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花手（4K）
大卫与霍恩海姆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点了点头，站在十字路口中心，朝着三条岔路各释放了一发火球术。 三颗橘红色的火焰球体，沿着不同方向缓慢飞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撞到了物体，爆裂，然后熄灭。 火球所接触到的物体同样是木门，结构与玩家刚才见到的大门相同，但体积上要小一些。 三扇木门没有完全封死，火球一砸就开，门后是三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房间， 左侧为森林（草木均已枯死，天花板长着一层枯萎苔藓，经检验可能曾经具有发光功能）， 中间为带有水池的东方庭院， 右侧为中世纪村庄。 三个房间除了大小形状不同，地板、墙壁、天花板上均有干涸血迹与战斗痕迹， 除了入口的另外三面墙壁上，同样有三扇木门，推开后可通往另外三个不同的房间。 “整个地宫由彼此不相同的大量房间组成，每个房间里都放置有怪物与奖励，勇者团队需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扫过去，最后找到任务目标，获得奖励，脱离地宫。 为了可以重复游玩，整个地宫以及每个房间还会24小时重置一次，重新将房间与怪物排列组合。” 重新回到了十字路口的大卫轻声道：“放在电子游戏当中，这可能是相当普通的地下城游戏设计。 但放在现实世界...就相当恐怖了。” “要想在这么大范围内，实现全面重置，需要的能量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霍恩海姆淡淡道：“除非，有个巧夺天工、对能量利用率极高的法阵，负责维持运转。” “不过那个法阵应该早就已经报废了吧。” 李昂推开中间的木门，走进带有水池的东方庭院房间， 庭院边上的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流通过，表面漂浮着一层绿色藻类以及一些粘稠杂质，透过浑浊水体，能看见水面下方静置着些石块碎木。 “尸体的气味，在前面。” 李昂收回了触碰水体表面的手指，站起身来朝着东方庭院房间最远端的木门走去。 众人穿过了数个房间，越往前走，那股腐臭气息就越是浓郁， 在推开一扇留着一条缝隙的木门之后，玩家们终于找到了气味的源头。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广阔的房间，房间的四面墙壁上，有着最为密集、几乎要将墙壁凿穿的兽爪痕迹。 而在房间中间，则有一座形状怪异的山坡——山坡下方被一圈碧绿色的水体环绕，山坡本体的表面，延伸出大量的绒毛。 等等，那些不是绒毛。 霍恩海姆瞬间停住了火球术的释放，猛地抬起手臂，止住了丁真嗣准备用探照灯去照亮前方山坡的动作。 【群体昏暗视觉】：在昏暗环境中视野加倍。 【群体夜视术】：提升在黑暗环境下的视觉能力。 霍恩海姆饮下魔药，悄无声息朝所有人身上套了两层增益魔法， 这种群体增益法术，在低魔环境下消耗极大，持续时间与效果也被大幅度削减，但已经足够玩家们看清那座山体本身的样貌。 那是一座，由海量生物残骸堆积而成的山体， 山体的材料零零碎碎，以玩家们的见识，勉强能够辨认出一部分的残骸属于哥布林、双头食人魔、巨魔、豺狼人等常规奇幻世界观怪物， 另一部分的残骸，则像是从电子游戏《英雄萨姆》或者《死亡空间》片场拉过来的怪物，本身就极为猎奇怪异，化作断肢之后，更是难以辨认分别。 众人以为的山体表面绒毛，其实是残骸露在外面的肢体，以及各式各样的兵刃。 山坡下方的一圈绿色水体，实则也是密闭环境下的大量血液。 整座山体的规模是如此庞大，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异变——山坡表面笼罩着一层郁结不散的黑色浓雾，徐徐旋转，围绕着表层肢体树林形成一个个气旋。 整座山每个几秒钟就轻微震动一次，仿佛这座山是活着的一样。 而在山体的最顶端，则盘踞着一团庞大的、类似银背大猩猩的魁梧阴影，那似乎就是黑色浓雾的来源。 情况特殊，李昂悄无声息地再次使用群体连心术， 精神网络刚一形成， 丁真嗣便在网络中低声说道：【“全身笼罩在阴影中的庞大魔兽”，山顶上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村长所说的、掠夺走了圣山大门砖石的怪物？】 【有可能是，我们最好先提前布置...】 霍恩海姆话音未落， 盘踞在山体顶端的那团阴影，便骤然抬起了头颅， 漆黑浓雾中，两颗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眼眸，死死盯住了位于房间入口处的玩家们。 哗啦—— 庞大阴影缓缓站直了身躯， 山体表面的生物残骸如雪崩般，向下滑落，溅起了碧绿绿色血水。 被发现了。 霍恩海姆面不改色，脚下气体流动，托着他慢慢腾空，在声音增幅魔法的帮助下，朝着那团阴影朗声说道：“你好，我们是来地宫探险的勇者团队...” “吼！！” 阴影魔兽昂起头颅，爆发激烈的吼声， 健硕手臂朝着下方重重一挥，笼罩在房间中的黑色气体便如长龙一般，朝着霍恩海姆灌来。 “啧，果然没法交涉么。” 霍恩海姆表情阴郁，刚才他其实给自己套了一层临时增加魅力的法术，以及两道【魅惑怪物】、【魅惑人类】的增益，有概率说服普通怪物。 可惜没能对阴影魔兽生效。 这也正常，毕竟他本身的魅力有限，没加过多少属性点，身上也并未携带能够增加魅力的装备道具。 面对黑雾长龙，霍恩海姆身形一闪，瞬间闪现至房间另一端， 躲过对方攻击的同时，手中沙之书迅速翻页，在一息之间释放多道攻击魔法。 【烧竭术】、【电爆法球】、【摩丘利亚之光】、【石爆术】... 这些法术属性、功能、弹道以及作用形式都截然不同， 普通法师需要通过大量的咒语吟唱、手势、施法材料等准备环节，才能成功释放， 而借助沙之书这一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钟楼收容物，霍恩海姆可以直接跳过冗长的施法前摇，瞬间释放多个派系法术。 轰！ 各色法术轰击在黑雾长龙上，将其轻易击溃，并且余势不减，击打在阴影魔兽身躯表面。 霎时间火焰爆裂，雷霆鸣闪，不同属性法术攻击的溅射效果，生生磨平了山体表层的一部分残骸， 然而，黑色浓雾的主体，那头硬背大猩猩形状的阴影魔兽，却对所有法术的效果照单全收， 抬起两条臂膀，重重按压在山体表面。 嗡—— 山体表面的气旋急速流动起来， 方才被霍恩海姆击溃的黑色雾气，瞬间重新凝结，陡然轰击在霍恩海姆身上。 后者猝不及防，身上防护法术的光芒一闪即逝， 待到烟雾散去，他整个人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不止是霍恩海姆， 站在最前方的大卫与安博里同样遭到了袭击——黑色雾气从从山体、墙壁、天花板当中急速涌出，如潮水般，卷中二人， 使其如霍恩海姆一般，隐没不见。 李昂瞳孔骤然，在他的精神网络中，这三人的信号几乎在瞬间齐齐消失，毫无波澜。 这是... 来不及思索，解决了大卫与安博里的黑雾呼啸而来，李昂抽出霸者横栏槊，在地上猛地一点， 借助推力，整个人腾至空中，再启动【梯云纵】技能在脚下制造出无形台阶，提供借力点， 险而又险避开了漆黑雾气。 “别被这雾碰到！” 李昂低喝一声， 站在后面的柳无怠闻言，肩甲悄然翻折，如鸟类尾羽般绽开，猛地扇动，提供上升推力， 丁真嗣的夔牛机甲也启动矢量喷口推进器， 沉重身躯以不符合体型的灵活程度，差之毫厘避开黑雾袭击。 砰！ 柯尔特左轮手枪朝着阴影魔兽扣动扳机，银色的破魔子弹高速旋转，跨越满长距离，贴着阴影魔兽头顶掠过—— 魔兽的全身都被阴影笼罩，导致实际体积要比看起来小上许多，第一发子弹没能造成太大伤害。 一枪过后，对方似乎也知道了破魔子弹的威力，双臂凿入山巅，从中拿出一面城门般的残破盾牌，以及一把锈迹斑斑、大到夸张的双手大剑，挡在身前， 双足在山体上重重一踏，整个身躯如流星一般，裹挟浓郁到极点的黑色雾气，朝着下方斜斜坠落而来。 还会用武器？ 李昂毫不犹豫地扣下柯尔特左轮的扳机，以最快速度轰出四枚破魔子弹， 三枚银色子弹均被弹飞，只有一枚顺着残破盾牌的缝隙，命中阴影魔兽握持盾牌的左臂，溅起猩红血花。 但也仅仅只是溅起血花而已。 呼吸间，大猩猩轮廓的阴影魔兽已然坠下山巅，挥动双手巨剑，朝着李昂当头劈下。 那把双手大剑明明饱受血肉腐蚀，变得锈迹斑斑，却依旧能在纯粹的蛮力挥动下，将空气切割出簌簌尖啸声。 轰！！！ 李昂踩踏梯云纵制造出的无形阶梯，向右侧闪避，勉强避开了这简单朴实的大剑劈砍， 左手柯尔特手枪完成瞄准，在盾牌覆盖不到的角落，朝着阴影魔兽脖颈射出最后一枚破魔子弹。 银色弹头悄无声息地正中目标， 阴影魔兽的脖颈血肉被直接轰烂掀飞掉一大块。 “吼！” 魔兽吃痛狂怒，咆哮一声，周遭黑雾疯狂涌动，自四面八方朝着在场剩余三名玩家狂卷而来，封死了所有腾挪路径。 黑色雾气无形无质，能被【十指解离术】这样的能量攻击击溃，但总量实在是太多——这个房间中每一处砖石缝隙，都在源源不断地朝外面喷涌黑雾，耗之不尽。 群体连心术的精神网络中，李昂语速极快地说道：【霍恩海姆、大卫、安博里他们没有死，而是接触到了黑雾、被黑雾传送到了地宫的其他角落。这头魔兽还有着基于本能的战斗智慧，按照我们每个人表现出来的能量等级高低，优先传送走那些能量等级最高、最难缠的敌人，再分而破之。】 在不调用神明印记里储存神力的情况下，李昂的灵力值总量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波纹呼吸法与炼金术提供的灵力值总量加持不够多），另外还有蜃龙红鬣外衣的掩护效果， 令阴影魔兽误以为他的整体实力和柳无怠、丁真嗣一个档次。 不过，这也证明，这头魔兽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至少没有高到能够碾压整个玩家团队的程度。 精神网络的思维交互速度，要比现实世界的语言沟通更加快速， 李昂迅速说道：【这头魔兽的本体，刚才吃下了霍恩海姆的法术轰炸，一点事也没有，魔法抗性很强，不过物理防御力比较低，高等级的银质破魔子弹就能造成伤害。拉近距离的话，我有自信能够将其击杀。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丁同志，你会摇花手吗？】 【？？？】 李昂的语气有多严肃认真，丁真嗣的错愕情绪就有多真实。 好在下一瞬，丁真嗣就反映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旋转身形，让夔牛机甲正面朝向席卷而来的遮天雾气。 两条机械臂握持住高周波切割刀， 从驾驶舱中传送出的信息指令，沿着机甲内部线缆，传递至高周波切割刀内部， 令切割刀的两端刀刃，一上一下翻折，形成了风力发电机扇叶的结构。 转！ 夔牛机甲双手旋转起了高周波切割刀中间的刀柄， 凝聚了特事局尖端科技的机甲双臂，如同转子马达一般，将高周波切割刀旋转得如同直升飞机螺旋桨叶， 制造出呼啸狂风，正面迎上了遮天黑雾。 呼—— 郁结不散的黑雾在狂风席卷之下，竟被吹出了一条缝隙， 李昂与柳无怠的身影自缝隙中猛地蹿出， 后者挽弓如满月，射出万千道金色箭矢，封锁住阴影魔兽周身， 而李昂手中的霸者横栏槊，则悄无声息切向了魔兽方才被破魔子弹命中过的脖颈。
第九百六十四章 彩虹（4K）
嘶拉—— 灌注了沼泽神力的霸者横栏槊，一接触到阴影魔兽表层的黑色粒子状烟雾，便爆发出如同水泼油锅的激烈响声。 黑雾沸腾起来，萦绕在魔兽身上的一个个微小气旋急速流动，引动空气，在周围区域制造出千百道方向不同、彼此交错的推力，如同搅拌机一般，试图将任何卷入其中的物体碾成碎片。 然而，神力浩浩荡荡，似沧海横流，在霸者横栏槊表面制造出一层坚韧屏障，不顾消耗硬生生挡住了所有反击， 令锋锐槊刃，稳定而快速地一点点向下推进，切割撕裂阴影魔兽的身躯。 皮肤，肌腱，骨骼... 伴随着密集而嘈杂的破裂声，长槊切开了阴影魔兽的大半脖颈，切开整个脊背，从其右臂下方划出。 阴影魔兽的头颅，只被脖颈边缘的一层皮肉连缀，虚不着力地在空中摇晃了一下，想要嘶吼咆哮，身躯气力与猩红眼眸中的神采却急速流逝， 偌大的身躯，如慢动作一般，缓缓向前跪倒， 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了绿色血水。 “...” 李昂目光一凝，踩踏在梯云纵制造出的无形台阶上， 霸者横栏槊再次扫下，将阴影魔兽的右上半边身躯连通头颅一起，彻底切开， 然后利用无形台阶向后暴退数十米，防止尸体自爆或是引发其他异变。 好在，等待数秒过后，尸体并没有产生变化，笼罩在巨大房间中的黑色雾气， 也随着阴影魔兽的死亡，逐渐萎缩消融。 夔牛机甲与柳无怠缓缓降落在房间边缘有石子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两步，确认了魔兽的彻底死亡。 “这就死了？” 丁真嗣将扫描仪掉回到低能耗模式，迟疑问道：“我还以为，它的生命力会更顽强一点...” “这头生物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李昂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早就应该死亡了，全靠这些地宫中的怪物尸骸形成的积尸气，才存活至今。” “积尸气？” 丁真嗣脸上浮现惊讶神情，刚想再问，就被李昂抬手打断，“现在先联系霍恩海姆他们吧。” 他从腰侧拿起那台贴有⑤字样图案贴纸的【闪电十一人对讲机】，按下按钮，“喂，有人么？能听到我说话么？” 对讲机里响了一阵嘈杂白噪音，应该是整座地宫的信号削弱效果，之前众玩家实验的时候就听到过。 李昂等待了几秒钟，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回对讲机有了应答。 “有...能听到。” 霍恩海姆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我还活着， 那头怪物散发出的黑色烟雾有着传送效果，现在我在一个全部都是陷阱的房间里。 你们还好么？那头怪物怎么样了？” “大卫与安博里也被传送走，失踪了，我们还好，那头怪物已经死亡。” 李昂简短地总结了一下当前状况，没过多久，对讲机网络中也响起了大卫与安博里的声音。 前者被传送到了一个四面墙壁无比光滑、难以攀爬，且房门都在天花板上的房间当中， 后者则掉在了一个都是冷却岩浆的房间里。 情况不算太糟糕，以他们三人的实力，这些房间内的机关陷阱拦不住他们， 唯一的问题是，找到回到地宫出口的路。 “大家先不要关闭对讲机，对讲机上面的橘黄色提示灯其实带有一定的定位功能，离主机，也就是我所持有的的一号机，距离越近，则提示灯闪烁得会稍微快上一些。” 霍恩海姆的声音平静道：“这种闪烁变化的幅度，对于正常人来说非常非常小，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如果感知属性高于等于十二点，加上一些增强视觉反应速度的增益效果，应该就能看出来。 大卫先生与安博里小姐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会先会和，再一起回到阴影魔兽所在的房间找你们，可以么？” 嗯？ 李昂一挑眉梢，之前霍恩海姆介绍【闪电十一人对讲机】功能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些道具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定位效果。 不过这正常，就算到了高等级的第一梯队，随机匹配到的玩家之间也少不了勾心斗角（某种程度上反而更多了）， 李昂同样也准备了自己的反制手段。 另外，除了一号之外的对讲机只会对主机有定位效果，意味着只能其他人追踪主机，主机没办法追踪其他人，还算能够接受。 至于霍恩海姆会不会撒谎的问题... 应该不会，这种团队中的小心思只能暴露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李昂关闭了群体连心术的心灵网络，和柳无怠一起关掉了各自的对讲机，只留丁真嗣手上的一台对讲机，给霍恩海姆进行报点——通过提示灯闪烁频率的变化，告知霍恩海姆双方位置的距离变动， 毕竟三人之中，只有夔牛机甲不需要多少精力就能看出提示灯的变化。 做好了准备之后， 在场三人便开始等待大卫、霍恩海姆等人重新回来， 任务限制时间有18个小时之久，还算比较充裕，可以等一会儿， 而夔牛机甲内部搭载的特事局计时功能模组，也能确保不会出现“地宫环境特殊，能让人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从而超出时间限制”的情况出现——这种时间陷阱在很多杀场游戏案例当中出现过。 “还真是，臭啊。” 站在血泊边缘的李昂，一边从背包栏里拿出钢板丢进血泊，一步步走向阴影魔兽尸体，一边啧啧称奇道：“这感觉，就像是鲱鱼罐头混合了煮榴莲、螺蛳粉、臭豆腐、冰岛鲨鱼肉、爱斯基摩腌海燕，煮成一锅浓汤，美滋滋吃上一顿一样。” 旁边戴着全覆盖式防毒面具的柳无怠脸上，露出了异样神情。 这个房间里的气味确实极为浓烈，就算她戴着品质非常高，能完全过滤空气的面具，也依旧有种空气带有灼烧般刺激性的感觉。 她默默按紧了防毒面具，想着身上装备以后一定要做套消毒程序，踩踏在李昂丢在血泊的钢板上，轻声道：“你戴的呼吸器没问题么？” 以她经常在商城拍卖行选购道具的眼光，李昂龙头面罩下面的防毒面具，估计品质不是很高，隔绝空气的效果， 肯定没有她的面具，以及丁真嗣夔牛机甲的空气内循环系统效果好。 “没问题，谢谢关心。” 李昂咧嘴一笑，没有解释他其实有两套肺部空气循环系统，鼻子以及全身皮肤也完成了特殊进化，能够过滤有毒气体，还可以关闭全身毛孔，阻绝内外空气，全靠内部器官完成氧气循环。 如果不是怕太怪异，他甚至可以直接把氧气瓶插在皮肤上，淡定地继续任务。 “嗯。” 柳无怠点了点头，李昂既然说了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 她转过身，看向天花板上飘荡着的、正在消融的黑色雾气，轻声道：“这些是，实质化的负面能量吧？” “某种程度上说，那其实是尸臭。” 李昂打量着阴影魔兽的尸体，随意说道：“这个房间空气密闭，温度高于外界室温，空气潮湿。 大量生物残骸堆积在一起，就跟发酵一样，越久味儿越正。” 说着说着，他随手朝那堆山体一指，释放【碎物散射】技能，将山体表层的一堆残骸击飞起来，刚好有一块来源可疑的脏器，掉落在他身前。 “看到这块内脏没有，看起来还很新鲜，完全没有腐烂痕迹。不过...实际上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 李昂蹲下身去，用沼泽神力覆盖在脏器表面，隔绝周围空气。 那块器官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枯萎。 “这个房间的环境特殊，海量生物残骸生成的负面能量，在密闭环境下形成了某种循环，保护残骸山体不会腐化，同时也让这头阴影魔兽不会衰老。 若外界环境不变，则始终保持在休眠状态——就像待在冰箱里冬眠一样。 新陈代谢降低到极限。” 李昂将那块脏器随手丢掉，站起身来淡淡道：“这条信息是我从一本来自于异界的神秘学书籍上看到的， 按照书上的记载， 这种能量场被成为积尸气，有时候会在特殊的外界条件下，机缘巧合生成。有时候也会被人为制造。” 那本典籍，自然就是柴大小姐正在修炼的《计都闇魑九幽引》。 积尸气，阴气，煞气，阴煞...这些名字所代表的特殊能量，虽然都属于负面能量，但实际操作层面，有非常大的区别，跟石油与食用油一样。 只有在特殊条件下，这些能量之间才能实现转换，比如将积尸气转化为可以被鬼修利用的阴气。 “...” 柳无怠眉头微皱，“你觉得这是自然形成，还是被某个人或者物，布置成这样的？” “应该是后者。” 李昂缓缓说道：“这头怪物刚才在战斗的时候，表现出了接近于智慧的战斗本能，抢先传送走了我们这群人里，表现出的能量等级最高的霍恩海姆、大卫、安博里三人。 将其传送到不同房间里，想要利用地宫地形，逐个击破。 证明它其实还是有一点微弱的思维能力的，不是全凭野兽本能行动。” 他扫了眼那座恐怖怪异的山体，淡定地用霸者横栏槊，切割解剖起阴影魔兽的身躯，“既然有思维能力，那么就不会莫名其妙待在这么险恶且令人不适的环境下。 哦，你看，这头生物的呼吸系统是畸形变异过的，不过还算健全， 应该能闻到这无孔不入的臭气。” 哗啦—— 不远处的山体突然发出声响，一些生物残骸沿着山体坡度滑落，引得柳无怠与丁真嗣侧目。 “积尸气的循环已经被打破，这是依靠积尸气才能维持形状的山体正在崩裂解体，很正常。” 李昂头也没回，继续解剖阴影魔兽，“唔...这应该是胃吧？” 铛。 霸者横栏槊触碰到了某种硬质物体，并非骨骼，而是... 一块砖石。 李昂眼前一亮，槊尖轻轻一旋，将一块长方形的砖石，从阴影魔兽的胃当中，旋了出来，挑飞到空中，再用槊尖轻巧接住。 “这是...” 柳无怠目光一凝，走到李昂身边，刚想仔细辨认砖石形状， 就看到李昂摘下呼吸面罩，左手一拍胸膛，然后—— “呕，呕呕，呕呕。” 李昂竟然双目大睁，剧烈地呕吐起来，从口腔中吐出微型瀑布般的、彩虹色的七彩水流，穿过龙头面罩的龙口，浇在砖石表面。 一旁的柳无怠吓了一跳，以为李昂中了某种极为可怕的诅咒，本能地拿出三张特事局给的除咒符箓。 没等她将符箓重重拍在李昂背上，后者竟然又一拍胸膛，跟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随手给他自己重新戴上了呼吸面罩。 “怎么了？” 停止朝自己释放【溺厄暗杀术】的李昂，看向将黄纸符箓举在空中的柳无怠，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没什么。” 柳无怠眼角抽动，收起了黄纸符箓，“这是你以前的那个技能？不是吐清水的么？怎么变彩虹了？” “哦，这个啊。” 李昂淡定道：“我研究了一下，觉得光吐白开水显得比较单一单调，很没品味。 所以在嘴巴内侧贴了点彩虹糖磨成的粉末，这样朝自己释放造水技能的时候，就能吐出彩虹来——毕竟现在等级高了，遇到的敌人对于这类技能都有或高或低的抵抗力，有时候起不到天大效果。 朝自己释放的话，还能在战斗中迷惑对手，令对方以为我口吐彩虹是准备要释放大招。”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知为何竟觉得你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打着打着对手突然呕吐是挺吓人的。 李昂无视了柳无怠怪异的表情，自钠戒当中取出纸巾， 擦拭掉砖石表面的水迹以及顽固血污，在砖块中间，找到了那个和村长所示图案一样的流云纹。 “那块被夺走的砖石，在这头阴影魔兽的胃里。”
