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二章 高考前夕
从沈伟和郑保用这里得到，八月份开始量产，开实验局，在九月份之前，生产出三十万线交换机的保证，方辰这才迤迤然离开，留下一脸苦逼的众人。
此时沈伟两人的心情，绝不是用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简单的言语来形容的，已经到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境地。
要知道，在1990年之前全国累积了四十年，也才一共攒出来了四百万线交换机。
而这两年随着富士通等各大国际通信设备巨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华夏的交换机总装机门线可谓是日新月异，飞快发展，仅仅去年一年就装了三百万线，预计今年交换机总装机门线的增幅速度将到达百分之60以上，突破五百万线，直接超越1990年前，这四十年全国交换机总积累量。
但即便华夏交换机总装机门线的发展速度已经如此之快，擎天通信要生产的这三十万线交换机依旧是个很恐怖的数字，毕竟这只是擎天通信一个月的生产量。
如果按照全年十二个月来计算的话，相当于擎天通信全年将生产三百六十万线的交换机，直接占据了全国交换机生产量的三分之二。
算到这里，沈伟和郑保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方总的心实在是太大了，别人一口吃个胖子就已经了不得了，而到了方总这里，简直就要把天下给吞下来了。
另外根据他们的了解，去年国内最大的通信设备合资企业，申城贝尔全年才接了七十万线的订单，而今年的订单在四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排满了，增长到了一百二十六万线。
而且几乎所有人，包括申城贝尔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完成这一百二十六万线的订单，沈伟觉得申城贝尔能完成一百万门线的订单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毕竟前年申城贝尔接订单数四十三万线，实际完成三十万线，去年订单七十万线，实际完成五十八万线。
申城贝尔的销售部，连司机算上一共才二十九个人，就完成了这四亿多美元，将近二十五亿华夏币的销售额，而且据说申城贝尔的销售经理，签合同就是坐在家里签的，连门都用不着出。
再想想，他拉起来这三百多人的销售团队，才完成了区区两亿的订单，而且跑销售的时候，还被客户嫌弃的不行，沈伟着实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
但以方辰的眼光来看，三百六十万线交换机多吗？
不多的。
以2017年的数据来说，全国交换机安装量是万线，这似乎像是个随意编撰的数据，毕竟太6了，但方辰不得不说实际上真是如此。
只不过其中只有15%门线是类似于04机的程控交换机，其余份额都是以太网交换机，用于构建局域网，进行网络通讯。
程控交换机最为活跃的是在千禧年左右，那时候华夏每年的交换机装机量，基本都维持在两三千万线，而且方辰记得好像在1995年的时候，华夏全年的交换机安装量，就突破到了一千万线。
至今，方辰还记得教他们《信号与系统》课程的那位七十多岁，还依旧坚持站在三尺讲台老教授，宣布这件事情时，热泪盈眶的模样。
没办法，华夏实在太缺乏通信手段了，而信息通信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又具有战略性的地位，从古之狼烟，一直到今天的互联网，甚至未来的物联网都是如此。
而1990年之前积累的四百万线，相对于全国十一亿五千万人口，将近四亿户居民来说，则意味着华夏每一百户居民中，才有一户拥有电话，如果再计算政府机关，企业，学校，医院等等，华夏人均电话数，少的令人发指。
即便每年新增一千万门线，也不过是让3%左右的人口享受到电话的便利。
在1996年，他去洛州下属的伊阙县实习，当时整个县的交换机安装量大概达到了三万线，县邮电局的一位老师傅，还兴奋的向他介绍这一伟大成就。
他刚开始还嗅之以鼻，觉得三万线真没什么，因为那时候洛州市已经发展到了七十万线，等看了县电信局的发展史之后，他觉得三万线还是挺值得说道的。
县局分设时仅分得磁石交换机1部10门，1962年增为20门，1973年扩容为4部90门，1981年再扩容为6部480门，等到了1990的年时候，才四千多门。
短短六年内，增长了六倍多，如果把时间线拉到1981年来计算，更是增长了六十多倍，这个增长速度比起之前三十年简直快的飞起。
可以说，华夏交换机安装量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了在1990年时，邮电部组织数百位专家预测的，乐观估计华夏到千禧年之际，这十年间，人均拥有电话数将从百分之一，增长到百分之五，这么个数值。
在千禧年，华夏人均拥有电话数是50%，是预测值的十倍。
而华为就因为这个预测吃了亏，1993年好不容易研制出了千门机jk1000，结果刚开实验局，就面临淘汰，在国产程控万门机面前，哪有空分模拟千门机的生存空间。
邮电部这数百位专家为什么出现这么大的预测失误，最重要的是没想到国产交换机居然会崛起，更没想到国产交换机能将原来每线三百美元左右的价格，给拉到四五十美元，并且节约了大量外汇。
这大概就是华夏企业崛起后，对于国家，对于社会，对于人民的益处，以及意义所在。
此时念头一转，沈伟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的光芒，如果这三百六十万门线真的完成了，那擎天通信可是妥妥的华夏通信设备第一厂了，并且占据绝对的压制性地位，远超第二名的申城贝尔。
并且04机还有个其他国外交换机没有的优势，04机最低是两千门机，也就是一块电路板可以带2048门线，而北电dms100、爱立信axe10、富士通f150都是千门机，一块电路板带1024门线，只有贝尔最新的es2000是跟04机一样，是两千门机。
也就是说同样的装机量，04机和es2000所需要的电路板只是富士通f150的一半，并且体积和成本，以及易维护性自然就降低了不少。
这就是科技进步的力量。
至于说沈伟怎么想的，能不能做到，甚至背后会不会骂他，方辰已经将其全部抛之脑后，完全投入到了已经不足三十天的高考备战中了。
即便他自己觉得考上水木的把握比较大，但考试东西谁也没个准。
万一阴沟里翻船，他虽然跟苏妍的恋爱已经谈到这份上，也清楚苏妍不会因为他考不上水木就真跟他分手，但他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时光匆匆而过，如白驹过隙。
随着黑板旁边，高考倒计时牌翻到了刺眼的01，几乎所有同学的表情都几乎凝固了，他们心中很清楚，不管明天后天他们的考试成绩如何，今天都是他们在这个已经待了三年教室的最后一天。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传来，众人不由面色一变，顾不得再伤感什么，赶紧七手八脚的将桌子上面的咸菜，馒头，鸡蛋等等给收回到桌子里，然后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认真的目视前方。
这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哒哒哒作响的声音，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比阎罗王的催命符还可怕，有时候晚上做梦梦见，能瞬间惊醒而起。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在数到一的时候，班主任老刘抱着一叠厚厚的卷子跨进了教室中。
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老刘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开始念分数名次，发卷子，而是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凡是被老刘看到的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到也没觉得自己犯错，这就是种三年以来养成的生理反应。
“今天在讲卷子之前，我说两句话。”
