走过来关切地问。
其实他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小芫以前看到他练剑都会兴奋地两只眼睛放星星,所以他才会那么勤奋努力地练剑,就想看到她崇拜的眼神追随他。
但近一年多以来,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发呆,有时候喊她几声都回不来神。
若是最初,他肯定要同她黑脸,但两人两年相依为命,她照顾他衣食住行陪着他从不言苦,他保护她不受那些刺客的伤害从不嫌烦。
他想,日子这么过下去就算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是好的。
“啊,你练完了?”池芫回神,忙起身,娴熟地掏出帕子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动作轻柔,面容美丽。
沈昭慕有些痴痴地盯着这张不管看多久都不会倦腻的脸,她是那么美,柔弱却又坚强,开朗而又明媚。
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那么贴合。
有时候她比他还懂他的小习惯喜好。
情不自禁地扔了剑,沈昭慕一把握住池芫给自己擦汗的手,英俊的面庞上带着被时间沉淀的温柔,“小芫,我们成亲。好不好?”
池芫震住。
不知何时起,那个霸道一意孤行的少年,他变得温柔,依旧霸道却会体谅她,还会询问她的意见。
成亲?
她有些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心口一跳。
呼吸都乱了几分。
不只是他,池芫自己清楚,她也沉迷这样简单美好的二人世界,少年的心思好猜,没有乱七八糟的妃嫔和宫人打搅。
她做饭时,他帮她生火;她洗衣服,他就替她拧干;她冷,他替她捂热手脚;她累,他背着她从山上走到山下……
他将一颗炽热的心都给了她,如果系统在,她相信好感度没有去100也绝对有95+。
但多可笑,这里是梦境。
池芫有那么一瞬苦笑地想,自己身为金牌任务者,居然在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冒出了这样荒谬危险的念头。
想在梦里不醒来。
但是她知道不可以,如果沈昭慕不醒过来,他会死。
梦里的少年简单炙热,但龙泉宫躺着的沈昭慕也对她极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死了,灵魂碎片也就消失了。
“小芫,你……是不是不愿意?”久久没听到池芫的回答,沈昭慕眸子黯淡下来,有些低落地问了声。
忽然,少女转过身,扑进他怀中,抱着他,搂着他的脖子。
“好。”
他听见她干净利落的回答,长长的震惊之后便是更久的喜悦激动。
他回抱住怀中的少女,双眼都温热起来。
却看不见,池芫抱着他时,脸上纠结后的抱歉和决然。
对不起。
池芫闭上眼,再睁开眼,眼底已经只剩下一片清明。
沈昭慕原想着成亲是大事,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但池芫却坚持越快越好,两人不需要什么证婚人和宾客,拜天地就行。
他不由打趣她恨嫁。
她笑着说,是啊,那你还娶不娶了。
娶,怎么不娶?
一想到和她成亲,从此拥有和她两个人的家,甚至以后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他心底就满是柔软喜悦。
一月后。
别宫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庆一片。
说是从简,但沈昭慕不舍得池芫受委屈,不仅想办法买了上好的嫁衣还一个人布置了新房,将整个别宫都布置得喜庆无比。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池芫,不禁别开眼,喉头和心间有些堵。
嫁衣似火,新娘子池芫美得令人炫目移不开眼。
大红喜烛落泪,新人拜过天地,进了新房。
沈昭慕挑头盖的手都是颤栗的,他竭力控制自己那激动的心情,可当盖头挑起,新娘抬起那张皎月春阳的脸,他不禁红了眼。
“合卺酒。”池芫美得不像真人,她画了个美美的妆容,红唇轻勾起,声音温柔甜美地提醒着看傻了的新郎官。
“哦,好,对,合卺酒,合卺酒。”沈昭慕一下红了耳朵,手忙脚乱地倒了酒,一杯递给池芫,一杯留给自己。
池芫主动伸出手,两人饮了合卺酒,礼成。
“沈昭慕,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不可以怪我,好不好。”放下酒杯,池芫忽然抱住沈昭慕,眼底一片泪光闪烁,语调轻软。
“傻瓜,大喜的日子,乱说什么——”
“你答应我,不管我做什么,好好活着,不要怪我。不可以忘了我……”
“好。”
沈昭慕只当是少女又天马行空的心思,温柔宠溺地抱着她,笑着应。
“咻——”
忽然,外边火光一片,箭矢飞射的声音打破了新婚夜的旖旎浪漫。
沈昭慕面上一滞,听见外间的动作,不禁眼角发红,该死,居然这个时候!