第九百六十五章 请求（4K）
李昂用霸者横栏槊的槊尖，轻轻颠了颠那块砖石， 金属刃尖接触石块表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看起来那头魔兽在偷走砖石之后，就将其吞进了肚子里，一直保存至今。” 李昂沉吟一声，缓缓说道：“不过，原因是什么？” “也许砖石本身具有除了开启圣山大门之外的特殊性质？” 柳无怠平静道：“就像一些天材地宝一样，吞食之后能够令妖魔进化。” “不太像。” 李昂摇了摇头，“这头阴影魔兽在积尸气的影响下，长期处于新陈代谢近乎于无的休眠状态中，胃部么，自然也没有启动消化功能。 砖石表面除了一缕缕的粘稠血污之外，并没有腐蚀痕迹——就算是天材地宝，也不可能不消化就生效吧？ 除非这是辐射物质，光靠辐射就能令生物体产生变异效果。” 在晋阶至半神以后，李昂对于生物母版的运用以及自身身躯的掌控力，又上升了一个阶段，逐渐能够感觉到某一区域特定细胞的“感受”。 不同于所谓的东方神秘学当中玄奥晦涩的“内视”概念，李昂感觉当自己意识下放、沉浸到身躯当中时， 就像能用显微镜，纤毫毕现地扫描自己的身躯一样，可以直接指挥一片区域内的细胞合并、分离、分化，乃至死亡。 这种冥冥之中的掌控力，还远远没有进化到滴血重生，或者细胞即我的层次， 但也已经足够用了， 表现在宏观层面，便是李昂可以自由调整身躯，改造速度比之前快上数倍，如果感知和体质属性再点高一点，预计还能有提升的空间。 此时此刻，李昂用自己的手掌放置在砖石上空，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逐渐拉近距离，直至完全触碰到砖石之后，同样没有异常之处。 正当李昂与柳无怠正在探索砖石的时候，房间中间的那座残骸山体再次发生了崩塌——失去积尸气的维系之后，大量残骸迅速腐化成灰， 整座山坡似被从中间掏空一般，坍塌下去，升腾起腥臭扑鼻的云雾。 由于那些残骸实际上已经成了化石，李昂并没有兴趣去收集生物样本，他让柳无怠拿好砖石，自己继续解剖起阴影魔兽的尸体。 “这具尸体，很奇怪...” 李昂看着阴影魔兽被划开的肌腱皮肉，眉头皱起，“它的各个器官，就像是从几十种不同生物上，切割下来，然后重新拼凑在一起一样。” “什么意思？” 柳无怠皱眉问道：“类似于弗兰肯斯坦的怪物？” 《弗兰肯斯坦》是十九世纪不列颠女作家玛丽·雪莱创作的科幻长篇小说，不同于被误以为的常识，弗兰肯斯坦是创造了缝合尸体怪人的生物学家，而被认为是弗兰肯斯坦的缝合尸，实际上并没有真实姓名。 “有点像。” 李昂点头道：“身躯的器官来源非常拙劣，并不算是很强的组件。 但是拼接的手段极为高明，各器官之间协调性极佳，完全没有排斥反应，甚至远比大自然筛选出的生物还要完美。 它的创造者很厉害，非常厉害。” 柳无怠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没有创造者，就是一种特殊的生物？ 我在特事局的档案上看到过，有种特殊妖魔幼时呈盲蛇状，成长过程中，可以通过吞食其他生物，来给自己增加各种各样的新奇器官。 导致每一只成年个体，因为生长环境与过往狩猎目标的不同， 身体形状除了生殖系统之外，差异巨大。 光凭外表完全无法想象它们是同一种生物。” “是囚魔窟里特有的物种么？” 李昂饶有兴致地一挑眉梢，不过他也不算是特事局的人，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随口说道：“应该不是。 这头阴影魔兽大概率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而不是原生物种。 因为它没有下面。” 李昂指了指阴影魔兽的两腿之间，淡定道：“并且身上也没有比较明显的生殖系统器官。 除非这东西能像比克大魔王一样，靠嘴巴吐蛋来繁殖。” 柳无怠想了想，“如果它有创造者的话， 它的创造者，和你的生物改造手段相比呢？” “风格不同，我比较实用主义，能跑能跳就行。这具魔兽身躯，则要精细得多。看起来傻大黑糙，实则充满细节与艺术美感。” 李昂想了想，诚实说道。 其实，除了给自己和脑虫进行调试之外，他给无垢熔炉店铺顾客做的生物改造手术，其实都不算完美， 短则半年一年，长则十几年几十年，那些手术改造者可能就会发现，器官组件与身躯之间的磨合出现问题。 或者是身躯衰老，而器官组件吸收太多能量，导致使用者进一步衰弱， 或者是器官组件，无法跟上改造者的身躯强化程度。 就跟手机没必要做太好太耐用，反正过几年用户就要换新一样， 手机做的易碎易磨损易电量下降，反而会促使用户继续购买新的产品——作为无良厂家的李昂深谙快消品制造业的潜规则， 没有真正竭尽过百分百的心思与精力，在顾客们的改造手术上。 毕竟一台改造手术最多也就只需要几千游戏币，要啥自行车， 李教授出手做手术，消费者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硬要比较的话，这头魔兽的创造者，在生物改造领域，应该和我在伯仲之间。” 李昂搓了搓手掌，颇有种技痒难耐，想要见一见这具魔兽尸体创造者的冲动，“唔...考虑到我们之前在地宫门口看到的壁画，也许这玩意儿出自这个世界死灵法师的手笔也说不定。” “呃...那个...”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丁真嗣忍不住抬了抬手，说道：“如果这头魔兽有自己的创造者，并且它的创造者非常强的话，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研究它的造主是谁，以及他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么？ 他为什么要让魔兽去窃取圣山大门砖石，又为什么没有取走砖石，而是让魔兽吞下石块待在地宫里，一待就是五十年？” “这个么...” 李昂漫不经心地说道：“可能性太多，情报太少，分析了也没有意义。 也许那位死灵法师想要效仿大禹，令这个世界的勇者团队三过家门而不入。 也许那位创造者并不是死灵法师，而是一名曾经来到这座岛上的、四处留情、性趣涉猎广泛的德鲁伊， 他在一个与多物种野兽美女的狂放混乱派对后，生下了这么一头混血婴儿魔兽， 然后又抛下婴儿跑路，使得后者在成长过程中，心生怨恨，特意蹲守在地宫当中，准备等它父亲重新归来时，亲手弑父。” ？ 你是怎么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编出这么一段可以拍至少三十集的西方奇幻家庭伦理剧的？ 丁真嗣欲言又止，苦笑着忍住了吐槽**。 正当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霍恩海姆的声音，“我们到了。” 吱呀—— 房间最深处的木门被推开，另外三名队友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大卫与安博里看起来一切还好，身上衣服并没有沾上灰尘， 而霍恩海姆则要稍微狼狈一些，穿着的风衣表面，有腐蚀焦黑痕迹。 “砖石已经到手了。” 李昂朝三名队友点了点头，目光聚焦在霍恩海姆的风衣左侧，“诶？锦囊呢？” 之前探索地宫的时候，为了防止锦囊发出气味，可能会惊扰到地宫潜藏的怪物，霍恩海姆用三块特制的布料，包裹住了三个锦囊， 将其系在风衣一侧，由他来保管。 而现在，三个锦囊只剩下两个，最小的那个不翼而飞，不只是遗落了，还是已经被丢弃。 “用掉了。” 霍恩海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解释起来。 他在接触到黑雾之后，就被传送到一个充满各式陷阱的巨大迷宫状房间当中。 钉刺，弩箭，毒液，火焰，锯片，沙尘，寒气... 纵使霍恩海姆持有沙之书，掌握冗长的法术列表，在必须节省魔力的低游离能量环境下，依旧被弄得有些狼狈。 等到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陷阱房间，打算与大卫、安博里尽早汇合， 又在另一个房间里，遭遇到了红黑色淤泥状物体的袭击。 那团巨型淤泥，由无数血水与残肢组成， 既像植物又像动物，体积庞大，力大无穷不说，还有着高到离谱的物理与法术抗性， 霍恩海姆释放出的魔法打在上面，只能溅起些许淤泥，转瞬就能再生，造成不了太大伤害——放在寻常剧本任务当中，拿去当关底boss都绰绰有余。 无奈之下，霍恩海姆想到了森林里遭遇到的三臂怪人克劳德，以及克劳德按照赌约交付的三个布袋。 第一个布袋，按照克劳德的说法，要在遭遇邪恶污秽之物袭击的时候打开。 被血肉淤泥围困在房间角落，又不想消耗太多魔力、提早打出底牌的霍恩海姆，便打开了第一个锦囊， 结果从锦囊当中，释放出千百万流明级别的闪耀光照，直接将血肉淤泥烧到只剩中间一团，被霍恩海姆轻易终结，离开了那个房间，成功与大卫、安博里汇合。 “按照当时的画面，第一个锦囊里装着的应该是某种消耗品，” 霍恩海姆缓缓道：“我上次在游戏商城看到过类似道具，能够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堪比微型太阳的光照强度与正面属性能量。” “我们后来又返回到了那个房间观察了一番，发现天花板上的地砖缝隙中，有微量血水渗透下来。” 大卫补充道，“根据我们来时的路线，那个房间，应该就在这间屋子的下方不远处——那头血肉淤泥生物， 应该是受到这间屋子里残骸山体的影响产生。” 大卫环顾了一下房间，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和李昂想的差不多，认为这个房间是人为布置，目的就是为了积攒积尸气。 众人交换了一下情报，便打算撤出地宫。 根据霍恩海姆等人刚才的探索，整座地宫里，应该就只有阴影魔兽，与住在阴影魔兽下方房间的血肉淤泥，这两头生物， 除此之外，地宫当中再无活物，所有原生魔兽的尸体都化为了残骸山体。 众人顶着臭气，搜索了一下房间， 确认包括阴影魔兽居所之外，整座地宫没有值得搜刮的宝物， 便撤出了房间，朝来时的地宫入口进发。 值得注意的是，那块砖石与阴影魔兽的尸体，均被标注为【任务物品】，无法收入背包栏， 因此，玩家们将砖石用特制容器收纳起来，由大卫保管， 而阴影魔兽的尸体，则由丁真嗣使用了特事局的制式收纳网（很久之前出现过的科技造物，能够将大体积物品压扁缩小。目前已经发展到了第五代）， 将尸体压缩成正方形，表面覆盖防水防漏绝缘布，背在夔牛机甲的背上。 一行人向着村落的方向进发。 村庄外面依旧覆盖着一层光学迷彩幕布，李昂等人走到村口附近，光学迷彩幕布便被村庄守卫取消——那群守卫用不可思议的震惊目光，看着毫发无损归来的玩家团队， 半天才反应过来，快跑着带领玩家回去禀报村长，沿途不断有村庄居民，从各家门窗中探出头来，用好奇惊异的崇敬目光注视着李昂等人。 这也正常，毕竟按照村长的说法以及丁真嗣的扫描，这个村庄里的居民天生患有早衰疾病，很难活过三十岁， 勇者团队出现在村庄里，估计都是上上代的回忆了。 李昂淡定地走在村落街道上，时不时口吐彩虹泉水给自己增加“气势如虹”的特效buff，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村长住所门前。 “请进！各位勇者大人快请进！” 白发苍苍的村长满脸笑容地将玩家们请进了房屋当中。 “圣山大门的砖石我们已经带来了，这块就是吧。” 霍恩海姆也不废话，让大卫打开容器，将砖石放置在木桌上，“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能不能请您把通往圣山的钥匙给我们呢？” “没问题，没问题。按照我祖上的记载，开启圣山大门并不困难，估计把砖石放回去就能用。” 村长看着风尘仆仆的一众玩家，舔了舔嘴唇，迟疑着用谦卑语气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九百六十六章 医生（4K）
不情之请？ 玩家们对视一眼，眼底有着几分疑惑。 要是换做别的情况下，能少一事最好还是别节外生枝，不过在剧本任务里，多做额外探索，说不定就能完成某些支线任务，得到关键道具——非通关必须、但是可以大幅度降低通关难度。 “我无法替我的队友们做出决定，不过既然是村长您的请求...” 霍恩海姆点了点头，说道：“您就先说吧。” “是这样的，” 村长咳嗽一声，目光闪烁说道：“按照祖上遗留下来的典籍记载，每一支勇者团队，在完成重重试炼后，就能被满足一个愿望。 比如复活某个珍视的已经死去的人； 挽救某个大厦将倾的帝国； 得到威力绝大的上古科技图纸； 这个许愿机会无比珍贵，但并非没有限制——复活死者时，死者死去时间不能太长，并且必须要将没有彻底腐烂的尸体一起带到圣山圣殿； 此外，许愿机制也不能太复杂——例如挽救即将崩溃的帝国，并不会让其统治者突然变得励精图治，文韬武略，而是简单地降下无边伟力，抹除掉帝国周边的敌人。 【改变世界】，或者【让太阳从西边出来】这种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哦？” 霍恩海姆眉头微皱，与队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玩家们并不像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一样，对于所谓圣山有多么强烈的崇敬感， 玩家群体傲慢而自恃，任何超凡元素都可以被解析，任何剧本土著都只是玩家不断变强的垫脚石而已。 在场众人虽然没有某些极端群体一样，蔑视剧本世界的一切，但对圣山的许愿机制，更多地是将其视为某种【圣杯】般的高神秘度超凡物品， 警惕大于渴望情绪。 村长沉浸在诉说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淡的情绪，自顾自说道：“除此之外，我们村落也会根据从山上下来的勇者团队，总结一些规律。 比如，完成的试炼越困难，完成度越高， 则可以许愿的范畴就越大，许愿的完美程度也就越完善。 例如同样是让人长生，一些可能是活个两百余年就衰老而死，一些长生则可能直接将人变为精灵等长生种，活个四五百年。 另外，如果顽固要求不符合自身试炼完成度的高难度愿望，或者许愿过程中表露出对圣山的不敬，则许愿也会变为诅咒。 如将许愿永生者变为一块不死不灭的石头，或者让试图毁灭世界者，变为一份疯子——在他的脑海与认知里，世界已经毁灭了，某种程度上也算达成了愿望。” 村长顿了一下，捂着嘴巴剧烈咳嗽道：“咳咳咳， 其实这些内容，都是身为圣山守护者的我，不应该告知勇者大人们的， 某种程度上我现在的行为，严重违反了不干涉勇者团队、任其自由发展的祖训。 等我死后，可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啧... 霍恩海姆嘴角肌肉一动，对方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他透露了这么多宝贵情报，希望自己这边也能支付相应的报酬。 不过村长所说的内容，确实有几分价值， 霍恩海姆点头道：“村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我们一定在不影响完成使命的情况下，尽可能满足。” 当前阶段的任务目标，是【杀死魔兽，完成守护者一族村长委托，得到通往圣山的钥匙】， 任务时间限制为18个小时。 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完成村长委托】，是单指杀死魔兽夺回砖石，还是也包括了现在进行的谈话。 如果是后者的话...希望完成时间不要超过十个小时，否则玩家们肯定要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村长闻言一喜，沉声道：“我想冒昧知道，各位勇者大人，有没有决定好进入圣山、完成试炼之后，要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愿望？ 玩家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并不是非常热切。 霍恩海姆咳嗽一声，缓缓说道：“这个么...我和我的队友们，目前还没有彻底做好决定，可能要等到完成试炼，直面许愿机会时，才能做出决定。 毕竟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过真实的许愿案例。” “这样么...” 村长搓了搓手掌，倒吸了口气，突然恳求道：“那么，能不能请各位许愿，拯救我们守护者村庄？” “嗯？” 霍恩海姆闻言一愣，“什么？” “拯救我们的村庄。” 村长脸庞肌肉泵井，露出了极为诚恳的悲苦表情，“我们村落几十年来一直遭受衰老病症纠缠，从鼎盛时期的接近万人，到如今的千人不到。 任何人，不论出身、性别、健康状况，均无法活过三十岁，甚至二十出头便如我这般骨瘦如柴，衰老不堪，提早夭折。 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用三代的功夫，村庄就将自行衰亡灭绝。 恳请各位勇者大人拯救我们...” 说罢，村长竟丢下拐杖，走下沙发，砰的一声跪在了玩家们面前，磕了一头。 “这...” 霍恩海姆眉头皱起，如果在别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伸出援手，随便帮扶一把， 不过事关一次许愿机会， 若许愿机制是弄虚作假，法力有限还好， 要是许愿上限极高，真的能够对玩家有所帮助的话... 他还真没有那么多善心好发。 而且旁边还有队友，就算他同意，队友也未必能统一意见。 “村长您先起来吧。” 霍恩海姆伸手假装去扶，实则释放数道法师之手，托住老迈村长的手脚四肢，将其轻轻搀扶起来，免得一个不好折了这老头的骨头，触发什么惩罚机制（这个村子是圣山的守护者，说不定也在雷霆禁制的庇护范围内）。 这位村长肯定没看过苦情电视剧，脸皮不够厚，竟然没有说“您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被法师之手轻轻按回到了沙发里。 “是这样的，” 一旁的大卫适时地接过了话茬，婉言拒绝道：“我们也很想帮助您，但我们团队成员来自不同地方。 有的人想要拯救自己的国家， 有的人想要挽回自己失去的爱人， 有的人想要寻回古代的科技， 大家志向、目标不同...” 村长说道：“我可以支付非常丰厚的报酬。” “...但是，我相信，对于正义与善良的追求，是刻在我们团队每一个成员内心深处的。为民请愿，义不容辞。” 大卫面不改色地补充了下半句，微笑说道：“请您继续说，我在听。” 态度转变得如此干脆自然，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从联邦调查局出来的。 队友们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眼神，村长倒是没觉察到这些，继续说道：“呃...长久以来，我们村庄作为圣山的守护者，负责接待世界各地前来朝圣的勇者团队。 在战乱还没有席卷外界的时候，我们村庄简直就是全世界的枢纽， 无数在各地有着各自传奇经历的勇者，都将一腔热血、希冀，洒在圣山的试炼旅途中，同时也将全世界的发明与技术，带到了我们村落。” 村长指了指宽敞房间里，那些设计风格明显不同的家具装饰，缓缓说道：“我们村庄虽然没有刻意收集，但在漫长岁月中，总有一些勇者没能通过试炼，在过程中死亡， 或者完成试炼，许愿离开之后， 将身上的物品遗漏遗失在圣山范围内（当然也有很多勇者直接将一些用不到的东西赠予了我们）。 这些物品，我们也一直有好好保管， 除非技术缺失，维修养护不善，才不得不将其存放入仓库。” 霍恩海姆点了点头，玩家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和现实世界技术水平相近，甚至还略有超出的光学迷彩生成设备，以及许多功能未知的机甲、武器、防具。 就算这些东西生锈报废了一大半，拿回现实世界，肯定也有或多或少的研究解析价值。 如果都能搬回去的话，说不定要比最终的通关奖励，还要更加珍贵。 “如果各位勇者大人同意在通过试炼后，许下治愈我们村落衰老疾病的愿望的话，我可以违背祖训，将大量库存物品赠送给各位勇者大人，由勇者大人们随意挑选。” 村长沉声道：“外面世界的战争，应该越来越严重，范围越来越广，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吧？ 