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冲突
在操场门口守着的老兵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目光中,王恺领了编号为一的号牌,一路小跑去食堂了。
他体力还很充沛,区区三千米根本达不到他的极限,他觉得自己就算跑上马拉松全程(将近四十公里),都未必能到极限,力量强化药剂的效果真是可怕。
跑进食堂,王恺已经出了一身的汗,鬓角都是湿的,一瓶力量强化药剂赋予了他远超普通人的力量,却不代表他就成无漏人仙了。
早晨虽然还算比较清爽,可就算是大冬天跑上三千米,也得出一身汗呀。
今天的饭菜就不是摆好的了,他拿出手中的号牌递给食堂大叔,大叔告诉他,所有食物他可以尽情享用,百分百自助餐。
只是食堂里的东西除了主食,许多菜肴居然都是现做的,只在小黑板上写了菜名。
问怎么回事?
大叔就一脸正色道:“富含灵气的食物十分珍贵产量有限,一丝一毫都由不得浪费,所以很多菜品都是现吃现做的。”
新兵在食堂吃饭施行的是排名制,只有排名前十才有点菜的资格,往后就只能有什么吃什么,至于排名在五十开外的,就只能吃一碗粥,领限额的俩馒头和一碟咸菜了,再往后甚至只能喝点小米粥。
至于那些没在十五分钟内跑完三千米,或者压根儿就没跑下来的,那么不好意思,只能饿着了。
王恺点了一份大碗龙抄手和一份大碗鸡丝凉面,又叫了一杯鲜榨灵果汁,便自己端着盘子到一边去取凉菜馒头了。
最后他搬着在盘子里堆成小山的馒头凉菜,盛好散发着浓郁米香的小米粥,回到了座位上大快朵颐了起来,力量强化药剂也有副作用,就是会使他胃口变大很多,之前运动量少,他又有所克制所以没体现出来,但到了这儿,他完全可以放开腮帮子吃。
这食堂的伙食实在太好了,就连咸萝卜丝都是异常爽口清脆,馒头麦香浓郁,咬一口甘甜宣实,哪怕干吃都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那边又叫王恺去端龙抄手和凉面了。
那龙抄手就是馄饨,薄皮大馅,满满当当十五个漂在大海碗里的金黄色鸡汤中,绿油油的香菜葱花让人食欲大振。
而凉面上则是扑了一层撒了红油的鸡丝,辅以花生碎,葱花,卖相也是极佳。
食堂大叔不客气道:“喂新兵蛋子,拿这么多吃的完吗?咱们这儿可严禁浪费,糟践一点东西你三天之内算是别想再吃食堂的饭了。”
王恺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大叔,我胃口从小就比较大,肯定吃的完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食堂门口跑进来一小姑娘,看见王恺得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样,我厉害吧!”
王恺惊讶道:“你这就跑完三千米了?”
女生体能本来就比男生差,部队里男兵女兵的训练都是三千米跑,可没有中考男生一千女生八百的优待。
就这杨木兰居然只比自己慢了不到三分钟,比第二名的男生都快,就完成了训练?
杨木兰一脸得意道:“是啊,我昨天晚上修炼成功步入练气期了,我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特别好,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过王恺你比我跑得还快,应该也进入练气了吧?果然,我们都是天才来着。”
王恺沉默了一会儿,道:“快去取饭,这些都是我自己吃的,没你的份儿。”
心里被打击得够呛,修行世界到底啥样,自己还没见着呢,这小丫头就先自己一步见到了。
开启柠檬精模式!
哼!
杨木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道:“你是饭桶吗?”
“我是。”
杨木兰:“......”
“哼!”
小姑娘piapia跑向水池,洗了手和脸,才高二没那种不化妆就没脸见人的臭毛病,这年纪好看全靠天生丽质。
小姑娘点菜要文雅多了,要了份儿红油凉皮,拿了两个馒头又盛了碗粥坐到了王恺对面,夹他咸菜吃。
王恺皱眉道:“你就点这么点儿东西,吃得饱吗?”
小姑娘小声道:“吃不饱呀,我练气成功后,胃口大了好多,但是像你这样一次性拿那么多,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也太丢人了。”
王恺调转筷子尖戳了下她光洁的脑门:“快吃,不够的话我待会再去取。”
两人吃了半饱,门外才陆陆续续有新兵踉跄着闯进食堂。
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能完整跑完三千米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有十五分钟的限定时间,这早晨注定会有很多人吃不上早饭了。
王启良是踩着点冲进食堂的,他吐着舌头,喘得像狗,襟口全湿透了,连饭都有点吃不下去。
然而当他得知自己居然只能喝小米粥,而且限量一碗之后,差点气绝,一脸悲愤地盯着正吃得香甜的王恺,大口喝着米粥。
王恺被他这眼神瞅得有点人,无语道:“别看我,有人盯着呢,我不可能分给你吃。”
接下来上午进行的是队列训练,就是一般学校军训的主要训练科目,大家都驾轻就熟,很快就上手了,就是这东西易入门不易精通,自以为昂首挺胸,整齐划一,走得已经很不错了,可外人看来,这帮人踢正步跟特娘大猩猩几乎没啥区别。
午饭倒是没再排什么名次,许多新兵早晨就没吃饱,中午再饿一顿肯定要耽误训练了。
吃完饭午休回宿舍,一眼望去,屋子里跟遭了贼似的,床上的东西都被扯到了地上,昨儿晚上端盆洗漱在地上留下的积水,把衣服被子都弄脏了。
大家伙儿正要发飙,就看到老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道:“今天的内务检查,大家都不合格。”
“内务检查?”
“就三分钟的时间还要我们怎么整理内务?”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们就是找茬儿欺负我们新兵。”
“太过分了,根本没有提前通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上午训练积累下来的怨气彻底爆发。
王恺倒是跟没事人似的,因为他叠被子了,虽然不是特别工整,更别提跟豆腐块儿一样了,但也没被扯到地上那么糟糕。
不过他也没置身事外,那样显得太不合群,跟着嚷嚷了两句,他不会和光同尘,但也绝不希望做众矢之的。
“提前通知?”老朱眉头皱起,“战场上敌人偷袭你们,会提前通知?”
王启良大声道:“班长您这是偷换概念,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没错,我们来这儿是做学员,又不是受他们欺负的,这种行为也太野蛮了!”
私人物品被翻得一团糟,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自尊心遭到了践踏。
第三十二章日常
老朱冷冷道:“所以呢,你们要讨个说法?还是要负责纠察内务的老兵给你们道歉?”
气氛顿时冷却了下来。
他们也就是说说,并没有天真到想要老兵向他们道歉,他们承受不起,只是不告而诛......心里还是委屈啊。
老朱不屑道:“一帮新兵蛋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敢带你们去找那伙老兵,你们敢去吗?”
众人顿时低头。
甭管怎样,老兵们也都是正式踏足修行的前辈,而且大多都是自特种部队里选拔出来的精英。
两者实力对比太过悬殊,真起了冲突那不是高三生打高二的,纯粹是大学生狂虐小学生,两者压根儿不是一个级别的。
“既然不敢,就别跟老子废话,老老实实在集合前整理好内务,努力让那帮老兵找不了你们的茬儿。在这支部队里,你们是最底层,除了军规明确禁止的,谁都可以肆无忌惮找你们麻烦!”
“想反抗?想翻身?你们也配?”
“打铁也得自身硬,一帮臭鱼烂虾,跑个三千米都累死累活,你们凭什么不挨欺负?”
老朱指着新兵鼻子臭骂了一顿,气冲冲走了。
有人这才小声抱怨起来:“他算个什么班长,我们挨欺负了,他却胳膊肘往外拐。”
王启良默默捡起地上的被褥,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他骂道:“你当他面说这些话啊,他是班长,又不是我们亲爹。”
那人瘦瘦小小的,叫刘彦昌,跟宝莲灯里那个娶了三圣母的家伙一个名字,性格也比较相似,有些胆小懦弱。
被王启良一骂,顿时不敢吭声了。
王启良也有点愧疚,开口道:“班长说的对,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只要努力训练,努力修行,迟早有跟那些老兵平起平坐的资格!”
王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有点超然,说实在的,这些事他看得远比王启良深,无论是早餐的排名制还是老兵们恶劣的态度都是对他们变强的鞭策,现在的这些恐怕还只是开胃小菜,未来,很有可能部队自己都会鼓励那些老兵来欺负新兵。
高压,歧视,终究会磨砺这帮心比天高的年轻人,使他们踏实下来,甚至有可能觉醒?
上面大概是打的就是这种主意。
“咱们宿舍有人带闹钟了没?”
大家都摇头,因为用手机用惯了,谁家还会特意买个脑中存着。
他继续道:“那这样吧,以后每天早晨,我会提前十五分钟叫大家起床洗漱叠被的,我生物钟很准,集合时间是五点半,我五点十五叫大家有问题吗?”
“那感情好。”
“生物钟,这也太神了吧?”
王启良惊诧道:“王恺你以前就起这么早吗?还是你真能想几点起就几点起,这该不会就是你的觉醒能力吧?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该叫你闹钟侠了?”
神特么闹钟侠!
王恺瞪了他一眼:“快闭上你的嘴巴,现在十二点半,午休截止到一点二十就又要集合了,大家赶紧休息吧。”
不知不觉,宿舍人好像就都有点唯他马首是瞻了,不光是他体能好,学习成绩也好,大概还有他做事比较成熟稳重,有种老学究作风的缘故。
王恺闭目冥想,按照昨天学到的内丹法汲取午饭中蕴含的灵气。
其他人大多都是真睡了,昨儿晚上睡的也不踏实,早晨起的还早,上午站军姿的时候就有不老少人差点睡着,这午休对他们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没人还在意被子上的污渍,反正大热天也不盖,干脆就都提前叠好了码在行李箱上,待会起床直接放上去就好,节省时间。
下午又是体能训练,队列训练轮着来,上面似乎压根儿没打算让他们进行射击训练,到傍晚收操的时候,一大帮新兵也只能听着靶场的枪声眼馋。
晚饭还是老样子,很丰盛,多了几道肉菜,大伙吃完后又跑到会议室修炼。
今天的修行就比较顺利了,大概是一天三顿饭都进补了灵气,所以他觉得距离自己突破到练气第一层已经不远了。
练气期的标志是体内灵气凝聚成漩涡,这样的话只要运转这个漩涡,就能自然而然从外界拉扯进来灵气,从而不断壮大气旋,凝聚道基。
他丹田里的那缕雾蒙蒙的灵气已经变大了一倍还多,照这个趋势,再花上一两天,他就能尝试推动这个灵气形成漩涡了。
修行结束后,李兆重将军也来讲了一次话,大意是女兵那边已经有人步入练气了,要男兵们加油,别被女生拉下之类的。
男兵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谁都不想被女生超过。
私底下则是开始打听谁这么变态?
然后猜测应该就是今天早晨三千米跑女兵的第一名,再一横向对比,就开始暗暗讨论明明速度更快的王恺怎么还没练气成功?是不是隐藏实力了之类的。
王恺发现很多人都在悄咪咪偷窥自己,顿时一阵腻歪,他这人特喜欢低调,要是搁古代他就喜欢做幕后黑手那种,而不是被万众瞩目。
当下加快脚步,匆匆进宿舍了。
王启良道:“那个突破的女兵是不是就是杨木兰啊,我今儿瞅她跑的比男兵都快,以前她可从没参加过校运会之类的。”
“嗯,是她。”
王恺没否认,这个高中时代自己最亲近的女同学就是这么的天赋异禀。
王启良顿时一阵感慨,免不得有些自怨自艾:“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啊,原来的我战斗力最强,现在好像已经垫底了。”
王恺果断戳他心口:“其实以前你也打不过我,我又没修炼成功,现在的我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王启良:“......”
凭什么呀!
没天理呀,凭什么你就能文体两开花?
王启良道:“咱们什么时候找杨木兰请教请教啊?我可不想当吊车尾了,修炼是要资源的,咱们只有前三个月能免费吃食堂,往后没资源了,只会更加落后呀。”
王恺皱眉道:“练气初期哪有什么捷径窍门,你又不是感受不到灵气,就按部就班把它搬运到下丹田就是了,时间一长,自然就会突破。”
王启良挠了挠头:“听你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看来你距离突破也不远了。”
王恺点头道:“快则明天,慢则后天,你确实得抓紧时间了,晚上少睡会儿吧,加油。”
他做了个“怀挺”的手势,王启良顿时一脸生无可恋,我的朋友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优秀,这让我怎么咸鱼得了?