说到这，老刘话音一顿，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家，然后这才接着说道：“明天就是高考了，我不想夸大高考的残酷竞争，也不想渲染高考的灰色基调，它其实很平常，只是有理想的人追求理想的必经之路而已，明天大家以一个平常心，顺顺利利的走过这条路，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就行了，最后祝愿同学们金榜题名，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下午五点半，洛州一高门口。
刘向阳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依旧高悬的太阳，然后百无聊赖的踢着路上的石子。
“大头，今天放学这么早，按说我早就应该兴奋的跳起来了，但我现在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刘向阳看向方辰的目光中，闪烁着满满的疑惑。
对于平常晚上十点半才放学的他们，下午五点半就能放学回家，那真是开了天恩。
而且今天各科老师也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拼命的讲卷子，给他们改错题，都是大概的讲两句，然后便跟他们闲聊了起来，说说自己高考的经历，更有甚者还讲起了聊斋，可以说今天是他高三这一年中过的最为轻松的一天了。
看着刘向阳迷茫的表情，再看了看苏妍和李改梅，方辰不由嘴角微翘，轻笑了一声，但并不说话，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见方辰卖关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苏妍的小手悄没声的放在了方辰腰间，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她已经很清楚方辰腰间哪块肉最软，捏起来最疼。
甚至就一旁的李改梅都忍不住喊了一句，“方辰。”
这一年，但凡方辰在洛州，每天下学都是他们这四人组，接触的时间长了，她已经不像刚刚知道方辰身份财富时，那么隐隐约约有些畏惧方辰了。
相处起来，几乎和正常同学没什么两样，有时候方辰开她和刘向阳的玩笑，她还会不依的瞪方辰两眼，最近甚至已经敢轻轻的捶方辰两拳。
感受到腰间如强弓劲弩，引而不发，蕴含着无限杀意的小手，方辰干笑了两声，赶紧说道：“你们这次高考的目标是什么？”
没想到方辰突然会问这么个问题，刘向阳和李改梅不由神色一晃，虽然这个答案早已明了，但今日此刻被方辰这么一问，两人不由的陷入了些许的自我怀疑。
苏妍的嘴角则挂起了一丝淡然却坚定的笑意，从她记事起，她的高考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燕大，她也一直为之而努力着，甚至她现在可以自信的说，燕大对于她而言，过不是探囊取物。
但下一瞬，苏妍的神情一变，眼睫毛微微震荡，目光闪烁，脸上自信的笑容也飞快的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苦涩。
她的目标其实已经变了，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变了。
不过，没过多久，苏妍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这种笑容与之前差不多，只不过少了一丝坚定，但却多了一丝柔情和幸福。
她瞅了方辰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和甜蜜，如同晨曦的一抹光辉。
这样的改变其实挺好的，是她最好的选择。
要不然，她又为什么要改变？
对吧。
“我想去燕京，去上财会或者销售类的专业，不过以我的成绩，大概是考不上一本了，不过努努力，二本应该是有希望的。”刘向阳看着方辰，边思考边说道。
他现在的想法，跟当初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当时李启明跟着方辰在岭南打拼，而他之所以能耐着性子在学校读下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方辰说了，只有读更多的书，才能帮助他。
所以，他踏踏实实的读了两年书，成绩也从顶多考个大专，变成二本稳拿，一本有望。
他期望着，等着自己大学毕业，然后进入方辰的公司，他们三兄弟就跟当初摆摊抽奖砸金砖一样，三剑合一，所向睥睨！
而现在，随着方辰的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大，他虽然还是打算去跟着方辰去燕京，但其核心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已经不打算去方辰的公司了。
第七八三章 高考
他期望着，等着自己大学毕业，然后进入方辰的公司，他们三兄弟就跟当初摆摊抽奖砸金砖一样，三剑合一，所向睥睨！
而现在，随着方辰的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大，他虽然还是打算去跟着方辰去燕京，但其核心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已经不打算去方辰的公司了。
想到这，刘向阳的心中闪过一丝苦涩的无奈，方辰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这两年很努力很努力，但也只敢说有把握考上二本，一本就要看运气了。
可看看擎天通信，重点大学毕业的，硕士生，博士生，出国留学回来的一抓一大把，至少有三五百个，如果再扩大到小霸王的话，数以千计。
并且这还只是现在，假如等到四年之后，那他相信以方辰的发展速度，这个数字会变成数以万计，甚至更多。
所以说，方辰真的少他一个刘向阳，不算少。
而多他一个刘向阳那？
恐怕就算多了。
他去方辰的公司，别人肯定会说，他是仗着方辰兄弟，同学身份来捞便宜，占好处来了。
这绝非他所愿。
再者，他本身就胸无大志，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十分满意了，去燕京长几年见识，然后再闯荡个几年，如果闯荡不出什么名堂，就回家帮父母销售大棚蔬菜，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也挺幸福的。
一刹那间，刘向阳顿时释然了，刚才的不高兴瞬间不翼而飞。
他刚才之所以不高兴，不过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追赶不上方辰的脚步而已。
李改梅犹豫了许久，目光从方辰和刘向阳的脸上扫过，这才轻咬嘴角，开口说道：“我也去燕京。”
她的学习成绩比刘向阳还要差上不少，如果明天高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大专的命了，这样的成绩去燕京着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她还是这么选择了，除了刘向阳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从小就向往燕京，向往燕京的繁华，向往燕京花花绿绿，五光十色的世界。
她有一个在燕京长大的表姐，每次过年家里聚会，她这个表姐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无比精致，跟个小公主一般，而她与之相比，就是一个丑小鸭，长辈们的焦点永远都是表姐。
所以她不但从小就想去燕京，而且还想变成燕京人。
甚至她当年主动跟苏妍亲近，就是因为苏妍是从燕京来的，她想了解燕京。
只不过，在最近一段，在此时此刻，虽然她还是要去燕京，但好像已经不是因为这些理由了。
想到这，她的心中一片恐慌。
听完两人的话，方辰顺手将苏妍放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攥在手中，他和苏妍似乎已经没什么要说的必要了，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如此。
没想到方辰竟然趁机耍无赖，而且不管她怎么使劲，都无法把手从方辰的手中抽走，苏妍气鼓鼓的瞪方辰两眼，想说些什么，但脑子一转，什么话都没说，随方辰去了。
她知道，就方辰这厚脸皮，她说了没用，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在刘向阳和李改梅面前表现的这些亲昵。
无视刘向阳揶揄的表情，方辰干咳一声说道：“你们的想法不都挺好的吗，又有什么好疑惑和不高兴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高考重要吗？重要！它是对我们之前十七八年人生的一个总结，高考成绩的好坏也决定了我们通往下一个阶段的起点，但真的一考定终身，高考的好与坏直接就决定了我们下一阶段是什么样的，我觉得也未必。”