每次发生战争，都会有岛屿国家被灭绝摧毁，技术大量遗失。 因此我们村落的仓库，也许是知识技术保存最完好的地方也说不定，肯定不会让各位吃亏上当。” “这个么...” 霍恩海姆眉头紧皱，看了眼李昂，后者点了点头，开启群体连心术，制造精神通讯网络。 李昂：【ok，网络建好了。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安博里：【哇哦，一整个世界的技术财富诶。听这村长之前的讲述，这个世界以前会掉落类似“穿越者”的东西下来吧？导致每个岛屿国度都会产生出截然不同，且发展程度尚可的科技树，啧啧啧，这要是门扉世界，现世里的各大组织不得为了争抢，把狗脑子打出来。】 霍恩海姆：【虽然不太好听，不过确实如此。不管是钟楼还是联邦调查局，想必都愿意为了这笔财富，支付天价酬劳。但是...】 丁真嗣：【但是什么？】 霍恩海姆：【有命享，也要有命拿才对。还记得村长说过的话么？这个世界是会有穿越者从天上意外掉下来，他们为了回到原来故乡，也会成为勇者，前往圣山完成试炼，最后许愿离开。这个“离开”就非常暧昧，如果离开是指传送出这个世界，回到现世怎么办？】 大卫：【你是说...】 霍恩海姆：【没错，我认为，最后的通关条件，很可能是我们完成试炼后，许愿离开这个剧本世界。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同意村长的请求，到了许愿时可能就无法完成任务目标。】 安博里：【不过我们也可以说话不算数吧？现在假意答应对方，到时候不兑现，直接卷款跑路，不也一样么。】 霍恩海姆：【对方肯定也能想到。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这位村长应该就要拿出一份带有神秘学概念、能够强迫履行的契约来了。这笔财富没那么好拿，系统不会白白施舍发财的机会。】 安博里：【啧，这就麻烦了...要不我们现在先签，签完之后上山顶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利用脱离券，绕开任务目标，脱离剧本任务？呃...等等，算我没说。如果是所有财富的话，一张脱离券是值得的，要是按我们六个人分成六份，那用脱离券就不值得了。】 大卫：【是啊。被分摊的财富虽然好，但是跟直接相当于一条命机会的剧本脱离券相比，就显得不太值了。按照我们联邦调查局收集到的资料，等到门扉世界全面开启之后，后续的任务很可能会越来越困难，就算是实力远远超出原本剧本任务递增难度机制的第一梯队玩家，也无法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何况，我们这群人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特别缺钱的吧。商城里也没有大量出现昂贵的史诗级装备道具...】 【我缺。】 李昂淡定的声音在精神网络链接中响起，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他看去，只见李昂斜靠在房间墙边，自顾自地搓了搓龙头面罩胡须， 轻咳一下，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村长阁下，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是一名训练有素、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专业医师。 专治不服和各种疑难杂症， 比如为了防止病人割腕自杀，抢先为他做了截肢手术； 在手术过程中表演后空翻与翻花手，为濒死患者整活； 天天玩梗导致心梗患者不医自愈； 为治好患者迫害妄想症，对患者进行真正的迫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村庄上的居民诊断一下，看看能不能在不借助许愿机制的情况下，直接治好村庄当中的早衰病症。”
第九百六十七章 族裔（4K）
“这...” 听到李昂的话语，村长略微迟疑了一下，思索片刻，诚恳道：“实不相瞒，我们村落中也有医师，几十年来一直在钻研早衰病症的本质，甚至动用了库存中一切能用得上的知识、技术与物品，至今为止，依旧一无所获。这种早衰病症，也许属于奇迹层面的范畴，非人力所能及， 勇者大人您的医术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村长话音未落，就看见那位勇者挥了挥手，淡定道：“你那个没用， 我这个也许就有用。 不信的话，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说罢，李昂摘下右手的蜃龙红鬣外衣手套， 横抬右臂，右掌横置，掌心朝向自己，然后用左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捏住右掌的大拇指，做横拉状。 村长愣了一下，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就是那个老掉牙的视觉魔术么？右掌大拇指的指头上半段向下勾，用左手大拇指上半段替代，平移手掌的时候假装把右掌大拇指拔断， 连视觉魔术都算不上，就是逗小孩玩的街头小把戏而已... 刺啦—— 只见那位勇者竟然真的用蛮力拔下了右掌大拇指，霎时间，指头断面如高压水龙头一般狂喷鲜血，场面状况无比。 而那位龙头面罩勇者也早有准备，提早将伤口指向嘴巴，用龙口一滴不漏地接住了所有鲜血，甚至还有空闲淡定说道：“怎么样，村长，我这是不是，露了一手啊？” 别管露了几手了啊，那什么，你不止一下血吗？出血量超大的啊！ 在村长与其他玩家震惊错愕的目光当中，李昂将断掉的右手大拇指重新按了回去，瞬间止住血柱，再将右手整个塞进龙头面罩的嘴巴当中， 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过后，他再抽出右手，上面没有任何血迹残留，就好像压根没被拔断掉过。 “这一招就是断肢续接，只要不是头断掉，都能接的回来。” 李昂用街头卖大力丸的语气，推销夸耀道：“实际上就算是头断掉，不断太长时间，大脑不丢失太多的鲜血与氧气，我也能接的回来。 就是有可能会遗失部分记忆，导致大脑混乱等等。 要是村长你想自己亲身体验一番的话，我这里还有把刀...” “不用不用！” 村长抬起双手连忙拒绝，苍老面孔上的惨白表情让人有种他随时都可能昏过去的既视感。 “不用么？那太可惜了。” 李昂将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菜刀，赛回到白大褂的内侧口袋当中， 啪嗒一声，龙头面罩里掉下来一颗玻璃球似的物体。 仔细一看，竟然是颗有着褐黄色眼眸的眼球。 “啊，我眼睛掉了。” 李昂伸手抓住在空中滑落的眼球，将其赛回到龙头面罩的嘴巴当中。 哗啦—— 下一秒，龙头面罩口中滚落下来十数颗大小、形状、瞳孔颜色不一的眼球来， 李昂低喝一声：“单龙戏珠！” 竟然用手掌抓住所有眼球，将其像马戏团表演一般，一个接一个抛到空中， 令眼球在半空中划过弧形轨迹，最后再跌回到龙头面罩嘴巴里。 咕噜—— 龙头面罩当中传出了咀嚼与吞咽的声音，像是李昂将所有眼球重新嚼碎吃回到肚子， 这一回不只是村长脸色惨白如同白纸，连丁真嗣的脸庞都有些发白，感觉自己理智值掉了一点。 那些眼球估摸着不是假货，末端还连接着神经丝线，而且从外形来看，明显就不是一个人的... 越想越恐怖了，靠。 丁真嗣恍惚间想起了邢河愁对李日升的可靠评价，里面似乎也没提到他是个披着人类形态外皮的深渊魔物啊... 李昂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呵呵地说道：“村长，怎么样，我这医术还算过得去吧？ 反正也就是试试，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如果我真有办法解决你们村落的早衰病症，也算是为了圣山安宁做出点贡献嘛。” 村长非常想要婉言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就先...试试吧...” 对方是数十年来第一支踏入圣山范围的勇者团队，而且还貌似斩杀了那头阴影魔兽，夺回了圣山大门的砖石，实力自然有所保障。 如果对方不同意将许愿机会，花费在解除早衰病症上面的话，那就只能依靠医术手段了... 村长犹豫着走出房屋，带领着玩家以及几位守在屋外的村庄护卫，向着村庄一角走去。 没过几分钟，众人便来到一座小屋前，踏入其中，就看见一大堆的丧葬用品堆放在客厅当中。 经村长介绍，玩家们这才知道， 由于守护者村庄长期遭受早衰病症困扰，村中众人在十四五岁之后便会急速衰老，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 这座小屋中居住着一位二十八岁高龄的村民，他自知时日无多，便按照村中习俗，提早准备包括棺材在内的丧葬用品，随时准备下葬。 这也是村中常态，在村长的个人书房当中，也放置着一具棺材，平时竖着拿来当书柜用，哪天他死了就把书柜横置，拆掉挡板直接躺进去就行。 尽管早就知道人人都有这么一天，但持续感受到死亡逐渐接近的痛苦，依旧让人无法接受。 房屋中忙碌着丧葬事宜的村民家人，脸上都挂着悲苦表情，听到村长向他们介绍“神医”亲至的时候，都颇为惊讶。 村庄里还保持着旧时习俗，村长在村落中说一不二，有极高权威， 那位村民家人很快就同意了让神医上楼问诊。 由于这座小屋比较狭窄，驾驶着夔牛机甲的丁真嗣没法进屋，在屋外等待， 其他玩家跟着村民一起，沿着咯吱作响的木质台阶，走上二楼，来到了那位二十八岁高龄村民的卧室。 一进门除李昂之外的众人便眉头微皱，房间的窗户开着，光线明亮，却依旧弥漫着一股陈腐气息，充满濒死氛围。 床上躺着的那位村民，比白发苍苍的村长还要苍老许多，全身皮肤如朽木般干枯晦暗，满是皱纹，紧绷在枯柴般的骨骼上， 眼眸浑浊暗淡，飘浮着丝丝缕缕的浑浊沉淀物， 头发已经脱落到只剩一两缕的程度，凌乱生长在满是黑色斑点的头皮上。 “安德鲁？安德鲁？” 村长坐在床边，轻轻叫了两句那位村村民的名字， 后者静静躺在床上，过了半天，才像是有反应一般，极为缓慢地歪过了头，浑浊眼眸中倒映出村长的身影。 “我们给你找了个医生，如果顺利的话，他能治好你的早衰疾病，说不定还能拯救其他人，甚至挽救我们的村庄，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村长反复问了几句，都得不到有意义的回应，这才站了起来，倒吸了口气，咬咬牙，下定决定看向李昂，沉声道：“勇者大人，你就帮他看一下吧。” “嗯。” 李昂点了点头，搬了张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那位衰老村民的手掌，缓缓闭上眼睛。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李昂掌心穿刺出大量纤细到极点的植物纤维丝线，穿破村民皮肤，汲取血液，分析机体。 这一分析，就分析了十分钟之久， 在村长以及这位村民家人终于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李昂缓缓睁开了眼睛，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 “医生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一个看上去像中年男子，实际年龄不知道多大的村民紧张问道。 李昂转头看去，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死者的家属吧？” ？？？ 房间气氛为之一滞， 李昂拍了拍龙头面罩的后脑勺，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这位患者的情况太过特殊，连我都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咳咳，他还没事， 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早衰病症...” “怎么样？”村长紧张问道。 “能治。” 李昂拖长了声音，缓缓说道：“但非常非常麻烦。” 村长和一众村民脑海中只剩下了“能治”这两个字，急忙问道：“您有办法么？什么办法？要我们准备什么？” 李昂摆了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去说吧。” 他跟村长走到阳台上，倚靠在阳台边缘，挥手示意远处的玩家同伴也可以过来——这么点距离也屏蔽不了队友的听力，而且也不是什么机密信息，需要防着临时队友。 众人在阳台上站定，李昂俯瞰下方街道景象，沉吟道：“村长阁下，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们村落，应该不是正常人类吧？” 村长闻言表情一怔，片刻后长叹一声，“您都知道了？” “对于我们这种等级的勇者来说，光凭气味就能分辨出一些物种之间的不同。何况贵村落衰败了许多，村民们无法掩盖身上自己淡薄的血脉气息。” 李昂平静说道：“不过我也是刚才诊断的时候，才最终确认的。 贵村落所属的种族，应该是某种暗之族裔，以鲜活生物为食。” 村长脸庞神情变化，长叹道：“阁下就不要用暗之族裔的故作高贵的说法了，自己最知道自己的情况，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吞食尸体的食尸鬼而已。” 食尸鬼？ 除了霍恩海姆之外，其他玩家表情一怔，大卫眉头紧锁，安博里重新打量了一下村长，咂了咂嘴巴，颇为意外。 这些隶属于大型组织的玩家们身上，其实都携带了侦测类型的装备道具， 虽然不像夔牛机甲一样，能够扫描包括异学会资料库中记录在内的各类物种物质， 但也足够应付普通剧本中的大多数情况。 至少在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的时候，能够鉴别出对方是人类，还是伪装成人类的终结者亦或是血族。 在绝大多数神秘学定义当中，血族与食尸鬼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前者时代遭受诅咒，不受神明钟爱，既非魔鬼也非人类，以鲜血为食，具备一系列的超凡能力，包括不限于于化身蝙蝠，飞天遁地，操控血能，极速再生，长生不老， 并且有着悠久的历史，庞大的族裔，条条框框的家族规定， 个个都是俊男靓女，自带时髦值加成。 而最早来自阿拉伯传说的食尸鬼，则要低端的多， 它们以死人尸体为食，外表丑陋，智商低下，四肢行走，近似于野兽，除了皮糙肉厚之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超凡力量， 在一些神秘学典籍当中，食尸鬼甚至只是血族饲养出的奴隶、忠仆与宠物，负责清除潜在敌人，或者充当炮灰送死。 以霍恩海姆等人的眼光，几乎没有可能认错这两种生物，除非... 村长幽幽一叹，解释道：“在很久很久，久到没有任何文字典籍记载的时代，我们的祖先当时应该只是一群最为蛮荒低智的野兽。 也许是单纯的幸运，它们漂洋过海，来到了这片土地，作为第一批居民，遭到了圣山的感召。 圣山接纳了食尸鬼族群，并在漫长的岁月中，用神圣而不可言说的伟大力量，改造了那一支食尸鬼。 使其从丑陋狰狞的野兽，拥有了智慧，转化为了人类形态。 我们的先祖无比崇敬圣山，自愿在圣山脚下时代生存，建立村落，从不离开。 在一个时间节点上，我们的某一代先祖据说接到了圣山的启示，启示他圣山拥有能够满足世间一切愿望的能力，并且将有一支冒险者将在不久之后抵达岛屿。 那一代先祖接待了冒险者，目送对方攀登雪山，完成试炼，最终实现愿望， 并将圣山的伟大，传播到世界各地。 在那之后，就是常规的历史了——四面八方的勇者团队络绎不绝，前来圣山接受试炼， 我们的村落也成为了世界枢纽。 但是，就像您猜到的那样，我们的血管中流淌着食尸鬼的鲜血。”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圣山教化并感召了我们，但是除了那一代先祖之外，就极少再有人接到过圣山的神启。 在勇者到来之前，我们村落一直人口稀少，维持在十几户的规模，依靠在森林边缘狩猎野兽，吃掉其血肉，就能维持生存。 而在勇者到来之后，因为通婚联姻的缘故，我们村落的人口规模不断上升，从几十人膨胀到几百人，乃至几千人。”
第九百六十八章 自产（4K）
说着说着，村长顿了一下，苦笑道：“以现在的目光看去，我的祖先们可能是想通过与外界通婚联姻，冲洗掉食尸鬼血脉的负面影响，让族人逐渐变为正常人类。 从而更加贴近圣洁伟大的圣山。 按照常理推断，这个计划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李昂问道：“计划出现了一点偏差？” “没错。” 村长点头道：“一开始族人们的嗜血冲动确实被压制下去了，新生儿的外貌与正常人类完全一致，不会再有红色眼眸、尖锐指甲、大量青筋之类的种族特征， 就算是不吃血肉，只吃素食也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在我们村落人口达到顶峰的某一代，刻在血脉中的嗜血冲动又回来了——那时村庄人口已经太多，光靠在森林边缘打猎，或者饲养牲畜，已经满足不了肉食需求， 所以我们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 村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了玩家们脸上的表情，急忙解释道：“各位请放心，我们祖祖辈辈没有袭击过勇者，也从来没有过恶意坑害任何一个勇者团队。 我们只是在发布试炼的时候，偶尔要求勇者团队去地宫带点魔物尸体回来， 又或者，呃，在勇者死亡的时候，借着圣山特殊丧葬仪轨的名义，将其安葬在村庄的墓地当中——实际上，你懂得...” 村长无奈而尴尬地搓了搓手掌，守护者村落村民借口丧葬仪轨，分食死去勇者尸体的事情，讲出来实在难堪， 但他也是没办法，不这么说对方不会取信自己， 而且他这一辈，乃至上一辈，都没见过活着的勇者，这种事情只存在于一代代长老的口口相传当中，被视为村落机密。 只是因为现在村落都快要自然衰亡了，这才不得不告知李昂等人。 “按照我和我父亲、祖父的估计，早衰病症的根本原因是长期缺少血食导致的血脉不可逆衰退，附加原因则可能是圣山大门被破坏。” 村长无奈道：“想必各位也都看到了，我们村落当中有饲养鸡鸭牛羊等牲畜， 然而现在就算让村落的新生儿，从小食用牲畜血肉，也无法治愈乃至缓解早衰病症——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早衰症属于常规手段无法治愈的奇迹范畴。 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们村落因为与外界通婚，失去了纯净血脉，而遭到圣山的抛弃...” “...” 李昂静静地听完村长的讲述，搓着龙头胡须陷入思索。 大卫想了想，问道：“唔...你们有没有试过，去狩猎地宫当中的魔物？ 也许是因为牲畜血肉当中没有蕴含超凡能量，所以吃了之后才会没效果。” “这...” 村长苦笑道：“我们也想，但是勇者大人您应该看到了，早衰病症使得我们村落守备匮乏，血脉当中的超凡力量早已遗失。 就算不顾祖训，打算去主动狩猎地宫当中的魔物， 我们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相当于一个死循环？” 安博里随口道：“没有实力——得不到魔物血肉——早衰症加重——实力衰退。 这要是我们不来，再过几年你们村子是不是就要达到八岁小孩看起来像八十岁的程度了？” 村长苦笑，表情惨淡道，“已经快了。按照统计的大致结果，村子里面的早衰病症，越来越提前，越来越严重。 年轻人的过早夭折，使得我们根本没办法积攒知识与技术，连保存都很困难。 培养一名能够使用、维修外界道具的工匠，需要五年时间， 而培养一名能够懂得拆解、仿造、制造、研究外界道具的工匠，则至少需要十年时间，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名工匠机师，没过一两年，他就变得垂垂老矣， 有时候甚至连下一代学徒都来不及培训，便撒手人寰。 再过几年，可能连书库当中的文献都没人看得懂、理解得了了。” “这种血脉衰退的案例，我以前也见过。” 霍恩海姆缓缓说道：“如果一头血脉等级不高的吸血鬼，长期生活在低游离能量区域，并且得不到血食补充，就会皮肤渐趋苍白且布满褶皱，浑身毛发掉落，思维缓慢迟钝，逐渐丧失理智，最终退化为人形白化大蝙蝠的怪物。 狼人也是同理， 得不到月光补充的话，会变成纯粹的无智野兽。 唔...我想问一下，你们村落有记载过，历史上周遭游离能量等级的变化么？” “什么？”村长愣了一下，并没有理解。 霍恩海姆耐心解释道：“就是周围能量的浓郁程度，几十年来有没有改变，还是说从千百年前就一直是这样。” “这个...” 村长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五十年前那头阴影魔兽袭击的时候，连带摧毁了村落的不少建筑物，杀死了很多人，一些资料遗失， 导致我所知的信息有限。 毕竟，那已经是我上上一辈的事情了。” “好吧。” 霍恩海姆遗憾地点了点头，如果对方保存有记载的话，那他也许就能弄清楚山脚下的这片区域作为低魔领域的原因。 