第三十三章爷儿几个
一进宿舍,王启良就发出了一声怪叫。
“谁脚这么味儿啊,跟臭鸡蛋似的,刘彦昌你弄的这堆臭袜子是谁的?”
在刘彦昌床铺旁边,一堆有着黄色结块,稍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恶臭的袜子堆在铁盆里。
刘彦昌唯唯诺诺道:“一个老兵的。”
“老兵的东西为什么让你洗?还是臭袜子,他自己没长手?这根本就是欺负人!”
王启良整个人都炸了,他怒道:“走,我带你找他去,不就是比我们早修炼一年吗,不就以前是特种兵,怕他个鸟!”
听他这么一说,刘彦昌更怂了。
连连摆手道:“没事,就一堆袜子,我的本来也要洗我自己的,一会儿就能搞定,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小事跟老兵对上。”
王启良大声道:“刘彦昌,你记住,男人一旦习惯了跪下,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们老兵再厉害,还能打死我们吗?”
一听“打死”两个字,刘彦昌整个人一个哆嗦,抖如筛糠道:“不不不,我不去,不就洗个袜子吗,无所谓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给别人洗过,不碍事的。”
王恺对王启良也是无语了,这还“不就是”呢,那到底怎么样才能算“就是”呢?
不说他们了,就连服用了力量强化药剂的自己,都没信心跟一个老兵捉对斗上一把,你个以前染黄毛,充其量算个小混混的学渣就敢找人老兵打架斗殴了?
看到大家伙儿都有些无动于衷,王启良更愤怒了:“你们觉得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了是吧?呸!他今天敢欺负八班的刘彦昌,明天就会欺负八班的你我,你们不愿意去,我自己去!”
王恺觉得他有点不理智了,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拦肯定是拦不下来的,弄不好俩人还会反目成仇。
况且王启良说的也对,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你软了,让他们习惯了你的不反抗,迟早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
那么干脆,就打一架试试?
寂静的宿舍里,他突然开口道:“我们打不赢老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起码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八班人不是能任由他们随便欺负的;我知道大家刚刚认识,相互间也没什么感情,不想为这么点事出头,但在清道夫,无论你们想与不想,我们未来都将荣辱与共。”
王启良有点懵:“等等,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
他跟王恺做了两年同学,打心眼儿里就没把他跟“打架斗殴”这种事联系在一起过。
王恺瞥了他一眼,感觉和这个二货解释会拉低自己智商,自顾自说道:“我不勉强大家跟我们一起,我自己现在心里也有点发虚,我以前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架,但这次我觉得,该打一次试试。”
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血液贯穿四肢,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让他的身体情不自禁有点颤抖。
说是第一次打架可真没开玩笑,从小学开始,他就是典型的三好学生,而且文体两开花,也从来没人欺负到他头上。
他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初步凝聚的灵气漩涡已经在改善他的体质了,配合力量强化药剂,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这些大多停步于练气二三层的老兵。
但老兵们最可怕的是什么?
是身为前特种兵的战斗经验以及可能存在的“觉醒能力”,他连个军体拳都没学过,凭什么跟人斗?
他就相当于一个各方面属性都很出色,但没有技能只能平a的游戏角色,对老兵的威胁还是太低,正面对抗死路一条,除非苏摩利尔冥想法再进一步,能够干涉现实,彻底调动人体潜能,或者干脆他就修行正式入门,并且学上一两门“法术”。
看着一片脸色各异的同班,王恺没再说话,径直走出门,王启良拉着刘彦昌紧随其后。
他无奈道:“还是没人跟我们一起去啊。”
刘彦昌端着臭气熏天的袜子,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王恺耸了耸肩道:“算了,刘彦昌你也回去吧,告诉我们那个老兵是哪个宿舍的,叫什么名字就行。”
刘彦昌没动,低着头,浑身颤抖得厉害。
王启良不满道:“喂,我知道你怕,这不不让你去了嘛!”
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哽咽道:“我去!”
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再次强调道:“我去!”
俩人被他这状态吓了一跳。
刘彦昌攥紧了拳头,道:“我从小到大就被人家欺负,告老师,老师告诉我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我,可现在我懂了,就是因为我好欺负。”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因为我对第一个欺负我的人退让了,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欺负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来到了清道夫,这不是我以前待的那个学校了我想有个新的人生,我想抬起头,不受歧视地活着,请你们务必带我一起!哪怕我只能帮你们抗揍!”
气氛有点压抑。
王启良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我最讨厌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要我在你那个老师面前,一定抽他一嘴巴子告诉他这个巴掌响不响。”
王恺笑了,他道:“别说这些废话了,准备好挨揍了吗?”
王启良哼道:“从小到大你王哥我打的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担心的是你们两个给我拖后腿才是。”
正说着,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
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帮光着膀子的热血青年,迎面走了过来都是八班的小伙纸。
王启良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在一大帮别班新兵惊诧的目光中,他指了指前面,走出了社会小青年的步伐,大声道:“爷儿几个,走着!”
场面有点热血,也有点搞笑。
王恺往前紧走了两步。
王启良小声嘀咕道:“你走那么快干嘛,想当老大是吧?”
王恺瞥了一眼他,又瞅了一眼刘彦昌端着的,装满发黄臭袜子的铁盆,目光像是看一个智障。
第三十四章一拳升龙
老兵宿舍不在顶层,条件比新兵的八人间要好上一大截,都是带有独立卫浴的四人间,还安装有空调。
老兵杨陵推开宿舍门,他抽动了下鼻翼,环顾四周,神情有些诧异:“,咱宿舍今儿这是少了点啥?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他想了想,才道:“哟,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娄你堆那堆臭袜子呢,洗了啊?”
正赤着上身,拿着两个杠铃挥汗如雨的大汉奸笑道:“嘿嘿,没,我回来路上,正碰见一新兵蛋子回宿舍,就塞给他了。”
杨陵同情道:“啧啧,就你那袜子,能把死人臭活,还让人新兵给你洗,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娄万里笑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要脸干嘛,能填肚子还是能涨修为?”
杨陵叹道:“别提‘修为’俩字,提就伤心,我卡在练气三层已经有半年了,照这趋势,什么时候才能成就道基?”
娄万里气道:“修炼资源太紧缺了,你我资质是肯定没问题的,差的就是资源,所以我瞅见那些白吃白喝的新兵们就心烦。”
杨陵好笑道:“你这话说的,咱们当年做新兵的时候不也都一样吗,心态放稳点。你性子就是太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是炼气二层。”
娄万里放下杠铃,道:“二层怎么了?照样打的犯罪分子抱头鼠窜。等老刘他俩回来咱们一块合计合计,也是时候再出几次任务了,上次攒下来的功勋都快用光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说实话,他们这帮老兵的压力肯定要比新兵大得多,他们想要吃食堂供应的富有灵气的饭菜,只能是用贡献来换,否则平时就只能通过宿舍安装的小型聚灵空调修炼,可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一共就这么点,还这么多老兵们一块争夺,那速度可真是如同龟爬。
而此时,在他们门口,一大帮新兵正严阵以待。
王恺小声道:“待会开门了都别冲动,一切听我指示。”
王启良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有点像是在执行机密任务的赶脚,八班十个新兵满满当当挤满了楼道,一个个紧张得不行。
马上就要火拼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啊。
王启良回头嘱咐道:“待会我抱老兵的头,你们抓老兵的脚,咱们人多,八打四有机会的。”
咚咚咚
王恺敲门了。
所有人心脏都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谁啊?”
王恺大声道:“娄万里是在这个宿舍吗?”
“对,怎么了?”
门打开了,一个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起,满脸凶悍的壮汉从出现在众人面前。
新兵们顿时怂了一大截,这人也太壮了吧!
王恺一脸谄媚道:“班长好,我们来还你的袜子。”
娄万里怔了怔,笑眯眯道:“哟呵,还不错啊,这么快就洗完了。办事挺有效率,有前途。”
王恺向后伸了手,随后......
只见一盆发黄板结的臭袜子带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一只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正盖在娄万里那满是汗水的脑门儿上。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快跑!”
王恺一声暴呵,一帮人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一窝蜂冲向了楼梯口。
娄万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扯下了脸上的臭袜子,一股酸臭味儿直上天灵盖,他干呕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充满怒意的咆哮。
“老杨,这帮新兵蛋子居然欺负到咱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头一瞅,老杨正扒在窗户边,那散发着恶臭的袜子散落一地,他满脸痛苦道:“你先把你的袜子收起来,我求求你了。”
......
大家虽然都来了,但心里还是打鼓,王恺一说撤,大家伙丝毫都没犹豫。
王启良边跑边问道:“不是说打吗,怎么又跑了?”
“打个屁,老兵都是四人间,就那一个都跟野牛一样凶悍了,打不过非要上去挨揍吗?”
“可是......”王启良懵了,“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王恺大喝道:“别废话,反正也算是报仇了,赶紧回去,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王启良觉得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但脚步却丝毫没停,那大块头委实有点吓人。
“跑?”杨陵从前面的窗口翻了进来,拦在了他们面前,“你们想往哪儿跑,八班的新兵蛋子们。”
王启良惊呼道:“卧槽,他知道咱们是八班的了。”
往后一瞅,娄万里那货肩膀上还顶着只臭袜子,正满脸怒火地步步紧逼。
“班长们好。”
王恺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班长是新兵对老兵最普遍的称呼,叫长官太谄媚,叫老兵太无礼,就“班长”这个称呼恰到好处。
杨陵冷笑道:“别给我来这套,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那堆臭袜子,就是你小子扔的吧。”
王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班长们是不是看错了?我们两个刚刚训练完,正准备回宿舍洗漱,我们舍友都能做证明。”
娄万里怒火中烧:“装什么大瓣蒜,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小子干的!”
他的体型极高,肌肉发达跟一头大猩猩似的,充满了压迫感。
王恺举起双手,腿有些发软,脸上仍旧笑容满面,一时间居然有点像丁腾那个笑面虎。
“班长,咱们部队里可是严禁私斗的,班长们任务繁重,修炼资源也比较匮乏,万一因为这个再扣一部分,就不好办了。”
娄万里一拳砸下:“你特么还敢威胁我们?”
“别!”杨陵刚喊一半,那带着恶臭腥风的拳头就已经砸了出来。
杨陵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假如这新兵真挨老娄盛怒一拳,恐怕得半残,到时候老娄的前途肯定是毁了,但愿他还有点理智,留有余力。
然而事实却是。
王恺接住了。
他的一只手按着娄万里砸来的拳头,任由娄万里怎么使劲,也抽不回来,他脸上仍是笑眯眯的,但紧跟着,一个拳头便是毫无征兆从下而上,像是街霸里的升龙拳,轰在了娄万里的下巴上。
动作完美还原,就差一句配音耗油跟。
娄万里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跟喝了两斤二锅头似的,原地打了个转,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晃了晃脑袋,嘴里嘀嘀咕咕道:“够劲儿,这一拳真够劲儿,小子我刚没出全力,待会儿咱们再来切磋切磋,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咱可没完,占了便宜你敢跑的!”
王启良和杨陵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王恺,就一拳,这个新兵就把老兵给放倒了?
杨陵道:“行了,你们回去吧,早点洗漱休息吧,这事就这么算了。”
娄万里迷迷糊糊道:“不行,谁也别走,这事没完!”
杨陵苦笑着挥了挥手:“还没完呢,这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你们甭管他,都回去吧。”
王恺和王启良连忙异口同声道:“再见班长。”
随后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杨陵扯下娄万里肩头的那只臭袜子,满脸无奈道:“人家一个新兵,你输一拳就够丢人了,再这么不依不饶的,被首长们知道了非关你十天小黑屋不可。”
娄万里甩了甩脑袋:“不是,我一开始是大意了,可后来我想抽回拳头,用的可是全力,他绝不是新兵那么简单。”
“觉醒者?”
娄万里道:“肯定是!”
第三十五章辣妹儿
王恺两人往宿舍跑的时候,正巧撞上一群往外走的舍友们,见到这俩人平安归来,他们才“呼”得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干嘛去?”