他忙将池芫藏在房中柜子里,温柔地对她道,“小芫,乖乖不要出来,我处理完回来我们继续——”
池芫乖巧地点头,笑容温柔得竟真有点像新婚妻子的模样。
沈昭慕不禁亲了亲她的脸,将柜子门关上。
转身离去。
“三弟,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请哥哥们来喝喜酒啊!”
沈昭慕握着剑,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瞪着门外将别宫围起来的青年。
他的两个兄长,带了几十暗卫,个个手中有武器,目的不言而喻。
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该死,都该死。
“找死——”
“都给我上!”
双方打起来,不多时,沈昭慕身上的喜服都沾了鲜血,他看见喜服上的污秽,不禁脸色黑沉沉,眼底染了几分猩红,杀红了眼。
“放箭——”
“相公!”
“小芫!”
沈昭慕不敢置信地抱着一身嫁衣,挡在他面前缓缓倒下的池芫。
双目一片赤红震惊,他看到池芫后背贯穿的长箭。
无措地抱着她软倒的身子,伸手想要捂住那汨汨的血,又怕弄疼了她。
“小芫,小芫,你别怕,我,我马上,马上带你找大夫……”他嗓音都颤抖含着哭腔,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池芫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痛,她伸手,染血的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眼中含泪,不知是痛的还是愧的。
眼泪划过面颊,她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相公……活着,好好活着……替我,替我报仇……回到皇宫……不,夺回,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别怪我,别忘了……我。”
话音落,池芫的手从他面上滑落,眼角的泪沁入鬓发间,漂亮的眸子闭上。
“不——不要——”
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也听不到了。
给读者的话:
这里结束的话,你们会不会打我哈哈皮
042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42)
沈昭慕睁开眼,看着头顶熟悉又陌生的帷幔时,有些怔愣。
这是……
“陛下,您可总算醒了!”
当他侧过脸,下意识看向床边,却不见他以为本该会守着的人。
不禁瞳孔缩了缩。
李全激动喜悦的声音被他忽略,他只抬了抬手,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时身处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小……婉妃呢?”他哑着嗓子,问。
李全愣了下,方笑着回,“婉妃娘娘一直守着陛下,方才,累极险些昏倒,奴才便劝她先去偏殿休息……诶陛下,您这是去哪啊——”
他话没说完,就见沈昭慕飞快掀了被子,踩着鞋子便往外走。
李全跟在后头,慌里慌张地拿了一件外衣,追上去。
“陛下,陛下等等奴才……”
沈昭慕绷着脸,唇角抿得紧紧的,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偏殿内室。
池芫静静地躺在床上,若非是锦被微微起伏,他都要怀疑……
他眼眶酸涩,竟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一觉醒来,而是过了一辈子重来。
而两人只有短短的几步之遥,他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最终,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回去了。
李全跟在后头,门口铃铛正端着要给池芫换的药还有纱布,同李全大眼瞪小眼,看到去而复返的沈昭慕时,有些惊讶随后惊喜地行礼。
“陛下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唤娘娘……”
“不必了。”沈昭慕抬手,示意她声音小些莫要惊扰了熟睡中的人,然后大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中。
铃铛忙闭口不敢再吭声,她目送沈昭慕离开,眉头蹙着,有些疑惑。
怎么陛下好像不开心呢?
她看向李全,后者回了她一个同样不解的眼神,转身追着沈昭慕回龙泉宫。
至于池芫,依旧昏睡。
识海中。
——宿主,宿主你还好吗?
池芫的昏睡是因为在梦中死了一次,短暂时间内她的神识回不到肉身中。
而好感度其实在她死在梦中,沈昭慕的意识回到身体后,便满了。
难过的是,明明好感度加满了,可是任务居然还没有结束……
老天,玩我吗。
池芫被困在识海中,跟辣鸡系统无聊地唠嗑。
——系统,是不是你出错了,好感度确定满了吗?
系统很生气,自己精准的好感度测试居然遭到了宿主的怀疑?
——宿主,不要怀疑系统。
——那到底问题出现在哪?
——好感度满了,剧情还没走完。
系统的话叫池芫忍不住翻了个白目,越来越觉得跟着这个辣鸡系统是个错误的被选择。
动不动bug。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好吧,剧情没走完就没走完,等她醒了还怕不能走完吗?
——短时间内不可以。宿主太胡来了,这是位面世界给你的惩罚。
池芫:……行吧。
无力反驳jpg。
……
池芫昏睡两日,却不知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说了吗,夜半有人看见婉妃娘娘化作一只狐狸……”
——“啊?怎么会这样?”