说到这，方辰唏嘘的摇了摇头，“人生并不是一场百米冲刺，而是一场马拉松比赛，真正的胜利者属于坚持努力到最后的人。”
突然念头一动，方辰下意识的瞅了苏妍一眼，他刚才那番话，并不适用于苏妍这种直接出生在终点线的存在。
“大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开了，当个普通人，或者事业不那么的成功，难道就不是光明的前途吗？”刘向阳的嘴角一咧，露出灿烂的微笑。
光明的前途？
方辰的神情骤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想起来了一个句子。
在用“前途”这个词造句的时候，新华字典给出了这样一个例句：“张华考上了燕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方辰轻叹一口气，在那个时代，这三者的确都可以说自己拥有光明的前途，人与人之间，是真的没有高低贵贱的，只要是社会主义的劳动者，那就都是值得尊敬的同志。
而在此时，恐怕大部分人已经不那么认为了。
但能考上燕大的人又有几个，他们出生的那个时代，每年出生人口都是两千多万人，但燕大一年招收的学生连两千人都不到，真正的万里挑一。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对于其他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来说，就是前途一片昏暗了吗？
并不是的。
人生这条跑道，后来居上者不知凡几，真正的赢家只属于那些一直坚持努力的人。
明天就要高考了，方辰带着几人，简简单单的吃了个饭，相互祝福了一下，就直接回家了，连方辰和苏妍两人都罕见的没有再腻歪一会。
第二天一早，刘秀英居然早早的起来给方辰买早点了。
在二老的真切关怀和注视下，方辰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吃掉一根油条，两枚茶叶蛋。
这是他们家存在不多的传统仪式之一，一根油条和两枚茶叶蛋则寓意着100分，从小到大，每逢重要考试，这两样东西就必然会出现在早上的餐桌上。
只不过，方辰想说的是，高考语文和数学，满分其实是120分的……
不过这还无所谓，最惨的是生物，生物只有70分，那真是打死他，他都不不可能考到100分的。
而且等到明年的话，语数英理化五门，都会全部变成150分，也正是那一年，奠定了英语三大主课的地位。
吃完饭下了楼，方辰就直奔苏妍他们家楼底下，等待苏妍下楼，他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如此。
没等两分钟，就之间一道倩丽的身影骤然从楼梯上飞奔而来。
苏妍冲着方辰微微一笑，然后便顺手将手塞进了方辰的伸出的大手中，像往常一样，边笑边走着，从两人的身上似乎感受不到分毫所谓高考的压力。
高考对于苏妍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的存在。
而对于方辰来说，更是无所谓，高考对于他的人生，不说已经到了无足轻重的境地，但真不会对他的人生产生什么质的影响，甚至就算考上水木，都已经算不得锦上添花了。
而最早的时候，他还想着考上水木，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作为自己的依靠，或者说兜底的存在，让自己不至于自己把自己浪死。
但现在，随着实力的发展，他真的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他之所以还会考大学，或许更多的就是圆老爸一个梦，以及这是对于苏妍的一个承诺。
想到这，方辰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纤纤玉指，他在陪伴方面，实在亏欠苏妍太多太多，这两年算起来两人真正在一起，能够朝夕相处的日子，也就三四个月的光景而已。
希望等到了大学，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苏妍吧。
但转念一想，方辰心中不由轻叹一口气，随着他事业越做越大，这些恐怕真的只能是奢望。
似乎感受到了方辰心中在想什么，苏妍轻轻的反握了一下方辰的手，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嘴角微翘的说道：“我觉得现在已经挺好的，很幸福不是吗？”
她知道方辰身上肩负着多大的责任，有多少人指望着方辰吃饭，生活，方辰能这么尽力的挤时间给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方辰神情猛然一滞，看着苏妍俏丽的面庞，心中感慨莫名。
他感觉自己这次重生，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擎天，并不是他这偌大的商业帝国，而是苏妍。
方辰和苏妍的考场还是洛州一高，只不过两人在不同的考场而已。
坐在座位上，拿到卷子，方辰并没有答题，而是直接翻到最后，看到作文依旧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春雨潇潇，路灯朦胧。我独自站在候车亭下避雨。”
然后以此篇文章，完成下面两道大题。
方辰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蝴蝶翅膀，并没有影响到高考上面。
然后方辰不管不顾，直接先写起了作文。
为了这两篇作文，他差不多做了一年的准备，写了不下二十篇作文，然后从中挑出来了最好的两篇，最后润色修改，死记硬背下来。
接下来数学，英语，物理等卷子跟方辰记忆中的都差不多，也就物理的一道大题也不知道是方辰记错了，还是的确受到他的影响，跟他记忆中的有所不同。
但无所谓了。
最后一门生物考完，方辰简简单单的检查了一遍试卷，便在众同学艳羡的目光中，迤迤然离开。
对于他来说，该拿的分数都已经拿完了，至于说生物究竟能考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尽自己的能力努力答好就是了。
在操场等待了一会，方辰就看见苏妍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栏杆处。
苏妍四下张望，一见方辰，顿时面色一喜，噔噔的窜了下来。
“跑什么跑，这要是磕破相了，等明天毕业典礼，学校肯定是要给你单独照几张照片，然后张贴在荣誉栏，以勉力同学们的。”方辰笑着打趣道。
“我的照片在荣誉栏，那方辰同学你那？”苏妍不由白了方辰一眼。
“我自然是在你旁边了，你燕大的能上光荣榜，我一考上水木的，拼什么就上不来？而且苏妍同学，我告诉你，你也不要骄傲，明天回学校估分，这状元是谁还不一定那。”方辰笑着说道。
闻言，苏妍眼睛瞪大，一脸惊异的上下打量着方辰，然后发出啧啧的声音，“照你的意思，你这次还能考上水木了？”
方辰仰起头，做出自信状，“肯定的啊，我不是告诉你，我要考上水木的。”
闻言，苏妍咧咧嘴，也不予方辰争辩，如果说方辰能考上水木，她是一千个一百个不信，虽说方辰最近也比较努力，但距离水木，说实话不说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吧，但中间隔个一两万人绝对是正常的。
第二天，大一早，洛州一高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
对于同学们来说，三年的坚持，三年的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现在是他们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至于说考试成绩究竟如何，是悲是喜，那也是十几天，出成绩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现在要尽情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快乐。
没一会，老刘抱着一叠高考答案来到了教室内。
跟后世，先出成绩后报大学不同，现在则是先报大学，后出成绩，那么估分就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一旦估分错误，报考的大学不合适，有可能高中这几年的辛辛苦苦就会彻底打了水漂。
当然也有那种，成绩并不算好，但是却捡到漏的幸运儿。
答案一发下来，所有人都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草稿纸上，努力的回忆着自己考试中写的是什么，然后再跟答案对照。