这也正常，就像历史上的古代人类文明不会去记载当时世界氧气浓度一样， 要想准确检测空气中游离能量的浓度，需要用到专业的知识与器材，并能够认识到游离能量的本质。 霍恩海姆想了想，再次问道：“那么，你们有想过离开么？ 如果离开森林范围，甚至是离开这座岛屿，前往外界的话，说不定就能中止这种血脉衰退了吧？” “离开？” 村长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迟疑片刻，缓缓说道：“呃，虽然离开圣山范围，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行径，被视为耻辱，逐出村落，革出族谱， 但为了延续种族，总会有人去尝试——我们的一部分先祖试着去离开圣山岛屿，或是自己偷偷离开，或是跟着勇者团队前往外界， 然而，他们在走出森林后，就再也没有人回来过——后来的勇者团队，也从来没有带回过我们族人的信息。” “那你们这是被困在这里等死了啊。” 安博里咂了咂嘴巴，“这算是圣山对你们的祝福，还是算圣山对你们的诅咒？” 村长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反驳安博里对圣山的污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来他在私底下，也会时常困惑乃至质疑这一点吧。 李昂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大致的信息，我已经掌握了。” 村长脸上露出忐忑表情，“那您...有办法了么？” “我得先实验一下。” 李昂摆了摆手，没有打下包票，而是让村长召集村落中各年龄段、不同性别、不同身体状况的村民，在村镇广场上集合。 样本证据，自然是越多越好。 事关种族存亡，村长与村落守卫很快就召集了上百名村民，统一站在村镇广场上。 李昂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张木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红布， 他坐在桌子后方，让村民们排好队，逐一上前接受他的望闻问切诊断。 十余分钟后，李昂初步检查完了村民们的身体状况，没遣散村民，而是和村长以及其他同伴，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商量。 “我知道了。” 李昂开口说道，“你们村落现在流行的早衰病症，确实是以前长期缺乏血食，导致的不可逆血脉衰退。 这一血食来源，准确的说，是和你们拥有同种外貌的，人类。” 村长愣了一下，“啊这...”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食物链么，杀来杀去，吃来吃去很正常。我不是猎魔人。” 李昂淡定地挥了挥手，随口说道：“这反而证明了你刚才没有欺骗我们，你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吃人了。 甚至连自己所属的种族为什么要吃人都已经忘了。” “呃...” 村长疑惑道：“什么意思？” “兔、马、牛、羊， 狮、虎、猫、犬...” 李昂淡然道：“食草动物吃草，食肉动物吃肉。 不管动物是吃植物还是肉食，进食的本质目的，都是为了从外界摄取足以满足自身生存所需的能量与物质。 吸血鬼吸血、食尸鬼食尸，也是同一个理由——为了生存。 但，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为什么吸血鬼不吸血就活不下去？ 为什么食尸鬼不吞食尸体，就会变得衰退孱弱？ 有小朋友能告诉我么？” “不同种神秘学流派，对于吸血鬼吸血原因的解释各有不同，” 霍恩海姆没有在意李昂那似乎带有点挑衅意味的言语，想了想，谨慎说道：“有的学派认为，吸血鬼吸血是为了汲取普通人身体当中的灵力， 有的学派认为，是为了沉浸于罪孽业力，以滋养自身血能； 有的学派则认为，是受到血族祖先的影响——不定期进食人血，就会产生基于灵魂的戒断反应。 我们钟楼么... 经过与血族的合作，通过一系列科学严谨的实验，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解释...” 似乎是注意到了其他队友们的异样眼光，霍恩海姆淡定道：“其实我所在的国度（现实世界的不列颠）也是存在血族的， 他们虽然不像文艺作品中描述的那么强大时髦，但也有几支规模还算可观的族群。 以前因为灵气衰退，他们过得挺惨的，被我们钟楼当做珍稀动物保护了起来，防止大不列颠本土血族灭亡， 近几年稍微能好点。 至于不列颠本土之外的血族的情况，我就不太知道了。” 作为与特事局一样的悠久组织，钟楼法师协会通过挖掘过去财富，最近发展得很不错， 各式各样的新型实验项目层出不穷， 比如将龙蛋放在核反应堆旁边的人工养殖红龙工厂计划； 朝战列舰释放史诗级魔法，使其拥有独立心智与变形为人类能力的皇家海军重建计划； 和这些决定国运级别的宏伟工程相比，区区血族的基因组工程探索，实在算不上什么——伦敦虽然也是过去血族的一大发源地， 但在钟楼与清教的监管清扫下，非常式微， 目前世界范围内的血族，更多地还是居住在欧洲大陆以及美利坚。 其他人并不知道霍恩海姆的所思所想，转头看向李昂。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没错，吸血鬼进食人血，是为了汲取鲜血与灵魂能量。 而在时髦程度上不及血族的食尸鬼， 吞食血肉的理由则要简单质朴的多——补充它们无法自己产生的特殊物质。 比如，菌群。” “菌群？” 村长和其他玩家们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养过仓鼠。” 李昂比划了一下，说道：“仓鼠这种啮齿类宠物毛茸茸，小小个，贼可爱。 但它们其实是无情的造粪机器。 更恐怖的是，它们不仅拉屎，还会吃自己的屎。 仓鼠每天吃屎频率可达二十余次，豚鼠则能可高达两百余次。 当它们抱着东西啃的时候，完全分不清它们是在啃饲料还是在啃自己的屎。 究其原因，是这些啮齿动物体内，没有能够直接消化纤维素的酶，无法透过坚韧的细胞壁，汲取到植物茎叶当中的营养。 这使得它们吃草料获得营养的效率，非常之低下，所以才会反复吞屎，自产自销。”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李昂戴着龙头面罩， 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总给众人一种他在谈论屎尿屁时，格外眉飞色舞、喜形于色的既视感。 “这种规律的自产自销行为，除了获取营养之外，也是为了节约自身的菌群。” 李昂说道：“以兔子为例，它们的体型决定了它们无法进化出牛那样的大型瘤胃，来保存足够的微生物，帮助它们进行消化摄入的植物纤维。 所以它们进化出了非常冗长的盲肠，在盲肠中保存微生物，来帮助消化—— 当然，相对于兔子的体型而言，盲肠也还是不够长，不够在食物停留的时间里，完成消化，拉出来的盲肠便，偏软且稠密，里面蕴含了非常多的盲肠微生物。 兔子吞食自己的软便，既是为了重新消化没有消化干净的纤维，也是为了回收盲肠微生物，否则就会因为微生物不足，而患上球虫病等等病症。
第九百六十九章 自销（4K）
“人体内的那点东西...” 村长张着嘴巴愣在原地，足足思考了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您是说...” 李昂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贵村的先祖，在原始食尸鬼形态的时候，应该是比较野蛮残忍的吧？” “呃...” 村长迟疑着点了点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应该也和外界的食尸鬼一样，是纯粹的野兽，会对动物开膛破肚，从内脏吃到四肢，直至全部吃光。 不多被圣山教化之后，我们就文明了很多， 不再攻击活着的人类，只吃动物或者人类尸体， 而且就算是吃，也是选择性地吃， 我们会定期举行非常隐秘的聚会，会经过蒸煮等严格的烹饪程序，不吃头部和面部，一定程度上保留生物的尊严——虽然这么说很虚伪，但我们真的很羞愧于自身种族的丑恶， 每次吃的时候，都要尽可能避讳自己在吃尸体的事实。 几十年来，由于没有勇者团队出现过， 所以我们就不用再举行隐秘聚会，各家各户偶尔吃自己饲养的家禽牲畜...” 村长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 刚才李昂在村镇广场中心进行问诊的时候，会在望闻问切之余，顺带询问许多貌似无关紧要的信息， 比如村中农作物种类，村民每天饮食来源，烹饪食材方式，饮食方式等等。 当时村长只以为是医生的正常询问，没想到那个时候，对方就已经在搜集关键信息了。 李昂笑着说道：“你们村落以前为了向外界勇者团队隐藏自己是食尸鬼的事实，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文明’，做了不少工作， 主动改变了村民饮食习惯， 平时大量吃素，较少吃肉食，吃肉食也要经过烹饪， 害怕直接吃新鲜血肉，引发血脉当中的嗜血冲动。 这种饮食习惯的传承， 最终导致了你们与食尸鬼的生存天性相违背，产生了早衰病症这一恶果。” 李昂扫了眼村长，说道：“食尸鬼食人的本质，其实是为了获得人类肠道中的种类数量庞大菌群。 人体肠道中的微生物超过99%都是各类细菌，可分为500到1000个种类，基因总数是人类的一百余倍，在各方面与人类的生长与健康息息相关。 总体来讲，肠道菌群可分为共生菌群、条件致病菌群，以及致病菌群。 共生菌群或者说有益菌，比如双歧杆菌，乳酸杆菌，能够合成人体生长发育必须的维生素，如维生素B1、B2、B6，维生素K，以及天冬门氨酸、苯丙氨酸等各类氨基酸， 参与食物消化，促进肠道蠕动，抑制有害菌群的生长。 条件致病菌群，比如肠球菌，肠杆菌，数量不多，但属于不稳定因素。人体健康时，有害菌会被数量更多的有益菌死死压制住，然而当人不那么健康时，有害菌就会引发各种各样的肠道疾病。 至于致病菌群，如沙门氏菌、致病大肠杆菌，通常不属于肠道，误食后也会引起肠道疾病，腹泻，食物中毒之类。 由于每个人从小到大的生长状况、饮食习惯、生活作息等都不同，因此每个人体内的肠道菌群会有所差异， 你可以把它视为一个混沌的、动态平衡的、充满魅力的庞大系统， 就像一个寄生在你器官当中的复杂器官一样。” 李昂用兴致盎然的语气，笑着说道：“肠道菌群如同魔宠一般，需要细心调养保护， 多吃富含纤维素的蔬菜以及富含益生菌的发酵食物，规律作息饮食，不暴饮暴食，少吃高热高脂食物，少吃从未吃过的食物，只有这样才能调理好菌群。 反之，就会各种肠道疾病缠身—— 我刚才体检的时候，专门检查了你们村落各年龄段不同性别村民们的肠道状况，结果发现， 所有村民的肠道菌群生长状况堪称一塌糊涂， 人类体内常见的有益菌极少或者是干脆没有，反而是条件致病菌群占据上风。 导致村民普遍肠壁老化，肠内黏膜粗糙，血液不流通且呈暗红色； 肠道蠕动不规律，要么过快要么过慢，粪便太硬或者太稀，留不住营养，导致有益菌生长状况更加糟糕，加剧肠内碱性，肠壁免疫功能下降，形成恶性循环； 不管男女老少，均是如此。” “这...” 村长呆在原地，说实话，什么沙门氏菌，大肠杆菌这些名词，他完全听不懂， 但看勇者大人的语气， 他们这支食尸鬼族群，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是因为肠道方面的问题，才会引发早衰病症？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村长焦急问道，“这个有益....咳咳，有益菌群，要怎么才能获得？怎么样才能大规模推广？” “通常来讲，人类可以通过摄入益生元，来刺激有益菌群生长。” 李昂介绍道：“益生元，简而言之就是一些不被宿主消化吸收却能够选择性地促进体内有益菌的代谢和增殖，从而改善宿主健康的有机物质。 比方说低聚糖类，为藻类，多糖，蛋白水解质。天然植物中的一些蔬菜，中草药，野生植物，也可以充当益生元。” “蔬菜？” 村长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急道：“可是我们平日里一直在吃蔬菜啊？ 我们用来自外界的技术，勤勤恳恳耕种农田，种植各类作物， 日子也许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就算是最贫困的村民，每天也可以吃的很好...” “是很好， 但，人与食尸鬼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李昂摊手道：“人体日常所需的益生元摄入量，为每天15g，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 放在实际层面，一个正常饮食的人，日常实际益生元摄入量，为2—8g/d，远低于理论所需。 而你们村落，由于拥有食尸鬼血脉，体质天生就和人类存在差异， 益生元在通过人类上消化道时，不会被消化，而是被肠道菌群所发酵，最终刺激有益菌群的生长。 可食尸鬼血脉，却会直接消化包括低聚糖类在内的各类益生元，使其无法到达肠道菌群，也就没办法刺激本就不多的有益菌群， 益生元摄入效率天生低下。 再加上环境闭塞，长期封闭，饮食单一， 种种因素，导致你们的益生元摄入量远低于最低水平，肠道问题扩散为全身问题，导致四肢虚弱，各类疾病缠身，寿命缩短。” 村长想了半天，“您是说，我们的食尸鬼血脉，会消化这个叫做益生元的东西？” “嗯。” 李昂点了点头，“在上消化道，就消化了。” 村长迟疑道：“上消化道是指....” “十二指肠以上的消化部位。” 李昂伸手比划了一下，“包括口腔，咽，食管，胃，十二指肠的一端。” “哦哦。” 村长点点头，犹豫道：“那能不能，直接跳过这些部位？” 李昂一挑眉梢，“嗯？” 村长比划到：“就是比如，用一根管子，直接将那个益生元，导进肠子里面？” “不错啊，思路很开阔。” 李昂眼前一亮，拍了拍手掌，以示赞许，“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换个环境也许你就能开创一个医学新时代了。 不过，很可惜，行不通。” 村长刚要高兴，就愣在了原地，“呃？为什么？” “因为益生元虽好， 也要有益生菌群，让它进行刺激啊。” 李昂摊手道：“你们肠道中连益生菌群也没有，数量几近于无， 就算拿一根大管子把益生元灌倒你们的肠道里，也不可能从无到有， 创造出益生菌群。” “哦，不能凭空造物是吧。” 村长想了想，总结道，“也就是说，益生元这条路走不通了？ 那...那该怎么办？” “想要靠吃常规食物，来补充益生元，进而刺激有益菌群生长，恐怕是不行了。” 李昂摇头道：“只能下点猛药。” “猛药？” 村长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预感，“您是指...” “向啮齿类动物看齐。” 李昂语气沉重道：“用更加高效的方式，来补充，或者说至少维持住健康的肠道菌群。” 村长只觉眼前一黑，“您，您是说吃...” “没错，就是吃屎。” 李昂沉痛道：“我思来想去，这几乎是最符合解除你们村落早衰疾病的办法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村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也太...” “恶心？” 李昂摇头道：“兔子，仓鼠，豚鼠，河狸鼠，南美水豚...这些动物吃自己的屎吃了上千万年，它们说什么了？ 还有屎壳郎这种屎里生，屎里长，屎里死，一辈子与屎挂钩的物种呢。 在自然界，吃屎完全是一种正当的、并不污浊龌龊的行为， 完全是自诩高等的人类，为吃屎这种行径，抹上了莫须有的污名。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动物、微生物消化屎的话，整个世界都将被屎给淹没，化为一座表面覆盖褐黄色物质的星球。 人类生活在其他物种的无私奉献当中，还要对其进行践踏、批判、侮辱，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行径...” 李昂越说越激动，旁边的丁真嗣和柳无怠不得不劝道：“冷静，你先冷静一下。” “呼...” 李昂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对村长说道：“唉，其实要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如果你想要治愈村落的早衰疾病的话， 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不只是自己的心理准备，还包括其他所有村民的工作。” “...” 村长的表情几乎可以化为痛苦面具，他沉重地呼吸了几下，艰涩道：“好吧... 那我们该怎么做？ 找个机会，宰杀一头大的牲畜，未经烹饪直接吃...吃它的肠子，和肠子里那点东西吗？ 虽然这很难接受，但为了村庄的延续，我会努力说服其他人的。 毕竟只要吃了一茬苦，以后日子就好了...” “谁说要吃牲畜？而且只要吃一次的？” 李昂莫名其妙道：“光吃一次怎么能行？ 必须得经常吃，当成一种富有地方特色的饮食习惯。” “什么？！要一直吃？” 村长惊愕万分，怔在原地，如遭雷殛，“这，这... 您不是说直接吃，就可以直接获得益生菌群吗？” “那是动物。” 李昂无奈摇头道：“很多食草动物，是从小就开始吃屎的。 因为刚出生的食草动物，和你们现在的状况一样，肠道里完全没有负责消化吸收的肠道菌群， 不可能从无到有直接创造菌群。 因此就必须吃成年个体的屎。 比如大象，河马，熊猫， 这种叫做一脉相承，代代相传，缺了一代都不行。 至于考拉，它们也吃屎，必须通过吃屎，来获得一类名为单宁-蛋白质复合物降解肠细菌，从而获得分解主要食物桉树叶中毒素的能力， 否则就会被桉树叶毒素给毒死。 你们要想在肠道里培养出属于自己的、稳定的益生菌群， 就必须得效仿食草动物幼崽， 长期地、坚持不懈的每月每星期每天吃屎。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对于你们来说，有可能有点煎熬。” 何止是煎熬，光是想一想我就要窒息了。 一旁的丁真嗣勉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环顾周围队友们脸上的表情，发现他们的神情也格外精彩。 李昂的话语虽然很扯淡，但是，莫名有种很强的逻辑性。 食尸鬼，怎么感觉应该要改名字才对... 李昂并没有在意村长几近崩溃的心情，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先急着难过，其实定期摄入微生物，对成年生物个体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成年个体，就算是培养出了可靠稳定的有益菌群，也还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身体机能退化， 而丧失一部分的肠道菌群多样性。 比如国际医学用鱼青鳉鱼，它们的肠道菌群复杂性和变化轨迹，与人类类似， 老年青鳉鱼的肠道菌群偏单调一些，如果吃年轻青鳉鱼的鱼屎，就能够重新恢复肠道菌群的活性，甚至因此变得更加长寿、年轻。 我想，食尸鬼可能也是如此。” 李昂认真道：“总的来说，幼崽、成年、老年，都要吃屎， 而幼崽和老年，还可以吃成年个体的屎， 从而抵消，乃至彻底治愈早衰疾病。”
第九百七十章 报酬