“我们以为你俩被老兵扣下了,正打算去救你们。”
“你们去有屁用,还不是白给?”王启良没好气道:“以后要是在战场上,我们哥俩拼了命给你们断后,结果你们又跑回来了,我俩没死都得被你们气死。”
“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楼道里响起,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他们第一次对“战友”这两个字有了一丝感触。
这一次,三连八班一战成名,所有新兵们都在传他们跟老兵斗过,甚至其中一人还跟老兵过了招的事迹,当然,仅限于男。
男新兵和女新兵之间交流的机会很少,两者更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并排流淌着。
他们之间偶尔会有交谈,但时间很短,根本来不及擦出火花。
王恺跟杨木兰两人也是这样,偶尔两人碰见了,会远远招招手,或者一如当日那样都第一个跑完了三公里,就一块儿坐着吃顿早饭,聊会儿天。
在部队里的日子很是枯燥,每一天的训练量都在增加,环境也很恶劣,不光是晒和热,还有很多体型格外大的蚊子,当你在阴凉处休憩的时候,它们便会像轰炸机一般俯冲下来,饱餐一顿,据说还有新兵在训练的时候被毒蛇给咬了,所幸基地里就有医院,才没出人命。
王恺的一个舍友也惨遭毒手,那天训练他感觉脸上落了只虫子,没在意就给碾死了,结果那是一只俗称“尖蚁子”的虫子。
被碾死后它体内毒液流出,王恺那舍友脸部顿时肿了一大片,幸好老朱及时拿了药水给涂上了,才渐渐消了。
据说这东西学名叫隐翅虫,死后体内会流出强酸毒液,跟浓硫酸差不多,不会致命,但毁个容还是挺轻松一件事。
都是刚从高中走出来的小年轻,考虑不到太多“生与死”啊之类的,所以“毁容”对大家而言都还是一件挺可怕的事,从此以后看到小虫子落身上都有些发虚。
训练基地的位置具体在哪儿这帮新兵们都不清楚,可为了掩人耳目,想来在杳无人烟的深山里的可能性最大。
这里很原始,某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愣是被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给惊醒了,不过好在新兵暂时还不用站岗。
所有人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尤其是在第四天的训练中,增加了“搏击训练”这个科目。
搏击训练的内容一如既往简单粗暴,就是老兵跟新兵对战,说白了就是挨揍,新兵哪有可能打得过老兵,就算是王恺也做不到。
他那天能让娄万里吃瘪,纯粹是对方大意了。
他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逊于,甚至还超过了绝大多数老兵,但这只是基础,想要打赢老兵,他还欠缺很多。
他迫切想要学到更多的东西,以应对未来的挑战。
所以哪怕每天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仍旧乐在其中,不断地同每一个老兵教官捉对切(挨)磋(揍),像是海绵一样,凭借过人的精神力,迅速成长。
久而久之,就连老兵们都开始知道了“王恺”这个在新兵里一骑绝尘的名字。
王启良一度以为他修炼修魔怔了,可在训练第六天的时候,王恺打中了老兵一拳,他才意识到王恺给自己特训的成效。
那一拳挺沉,但其实王恺也没敢出全力,只将那老兵打懵了一个瞬间,随后就被干脆利落地反杀了。
虽然最终结果还是输了,但那可是正面切磋,打到了老兵一拳啊!
就连老兵们都感觉悚然一惊,这才几天这个高中生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老朱与有荣焉:“看见没,你朱爷爷的眼光就是这么的毒,我早就说了,这小子是天生扛枪的料,他脑袋活,遇事冷静,迟早他会有一番成就。”
顿时招来一阵白眼,尤其是张启,越想越觉得亏了,连宰老朱好几顿饭。
周六下午,一辆军皮卡驶入营地,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冲了上去,用担架抬了很多老兵下来,血淋淋的,有个老兵没了腿,还有个没了半截身子......应该是没救了。
这场景成了很多新兵眼中的梦魇,因为迟早......或许就在三个月后,他们也该开始进行实战了。
和那些想象不到的敌人。
这让新兵们越发感觉到了紧迫。
晚上的修行,预料中的突破并没有到来,王恺体内的灵气漩涡随着锻炼,越发壮大,可距离完全推动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关系不大,今天不行,明天肯定没问题。
周日,天气阴沉,大雨滂沱。
王恺准时在五点十五醒来,提醒还睡着的舍友们起床整理内务,他的生物钟已经完全被舍友们认可了,他们也开始笑着叫起他的外号“闹钟侠”。
年轻男人间相处总是喜欢开玩笑,比如有的人每天都想当好朋友的爸爸,比如有的人整天“草”“日”脏话做口头禅,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生疏的时候大家都会尽力控制自己,但当熟悉后,也就渐渐的原形毕露了。
当然这种玩笑话也是因人而异的,比如对刘彦昌,大家开玩笑就都掌握了个度,因为他以前的敏感自卑,他们担心不经意间一句玩笑话会戳到他心窝子里去。
都是挺善良的小青年,三观都正,也投缘。
王启良迷迷瞪瞪穿好军装,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突然呆滞在了那儿。
随后他发出了一声压抑,但却急迫的呼声:“有美女!”
呼啦啦八个新兵挤在了窗台,只见对面低一层宿舍的阳台上,一个穿着瑜伽服的小姐姐正舒展着纤细的肢体。
有点眼熟,像是新兵刚进营地那天,坐卡车车斗里,戴了帽子,梳棕色马尾跟他们说“你们中最优秀的可以得到姐姐”的那位。
说实在的,那位让王恺记忆挺深刻的,不然也不会连对方发色都记得清清楚楚。
刘彦昌那怂货眼睛都直了:“这身材也太棒了吧!”
“辣妹呀,我喜欢。”
“练瑜伽的肯定能摆出挺多花样的吧?”
“你们看那儿,也太翘了吧。”
有人笑出猪叫声:“咯咯咯”
都挺猥琐。
“人呢?”
突然他们发现对面阳台,那火辣的瑜伽美女居然是消失了,阳台门没开,仿佛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卧槽,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是灵异事件!快报告班长去!”
八班的小伙纸们有点慌,随后就听到了一个清脆悦耳,如同百灵鸟般轻柔的声音。
“放心,我不是鬼,我是个老兵,也是个觉醒者,嗯......觉醒的是空间能力,大概类似于英雄联盟里的闪现技能。”
火辣美女出现在了他们的宿舍里,就坐在王恺的床铺上,翘着二郎腿,瑜伽裤绷得紧紧的,将美好的线条展露无遗,那姿态真的挺狂野的,带给一帮新兵蛋子的冲击也是最大的。
这年纪的小女生喜欢抽烟喝酒小黄毛,这年纪的小男生自然也对那种狂野辣妹充满了幻想。
只是偷窥被发现还被正主找上门来,真的是挺不好意思的,而最让人不好意思的是,这狂野辣妹他们还惹不起。
老兵加觉醒者两个身份,恐怕就连老朱丁腾他们这帮老兵都不敢惹这个女人。
王启良谄媚道:“班长你真厉害!”
辣妹冷笑了一声:“废话,我不厉害难道你厉害?”
“班长教训的对!”
一帮人都挺狗腿,一顿点头哈腰。
除了王恺。
他皱起眉头,脸色不太好看。
他比较排斥别人坐他的床,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但这个女人好像不知道只是惹不起啊,人家一个人就能随便打他们一个宿舍。
忍了忍了,忍辱负重。
他这样想着,随后就看到那辣妹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摆了摆手道:“我累了就在你们这儿歇会儿,赶紧集合去训练吧。”
“这?”
一大帮黑人问号脸在八班小伙纸们的脑海中浮现。
王恺黑着脸,拿起洗漱用品道:“班长你走的时候记得把你弄乱的地方整理好,内务不合格的话,我们要被扣分的。”
辣妹懒洋洋道:“我就在这儿躺着,谁敢?”
第三十六章洪水
这还能说啥?
得嘞,您牛逼呗!
洗漱,出门。
楼道口,那雨下的正紧,噼里啪啦如同炒豆般的声响落在耳边,往外一看,铅云密布,雨幕如泼,已经看不清相隔不远的其它宿舍楼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雨就比他们刚起床时变大了好几倍!
一大堆新兵堵在门口,交头接耳:“雨这么大,今天训练得暂停了吧?”
“没人通知啊,刚集合哨声还响了呢。”
“不会吧,冒雨训练也太赤鸡了,。”
“赤鸡毛,这肯定得重感冒呀!”
“就是啊,咱们训练也得讲科学呀,这么搞过分强调主观能动性了吧,就算一时间能起效,回头退伍还不得落一身病?”
“部队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啊这是。”
八班的小伙伴们问道:“怎么搞,是等通知还是直接去操场?”
王恺想了想,率先走进雨幕:“去操场吧,既然没通知就是训练照常进行的意思。”
“世界未亡,训练不止,冲鸭!”
王启良大喊着,也冲入了暴雨。
其实别看他们这帮新兵入伍才不到一周的时间,但每天的训练,佐以灵气饭菜,内丹法修行可不是没用的。
他们现在虽然仍旧没有迈入练气期,但身体素质起码提高了五成,耐力也就是韧性更是翻了一倍还多,所以说他们的潜力其实都很大,部队只怕挖掘不出来,从来没想考虑过会把人练废了。
到操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儿了,雨水中老兵们站得笔直,跟柱子一样,后面陆陆续续跟来了一些新兵,但到最后,也就将将凑了五十号人。
丁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冷冷道:“行吧,你们组个队,跑步去吧。”
“张启,杨凌,你们俩跟我走一趟,所有没到的新兵都记迟到,告诉食堂,今儿的早饭可以省点了。”
站在大雨中,一帮新兵既庆幸自己来了,又对自己感到悲哀,真的是个轻伤不下火线,暴雨不断训练。
这日子也忒苦了点儿。
王恺甩了甩衣袖,吸满水这身迷彩服沉得厉害,穿身上真的是拖累。
他跟王启良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还能说啥?跑吧!”
一帮人就顶着暴雨狂奔了起来。
踩得水花飞溅。
王恺闷头匀速狂奔,他很享受这种运动的乐趣;这几天,他的体能有明显增加,服用力量强化药剂带来的提升正在被他迅速消化。
效果就像是肉眼可见的经验槽,每天的进步非常明显,让人充满动力。
过了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兵居然后来居上,追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吓王恺一跳,一撩头发,居然是杨木兰这妞。
“头发也不扎起来,跟个女鬼似的,吓死个人。”
“反正都要被淋湿,回去还得洗,有什么可扎的。”
“也是......你跑的越来越快,最近修行怎么样?”
“别说话,一张嘴气就泄了,操场灵气挺多,抓紧吸收呀。”
王恺果断闭嘴,俩人并肩跑着,很快就拉下了身后人小半圈。
其余新兵们也都习惯了,从来不跟这两个怪物比,就这么匀速前进,节省着体力。
上午的训练照旧进行着,不过却从露天改为了室内,气温伴随着这场持续良久的暴雨迅速降了下来,狂风吹到湿漉漉的衣服上,只觉一股透骨寒意。
午休回宿舍的时候,那位辣妹已经不在了,床铺有些凌乱,还落了几根女人的发丝,她离开时,根本就没收拾过。
王启良一脸痴汉地凑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哇,睡在这张床上,做梦也会笑醒吧?”
“简直太幸福了!”
王恺一脸冷淡地把床铺收拾好:“赶紧看看内务评分有没有被扣,我怀疑那女人是个只会吹牛的骗子。”
“没扣啊。”
“哦。”
王恺“哦”了一声,捏着那几根头发打算扔进垃圾桶里,被王启良一把夺了过去:“一缕青丝绾君心,王恺,我觉得你有戏啊。”
王恺拿出铁盆,将衣裤脱了下来,只留了个裤头,随即一拧,顿时挤出一滩浑水。
“你有空在这儿跟我废话,不如赶紧去冲个澡。”
雨下了一整天,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比起南希那夜的暴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前往会议室修行的路上,王恺看到老兵们迅速集结着,一辆又一辆的军车驶出了训练基地,那闪亮的车大灯还有发动机愤怒的咆哮声,哪怕在这暴雨中仍旧鲜明可见。
等到了会议室,丁腾带了俩老兵进来匆匆说了两句话,叮嘱他们自主修炼,便再度冲入雨幕。
“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兵们这是......出任务去了吗?”