没过多久，方辰轻轻碰了碰苏妍的手臂，小声的问道：“成绩是多少？”
虽然方辰的声音已经足够小声了，但全班都还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老刘都聚集在了苏妍的身上，耳朵更是齐齐竖了起来。
差点吓方辰一大跳。
不过念头一转，方辰也就了然了，苏妍的高考成绩绝对是全班高考成绩的重中之重，自然受到大家的关注，甚至闹不好，还有学校领导也在等着苏妍的估分结果。
没办法，洛州虽然在中原省是第二大市，但教育一直存在拖后腿的现象，一年到头能考上燕京水木的学生，一只手大概都能数的过来，苏妍这种燕京苗子怎么可能不受到关注。
第七八四章 04机下线
625？
苏妍彻底傻眼了，方辰是什么水平，能考多少分，她恐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甚至可以说，高三这一年来，她自己在学习上面所花费的精力，都没操心方辰学习所花费的精力多。
而方辰的学习成绩虽说也一直在进步，但这两个月基本上就只能说稳定在560分，570分左右，连水木的边都碰不上，更别说比她的成绩还要高了。
见苏妍一幅不相信的模样，方辰轻笑一声，“卷子什么的都在这里，甚至连作文我都默写了下来，究竟考怎么样，你自己看呗。”
即便觉得方辰说的在理，可苏妍接过方辰卷子时依旧是有些疑神疑鬼。
她自然是相信方辰的，也很清楚的知道方辰没有撒谎的必要，但一下子把分数提高到这种程度，她着实有种看鬼片，遇到灵异事件的感觉。
莫非方辰动用自己的力量，提前拿到了高考卷子？
想到这，苏妍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方辰有这样的心，说不定还真能做到。
她记得自家老爹，曾经说过方辰在国内的势力也同样深不可测，跟很多方面都有关系，反正据她所知，岭南的郭书记，李小华，甚至包括柳元俊这个大坏蛋，以及铁阳炎，王旭都相交莫逆。
就不说别人，柳元俊就有提前弄到考题的本事，毕竟高考试卷的下发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从印刷厂到运送到各个市，县的考试点，涉及到数以万计的人。
但下一瞬，苏妍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方辰的确有这么做的能力，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方辰这么做了的话，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这一点，她对方辰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
翻开方辰的卷子，苏妍连一旁的标准答案都不看，飞快的在心中判断着方辰卷子上答案的对错。
对于她来说，这些题的答案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毕竟她卷子上错的也就是那么几道题而已，把方辰的答案跟她答案对一下，然后把错题再改改，就差不多了。
一遍算下来，苏妍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方辰，眼眶中似乎有点点晶莹剔透的泪珠在闪烁。
620！
她算出来的成绩是620，虽然跟625相差五分，但考虑到估分本来就是一个存在主观误差的东西，有时候错一二十分都是正常的，而且说不定还是她生怕梦想破灭，把分给抠的太紧的缘故。
可不管怎么说，水木的大门都朝着方辰敞开了，方辰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一时间，所有的担心，犹豫，挣扎全部都如雨过天晴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得到了巨大的弥补。
在课桌下，方辰一手拉着苏妍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笑着说道：“我不是说答应你，要考上水木的吗，我怎么能忍心让你失望。”
“那你也不能一下子考这么高的分啊。”苏妍有些喜不自禁，喜极而涕的感觉。
亏得她之前，已经把对方辰的要求给降到了最低，甚至降到了彻底没有。
水木她不要求了，北航什么的她也不要求，甚至下定决心，不管方辰考成什么样子，她都坦然面对和接受，并且陪在方辰身边。
嗯，没错，她已经不打算去燕大了，方辰去哪，她就去哪。
反正她的梦想就是在大学做个老师，搞搞科研而已，当大学老师和搞科研并不一定非要在燕大才能实现。
且不说燕大也不是每项学科都是第一，其他学校也有其他学校独有的优势学科，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去哪上大学这件事，远没有跟方辰在一起来的重要。
这两年，明白自己心意之后，这种和方辰离别的相思之苦，她已经吃的太多太多了。
而她既然不能阻止方辰扛起他所应该扛起的责任，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离方辰更近一些，能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
七月二十六号，擎天通信八车间。
方辰静静的盯着，正在对第一台04机做最后检查的检验员，这是04机的第一台量产型。
高考结束之后，而距离04机的正式量产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不管是对于方辰还是苏妍来说，都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两人一商量，决定出去旅游得了，算是庆祝，毕竟等到了八月份之后，方辰彻底忙起来，他俩想再有这样的悠闲时光，恐怕最近一两年都不可能有了。
两人到也没跑远，就方辰开着车，带着苏妍在中原省，直隶省，燕京这三块地方溜达了一圈，吴茂才和慧明等人苦逼的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生怕打扰到两位的闲情雅致。
本来方辰是打算玩到八月一二号再回来，可谁知道04机量产的时间竟然又提前了几天，只得提前结束旅程，无奈的先回来了。
对此，方辰如果要怨的话，也只能怨他自个，谁让他逼着沈伟和郑保用，在九月份之前，必须下线三十万线交换机，这么一个恐怖的数字。
那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给正式投产，那研发组自然不得不往前撵进度，方辰在外面逍遥自在的这半个多月，研发组吃喝拉撒睡，可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
幸亏是还能打电话，要不然研发人员的家属，还以为自家儿子，老公出什么事了，要不然怎么能连续半个月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经过最后的测试，一切都没问题，随着检验员把合格标签跟说明书，保修卡等等整合在一起，放在04机包装箱内，所有人不由长吁一口气。
但下一瞬，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方辰，就如同等待命令的士兵。
见状，方辰不由轻笑了一声，站在早已准备好话筒后，喜悦而坚定的说道：“我现在宣布，擎天通信04机量产成功！”
方辰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偌大的厂房骤然迸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拍打着自己的双手，手掌拍的一片通红而不自知，神情激昂，泪水飙飞。
方辰的眼中也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为擎天通信，为郑保用，为这些研发技术人员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04机的研发，擎天通信倒还没付出太多，但量产他们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太多，加班加点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说哪一天如果晚上九点之前可以下班，那今天就算是下了个早班了。
04机量产的不容易，除了本身技术上的难度以外，最大的问题则是时间，他给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从去年十月份邬江星宣布研发成功，到今天擎天通信第一台量产型04机下线，郑保用他们只用了九个多月的时间。
