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在乎的
“吃饭吧吃饭吧，饭菜都凉了，知道你要来，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大虾和排骨。”黄佳瑶笑着招呼，给柳雨梨夹菜，“来，这是闺女最喜欢吃的醋鱼！”
柳雨梨低头默默地扒饭，她的沉默让柳诚是有些不高兴，他看着苏陌道：“怎么啦雨梨，人家小陌难得来家里一趟，你怎么冷着脸呢，以前不是挺高兴的么，你再这样不说话，人家小陌就要不喜欢你咯！”
柳雨梨身子一颤，怯怯地抬头看了苏陌一眼，眼中已泫然欲泣。还未等她开口，苏陌便笑道：“怎么会呢，雨梨姐就像我亲姐姐一样，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柳诚是微怔，随即笑笑，只是笑容有些生硬：“嗯，你们从小关系就好，你也从小就护着她，有你在都没人敢欺负她了！”
苏陌笑哈哈的：“哈哈，是啊，毕竟她就像我家人一样！”
黄佳瑶说：“说起来小陌你小时候还喜欢喊我丈母娘呢，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当时还真想有你这样的儿子呢！”
“尚文也不错嘛！”
“呵呵呵，我们家尚文可不能跟你比……”
柳诚是咳嗽着打断了黄佳瑶的话，笑着垂目吃菜：“咳，对了小陌，我听说你和你们班上那个薄云水比赛啦，听说你输了就要做她男朋友？”
苏陌内敛地笑了笑：“也不是做她男朋友……没想到传得这么广啊。”
“毕竟是你的事嘛，长河的家长群里早就传开啦！我听说那个薄云水成绩很好，中考时候是全市前十考进来的，你现在有信心能赢她吗？”
“哈哈，我尽力而为吧。”
柳诚是笑道：“你要是输给她，那不是真要做她男朋友了？不过她成绩很好，听说长得也挺漂亮，也不会委屈了你，哈哈！”
“……应该不会输给她的。”苏陌说。
“这样啊……”柳诚是眉头稍稍舒展。
说来也怪，他了解过苏陌的近况，知道他文化成绩在下滑。可是当苏陌说能够赢下薄云水的时候，他对此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好像苏陌说赢就能赢似的。
三人谈谈笑笑，气氛融洽，但柳雨梨和柳尚文一直不怎么说话，柳尚文还好，好歹也会偶尔搭腔，柳雨梨就是彻底的沉默，只顾着低头吃白干饭，菜也不夹。
吃的差不多了，柳诚是刚摸上烟，看了眼苏陌又放下了，笑呵呵地问：“哦，对了，小陌你还记得你那个潘叔叔吗？”
苏陌淡淡地道：“潘高柱么？”
柳诚是听着苏陌直呼其名，笑着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柳雨梨小声说了句“我吃好了”，然后连忙起身回房间，逃也似的。
“你这孩子，客人还在，你怎么先走了！”柳诚是口中责怪了一句，却也没阻拦，听着关门声，接着对苏陌笑道，“这是害羞了，你还记得你潘叔叔家的儿子么？”
“潘云杰，我知道的，好像长得挺帅，听说现在好像在建业读哪个211吧，还保研了？”
随着柳雨梨的离开，苏陌心里瞬间平静了不少。柳雨梨坐他身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莫名地感觉到不安，好像做错了事被叫到办公室小学生。即使没有做错什么事，但总归是心虚。
而现在，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了。他斜睨着柳诚是，心里冷冷地笑。苏陌讨厌带着功利心的试探，对方要是美少女那倒罢了，像柳诚是这种自作聪明的老男人着实让人厌烦。
“啊……对对对，就是他。”柳诚是笑容又僵住了。他愈发看不懂苏陌的意思，他好像有那个意思，又好像没有那方面意思。
难不成两个人之间没有心照不宣？苏陌没有明白他的用意？不对，他肯定知道……那就是对方刚才一直在故意戏耍他！
柳诚是想通了原因，心里无奈地苦笑。看来他心里还是有气的，但这样也好，那就表示他还是在乎柳雨梨的。
柳诚是脸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个小子上次见了雨梨一面，从此就心心念念了，非要让他爸来我们家提亲呢！哎呦，我这不同意吧，结果他一有时间就缠着不放……我也真的是无奈啊，诶，你之前不是也见过那潘云杰么，要不，你给提提意见？”
苏陌放下筷子，笑笑：“这事不急吧，雨梨姐高中还没毕业，还小呢。”
黄佳瑶笑着摇头：“还小呢，马上虚岁都二十了。在我们那个时候，都可以嫁人了！而且她成绩也不好，书也只能念到这儿了。”
“可我觉得吧，我姐还……”柳尚文咳了一声，准备插话。
“尚文，你吃完饭就去写作业吧。”柳诚是淡淡地道。
“哦……”柳尚文立刻蔫了，也起身回房。
苏陌想了想：“婚姻娶嫁的事情，我也不好插嘴。不过我见过潘云杰这个人，他性格急躁又缺乏耐心，对雨梨姐的好感恐怕只是贪一时之貌美，真要相处久了恐怕会不耐烦的，这种人应该不适合雨梨姐。”
“嗯嗯，小陌说的很有道理啊！”柳诚是面带微笑地咳了一声，转头对黄佳瑶道，“我也觉得那个潘云杰做事太毛躁了，雨梨又笨，经常要人教，他应该没有那个耐心的。不过，看上我们家雨梨的也不止潘云杰一个，小陌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婚姻是男女两个人事，你们有问过雨梨姐的意见吗？”
“她也没有反对。”
“她一直都不会反对你们的。”苏陌语气冷冷地，“不好意思，我也吃饱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柳诚是笑着道：“也别急着走嘛，你去看看雨梨吧，她最近几天学校都不肯去了。我们问啥原因也不说，再这样下去又要留级了！”
黄佳瑶也轻轻拉了拉苏陌的手：“对啊，小陌，她最近情绪很低落，你帮我们劝劝她吧。”
苏陌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柳雨梨的房间：“好吧，我去看看她。”
柳诚是见着苏陌的背影，低头点燃香烟，淡淡地吐出一圈白雾。
“你看吧，他果然还是在乎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 衣冠禽兽
“雨梨姐。”苏陌推开柳雨梨房间的门，随手拉过一张坐垫，“干什么呢？”
他已经好几年没进来了，但柳雨梨的房间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对此并不陌生。
简单整洁的卧室，以橙色为主基调的墙壁透着温暖的味道，地上铺着米色的地毯，房间里所有的陈设一如当初，包括墙角那架没人用过的钢琴。
这钢琴是为了让柳尚文练琴买的，结果柳尚文练琴三分钟热度，后来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而他房间总是乱七八糟的，又嫌多一架钢琴占空间，就搬到柳雨梨房间来了。
“我，我没干嘛！”柳雨梨原本正坐在课桌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扭头见苏陌进来，不由有些惊慌，连忙用一块板子盖在桌子上。
“画画呢？”苏陌笑着走了过去，注意到了几根彩铅。
“嗯……嗯。”柳雨梨眼神乱撇，点头。
苏陌笑道：“画什么呢，就不能让我看看？”
柳雨梨嗫嚅道：“画，画得不好……”
“画的不好怎么啦，我看看嘛！”苏陌瞧见不远处的架子上摆着一摞画纸，好像都是完成的画作，顽性忽起，三步并做两步就要去看。
“不要看！”柳雨梨吓得连忙去阻拦，然而她还是迟了一步，等她赶到的时候画纸已经被苏陌拿到手上了。然而柳雨梨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上前抢夺。
“别激动，我看看怎么了嘛！”苏陌无奈一笑。
“不准看！”柳雨梨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中盈盈打转，一副羞愤之色。
苏陌见状只好认输，苦笑道：“好好好，你放手，我不看了。”
柳雨梨攥着画稿的另一端，那表情是一副要跟苏陌同归于尽的硬气：“你先放。”
“好吧我先放，你注意一点别摔倒……”
然而苏陌话音未落，或许是因为柳雨梨运动幅度过大的原因，只见她衬衫胸口上的扣子“崩”的一下被弹飞，而那堪比宇宙奇迹般的胸部令人猝不及防的半露在苏陌的面前。
那是达芬奇和米开朗琪罗都创作不出来的完美，热罗姆能创作出《法庭上的芙丽涅》这样的传世名画，但也绝对画不出这样只有造物主才能完成的杰作！
任何碳基雄性在这样的不朽面前都会失神，所以苏陌也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而苏陌的突然卸力，让没有丝毫防备的柳雨梨一下子仰头摔倒，“哎呦”一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手上的画稿也散了一地。
“这……”苏陌回过神，注意到了一地画稿，居然每一张都是他的彩铅。
“不准看！”柳雨梨不知何来的力量，一个跃起，就去捂苏陌的眼睛。
苏陌视野一黑，眼睛上传来软乎乎却又温凉的触感，混合着淡淡的药草味。
“我看什么啊，我刚才光顾着看你胸口走光了！”苏陌说。
“真的？你没骗我？”柳雨梨死死地捂着苏陌的眼睛，声音依然拖着哭腔。
苏陌一本正经地道：“真的！我骗你干嘛？”
柳雨梨终于有些安心，抽了抽鼻子：“你要是骗我，我以后就不理……我就去死！”
她本想说“以后就不理你了”，这句话是柳雨梨过去对苏陌的口头禅，然而现在却不敢说了，好像话一出口就会成真一样。
苏陌再次回到：“骗你我是小狗！我刚才真的在一直看你胸！”
汪汪汪，苏陌心里叫唤了几声。
柳雨梨勉强相信了苏陌的话，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脸却更红了，气恼地道：“胸也不准看！”
苏陌叫起屈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这自己给我看的……怎么能怪我嘛！”
“那你现在闭着眼睛，我没叫你睁开不准偷看！”
“我这样行了吧！”
苏陌闭着眼睛凭感觉走到床边，然后扑了上去，脸埋进柳雨梨被子里。
柳雨梨飞快地捡着画稿，整理了一下便藏进了柜子里，接着又换了一件衣服。过程中还时不时地偷看着苏陌的动向，见他一直老老实实地脸贴被才安心。
“好了，你起来吧。”柳雨梨坐到床边，戳了戳苏陌的屁股。
“你怎么换衣服啦？”苏陌从床上爬起来，感觉鼻尖还萦绕着那药草和少女身体混合的香气。
“当然要换衣服啊！”柳雨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又红了，不过还好，画稿没让他看见。
“我又不会偷看你的，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
“你骗人，你肯定会偷看的！”
“我再说一遍昂，我不会偷看的，我那叫正大光明地看！”
“你，你不要脸，色狼！”
苏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是是是，我色狼，那你不让我看的是什么呀？肯定是画的什么羞羞的东西，不好意思让我看的吧，哼哼哼，你也是色狼！”
柳雨梨涨红了脸，羞怒道：“我没有，你胡说！”
“我胡说？你就是色狼！”
“你才是！”
“你色狼！”
“你色狼！”
“柳雨梨是色狼！”
“苏陌是大色狼！”
两人就谁是色狼一事争执不下，苏陌啧啧道：“那你给我看看你的画啊！”
柳雨梨哼唧一声，从架子上取出另一沓画稿，很大气地递给苏陌：“给你看就给你看！”
“这是刚才那摞吗，怎么感觉好像没刚才的厚啊？”
“……就是刚才那摞！”柳雨梨手指蜷了蜷。
苏陌微微一笑：“好吧，我看看你画了啥。”
他一张张翻着柳雨梨的画稿，依然都是彩铅，不过这一摞大多是家人或者是明星、动物、静物之类。而且这些加起来明显也没有刚才那一摞多。
“诶过分了吧，你画了你爸你妈你弟弟，怎么就没有我啊？”苏陌把画稿还了回去，脸上十分不满。
“我……”柳雨梨支支吾吾地，目光乱飞，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说谎，“你不在，我不好画……”
苏陌咳了咳，走到钢琴前面坐下，打开琴盖：“那正好，今天我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一回模特吧……我擦嘞，这钢琴声音也太跑偏了吧，调音的东西还在吗？”
“啊？哦哦……好像还在吧，我，我找找。”柳雨梨愣了一下，连忙打开一个柜子，撅着屁股找工具。
不过不得不说，柳雨梨不仅胸大，屁股真也不小。一般男人要是娶了她，肯定会短命的吧……粉色的，嗯，这也太没有防备了吧！屋里还有个男人，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别这么随便就把内裤……等一下，我为什么要趴在地上看？