新兵们忧心忡忡。
王恺则是全神贯注,开始修行,他距离练气一层只差临门一脚,这一脚越过去,从此以后,他就算是真正成为了一名修真者了。
……
白河堤坝,几座帐篷屹立着。
雨幕中冲来了一个披着雨衣的老兵,他大吼道:“司令员,水位持续上升,照这个趋势,大坝就快要决堤了。”
“什么!”李兆重抓住了他的领口,“老兵们不都赶过去了吗,怎么还顶不住?”
老兵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气喘吁吁道:“人手不够啊,这地方太偏,工程机械进不来,只能肩扛手提麻袋木桩硬顶上了;下面的泄洪区都已经开足马力,但是还是不够啊,咱们这儿几百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白水大坝本来就是土石坝,最怕漫坝,这雨一直不停,坝面承载力越来越低,迟早要决堤啊。”
李兆重神情凝重:“群众疏散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去了,还没消息。”
李兆重思索了片刻,果断道:“叫炊事员,后勤部队都顶上,还有......叫新兵也上,立刻打电话叫十公里外的车队去接他们。”
老兵有些迟疑:“新兵?”
“新兵怎么了,新兵也是兵,洪水要来,我们当兵的不上,难道要那帮老百姓们顶上去?”
“可他们......还都只是孩子。”
李兆重冷冷道:“从他们进部队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与此同时,十公里外的车队响起了铃声。
坐驾驶室的娄万里接过电话,一听就恼了:“让那帮新兵蛋子来不是添乱吗?替我跟司令员说一声,让我们这帮人顶上去吧。”
“少特娘给老子废话,这就是司令员的命令。大坝决堤,下面就是白河市,几十万人民群众都得受灾,沿途没撤离的村民们全都得被冲走,我不管新兵老兵,整个基地只要是有两条腿的,能动弹的,统统都得给老子上前线!”
第三十七章局势不妙
训练基地。
新兵齐聚一堂的大会议室内,突然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声音:“我突破了,我到练气期了!”
只见一个平时并不显眼的新兵,头顶正缭绕着淡淡的紫气,那原本是老兵修行才会出现的标志,赫然是练气期修行才具备的异象紫气生烟。
新兵们顿时躁动了起来,这么多天下来,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人突破到练气,跨入那扇神秘的修真大门的。
“这是谁啊?”
“好像是三连一班的葛彪。”
“没听说过。”
“我还以为第一个突破的会是三连八班的那个王恺,没想到居然是个完全不认识的。”
“可恶,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气感?”
名为葛彪的新兵仍旧沉浸在惊喜中,他太激动了。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到了这里,他的表现一直都非常平庸,可今天他却福至心灵把握到了推动气旋最重要的一个关节,一举破境,成为了新兵里第一个修真者!
大家充满羡慕嫉妒的眼神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他暗暗狂喜:“我果然是被埋没的天才,曾经的平庸只是被那无用的填鸭教育所埋没,自今日起,我注定绽放属于我自己的光辉,成就绝代天骄!”
动静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修行,还有人起哄要让那个率先突破的新兵讲讲突破的窍门的,整个会议室乱成了一锅粥。
葛彪也是实在,老兵都没讲出来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吃透了,有资格为大家讲解了,一阵侃侃而谈,大家伙听得入神,甚至还有做笔记的,可几个脑袋灵光的仔细一想,其实屁用没有。
王恺仍旧对这些置若罔闻,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默默修行。
气旋被缓缓推动,越来越快,那势头渐起,居然有了一种刹不住车的感觉,渐渐的,王恺停下了自己加在气旋上的推动力,就像他第一次骑自行车,身后的大人撒了手,那气旋仍旧转动着,速度丝毫未慢,仿佛已经成了个永动机。
成了!
他心中振奋。
与此同时,在王恺头顶,一股尤其粗壮的紫烟升腾而起。他睁开眼睛,豁然看到整间会议室内所有的金色灵气尽数向他席卷而来。
不仅如此,就连窗外都有灵气如同应召而来,充斥整个屋子。
似乎伴随着这场暴雨,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充沛了起来。
气旋飞速旋转,灵气开始上涌,直冲脑海,有如一柄笔直的利剑铿然刺入脑海,在那虚幻的世界中,与那岿然屹立的怠惰魔王像直接融为了一体。
两者相互勾连,怠惰魔王像越发凝实,甚至渐渐有了三维轮廓的效果,而那灵气从脑海中走上一圈,又是直落丹田,内外天地皆飞速壮大着。
“卧槽!”
“王恺也突破了吗?”
“只晚了一步啊。”
“果然不愧是能跟老兵掰手腕的王恺,他这个动静明显更大,该不会是练气觉醒双料突破了吧?”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再没人关注他。
葛彪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欲哭无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我先的,明明是我先的…怎么风头还是被那家伙给抢走了?
其实他自己也能看出来,两者紫气生烟的大小对比就跟蛟龙和菜花蛇一样,如果说葛彪的那道只是细细炊烟,王恺的那道根本就是烽火台上熊熊燃烧的狼烟,甚至能跟老兵相媲美,那种扑面而来的沛然生机,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王恺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中闪过了一丝震撼。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修为的突破还会反哺精神空间,这仿佛触动了某种连书写出这卷冥想法的大人物都没有料到的异变。
这异变到底会导致什么他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应该算是好的那方面。
窗外轰鸣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大功率发动机的怒吼如同雄狮,在这寂静雨夜中扩散开来。
沉而有力的关车门声传来,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穿着迷彩连帽雨衣的老兵冲进了会议室,他摘下雨帽,露出的是那张对王恺而言有些熟悉的面孔娄万里。
他那凶悍如铁塔般的身形伫立在门口,暴呵道:“首长有令,所有受训新兵立刻终止训练,乘车赶往白河堤执行抗洪任务!”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时此刻,哪有人还有心思管旁人突破修为的事。
“什么?”
“抗洪任务?咱们这块啥时候发过洪水?”
“白河是哪儿啊。”
“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吧,没怎么听过。”
“洪水要来了?”
娄万里大吼道:“肃静,所有人立刻执行命令。”
当服从两个字已经渐渐成为习惯,新兵们没有再犹豫,随着王恺所在的八班率先出门,也开始以班级为单位,向楼下走去。
一伙人下了楼,便看到那水位果然已经漫到了楼道里,一排十几辆野兽般的庞大车辆卧在楼下,车大灯明晃晃的照得那雨幕更清晰了。
定睛一看那边,发现女兵们居然已经开始登车了,一帮明媚的小花都成了军中木兰,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震撼。
这帮曾经在学校里,在家里都是小公举般的姑娘们,此时此刻居然也要跟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们一起,奔赴抗洪前线了?
王恺心里咯噔一下。
这局势看来已经是相当危急了,不然也不会连包括女兵在内的他们这帮新兵都派过去了。
娄万里粗犷的声音响起:“愣着干什么,三连八班九班十班的,都跟我上车!”
雨太大了,每个人都在喊,不这么说话对方根本听不清。
王恺往车上跑的时候,一脚踩到一处坑洼,泥水漫过了雨靴靴口灌了进去,他只觉脚步登时一沉,身旁一个人影脚步踉跄,差点栽到那水坑里,他伸手扶了一把才看出来这人居然是王启良。
这货此时满脸雨水,张大嘴仿佛说了什么,但根本听不清。
王恺连忙大喊了起来:“八班的都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有老兵拿着扩音器在车上咆哮:“动作麻利点,前线吃紧,急需我们支援,贻误战机,老子直接送你们上军事法庭!”
这话大概是恐吓,但绝大多数新兵还是信了。
毕竟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部队。
王恺率先坐到了车厢里,逼仄的环境,一盏明晃晃的大灯带来了些许温暖。
裹挟着凉意上车的同伴们,脚步都是沉甸甸的。
娄万里坐到了驾驶室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以前跟自己有过冲突的新兵,没说话,神情中的沉重已经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
这关头,那点私人恩怨还算个球?
车子启动了,透过舷窗,能看到外面分开的水浪。
一片黑的环境,车灯照不到的地方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雨水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汪洋。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了,发动机熄火,车灯关闭。
娄万里大声道:“所有人下车,徒步前进!”
“徒步?”
王恺一帮人面面相觑,俱都是一脸懵逼,听这意思,似乎还没到地方啊。
娄万里简单地解释了两句,大伙心情顿时又是一沉。
原来前面的地势太陡峭,在这场暴雨之前要上白河堤就只能绕路,可现在这节骨眼儿,先不说有没有绕路的时间,就连那条远路都已被大水冲垮,他们只能选择将车停在距离白河堤十公里远的高地,然后徒步赶赴抗洪前线。
没有人问我们到了之后该做什么?总不能抱着沙袋跳洪水里自杀吧?
或者需不需要我们携带些物资?
这都是屁话。
现在这边满地泥泞,踩着滑不溜脚,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地形还陡,就是光走出十公里对于新兵而言绝对是非常严峻的挑战,哪还有余力负重前行?
第三十八章危难关头
老兵们维持着秩序,一盏盏强光手电照亮了前进的路,这帮新兵蛋子们在度过了一开始的混乱后,渐渐也爆发出了潜力。
他们在泥泞中前进,不时有人摔倒,但那股子韧性却体验出来了,半程下来,这些曾经的学生仔们有靴子丢了的,浑身都是烂泥巴,但却没有一个人掉队。
能被部队选中,他们的修行资质本就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又有足够的灵气资源加持,一周下来,大多数也都到了突破的边缘。
哪怕是那些少数完全没有摸索到气感的,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好了一倍,被这恶劣环境一逼,散在体内的灵气也渐渐被吸收,缓解了疲惫。
新兵们的表现饶是向来瞧不起这帮人的娄万里都忍不住侧目。
徒步山地,暴雨夜急行十公里。
听着简直丧心病狂,要是给足了时间还好说,偏偏军情十万火急,只能是强行军,得亏没有负重,若是有,夏国最精锐的部队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半程下来,大家都有些扛不住,带队的老兵们便下令原地休息五分钟。
王启良气喘吁吁地扶着树,把靴子脱下来倒了倒水,又穿上。
他看着倚着树闭目养神的王恺,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哪知道?”
“想十年前那个姓孙的专家杜撰的那篇文章好像是叫什么‘夏令营的较量’,里面rb的小孩儿一天时间负重20公斤,步行一百公里。”
“那是真的厉害。”王恺敷衍道。
王启良吐了一口嘴里的雨水,破口大骂:“我去特么的专家,rb孩子是人均咸蛋超人吗?”
王恺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起那篇文章的指的是什么了。
说起来那文章在当时的影响力可谓是相当深远,大意就是夏国rb两国孩子一块参加夏令营,夏国孩子表现极差,被rb小孩儿吊打的事。
在当时引发了相当广泛的讨论,零零后(平行世界,现实是八零后)自此便成了垮掉的一代,可后来再看,那故事分明错漏百出。
王恺无语道:“专家的话听听就算了。”
心中其实不得不承认有点惭愧,因为当时他也相信了这个故事,话说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没意识到这么浅薄的漏洞呢?
大概是夏国人对当初的纸媒还有所谓的教育专家都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吧?
“集合了,所有人继续前进!”
老兵的喊声响起。
王恺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带着八班的小伙伴们顺着灯光探明的道路缓缓前进着。
……
而此时,随着白河堤水位高涨,泄洪区的撤离还一筹莫展。
许多小村庄的村民们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几乎从未碰上过洪水这种事,冀北多旱灾,水灾少之又少,白河更是时常断流。
许多人压根儿就没想到洪水真的会来,甚至带着阴暗心思,揣测是不是政府打算趁机占了他们的地。
好不容易摆事实,讲证据,让他们相信了,可这帮人哪里是撤离,分明是搬家!
负责的老兵军官急的直跳脚,拿着大喇叭吼着:“洪水马上就要来了,是保命要紧还是拾掇你们那堆鸡零狗碎要紧?”
没有人理会他。
村民们用沉默在对抗,他们赶着母猪,板车上推着蒙了防水布的家电,撤离的速度犹如龟爬。
有人小声道:“别听他瞎扯,洪水还远呢,他们就是不想担这个责。”
“就是,丢了这么多东西,洪水过了咱们都没法子过活了,怕个球?”
立刻有人大声应道,丝毫不惧不远处的老兵们听到。
也有精明的妇女开始打感情牌:“同志,这些猪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您一定帮我们带走啊!”