而对比同样研究04机量产的邬江星团队，方辰知道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邬江星的04机是明年五月份，才量产成功，也就是说邬江星团队，比郑保用他们足足又要晚九个月。
而且要知道，邬江星可是04机正儿八经的研制者，郑保用他们能比邬江星他们提前一半的时间，这其中有多少的不容易真是可想而知。
双手下压，将众人的掌声和情绪给平复一下，方辰笑着说道：“今天无疑是个喜庆的日子，是属于我们全体擎天通信人的节日，然而04机的量产离不开全体员工，尤其是研发技术员工的辛勤努力，正是因为他们这样没日没夜的艰苦奋斗，努力付出，才有了04机量产下线时间的不断提前！让我们向他们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说到这，方辰带头鼓起掌来，如洪钟大吕般的掌声再次响彻整个车间，研发技术中心的员工一个个面色涨的通红，神情中充满了激动和自豪，对于他们来说，最光荣的恐怕也就是此刻了。
他们苦吗？
真的苦，可以说太苦太苦了，一个星期他们基本上都要工作一百个小时，甚至休息日根本就不存在，即便节假日都还在公司里加班，可以说他们的工作时间是正常人，一个星期六天四十八个小时的两倍多。
可以说，他们之所以能比邬江星团队提前这么多天时间，并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的聪明能干，就是因为他们把一天当做两天多来用。
说完这话，方辰看着底下一张张灿烂激动的笑脸，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华夏，找到了华夏人崛起的密码了。
华夏在四十多年前，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农业国，工业基础几乎等于零，也就刚刚能造出火柴，肥皂，自行车这种最低级的工业产品。
但要知道，这些东西在建国十年前，还被叫做洋火，洋腻子，洋车，可以毫不客气说，华夏的工业能力跟西方发达国家相差二百年还要多。
没办法，乾隆七下江南的时候，西方已经展开了浩浩荡荡的工业革命，瓦特改良的蒸汽机，哈格里夫斯发明的珍妮纺纱机，西方国家开始从手工劳动向动力机器生产转变的重大飞跃，迈步进入了工业时代。
华夏跟西方世界相比，欠了二百年的债，华夏比他们晚发展了二百年。
而华夏建国不过七十年，华夏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拥有全世界最全面的工业产品制造能力，每年制造的产品占据全世界工业品的三分之一，把跟西方国家的差距，或者说单纯跟美国的差距缩短到了二十年。
法国，英国，甚至包括东倭，德国对于华夏来说，就像是抱着祖先仅剩下一点点荣光不撒手的破落贵族。
华夏在这七十年，不但没有被西方国家拉开差距，反而将差距从二百年缩小到二十年，这绝对是个伟大的奇迹。
而之所以能制造出这样的奇迹，就是因为华夏人把一天的时间当做两天，甚至三天，五天来用，正是这样的紧迫感和使命感，使得华夏成为世界上最为勤劳和努力的人民。
“方总，其实04机能顺利的量产，更多的还是要感谢您。”郑保用神情真挚的说道。
“我？我并不觉得我在04机的量产上有着多么大的作用，在你们的心中我恐怕就是一个拼命追赶你们这些小红帽的大灰狼吧。”方辰自嘲的说道。
“不，就是您，您是我们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柱，如果没有您，04机真无法这么快量产。”沈伟在旁边也开口说道。
不仅是他们这么想，公司的这些研发技术人员，甚至包括全体为04机量产而付出巨大努力的员工都是这么想的。
04机最大的功臣应该就是方辰无疑。
要知道，公司仅仅负责研发04机量产的团队，就有将近二百来人，而邬江星团队只不过才有五十人而已，只是他们的四分之一。
要不然仅仅依靠努力的话，他们真不能这么快就让04机量产，毕竟邬江星团队也挺努力的。
但问题来了，邬江星团队他们不知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高吗？
这个他们简直是太清楚不过了。
但关键是，经费资金哪？
招这么多人，这可都是要发工资的，即便他们相比于擎天通信可以更轻易的弄来一些免费的科研狗，比如本科生，硕士生等等，甚至一个月一百块钱也能找个博士生来用。
但他们依旧没有这么多钱把团队扩张到擎天通信这个地步，甚至可以说维持五十人的团队，已经是邬江星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要知道，之前04机研发的时候，他们才大猫小猫十来只而已，如果不是擎天通信给他们派了二十多个人帮忙，04机也不能在十月份就宣布研发成功。
而擎天通信作为一家民营企业，之所以能招到这么多科研技术人员来做04机的量产工作，甚至还有余力去研究什么耐腐蚀性钢，不就是因为方辰舍得花钱。
郑保用算过了，这200多科研技术人员，仅仅每个月的工资都高达三十万，平均下来一个人将近一千五百块钱，正是这一个月就几乎等同于，在科研院校上半年班的工资，才得以招到这么多的科研人员。
。
第七八五章 百万年薪
看着沈伟和郑保用眼中闪烁着的真挚光芒。
方辰嘴角一咧，自嘲的说道：“看来我这个老板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还不算太坏。”
这恐怕就是人人都想要当领导，当老板的原因吧，不管领导，老板有功没功，下面的人自动就会把一顶顶大帽子拱手奉上，而且还是不戴还不行的那种。
但实际上那，他其实就是出个钱而已，真正的艰难困苦，以及大量的工作都是沈伟，郑保用以及大量科研技术人员面对和解决的。
可如果换个角度，从资本主义制度这六个字来说，他的确是功劳最大的。
因为钱是他出的嘛。
在资本主义制度中，钱是最大的稀缺品，也是最重要的，人、技术、努力、辛勤的劳动等等这些都是次要的，要不然又怎么能叫做资本主义。
就拿创业来说，明明是创业者再给投资人挣钱，具体的创意和工作都是创业者做的，按说投资人应该感谢创业者才对，但往往是创业者感谢投资人，尤其是a轮的投资者，则还被称之为天使投资人，直接将投资人拔到如此高的一个程度。
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在资本主义，这一切都变得正常了，因为钱是稀缺品，而创业者的智慧和努力却不是，投资人把钱这一稀缺品，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交给创业者，创业者自然应该感谢投资人。
擎天通信的这些科研技术人员，也同样是如此，他们之所以愿意来到擎天通信，这样一个在业内没有半点名声，而且还是后娘养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像熊乐久这种水木出身，斯坦福博士毕业，根红苗正，本来已经在中科院负责管理项目，周身环绕着无数光环，有着无限光明前途的人，为什么肯愿意来到擎天通信？
不就是因为他方辰给予他们的工资待遇，是全国最高，最好的，出了擎天通信这个门，全华夏找不出第二家愿意给他们这么高工资的企业。
要知道，邬江星研发出了04机，然后又集结了杭城522厂、春城513厂等七家国营老牌通信制造厂，雄心勃勃的想要在华夏交换机领域闹出点大动静来，真可谓要上面支持有上面支持，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相对的，上面还是更信任邬江星能在04机上做出一番成就，改变华夏通信设备市场被富士通等国际通信设备巨头占据的局面。
对此方辰也能理解，毕竟表面上来看，不管是从技术上，还是从根红苗正上来说，擎天通信跟邬江星团队比都没有什么优势。
但即便拿到这么一手王炸，有这么多的资源支持，邬江星给团队的科研人员开的工资每个月也只有两万块钱而已，工资支出只有擎天通信04机量产研发团队的十五分之一而已。
如此算起来，似乎没有他方辰，没有他给的这些钱，擎天通信就招不来这么多科研技术人员，自然也就没04机提前这么多天下线的事情了。
所以说，他方辰是04机量产的最大功臣，仿佛也说得过去。
但方辰真的只想说，这只是符合资本主义的规律和现状，究竟是不是世界，人类社会最好的运转模式，分配模式，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念头一转，方辰咧咧嘴，他似乎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人类社会的运转，以及财富的分配哪是他能操心的，是马恩这类先贤考虑的事情。
再者，他一个资本主义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再说这些话，那真是有点不要脸了。