没有本质区别？ 区别大了好么？！ 村长老迈脸庞上的皱纹挤作一团，呈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沉重的呼吸声让人怀疑下一秒他就可能抽过去。 “要是你们实在接受不了的话...” 李昂拉长了声音说道：“我还有另外几种解决方案。” “嗯？” 村长猛地回过神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说道：“另外几种方案？您是指...” 李昂搓了搓手，“第一种解决方案么，是另外研发一种药物，使你们的味觉和嗅觉系统短时间内发生变化，闻不到臭味，感觉不到恶心，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在吃美味的巧克力。” 李昂说道：“每天早上起来吃下一粒药丸，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始自产自销，走在街上还能友好地街坊邻居打招呼， 问问早饭吃了没，吃的怎么样，有没有配豆浆。 就是可能要经常刷牙漱口，而且得小心以后可能会到来的外界勇者，避免引起外界对于本地文化的误解。” “这...” 村长苦着脸说道：“听上去是稍微好点了，但也没有实际区别啊，不还是直接吃么？” “巧克力味的屎，总比屎味的屎，要好接受一些吧。” 李昂无奈道：“要是不行我还有第二种解决方案，给你们村里人统一做手术，在肚脐眼的位置上开一个孔， 用橡胶软管通过孔洞，连接至肠胃当中。 再打造一堆吊瓶支架，固定橡胶软管，使其能够从玻璃瓶形状的过滤装置中获取含有肠道菌群的溶液。 以后你们就每天推着吊瓶支架活动，走到哪，吊瓶就跟到哪。 为了防止外界勇者发现，你们可以谎称吊瓶支架实际上是一种维生装置，跟呼吸器是一样的。” “...” 村长想象了一下全体村民推着吊瓶支架，在村里来回行走的画面，猛地摇了摇头， 太影响正常活动了， 而且要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这村子里的人全都得了不打吊针就会死的病。 “这也不行？” 李昂稍微有点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巴，“最后一种解决方案，就是便携式肠道菌群移植装置。” “移植？” 村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李昂也不废话，从钠戒中拿出一把泥土，用炼金术炼制成类似口服液容器大小的褐黄色玻璃瓶，说道：“看见这个小瓶子没？ 把肠道菌群溶液装进里面，将其当做痔疮栓使用， 瓶子会源源不断地释放出肠道菌群，满足一天行动所需，即插即用，不影响日常活动，不产生味觉和嗅觉上的生理反感，而且从外面看，也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非常之隐蔽...” “这个！这个好！” 村长两眼放光，几乎要欣喜地叫了出来，“就这个吧！” “...当然为了安装安全可靠的过滤层，防止因为日常活动而破裂，便携式移植装置的实际体积会比这个小瓶子要稍微大上一些，不过仍在接受范围内。” 李昂悠悠道：“为了和移植装置相适配， 还要再研发一个能够过滤粪便，从中分离、提取肠道菌群的电力驱动仪器， 考虑到我们以后不会在这里久居， 还要再研发一套移植装置与分离仪器的生产线， 培训能够熟练使用仪器的专业医师，以及维修生产线的产业工人。 运营与维护成本会比前两种方案，高得多。” “...” 村长犹豫了一下，但为了避免让祖祖辈辈永远吃屎的命运，还是毅然决然地重重点了点头，“就选这个吧。仪器与装置的生产线方面...” “我可以帮忙解决。” 李昂点了点头，“肠道菌群移植装置，说白了就是复杂一点的痔疮栓。 过滤粪便的仪器么， 则要用到离心机与过滤器， 以及能够进行相应菌群检测的装置，以防止随意进行粪便移植，发生排斥反应——筛选和检验过程，和血液捐献原理类似，也要有一定的医学功底，能看得懂差异与问题。 各家各户最好用直系亲属的粪便，减少不必要的潜在威胁。” 粪便移植疗法在实际操作层面，需要经过非常严格的筛选，与缜密的实验方案讨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土著食尸鬼，身体强度的潜力要比现实世界的普通人类要高， 而且不怎么滥用抗生素，不会出现“正好移植了多重耐药菌，导致接受移植者免疫功能下降，遭到感染”的情况。 很有职业精神的李昂，耐心讲解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各方面利弊以及注意事项， 一边讲解，还一边用炼金术捏了一本完全由简易图片标注、详细到每个步骤的操作手册——没用文字，以防止对方在玩家传送离开后看不懂。 花了几分钟完成讲解之后，李昂缓了口气，看着村长慢悠悠地说道：“按照我制定的方案，早衰病症以后应该就能解决了， 而且移植了肠道菌群后，食尸鬼血脉当中困扰你们的嗜血冲动，大概率也会消除。”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村长真心实意地重重点了点头，能够治愈早衰病症，还不用吃屎，这感觉仿佛从地狱反向坠入天堂。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朝不远处的守卫招了招手，交过来后，在后者耳旁交代了几句， 守卫点头，快步离开， 村长则转头看向李昂，点头道：“勇者大人请跟我来。” 村长拄着拐杖，带领玩家走到了一处仓库造型的房屋门口，命令守卫打开房门，露出了里面一大堆被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装备道具。 “这些都是我们村子以前积攒下来的特殊物品，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技术遗失，或者是单纯没有留下操作方法， 只剩下极少部分物品，还能正常使用。”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掌，“这其实算是违反了我们祖先制定的规矩， 不过勇者大人是拯救了我们村落的大恩人，您可以随意挑选走这间仓库里的四十件物品。”
第九百七十一章 捐献
报酬来了。 李昂眼前一亮，扫视了一下仓库。 这里面的东西估计只有寥寥几件还能使用，但就算全是废品，带回到现实世界各大组织，或者自己研究探索， 也能掌握大量新奇技术，或者至少触类旁通，开拓科技研发方面的思路。 “报酬的事情可以等下再说，” 李昂咳嗽了一声，说道：“先把治疗环节全部安排好。” “呃？” 村长愣了一下，“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么？” “那是移植装置与过滤仪器的生产线，” 李昂淡定道：“而在此之前，先要解决粪便来源的问题。 这才是最关键的，要得到健康、稳定的初始肠道菌群。 得到原初之屎后，可以通过移植培育， 得到第二代健康屎，再在第二代的基础上，通过移植培育， 得到第三代健康屎... 如此循环往复，就能让整个村落都拥有健康稳定的肠道菌群” “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是找屎，对吧？” 村长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道：“牲畜什么的，可以么？” “会比较麻烦。” 李昂摊手道：“体积小的家禽牲畜，比如鸡鸭，提供的粪便量不够多， 而体积大的，比如牛马，其食谱与人类有较大差异，肠道菌群的多样性也与人类不同。 通俗来讲的话，得到有益肠道菌群效率会非常低， 而且不能保证后续会不会出现缺失了某种肠道有益菌，导致早衰症再次复发。” “哦哦。” 村长点了点头，目光漂移聚焦在了玩家们的身上，犹豫半天，尴尬问道：“那勇者大人们...” 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在旁听状态的丁真嗣，浑身一激灵， 他参与不到李昂的食屎鬼拯救计划的讨论当中，不过现在听村长这语气，是馋上了玩家们肚子里的那点东西？ “考虑到原始食尸鬼的主要食谱是人类，我们这些外界人的‘存货’，应该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李昂缓慢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最近一直有在节食，肠胃空空，恐怕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啊。” 喂，你什么时候节食了？不会是上一秒突然决定自己节食了好几天吧？ 丁真嗣心中腹诽。 听到李昂的话语，村长只好将目光看向大卫，眼眸中充满希冀。 大卫连忙摆手道：“抱歉，大家也知道，我这个人是直肠子，肚子里向来存不住东西，肠胃可能比贵村村民还要差，我现在就穿着不会侧漏的内衣，防止自己突然拉出来” 谁知道你是直肠子了？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好不好！随时随地都会拉出来，你是控制不住泄殖腔的鸟类吗？有必要为了不给屎这么拼么？ 丁真嗣心中疯狂吐槽道。 “那...这位勇者您呢？” 村长将目光转向了安博里，眼眸中有着几分乞讨恳求的意味。 一直笑呵呵的安博里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刚割了阑尾...” 村长疑惑道：“阑尾好像不影响肠道吧？” “...负责手术的医生在割完阑尾后，还觉得不过瘾，顺便把我大肠小肠之类的全割了，替换成塑胶管。” 安博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淡道：“虽然我在事后把那个医生锤进了墙里，但切除肠道依旧对我造成了非常顽固的负面影响，偶尔会莫名其妙吐血，咳咳咳！！” 说着说着，安博里突然捂住了嘴巴，剧烈咳嗽一阵后，摊开手，露出手掌上一滩粘稠的黑色污血。 “看。” 安博里用纸巾将黑色污血擦去，遗憾摇头道：“我这也是爱莫能助啊。” 竟然真的吐血了？！ 夔牛机甲驾驶舱里，丁真嗣看得一愣一愣的， 机甲的传感器分明显示，安博里刚才用暗劲，操控体内肌肉，轻轻打了一下她自己的肠胃，顺理成章地吐出鲜血，糊弄了过去。 不是，将顶级的武术家控制肌肉手法，用在这种事情上，你们这些第一梯队玩家指定有点问题。 “...” 村长张了张嘴吧，欲言又止，苦着脸看向了丁真嗣，“这位勇者大人，您身上有没有...” “我？” 丁真嗣刚要回答，就猛地顿住。 李日升，大卫，安博里，都不是很想给屎的样子... 40件功能用途未知的异世界超凡物品，怎么说也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要是按照冰冷的价值换算，绝对要比区区一坨屎值钱， 不就是找个地方拉一泡么，又有什么麻烦的？ 正常人他也得吃喝拉撒啊。 除非...他们有自己的理由。 丁真嗣恍然明白，不想给屎的本质，其实是不想泄露自己的遗传信息。 区区一坨屎自然不值钱， 但是屎当中蕴含着的、玩家的大量身体细胞，却是非常重要的遗传信息材料。 低等级的玩家给了也就给了， 而高等级的玩家，则需要考虑到后续的危险——比如会不会有人用自己的一部分身体细胞，发动诅咒， 会不会有人拿遗传信息材料，去克隆出自己的复制人， 会不会有人将身体细胞分化成生殖细胞，去做试管婴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培育出一大堆儿女，乃至携带有自己基因组的变异生物。 这种类似案件，在玩家论坛上屡见不鲜，特别是一些与Gen-Sys生物科技公司有关的丑闻——这家公司曾经被曝，偷偷收集手下玩家员工的基因信息，调制生物兵器。 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 眼下这个剧本任务禁止使用召唤系技能装备，也不让取出魔宠， 这意味着玩家没办法用普通召唤兽作为粪便来源。 大卫，安博里等第一梯队的玩家，没有必要去冒遗传信息泄露的风险， 而且就算他们愿意伸出援手，捐献一部分屎，也要经过李日升的调试环节——李日升貌似非常擅长生物改造技术， 整个人比恶魔科学家联盟的成员还要疯狂、不可控， 风险太大，已经超出价值期望。 “我...” 丁真嗣的回答话语突然停顿住了，他看着村长充满希冀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我肠胃最近也有点不好...” “嘿呀，小丁，你就不要谦虚了。” 李昂拍了拍夔牛机甲的大腿，“我们这群人里，就你肠胃功能最健全，吃嘛嘛香，能吃能拉。” “对啊对啊。” 安博里应和道：“按照东方的古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救一村人的命。 你就不要推辞了，把肚子里的存货全部交出来吧。 唔...我记得，你这台机甲的驾驶舱，是带有便携维生装置的吧？平时排泄都不用走出驾驶舱。 这意味着你机甲的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装排泄物的罐头。 快把罐头交出来吧。” 别扒拉我！ 丁真嗣欲哭无泪，想要推开对夔牛机甲敲敲打打、寻找罐头的安博里与李昂两人，然而这两位力气出奇的大， 低功率模式下的夔牛机甲根本掰不动他俩的手腕。 正当三人吵吵闹闹之际，霍恩海姆轻咳了一下，“那什么，其实我有个办法...” “您？” 村长目光炯炯有神，“难道说，您愿意捐献么？” 不知为何，明明村长只是个拥有稀薄食尸鬼血脉的普通生命，其充满渴望的目光却给霍恩海姆造成了不小压力，咳嗽着掩饰尴尬，说道：“不是我捐献，而是这个...” 说罢，霍恩海姆拿出了一个肮脏粗劣、散发着奇怪气味的中型布袋， 正是之前在森林里时，三臂怪人克劳德交付的第二个布袋。
第九百七十二章 挑选（4K）
村长看着那个肮脏污秽的布袋，疑惑道：“这个袋子是...” 霍恩海姆脸上浮现奇怪表情，缓缓道：“这是我在森林里意外得到的，之前一直带了一路。 本来以为这股气味，是袋子本身的气味， 现在想想，结合袋子本身的形状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珍宝。” 霍恩海姆不愧是钟楼最有希望的超凡者，用到珍宝这个词的时候，脸上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丁真嗣心底一动，回忆起之前在森林里的事情。 克劳德主动提议进行抛投硬币赌约，输给了霍恩海姆，指明通往圣山道路，并提供三个布袋。 按照克劳德的说法，第一个布袋的开启时间是“遭受污秽之物袭击”的时候， 第二个布袋的开启时间，是“听到不合理请求”的时候。 污秽之物袭击，对应了地宫里的那个血肉淤泥生物， 而不合理请求，难道是指此刻村长提出的治疗早衰症？ 丁真嗣感觉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某种线索，连忙操控驾驶舱的操作面板，播放之前传感器所拍摄到的、见到克劳德的画面，逐帧分析画面内容，想要找到更多的信息。 霍恩海姆面不改色，松开手掌，用法师之手接过布袋，弹指间释放数道法术。 【隔离空气】——禁止一片区域的空气朝外界流通 【隔音结界】——禁止一片区域的声音传到外界 【诅咒屏障】——短时间内隔离诅咒效果 【制作镜面】——制作出一块普通镜子 ... 做好准备之后，霍恩海姆用法师之手，轻轻解开了布袋上系着的绳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解开绳索的那一刹那，隔离空气的球形结界中，似乎升腾起了一股肉眼可见的稀薄黑色粉尘。 霍恩海姆的眼角肌肉微微抽搐，透过【制作镜面】法术，他清晰看见，在布袋底部，放置着一块黑灰色鹅卵石般的物体， 物体表面并不光滑，较为粗糙，仔细凝视的话，能看见里面夹杂着一些疑似毛发的丝线状杂质。 在物体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黑灰色小颗粒。 这是屎吧？这就是屎吧？！这一定是屎吧！ 霍恩海姆嘴角肌肉抽动，一想到自己竟然带着这个袋子走了一路，内心就蓦然升起一股暴怒毁灭冲动，想要马上冲到森林里面， 把那个三臂怪人克劳德吊起来用各种法术轮番洗礼。 呼，冷静。 霍恩海姆朝自己释放了【钢铁意志】法术，很快稳住了心态，平静地对李昂说道：“你看看这袋子里的东西，能不能用。” “嗯。” 李昂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从钠戒里取出一堆不同材质、种类的金属零件，以及数本巨厚无比的医疗仪器说明书， 现场对照说明书，开始制作并调试仪器。 离心机的原理并不算特别复杂，在中级炼金术的辅助下，三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他便做好了一台原型机， 将其连接上村庄的电力系统， 再让霍恩海姆将布袋里的东西丢入投料口，启动仪器。 嗡—— 仪器快速运转起来，将鹅卵石状物体打碎成渣，混合溶液开始分离，直至分离出无色透明液体，灌注在玻璃瓶当中。 “这批货，很正。” 李昂看着仪器面板上的数据，点了点头，“虽然放了有一段时间，但这里面的肠道菌群，活性非常非常强，超出了常规生命的理论数据。 有益菌群数量的比例也要更高。” 村长急忙问道：“意思是能用？” “用仪器稀释、降低药效强度之后，能。” 李昂点了点头，收起仪器，和众人重新回到之前的那位衰老症患者家中，让其家属，将第一管小瓶子，在患者身上使用。 一开始患者并没有什么异状，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肚子里开始响起咕噜咕噜的沉闷声音， 呼吸变得沉重有力起来，不断释放出味道难闻的***神逐渐变得清明闪亮， 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他的神智就恢复到能回应家人呼唤的程度。 四十分钟后，甚至完全清醒了，磕磕巴巴地表示自己饥饿无比，要求家里人为他做饭。 李昂用生物母版再次观察了这位早衰症患者，那块布袋物体中的肠道菌群适应性极强，已经开始逐步清除盘踞在患者肠道之中的有害菌群， 繁殖有益菌， 患者的消化能力、肠道功能、身体机能，较之刚才均有较为明显的改善。 村长大喜过望，连忙委托李昂再生产出四瓶药剂，让守卫给村里早衰症最为严重、命不久矣的四名村民送去， 检验结果也非常喜人，四位村民均没有出现排斥反应，按照生物母版的检测结果推算，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恢复全部的身体机能， 至于外表年龄，也有较大概率变得年轻。 就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早衰症越是严重的患者，对肠道菌群的适应能力就越强... “移植容器的生产线，分离仪器的维修与制造注意事项，对于后续可能出现的排斥反应的解决方案，都在这本册子里了。” 李昂将一本三指宽的厚重书本，递给了村长， 后者郑重其事地收下册子，再次感激地点了点头，“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您，勇者大人...” “客气的话就免了吧。” 李昂随意笑了笑，对方就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又不是什么异世界的猫娘可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唯有以身相许”， 李昂清了清嗓子，“报酬方面...” “哦哦，看我这脑子。” 村长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带着玩家回到那间仓库门口，让守卫再次打开大门。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勇者大人请您随意挑选四十件物品吧。” 村长笑呵呵地搓了搓手掌，说道：“碍于族中规定，我也不太好介绍那些物品可能比较珍贵， 不过...大的新的物品不一定就好，小的破的物品不一定就次...” 村长善意提醒了一句，眨了眨眼睛，眼角朝仓库一角撇了一下。 李昂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其他同伴，“各位，这次的报酬...” “这次的报酬我就不要了。” 柳无怠抢先说道：“毕竟也完全没帮上什么忙。你的报酬，自己支配吧。” 众人这次只是随机匹配到了一起，还没有友军伤害屏蔽的设定， 按照杀场游戏一些玩家的想法，可以扯一些“你自己做了任务但是浪费了我们所有人的时间”之类的理由， 是要“见者有份”、“见面分一半”的， 为了强占财富打起来也不奇怪。 不过这次匹配在一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第一、第二梯队玩家，彼此之间实力很难说形成碾压， 不好干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作为朋友的柳无怠干脆直接抢先表态，堵住其他人的嘴。 “嗯，没错，无功不受禄嘛。” 丁真嗣也反应过来，帮着说话道。 大卫哑然一笑，自然知趣道：“我没意见。” 安博里随意地摊了摊手，“我也一样。” “好。” 李昂点了点头，看向霍恩海姆，“那么霍兄，这次的报酬，你四我六怎么样？” “我不姓霍。” 霍恩海姆眼角肌肉一抽，叹气道：“还是二八吧，我二成，你八成。” 李昂一挑眉梢，“这么大方？” “合理计算而已。” 霍恩海姆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的思路，我也不会想到，那个散发着臭味的袋子会装着...那玩意儿。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想到那个东西的具体用途。 并且就算没有我提供的物品， 你估计也能解决掉早衰病症，只不过稍微麻烦一些。” 霍恩海姆倒是看得很开，克劳德提供的三个布袋，应该不是通关的必须品，而是一种可以减少通关难度的辅助道具， 就算没有这些道具，也能够正常通关。 何况... 霍恩海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忧虑，克劳德当时的说法是“听到不合理请求”时打开袋子， 但结合之前第一个布袋能杀伤血肉淤泥怪物、估计也能对阴影魔兽造成伤害的事实， 第二个布袋，后面有没有更关键的用途，还说不定。 在这里消耗掉，也不知是福是祸。 疑虑情绪稍纵即逝，霍恩海姆回过神来，朝李昂笑道：“还有一个原因么，就当我是想交个朋友吧。 听说你还没有加入公会组织？ 也许可以考虑考虑我们钟楼，待遇不错哦，能提供的条件，不比特事局差。” 各大公会组织对强者的招揽需求，从来没有熄灭过，特别是李日升这种实力强悍，自带多样力量体系与后勤能力的玩家， 别说他还没有加入特事局，就算加入了，钟楼也有信心开出相应价值的、无法拒绝的筹码。 当然，前提是李昂只有他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 再往上一点，就不是简单的筹码能够收买的了了。 四十件物品，按照二八开计算， 霍恩海姆拿八件，李昂拿三十二件，数量虽多，也要仔细挑选。 