军官苦口婆心道:“这是活物,它会挣扎的,也不听人话,总不能让我们拴住它们的蹄子,硬生生给扛走吧。”
那妇女犹豫了片刻,仿佛痛下决心转身就冲进屋子里。
正当那军官长出了一口气,以为终于搞定了一家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惊慌的猪叫声,叫声凄厉,良久才衰。
便看到那妇女拿着一口生锈的杀猪刀冲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
“同志,猪都宰了,你们帮我把肉扛上吧?”
军官咬了咬牙,摇头道:“不行,这太重了,会耽误我们撤离......”
随后便看到那妇女嗷的一声,坐在了泥水里,像是死了爹一般嚎哭了起来:“当兵的骗人了,他们骗我把猪杀了,又不管运猪肉,里外里好几万就这么没了,我也不活了,就让洪水把我们都淹死吧!”
眼瞅着村民们渐渐围拢了过来。
军官咬牙切齿:“好,我们帮你扛!”
妇女顿时也不嚎了,推着板车上自家的财产,笑眯眯道:“谢谢你们,你们真是人民的子弟兵。”
一个年轻的老兵扛着血淋淋的死猪,神情悲哀。
路过中年妇女的身边时,他冷冷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们的命还比不过一口猪?”
在家里,每个普通士兵都是自己父母爱人眼中的宝,儿女眼中的山,可在这些人眼中,他们或许真的还比不上自家一头猪。
......
白河堤坝。
一间帐篷里,老兵队伍里的所有土系觉醒者齐聚一堂,他们操控泥土中的砂石灌入沙袋,立刻便有人封口,运往坝上。
装有泥土的沙袋防洪能力最差,反倒是这种看似颗粒大很容易渗水的粗沙,防洪能力更强。
有抗洪经验的老兵和专家们立刻指挥他们将沙袋呈金字塔形堆砌起来,以加高加固白河堤,堤坝上出现小面积管涌的地方也立刻堵上沙袋。
这一看似古老简单的防洪办法却是此时条件下最有成效的抗洪方法。
曾经德意志人发明了一种高科技防洪墙,精密美观,可没过多久就被冲垮,德意志人也只好学着夏国人,用起了看似土鳖的沙袋。
丁腾拎着两个沙袋,目睹着那喧嚣的洪水,神情黯然。
他的控水能力对比奔流的洪水,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若是顺着洪水大势,他的异能威力足以暴增,可要逆这洪水大势,就如同螳臂当车。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能阻止这场洪水的存在,那它一定是神。”
第三十九章决堤之势
前路断了。
湍急的河水横在面前,哗哗的流水声和雨声,是这一幕唯一的背景音。以前的桥梁已经被冲垮了,只剩下了几座石墩还在水面上露着头。
手电筒的光束在河面上交错着,似乎是在寻找出路。
“卧槽!”
突然王启良像一只兔子般跳了起来,他迅速向前跨出了几步,脚步有些踉跄,差点被淤泥滑到。他夺过旁人手中的手电往河边一照。
“有人!”
那个人是呈大字型趴在水里的,脸部和四肢都在水面下。
王恺望着那随着湍急河流冲来,在漩涡里打转的人体,脸色有些发白。
“应该死了吧?”
“没穿军装,应该是群众。”
“还好......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没人去责备他。
假如那具人体真穿着军装,对他们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假如连身经百战的老兵都葬身洪水了,他们谁还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王恺只是发愣,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人,也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
他见过恐怖的女鬼,可怕的魔王,教堂里的邪神,但都不及眼前这一具浮尸带给他的冲击大。
当同龄人正在备战高考,或者还在校园的樱花树下,花前月下,享受着校园恋爱时,他们这帮小年轻们就已经直面死亡。
轰隆!
远方传来如同雷神怒吼般的山洪声,紧跟着一道霹雳照亮了每一张发白的面孔。
“我们绕路。”
娄万里的声音传来,十来个带队的老兵们大吼着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路上,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俗话说水火无情,可他们这帮彻头彻尾的北方人,以前或许能够理解火灾的可怕,但对水灾的可怕还是第一次认识得这么深刻。
这种柔和的液体,在汇聚成大势,滚滚而来之际,爆发出的灾难居然是如此恐怖,难以抵挡。
王恺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洛神甄宓。
如果是变成了她,是否自己就能阻止这场灾难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腕,看手表。
此时是晚上九点半,距离他变身为那位洛水女神,还剩下两个半小时。
王启良跟在王恺身边,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他拍了拍王恺肩膀,张了张嘴好像说了些什么,雨声流水声太大,王恺没听清,便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启良看着旁边将目光投来的战友们,张了张嘴,随后笑道:“没什么。”
他其实刚刚说的是:“王恺,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后续是:“假如我死了,你一定告诉咱们老师,也告诉咱们同学,我是为了抗洪救灾而死,我是个英雄。”
可后来感觉这话一来太打击士气,二来碍于保密条例,未必能说出口,于是便放弃了。
他其实真的很想让那些曾经大多数视他为小流氓,未来的社会渣滓,人渣败类的同学和老师们知道,他王启良也是个英雄。
至于为什么拜托王恺,一来他们的关系最好,来自同校同班,二来他觉得,新兵队伍里最不可能出事的,应当就是修为最高的王恺了。
......
水位节节攀升,堆积的沙袋将堤坝加高加固,可大量出现的管涌使得这座古老的土石坝已经越发不堪重负了。
决堤是迟早的事,到时这片高地将瞬间被洪水吞没。
但李兆重仍旧没有下令撤退的意思,或许在国家战略的高度,清道夫部队的特殊性以及在他们身上投入的资源远比普通人重要得多。
可他并没有学会这种简单的权衡利弊的本领。
他是个很老派的军人,他始终认为,当兵的就是要保护人民群众,哪怕他的部队是全国最特殊的一支部队,哪怕他是个将军。
实际上,一旦溃堤,大部分拥有修为的清道夫老兵都能幸存,唯独他毫无修为,必死无疑。
很难说这是优点还是缺点,最起码若是让老兵们知道他连新兵都派上来了,大部分打心眼儿里,绝对是持反对意见的。
“糟了,水漫过堤顶了!”
“我们堆沙袋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水位上升的速度。”
“要决堤了!”
“司令员,我们撤吧!”
嘈杂的喊声响成一片。
李兆重穿着雨衣,提着沙袋赶往堤顶,他将沙袋垒好,就站在这危若累卵的坝上,指了指身后。
“成千上万的人民群众在后面。”
“白河市在更后面。”
他摘下雨帽,像是一头发狂的雄狮:“我们无路可撤!”
老兵们沉默了片刻,便继续堆起沙袋,灵气贯穿身体,增加着他们的力量,使得他们在这种环境下仍旧健步如飞来往于高地与堤坝。
可人定胜天是奇迹。
天定胜人才是常态。
白河堤最中间的地方在迅速变薄,大量的土石被冲走,原本出现管涌的几个窟窿渐渐汇聚成一大片,远远望着,整个白河堤中间都开始喷出大片的水流,沙袋一旦落入,几乎是瞬间就被冲开,原先加固堤坝用的沙袋也从顶部开始有了瓦解之势。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新兵们顶上来了。
这帮满脸疲惫稚嫩的新兵刚一来,便提起沙袋,迅速赶往坝上,大量的沙袋有序落入缺口,一时间决堤之势居然受到了遏制。
李兆重松了口气,大吼道:“我的命令是十一点钟赶到白堤,现在看看几点了?”
娄万里也用吼声回应:“路上的桥断了,我们没有携带铺设浮桥的工具,新兵们也不会,只能绕路。”
李兆重回道:“废话少说,赶紧干活!”
娄万里敬了个礼:“是!”
丁腾望着这些迅如加入的生力军,浑身颤栗,他没有感觉到惊喜,心中反倒是充满了恐惧。
新兵们虽然是极大的助力,可白河堤已经裂开这么大的一个口子了,缺口处的水流湍急,要完全堵上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决堤,他们这帮老兵中的八成都能凭借修为活下去,可这帮新兵们该怎么办?
这帮自己一手从学校里拉来,本应备战高考的学生们,大部分都将葬身洪水!
他的身体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不远处经过的一位女兵突然身影闪烁,出现在他的面前,诧异道:“怎么了老丁,魔怔了?”
他猛地抓住了女兵的胳膊:“凌彤,你有空间能力,假如大坝决堤,一定要帮我多救几个新兵。”
凌彤就是那位梳着棕马尾的辣妹,她轻笑道:“那还用你说?”
丁腾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满含谢意地向凌彤敬了个礼,随后便再度抱着沙袋冲上了堤坝。
第四十章神女无双
白河大坝像是蚁穴,无数勤劳的工蚁们在这座庞然大物上辛勤工作着,试图挽救这座注定要崩塌的古老建筑的命运。
王恺将沙袋堆放在指定的位置,耳边尽是洪水的咆哮声和老兵们声嘶力竭的呐喊。
一遍又一遍地运送沙袋,让他渐渐麻木。
雨水流进眼里,顾不得擦拭。
脚底磨出血泡,却感觉不到太深的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李兆重的吼声响起:“必须派几个人下去,把最大的那几个管涌给堵上!”
只见两名临近的老兵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抄起沙袋,向下纵身一跃。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机会表现出什么慷慨悲歌,但那场景仍旧如同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荆轲。
“找到管涌了,再下来几个人!”
下面的沙袋上,有人在喊。
血液好像沸腾了,丹田中盘踞的灵气漩涡像是被一把火点燃,紫气瑞兆自头顶升腾,肉眼难见之处,有滔天凶焰的魔王浮现。
他没有犹豫,抓起一旁的沙袋在那堤坝中间的地方,纵身跃下。
激流撞在身上。
他就像山岳般屹立在了堆砌的沙袋上,狂涌的水流丝毫无法撼动他的身躯,这让正想接应的老兵们微微一愣。
“好小子!”
“这新兵牛逼!”
王恺没回应,迅速分辨了那几个正在喷水的缺口,将手中沙袋填上,又跑出来张开手,示意上面的人将手中的沙袋丢给他。
就这样一次次的填补,那窟窿中若喷泉般的水柱渐渐又变成了平静的管涌。
但这似乎并没能挽救外表看似已经平稳,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管涌密布的白河堤。
最后一个沙袋自那个熟悉的少女手中丢落,她简单扎起了马尾,湿漉漉的发丝垂在苍白的脸上,两人的目光交错,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说的。
可没机会了。
伴随着一声轰鸣,白河大坝的中间仍旧决口,十米落差的洪峰裹挟着泥沙,若排山倒海而落,那声势,一瞬间包括王恺在内,所有在下面填补窟窿的老兵眼中都看到了死亡。
“王恺!”
一声充满惊恐的呼唤声隐隐响在耳畔。
随后便被水流声所掩盖了。
剧烈的撞击让他头昏脑涨,也不知灌了多少口水,他抬头,透过浑浊的水,看到了被同伴狼狈拖走的少女,在充满绝望地大喊着。
还好......
一根被水流裹挟的石柱迎面撞来,他猝不及防,抬手顶住,一下子就被砸入了水底。
浑浊的河水伴着泥沙缓缓扩散开,王恺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他很想知道距离那关键的午夜零点,究竟还差几分钟?
他的身体越发沉重,像是有什么在拉扯他。
他隐约看到了无数惨白的人影伸出了手,带着贪婪与怨毒,这是无数年来葬身白河的水鬼,可随即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可不能害了他,他是当兵的,为了抗洪落水,谁敢拉他当替死鬼,老汉必吞他真灵!”
那老汉似乎在水鬼中极有分量。
手松开了。
他努力向上浮,可力气渐渐耗尽,就连下丹田沉淀的气旋都几乎停止了运转。
他就快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与世隔绝了已经整整一个世纪,少年紧闭的双目突兀睁开,眼角狭长勾勒出妩媚的轮廓,眉心落下三点花钿,琼鼻朱唇,黑发如瀑。
男儿的阳刚陡然便被女子的娇媚所取代。
一瞬间,雌雄易位。
他......嗯?