“另外，我再宣布一个好消息，为了庆祝04机顺利下线，为了回报大家为04机下线所付出的辛苦努力，我决定自掏腰包，给全公司每一个员工额外发放一个月的工资作为奖金，至于说04机量产科研技术团队的员工，再加三个月的工资。”方辰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方辰，他们哪能想到竟然还有发奖金这样的好事，而且还是全公司所有员工都发奖金。
另外这一个月的工资对于他们而言，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少则五六百，像一些车间主任，多了的话能多一千多块钱，直接就够了一个大件的钱。
至于说那些拿着两三万年薪的中层干部，他们就不算了，省的人比人气死人。
04机量产科研技术团队更是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之前付出的辛苦和努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以他们的平均工资而言，四个月的工资那可就是六千块钱了，大半个万元户，娶媳妇成家都足够了，说不定还能出去旅行结婚，度蜜月。
一时间，惊天东西的掌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掌声比之前还有热切三分，并且多了不少真挚的意味，看向方辰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和激动，能碰到这样动不动就大撒奖金的老板，着实是他们的幸运。
尤其是一些，想方设法从国营厂来到擎天通信的原国企职工。
有相当一部分，他们以前的同事都劝他们，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非要来一个没有保障的私人企业，这不是傻吗。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傻的并不是他们，有些来擎天通信长一点，能有三四个月的国企职工，再加上这次的奖金，基本上已经把他们原来在国企一年的工资给挣回来了。
不过，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真是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句话的正确性。
方总着实不愧小财神之名！
“方总，您……”沈伟缓过神来，一脸苦笑的说道。
发奖金这事，方辰可一点都没跟他商量，甚至连打招呼都没有。
“您什么您，我自己掏腰包发奖金，你还有什么意见？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方辰白了沈伟一眼。
此话一出，沈伟讪讪的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替您心疼钱吗，发奖金也不用发这么多啊，您刚才说发奖金的那段话，已经不是一字千金了，而是一字十万金了。”
先说研发团队这四个月工资，就至少是一百二十万了，很恐怖的一个数字，可要是跟全公司每个员工一个月奖金比起来，那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擎天通信有差不多一万员工，而且这一万员工中只有刚刚招进来的这两千来人是学徒工，上一批去年招的那五千学徒工，基本上都转正了，跟原洛州电话机厂留下来的那三千老员工们，仅仅就是一点点工龄工资的差距。
以擎天通信的平均工资来算，仅仅这八千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五百万，如果算上两千学徒工，以及一些中高层管理的工资，基本上就是七百来万，这要是再加上研发团队120万的奖金，妥妥的小一千万。
而刚才方辰说的这段话，恐怕也就一百个字左右，这不是一字十万金又是什么，实在是太多了。
见方辰的脸色越来越黑，沈伟赶紧找补道：“我的意思，其实说想说，这笔钱不应该由您来出，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出。”
听了这话，方辰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点，瞥了沈伟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行了吧，就你兜里那三瓜两枣，还是留着给04机垫资吧，而且我这一百亿都花出去了，那在乎这点钱，除非说，你有本事让我不用拿这一百亿出来。”
沈伟讪讪的干笑两声，“我就那么一说，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个屁放了吧。”
他真不敢再继续找补下去，他怕再找补，这一百亿就真要他想办法了，那他岂不是真要疯了。
不过说真的，方辰真不觉得给小一千万的奖金多，仅仅他面前这台04机就价值不菲，两台04机差不多把奖金钱给挣过来的。
刚刚下线的这台04机，是一台标准的万门机，由五块能带2048个用户的模板组成的，而按照每线一百八十美元的价格来计算，这一台04机就是一百八十万美元，九百四十多万华夏币。
而现在04机的利润差不多能对半开，也就是说只要卖出去两台就有一台是纯利润。
算起来九百四十多万华夏币，正好跟他这次发的奖金差不多，甚至还稍微多那么一点。
如果按照富士康f150交换机每线两百七十美元的价格，又或者加拿大北电dms100这种欧美交换机，每线三百多美元的价格，这台04机的价格恐怕更夸张。
想到这，方辰突然有种钻心的疼，恨不得明天就把全国通信设备市场给占领了，在他看来，富士通和朗讯，西门子这些国外通信设备巨头可都是在挣他的钱。
他晚扩张一分钟，恐怕就意味着损失数以十万计的销售额。
突然念头一动，方辰对着话筒说道：“另外，有些职工觉得我给研发技术的职工奖金发的太高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不由的点了点头，他们已经醒悟过来了，公司搞研发的科研技术人员拿的奖金是最高的，比车间主任高不说，比分厂厂长和各部门部长这些中层干部拿的都高。
本来研发人员的工资就是他们的两倍半，这一下又发了四个月的奖金，六千块钱，几乎等于他们十个月的工资。
而公司那些拿年薪的中层干部，平均下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三千而已，只有科研技术人员的一半不到。
这对于大家原来形成的三观，着实是个巨大的冲击，尤其是洛州电话机厂和一些原国企职工。
在原来，技术人员跟后勤，办公室人员都属于二线，甚至三线，岗位工资奖金要比他们这些一线职工低不少，而他们的工资奖金自然也要比领导干部们低不少。
毕竟他们大部分出师定级的时候，也就能定个二级工而已，岗位工资一个月才五十四块钱，而洛州大厂多，级别也高，有些分厂厂长是十二级干部，岗位工资是一百六十四块钱，奖金什么的自然也差的多。
一些研发技术部的员工不由心里一咯噔，突然觉得这六千块钱有点烫手了，他们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觉得这六千块钱是太多了点。
见状，方辰轻笑了一声，然后斩钉截铁的高声说道：“高吗？我觉得不高的，甚至我现在可以清楚告诉大家，以后公司研发技术岗位的工资奖金水平都会比其他员工高那么一大截，甚至未来出现一些工资水平跟郑总他们看齐的研发技术人员，都是正常的！”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郑总工是什么工资他们大概还是知道的，毕竟方总八十万年薪千金买马骨的事情，已经从郑总一些在燕京的同学给透露出来了。
在按照公司的涨薪速度，和方辰这动不动就发奖金的态度，郑总工现在妥妥的百万年薪。
百万年薪！
一刹那间，不少人的眼睛散发出猩红的光芒，心中涌起了对百万年薪的渴望，尤其是熊乐久这样的，公司核心实验室负责人。
虽说熊乐久对现在一年四十万的年薪已经比较满意了，但如果能拿到百万的话，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熊乐久的心中不由燃起了一丝熊熊火焰，本来他对百万年薪这种东西想到没想到，毕竟总工的位置只有一个，而且他也没信心能把郑保用给弄下来，可听方总的意思，应该是除了总工以外的科研人员有机会获得百万年薪。
然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方总真肯给研发技术人员百万年薪，肯定是他们这些人的机会比较大。
“但这些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毕竟公司大部分的人都不是研发技术岗位的。”方辰沉声说道。