李昂用神视挑选了二十几件貌似价值较高的物品（这里的东西都没有系统的物品描述说明）， 又在丁真嗣和柳无怠的建议下，选了几件—— 丁真嗣在特事局的装备研发部门工作，主业是被研究， 平时也算是接触过不少特事局的机密道具， 柳无怠则常常在游戏商城与拍卖行里采购挑选，经手过大量的高品质物品，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 待到玩家挑选完毕，村长便让守卫重新将仓库们关上，带领玩家离开村落，朝村子东面方向进发，前往圣山大门。 路上李昂看着重新被光学迷彩幕布笼罩起来的村落，啧啧称奇，其实他还挺想要这项技术的， 不过可惜大范围光学迷彩生成设备是村落生存的重要机密，不在交易范围之内。 “对了。” 李昂想起了什么，让丁真嗣拿出之前在地宫拍摄到的壁画照片，递给村长看，“村长，这些图画你认得么？” “这是地宫大厅的壁画？” 村长点了点头，“我在我父亲留给我的书本上看到过，他是从我的祖父那里得到这本书的。” “上面的这些图案，有什么特殊寓意么？” 李昂指了指照片上的勇者团队，“比如这些人，是一种象征着广大勇者的象征，还是真实存在？” “您是说他们？” 村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缓缓地说道：“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 我们守护者一族有着记录所有勇者的习惯， 特别会对那些有着丰功伟绩，完成了所有试炼，最后实现愿望的勇者，着重记录。 近些时代的会好些，年代久远一些的，遗留下来的记载就不是很详细了。 不过我记得应该是看到过类似的图像， 这个穿着红色铠甲的战士，在书本上反复出现，被标注为第一个战胜所有地宫的勇者。” “第一个战胜所有地宫的勇者？” 李昂眉梢上扬，“你是说他曾经率领团队，一口气攻略了村子周围的所有地宫，并因此壮举而被雕刻成壁画？” “嗯。” 村长点了点头，“不过我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子——所有的图画记载中，都没有描绘过铠甲之下的面部，也没有提及他和他队友们的名字... 等等，我想想。 对了，他的一个死灵法师队友，好像也因为某种特殊事迹，而在我们村庄设立过雕像。 应该就是村子西面第三条街道的那一座——那座石雕没有彻底毁坏之前，能看出基础的外形。” 李昂眉头微皱，回忆起了之前看到过的一尊只剩下双腿的石质雕像，“死灵法师在你们村子有自己的雕像？为什么其他人没有？”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村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毕竟年代太久远了，有可能那支勇者团队每个人都有一座雕像，只是被意外遗失， 我也是看到图画，联想到那本书，才回忆起来的。” 李昂与队友们对视一眼，转头看向村长继续问道：“那么那本书，您有没有带在身上呢？” “呃？没有。” 村长摇头道：“很抱歉，那是只有一村之长能够翻阅的文本，不能给外人翻阅——不过我能确定，书本上对于这几张壁画的记载，就只剩下我记住的这些了。” “是么...”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丁真嗣示意了一下，让后者拿出克劳德的照片，出示给村长，“那么您知不知道，这个人呢？”
第九百七十三章 守家（4K）
“这是...” 村长看着克劳德的照片，疑惑道：“这个图像，你们从哪里得到的？” “森林里面遇到的这个人。” 李昂问道：“见过么？” “没见过，早衰症越发严重之后，我们村子里的人就很少踏出村落了。” 村长回答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根据我祖先的口口相传，外面的森林当中潜藏着许多诡异的事物，其中就包括了一个长相怪异丑陋、疯疯癫癫的三臂怪人。 他现在还活着？ 按照时间推算，他至少存在了两三百年了。” 这么久？ 李昂心底一动，与霍恩海姆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有说出，之前在村庄里推广的新式“药品”，来源于三臂怪人克劳德的馈赠。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山体脚下， 只见村长踏步走出，背对着玩家，在山脚下的某块石头上按动了一番， 轰—— 山体岩石骤然颤动起来，伴随着大量石子滚落，一块饱受风吹日晒、遍布裂纹的巨岩，顺滑无比地朝左侧滑动，露出一个拱门入口。 “呼...” 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带领其他人走进拱门，来到一座平平无奇的石质大门前方。 石门整体呈灰白色，未经打磨，表面粗糙，没有门把手或者钥匙孔。 其正上方有一块凹陷下去的空缺，看形状为长方体。 村长示意玩家们拿出之前在地宫里得到的那块石头，翻转砖块，将流云纹图案朝外， 缓缓将砖块，塞入到空缺当中。 由于石门位置较高，所以安放砖石的工作由丁真嗣完成。 当砖块完美嵌入空缺的一瞬间，砖块中间的流云纹缓缓亮起了一圈暗淡白光， 石门颤动了一下，抖落大量灰尘。 丁真嗣操控夔牛机甲，后退半步，随时准备拿出那面【龟筮纠缪】盾牌横在前方，阻挡住可能到来的攻击。 数秒过后，无事发生， 李昂咳嗽一声，问村长道：“村长，钥匙。” 村长直直地看着那扇石门，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哦，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见过圣山大门完整的样子...” 他尴尬地笑了一笑，把手伸进领口，掏出一把造型奇异，形如纤细棍棒的铜制钥匙， 小跑着来到石质大门前，将顶部有大量凹槽的铜制钥匙，缓缓贴上石门。 铜制钥匙没有遭受任何阻力，融入了看似坚固的石质门扉当中， 伴随着一系列仿佛齿轮系统运转的复杂机械声，石质门扉自动分为两扇，一左一右，滑入到山体当中，露出一个三米高的、椭圆形的光圈。 光圈整体呈白色，外圈要比内侧更加明亮，不断朝外界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白色粒子。 外圈粒子毫无规律地随意飘荡，如同火星一般随生随灭， 而内圈的粒子，则整体向逆时针方向旋转，在最中间处交汇。 门扉？！ 在看到光圈的一瞬间，所有玩家心中同时浮现这个词汇。 石门后方的光圈，和他们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的星门几乎完全一致，除了颜色不同——星门颜色多样各异，为星光铸就， 而光圈则为单纯的白色，不断涌出的洁白粒子，看上去有也有种相对星门更加不稳固的感觉。 村长拔出铜制钥匙，后退几步， 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眸中反射着徐徐旋转的光门，用夹杂着崇敬、惆怅、遗憾等复杂情绪的语气，感慨道：“这就是圣山的大门了。” 他顿了一下，看向勇者， 将玩家们的震惊，理解成了对圣山大门的惊讶，笑着说道：“按照祖先制定下来的规定，我就先离开了。 这扇大门每次只会开启三分钟， 各位勇者大人请尽快进入其中。” 说罢，村长便收起铜制钥匙，在村庄守卫的拱卫之下，悄悄退出了山体，消失在了拐角处。 丁真嗣看着那个光质椭圆，咽了下口水，“这就是...” “嗯。” 霍恩海姆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走上前去，来到光门前方，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扇门后面，就是单纯的实心山体岩壁，没有更多的空间。” 霍恩海姆缓缓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椭圆形的光圈，应该是某种传送阵，踏入其中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地点。” “目标任务更新了。” 大卫抬头说道：“我现在的任务是，进入圣山，完成试炼。” “我也一样。” 安博里点了点头，之前【杀死魔兽，完成村长委托，得到通往圣山的钥匙】这一任务目标已经完成，替换为了新的文字。 “看样子，必须得踏入其中才行。” 李昂沉吟着说道，悄无声息释放心灵异能中的群体连心术，将丁真嗣、柳无怠拉进了网络。 【诶？】 丁真嗣还没反应过来，李昂便语速极快地介绍了一下之前他从柳无怠那里得知的情况——圣山大门上方的那块石砖，其所刻着的图案，在异学会资料库中出现过。 李昂：【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丁真嗣：【啊？这，我不知道啊。我每天的工作是被研究，因为我这台夔牛机甲比较特殊，为了减少情报外泄的可能性，一些我不需要知道的情报，不会让我有权限】 丁真嗣的夔牛机甲中，寄宿着特事局从囚魔窟中挖掘出来的异兽魂魄残片， 山海系列机甲的驾驶者，不仅仅只是机甲的操纵者，同时也是镇压异兽魂魄残片、与其相生相克的【锚定物】， 机甲力量解放，进入暴走状态时，会解除掉对异兽魂魄残片的限制，发挥出洪荒异兽的潜在力量，大幅度提升机甲各方面性能，甚至超越机甲本身的局限性。 但这也带来了潜在的负面效果，即，驾驶者可能在与机灵的长期抗争中，受到异兽魂魄影响，乃至操控。 为了降低风险，丁真嗣这类山海机甲驾驶员，真的就只是驾驶员，不该知道的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情报权限要低于邢河愁那种一线干员。 李昂：【好吧。从外形上来看，这个椭圆形光圈，和星门的相似程度在70%以上。考虑到那个图案在异学会资料库里出现过， 不排除这个剧本世界，又是和异学会有关的可能性。 唔...异学会那边的传送阵，和这玩意儿看起来类似么？】 丁真嗣迟疑了一下，【特事局内部正在使用的传送阵，和这个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们的传送阵，由异学会的符箓、阵法制成，接受核反应堆级别的发电装置持续供能， 看起来像个大号的柜子，或者说集装箱。 这个东西如果也是传送门的话， 应该要比特事局现在用的传送阵更加先进。】 李昂：【这样么...】 这个光圈，是异学会对星门进行研究得到的的复制品？ 还是说这是异学会以前俘获的星门？ 大量的可能性在脑海中交织，李昂咂了砸嘴巴，搓搓手掌，叹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既然任务目标要求我们进入传送门，就证明传送门后面，没有直接致命的威胁，不会出现开门杀之类的设定。” “嗯。” 霍恩海姆点了点头，将目光从光圈上收回，淡淡道：“大家等会记得把对讲机都调到开机状态。 以防止传送门将我们随机传送到不同地点。” 说罢，霍恩海姆从背包栏中取出一台对讲机，按下其按钮， 用绳索将对讲机捆住， 然后把对讲机，像丢链球一样，丢入到光圈当中。 按照【闪电十一人对讲机】的描述，一号机能侧面观测到与其他对讲机的距离，然而这一回，一号机的灯光闪烁毫无变化。 “超出了通话距离...” 霍恩海姆脸色微变，伸手试图抽回绳索。 啪嗒。 绳索刚刚拉起便自行中断，霍恩海姆握着断裂的绳子，表情更加凝重。 他倒不是因为那一台对讲机取不回来了而头疼， 绳子的断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粗糙感，仿佛像是被高周波切割刀轻轻割断一样。 只能进，不能出么... 霍恩海姆丢下手中绳子， 给自己灌下了几瓶魔药，手中沙之书自动翻页，释放出数个群体增益魔法，套在玩家们身上。 提升群体物理抗性，提升群体魔法抗性，群体水下呼吸，群体夜间视觉，群体猫之敏捷... 众人脚下立刻浮现起一圈颜色各异的光点。 霍恩海姆一边喝着魔药，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群体增益的效果以及持续时间，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众人便依次，踏入到了光圈当中。 ————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 小区，房间，客厅。 柴大小姐穿着李昂的皮囊，正襟危坐，凝视着墙壁上正在稳定运转的钟表。 距离李昂传送离开，已经过了五个半小时，三百三十分钟，一万九千八百秒。 他消失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 既无突然出现的血迹， 也无气味、声音、光线的变动。 就好像李昂消失在了这间房间里，永远被抹去一样。 冷静... 柴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呼吸平稳下来。 她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告诉她，高等级玩家接到的剧本任务不会简单， 无论是完全扮演模式，还是直接传送， 短则数小时，长则数天都有可能。 李昂才消失了六个小时不到，也许他还在剧本任务当中，按照往常习惯，间歇性做出不正常举动， 谈笑风生间，轻描淡写解决谜题，一边说着胡言乱语，一边将关底boss的脑袋锤进墙里。 柴大小姐傻呵呵一笑，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李昂的龙头白大褂身影， 明明她无论是生前年龄还是死后年龄都比李昂大，却总感觉在李昂身边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总觉得自己可以什么事儿都不管，每天只需要混吃等死，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甚至连思考都可以偶尔放弃，当一只纯粹的米虫... 等等，我怎么感觉我像是一只再等主人回家的狗？！ 柴大小姐猛地反应过来，晃了一下脑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回来。 精心打磨的皮囊，传递回了脸庞火辣辣的感觉， 柴大小姐用眼角余光，扫了下瑟缩在电视柜下方的双刀火鸡， 幸好，那只脑虫之前接到柴大小姐的命令，正双目浑浊无神，沉浸在地球脑虫的灵能网络当中，与不同地理位置的其他脑虫，通过灵能进行快速高效的信息交互， 启动虫巢母舰，分配兵力，制定登陆突袭作战计划... 并没有注意到，圣女大人刚才脸上出现的傻笑，以及莫名其妙扇了她自己一耳光的有失体面举动。 幸好，差点在下属面前丢脸了。 柴大小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内心又逐渐低落起来。 脑虫们刻在基因中的第一指令，是听从造物主，血肉与沼泽之主李昂的命令， 第二指令，是听从圣女的命令， 第三指令，才是虫巢的发展、繁衍与壮大。 李昂并没有给虫巢制定宏大遥远的目标，为了方便掌控，虫巢整体上的所有行动都必须由他来决定， 同意是否执行脑虫们制定出的种种计划。 但同时，李昂也制定了后备方案， 确定如果他死亡或者长时间消失，虫巢能继续发展，继续保护柴大小姐、王丛珊以及地球的人类文明。 就是不知道，后备方案的具体执行环节，到底是什么样子... 柴大小姐眉头皱起，感觉自己隐约听过李昂的嘱咐，但那天她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对着手游纸片人新皮肤嘿嘿嘿傻笑来着，没认真听... 啧，纸片人误我！ 要是我忘了李昂交代的后备方案，导致虫巢失控了，那你们这个手游啊，害人不浅，是要对全世界人民下跪道歉的！ 柴柴磨着牙懊悔了一番，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正襟危坐，看着墙壁上持续运转的钟表。 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柴柴浑身一机灵，扑上前去，拿起手机， 可惜，来电显示，并不是李昂的备用号码， 而是王丛珊。 柴柴一挑眉毛，接起电话，“喂？” “喂，李昂？” 电话那头，传来了王丛珊自然的声音，“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九百七十四章 佣人（4K）
“没干什么啊。” 柴柴眯起眼睛，语气却依旧风淡雨轻，“正在思考一些困扰我多年的世界难题， 比如生蚝煮熟了还是不是生蚝； 一个人如果自杀了，这个世界上是多了一个自杀的人，还是少了一个自杀的人； 刘备、关羽、张飞在桃园的时候，是不是得朝关二爷雕像磕头结义； 我觉得破译了这些世界难题，诺贝尔就离我不远了。” 此刻她替换的是李昂的身份，继承了李昂所有人际关系（虽然联系人就那么几个），也顺带继承了李昂的说话风格与用词习惯。 按照脑虫智囊团队的分析，短时间内的相似程度差不多可以达到90%以上，完全可以应对大多数情况。 “...” 电话那头的王丛珊声音，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 柴大小姐眉头瞬间皱起，“有事情要告诉我？” “没，” 王丛珊吸了口气，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只是最近，心情有点不太好... 能不能出来，陪我吃顿饭？” ———— 远在剧本任务的李昂，并不知晓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 在踏入光圈所带来的失重感消失的瞬间， 他猛地释放出沼泽神力与心灵异能，朝四面八方横扫涌出，测绘地形地势，侦查潜在敌意。 没有找到可疑目标... 李昂睁开双眼，身体感知传来的微妙重心偏移，提醒他，此刻他应该正以站立姿势，站在地上。 这里是... 此刻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金属容器里面， 容器体积狭窄逼仄，内部整体呈人形， 内壁镶嵌着大量密集的金属钉刺，刚好位于眼睛、肩膀、手臂、大腿等位置。 铁娘子？ 李昂眉头微皱，铁娘子是中世纪欧洲的一种酷刑刑具，由铰链、钉子以及两扇门罩组成，能装得下一个人，看上去像是木乃伊棺椁。 使用时，行刑者会将受害人关入铁娘子中，将两扇门罩合拢，使得大量钉子刺入受害者体内，持续伤害并恐吓受害者，以达到拷问或者折磨的目的。 李昂所在的这台铁娘子刑具，也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而成，里面的钉子竟然能够戳穿龙头白大褂，刺进蜃龙红鬣外衣。 蜃龙红鬣外衣对于能量属性攻击的吸收效率非常之高，也能够吸收动能冲击，但由于是李昂自己手工编制，每一缕红鬣之间存在狭窄缝隙， 这台铁娘子内壁的尖刺纤细而锋利，如毛线针穿透毛衣一般，有一部分已经刺入了蜃龙红鬣外衣， 若非李昂皮肤、肌肉能自动改变形状，主动向内侧稍微收缩一两寸，此刻已经被扎得血肉模糊。 这些钉子，会主动向前延伸？ 李昂眉头皱起，为了提升折磨效果，真正的铁娘子内侧各部位安装有可活动铁钉，可以改变穿刺位置与力度，延长受害者的痛苦， 而此时此刻他所在的铁娘子当中，内壁的钉刺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向着内侧缓缓延伸，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全自动刑具？还是说这是受到来自外界的操控？ 各种可能性在李昂脑海中交织， 他低垂的手掌微微张开，十指指尖释放出巨量藤蔓纤维， 先是包裹住他的本体，防止被钉子刺中， 然后再急速增殖，在钉刺之间的缝隙穿梭交错，填满整个刑具。 咔嚓—— 巨量的藤蔓汇集庞大力量，向外支撑，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门栓转动声，金属刑具的两扇门罩，被强行推开一道缝隙。 “呼....” 狂乱舞动的藤蔓当中，李昂慢条斯理地爬出了金属刑具，随手朝身上一拍，龙头白大褂外侧的孔洞瞬间恢复如初。 “红鬣外衣对于这种纯粹物理性质的尖锐戳刺伤害，在防御性能方面还是稍微有点不足啊...” 他叹了口气，白大褂之下，自动进化出毛孔状凹陷（为了防止被钉刺戳伤）的皮肤，也逐渐恢复正常， 不再是能够引起密集恐惧症患者尖叫的草莓般形态。 “其他人呢...” 李昂站在原地向周围张望， 这里大致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昏暗无光正方形房间，地上摆放着大量一模一样的铁娘子。 所有刑具如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整齐排列， 有的紧紧关闭， 有的则敞开着，露出中空内部。 借着夜间视觉增益法术，与生物改造过的眼球，李昂能清晰看见，那些敞开的刑具当中，有不少都留着早已干涸的黑色血迹， 其中的钉刺顶端残留枯萎干瘪肉渣， 大厅的地板也有大滩大滩的污血干涸痕迹。 这算什么，专门摆放刑具的场地？ 李昂眉头微皱，他在踏入光圈之后，直接被传送到了刑具当中， 心灵异能的大范围侦测，也并没有觉察到这个房间里，有和他一样的智慧生物。 也就是说，是光圈传送阵，把众人分散传送到了不同位置。 “奇怪，难道光圈传送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玩家？还是说这就是试炼的一个环节？