苏陌从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脸，又变回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第五百七十九章 生日礼物
翻了好一会儿，柳雨梨终于把音叉扳手之类的调音工具拖出来了。
苏陌伸了个懒腰准备干活：“哎呦……之前也没调过，调的不好不碍事吧？”
柳雨梨小声说：“没事没事……反正，也没人用。”
柳雨梨瞧着苏陌掀开钢琴外壳，露出骨架音板，一个个试音，好奇地探过头去：“小陌弟弟，什么时候会这个的呀？”
“哦，以前看别人调过，照葫芦画瓢呗。”
“你真厉害！”
“我看你画画也挺厉害的嘛，怎么不换美术专业啊？”
“我爸爸让我学文科的……”
“那你要跟他说啊，他肯定不会管你学文科还是学艺术。笨蛋。”
这钢琴本来音就挺准的，所以苏陌大约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苏陌坐在钢琴边，笑嘻嘻地道：“来吧，来画我，来画我。画得不好不给钱昂！”
柳雨梨连忙摆手：“我，我不要你钱的！”
“我开玩笑的啊，不要敷衍我就行了，给我画帅一点昂！”
“嗯嗯嗯！”柳雨梨猛点头，托着画板开始画。
苏陌吸了一口气，指尖在琴键上敲击，一首浪漫轻灵的《秋日私语》从指尖倾泻而出。
柳雨梨眼睛亮晶晶的：“小陌弟弟，你什么时候会弹钢琴的呀？”
“……钢琴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看看就会了。”苏陌终于说出了迟到了两年多的话。
当年柳雨梨说会弹钢琴的男生像白马王子，苏陌脸上不屑，私下里却很老实地偷偷学了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他想着，要等一个自然的场合，不经意地露上一手，然后再一句轻描淡写的谦虚，那一定帅爆了！
结果这机会一等就是两年多，一切都变了。虽然还是收到了柳雨梨那崇拜的目光。
大约弹了一个多小时的钢琴，苏陌再次弹完了一首《梦中的婚礼》，抬头问道：“还要多久？”
柳雨梨惊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一半快画好了……反正，很快了！”
苏陌笑笑：“哦，我不急，我知道彩铅很花时间的。”
“你要累的话，要不要休息一下……”柳雨梨连忙放下画板，低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腿，如山峦的胸部微微起伏。
人家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头落地，暗里摧君骨髓枯。所以说红颜祸水，男人一定要离祸水远远的。
不过苏陌此刻之所以躺在柳雨梨的怀里，嗅着混合着淡淡药草味的奶香，只是因为他累了，要休息休息。
“是的，的确是这样，我只是累了……”苏陌头顶**，自言自语道。
“小陌弟弟，你说什么？哪里不舒服吗？”柳雨梨连忙把手插进苏陌的脑袋下面，给他垫着。
“没有啊，还行。”苏陌矜持地道。
这儿的温柔乡，真想躺上一万年。
柳雨梨抿着嘴笑，她好喜欢苏陌枕着她的腿，这样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用。一直都是小陌弟弟帮助她，她这样终于可以帮小陌弟弟了，她也不是一无是处。把苏陌抱在怀里，她感觉很幸福。
她小心翼翼地搂着苏陌的脑袋，胸部轻轻垫在苏陌的脑袋上，她知道苏陌喜欢这个，她也知道男生都喜欢这个。她有时候好讨厌自己的胸，因为它们，自己总是被人说闲话，开不好笑的玩笑，小学的时候还因此被欺负，平时适合的衣服也少，天一热胸部里面就会流好多汗，不注意还会起痱子，平时运动也不方便，还经常腰酸背痛……可是，她有时候也会庆幸，不然的话，小陌弟弟可能就不会喜欢自己了。
她低着头看着苏陌，可惜只能看见一点点脸。这个时候她又开始讨厌自己的胸了。初中的时候，苏陌总是躺在她怀里午睡，柳雨梨有一次想趁他睡着偷偷亲他，可是胸太大了根本弯不下去，她使劲噘嘴也亲不到，还差点把苏陌吵醒。
如果胸小一点，当时说不定就能亲到了。柳雨梨心里一直懊恼这个事。
苏陌躺在柳雨梨的腿上，虽然在温柔乡里，但他一直都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尹琳琅，尹琳琅也喜欢给自己膝枕。不过此刻要是尹琳琅的话，他能做的事就多了。他可以亲她的肚子，把脸埋进她胸里，可以搂着她，可以使劲地亲吻，甚至可以稍微放肆一点的上下其手……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是尹琳琅，如果柳雨梨和自己也是那种关系的话，那不是更美妙……啊，我在胡想什么！
苏陌突然从柳雨梨的腿上滚落下来，这样想即是对不起尹琳琅，也是对柳雨梨的侮辱。
他很清楚的，柳雨梨喜欢公主和王子牵了手就白头偕老的故事，她一直拒绝自己，就是因为小时候柳诚是的出轨带给她阴影。而自己现在的状态堪称极品人渣，不能再把她拖下水。
“小陌弟弟，你怎么了？”柳雨梨连忙把苏陌扶起来。
“我没事……”苏陌咕噜一下站了起来，“我们继续吧，天色也不早了，早点画完收工！”
苏陌又开始弹琴，不过他心里多了很多杂念，总是会弹错，还好柳雨梨也听不出来，她只会笑。
大约又画了两个小时，柳雨梨终于画完了，虽然不是那么精细，但对于柳雨梨这个业余画手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
苏陌脸上一亮，不住赞叹：“雨梨姐，你画画可真有天赋，这画比我本人都帅！要不要考虑买一个电子画板，以后画在电脑上。我跟你讲，做画师可是很有前途的哦！”
柳雨梨被苏陌夸赞，先是一喜，但随即又有些迟疑，扭扭捏捏地道：“可是我不懂啊……”
“没关系，学学就好了。你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画画的，学好了板绘，以后不出门都能赚好多钱。到时候我要是混得不好，变成穷光蛋了，说不定还得找你借钱呢！”
“你以后肯定比我有钱的！”
“也不一定嘛，我这几天就买一个画板送给你吧，就当是去年的生日礼物啦！”
“……嗯。”柳雨梨一下子踟蹰了起来，脸上红晕片片，“那我，我送你什么呢？我也好几年没给你生日礼物了……”
第五百八十章 海王的日常
“什么都可以，不过在给我之前不用跟我说，就当是给我个惊喜吧。”苏陌笑着扬了扬画稿，“这张就归我了，我可是给你弹了好几个小时的钢琴！”
柳雨梨抿嘴笑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嘿嘿，这就当是我的报酬了……哎呦，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苏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起身道。
“啊……哦哦，你又要走了。”柳雨梨愣了一下，低头摩挲着床边的棱角。。
苏陌认真地看着柳雨梨：“我以后会常来玩的，雨梨姐，你不要跟我赌气了，星期一去学校吧。”
柳雨梨刷得一下红了脸，硬着头皮，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我没有……我不是赌气……我就是生病了！”
“那你现在病也好了，周一班上见吧，我们现在可是同班同学了！”
“同班同学？”
“是啊，我转到你们班了，你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诶……”
苏陌没好气地在柳雨梨头上敲了一下：“你好歹看看班级群啊，笨蛋。”
柳雨梨捂着脑袋嘿嘿傻笑：“这样啊，我们一个班啊……”
“所以以后读多多关照咯，不要再留级了，从我学姐变成我学妹！”
柳雨梨突然惊叫道：“啊呀！你和薄云水打赌了？”
苏陌嘴角微微抽搐：“你的反射弧好长……你放心，输不了的。”
“她学习好好的，也是文科班第一呢！”柳雨梨脸上有些焦急。薄云水也喜欢苏陌，以前在班上的时候对方总是言语挤兑她，讨厌死了。
“真的输不了，而且，就算我输了也可以不认账嘛！”苏陌贱兮兮都笑，“她总不能咬我吧？”
婉拒柳诚是和黄佳瑶的挽留，苏陌还是自己打车回家了。留宿柳家，彻夜不归。苏陌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送走苏陌，柳雨梨小步跑回房间，连忙取出了之前藏起来的那一摞画稿。每一张都是苏陌。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排序，由于每一张画稿都做好了时间标注，所以只要花些时间就好。
第一张画是在苏陌离开的半年后，对方不在的日子让她无所适从，感觉生活里空荡荡的，所以开始在纸上画苏陌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第一次画彩铅，花了一周的时间才画完，而且水平也不高，不过后来熟能生巧，现在一张简单的彩铅几个小时就能画好了。原来只能看着照片画，现在不看照片也能画了。
其实柳雨梨一开始画画只是打发时间，只是想念苏陌，而第一张的完成品也实在太打击她了，便想从此放弃画画。只是，呆呆地看着画上苏陌的笑脸，她心里忽然萌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果画到一百张的话，小陌弟弟是不是就来看她了？
明明是一个毫无依据的想法，却成了柳雨梨坚持画画的原因。每次画苏陌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画到一百张，就能见到小陌弟弟了。
到现在也不知道画了多少张了，柳雨梨低头数着画稿，一张，两张，三张……九十八张。她走到桌边，掀开画板，下面还压着一张半成品。
九十九张，再加上他拿走的一张，正好一百张。
果然，老天爷显灵了。
“那我再画一百张，你让小陌弟弟喜欢我吧，好不好……”柳雨梨看着虚空，小声地许愿道。
……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苏陌蹑手蹑脚地关上大门。他已经跟女儿们打过招呼了，她们都知道自己今晚去柳家吃法。
锅里温着粥，看起来像是苏思暮做的。她应该猜到自己在别人家做客吃不了太多东西，所以特意给自己留的。
在智商方面苏思暮和苏礼诗真像，只不过苏礼诗是腹黑，而苏思暮是纯天然。如果换了苏礼诗的话，她此刻一定会坐在客厅等着他，然后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无言地给自己表功。这一点苏思暮就不会了，她很注意姐妹之间的和谐友爱，不会特意显得自己独树一帜，更不会想着偷跑。
吃了粥，苏陌准备洗碗筷，苏礼诗悄悄走了过来，站到苏陌身边和他一起刷碗：“爸，才回来么？”
苏陌和苏礼诗两边肩并肩洗碗，虽然知道苏礼诗是装乖，但他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是啊，弹了好几个小时的钢琴可累死了，明天周六，你们想要去哪里玩吗？”
“不了，大姐喊我们去开学习会呢，咳咳，我们也高三了！”
“月舒喊你们去开学习会？不是喊你们去女仆店开派对？”
“嘻嘻，这不是快省测了么，姐姐可紧张了。”
“哈哈，活该。让她平时总是贪玩，现在终于后悔了吧。”
苏礼诗笑着道：“其实她要学习也不用喊我们都去的，她应该只是怕我们趁她不在跟爸培养感情悄悄偷跑，可狡猾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苏陌笑着轻轻撞了她一下。
“那个在茶几上的画是柳阿姨画的么？”
“是她画的。对了，她在未来是做什么的？也是和美术有关么？”
“嗯，她在未来是画画的，平时会给游戏工作室画些原画什么的，自己也有漫画连载，在网上还挺有名的。我记得，她还办过一次画展，上面……反正，真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啊！”
苏陌把洗好的筷子放进筷笼，随口问：“那个画展怎么了吗？”
苏礼诗俏皮一笑，沾着水的手在苏陌身上抹了一下：“不告诉你，反正很厉害！今天的乖巧装完了，我去睡觉啦！”
苏陌擦了擦手，拿起柳雨梨给自己的画像回到房间。彩铅容易褪色，明天找个画框裱起来吧。
第二天早上，苏陌去看了星舞少女，和董断瑶谈笑了一会儿，下午和尹琳琅玩了密室逃脱。现在尹琳琅周末一天半都要去补课，只有周六下午有空闲。
说来也不巧，前段时间上头禁止课外辅导，尹琳琅刚报的辅导班没上几次就被卷钱跑路了，尹琳琅还和苏陌哭笑不得地提起了这件事。当然了，补习这事也难不倒齐冰兰这位中学校长。
晚上和林悠冉约了夜跑，然后两人跑完就在路边吃了烧烤。第二天上午给云月影补了半天课，下午去了趟医院。
“阿姨，我来看你了。”苏陌给蓝晓英床头换了一束花，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第五百八十一章 同桌
“最近还好吗？”蓝晓英舔了舔嘴唇，呆呆地看着电视。
“挺好的，班长在学校里过得不错，每天都和同学一起开学习会，班上学习委员还经常给她讲题。”
“这样啊。”