——“对对我也听说了,昨夜当值的小悦说,她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然后看到龙泉宫偏殿有古怪的红光闪烁,然后啊,看到……看到一只狐狸在偷吃鸡,活的鸡啊!就在御膳房……”
“……”
后宫一时谣传四起,说是婉妃为妖物化身,专吸食人的精气,是以陛下前几日才会罢朝,实际上是龙体欠安,被妖怪伤了龙体。
谣言愈演愈烈,最后就连前朝都跟着躁动,人心惶惶。
紧接着,皇宫接连死了两个宫人,被发现在枯井中。
然后,军营中发生了士兵无缘无故口吐白沫腹泻倒地的情况。
一桩桩一件件,关于皇宫出了妖孽的传言就这么在皇宫内外一传十十传百……
“陛下,妖妃横行,国之将乱啊!”
当言官跪下,高声言辞激烈地将这事剖开时,朝堂上的氛围瞬间变了。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唯恐看见此时高高在上的君王那张冰冷的脸。
但不抬头,他们都感受得到头顶君王冰寒若实质的视线。
“妖妃?”沈昭慕低冷的声音响起,眸光扫过下方一个个看起来言真意切的言官,薄唇轻扯,“你们是亲眼所见她是妖,还是亲身感受她的妖法?”
随着他用低沉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吐出后,满殿静寂了一晌。
言官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为好。
“陛下,池氏在闺阁中只是一介普通弱女子,臣打听过,她平日里连猫猫狗狗都惧怕,如何进宫短短时日内,竟能驭兽与野兽相搏?”太傅忽然走出来,一字字一句句,陈述了一个就连沈昭慕都无法反驳的话。
沈昭慕抿着唇,没有接话,殿内原先还惧怕上谏除妖妃会被责难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活跃了起来。
尤其是,家中有女儿、姊妹入宫为妃的。
“你们说妖妃祸乱朝纲秽乱宫闱,可前些日子,是婉妃娘娘救驾有功,咱们这群大男人,在当时没有一个人救了陛下——怎么,现在反过来将大功臣打成妖物,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向同这些人不和的镇西将军忽然抬手言辞激烈地反驳道。
沈昭慕闻言,淡淡看向他,眼里划过一丝肯定。
这时,沈宗站了出来。
“陛下,钦天鉴前两日夜观天象说有异象产生,这几日宫里宫外,军营街巷都发生了怪事。不可不怀疑啊!”沈宗看似公允,却开始将池芫同近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非是众臣刁难婉妃,而是这些事过于巧妙奇怪,而婉妃进宫前后判若两人,就连池家上下都说,自打婉妃受宠以来,不曾同家中来往,性情变化极大……
为了陛下龙体安康,为了江山社稷着想,陛下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平江王冷笑着开口,“陛下若是想平息如今的人心惶惶,给后宫、朝堂、军营、百姓们一个说法,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可能为妖孽的祸害!”
“陛下明鉴,臣等请愿,绞妖妃,以正视听!”
满朝文武,泰半跪下,站在平江王和沈宗身后,请愿,逼迫沈昭慕绞杀池芫。
043暴走皇帝vs第一宠妃(43)
“绞杀?”
沈昭慕冷冷地哼了声,似玩味般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眯了眯,看清眼前这群一并上谏的官员的模样。
很好。平江王,沈宗,太傅。
“陛下若是不信,臣请求传唤池家人。”知道如今已是得罪沈昭慕,沈宗索性锋芒毕露,誓要将池芫给除去,替自己女儿扫清障碍。
沈昭慕抿着唇,“沈宗,好得很啊,你已将你口中的证人带到,什么都替朕决定好了是吧?”
他说着,忽然拍坐而起,“是不是朕的这个皇位也要你来坐一坐!”
他这话一开口,所有人震惊,就连沈宗都面色大异,跪了下来。
高声呼着,“臣不敢,陛下息怒,臣万死不敢!臣也是为近来异象心急,急切查明事情真相才会冒犯……”
“哼,既然心急,为何不先查查宫女死因,军营士兵为何突染恶疾,反是将矛头瞄准朕后宫一介妃嫔?”