不过在这里摆放这么多棺椁刑具，怎么看也不符合‘圣山’的定义啊...” 李昂自言自语地吐着槽，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混沌，男女莫辨，却又透露着一股庄严肃穆神圣气息的声音。 【寻找...向上攀登的...道路，完成...你们的...试炼】 那声音似乎有些接触不良，时断时续，但可以肯定不是灵能或者其他力量体系伪造出的动静。 向上的道路？ 李昂环顾了一下房间，天花板上并没有明显的活板门，倒是房间尽头有一扇门，看起来可以开启的样子。 李昂没有急着行动离开，而是拿起霍恩海姆给的闪电十一人对讲机，按下按钮，“喂？喂？这里是李日升，能听到我说话么？” 对讲机中传来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片刻，丁真嗣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能。” 能听到，就证明双方的直线距离小于十公里。 李昂心中一定，问道：“你刚才听到提示音没有？你现在在哪？” “提示音我刚才也听到了，让我们找向上的道路。那应该不是系统提示，而是这片区域自动触发的某种机制。 我现在，咳咳，应该在一个放置着大量人形石质雕像的密闭房间当中，这里的雕像，可能是为了纪念以前来到圣山的勇者...” 丁真嗣说道：“有一部分已经被毁坏了，剩下来的这些总数为四百七十七座。 等等，我们之前在地宫里见到过的壁画上面的那支勇者团队雕像，也在这里，被摆放在所有雕像的最前面， 所有雕像方阵的中间，也有他们的雕像...” “等下再说，我这里来人了。” 李昂耳朵一动，按下对讲机的关闭按钮，悄无声息闪至一处半敞开的刑具当中，瑟缩身子，躲藏起来。 踏，踏，踏。 房间尽头亮起了一道橘黄色光芒， 响起了颇为怪异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穿着一双奇大无比的靴子，浸满水后，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给人一种粘稠、拖沓的既视感。 房间中依旧昏暗无光，借着群体夜间视觉法术的增益效果，李昂清晰看见， 一双健硕粗大的腿，从房间尽头缓缓踏来，闪出刑具视觉死角，出现在李昂的眼帘当中。 这位来客，长相非常的...诡异。 他的下面长了两条堪比肌肉猛男的双腿， 两腿没穿裤子与鞋子，而是镶嵌着大量锋利尖锐的金属薄片，深深刺入皮肤肌肉当中，在伤口处形成褐黄色的脓血结痂。 有些痂已经脱落，正在往下滑落脓血，看着就令人心生不适。 他，或者说它的双脚底部，长满了章鱼一般的吸盘，吸盘之间分泌着粘稠且不断散发出刺激性气味的透明液体， 踩踏在地上时，会发出“滋”的响声。 而它的身体上半部分，则更为猎奇， 基本上是一大团人类手臂的球形聚合体，直径接近两米， 手臂来源多种多样，肤色、形状各异，有一根绿色手臂的健硕程度甚至堪比工业起重臂， 貌似是来源于不同的宿主。 十几条手臂在球形聚合体的两侧延伸而出，拿着不同的东西， 包括且不限于一盏看起来格外老旧残破的煤油灯，一把轻微生锈的剑，一杆燧发枪，一套关押刑犯的道具（手铐脚镣等）... 最值得注意的是，在那条绿色的健硕手臂当中，握着一个黑黢黢的钥匙串， 钥匙串下挂着几十把钥匙， 随着这位长相清奇的生物行走，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风铃般声音。 这是从寂静岭片场跑出来的吧？ 李昂藏身于铁娘子刑具当中，从他指尖延伸出的藤蔓，将他整个人稳稳固定住，不会接触到刑具内部的钉刺。 这些敞开的刑具，其内侧的钉子不会像之前那台一样，主动延伸， 不过有一点都是相同的。 所有钉子的尖端，都涂抹着某种矿物粉末... 李昂悄无声息地抬起手臂，隔着蜃龙红鬣外衣，轻轻在钉子上面摸了一下， 钉刺尖端的粉末状物体，在接触到指尖皮肤之后，就开始以缓慢效率，吸收起能量。 原来如此。 李昂心中一动，如果是普通勇者传送进来，被钉子刺中，其体内的能量就会被这些矿物粉末给缓慢吸收， 要是实力弱小一些，可能连刑具都挣脱不了，被直接活活困死在铁娘子当中——房间里那些敞开的染血刑具，无声地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这是为什么？ 光圈传送的意义就是为了坑害勇者？还是说整个圣山试炼，就是一场谎言... 李昂双眼微微眯起，凝望着那个畸形生物。 只见它举着煤油灯，在房间当中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走出一段距离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从一条手臂上，取下破烂不堪地拖把， 沾了点它脚底的粘稠液体，拖起那些有着干涸血迹的地面。 地面上的血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牢牢附着在地表，破烂拖把完全清理不掉，反而越拖越脏， 而那只畸形生物，却像是察觉不到一般，默默地拖着地。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畸形生物才慢慢收起了拖把，像是反应迟钝一般，将拖把抗在肩上（也就是手臂球形聚合体上方），朝李昂之前脱困的那台铁娘子刑具走去。 它在刑具面前站定，伸出手臂， 轻轻摸了摸敞开了一条缝隙，但是里面没有任何血迹的刑具， 球形聚合体当中，响起了一阵也许算是“疑惑”的咕噜声。 停顿了数秒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朝着房间尽头走去。 另一处铁娘子刑具当中，旁观了畸形生物行动模式的李昂双眼眯起， 那只怪物，虽然智商不太高，看起来格外笨拙迟钝，但它应该是这片区域的仆从，或者说佣人， 负责清扫区域，关押那些出现在铁娘子当中的犯人，用携带的手铐脚镣，将犯人关押到另一处地点。 有趣。 李昂从刑具当中悄然闪出，隐没在黑暗当中的身形，踩踏着梯云纵形成的无形阶梯，悬浮于所有铁娘子刑具上方， 向着墙壁靠近， 隔着一段距离，吊在畸形生物后方，进行着跟踪。 他要看看，这只生物到底还会有什么样的行为模式。 畸形生物并不知道自己后方多出了一名跟踪者，它默默走出了房间，经过一条昏暗长廊，来到另一处宽敞房间当中。 李昂所在的这一整个建筑物，目前来看，有点类似于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堡， 那只畸变生物所到的新房间，应该是古堡的餐厅，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木质餐桌。 畸变生物从餐厅旁边的柜子里，取下一堆类似于土豆的果实，就着餐厅墙壁不断滴水的水管，随便清洗了一番果实后， 便回到餐桌上，用生锈长剑将果实切开，开始进食。 进食完成后，它甚至清洗了一下长剑与用过的盘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继续前往下一个铺满泥土、种着某种农作物的房间，开始浇水耕种。 “...” 李昂注视着动作较为迟缓的畸变怪物，眉头微皱，终于不再隐藏， 随手松开吸附住天花板的藤蔓，从空中落下，降落至正在浇灌农田的畸变怪物身前
第九百七十五章 小偷（4K）
李昂坠落在地时，提前踩踏在梯云纵技能生成的无形台阶上，作为缓冲，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然而，那只正在耕田的畸变生物却猛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能够“看到”李昂一般，难掩震惊。 怔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才如梦初醒一般，浑身抖了一下， 后退半步，慌乱用最为健硕的绿色手臂拿起那把生锈长剑，朝着李昂劈砍而来。 通体碧绿的手臂极为强壮，但发力与挥剑的技巧却只能用“拙劣”二字形容。 李昂不闪不避，随意一挥长槊，只听“铛”的一声， 畸变生物手中拿着的长剑，被干净利落地击飞出去，飞旋着钉在了墙壁上，剑柄兀自颤抖不休。 武器被夺， 那只畸变生物竟然浑身颤抖起来，像是被恐惧震慑到一般，倒退数步， 随后突然转过身，连那把剑也不要了， 夺路狂奔，朝着房间门口逃去。 这就跑了？不挣扎一下？ 难道我看起来很恐怖么？ 李昂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见过的剧本怪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种类从狂暴狰狞，到鬼魅邪祟不等， 但像这样胆小性怂的，还是第一次见。 李昂眉头微皱，降落在地，他还真没想要直接杀死对方，不然刚才就直接开枪或者释放解离术了。 这次的剧本任务当中，见到的几乎所有生物，都能抵挡住【掘秘者】称号技能的读心效果，也不知道是剧本设计如此，还是他们都有心灵庇护的属性。 不过，眼前的这只畸变生物，倒是没有那么强力的心灵防护，能够被掘秘者称号技能发现秘密。 之前的读心结果显示为，【好孤单】， 李昂出现之后， 读心结果变化为，【好害怕】， 畸变怪物长得那么恐怖，性格却这么怂.... 李昂摇了摇头，左手握着左轮手枪，右手提着长槊，朝着畸变生物的背影追赶而去。 以他的行动速度，随时都能轻易追上对方， 一槊结果掉这只外强中干的畸变生物性命， 或者用种类繁多的心灵异能， 比如【眩晕术】、【分身术】、【支配术】等控制住它。 放任其逃跑，只不过是李昂想要看看它究竟能跑到哪里去——这片区域貌似面积格外广阔的样子， 有个清楚地形的向导，肯定要比自己一个人摸索寻路要好——毕竟无人机和侦查兵虫都无法使用。 李昂跟在对方后面跑了一段距离， 畸变生物明显在这附近生活了很久，仓皇逃窜时所选择的道路相当复杂，理论上能借助岔路和视觉死角，甩掉追踪者， 甚至它还会主动进入有机关陷阱的房间，想要阻拦李昂。 然而，李昂已经在它身上留下了携带有沼泽神力的孢子， 并朝它释放心灵异能列表当中的【暗示】。 【暗示】属于心灵异能附魔系的二级技能，效果是诱导受术者遵从暗示指令行动。 在按【暗示】效果的作用下，畸变生物会不由自主地逃跑，并试图前往它认为是安全的地方，李昂只需要跟在它后面，维持灵能效果，与孢子的追踪定位， 就能找到最有可能触发剧情的地点。 为了维系对畸变生物的压迫感，制造恐惧情绪，增强【暗示】技能效果。 李昂还在后面间歇癫狂大笑，喊道：“跑吧，哭吧，叫吧，然后死吧。” 要是对方跑得累了慢了，还会象征性地加快步伐，缩短双方距离， 并用嘴巴模拟出各种各样的噪音，比如电锯声、机枪声。 他如同邪恶反派一般，一路追赶着着畸变生物，随手拿出对讲机，按下按钮，接入通讯。 李昂：【喂？还有人么？】 丁真嗣：【我在，刚才你怎么断开链接了？】 李昂：【我这来了只外强中干的猎奇怪物，不算强，现在我正追着他跑。你那边怎么样了？】 丁真嗣：【还能追着怪物跑这么玩？算了，我现在还在那个放置着雕像的密闭房间里，这里没有门窗之类的出口，只有一面墙上，有着一堆拼图。】 李昂：【拼图？】 丁真嗣：【嗯，一整块墙面上，贴有大量的石砖，这些石砖形状不一，类似于俄罗斯方块，彼此拼接。只有最顶端的方形石砖为白色，其余皆为黑色。最底端有一块方形空缺，刚好和那块白色石砖面积一致。】 丁真嗣简要介绍了一下他所在房间里的情况，李昂不假思索说道：“华容道？” “嗯。” 丁真嗣回答道：“我刚才测试过了，用暴力手段没办法离开房间，貌似是要求我解开墙面上类似华容道的益智游戏。 如果是普通勇者的话，可能还要面临随着时间流逝、氧气量下降、思考迟缓的双重困境。 好在我身上带了氧气瓶...” 李昂随口问道：“那你能解出来么？” “能。” 丁真嗣自信道：“虽然我自己不是很聪明， 但我驾驶的这台夔牛机甲搭载了最先进的计算机处理器， 就算是烂柯棋局，也能用夸张算力，暴力破解，碾压过去。 区区华容道游戏而已，分分钟破给你看。” 为什么你能用这么自信的语气，说出自己智商低的事实啊？ 用别人制作的AI，玩益智游戏，还这么自豪， 您就是传说中的有才无德？ 李昂眼角一抽，差点吐槽了出来， 不过他自己以前也有过类似经历——拿着手机的AI下棋软件，去找路边设置棋局摊摆的挣个十块二十块，也就没真的吐槽。 正当丁真嗣用夔牛机甲破解华容道拼图的时候，柳无怠的对讲机信号也接入了网络， 她所在的房间倒是没有直接的危险， 按照她的描述，她正在一个井状的庞大空间里，到处都是自由旋转、变化方向，拼接分离的石质楼梯， 必须要仔细观察，抓住时机，借着楼梯快速旋转的间隙， 一路攀爬至空间顶部——那里有一扇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窗户，应该就是脱离的出口。 这种程度的困境自然难不倒柳无怠， 她身形轻盈敏捷，在楼梯间来回跳跃，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脱困。 李昂总结了一下三人眼下的状况，他们被传送到的位置，都是有危险，但不算致命。 用玩家自身能力，就能脱离困境。 “按照之前我们听到的，来自于周围环境的提示音，所谓试炼应该就是前往一个个房间，不断寻找向上的道路吧。” 李昂在对讲机频道中说道：“直到爬到最上层，获取奖励之类。” “不知道霍恩海姆他们在哪里。” 丁真嗣说道：“对讲机里没有他们的信号，可能超出了10km的通讯范围，或者他们在一个能屏蔽通讯的空间， 又或者他们遭遇了强力对手、致命房间，没有空闲去拿出对讲机进行通讯...” 李昂想了想说道：“对讲机的电池容量最多可以维持通话时间三小时。 我们之前在地宫里用的电量不算多，最少最少还有一个多小时。 现在我们先继续维持开机状态，探索过程中，不断向其他人描述沿途看到的房间景象， 最好能根据每个人的行动路线与所经过房间， 来描绘出这一整个建筑物的大致地图，尽早重新汇合。 等通话时间只剩最后三十分钟，再省着电量使用。” “嗯。” 柳无怠表示同意，以玩家的敏捷程度，行动起来相当快，只有在遭遇谜题时，会停下来思考。 那个提示音说要向上走，可以假设这里也是分不同楼层的，也许通往上层的通道不止一处，有多个通道，多种解法。 应该不会在某一层卡关卡死。 “霍恩海姆他们还没接入到对讲机通讯网络当中。” 李昂沉吟一声道：“这样吧，我现在在行动的时候，会在路口和墙壁上，留下箭头记号，标记我的行动路线。 如果你们在向上进发的时候，就可以按照记号标识，寻找到我，完成会合。” “好办法。” 丁真嗣表示赞同，“不过如果遇到了反复循环的道路，或者死路该怎么办？会不会对霍恩海姆他们的赶路造成负面影响？” “可以在标记旁边，记录下当前时间， 也可以用更为复杂的图案，乃至地图、文字进行标注。” 李昂随口说道：“就跟小偷踩点时，会在居民楼附近的墙面留下盗窃暗语一样， 斜的正方形图案表示无人居住， 横着的、两边竖线延伸的‘日’字形，表示有危险，需要避开。 当然我们不用那么复杂，直接在墙面和门上留下文字描述和时间记录即可。 到时候霍恩海姆他们见到了自然会明白怎么回事。” 李昂以前特意学过小偷窃贼之间使用的符号， 不过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意思，并不是固定的， 不同的盗窃团伙，有着自己的习惯，会按照约定使用特殊暗语，只有团伙内的人能够理解具体含义。 当然，现在的现实世界遍地都是监控摄像头，全部连接至天网监控系统，由智能AI统一管辖， 什么小偷、盗窃团伙， 刚在民宅家门口留下记号，下一秒就会被天网AI标注，标记为危险目标，展开持续跟踪， 并自动回溯被标记者的出生地址、成长经历，以及过去几个月之内的行动轨迹， 若能确定是窃贼，则直接将通缉令下发到所在辖区， 分分钟就将该团伙捉拿归案，丢进监狱。 对于传承了千百年的偷盗职业而言，天网监控系统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普通窃贼根本没有下手的空间，几乎所有民用设备现在都在朝联网方向发展——小到手机，大到自行车、电瓶车， 计算机的海量算力能够极大弥补警力的不足，更别说现在特事局已经在研发可以投入各个岗位的智能机器人了。 李昂飘荡的思绪回过神来， 他以前花费精力学习的那些特殊技能， 比如开门撬锁、密码学、江湖下九流黑话等， 现在全部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他并不感到多么可惜——这也算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性， 监控系统全面铺开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将处于智能AI监控之下， 想要再隐藏秘密，或者利用特殊技能做一些灰色地带的行径，会越来越困难。 大概，李昂这层伪装，也会迟早暴露吧。 就是不知道，是自己主动展露身份，还是被其他什么人或者组织揭穿。 李昂脑海中，对于身份暴露的忧虑一闪即逝，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彻底暴露身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何况他还给了王丛珊“那件”道具，不用担心后者的人身安全遭到威胁。 由于丁真嗣所驾驶的夔牛机甲自带照片打印和喷涂文字功能，柳无怠和李昂也有各自的技能，可以方便快捷地留下记号， 所以短暂商议之后，三人便各自朝着上层空间进发，在探索过程中留下图案标识。 他们倒不担心，留下的图案标识，会被剧本任务中的怪物所篡改，误导后来人—— 图案标记只是对讲机联系不上的替代品， 只要霍恩哈姆等人腾出手来，重新建立通话联络，就可以不依靠图案标记，快速汇合。 “霍恩海姆给的这台对讲机，感觉隐藏功能还蛮多的样子。” 李昂一边不急不缓地追赶着那只畸变生物，一边在对讲机频道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竟然还有调频广播功能。” 丁真嗣说道：“广播功能在剧本世界里用不了吧，毕竟这里也没有广播站。” “啧。” 李昂有点可惜地咂了咂嘴巴，他还挺想听一听异世界的广播节目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剧本世界的背景设定还蛮多元复杂的， 以他们的技术水平，研发广播站并不算难。 唔...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参加英语六级考试的时候。” “李哥你还参加六级考试？” 丁真嗣稍有些惊讶，在特事局的估计当中，李日升在日常生活里，有一部分可能，是那种默默无闻，谨小慎微的普通市民， 日常平凡，所以才在杀场游戏当中放飞自我。 “参加过啊。” 李昂自然而然说道：“不过六级的听力实在太难了，我听着听着就调到了92.1兆赫。”
第九百五十六章 瘫痪（4K）