蓝晓英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憔悴了，整个人就像包着一层皮的骨头架子，明明才四十岁，看上去却比五六十岁的人还苍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苏陌轻轻地坐到蓝晓英身边：“还有半个多月就是长河校庆了，阿姨要来看吗？”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她会在校庆上表演舞台剧，她一定也很希望您能看到。”
蓝晓英终于有了神色，她缓缓地扭头看向苏陌：“她……演舞台剧？”
苏陌笑着点头：“是我说自己想演，硬拉她陪我的，不过她才是主角哦！”
蓝晓英舔了舔嘴唇：“演什么？”
苏陌回道：“李秀宁传奇。”
蓝晓英露出一丝迷茫，歪着头，想了很久，方才不确定地道：“……李世民的姐姐？”
苏陌大力点头：“嗯，没错，就是她。”
蓝晓英又陷入了沉默，她微微攥紧了拳头，眼中既期待又畏缩，小声道：“我现在这样，不太好去吧。”
“医院方面的话，我可以给您请半天假。蓝素诗那边也不用担心，她那天会一直在后台准备。到时我给您化个妆，她在舞台上远看也看不出来异样，等她表演结束，我就带您离开，不会和她碰上的。”
“……好啊，那我去吧。”蓝晓英说。
“好的，那到时候我提前跟您联系。”
……
“排练的怎么样啦？”
晚上，苏陌回到学校，查看舞台剧排练情况。他把学校里黑盒剧场要来了，每天固定的时间都是他们小组的，还惹来很多人羡慕。
严佳佳气哼哼地把台词本一摔：“你这人真是，我们周末都在这里辛苦排练，你却偷懒！”
“抱歉抱歉，所以我给你们带奶茶来了。”苏陌笑呵呵地把手上的箱子打开，里面有几十杯奶茶。
正在排练的网球社成员眼睛一亮：“哎呦，凤起路那家网红店？学校不是不给从外面带吃的进来吗？”
苏陌耸耸肩：“是么？我不知道诶，反正保安也没拦我。”
“呵呵，他们哪敢拦你啊。”严佳佳伸手拿了一杯，众人也都走了过来将奶茶分取。
等众人都拿完了，蓝素诗才默默地走了过来，苏陌握着她的手，笑道：“台词背下来了么？”
蓝素诗摇了摇：“还没。”
“时间还早呢，不要急。”
苏陌写的是大女主戏，短短几天背不下来也很正常。
“嗯。”
苏陌小声地说：“咱们喝完奶茶排练一遍吧，我今天看见你妈妈了，她听说你要演节目，也打算到时候来看。”
蓝素诗微怔，攥了攥拳，郑重地点点头：“嗯！”
在李秀宁传奇里面，苏陌扮演的是李秀宁的丈夫柴绍，不过柴绍并没有多少戏份，两分钟就退场了。
不得不说蓝素诗完全没有演戏的天赋，除了面无表情外，几乎没有第二种神情。不过剧本设定里李秀宁就是喜怒不行于色的形象，倒也不会很出戏，加上她平时又努力地记词和练习，大家看在苏陌的面子上也不会说什么。
众人又排练了几遍，然后解散各回宿舍。苏陌本想拉着蓝素诗散散步，可惜她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去学习，准备两天后的省测。于是，苏陌就让陌教给拉走了。
第二天一早，苏陌照例和云月影一起上学，在地铁站分离，然后心情复杂地走向长河。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今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甚至有些刺眼。苏陌眯了眯眼，伴随着秋日踏入校园。
一进班级，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看向了他，眼中闪烁兴奋的光。按理说都来一周了，就算苏陌是大熊猫也该适应了。但苏陌也清楚这些视线的缘由，如果他不是当事人的话，应该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吃瓜。
“苏陌同学，你好啊！”同桌柳雨梨咳了咳，一本正经地道。
“嗯，来啦。”苏陌硬着头皮，若无其事。
他早就知道身边空着的座位就是柳雨梨的，所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一边暗骂老天爷又捉弄他，一边纠结地感谢老天爷没太过分，还好另一个同桌是薄云水而不是蓝素诗，不然就是赤裸裸的恋爱修罗场了，不得个胃穿孔简直没法收场。
薄云水此刻也不像平时那样鼓着脸瞪他，眼神闪烁，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谁都知道苏陌当初有多爱柳雨梨，如今带着女朋友见老情人，这让人怎么能忍住吃瓜的欲望！
蓝素诗和柳雨梨打起来最好！
苏陌无奈地扫视了一圈，他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些人在想什么。不过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蓝素诗可不是那种性格！更何况自己连尹琳琅和林悠冉的修罗场都经历过了，只要脸皮厚，就不用怕。
而且有了林悠冉进十六中的经验在前，苏陌这次踩好时间才进的教室。很快，老师的脚步声和上课铃同时响起，众人再不舍也只能收起目光。
“小陌弟弟，我来学校了。”柳雨梨探着身子，跟苏陌小声说。
长河和十六中不同，所有人的桌子都是分开的，说是同桌，其实也就是左右桌而已，说悄悄话有时候还满不方便的。
苏陌目不斜视，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不要被那两起伏的山峦曲线所吸引，矜持地点点头：“嗯，来了就好好学习吧。”
柳雨梨的声音里一如既往地带着吴侬软语的儒糯，怯怯地看着苏陌：“我上周没来，没有试卷……你能带我看的吗？”
苏陌感觉自己心脏砰砰跳了两下，柳雨梨旁边就是墙，只有他一个同桌，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行吧。”苏陌心里哀叹一声，掏出抄的蓝素诗的试卷，把桌子拼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二章 哼唧一声
苏陌把桌子并过去，讲台上老师只是挑了挑眉，往蓝素诗身上多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
柳雨梨望着苏陌一个劲地傻笑，脑袋还没凑过去，胸就已经先压在苏陌的胳膊上了。
“小陌弟弟，吃不吃糖？”柳雨梨掏了掏口袋，偷偷瞥着老师，把一块哈密瓜味的糖推了过去。
苏陌把糖收下：“好好听课。”
“嗯嗯！”
柳雨梨如小鸡啄米，不住点头，立马低头看着试卷，一副乖巧的样子。
苏陌也假模假样地盯着试卷看，但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靠近柳雨梨那一侧的胳膊好像陷入了软绵又温暖的棉花糖里，让人心神骀荡。虽然他经常在别的女孩子身上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她们和柳雨梨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只有柳雨梨仅靠着一对胸就能让他体会到“温香软玉”的真实涵义……发明这个词的人真是个天才！居然这么的生动形象！
在苏陌心中，“温香软玉”这个词，恐怕只有《金瓶梅》里那句“罗袜高挑”能与之媲美。
其实这样蛮不道德的，毕竟正宫之一就在前面坐着呢，苏陌着实不该贪图一时的快乐。
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柳雨梨只是老老实实地看着试卷，胸大又不是她的错！这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啊！
今天就算是林悠冉来了，她也得讲讲道理吧！
苏陌脑海里天人交战，正在努力说服着自己，忽然间，一道漠然地视线看了过来。
苏陌猛抬头，对上了蓝素诗那冷淡的眸子。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脸上满是无辜的纯情。
蓝素诗对苏陌的表演视而不见，看了一眼就转过头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她的同桌伸着脖子凑到蓝素诗耳边小声耳语，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臣嘴脸。
柳雨梨注意到了苏陌的视线，抬头看着蓝素诗的背影，低头扣着手指头，轻声问：“她就是你女朋友吗？”
苏陌看了眼薄云水，不用说，十有八九是她告的状。他心里一阵气恼，脸上平淡地道：“不能算吧。”
“她也拒绝你了？”
苏陌嘴角微微抽搐，什么叫“也拒绝我了”？你笑这么开心干嘛？你能不能不要喜形于色？你这也太好懂了吧！
这可不是人家拒没拒绝我的问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只是我没点头罢了！
“算是吧……”苏陌不想节外生枝，含糊道。
“那你……喜欢她的吗？”柳雨梨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问。
“嗯，是的！”苏陌斩钉截铁。
柳雨梨肉眼可见地瞬间颓废，胳膊趴在桌子上，勉强撑着一个小脑袋。眼中泪光茕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嘴唇嗫嚅。可怜兮兮的，就像一只被遗弃的金毛。
苏陌别开脸，没有去看。
“那……就像喜欢我那样吗？”
“可能更喜欢一点。”
柳雨梨脸彻底埋进胳膊里，即使看不见，苏陌也知道她正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见到柳雨梨这样就心疼，可是这一切都身不由己。
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查看一些期货行情，自从有了星舞和沈海涛那边生意的托底，他就放心地金融游戏里搏杀。
之前在十六中玩手机也不能开声音，所以平时除了看看漫画，很多时候都会看一些上市公司或者信托基金的各种报表，然后结合国内外的形式和政策，预估某些行业或者公司股票的涨跌。
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咸鱼，由于生活过得去，又怕亏了苏荷华的留学资金，就一直看看而已。如今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他也终于亲自下场。
按理说，如今的他并不缺钱，但是林悠冉猜的没错，苏陌的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所有人都成为他的翅膀。虽然他现在还处于拧巴纠结的状态，也想不到该如何才能让这个世界接受，但首先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物质基础是他目前唯一能搞定的东西，何况苏陌并不需要变得多有钱，甚至不需要达到林悠冉家那样水平。
除去写在刑法里的方法，对于苏陌来说来钱最快的只有合法赌博。这段时间他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搏杀，还玩过期货，最高甚至做过八倍的杠杆。其中输少赢多，到如今他已经拥有了数百万的现金。虽然这点钱还远远不够，但是至少是个不错开始。
苏陌看着账户余额，稍微放松了些。钱是英雄胆，有了钱，天大的烦恼也压不垮一个人。
柳雨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脸趴在桌子上，小嘴嘟着，眼角残有泪痕。苏陌下意识地想去戳她的脸，但在手指头触碰到她之前又缩了回去。
柳雨梨是个笨蛋，并不擅长读书，也不是像蓝素诗那样努力的人。她只是个努力地想要努力读书的人，但即使这样也总是以失败告终。
比方说她每次放假前总会把书包装的鼓鼓囊囊，决心要在假期把所有科目都复习完，任谁见到那比她胸还大的书包都会说一句真是好学生。然而假期回来之后，她连书包都没开过几次。
长假前，她总会制定十分详细的学习计划，规定好了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休息，时间甚至精确到了每分钟，但是每次都无疾而终。她会尝试着努力地坚持，然后一如既往地失败。
此外，她总有很多漂亮的错题集，那是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整理的，所有的答案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内容详细，任何老师见了都会表扬她真是用功。但遗憾的是，她只有整理错题集的兴趣，而没有看的兴趣，下次考试就算遇到原题也还是不会。
同理，课堂笔记也是。
所以柳雨梨实在不是学习的材料，她不仅脑子不好，注意力也总是集中不了。苏陌曾经偷偷到柳雨梨的教室外面观察过她上课的样子，就算不是语文课，她也会莫名地发呆。