方辰的话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大家的头上，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凉了，凉的透透的。
就是！
即便方总肯给百万年薪，那也是研发技术人员的事情，跟他们没半点关系。
“可现在公司愿意给大家成为研发技术人员的机会！”
所有人不由楞了一下，满脸疑惑，公司怎么给他们成为研发技术人员的机会？
第七八六章 04机实验局正式开通
看着底下一脸迷茫的员工，方辰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可现在公司愿意给大家转到研发技术岗位的机会！”
所有人不由楞了一下，满脸疑惑，公司怎么给他们成为研发技术人员的机会？
“现在擎天通信也要跟小霸王一样成立夜校，甚至还要跟一些高校联合办班，只要大家肯学愿意学，在这些培训班结业，获得毕业证书之后，都可以申请调动到研发技术岗位。”
“从高校学出来的职工，公司会支持他们去考各种国家承认的资格证，包括助理工程师，工程师之类的职称。”
“公司一些高校毕业的本科生，硕士生，如果有进修的想法，公司也会支持，对于考上硕士和博士的公司职工，公司除了正常发放工资之外，等毕业之后还会再给与硕士五千块钱，以及博士一万块钱的奖励。”
听方辰这么一说，刚刚被研发技术岗位高工资，高奖励，百万年薪给冲击到的众人，不由心潮澎湃，激动难耐了起来。
原来他们还没来到擎天通信之前，到还没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高中和大学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上了大学之后，拿的工资还没有高中生拿得多。
打个比方，条件差不多两个家庭的孩子，一个高中毕业之后就进厂上班了，而另一个上了四年大学，然后又重新分配到厂里。
于是乎，高中毕业的已经在厂里上了四年班，这四年的工资比大学给的那点生活补助不知道高的多不说，最重要的是高中毕业的会比大学毕业的多四年的工龄，以及工龄工资。
再加上大学毕业的，参加工作后一般都是技术岗位，技术岗位在厂里通常就是二线，三线，工资本身就要比一线工人低不少。
如此一来，很有可能造成大学毕业的，这一辈子工资都会比高中毕业的低。
甚至连分房子都要比高中毕业的晚，毕竟人家多了四年的工龄，结婚什么的，自然也要受到影响。
唯一令人有些羡慕的是，大学毕业生可以干干净净的坐在办公室，他们要下一线。
考大学，对于农村户口来说，是仅有的跳出农门，到城里参加工作，吃商品粮的机会，而对于此时这些非农业户口，父母本身就在城里上班的年轻人来说，上大学这件事并不显得那么重要。
即便厂里不招工了，他们还可以走顶岗这条路，父母内退，由他们来接替父母的工作岗位。
甚至对于一些比较“精明”的家庭来说，上大学反而还是一笔赔本买卖。
而加入擎天通信之后，尤其是在此时，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些大学生们的工资一个比一个高，是他们的好几倍不说。
现在方总还有说这些大学生们，以后会有人拿到百万年薪。
一百万是什么概念，虽说在1992年，万元户已经不像八十年代中期那么稀罕了，但百万元户，恐怕整个洛州城都没多少，一二十个就了不起了。
而且要知道，那些百万元户的身价，可是经过改革开放这十几年来攒下来的，如果以一年挣百万为标准衡量的话，那真是寥寥无几了，绝对的大富豪，反正他们不认识。
只不过羡慕嫉妒恨归羡慕嫉妒恨，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老老实实在一线当个工人也不错，毕竟擎天通信的工资高。
顶多就是，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当个班组长，调度，车间主任得了。
可现在，方总突然又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扇通往技术岗位的大门，万一能学点东西的话，自己岂不也有机会成为技术员，拿这么高的工资了。
如果真不行的话，去夜校泡着，似乎也挺好的，毕竟方总可是说了，去上夜校按照平时工资的一半计算加班工资，这一个月下来，怎么说也有一百来块钱，一家三四口人一个月的嚼谷钱差不多也就有了。
只不过这样的话，似乎是有点在占方总的便宜，有些人的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
看着众人的脸色，方辰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也清楚定然有一些人去夜校学习，并不是真打算去转到技术岗位，只是冲着这一半的加班工资而已，其实是学不了什么东西。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就是因为他觉得，为一些真正有心转到技术岗位的员工，扫清障碍，提供一个没有后顾之忧，更好的环境，是比多发点工资更为重要的事情。
而且他还打算，在夜校根据成绩，设立一些奖金，并且对这些成绩不错的员工，优先提拔，反正不管怎么说，树立科技优先，技术第一的公司文化，他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有一天或许擎天会不复存在，但擎天研发出来的技术却会应用到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另外，如果有人研究过华为就会发现，华为的研发人员和销售人员都占据了公司总人数的百分之四十左右，剩下的才是一些管理，行政，后勤人员，以及少许的产业工人。
这样的员工结构，使得华为在研发和销售上，都具有很大的优势，或者说这两者都是给公司挣钱的一线人员，二三线人员很少。
而不管是擎天通信还是小霸王，研发和销售的比例，都仅仅只有百分之五左右，绝大部分的员工都是一线工人。
一线工人太多，这对于一个现代化的高科技企业，其实是拖后腿的。
毕竟任谁都知道，制造业不赚钱，像富士康这种制造公司，只有百分之三左右的利润，简直低的可怜。
而且还要管理这么多的员工。
所以现代化的高科技企业，基本上都是把制造这部分交给了代工企业，自己就负责研发设计，以及产品品牌的建立。
但方辰觉得这样不好，最起码对于现在而言是不合适，此时国内的企业基本上都是集研发，设计，生产，产品推广于一身的。
且不说代工厂这种东西在此时此刻并不常见，最重要的是把产品交给代工厂，就意味着企业没有办法更好的把控产品的质量，以及控制出货期和产量。
而且代工厂如果碰到更好的订单，自然而然就会优先生产更好的订单，将他的产品放在一边，或者干脆就不接单。
说个不好听的，他连代工厂职工今天晚上加不加班，都控制不了，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在鸿海，也就是富士康入股的原因。
他更喜欢的模式是像vivo和oppo这样的模式，自己拥有一部分的生产能力，然后再把产品委托给代工厂一部分，如果代工厂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生产能力还可以顶上去。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保命，员工多了能保命。
但不管是擎天通信和小霸王，一线生产员工的规模以后增长速度都会慢下来，而研发技术人员和销售人员将急剧增多。
未来，他觉得研发技术，销售和生产，这三者在人员上比例基本一模一样，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模式。
但不得不说，想要增加前两者，是个很难的事情，最起码对于现在来说是如此，毕竟现在公司招销售人员，基本上也要大专以上毕业才行，要不然很难向客户介绍公司的产品，毕竟公司面对的都是邮电局，电信局，又或者移动公司，联通公司，电信公司这样的专业机构，不仅仅只是会耍嘴皮子，懂销售就够了。
一下子，方辰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华为招销售人员，也基本上要求一本，甚至211毕业了。
或许等到95年，96年国家彻底不给大学生分配工作大概会好一点。
但现在，挖掘公司内部自身潜力，从公司内部培养人才，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了。
再者说了，对付那些只是想在夜校混加班费的人，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考试不就得了。
连续三次考试不及格的，请其自动退学就是了，并且在一定期限，比如一个学年内是必须要毕业的。
而根据小霸王的经验，考试政策一祭出来，大部分准备在夜校混加班费的人都自动退出了，极少部分脸皮厚的人，两次考试不及格，没等第三次考试，自己也就走了。