众臣一下不知如何是好,陛下向来不爱同群臣争论,铁血手段,杀伐果决。如今为了婉妃“妖妃”传言一事,如此激进地同沈宗对辩,可见他将婉妃放在心上,甚是回护。
君王的心意难测,此时却如此容易明白,他们拿捏不准,平江王与威远侯是皇亲国戚,两朝元老自是不怕,他们再怎么也要仰君王鼻息。
一时间,除了平江王和太傅还稳稳地站在那观望,其他人都缄默不语。
“陛下——”
“好了。”沈昭慕忽然一挥袖,“朕亲自审问婉妃亲眷——镇西将军,军营士兵染病一事,朕着你携宫中御医一同彻查此事。至于皇宫宫女暴毙,御膳房死鸡一事,李全,你同御林军统领一并彻查。”
末了,他看向沈宗,“钦天鉴那,就辛苦河西侯跑一趟——威远侯想必担心朕偏颇,那么朕审问池家人,威远侯在侧旁听。”
他一件件吩咐下去后,满殿哑口无言。
陛下一向武断,他们却忘了,君王怎是一介莽夫?他赶在有异议的声音发出之前,便将命令交代了下去。
公正,果决,又明智。
叫人无法反驳。
“陛下英明——”
沈宗咬咬牙,但想到自己的计划,便低下头,嘴角诡谲地勾起一抹笑容。
朝堂风云波谲,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得了风声的各宫妃嫔都伸长了脖子,观望龙泉宫的后续。
而正主池芫,才醒。
“娘娘,您可算醒了!”铃铛守在她床前,一守就是两天,池芫这一觉若不是御医看过说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大碍,铃铛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也病重了。
池芫一醒来就对上铃铛一对红肿的眼睛,不禁挑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含着几分笑意,铃铛听了更加委屈,眼眶红红的开始抹眼泪。
“娘娘……”
然后断断续续地将宫里这几日的风言风语告诉了池芫。
她家娘娘这般温柔无害,善良可爱,怎么可能是她们口中的妖孽?
“妖怪?”池芫玩味地重复了一遍铃铛说的这两个字,眉梢微抬,摸了摸脸,“我像吗?”
本来要说不像的,可看着池芫似笑非笑,云淡风轻地摸着那张光洁无暇的脸的模样,铃铛诚实地点点头。
“娘娘美得不似凡人——但那也不是妖怪,是仙女才对!”
“噗嗤——”
池芫被铃铛逗乐,但很快又收了笑意,面容平静温和地问,“如今外头怎么样?陛下那边……”
旁的她一点都不关心和担心,她只在意沈昭慕怎么样。
铃铛一听这话,嘴角轻翕了翕,欲言又止。
她想说,陛下不知是不是听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娘娘昏睡两日,陛下竟是半步都不踏入这偏殿了。
可若是真的被离间了,也没见陛下亏待娘娘的吃穿用度,没有将娘娘赶出龙泉宫……
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见铃铛这样子,池芫哪能还不明白?
她抿了下唇,手抚着床上锦被的花纹,垂了眼睫,语气低缓,“好了,本宫明白了。”
“娘娘……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铃铛吞吞吐吐的,觑着池芫的脸色,再三纠结。
池芫倒是好心态,“说。”
“奴婢打听到,陛下今日傍晚要审问……审问娘娘的家人。”铃铛说着,扑通跪下,“都是昭仪娘娘的父亲威远侯爷,他在朝堂上上谏让陛下传唤娘娘的父母和妹妹,陛下拒绝了……
为了服众,陛下说要亲自审问,让威远侯旁听。”
她说着,没有听到池芫的回应,不禁急了,忙补充着,“娘娘不要担心,陛下是向着您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单独审问。再者,娘娘的家人自是也向着娘娘您的……断不会,断不会胳膊肘往外。”
池芫却忽然摇头,笑铃铛天真。
“他们若在意我的死活,当初也不会将我送进宫后,不闻不问,任由我遭受沈昭仪的欺凌了。”
就凭她这具身体对池家人的记忆,她也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人。
自私自利,攀附权势。
沈宗这一招可真狠,釜底抽薪?
——宿主,我早说过,尽量不要崩人设。
——我没崩啊,只是多了一项驭兽。
池芫按了按眉心,虽然这么回答着系统,但她也有点懊恼。
懊恼的并非是当初为了接近沈昭慕用驭兽这一招,而是没有及时处理池家这个定时炸弹。
还是大意了。
“在哪。”
她按着眉心,看起来有些苦恼,铃铛也是心急如焚,闻言却愣了下,“啊?”
“陛下在哪提审。”
池芫讲清楚了些。
铃铛立即报了地方。
“让人进来替本宫梳妆吧。”
“是。”
此时的清风殿。
“微臣(臣妇、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昭慕坐在上座,听见下方传来跪拜行礼之声,只淡淡地撑开了一双黑眸。
目光清凌凌地望向下方跪拜的三人。
她的父亲、继母、妹妹。
所谓的,她血脉至亲之人。
沈昭慕半撑着额,冷冰冰的目光就那么落在池父身上,没有说话。
池父浑身都抖了下,只觉如芒在背,不敢喘气儿。
“池庸,你将你先前跟本侯所交代之事,原原本本地向陛下再说一次,决不可欺瞒半分,听见了吗?”
沈宗扬了声音,旁坐于沈昭慕右下方,目光如炬地望着池父,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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