甚至她初中能考进长河，还是得益于苏陌起早贪黑地给她补习加押题，外加柳诚是交了一大笔赞助费。能进高中部也是一样，当时初二的苏陌，也是穷尽手段，才让柳雨梨通过长河最低分数线。而且就这，也是校方当时看在苏陌的面子上，即使知道柳雨梨是个属秤砣的，也特意收进去的。
而柳雨梨至今也不知道这个事，只以为是自己在苏陌的督促下有了回报。
“真是个笨蛋啊。”苏陌看着她的睡脸，不知道她昨晚是不是熬夜把那幅没完成的画画完了，之前为了见他还固执地蹲点各大漫展，学习的时候要是能这么用功就好了！
可是这笨蛋居然也能把心事瞒着我这么年……苏陌心里越想越不爽，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睡梦中的柳雨梨哼唧一声，嘴里嘟囔了几句，挪了挪脸，继续睡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我老婆
“喂。”一个废纸团丢在了苏陌脑袋上。
苏陌看向另一边的同桌，淡淡地道：“有什么事？”
薄云水哼唧唧地道：“你女朋友刚才看到你偷看柳雨梨了！”
啊呀我擦……苏陌微惊，随即有些迁怒地斜了一眼：“哦。”
薄云水继续哼道：“对柳雨梨余情未了还找别的女朋友，真不道德！”
谁余情未了了？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苏陌心里羞怒，却没跟她一般见识。小女生怎么能了解本海王的心胸？
苏陌懒得理她，懒洋洋地看着手机新闻。正好刷到星舞少女们复出后第一场演唱会选在了星舞女仆屋，寓意从头开始。
当然，星舞女仆屋容纳不了几个人，所以只能抽选一百个粉丝，其余粉丝到时候只能看线上直播。不过即使现在抽选结果还没出来，女仆屋的入场名额在网上都已经被炒到了五位数。
虽然去年全国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三万多，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又到处都是有钱人啊！真他妈离谱，还有的人甚至喊话十万要买第一排的票。
“你也喜欢星舞少女吗？”即使苏陌不搭理她，薄云水也不觉无趣，伸着头看。
“看看。”苏陌不咸不淡的道。
“我比较喜欢湘君，虽然我也报名了，但估计抽不到我……”薄云水自顾自地叹气，“只能抢她们十一月底在魔都公演的票了！”
“哦，我喜欢瑶琴。”
薄云水不屑地道：“切，你跟你讲，瑶琴就是靠炒作的！你们男的就知道看脸！”
虽然薄云水说的是事实，但苏陌心里依然不爽，横了她一眼，又瞥了下睡得正香的柳雨梨：“但瑶琴是我老婆。”
薄云水一愣，随即鼓起了脸：“真恶心，死宅才会见到女明星就叫老婆！”
就知道说实话没人信，苏陌耸耸肩：“你们女生不也是见到男明星就叫老公的么？”
薄云水红着脸，使劲瞪着苏陌：“我才没有呢！”
“哦。”苏陌低头继续看手机，关我屁事。
“哼，上课还玩手机，别忘记我们打的赌！”薄云水见苏陌又不理她了，愤愤地转过头，继续听讲。
真可恶啊，永远都这么目中无人，就像当年象棋决赛一样。
“小陌……”柳雨梨唤道。
“怎么了？”苏陌扭头轻声回应，却发现柳雨梨只是在说梦话。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秋日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柳雨梨那奶白的肌肤上，好像酝酿着梦幻般的光晕。外面的世界云淡风清，里面的少女睡颜安详。世界都好像因此都变得恬静悠然，不禁让人忘记此刻是上课，耳边似乎只剩下了少女呼吸时那轻微的嘶鸣。
仿佛时光流转间回到了过去，柳雨梨又在苏陌给她补习的时候睡着了，苏陌无奈地放下笔，然后凑近撩开她脸上的碎发，偷偷亲她的嘴巴，当做是补课费。
大概睡了半节课，柳雨梨“嗯唔”一声，悠悠地睁开眼睛。
苏陌微微一笑：“真亏你能睡得着啊。”
柳雨梨连忙坐直，慌乱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困了……”
“明明明天就要省测了。”苏陌淡淡地看着她。
“啊！”柳雨梨捂着嘴轻呼一声，立马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听讲。
其实她并不想上课睡觉，只是在苏陌身边，整个人都不由得放松下来了。好像这个时候放松也没关系。
接下来一整天，柳雨梨都紧张兮兮的，一边看书，一边默默祈祷。
不必如此，至少在成绩方面，谁都没对她有所期待，父母也几乎不会过问她的成绩。她应该也知道的，就算她尝试无数次也只是徒劳。她注定学不好。
苏陌遂继续看着柳雨梨可怜兮兮地临阵磨枪。也不知道她在固执什么，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能力，却总是会努力地做无用功，总是心存幻想。
苏陌仰着头，望着窗外蓝天，好像回到了过去。
晚上陌教活动室里，苏荷华把苏陌按在小间的墙上偷情，明明就一墙之隔，苏荷华却肆意地娇喘轻吟。
“明天省测，我得出去看会儿书了。”苏陌摁住愈发火热的自己和苏荷华，替对方整理了一下衣裳。
“呵，你就装吧。”苏荷华幽怨地把衣服扣子扣上，“说好了哦，校庆之后你就归我了！”
“什么叫归你，我现在不也归你么……”
“你还没把她妈妈的事情告诉她吗？”
“……还没，这样很自私么？”
“也不算吧，比起整天忧心忡忡，还是糊涂地活着比较好。你这样也是为她好。”
“可是……我可能，并不应该替她做决定。”
“哎！这就看你了呗！反正这不是我考虑的事！”苏荷华在苏陌的肩膀拍了一巴掌，转身出门。
苏陌在小间里面呆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
第二天省测，很多非高中国际部的成员也在紧张地做最后的复习。当然她们也很关心苏陌的赌约，只不过在苏陌光环下，她们都深信苏陌必赢。
社团活动结束，苏陌送蓝素诗和苏荷华回宿舍。国际部宿舍和文化部宿舍是隔开的，在苏荷华离开后，苏陌还要和蓝素诗走一段距离。
“考试不会紧张吧。”苏陌笑着问。
“不会。”蓝素诗摇头。
“嗯，加油，你一定没问题的。”
“我妈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她还好吗？”
苏陌心想蓝素诗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蓝晓英了，问一下也很正常：“哦，她看上去还不错……”
“哦。”蓝素诗点头。
苏陌突然觉得蓝素诗好像有点奇怪，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转身上楼了。
“今晚别熬的太晚，休息为主！”苏陌怔了怔，在她身后提醒道。
“知道了。”蓝素诗说。
接着连续三天都是考试，由于是模仿高考，考试行程并不密集，不过结束之后尹琳琅跟他哀叹考砸了，他还带尹琳琅去了动物世界。
苏陌觉得尹琳琅应该并没有考砸，这或许只是她约他的借口，不过就算是借口也没关系。
省测结束就是月假，而月假期间蓝素诗被苏陌留在学校背台词了。现在，校庆的舞台剧是最重要的事。
第五百八十四章 拎包跑路
苏陌定制的舞台剧用的服饰也很快到货了，虽说是影楼装，但还是有些隋唐的风格，网球社社员和陌教教众扮演的小兵摇旗呐喊，蓝素诗在苏陌的指点下一丝不苟地背诵台词。
就在这些天，省测的结果也出来了。苏陌总分全省第三，虽然不如当年，但毕竟也只是一个月所学。不过薄云水这厮并没有履行承诺，在成绩出来的当天就背包跑路了。
包括社死的段文瑞和赵飞宇，这已经是第三个被苏陌赶跑的人。校长室里，赵校长痛心疾首：“请问您就是十四中派来的卧底？”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又没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她自己心态不行，输了就跑路，什么人呐这是！”
苏陌啧舌，省测前薄云水辅导过蓝素诗几次，苏陌感觉效果挺好，心里还想着在省测结束后送她一张星舞少女女仆屋粉丝见面会门票，结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薄云水长得挺漂亮，谁知人品不咋的，输不起。
“你知道刚才薄云水她爸爸来办转校的时候那表情吗，恨不得吃了我！”
“转个校而已，至于您亲自出面吗？您可是校长啊！”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下……”
“挽回啥啊，反正她本来就不该在长河，太耽误她了。”
“滚你妈的……”赵校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无力地坐在沙发里，颓然一叹：“哎！我上辈子大概欠了你很多钱！”
苏陌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您放心，我一定会在齐校长面前替您多多美言的！”
赵校长瞪了苏陌一眼：“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苏陌干笑：“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别整天就知道玩，这个月去联合国的演讲稿你准备好了吗？”
“演讲稿不是你们准备的么？”
“……知道了，滚吧。”赵校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行吧，“对了，你那个女朋友这次成绩也不错，平时学习又刻苦，你就不能多跟她学学嘛！”
“看不出来校长您平时这么关心普通学生的情况啊？”
赵校长白了一眼：“您们齐校长都开口了，我敢不关心吗？”
苏陌嘿嘿一笑：“赵校长您这是承认您喜欢齐校长了？”
“去去去，你小子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少在你们齐校长面前给我上眼药，前天还听你们齐校长说你又说我坏话了……”赵校长抬了抬眼皮，“哦，对了，你和你的柳雨梨什么情况啊？”
“诶诶诶，什么叫我的柳雨梨？校长您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和她之间就像小葱拌豆腐，清清白白的啊，你可别胡说八道！”
“什么清白，听说这几天你排练舞台剧，她可是场场都去旁观到最后，还给你画画……你女朋友脾气真好啊，没和她打起来。”
“荷华倒是快和她打起来了。”
“这有什么，她俩以前不是天天掐么，我经常能听到你们的消息。”
“为什么您一个大校长整天会那么八卦？”
“诶，别乱扣帽子啊，我这叫关心学生的身心发展！”
苏陌有些厌烦地道：“如果您把我叫来办公室只是为了听您的抱怨以及满足您的八卦心，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别光把精力花在你那个舞台剧上，别忘了也要学习。”
赵思明摆出长辈的架子谆谆教诲，其实他叫苏陌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主要还是抱怨。而既然要抱怨，自然是当着本人的面效果最好。更何况也不用他自己跑来跑去。
“我这次不是达到您的要求了么？”苏陌扬了扬眉，转身离开。
“哼……”等苏陌离开，赵思明倚在沙发里，低头看着苏陌的各科成绩，小声嘟囔，“这才几天啊，这小子还真是个怪物。”
在前往黑盒剧场的路上，苏陌一直皱着眉。
薄云水的离开着实令人惋惜，她比苏陌还适合辅导蓝素诗学习，毕竟凡人比天才更容易了解凡人。而且除此之外，苏陌也并不讨厌薄云水，虽然她曾经因为嫉妒说过蓝素诗闲话，但本质上也不是坏人，平日里对蓝素诗的指导也算尽心尽力。
当然了，薄云水拎包跑路只是令人惋惜罢了，真正让苏陌头疼还是赵校长八卦的内容。赵校长说的没错，最近只要一排练李秀宁传奇，柳雨梨必准时到场，来得比剧组成员都勤。
要命的是，苏荷华来得不比她少。两人一见面，就算啥都不说战火也会瞬间烧到他的身上。台上那么多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实在令人尴尬。
而苏陌也不好赶她走，毕竟校园场所，所有学生都来去自由，而且柳雨梨也没有打扰剧组排练，更从不捣乱，到了剧场里，就自个安安静静地找个位子坐下。抱着苏陌送她的Wa数位屏，照着台上画画画。
苏陌有点好奇她在画什么，但是柳雨梨一见苏陌靠近就立马把数位屏抱进怀里，就是不给苏陌看。而由于苏荷华和蓝素诗都在，他也不好和柳雨梨拉扯，只当是柳雨梨在画他的舞台剧里的新形象。
苏陌不忙的时候，柳雨梨就会找他说话，众人目光就会更加暧昧，几个女生也会故意凑到蓝素诗旁边“告状”，甚至也会在苏荷华面前“挑拨”。
所以有几次，柳雨梨找苏陌说话，苏陌干脆就故意走开不理她。但柳雨梨也没有说什么，就一个人失落地坐在边上，坐一会儿再默默地离开。
苏荷华有时会和柳雨梨争吵上几句，而蓝素诗却根本不管。即使排练暂停，她也还在琢磨着台词。