呼—— 狂风迎面呼啸而来，李昂一挥霸者横栏槊，竖于身前，同时脚尖朝前一点，踩踏在梯云纵技能形成的无形阶梯上，借着反推力量，身形暴退。 铮！ 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错之声，在走廊中激昂回荡， 一把厚重钢刀劈砍在霸者横栏槊的槊身中间，迸发出闪耀火星， 沿着槊身蔓延过来的狂暴力量，甚至令悬在空中的李昂再次加速，朝走廊远端飞去。 踏。 李昂双脚落地，脚尖在落满了灰尘的大理石地砖上，刮出了两道狭长裂痕。 “...” 李昂缓缓站直身躯，他手中霸者横栏槊震颤不休，槊身、槊刃嗡嗡颤动。 淡漠目光朝前看去，只见前方暗门中，缓缓踏出了一个手执厚重钢刀的诡异身影。 那身影的外形，和刚才的畸变生物颇为类似，上半身都是球形手臂聚合体。 唯一不同的是，新的畸变生物，露在外面的臂膀只有两条，每条臂膀都极为粗壮，手中各执一把宽厚质朴的生锈钢刀。 给人的感觉，就像刚才的畸变生物是“农夫”或者“佣人”， 而这只，则是“士兵”、“护卫”。 “还有着独特的种族？” 李昂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被震到的手臂，【掘秘者】称号技能同样能对新的畸变生物生效， 而对方此刻心里所想的秘密，则是【杀死闯入者】。 农夫种类的畸变生物战斗力相对低下，因此故意把我引向了护卫么？ 不知道秘密中的【闯入者】，是单指闯进暗门后方的区域，还是踏入圣山——前者的可能性也许要更大一些，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圣山守卫长成这样，未免也太挫了一些。 李昂心不在焉地思索着，而新的畸变生物却没有那么悠闲， 它一言不发，健硕双臂握持刀柄，令厚重钢刀相互摩擦，溅射火花。 咚！ 护卫类型的畸变生物，重重踏出一步， 大理石地板瞬间崩裂四溅， 散落在地板上的尘埃漫天飞扬，短暂屏蔽李昂视线。 烟尘之中，裹挟着杀意的狂风再次呼啸而来。 斩！ 朴素钢刀破霾而出，朝着李昂头顶劈砍， 李昂稍稍向左侧身避开钢刀，右手握持霸者横栏槊，朝友方地面重重一杵，斜置槊身， 令钢刀的劈砍轨迹，被槊身角度所偏移，朝他的右下方落去。 荡。 李昂握着霸者横栏槊的右手朝右猛推，将那把钢刀推向墙面，与墙壁形成夹角， 将刀身牢牢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同时握着柯尔特左轮的左手，想也不想，朝烟尘中连环扣动扳机，射出三枚子弹，精准命中畸变生物的双腿膝盖， 旋即瞬间收起手枪，左手握成拳头，自下而上猝然轰出， 正好击打在畸变生物的握持钢刀的右手手腕上。 只听咔嚓咔嚓的骨头断裂声响彻不觉， 畸变生物那健硕手臂的手腕竟然被生生打断，整个手掌有气无力地耷拉下去，像是被抽离了骨头的蛇，握持着的钢刀也因此坠落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待到烟尘散尽之时，那只新的守卫畸变生物，已经跪在地上，双腿膝盖、右手手臂均遭重创。 砰！ 李昂又是轻轻一脚踹出，命中畸变生物被夹在墙上的左手手腕， 将手腕骨骼直接踢得粉碎，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力量有余，敏捷不足。” 李昂淡淡评价了一句，将地上的两把钢刀远远踹飞，落在墙边——这两把刀材质普通，并且制作工艺粗糙，只能算是还可以使用的兵器，没有雁过拔毛的收藏价值。 倒是畸变怪物本身... 李昂低头仔细扫了眼这只手臂聚合体， 在被蛮力打断手腕骨骼、子弹射穿膝盖骨之后，对方依旧生龙活虎，像是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剧烈挣扎着， 想要摆脱霸者横栏槊的钳制。 李昂随手朝即畸变生物释放了一记【瘫痪暗示】，后者的四肢立刻不再动弹，砰的一声向后躺倒， 充当上半身的手臂聚合体，也有气无力地耷拉下去。 【瘫痪暗示】属于心灵异能附魔系的一级异能，效果是令受术者错误地以为自己瘫痪，在面对一些实力远弱于李昂， 或者心智发育不健全、心智脆弱的目标时，格外有效。 如果换个时候，李昂还挺想停留下来仔细研究一下这只手臂聚合体的生理结构，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站起身来，抽回霸者横栏槊，伸手推开镶嵌在墙壁里的可活动暗门——暗门的形状和墙面一模一样，外面贴着同样颜色图案的墙砖，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异。 推开暗门，门后的光线要充足许多， 这里被大致布置成卧室的结构，地面上摆放着大量白色蜡烛，一小部分蜡烛正在燃烧， 天花板的角落里有用雕塑修饰的通风口，通风口下方则是熄灭了的壁炉，壁炉外侧的石砖已经因为过去长久的烟熏火燎而变为黑灰色。 壁炉边上有着一个衣柜， 靠近墙壁的位置，安放着一张有着立柱以及淡金色蚊帐的大型木质床。 之前那只农夫类型的手臂聚合体，此刻就站在木制床前方。 它手中并无兵器，浑身似乎都在因为畏惧与胆怯而瑟瑟发抖， 但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像是用来调整壁炉柴火的铁钎，拦在了李昂与木制床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手臂聚合体身躯挡不住的地方，李昂能看见， 木制床边上的地面，摆着一堆餐盘，餐盘中有着和手臂聚合体之前进食一样的土豆泥状食物，完全没有食用过的痕迹，散发出一股发霉的臭味儿。 【掘秘者】称号技能的刷新结果显示为，它此刻的心中隐秘是【不该把敌人带到这里的】。 不该来？ 难道说这只农夫类型的手臂聚合体，以及走廊里的那只， 都是在城堡里，守护着木质床上的某个存在？ 因为它将李昂带到了暗门房间，想要让守卫杀死李昂，却没想到李昂轻易反杀了守卫，所以才会格外懊悔？ 李昂脑海中心思急转，他随意地前踏一步， 手臂聚合体浑身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忍受着强烈恐惧，朝着李昂挥动铁钎。 【瘫痪暗示】 李昂连迈动脚步的动作都没有丝毫放缓，随意甩出一记心灵异能， 挥动着铁钎的手臂聚合体立刻如遭雷殛，瘫软下去，摔在地上， 铁钎也“铛”的一声砸落在地。 没有了阻挡，李昂大踏步走向有着四根木质立柱的公主床， 霸者横栏槊刺向蚊帐，将蚊帐撩开一脚。 存在于可能性中的旖旎画面，并没有出现， 床上躺着的，并非活着的公主， 而是一具风干枯萎许久的尸体。 尸体基本上只剩下骨架的结构， 头皮处留着灰白色的长发，身上穿着老旧的女性服饰，上半身靠着床头位置躺着，下本身则盖着填充有天鹅绒的丝绸被子。 【侦测思想】、【造成痛苦】、【脑力锁定】 李昂没有动弹，而是先朝着干枯尸体甩出了几道心灵异能，确定对方已经死透之后，才朝前踏出半步，仔细审视起尸体来。 从各处骨骼的形状来看，死者生前是女性，较为年老，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势，死因可能是自然死亡。 李昂隔着一段距离，延伸出植物纤维，刺入骨架当中，用神力探查了一番。 尸体的器官结构与正常人一致，并不是圣山脚下的食尸鬼， 尸体的脖颈上，系着一条项链，项链下端连着木质的小型十字架，看起来比尸体本身还要老旧许多。 木质十字架？ 李昂一挑眉梢，似乎想到了什么，断掉植物纤维，令其自行融解，离开床边，搜索起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多，可以放置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几处， 李昂找了一圈，在衣柜里找到了几件女性服饰， 在壁炉的夹缝里，找到了几张几乎被全部烧黑的纸质残片，看不见上面的字迹， 在床头柜的位置，找到了三本书。 第一本是散文集，里面记载了一些诗意散文，散文作者各不相同，书本后方标有出版社——证明这个世界有出版产业，而且发展得貌似还不错。 第二本是日记，日记的扉页有着字迹优美的签名。 “德丽莎？” 李昂扫了眼床上的骨架，眉头微皱，“这是死者生前的日记么...” 第三本书，则要更加厚重，所使用的纸张材质，也明显要优于前两本书。 随意翻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发现是一本宗教典籍，记载着一些富有哲理的圣言，和寓言故事。 然而奇怪的是，这本典籍的封面，有着非常明显的烧灼痕迹， 边角焦黑开裂，像是有人将它丢入到火堆中一般。 并且，典籍里面的很多页内容，也被撕毁，或者涂黑，上面残留着许多小刀划割的痕迹。 李昂拿出了刚才在壁炉夹缝中，找到的那几张焦黑纸质残片，对比形状后， 发现这些纸质残片，确实是典籍中被撕毁掉的那几页。 “这是什么意思？” 李昂眉头皱起，“尸体佩戴的老旧木质十字架，有着明显的长期抚摸痕迹，证明死者生前还算虔诚， 但这本宗教典籍，却明显被尝试烧毁过——并且是烧毁到一半，没有彻底焚烧。 不知道是被另外的人及时抢救下，还是烧毁过程中突然心生悔意...” 李昂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干枯尸体， 这次的剧本任务里，不同于目标明确的地宫环节，村长对于圣山上的试炼含糊其辞，并没有详细讲解， 不过从任务目标与提示来看，应该是要求玩家前往一个个房间，攻克谜题，寻找道路，完成向上攀登的试炼——历代的勇者团队，大概率也是这一流程。 那么床上的这一女子尸体， 是以前勇者团队的成员， 还是圣山试炼环节中，刷新出来的npc？ 她和那两个畸形的手臂聚合体生物又是什么关系？ 后者为什么要守护一具尸体，持之以恒，像是不知道她已经死亡一般，耕种农田，持续提供食物？ 眼前的谜题， 与完成试炼之间并没有强迫性质的因果关系， 但李昂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具尸体，可以解答这个剧本任务的大量疑惑之处。 那么... 他低下头，重新看向那本属于德丽莎的日记，慢慢翻阅起来。 【女神历1021年1月1日。今天是纪念女神创造世界的节日，也是我，德丽莎·卡斯兰娜受洗成为修女的第一天。圣母院的修女嬷嬷把这本日记本送给了我，让我从今天开始记录下侍奉女神的感悟心得，我一定会努力的。】 德丽莎·卡斯兰娜？ 这是日记本所有者的名字么？一个修女？ 李昂一挑眉梢，继续往下看。 【女神历1021年1月13日。圣母院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冷清一些？修女嬷嬷和姐姐们需要自己开垦田地，浇水灌溉，种植作物。按照典籍上的说法，耕种是女神传授给人类的第一项技能，就算是神职者也要依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而非借着更靠近女神的名义，向信徒敛财。不过...从水井里打水还真是累啊。好消息是，在圣母院里学习的修女，每个星期都能领到一笔不多不少的钱。嬷嬷们会把这笔钱存下来，修女姐姐们则会把钱寄给远方的家人——和她们一样，我也把钱寄回了家，这样爸爸妈妈他们也许就不用那么辛苦，我的弟弟妹妹们也许也能上得起学了...】 李昂一目十行，迅速翻阅， 日记的前半部分，大概是修女德丽莎·卡斯兰娜，10岁到16岁的人生经历。 这六年时间里，她一直在一个名为诺德汗的小镇修道院里，作为见习修女，学习宗教典籍，侍奉女神。 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普遍信仰一位名讳、长相未知的女神，女神创造了世界与人类，并传授给人类以文明， 是这个剧本世界的主要信仰。 “奇怪。” 李昂眉头皱起，按照之前守护者村庄村长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分布在隔海相望的孤岛之上，发展出了科技树截然不同的王国。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国之间依旧能同时发展出同一种主流信仰... 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创世神明？
第九百七十七章 圣痕（4K）
在一切皆有可能的杀场游戏当中，神明并不稀奇， 光李昂自己就见到过各种存在形态的神祇。 从支离破碎、只剩神性残留的驯鹿土著神祇， 到统治一整个世界的半神艾莎， 再到被抽血圈养了无数年，却依旧能够支撑起整个失落世界的神性畸形章鱼。 但是，这些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完全体，更不是拥有无穷伟力的创世神。 李昂迅速翻阅着这位德丽莎·卡斯兰娜修女的日记本，脑海中思绪涌动。 此次剧本世界的各个国度，都被深海远洋所阻隔， 至少按照守护者村落村长的描述，他们历代祖先从各地勇者听来的说法， 都是各地的古早人类文明，共同诞生出了对女神的信仰， 不存在谁先谁后， 或者一支文明凭借武力、文化优势，传播女神信仰的情况。 大部分文明，会将女神描述成至高至伟的神圣存在， 她是一切的根源于起点，花费了七天时间创造世界，划定时间、空间，分离光明、黑暗，创造出山河湖海，飞禽走兽， 并在最后一天，按照她积累下来的造物经验，创造了最完美的作品——人类。 这套创世理论无比流行，神学者和信徒甚至还为此找出了各种各样的证据， 比如地层中，时不时挖掘出、类似恐龙的巨型生物骸骨——这是女神最早的造物，因为触怒了女神而被集体毁灭。 又比如，天空中时常坠落下来的异界旅客——他们身上或许背负着某种重要的、能够影响世界走向的使命， 有时候，为剧本世界带来新技术的异界旅客，也会被认为是女神对人类文明的馈赠。 除此之外，德丽莎·卡斯兰娜修女所在的世界规模最大教会， 也将能够实现各种愿望的圣山，作为女神真实存在的有力佐证—— 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在圣山的力量下完成，这是只有神明能达成的奇迹，只归属于创世者的柄权。 在加入到教会的前六年时间里， 德丽莎·卡斯兰娜修女逐渐学习教义，并且对于女神越来越虔诚， 这种思想转变在日记中能清晰看见， 特别是在她十六岁时，她遭遇了天启——德丽莎的手掌掌心自然而然浮现十字圣痕，拥有了治愈疾病与伤痕的超凡力量。 周围的神职人员对此感到惊讶与震撼，自发觉醒圣痕者在这个世界也算非常罕见， 德丽莎被教会上层委派，去到了更大的教区，学习使用圣痕力量的技巧， 并在大教区的教堂中，开展治病救人的工作。 不管是不是刻意伪装，从德丽莎的记述来看，这个世界的教会还算正派，一直扮演救死扶伤、救苦救难的角色， 两国之间爆发战争时，教会也会尽可能调停，或者至少派出医疗队伍，收拢难民灾民，抚养孤儿。 德丽莎在大教区中又度过了两年时光，她一直在治病救人，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那座城市里的人，因为德丽莎的善行，而由衷地称呼她为“圣女”。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德丽莎与圣痕的联系愈发密切， 她开始看到一些幻象，一些与女神有关的幻觉。 日记中并没有详细记载这些幻象的内容，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些幻象令虔诚的德丽莎感到无比震撼惊骇， 日记中的描述为 【我几乎无法相信我看到的景象！那位女神，至高至伟的存在，她是一，也是万。是刹那，也是永恒。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从小到大，我无时无刻不沐浴在她的荣光当中，她赐予了我圣痕，而我也虔诚相信她对我有某种冥冥之中的命运的安排，以此为人生目标。但那些幻象，那些幻象...不，那绝对不是她，她也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做出那样的行径！】 日记后面的连续几十篇内容，都是德丽莎的内心挣扎， 显然，她遭受不了内心折磨，将自己看见的幻象透露给了她觉得能够信赖的其他神职人员， 结果就是这一信息走漏，被泄密给了教会上层。 教会上层对于德丽莎散播的异端邪说感到极为震惊愤怒， 立刻革除了德丽莎在教区中担当的职务，并要求教区中的其他神职人员看好德丽莎，将她软禁起来， 等待教会上层的特派人员前来，亲自处理德丽莎。 幸运或者不幸，在遭到软禁期间， 一只以前接受过德丽莎医治的冒险者团队，听到了这一消息， 团队中的领袖对于德丽莎有着男女之情层面的好感，竟然头脑发热，击败守卫，闯入教堂，救走了遭遇软禁的德丽莎。 诡异的是，德丽莎连同这只勇者团队，在逃出教堂后，并没有被教会列为了重要通缉犯人，在各个国度遭到通缉悬赏。 教会没有大肆宣扬，而是刻意压制了消息，派遣专业人员，对勇者团队进行隐秘抓捕， 对外宣称德丽莎因疾病死亡。 不清楚教会怎么想的勇者团队，一路隐姓埋名，在各个国度逃窜，沿途完成了各种各样的史诗般冒险，经历可谓是波澜壮阔。 最后，在完成了一次斩杀邪龙的传奇冒险之后，勇者团队决定踏上他们最终的征途——前往圣山。 勇者团队共由六人组成， 领袖，拉蒙特·琼斯，红发的英俊青年，勇敢坚毅的战士，性格爽朗大大咧咧，是团队的支柱。 肯·琼斯，拉蒙德的弟弟，同样英勇善战，但性格更加儒雅温和。 精灵弓箭手，亨特·橡木，箭术出神入化，此前一直是荒野佣兵，在一次意外中被拉蒙特所救之后，便加入了团队。 元素法师所罗门，天才般的年轻法师，个子最矮，一被他人提及身高就会陷入暴怒，是被拉蒙特从食人魔关押食材的铁笼中救出来的。 死灵法师芬恩，来历未知，一直戴着兜帽，是团队中最后加入的人，性格古怪，除了大大咧咧的拉蒙特之外，其他人和他相处总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战斗中倒是可以信赖的伙伴。 这五人加上德丽莎，在经历了种种冒险之后，整体实力哪怕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强者， 就算是面对教会的追捕，也游刃有余，毫不担心落网。 他们前往圣山的目的，既是为满足拉蒙特“要去见证世界之巅”的夙愿，同时也是为了解答德丽莎的疑惑。 她想知道自己看到的幻象，到底是真是假，为自己洗清冤屈。 按照日记中的描述，德丽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算最终得到的结果，不令人满意，她也会坦然接受。 这只小规模的勇者团队，乘船穿过危机四伏的原野与海洋，击败了海盗与深海魔兽，穿过层层迷雾阻碍，终于抵达了圣山所在的岛屿。 日记中，记述还算清晰的最后一幕，便是德丽莎等人收到了守护者村庄村民的热情款待，住在了当地的一户旅店当中。 做好准备，打算明天去承接村长委托，前往地宫。 那一篇日记的时间，是女神历1035年7月12日。 “战士拉蒙特·琼斯，肯·琼斯， 精灵弓箭手，亨特·橡木， 元素法师所罗门， 死灵法师芬恩， 加上被教会通缉的牧师德丽莎·卡斯兰娜。 这支六人的勇者小队，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在地宫里看到的壁画上所描绘的人物了吧。” 李昂喃喃自语道：“无论是人物设定，还是样貌外形，都对应得上。 壁画中的景象，是这六人闯入地宫，结果遭遇魔兽包围， 身披蓝色铠甲的战士遭到重创，接受牧师救治， 红色铠甲的战士则在其他成员的掩护之下，试图拔出一把插在石头中的剑刃。 考虑到村长的描述， 那应该就是德丽莎等人，一口气清空所有地宫，并因此被纪念雕刻成壁画的著名场景。 唔...从日记的内容来看，德丽莎等人进入圣山岛屿，攻略地宫的时间，不会很晚， 当时村庄中还欣欣向荣，没有爆发早衰病症， 村庄中也有着来自其他地区的勇者团队。 也就说，至少是五十年前，那是还没有发生阴影魔兽掠夺走圣山大门砖石的意外。” 李昂用指头轻轻点了点厚重日记的封皮，继续往下翻阅。 女神历1035年7月12日后面的内容，直接跳跃到了7月16日。 【从地宫出来以后，我们已经在旅店里停留了三天。我们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壮举，一次性攻克了所有地宫，但我们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所罗门的脑门头皮被陷阱割去了一大块，我用圣疗术帮他治愈了一下，但以后的梅雨天气，他可能会比较痛苦。 亨特的右手手臂被魔蜥的利爪划伤，伤口感染流脓，不断散发硫磺气味，就算我用圣光术也只能延缓伤势。彻底治愈还要不知道多久。 芬恩的胸口被一只形状诡异的魔兽咬了一口，伤口看起来像是中了剧毒。 我们辨认不出那只魔兽的种类，只好连闯三座地宫， 找到那头魔兽，将其打死，带回了村庄，想让村中的村民辨认，然而没等走近村庄，那只魔兽就莫名消散了——根据村民所说，这是地宫自带的刷新属性所导致。 地宫原生物种，无论是活物还是尸体，都不能被带离太久太远。 好在所罗门会一门将记忆绘画下来的法术，将那只魔兽的画像交给村民辨认之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们也不知道那只魔兽的种类。 当天夜里，芬恩的胸口就有些轻微腐烂，不过看起来还在控制当中。 最严重的，还是肯——他在第三座地宫里，遭到的伤势太过严重，就算有我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体力，更别说陪其他人继续攀登圣山了。 守护者村落的村长说，勇者团队在完成地宫试炼后，必须要在五天时间里前往圣山，否则将会永久错过攀登圣山、实现愿望的机会。 夜里，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肯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我们带上他，拉蒙特强硬固执地要求肯待在旅店里，等待我们从山上下来。 所罗门和芬恩站在肯的那边，亨特则同意拉蒙特的意见。 他们最后要求我来表态，是否要带着肯上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如果在这里把肯丢下，他会无比的痛苦失落， 但如果带上他，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圣山试炼的危险，会不会让我们跌入深渊...】 “为了找到那只咬伤了死灵法师芬恩的怪异魔兽，他们连闯三座地宫， 尽管在第三座地宫里差点翻车，但他们的整体实力可能不比我们的玩家队伍要弱多少。” 李昂默默想到，“肯在第三座地宫里的身受重伤，对应的是壁画中，那个蓝色铠甲战士受伤的画面吧。” 按照日记的描述来看， 肯貌似是个儒雅温和，性格内敛的青年，和他哥哥形成鲜明对比， 从一些小细节来看，这兄弟二人貌似都对德丽莎·卡斯兰娜心有好感， 拉蒙特要表现地明显一些，而肯在发现了哥哥对德丽莎的感情之后， 便主动放弃，压抑自己对德丽莎的好感。 不过这一次，外表温和，内心坚定固执的肯，无论如何也不肯自己一个人被丢在旅店里，等待其他成员完成圣山试炼。 最后团队的商议结果不得而知， 女神历1035年7月16日的日记后面，大量纸张被撕毁、扯烂、涂抹、修改，完全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结果来看，肯定没发生什么好事。” 李昂扫了眼床上躺着的早已枯萎的尸体，叹了口气，翻过了尸体的双臂。 在尸体的双掌掌心之中，能看见模糊的十字痕迹，那应该就是德丽莎·卡斯兰娜的圣痕。 奇怪的是，十字圣痕的边缘，留着一圈一圈的切割伤口， 仔细观察，能发现这些伤口并不是用尖锐刀刃切割出来的， 而是用更加钝的东西，造成的。 整个切割过程肯定非常痛苦， 就像是...某个人对这个圣痕感到无比仇视憎恨，却又舍不得将其摧毁一般。 “这支勇者团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德丽莎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以年老姿态死在这里。他们有没有完成试炼，许下愿望？团队中的其他人又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