她......咳。
神女面容肃然,在水中漂浮的身位直接变成了站立,仿佛这片水下世界尽是她的国土她迅速上浮,像是一只白色的飞鸟。
怒涛卷涌之际,所有声息渐渐收敛,似是至高君王登临王座,普天臣民尽皆俯首。
一声清澈的凤鸣直撞云霄,倾盆暴雨迅速减弱。
穿着广袖长裙的神女登上大坝之顶,在那神女面前,洪峰涌起数十米高,遮天蔽日,却始终停在了这条线上,再难逾越一步。
人们注视着这一神迹,眼中除惊叹外再无他物。
白河底突然发出了一声咆哮,一道由水流凝聚的蛟龙腾飞而起,血盆巨口张开,锋牙狰狞交错,向着神女一口吞下那是灵气复苏后,渐渐觉醒的白河之灵!
洪水大作,正是白河携大势鲸吞千里沃土的契机,就这么被人阻止,它岂能甘心?
神女面容无悲无喜,抬手间,金色光芒闪耀,散合间化作了一架七弦琴,她那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仿佛扼住了世界的命脉,天下水系共有的权柄。
第一个音符奏响。
河水的奔流声若命运交响曲,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与恐慌自白河中弥漫开来,整条白河都在神女的脚下颤抖。
音符变作刀锋。
随后,蛟龙粉碎,化作无数细密的水珠,爆得漫天都是,在手电筒交错的灯光映照下,五彩斑斓,美至人间之极。
片刻后,水珠仿佛受到了磁铁吸引的铁钉,尽数收拢,在数十米外重新凝聚成蛟龙之形。
只是那身影已经黯淡。
它低头呜咽,既恐惧又绝望,但随即又鼓起勇气,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隐约间有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是白河之灵在问。
“你是谁?”
神女轻启朱唇,冷艳若霜雪,骄傲若女帝:“古往今来,洛神甄宓。”
古神啊......
白河之灵的神情先是惊讶,随后便是释然。
惊的是古神犹在。
释然的是,泯灭在这位手上,虽死不冤。
神女抬起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蛟龙之躯崩析,仿佛历经万载时光的枯木,被那穿透了空间的手指一触,便化作了无数芥粉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随后,无数道金色的灵气自其消散之处四散飞出,飞向了每一个在场的修真者。
“这是洛神的赠予啊。”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
“早该知道的,就连修真都有了,有神也是理所应当的,就是从没想过,神居然会这么强大。”
蛟龙崩析后,唯独留下一一枚金珠,被那神女撷在指间,眉眼含笑,若是昔日这么稚嫩的龙珠对她毫无用处,可今非昔比啊。
凝聚了一河权柄信仰的珠子,只出来这么一会儿便已值回票价了。
神女飞天而起,沿着白河溯流而飞,一路上所及之处,狂躁的河水瞬息被抚平,多余的水汽尽数汇聚于她掌心龙珠之中。
同样是这一枚小小的龙珠,白河之灵运用的生涩无比,但在她手中,却仿若至高权柄,轻而易举便可掌控整条白河的一切。
王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没得到这次操控洛神甄宓身躯的权限,其实在他渐渐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自己身躯的变化。
突兀少掉和多出来的物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之后就彻底昏沉了。
后来醒来便看到神女轻而易举降服恶蛟,心中猜测,大概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也不好意思让一个男人操控自己的身躯。
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作为神灵,应该不会有人类那种羞耻心的概念,就像人类可以十分坦然地在宠物面前袒露身躯而不觉羞涩。
王恺这样想着,又有点怅然,可惜了这次,没能趁机把洛神甄宓脑袋里的知识掏出一两门。
而且自己毫无作为,反而应该感谢神女甄宓救了自己一命,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奖励了。
不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坝守住了。
第四十一章奖励
暴怒的白河像是发脾气的婴孩儿被母亲安抚住了,狂风骤雨也渐渐平息。
铅云散去,露出璀璨的星河,皎洁月光泼洒下来,溢满光辉。
所有人都被这番神迹震撼的说不出话。
人力有穷尽,而神力大概是真的无穷无际了。
还是李兆重率先反应过来:“凌彤,你去追那位神女,一定要同对方取得联系,态度要尊重。”
“其余人以班级为单位,开始清点人数,丁腾你带几个水性好的,立刻下河救人。”
凌彤敬了个礼,随即身形闪烁,向远方挪移而去,可她的空间能力虽是源自于血脉之中,消耗极小近乎本能,但连续施展也是十分困难,比起当初的贝利尔而言,可谓云泥。
追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也只是远远看到神女转过头来,向她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凌彤问道:“你是谁?”
神女巧笑嫣然:“洛神,甄宓。”
随后转身,化作无数水滴,消失在了原地。
凌彤追丢了目标,嘴角却不由翘起。
这个笑容真是太美好了,轻易便勾起了她心底一切美好阳光的经历,真的是......像妈妈一样温柔呢。
......
王恺的脑海世界里,衣袂飘飘的洛神甄宓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得了龙珠心情甚好,她笑道:“这次的委托,姑且就给你个优等评价吧,虽然你这个人真的挺讨厌的。”
怎么还带记仇的?
她摊开手,一卷古书出现,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也不怎么厚,顶多几十页的样子:“这是事先允诺给你的云上朗朗书。”
“然后的话,干脆也像贝利尔那样,给你三枚金钥匙算了。”
王恺连忙表示拒绝:“能不能换个不拼脸的奖励?”
甄宓食指顶着下巴,似乎在考虑,然后就笑嘻嘻道:“不能,除非你求我。”
王恺神情微冷,求你?
他果断开口:“我求求你了!”
甄宓愣了下,笑得花枝乱颤,她哼了一声,鼻音挺娇憨,大概是在说“算你识相”。
然后张开手,在那白嫩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小转盘。
王恺顿时失望:“怎么还是转盘啊?”
甄宓没好气道:“你可看好了啊,这里面一共有四样宝贝,是让你任挑其一的,它们的价值近乎同等,还能指定挑选,还不对我感激涕零?”
王恺起先没搭理她,在看那四样宝贝是什么,看清楚后果断补了一句:“神女厚赐,感激涕零,惟愿来生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甄宓不太开心,但还是将转盘放在了王恺手心,吐槽道:“真虚伪,还来生当牛做马,一点诚意都没。”
而王恺此时已经陷入了选择困难的症结。
奇物:血脉觉醒药剂。(备注:自血脉根源溯流,觉醒出血脉源头最强大的一种力量。)
奇物:河图洛书之河图。(备注:周易起源,参透可得卜吉凶,知祸福,趋利避害,穷通万物之能。)
仙器:勾陈戒。(备注: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佩戴后可增加自身福缘,化灾消厄,并获得芥子空间,用以储备灵物,可保灵性不消。)
仙术:太平清领书。(备注:代表着完整的太平道术体系,缺点是只有小术而无大道,难以借此成仙。)
王恺想了想,问道:“神女你知道我的祖先是谁吗?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甄宓揉了揉眉心,很是苦恼:“我虽然很厉害,但你也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厉害啊?血脉觉醒药剂纯粹就是赌一把的事,万一你祖先是个夸父族人,血脉中自带法天象地,你岂不是就无敌了?”
王恺感觉,这东西很有诱惑力呀!
随后他表示:“我选勾陈戒。”
甄宓有些惊讶:“不反悔了?其实我觉得太平清领书对你的作用最大,毕竟云上朗朗书里只有大道无小术,正好互补。”
她语气严肃道:“云上朗朗书是修道之基,可修道途中,充斥着魑魅魍魉,三灾九难,没了护道之术,你未必能走完这条道途。”
王恺仍旧摇头:“短时间内,我恐怕很难有战斗的机会,以后大家合作机会还多,肯定是要捡当下需要的选。”
勾陈即麒麟。
芥子是佛教术语,代表极小,常用语是“藏须弥于芥子”,也就是说用很小的东西来收纳巨大的物体。
说白了就是空间戒指。
为什么不选血脉觉醒药剂,是他不想赌。
河图则是觉得自己悟性未必就能参透这玩意儿,而且常年身处营地,没有私人空间,很难正大光明去研究。
太平清领书也是同理。
至于上交给国家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来担心来源不好解释,二来则是担心自己因此反倒受到羁押,迫害。
财帛动人心,自己身上背负的巨大利益,可远比天底下一切财富都更加弥足珍贵。
他不想考验人性。
当然,他也不否认自己也有点自私。
“罢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多劝了。”
抬手,一枚镌刻着麒麟纹的青铜指环便落在了王恺手心。
随后,天旋地转,意识陷入沉睡。
......
王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小护士们叽叽喳喳,有年轻感性的,听说那个帅小伙儿在洪水到来时,抱着沙袋就跳进了断裂的堤坝,还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见他醒来,伺候的十分殷勤。
王恺有点不自在。
洛神甄宓在接手他的身躯后,其实已经为他治疗过了,那根砸来的石柱原先肯定是要伤到他的内脏的,遮挡的手臂少说也是骨折。
可是此时居然是完好无损,只是有点擦伤。
都这种状态了还赖在医院做什么?平白占据医疗资源吗?
他连忙表示自己要出院。
......
操场上的树荫下,丁腾老朱望着正在训练的新兵们,小声交谈着。
老朱拿着个手机刷微博,边看边摇头:“真是英雄枯骨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啊。”
漫漫长夜过去,光明中的世界依旧歌舞升平,微博的热搜只给了白河水患一个很小的关注,其余仍旧是那些流量明星的报道。
但值得欣慰的是,微博实时热搜的第一名,是“我在这里守护国旗”。
丁腾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太愤青了,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还整天跟个十八岁的小年轻似的,沉稳点可以不?”
老朱尴尬地笑了笑,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南港的暴乱会出动我们吗?”
“怎么可能,别瞎想了。”
丁腾不屑道:“杀鸡焉用牛刀,彼辈暴徒及幕后列强,皆鼠辈耳,跳梁小丑,不值一哂。”
老朱笑了声:“别瞎扯淡,我的意思就是问,有没有觉醒者在幕后上下其手?”
丁腾一耸肩:“你是少校对吧?”
“对。”
丁腾瞪眼,臭骂道:“老子特么也就是个少校,白河到南港两千公里,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老朱讪笑着,掏兜取出一个小铁盒:“吸支烟?”
“特供的?”
老朱嗤笑道:“屁,零三年就没特供烟了。就是自己买烟叶卷的,这小铁盒是以前喊口号把嗓子喊哑了,装胖大海用的。”
丁腾斜睨了他一眼:“哦,那不抽。”
随后从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夏,用俩手指敲了敲另一边,登时弹出一支有着淡黄色过滤嘴的香烟。
动作过去装逼,让人不忍直视。
老朱翻了个白眼儿:“德性。”
丁腾突然道:“李将军要被调走了。”
老朱惊道:“为啥?”
“他......怎么说呢,应该是不合适这个位置吧。”丁腾呼出一口烟气,“假如不是横空出世了一位洛神甄宓,这场洪水下来,老兵得死两成,新兵顶多活两成。”
老朱沉默了一会儿,明显想起就感觉后怕,他修为在老兵里还算不错的,但他也没法保证自己一定就是那两成之外的。
丁腾道:“假如真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凝聚了国家大量财力物力的清道夫计划可以说等同于崩盘。他太固执了,不明白事不可为,需要留得青山在。”
“我其实觉得他没做错什么。”老朱皱眉道,“没道理我们的命就比其他兄弟部队的命高贵,兄弟部队们能为抗洪战至最后,吾辈为国捐躯,又何惜一死?”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国家在我们身上投注的资源真的很多啊。”
老朱想了想,感觉头痛,说实在的,他若是与李兆重易地而处,也不知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只能慨叹:“唉......将军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送吧。”
“别垂头丧气,上面又没处罚李将军的意思,平调你懂吗?”
丁腾笑道:“说实在的,离了这儿,未必就是件坏事。”
第四十二章医院
王恺赤着上身,靠在病床上,有点尴尬地看着护士小姐姐在他胸口擦药。
那双小手很暖,动作也很温柔,可他还是觉得特别扭,从小到大,除了亲妈,再没别的女人对他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了。
“搞定了,起来吧。”
护士小姐姐拍了拍他的六块腹肌,示意他穿上衣服,看他那笨拙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调侃道:“身材蛮不错的嘛,有女朋友没?”
王恺摇了摇头,有点窘迫。
护士小姐姐看他这表现,笑得合不拢嘴,嘱咐道:“注意伤口别沾水,我知道你们身体愈合能力都很强,但处理不当,还是有可能留疤的。”
“那个,我没别的毛病了吧?”
护士小姐姐道:“放心,没有。”
王恺言辞恳切道:“那我能出院了吗?”