这很符合她的性格，做什么都很认真，包括做妈妈也是。她会定期和苏林兰视频聊天，和她交流学习和生活上的近况。
一到十一月，这天气好像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令人猝不及防。
深秋了，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快了许多。
长河校庆这天，苏陌里面已经穿上了毛衣。他一大早来到医院，带来了一些化妆品，给蓝晓英简单地化妆。
第五百八十五章 今夕是何年
“阿姨，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医生说您的身体可以暂时地出院。”
“嗯。”蓝晓英颤颤巍巍地从床头倒出几片止疼药，费力地吞咽下去。
其事今天本可以派别人来的，但苏陌觉得自己亲自来比较好一点。各种方面都好一点。
苏陌给蓝晓英化好妆，让对方看上去没有那么病态。
“我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蓝晓英说。
苏陌把镜子拿到对方面前，蓝晓英左看看右看看，示意苏陌可以把镜子拿走了。苏陌接着搀扶蓝晓英的手，让她坐到轮椅中，这感觉就像在摸一块硬树皮。
蓝晓英懒懒地躺在轮椅中，身上穿着苏陌给她买的价格不菲的香奈儿，仰头看着医院外面的阳光，喃喃地手：“现在应该是十一月中旬了吧。”
苏陌点点头：“是啊，蓝阿姨，您冷不冷？”
“不冷。”蓝晓英说，“就是好久没出来了。”
苏陌默然。其实对于蓝晓英而言，这医院更像是一个囚笼。苏陌把她关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她不去打扰蓝素诗的生活。
这一点两人都明白，两人都心照不宣，这是两人共同的意愿。
一路沉默着走到医院大门口，苏陌似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句责备，说：“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叮嘱护士让她多带您出来晒晒太阳。”
蓝晓英淡淡地摇头：“不是护士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想出来。”
苏陌推着蓝晓英走进长河，即使没掏请柬也没人拦。遇到熟人，苏陌也只是说蓝晓英是自己亲戚。
蓝晓英望着这带有欧洲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以及各种精致的园艺和花团锦簇，莫名一笑：“不愧是贵族学校，真气派。在这里念一年的花销，我十年都未必能攒到。”
“哈哈……”苏陌赔笑了两声，“蓝素诗在这里借读一切费用全免，您不用担心。我们齐校长和长河的校长是老同学，比较厉害……”
“厉害的是你吧。”蓝晓英嘴角扬了扬。
“离校庆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带您在学校里看看？”
“好啊，看看吧。我还没来过这么好的地方，都快赶上……”蓝晓英笑了笑，可话说一半又掩口了，眼神晦涩。
苏陌仿佛没有听见后半句的委蛇，推着蓝晓英在长河闲逛，然后在校庆之前把她带到了家长指定区域，回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校庆开始，礼炮齐鸣。首先是校长讲话，介绍市里的大领导们和其他嘉宾，接着是优秀学生代表苏陌同学上台发言。
这是赵校长很鸡贼的一点，苏陌是长河初中部毕业生没错，但高中并非长河学籍，你可以说他是长河学生，也可以说他不是。但是这一次他让苏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其实就是在向人暗示苏陌本质上还是长河的学生，他所取得的成绩是在长河期间获得的，是长河栽培有功。
作为交换，黑盒剧场任由苏陌的舞台剧剧组随意使用。
但是苏陌毕竟不是常人，他上台第一句就算：“作为十六中派来长河的短期交换生，此刻居然作为长河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实在让人诚惶诚恐。不过长河是我初中母校，在此也感谢长河的各位校领导给我这次发言的机会……”
赵校长听着苏陌发言，脸色复杂。虽然苏陌没有顺从他的心意，但毕竟也算委婉地给了长河的面子。若是按照对方以往的脾气，恐怕此刻得把长河阴阳怪气一番。
这一次苏陌的演讲四平八稳，就在十六中时那样，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几位校领导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这个苏陌之前在十六中啊？”
“十六中好像只是一个二星级学校吧，他去那里干什么？”
“这次省测他好像全省前三，真是神仙啊！”
“我听说他的标化成绩也几乎满分，我的天呐！”
“这个苏陌是谁啊？我们小孩才来长河，我还没听说过他呢。”
“初中的世界奥数金牌，清河市这么多年就出了这么一个，这成绩直接保送清华姚班都没问题，而且还有其他国际大奖。初中的时候无论是什么级别的考试，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我们家闺女要是有他智商的零头这辈子都够用了！”
“听说他AP考试还没考吧？”
“那应该是没有到报名时间吧，他要是考的话至少8门满分。”
“8门满分？那是侮辱他的智商，起码12门！”
蓝晓英安静地听着周围家长对于苏陌的讨论，呆呆地看着台上演讲的少年出神，神情忽然间恍惚起来。
现在是哪一年？这是哪所学校？正在演讲的又是哪一位？
这不是清河大学的那位白衣服的学长么，对方正在意气风发地作为清河的学生代表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致辞。她一个乡下的丫头，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认真地听着他演讲的每一句话。
“……同学们，来到清大不是我们寒窗苦读的终点，而是我们书写人生的起点。进入大学，便是意味着正式脱离父母的怀抱，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在这个世界蹒跚学步。从此刻起，人生路上的所有的精彩纷呈，都将由我们亲自去书写！
同学们，我在这里还有有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要读书？我知道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读过这样的一句标语，知识改变命运。是的，我们要改变命运。但是，我们要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国家的命运！
大家都知道，去年，帝国主义无礼地轰炸了我们的大使馆，残忍地炸死我们的同胞。屈辱啊。可是我们现在国力还很弱小，我们十亿人的GDP加起来只有人家九分之一，我们的武器更是和他们有着几十年的代差，我们现在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我们只能继续忍耐，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可是，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我们还要继续忍耐下去吗！不，现在该轮到我们要改变这一切了！胡副主席说，要化悲痛为力量，而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古人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新世纪就该有新的气象。同学们，我们该从历史那里，接手我们这代人的使命了！”
耳边，那位白衣学长慷慨激扬的演讲愈发清晰。
作为世纪之交的新青年，她仰望着那位学长，感觉背负着上个世纪的沉重历史，同时又不禁热血澎湃地畅想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她也年轻，她也有抱负。
可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好像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戳破，仿佛是从梦中被惊醒。她木然地低下头，跟着大众鼓了鼓掌。
“今夕是何年……”蓝晓英喃喃低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相信
长河校庆的节目五花八门，中西合璧。既有纯伦敦腔的莎士比亚话剧，也有小学部穿着汉服一本正经地朗诵诗经。既有西洋交响乐，也有古琴独奏……蓝晓英安静地等待着，终于等到了主持说出“接下来，就带大家领略一下大唐女将李秀宁传奇的一生的吧”！
大唐平阳公主，谥号为昭，又叫平阳昭公主。史书并未记载其姓名，李秀宁之名只流传于后世小说。由于她姓名已不可考，李秀宁便成了大众所默认的名字。
故事开场，苏陌扮演其丈夫柴绍，讲述天下大乱，岳父李渊准备起兵，自己正欲投奔，可身处长安，夫妻一起离开唯恐太过招摇，所以只能走一个……
这时，那挺直的背影转过身来，正是蓝素诗扮演的李秀宁，她淡淡地让丈夫先行离开，自己自愿留下来。
后来兵荒马乱，李秀宁穿起了男儿衣服，赈济灾民，招兵买马，经略关中，挫败隋军……
蓝晓英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的蓝素诗身披坚甲，英姿勃发。蓝素诗目光搜寻，也见到了台下的蓝晓英。母女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
蓝素诗扬了扬嘴角，目光更加专注。蓝晓英突然莫名地笑了，她知道苏陌的用意了。
舞台剧近半个小时，一直演到刘秀宁病逝，最后躺在棺材里，众将士铠甲整肃为她送行。李渊下令鼓吹哀乐，可大臣说鼓吹乐是军礼，按礼是不该用于公主的葬礼。
李渊冷然道：“我女儿当年亲执金鼓，有克定之功。她不仅是我大唐的公主，更是我大唐的将军！如何能以公主礼待之？”
于是《李秀宁传奇》便在一阵萧鼓声中，落下帷幕。蓝晓英跟着众人鼓掌，笑着笑着，泪水盈眶，然后跟着苏陌悄然离场。
后台的蓝素诗卸完妆，又等了好久，苏陌才从外面姗姗来迟。
“你要去找你妈吗？”苏陌问。
“嗯。”蓝素诗点头，她在舞台上已经看见对方了。
苏陌微微笑道：“你的表演结束她就走了，她说她下午还要工作。”
蓝素诗一愣，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她怎么说？”
“她说你演得很帅，就像真的大将军一样！”苏陌竖起大拇指。
蓝素诗点点头：“她还好吗？”
苏陌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她很好啊，你们平时不是有打电话嘛。”
“真的好吗？”
“真的好。”
蓝素诗便不再说话了，任由苏陌拉着她的手离开后台。
晚上，校庆结束后，苏陌再次来到医院，和蓝晓英寒暄了几句，又汇报了一下蓝素诗的精神状态，表示她已经再次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中了。
“小苏，陪我演了这么久，麻烦你了。”蓝晓英抿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愈发深邃，“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死。”
“阿姨，您……”苏陌微怔。
“不用解释，我懂你的。”蓝晓英淡淡地打断了苏陌的话，“住院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用想，脑子反而清醒了。”
苏陌默默地看着蓝晓英，微微苦笑。
蓝晓英扬了扬嘴角：“你一直在我面前说你只想搞学术研究，是为了让我安心吧，你怕你过于聪明又锋芒太盛，我会不放心把蓝素诗交给你。你知道我希望让蓝素诗做老师，因为这份工作最为稳妥，可以自保一辈子，她要是做老师，我也就不怕了。我对男人不信任，你就有意无意地强调你胸无大志，让我觉得你没有威胁性。真不愧是超级天才，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
苏陌低着头，笑笑：“阿姨，你过奖了。”
“初中就IMO金牌，各项成绩冠绝全省，前途不可限量啊……”蓝晓英长长一叹，“我们家蓝素诗真是高攀了。”
“没有没有，班长也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点，比方说她性格坚韧，勤奋刻苦，而我和她恰好相反。我们在一起很互补，所以她能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我住这院花了你不少钱吧，我看得出来，这么高级的病房，还有这护士比我亲闺女都亲切，每天用进口药，少说几十万肯定有了。这钱我就不还了，就当是你孝敬我的彩礼。”蓝晓英倚着床，嘴角噙着笑，淡淡地道，“你可别嫌多，我闺女这么好，这点钱算是便宜你了。下面那层抽屉你打开。”
苏陌弯腰拉出抽屉，里面只有一张工商银行卡，他隐约猜到了什么，默默地把卡取出来，递给蓝晓英。
蓝晓英平静地扫了一眼，没有接，咧咧嘴：“你彩礼给了，照规矩，也该回点嫁妆。这卡你收着吧，秘密是她的生日。”
苏陌笑笑，郑重其事地装进口袋：“您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不过嫁妆是女方留着的，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这笔钱交给她保管。”
蓝晓英微微一笑：“我了解我闺女，平时她肯定不会演这个戏的，是你想演的吧。”
“是，是我想演的，所以硬拉着她和我一起。”
“以前，我总是担心她，总是担心不完，总是害怕，害怕她一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吧，我的女儿，蓝素诗，她不是公主，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嗯，真好。还好她是一个大将军。”
“嗯，班长是一位真正的强者。”
“谢谢你啊，你把我身前事都解决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女儿命好，遇到了你这个好孩子。大概，这是把我的好命都一起留给她了吧。也好，这样也好。”
“阿姨，别这么说。”
蓝晓英叹了口气，好像卸去了千斤的担子，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轻声道：“我累了，你走吧。”
苏陌沉默了片刻，多看了蓝素诗几眼，点头起身：“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这几天我要去一趟国外，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不能来看您了……”
“等……”
苏陌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又好像听到了蓝晓英的声音。
“蓝阿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苏陌扭头走回到蓝晓英床边，俯身问道。
蓝晓英突然望向苏陌，直勾勾的，眼中已然满是泪花。就这样看了许久，她嘴唇颤抖着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小苏，你相信我吗？”
此刻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就好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渴求最后的稻草。
“我相信您。”苏陌说。
沉默，久久地沉默。
“小苏，那我，跟你说件事啊……”
蓝晓英舔了舔嘴唇，想要扬起嘴角，可也只能摆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禁潸然泪下，脸上的笑像是难以启齿的痛苦：“我……是被强奸的。”
苏陌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嗯，我相信您。”苏陌立马点头。
蓝晓英紧紧地闭着眼睛，脸几乎皱成一团，老泪纵横，声音凄凉：“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人，我不是，真的不是……你相信我，我不想就这么死……”
“我相信您。”苏陌握住蓝晓英的手，“您不用担心，我相信您，您是清白的，我知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 永别
长河午后，苏陌和蓝素诗以及苏荷华吃了一顿告别午餐，他下午就要前往隔壁魔都的机场，晚上他即将飞往位于美国纽约的联合国，大约要一周才能回来。
“小陌弟弟，美国人可坏了，你真的要去美国吗？”柳雨梨一如既往地自己凑过来，关心道。
苏荷华冷着脸：“也没人喊你，你天天自己凑过来，脸皮真厚！”
“我也在餐厅吃饭啊，你们这有空位为什么不能让我坐……”柳雨梨撅着嘴，紧张抓着苏陌手放在胸口，“小陌弟弟，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你这么聪明，美国人说不定也会把你扣起来的！”
在苏荷华和蓝素诗双重的视线下，苏陌不情不愿地把手抽了回去，干笑道：“放心，哈哈哈，我现在还没到那个级别，你们不用担心啦，我大概一周就回来了！”
苏荷华凑到苏陌耳边，呵气如云：“哥，到了美国，可不要拈花惹草哦。”
苏荷华这一瞬间的柔媚让苏陌忍不住一个激灵，可是一扭头又见到她那饱含杀意的目光，立马正色道：“我就去做个演讲，哪有时间拈花惹草？再说，你还能真把我当成美元啦，所有国家的女孩都喜欢我？”
“那Hailee不就是挺喜欢你的吗？”
“她还只是个小屁孩。”
“不小了吧，我看都快赶上林悠冉了。”
“咳咳咳……你这话千万不要当着林大小姐的面说啊！”
苏陌顿了一下，扭头拍了拍蓝素诗：“哦对了……我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吧。”
蓝素诗一怔，随即点头：“嗯，好！”
苏荷华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柳雨梨咳了一声，看了眼蓝素诗，轻轻推了推苏陌的胳膊：“小陌弟弟，那个……这个月底是尚文生日，爸爸妈妈让我请你去我们家……你来么？我还有礼……”
苏荷华冷冷一笑：“怎么，柳尚文过生日，不欢迎我去吗？”
柳雨梨连忙摇头：“不不不，你要来也可以的……我们都很欢迎你的！”
“看情况吧，那天要是不忙的话，也许会去吧。”苏陌淡淡地说。
到了美国，勉强倒了时差，又休息了两天，照本宣科地做了一个保护环境的演讲。虽然过程很无聊，但总归是一份不错的履历。
然而，刚刚走出联合国大厦，还没有到休息的酒店，苏陌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蓝晓英去世了。
苏陌挂了电话，在街上沉默了许久。
“苏陌，我们国内这可是凌晨……”赵思明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不满地道。
“校长，我明天到清河……”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今天才演讲完么？”
“是的，我已经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在美国玩几天，学校不是给你订了四天以后的机票？”
“请您转告蓝素诗，她母亲在医院去世了。还有请您让荀老师给她批个假，我会找人协助她处理后事的。”
“啊，这……她妈去世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你怎么不自己告诉她？”
“我预计在国内时间明天下午就到。”
苏陌挂断了电话，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忽然间觉得有些清冷。
他也说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庆幸么？庆幸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还是庆幸至少她在死前没有遗憾了。悲伤么？悲伤一个认识的人死去，还是悲伤蓝素诗没有了母亲。
亦或者，只是悲伤她这一生都迷失在尘世中。
“哎……”苏陌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找车赶往机场。董断瑶的父亲此刻就在纽约接受治疗，听说进展不错，有很大的几率能恢复。他本来还打算去看望一下，但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到机场等了几个小时，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苏陌终于回到魔都，接着又马不停蹄乘高铁回到清河，最后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差不多过了两天。
“班长。”苏陌平静地走向蓝素诗。
蓝素诗蓦的回头，只见苏陌从阳光处走来。
苏陌低下头，做好挨耳光的准备：“对不起，你妈妈生病了，没治好，我一直在瞒着你。”
蓝素诗静静地看着苏陌，许久，眼眶泛红：“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蓝素诗不是个好学生，她也不喜欢学习。因为她的外貌，导致她在学校经常被欺负。所以她很讨厌自己混血的身份，而她不认识自己的父亲，所以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蓝晓英。
由于校园暴力，她在学校也无心学习，整天发呆，沉默寡言。每次想要看她考试成绩，都得从排名下面往上找。
蓝晓英为此不知打了她多少回，可是蓝素诗为此早就练就了一身滚刀肉，每次挨打之前都会熟练地抱头蜷缩，尽可能地把伤害都集中在神经较少的后背上。被打时候她经常想，如果她有父亲的话，蓝晓英是不是就不这样了。如果有父亲的话，这个时候会把她搂进怀里保护她吗？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妄想。而由于学校和家庭的双重压力，蓝素诗从小就是既内向又轴的性格，蓝晓英的打骂不仅无效，反而是加重了她的逆反心理，更是赌气一般厌学。
时间就这样到了初三，蓝素诗依旧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毫无人生目标。她没有想过未来，也懒得想。初中毕业之后做什么呢？去职专？还是直接去厂打工？反正都无所谓，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她无意中在家里翻到了蓝晓英的医院检查报告。她虽然学习不好，但是也知道癌症中晚期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蓝晓英，挨打的时候，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希望蓝晓英消失。可是当她真的看到这份报告，她只觉得好像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那一瞬间，好像血液都凝固了，如坠冰窖。
蓝素诗不由得想起前几天，蓝晓英又喝醉了。她一如既往地抱着自己痛哭，但是说的话却和以往不同，以往她只是骂男人，只是跟自己道歉，只是说她有多爱自己，只是让自己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可是，那天她却哭着说，哪天她要是不在了，女儿该怎么办。
第五百八十八章 爱
蓝素诗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抗癌药，又哭着把药放回原处，茫然无助。
她很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以蓝晓英平日的节省，家里显然是没有治病钱的。而且平日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根本无法获得任何外部帮助。她们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跟蓝晓英说她知道这件事了，但她说她想要出去打工。然后又被蓝晓英打断了一根扫帚。
“打工能赚几个子？你想一辈子跟我一样？你本事去考个名牌大学，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于是蓝素诗想通了，她要考大学，就算是为了蓝晓英，就算只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
但是她拉下的实在是太多了，即使经过初三最后一学期的疯狂努力，也不过勉强考进了十六中。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二星高中，但好歹是个高中。成绩出来那天，蓝晓英破天荒地带她去下了馆子。那也是她脸上笑容最多的一天。