护士小姐姐赶忙摇头:“李将军特意嘱咐要你在医院至少住上三天,你要出院我可做不了主,要院长亲手签字。”
王恺顿时一脸失落。
他想继续训练,那天洛神甄宓赐下白河灵气,不知多少小伙伴们都突破了,他要不努力,岂不是就要落后了?
护士小姐姐见他失落,只好安慰道:“那我带你去找院长,你自己跟她谈吧,但我觉得以院长的性格,肯定也不可能同意你出院的。”
跟护士小姐姐到了院长办公室,她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王恺点了点头,莫名的心理居然有点紧张。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个挺温柔的女声:“进。”
心情稍稍放松,他推开门,望着那正对门口的书架,刚放松的心情陡然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在那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大小各异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的全是各种器官,甚至还有一枚眼球,在溶液里猛然转动,瞪向了他。
“没叫出声,算你胆子大了;也对,胆子小的,估计也不敢跳到坝下。”
温柔的女声响起,那书架旁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温婉秀气的女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戴一黑框眼镜,套了件白大褂,很有知性美。
王恺小心翼翼道:“您是院长?”
女院长点头,目光虽然温和,但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感觉:“对,有什么事吗?”
王恺连忙递上拍的片子道:“那个......我想出院,这是我的片子,能够证明我的身体状况。”
女院长接过片子看了一眼,随后放下,皱起眉头。
王恺心里有点慌,诚恳道:“院长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问题了。我现在的感觉状态非常好,你看......你也知道我们受过特殊训练,体质很强的。”
王恺原地一个后空翻,举重若轻,就是显得有点蠢。
女院长将片子夹起来,摇头道:“别废话,修行又不能一蹴而就变超人,你才练气一层,至少再留院观察一天。”
“可是......”
“没有可是,不服气去找你们领导来跟我谈。”
这女院长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王恺轰出了办公室,而被感到门外,王恺才感觉到了一股反常的感觉,仔细揣摩了下,才意识到这位女院长恐怕也是个修真者,而且修为远比他这个练气一层的水货强出一大截。
他满脸尴尬地看了一眼等在门外,脸上笑盈盈的护士小姐姐,她道:“被轰出来了吧?我就说过院长肯定不会同意你出院的。”
王恺挠挠头:“片子明明都说我很正常了。”
护士小姐姐劝慰道:“训练那么苦,顶着个大太阳哪有在病房里吹着空调舒服?就多休息一天吧。”
王恺这样说道:“话是这么说,可经过昨天那件事,我是真的越来越认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了;说实在的,当时我跳下去的时候都没感觉害怕,可现在越想越后怕;我之所以能活下来,甚至还没受什么伤,除了运气,都要归结于我训练的刻苦。”
护士小姐姐见他说不通,硬拉着他的胳膊往病房扯:“那也不行,你这个固执的小男孩!”
既然无力反抗,王恺也不挣扎了,满脸生无可恋地跟着护士小姐姐的脚步走。
正在这时,一间病房内突然传出了一声怒吼:“我都说了不要救我了,我连腿都没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求求你们放我出院吧!”
随后便看到一个小护士满脸愁容地走了出来,透过门缝,能够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颧骨深凹的年轻男人,或者说只是个青年?
反正很年轻吧,放在学校里,估计也就是高三生的样子。
门被关紧了。
小护士管王恺身边护士小姐姐叫“秋姐”,随后便是一脸委屈地抱怨道:“慕白不配合治疗啊,照他这样下去,病情迟早会恶化的。”
秋姐也是倍感苦恼,拍了一下王恺的背:“说实在的,这帮当兵的好像都倔得跟头牛似的,这不就这小家伙,今天刚醒就吵着要出院训练,也是个不省心的。”
王恺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护士小姐姐一脸愁容:“慕白在出任务时,双腿都被敌人切断了,据说还是一个战友拼了命救他回来的,他觉得不值,每天都在自责,抱怨那位战友为什么要救自己。”
王恺想起那天军车上抬下来的,双腿被切断的老兵,还有一个整个下半身都没了,大概率只是一具尸体的老兵。
王恺问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秋姐拍了他脑袋一下:“不该问的别瞎问,这种绝密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赶紧跟我回病房。”
王恺没再追问,心里有些苦恼,这世界果真是暗流汹涌,就算在冀北这种夏国腹地,都会有老兵折损,那边境和那些战乱地带又该有多混乱?
王恺被按到了病床上。
秋姐说道:“把鞋脱了。”
“干什么?”
“我帮你挑了脚上的水泡啊。”
王恺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自己的脚磨成什么烂样子了他自己还是听清楚的,他自己瞅着都感觉恶心,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护士小姐姐帮自己清理。
正在这时,脚底板传来一阵刺痛。
护士小姐姐笑吟吟道:“不用不好意思,姐姐我见得世面可比你想的多多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还睡过解剖室呢。”
这么厉害的?
王恺汗颜,有点不好意思道:“说实在的,我们之前徒步赶往白河堤的路上,看到水里飘着的一具尸体都吓够呛。”
小姐姐的动作很认真,手很暖和:“很正常啊,见多了才会麻木,我们医护人员刚开始也会怕。”
第四十三章云上琅琅书
“你弟弟他?”
“失踪了,他那年才七岁,听邻居说,是被一个穿花裙子的女人给抱走的。”
她嘴角扯起了个牵强的笑容:“我爸妈已经找了很多年了,我到这里后,也借助部队的力量寻找过,可都没结果。”
“对不起。”
秋姐仍旧笑着,似乎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你好好休息就是了,中午饭我会替你从食堂打来的,想吃点什么待会想好了写个单子,纸笔都在床头柜里。”
王恺应了一声,突然问道:“对了,我能知道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额,姑且算标本,是从哪里来的吗?”
秋姐笑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啊,被吓到了吧,那些东西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力量。”
“来源除了一些阵亡老兵临终留言的捐赠,还有一些......”
秋姐的神情有些古怪,她斟酌了下用词,然后道:“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觉醒者和修行者都会安分守己,这也是清道夫存在的意义。一部分超能力犯罪分子,如果罪行严重到被判处死刑的话,他们死后的身体器官就会被摘取;院长的权限其实很高,她是国家在这一方面很重要的研究人员。”
“所以分配到院长手中的大部分都是那些人体内最精华的部位,比如说拥有超凡视觉的眼球,拥有‘暴食’能力的胃囊。”
秋姐见王恺眼睛发直,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被吓到了?”
王恺干笑了一声:“没,只是没想到秋姐你原来懂的这么多。”
其实是有点怕的。
源头大概是在以前的那种都市异能小说里,经常讲的被国家捕获“切片研究”之类的事。
秋姐不疑有他,笑嘻嘻道:“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天赋在那儿摆着,你秋姐我大概也还在训练场上,做你们新兵的教官呢。”
王恺有些惊讶:“秋姐也修行过?”
“对啊,我跟你们班长朱玉文是同一届的清道夫,可是后来因为资源供给不上,我和几个天赋格外差的小姐妹,就都转为文职了。”
原来老朱叫朱玉文。
王恺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不太会说话,怎么引出来的都是别人的伤心事?
他尴尬地笑了笑,很诚恳道:“对不起秋姐。”
秋姐摁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用一种老姑娘的语气说道:“小屁孩儿没事儿说什么对不起,你是差点就成烈士的功臣,放肆点。”
王恺“额”了一声,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大串菜名递给了秋姐,问道:“我这算不算放肆?”
秋姐笑得特开心:“不算,充其量算个饭桶;行吧,你等着吧,十一点半我就给去给你打饭,保准你头一个吃上。”
“谢谢姐。”
王恺目送秋姐离去,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冥思。
昨夜他所得的最大瑰宝,不是指间正佩戴着的戒指,而是上古修行法云上琅琅书。
琅琅是象声词,用以形容金石撞击,“云山琅琅书”顾名思义,指的是云端有大道之音传来,一个自称“地载”的上古先贤记载下来并将之编撰成道书。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内容就记载在扉页上。
云山琅琅书并非实体典籍,而是只存在于他脑海中一段记忆碎片的凝聚物,呈现出书的模样,就摊开放在怠惰魔王像的手心,很有魔幻艺术风格。
要么说知识就是财富呢,洛神给出的这一段记忆碎片能拷贝成无数份,成本几乎为零,但放在人类世界,每一份都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偏偏这些东西对幻想神庭的那些存在而言毫无用处,怪不得有“各取所需”这种说法。
他仔细翻看着其中的内容,很是艰难晦涩,如果是以文字形式,自己还真未必看得懂,但既然是“洛神甄宓的记忆片段”,那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云山琅琅书对修行阶段的划分与内丹法不同,但王恺对比了一下,如果硬要相互对照的话,相当于练气期的阶段,在云山琅琅书中,应该是......额,压根儿没有。
思索了许久原因,王恺猜测古修士大概率是都没有练气也就是汲取灵气汇聚气旋这个阶段,练气期说白了就是凝聚灵气为筑基做准备的一个阶段。
而上古时候的灵气量很大,所有修行者都能够随意敞开了吸,直接从一介凡俗之躯,向相当于筑基的层次突破即可。
甚至于那个时代的一些凡人在灵气滋养下,都比今日的所谓练气期修行者强大。
之所以王恺现在还没开始修炼,也是因为这部道书在稀灵气时代修行,很难取得成效,唯有在灵气彻底复苏,才会成为真正的瑰宝。
他这么一想又生出了些猜测,许多流传下来的功法之所以被当成是徒有虚名或者单纯的健身法,会不会也是因为灵气稀薄的缘故?
假如灵气真的复苏到了上古时期,该不会就连普通人在家里随便练练瑜伽,都能突破练气期吧!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琢磨这本看得见,摸不着的古修法,一直到该吃中午饭时才悚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在这上面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假如灵气一直没复苏,他就要一直就这么荒废下去了吗?
这可不行。
于是下午的时候,他又恢复起以往的习惯,先用内丹法梳理了食物中蕴含的灵气,随后便一板一眼继续修炼起了苏摩利尔冥想法。
直到晚上,穿着迷彩服的杨木兰提着一篮水果儿来看他了。
“你怎么来了?”
杨木兰看着他就来气,把果篮放在桌上,怒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傻啊,部队里老兵那么多,你刚入伍才几天呀,你逞什么能?”
王恺笑道:“我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啊,小同志,你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
杨木兰更生气了:“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再跟我开玩笑我生气了!你知道吗,那两个跟你一起的老兵现在都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他们一个被木桩砸断了腿,还有一个头部受到重物撞击,就算是醒了,也很有可能落下很难治愈的病根儿。”
王恺不笑了,尴尬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她抱怨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容易冲动的人。”
王恺沉默了一会儿,道:“总得有人下去吧,我当时就站在那两个老兵身边,就像打仗似的,该你上了总不能缩头吧?”
“可你还只是个新兵。”杨木兰眼睛有点发红,“在一个星期前,我们还是坐在教室里的学生。”
王恺笑着转移话题:“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我会听你的,不再那么冲动。”
他撒谎了,当时王恺其实还是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的,毕竟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哪有不怕死的。
他只是考虑到当时的时间马上就要到零点了,他若是留在坝上,万一突兀变身了那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才选择跳了下去。
就算大坝没决堤,他也会自己暴露些破绽“跌”到水里。
只是他没想过万一当时还没到零点,自己就被当头那根石柱砸成肉泥了……之类的可能。
还是挺冲动的。
下次见到幻想神庭的“新客户”,应该跟他们商量商量确切变身的时间的,最好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四十四章暴食者与奔马
杨木兰打开餐盒,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好几层,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她抱怨道:“你知道吗王恺,怕死并不可耻,所有生物共有的本能就是求生欲,有多大本事就去做多大事,你还没这个能力去肩负重任。”
王恺反驳道:“我觉得我有能力去承担那个责任,而且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把事情搞砸。我觉得,作为一名军人,可以怕死,但若是不引以为耻,那这个国家该多可悲?”
“我说过了,我们在一个星期前还是学生,如果一个国家要让一群学生去拼命,那这个国家也才是真的可悲。”
“你这样说我真无话可说,那帮老兵们才比我们大多少?凭什么他们能做的我们做不到,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从那天签完字之后。”
“难道我需要个适应过程就有错了吗?”