从此，蓝素诗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知道，蓝晓英拳头的力气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蓝晓英忽然每天骑电瓶车送她上下学是想多待一会儿。她知道，苏陌在悄悄地给蓝晓英治病。她知道，他们在瞒着她。她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好好学习。
她只是沉默，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去实现他们的期待。
再努力一点点，再进步一点点……
“阿姨说，你是她最大的骄傲。”苏陌轻轻抱住憔悴的蓝素诗，蹭了蹭她的脸，“她说，她已经不需要她担心了，她很安心。”
“嗯！”
蓝素诗点头，咬着嘴唇，泪如泉涌。
“就你们几位了吗？”司仪问，除去一些特殊情况，这是他主持过的最冷清的一次亲友告别会，连上后来的男生一共只有三个人。
“是的。”苏陌说。他调查过蓝晓英，她的父母早就不认她了。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这些年没有任何交流，所以也没有请他们来。
他看着冰棺里的蓝晓英，对方神态安详，这也算是清清白白地走了。他有些庆幸，还好那晚他回头了，才能让她彻底了无遗憾。
殡仪馆将尸体送去火化，空荡荡的殡仪馆里，苏陌和蓝素诗两个人相对无言。
“我们出去等吧。”苏陌说。
“嗯。”蓝素诗拉着他的手出去了。
两人坐在长椅上，蓝晓英紧紧地拉着苏陌的手。但苏陌两天都没怎么合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大概迷糊了半个小时，苏陌揉了揉眼，蓝素诗抱着骨灰盒等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骨灰盒。
“我来吧……”苏陌伸手去接骨灰盒，他记得骨灰盒有十来斤，挺重的。
“陵园那边联系好了？”苏陌抬头问一旁星舞刚招的工作人员。
“嗯嗯，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小助理小声地说，没想到进公司的第一份工作不是去照顾那些偶像明星，而是来安排这女生妈妈的葬礼……不过要是表现好的话，应该能在老板心里加分不少吧。
三人到陵园安葬好蓝晓英，苏陌让小助理先行离开，陪着蓝素诗在坟前跪了许久。苏陌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发呆。
她早就知道了蓝晓英的身体状况，想必对这一天应该早有预期。唯一可惜的是，如果苏陌当初能早一点介入，或许还能让蓝晓英看见蓝素诗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但这世上总是不完美的结局多。
黄昏的幽暗中，几只鸟雀扑扇而过。随着夕阳落下，天地一片昏黑，只能远远地看见几只黑影，在清冷的晚秋里掠过凋零殆尽的枯木。
日月终销毁，天地同枯槁。
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周借老子之口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苏陌曾经给李裕扫过墓，可却没有像今天这种莫名的感伤。他默默地看着墓碑，果然天地一逆旅，亡者为归人。从时间的长河来看，人的一生短暂如弹指，甚至人类一切引以为豪的文明、道德，不过这长河中的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终究还是要消亡。
您看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渣男，而且，我一定会是个渣男，对不起。苏陌心里默默地给蓝晓英道歉。
蓝晓英至死都不知道，苏陌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个小混蛋，一个聪明的小混蛋。
在墓前跪了很久，直至陵园即将关闭，蓝素诗这才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准备起身。
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蓝素诗刚一起身就觉得两腿酸麻，差点摔倒。一旁的苏陌眼疾手快搀住她，轻声安慰：“缓一缓吧。”
“……不会让你失望的。”
蓝素诗任由苏陌搀扶着，又怔怔地望着墓碑上蓝晓英的照片，轻声说道。
两人回到长河，正巧在校门口碰见了一位主任。那位主任主动招呼苏陌，和他交流起在联合国演讲的见闻。
而在两人攀谈的时候，蓝素诗就静静地站在清冷的路灯下，低头一遍又一遍阅读着蓝晓英临终前给她发的短信，寒凉的灯光印着一道寂寞的影子。
苏陌心系蓝素诗，没聊几句就匆匆回到蓝素诗身边，紧紧握着蓝素诗的手，拉着她走进学校。
“你还有我，还有林兰。”苏陌说。
“你爱我吗？”蓝素诗问。
蓝素诗直直地看着苏陌：“无论生死、贫富、永远都不会分开？”
“你对爱的定义什么时候变成这个了？”苏陌笑了笑，把她搂入怀里，蹭着她的脑袋，认真地说，“嗯，我爱你。”。
“好啊。”蓝素诗轻声说。
这时，晚风卷起一阵寒意，天空落下丝丝凉雨，打在校园两侧为数不多的梧桐叶上，苏陌拉着蓝素诗冰凉的手，小步向宿舍跑去。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第五百八十九章 生日宴
把蓝素诗送回宿舍，苏陌又回到家。他拉开阳台上的窗户，吹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接通了林悠冉的电话。
“蓝素诗安慰好了？”
“嗯，她用不着我安慰。”
“那真是坚强啊，其实我也常常想象我死亡的样子，感觉人生不过须臾，转瞬即逝……”
“你害怕死亡吗？”
“你害怕吗？”
“我害怕。”苏陌说。
“哈哈哈哈！”林悠冉大笑，苏陌都能想到她摇头晃脑教训他的样子，“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死亡不过是世上的常态，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一般来说，拥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反而是一无所有的人，最不怕死。”
“哦，所以你怕死？”
“你为什么不害怕？”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七个死心塌地而且各擅胜场的大帅哥组成的后宫？”
“啊这……怎么突然从哲学讨论变成了道德攻击？”苏陌呵呵笑了起来，“而且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死心塌地咯？”
“原来你吐槽的是这一点，而不是七个？”
“哦哦……对哦，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这才六个！”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林悠冉轻声背诵着苏陌的最新签名，轻呵一声，“破罐子破摔了？”
“不是，我只是……”
“其实柳雨梨的事情，我倒是有个不错的解决方法，韦建诚家是市里机器人相关产业的龙头，企业在全省也是名列前茅，想必她爸爸肯定不会拒绝。而韦建诚的儿子是个深柜，这事只有极少数朋友知道，所以两人将来完全可以形婚，走个表面流程，私下互不打扰，各过各的生活。至于日后孩子，到时就说柳雨梨怀孕了，让她赴美生子，回来之后谁知道她抱着的孩子是哪个的。”
“哈哈哈，这法子……”
“我相信，你要是用心想想一定有更妥善的解决方法。但是，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因为柳雨梨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要，而现在这情况又给了你滥情的借口。你就是舍不得，你就是不甘心。哼，”
“那只是……不是完美的结局。”
“你知道的，你所谓的完美结局，只是对你而言。”
“但是不完美的结局，是只有一个人的完美，甚至，那仅剩的一个人心里也会一直有刺。”
“嚯，你这是想给世上所有女生一个温暖的港湾么？可就我所知，苏公子才貌双绝，风流无双，对你有意思的似乎不止七个吧？”
“其他人我不在乎。”
“哼哼哼，一个没有道德约束的混蛋可真可怕。你觉得你能做到那就试试看吧，我洗澡了，再见。”林悠冉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嗯，晚安。”苏陌关上阳台上的窗户。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周末，长河在周末并没有什么正经课程。有的人参加社团活动，有的人在宿舍里休息，有的人到处闲逛，而初三高三基本都在学习。
“蓝素诗，吃糖吗？好吃的。”苏陌班级楼层的自习室里，柳雨梨泪眼汪汪掏出一大把糖，全部都递给蓝素诗。
蓝素诗歪着头迷惑地看向苏陌，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柳雨梨把糖全往蓝素诗面前推：“我听说你的事啦，一定不要太难过，你妈妈肯定不想让你这么难过的！”
可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难过啊，不过你坐的要是离苏陌远一点的话，我可能会好受一点。蓝素诗心道。不过当她看见柳雨梨一副比她还伤心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雨梨姐的好意，你就收下吧。”苏陌轻轻咳了一声。
柳雨梨一直都是这么单纯，且富有共情能力，乐于助人，急他人之所急……虽然她的善良总是没什么用。
既然苏陌这么说，蓝素诗就把糖全都抓进口袋里，随便吃了一块。
好甜……蓝素诗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吃甜食，何况这种糖的甜份严重超标。一会儿全给苏陌好了，蓝素诗心说。
柳雨梨瞅着继续刷题的蓝素诗，好半天，小心翼翼地道：“蓝素诗，今晚是我的弟弟生日宴，你和小陌弟弟一起来玩吧？”
苏荷华正在参加保护震泽物种生态多样性的活动，这让柳雨梨松了口气。还好她不在，不然又不让苏陌去了。
蓝素诗正在专心做题，没有听见柳雨梨跟她说话。苏陌见状接过话茬：“她应该不去，马上又要月考了。”
“哦……这样啊……”柳雨梨有点惋惜，看着蓝素诗欲言又止，转而，“对了，小陌弟弟，我之前说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就带给你吧。”
“嗯，好的。”
苏陌心说送礼物这种事情你当着蓝素诗的面说真的好吗……不过柳雨梨显然没有意识到送苏陌礼物有什么问题，何况她早已收了苏陌的数位屏。
所幸蓝素诗正在和一道空间几何苦斗，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柳雨梨正当着她的面撬墙角。
两个呆人凑在一起真好，虽然一个呆是因为专注，另一个只是单纯的笨。
晚上苏陌应邀到柳家参加柳尚文的生日聚餐，由于苏荷华还是没来，而且为了照顾苏陌柳诚是依然把聚餐定在了家里，而不是原先预定的高级餐厅，所以他的兴致并不高。直到苏陌送给了他一张星舞少女在女仆屋演出的门票和握手券，这才大喜过望。
“咳咳，陌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昂。”柳尚文郑重地把门票和握手券收好，跑回来跟苏陌咬耳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姐会拒绝你的告白，但其实我姐特别喜欢你，她这几年没事就画你，起码有一两百张了……”
“嗯，我知道了。”苏陌看了眼坐他身边喝椰汁的柳雨梨，笑笑，等着下文。
“还有一件事啊……”柳尚文又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不远处的柳诚是，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听说的啊，这真和我没关系……就是，我听我爸妈说，要是你现在对我姐姐没意思的话，等她高中毕业就要和那个谁订婚了。他对我姐姐特别中意，这次我过生日，还送了我一块百达翡丽……”
“看到了。”苏陌看了眼柳尚文手腕上的手表，“他对你这个小舅子真好啊。”
柳尚文连忙拽了拽袖子把手表遮住，神情激动，要不是在餐桌上，恨不得当场就指天画地以表忠心：“没有没有，我不喜欢他的！年纪比我姐大了三岁，而且他就是喜欢我姐的外在，肤浅的很！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姐夫！”