“你没错啊,但你不能硬要求我跟你一样。”
这不是他们间的第一次争吵,王恺据理力争,杨木兰苦口婆心,前者是觉得理越辩越明,后者则是觉得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最后杨木兰气道:“那你别吃了,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是我觉悟低,是我贪生怕死蝇营狗苟注定被钉在耻辱架上。”
随后把餐盒一盖,拎起来就走了。
王恺愣了愣,才冒出来个想法:“秋姐晚上给我打饭了没?如果没有怎么办?现在这个时间再赶去食堂,还有剩饭吃吗?”
门又被推开了,黑着脸的女孩将餐盒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掀开:“赶紧吃饭。”
王恺脸上顿时露出了欠欠儿的笑容:“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怕饿死你个饭桶!”
打开饭盒,都是他平时经常点的,香气扑鼻。
王恺有点开心。
em......其实不止一点。
……
第二天上午,王恺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开始回归训练,如今新兵们大多都已适应了训练强度,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当晚,王恺抱着脸盆,带着满身臭汗和同班战友们一块儿去洗澡,**着的上半身上,两道纵横交错的疤痕异常醒目。
新兵们眼睛都看直了。
王启良嘀咕道:“可以啊兄弟,你这刚进部队才多久,就有勋章了?”
“什么勋章?”
“你没听过吗,伤痕就是男人的勋章啊。”王启良伸手想摸一下,被王恺打开了,“好羡慕,我都有点想自己弄几条了。”
“神经病吧你?”王恺一脸莫名其妙,“我还担心留疤呢。”
气氛突然冷却,两名老兵赤着满身肌肉的上身走进了水房。
两帮人对上眼,老兵们却并未像往常那样充满轻蔑地推搡开挡在面前的新兵,而是温和地点头致意。
经过那一场并肩作战后,老兵们对他们的态度不知不觉变好了很多,大概已经将之视为曾并肩作战的战友了,与以往的态度自然大有不同。
日子过得飞快。
而在这周三这天,训练科目增设包括负重越野在内的野外拉练。
大车把新兵运到了山沟沟,随后便告返回。
在班长的带领下,八班的小伙纸们扎下了营帐。
野外拉练的强度很高,负重越野五公里跟在塑胶跑道上跑三公里的差距,根本不是区区两公里的数字之差,难度几乎暴增五六倍。
新兵们顿时叫苦不迭。
所幸由于接受了洛神的慷慨赠予,大部分新兵都到了突破的边缘,骤然增加的训练强度,恰好卡在他们既累死累活,却又刚巧能完成的那条线。
当然肯定有完不成的,完不成的那就受罚呗。
......
白河市。
洪水虽然未至,可那场暴雨仍然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城市内涝,许多地下车库里,车子都能飘起来当船划,大街上随处可见抛锚趴窝在水坑里的私家车。
然而这些都跟白亮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因为他没有车。
他将共享单车停好,哼着小曲儿锁上自己的私锁,蹬着双趿拉板大咧咧走进医院。
拿起手电筒,他开始惯例的晚间巡逻,他是医院停尸房的看守,做了三年了,从曾经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让他也忍不住感叹,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
昏暗的停尸房里,突然响起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白亮嘀咕了一声:“直娘贼的,不会进老鼠了吧?”
“明天还有遗体告别仪式呢,万一把脸给啃烂了,我可没办法修。”
他推开门,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恐怖一幕。
黑暗中,一个瘦小如同猿猴般的黑色轮廓蹲在停尸房的板车上,他有着如同红宝石一般的漂亮双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骤然扫来的手电筒,让那黑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声,随后便如同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惊鸿一瞥之下,白亮差点吓尿了裤子。
那赫然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儿,脑袋格外大,四肢瘦弱像是非洲难民的孩子,但行动却是无比迅捷,他还来不及喊出声,一道锋利的爪子便洞穿了他的胸口。
白亮眼前最后一幕场景,便是那猛然扩张到耳廓的狰狞大嘴,向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咬来。
那小男孩儿般的怪物被一记有力的鞭腿直接抽飞了出去。
昏暗的楼道里,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
“原来是暴食者中最低阶的食尸鬼,我还以为能会会传说中的饕餮呢,什么时候这种阴沟里的臭虫都敢堂而皇之在市医院的尸库里进食杀人了。”
“你是谁?”
沙哑的嗓音响起,根本不像个小男孩儿,那怪物抬起头,苍老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人蹲下身,察看了下白亮的状态,轻叹了一口气:“看你这丝毫不犹豫便杀人灭口的作风,想来也是罪该死刑了,所以你反抗被我直接击毙的事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
食尸鬼冷笑了声:“胡吹大气,正好吃两具尸体还不够填饱我肚子,再加上你就绰绰有余了。”
那人抬手做了个开始的动作:“好了,废话到此为止,在下清道夫三年期老兵,代号奔马,请指教。”
食尸鬼轻蔑的笑声响起:“什么鬼绰号,你的能力是跑得快吗?”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膝盖微弯,摆出了个运动员跑步前的准备动作,随后道:“就是跑得快,听起来很可笑吧,但这不影响它要你的命。”
一声嘶鸣响起,马蹄声如奔雷遍布,一瞬间,食尸鬼仿佛看到了无数神骏的战马正如同洪流般向他狂奔而来,他甚至能看到激扬而起的马鬃,那滚滚而来的马群更甚滔天洪峰。
是懔懔边风激,萧萧征马烦!
是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一声枪响,食尸鬼的眉心中枪,眼神中的红光瞬间黯淡,随后被接踵而来的马群踏成了残肢碎片。
不远处,霓虹灯闪烁的楼顶,一名怀抱长枪的狙击手吹了吹枪口的白烟:“first blood!”
奔马的眉头一挑,神情中闪过了浓郁的憎恶,他咬牙切齿道:“又抢人头,你是狗吗?”
第四十五章牛头
奔马来到楼顶时,那个身量极高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收拾着自己的狙击枪,他戴着黑色的渔夫帽,穿着皮夹克,帽檐儿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上的胡须,整个人像是个老派的牛仔,生活在上世纪的古董。
他开口道:“来得倒快,手尾处理干净没?”
奔马恶狠狠道:“鹰眼,你恶意抢夺我的功勋,假如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被称作鹰眼的男人将狙击枪收回背负的匣子中,然后指了指远方:“我抢你一个觉醒者的人头,还你两个就是了,兴许还能附带几只变异兽。”
奔马惊异道:“你看到了?”
鹰眼微笑着点头,他拥有超凡脱俗的视觉,这是他的觉醒能力,奔马很信服。
“嗯,我看到了,就怕你牙口不好,绝不怕你胃口太大。”
奔马沉默了片刻,咬牙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鹰眼摊开手:“别忘了处理那只食尸鬼留下的手尾,不然队长知道了,功勋未必会给,反而还有可能倒扣。”
奔马扯起鹰眼的领口,像是发狂的公牛:“你特娘抢了老子的人头,还要老子给你擦屁股?”
鹰眼摆摆手:“好了好了,算你助攻就是了;速去速回,我在新夏路的那间酒吧等你,如果你来的及时,我还会请你喝上一杯。”
“哼,这还差不多。”
暴怒的奔马瞬间平静了下来,他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果然,世间万物都逃不过真相定律。
......
与此同时,白河市cd区一栋小区里。
罗亚拖着疲惫的身躯拧开房门,昏暗的客厅里,餐桌上摆放着凉透了的残羹剩饭,逼仄狭窄的过道儿旁就是厨房,散发着浓郁的油烟气。
他坐下来,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凉透了的白饭,像是机械在往自己的油箱里加油……
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罗亚曾经以为自己很聪明,哪怕学历并不优秀,仍旧凭借自学成为了国内最出色的游戏视频制作人。
但现在他才发现,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他为公司付出了整整一年半心血,为了那每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每天凌晨便起,深夜才归,却不曾想到,他做出的所有成绩都被主管窃取了。
最后,还被欺骗签下了相当于卖身契约的合同,他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曾经的激情和热血都渐渐消磨,他终于也成为了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行尸走肉了。
今天他已经同公司彻底撕破了脸,哪怕不要之前扣下的奖金与工资仍旧提出了离职,然而主管却拿出了合同,表示他未来再也不得重回视频制作这个行业,否则就将付出天价的违约金。
而他除了做视频,还会什么?
他的一切都被这帮只会蝇营狗苟的小人用合法的手段给偷走了,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就这样,吃完饭就去死吧。”
他这样想着,浓郁的绝望溢出了眼眶。
然而他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用筷子翻了翻白饭,才意识到下面居然藏了满满的红烧肉和剥了皮的虾仁儿。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仍旧亮着灯的房间,推开门,看到正蜷缩着身体,睡在床上的妻子。
顷刻间,眼泪夺眶而出。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陪自己吃糠咽菜,纵使日复一日地争吵,却也从来没有跟他提出过离婚的女人。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这就又不想死了吗?那可不行啊!你那充满了绝望的灵魂,早就是我内定的晚餐了。”
窗外,一个脸色惨白若纸的男人正悬在半空中,他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然后额角口吻向前突出,化作了一个长着牛头的怪物。
漆黑的锁链自他的手中蜿蜒爬起。
他是觉醒者,勾魂使牛头!
“你是.....什么东西?”
罗亚颤声道。
“嘘”
牛头手指竖在嘴边,比划了一个阴森的手势,然后欢快地笑了起来:“吵醒了她,你们就要一起死了哟。”
......
清道夫野外训练营地。
圆月高挂,寂静的夜里只有蟋蟀鸣声和帐篷里的呼噜声。
正在值夜的王恺突然听到了一阵的动静,他原本好似睡着了般静止的身躯瞬间弹起,拳头带着劲风砸出,好险不险停到了一张满脸惊愕的面孔前。
王恺没好气地收回拳头道:“杨三井,你不安生呆在你们四班营地,跑我们八班这儿干嘛?”
杨三井先是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受惊,良久后才小声道:“别出声,晚饭吃饱没?”
“额,没有。”王恺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
杨三井揉了揉肚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没吃饱跟我来就是了。”
王恺皱眉:“喂,偷盗灵气饭菜可是重罪,要被关小黑屋一个星期的。”
“谁跟你说要去偷灵气饭菜的,我又不傻,你也是脑袋昏了,谁说饿了就一定要吃灵气饭菜。”
杨三井指了指密林深处:“那边有条小河,我带你去摸鱼去,运气好了兴许还能抓只兔子,我来的时候带了两包烧烤调料,到时候烤了吃,绝对喷香。”
王恺想了想,最终没有拒绝。
本来是不太饿的,他也没吃宵夜的习惯,但被杨三井这么一鼓动,嘴里的口水分泌都加快了好多。
俩人结伴穿过小树林,跑到河边。
杨三井果然有两把刷子,拿了两根树枝削了一会儿,用根绳子一拴就组成了一副简易鱼叉,他借着月色,在那河边驻足了片刻,像是雕像一般不动弹了。
王恺脑海里猛地冒出了闰土月下刺猹的语文课本配图。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
正当王恺以为他魔怔了时候,他才猛然间力贯手臂,将鱼叉狠狠地投入了水中。
然后他无奈地看了王恺一眼:“没中。”
王恺也没失望,只是接过鱼叉,兴致勃勃道:“我来试试。”
“行吧。”
他拿起鱼叉,思索了片刻,问道:“我瞄着它下面叉就可以了吧?”
杨三井不无炫耀道:“原理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肯定......”
话音刚落,王恺就已刺出了手中的鱼叉,再提起来时,上面已经叉中了一条正在扭动身体挣扎的鱼儿。
他诧异道:“你刚说什么?”
“没,我没说啥。”
杨三井满脸郁闷地凑过来,瞅了一眼便道:“不错啊,这是一条黄辣丁,你有口福了。”
俩人交替一块儿叉了半天,最终得手四条大鱼,小鱼若干,大鱼平分,小鱼串成两串,也对半分了,杨三井堆起石头,烧起火来。
王恺调侃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兄弟。”
杨三井嘿嘿笑道:“稳的,待会走之前浇上水,绝对没问题的。”
烤鱼吃完了,可仅仅两条加一些塞牙缝儿的小鱼,刚巧勾起了王恺的食欲,却又根本无法满足。
所以跟杨三井道别后,他又自勾陈戒中摸出了一叠仍旧散发着热气的酱油炒饭,大快朵颐了起来。
想来那哪怕放眼上古仍旧是了不得的宝贝的勾陈戒,被王恺当成了偷吃偷喝的工具,也会觉得明珠暗投,遇人不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