问题是我也喜欢你姐的外在啊……苏陌心道。哪个男人能拒绝柳雨梨的外在！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第五百九十章 结婚戒指
一顿饭宾客尽欢。至少表面是如此。
柳雨梨的奶奶对苏陌很和气，笑呵呵地说他长大了，苏陌也对她很礼貌亲切地说她精神越来越好。
柳诚是放下筷子，笑道：“闺女，吃完饭就把小陌带去你房间玩吧，小陌也留下来玩一会儿再走吧。”
柳雨梨紧张兮兮地望着苏陌：“嗯……小陌弟弟，那你要去我房间玩吗……”
“走吧。”苏陌笑着拉起柳雨梨的手。
柳雨梨先是一怔，随即羞红着脸甜甜地笑了。
苏陌握着她的手，还是那样的细腻温凉，心中轻轻一叹。他知道柳诚是和黄佳瑶是故意说给柳尚文听的，目的就是借柳尚文之口催促苏陌表态。
如果苏陌还不表态的话，恐怕下次听到这话的就该是柳雨梨了。你要不要，你不要就许给别人了！
真他妈的不爽啊。
“我的画呢？”苏陌问。
“什么画？”柳雨梨不解。
“你要送我的画啊。”
“诶？你，你怎么知道我要送画给你？”
“我猜的啊。”苏陌轻笑道。
“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啊……”柳雨梨嘟囔着抱怨，“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说着，柳雨梨从墙角拿起一张半人高的，无纺布材质的画，献宝一样递到苏陌面前。
“小陌弟弟，你看！”
“嚯……你怎么把我画成将军了？”
苏陌看着画中的自己，手按宝剑，英姿勃发，不禁摇头失笑。柳雨梨画得的确是舞台剧上的样子，不过她把原本蓝素诗的将军形象，换成了苏陌的脸。
“嘿嘿……”柳雨梨不好意思地笑，用画挡着脸，扭了扭身子，波涛澎湃，“我，就觉得你像将军。”
“画得真好……”苏陌仔细端详着画，“另一半呢？”
“啊？”
“这画看上去只有一半，另一半呢？”苏陌从柳雨梨的手上接过画纸，看着柳雨梨道。
“……没，没有。”柳雨梨脸色涨得像西红柿那样通红，脸别向一边。
“没有？”苏陌伸手拽着柳雨梨那软乎乎的脸颊，“快点交出来！”
“窝啾诶有……”
苏陌放开柳雨梨的脸，转身就走：“那我去问柳尚文了，这画肯定是他帮你找地方打印的吧！”
“诶别！”柳雨梨一下子抓住苏陌不撒手，阻止他去。
“那你自己给我看。”
柳雨梨死死低着头，继续嘴硬：“我，我真没有……”
“那你松手，让我去问他嘛。”
“不松！不准去！”柳雨梨死死地抱住苏陌的手不让他走，瞪眼道。
嗯……。
两人站着默默地僵持了一会儿，苏陌深吸气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糖还有吗，给我一块。”苏陌笑笑。
“哦哦……”
柳雨梨下意识地掏口袋，这才想起白天已经把糖都给蓝素诗了，又连忙去找，却被床脚绊倒，哎呦一声摔在地上。还未等苏陌开口，她又通红着脸爬了起来，跑到床头柜里取出一包糖，眼睛红红的，递到苏陌手上。
“疼吗？”苏陌从柳雨梨手里接过糖，微微苦笑。
“不疼，不疼！”柳雨梨连忙摆手。
“真是个笨蛋。”苏陌撕开包装，取出一块递给柳雨梨，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坐在床边。
柳雨梨也坐在身边默默地吮着糖，拉着苏陌的袖子。或许是怕他走了，或许是怕他走了。
“我记得你有个百宝箱吧，正好现在没事，拿出来看看吧。”
“……不要。”柳雨梨说。
苏陌起身：“我自己找，反正我知道在哪。”
柳雨梨连忙扑到在苏陌的身上：“不要！”
苏陌轻轻地把柳雨梨推开：“那既然没事可做，我就走了。”
“不要……”
“那你把百宝箱拿出来。”
柳雨梨抿着嘴唇，低头一动不动。
苏陌见状便起身，自己走向橱柜。柳雨梨这次没有阻止了，但依然低着头。
“嘿咻……”苏陌从橱柜里掏出半人高的大箱子，自顾自的打开。
“这个天文望远镜是我送你的那个吧？”苏陌打开百宝箱，随手拿了一个物件。
柳雨梨轻轻点头，小声说：“嗯……被尚文弄坏了。”
苏陌又拿出一个蝴蝶发卡：“这个发卡也是我送你的那个吧？小时候你看梁山伯和祝英台动画片，哭得可伤心了。”
柳雨梨咬着嘴唇：“我才没哭。”
她上前夺过边缘已经生锈的发卡，又放了进去。
百宝箱里还有其他诸多物品，都是苏陌送的。比如很多当年叠的千纸鹤，被柳雨梨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小心保存。比方说苏陌过去在日本旅游时带的文具，虽然现在已经没墨了。其中还有一颗乳牙，那是柳雨梨换的第一颗牙，当时她不懂，看自己牙掉了就放声大哭，苏陌不得已只好和她满地找牙，找了好久才找到。
摆在中间的是一个小小的戒指盒，里面有一个铂金的钻戒。
“快十年了吧……”苏陌小心翼翼地拿出钻戒。
“不要！”柳雨梨下意识地从他手上抢过戒指，贴在胸口上，一脸警惕，好像苏陌要把它夺走一样。
这是那一年苏陌送她的生日礼物，他说这是结婚戒指，等她长大了能戴上这个戒指的时候，两人就可以结婚了。
这是柳雨梨最喜欢的宝贝，谁都不准碰。她日日盼夜夜盼，好想快点长大。
“我给你戴上看看吧，现在大小应该很合适。”苏陌说。
“不要！”柳雨梨鼓着脸，泪水忽然间流了下来，“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啦？”
“你说，你说你喜欢你我的！你骗人！”柳雨梨坐在地上不顾形象涕泗横流。
苏陌轻轻地给柳雨梨擦去眼泪：“我喜欢你啊，我没有骗人。”
柳雨梨只觉换不过气来，抽抽噎噎，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你那天……和蓝素诗，接，接吻了，我，我看到了！”
她把戒指紧紧地按在胸口上，好像不这样做它就会被苏陌抢走。她不想戒指被拿走，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第五百九十一章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
柳雨梨初中的时候经常买一本面向中学生的时尚杂志，几乎是期期不落，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忘了。前几天她又想起了那本杂志，再想去买一本的时候，书店老板却说那已经停刊，再也没有新的一期了。
她很难过，因为又有一样东西永远地离开了她。但她也知道一切都回不来，就像那永远都看不到的青春杂志，小陌弟弟也会永远离开她，和别人结婚生子。就算她画了一百张画，他也不会再回来。
苏陌轻声问：“就算我和蓝素诗接吻了，你又为什么要哭？你是不是喜欢我？”
柳雨梨只是委屈地哭着，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我听荷华说了，你好像很害怕我将来会出轨，害怕初恋都会无疾而终。”苏陌苦笑道，“其实，我已经出轨了。”
“诶？”柳雨梨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满脸泪痕，“你说什么？”
“我已经出轨了，我不止有一个对象，而是有六个。”苏陌说。
柳雨梨呆呆地听着苏陌讲述着这大半年来的故事……好像在听什么神话。
“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有六个老婆。”
苏陌缓缓地讲完自己的事情，柳雨梨已经彻底傻眼了，她感觉再离奇地神话也不过如此。
“你现在还喜欢我么？”苏陌笑笑，“其实你可以这么想，我现在出轨了这么多人以后就不会再背着你出轨啦……哈哈开个玩笑。”
柳雨梨还是呆呆的，以她的脑袋一时还处理不过来这么复杂的事情。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会跟你父母说，不会逼你和你不喜欢的人结婚。”
苏陌从百宝箱里拿起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完整的画，苏陌一身将军打扮，身旁是身穿公主裙的柳雨梨，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苏陌看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吧。你是最后一个了。”
沉默。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抱歉跟你说了这些话，我知道挺没礼貌的，以后不会了……”苏陌笑笑，转身离开。
“不要！”柳雨梨一下子从背后抱住苏陌，再次泪光茕然，咬着嘴唇，颤抖道，“你，还喜欢我吗……”
“嗯，我喜欢你，想一辈子这样抱着你。”苏陌也转过身抱住柳雨梨，轻声说。
一枚戒指滑落到苏陌的手中，苏陌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苏陌攥着戒指，然后握住柳雨梨的手，轻柔地把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适。
“你居然有这么多老婆，真不要脸……”柳雨梨泪水再次决堤，她攥着手，另一只手捂着戒指，胸口不停地起伏，低头不住抽泣，“可，可我还是，还是喜欢你，我，我也真不要脸……”
“这只是我不要脸。”苏陌捧着柳雨梨的脸，亲吻她的嘴唇。就像一只鬣狗在撕啃着猎物。
……
这是最后一个了。
女儿们看着家庭群里的消息，瞬间炸开了锅。
刚回来看望送零食的苏月舒惊恐地抬头，随即连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大姐，你要去哪儿？”
“我不能呆在这儿了，按照以往的剧情，这个时候受伤的总是我！”
“那肯定只是巧合吧，而且你要是走了，万一又来了一个，你就不是错过了么？”苏林兰说。
“哎呀没关系的，我们这次帮你挡着！”苏烛萤一本正经地拍胸脯。
“那，好吧……”
苏月舒看了看信誓旦旦地两人，勉强留了下来。
说话间，众人头顶金光一闪，一个屁股从天而降，苏月舒心有防备，大喝道：“来得好！”
苏月舒继承了老妈的运动天赋，一个漂亮的旋转，眼看就能避开，然而苏烛萤此刻眼疾手快，一脚踢了过去。
“啊哒！”苏烛萤紧接着一个飞踹，苏月舒就猝不及防便向后仰倒，惨叫着，一张脸稳稳地当了对方屁股的肉垫。
“这传统不能丢啊。”苏林兰和苏烛萤击掌。
“我叫苏孤霜，你们是谁？”来者捂着胸口，冷静地看着众女。
“我就知道。”
“果然是柳阿姨的吧！”
“老爸果然放弃治疗了。”
“这个柳雨梨真可恶！”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女生打转，苏思暮飞快地拿起一件衣服扔给了新来的。
没有人怀疑对方的身世，毕竟胸部大小足以说明了一切，属于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地干坐着，都是老天对苏月舒最大恶意的凌辱。
……
“情况居然这么复杂！”
苏孤霜穿上衣服，随手挽了一个高马尾，目光干脆凌厉，说话间胸脯如波涛般汹涌。
“你先把内衣穿上啊！”苏月舒鼻子里塞着纸团，愤恨地看着对方。可恶啊，不穿内衣都这么大！真下流！
苏礼诗叹气道：“姐姐，这就太难为她了，她连我的都穿不上，难不成要让她借穿你的么？”
“你就是大姐么？”苏孤霜直勾勾地看着苏月舒。
“干、干嘛？”
苏月舒有点不太自在，她还么见过接受这么快的，你爹出轨了哦，现在在你面前是六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哦，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就算是苏思暮叫姐姐也没这么顺口！
苏孤霜微微皱眉：“这么长时间，你什么都没做吗？”
苏月舒愣住了：“啊？”
苏孤霜严厉地说：“这么点事情，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解决，还越来越麻烦！你真的在花心思阻止爸爸到处留情吗？你真的有帮助爸爸解决问题么？既然大家都认你是长姐，就拿出点长姐的样子来啊！不能任由爸爸这样拖着，这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浪费时间，伤害所有人的感情！”
苏月舒被训得抬不起头来，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
“毕竟你是姐姐，按理说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觉得你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苏孤霜眼神锋锐，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场，“打电话给爸爸，让他现在就回来吧，我来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