另外让全体职工上夜校，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职工们可以相对的，更加了解一些公司产品的技术要求，为什么如此设计，以及工艺流程是什么样的，以及灌输给职工们，一些所谓的公司文化。
这样的话，会让职工们对自己生产的产品，更加了解，对公司的认同感也会更高。
甚至在未来，他还想把公司，弄成一个类似于公务员，逢进必考的制度，哪怕小普通工人升任到班组长，都必须在公司的学校内学习一些管理，安全上的知识，经考试之后，才能任职。
不过这大概都是后话了，没个五年的时间，估计是不能实现的。
想到这，方辰不由想起阿里和杭城师范，也就是老马的母校，合办的阿里大学了，在阿里大学有专门一栏，叫做关注马董……
这真是够臭屁的了。
而且阿里大学好像是08年办的，而华为大学更晚，似乎是2016年左右，所以说暂时只能还是他的一个构想。
大会结束之后，方辰跟沈伟他们聊了一下，洛州邮电局开实验局的事情，然后就走了。
三天后，洛州邮电局。
看着在机房内，吭哧吭哧接线路的方辰，沈伟和刘学宏，以及洛州市邮电局的局长梁峰和，以及计划科科长张宇，齐齐直嘬牙花子。
“方总还真是亲力亲为，怪不得擎天通信和小霸王能做的这么大，我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大富豪，竟然跑到一线去接电路的。”梁峰和干笑道。
今他真是开了眼界了。
沈伟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而刘学宏瞥了梁峰和一眼，心中冷笑，别说没见过这么大的大富豪接线路，你恐怕连这么大的大富豪都没见过。
虽说梁峰和是一局之长，可要知道洛州电话机厂是副厅级单位，那么他这个副总经理，差不多也是县处级干部，再加上他现在背靠方辰，而且作为擎天通信的销售副总，他走南闯北，长了不少见识，像梁峰和这样的，他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敬畏了。
“行了，那梁局，方总既然要在一线待着，那就让他待吧，反正咱们也管不了，说了也不算，你没事多关照一下得了。”沈伟最后瞅了一眼方辰，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了这话，梁峰和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合着沈伟还真打算让方辰留在他们邮电局啊。
对于这尊大神，他可着实有点吃不消，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就不说苏书记那边的反应了，仅仅方辰作为国内首富，小霸王和擎天通信老板的身份，都不是他能担待起的。
甚至说个不好听话，沈伟这个擎天通信总经理，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别看他是邮电局局长，似乎正管着擎天通信。
擎天通信可不是之前苦哈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洛州电话机厂，自从擎天通信建立这一年多，足足在洛州撒了将近三个多亿，来建设擎天通信。
这三个多亿一撒下来，可以说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打通了。
他亲眼看见，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林副市.跟沈伟称兄道弟的场面。
所以说，他对方辰留在他们邮电局的事情，着实万分抗拒。
“我知道方总留在这里不好，可你也看见了这是方总的决定，我能怎么办，梁局你老兄就多多包涵，大不了……”
说到这，沈伟指了一下刘学宏，“我把刘总给你留在这里。”
这下可好，轮到刘学宏面色难看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总见了他，总爱跟他开点小玩笑，作弄一下他，而他偏偏又反抗不了。
反正弄得他，一见方总，就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第七八七章 方副科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赤日炎炎。
高悬的烈日，正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着独属于的强大伟力！
灼热的阳光，很快便将本来房顶就不高的机房给晒个通透，机房中正在安装设备的擎天通信技术人员，一个个就如同蒸笼上的阳澄湖大闸蟹一般，全身红彤彤的，汗流雨下。
“方总，您歇会吧，吃点冰糕，西瓜消消暑，这天实在是要命。”
刘学宏殷勤的端着一个托盘凑上前来，托盘上面半盘子西瓜，半盘子雪糕。
方辰抹了一把额头上细细密密，豆大的汗珠，抬起头瞅了托盘一眼，不由嘴角轻笑，然后颇有深意的瞥了刘学宏一眼，这还真是刘学宏的风格。
只见托盘上的西瓜都是被仔仔细细的去了皮，切成快，然后再扎上一个个的竹签，而另外半托盘的则散落着十几种各式各样，而且都属于此时比较贵的冰糕，比如光明冰砖，三色冰淇淋，小雪人、椰岛等等，甚至有一些还印着英文字母，应该是进口的。
着实让人有种，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刘学宏这一手也算是本事，前世刘学宏的公司是他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而刘学宏就是靠着这一手从他们手里面抢走不少客户的。
而且说起来，他和老领导都是洛州邮电局出身，可结果刘学宏跟局里的关系，比他俩跟局里的关系还要近的多，铁的多。
被方辰这么一看，刘学宏不由感觉一道凉气从脊椎直冲脑顶，原本还燥热的身体瞬间就变得哇凉哇凉的，有种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方辰给看透了的感觉。
有时候，每次见方辰，他有种一丝不挂，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晒的感觉，全身没有一点秘密可言，都被方辰给看得透透的。
所以说，他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留在这里，可偏偏他又拒绝不了，且不说方总在这里，公司总要有个人陪着，就说这是公司第一个实验局，怎么说也必须要有个高管留在这里，负责协调。
而他作为原洛州电话机厂的中层干部，跟洛州邮电局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即便方辰不在这里，那么这个协调工作也肯定是非他莫属，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只能说，谁也没想到方总竟然会这么大热天跑到这接电路。
方辰之所以跑过来接电路，除了是闲着无事，就是想过来回忆一下自己刚刚来到洛州邮电局的时光。
96年他刚到洛州邮电局的时候，就经常蹲在机房里，而且还就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机房里，琢磨技术，而且设备也大部分都是04机。
只不过现在04机从巨龙生产的，换成他名下企业生产的了。
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他自夸，全国上下，没有一个技术员对于04机能比他更熟悉的了，即便邬江星也不行。
有他在，可以保证04机能够尽快在实验局中完成实验。
要知道，虽说04机在实验室里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应该做的实验，但以方辰的经验，开实验局之后，定然又会碰到许许多多的新问题需要解决。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04机在实验室里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实验，为什么还要到洛州邮电局开实验局。
选择典型的应用场合，在用户的实际使用环境中进行测试，这就是实验局所存在的意义。
而且根据国家规定，必须通过开实验局，完成实际应用环境中的实验，才能拿到进网许可证。
而04机能不能尽快拿到进网许可证，直接关乎到他的策略具体花费几何，是否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的可能，打赢这场华夏通信市场保卫战。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近来闲着无事，毕竟总不能整天跟苏妍腻歪在一起吧，就算他没意见，苏大书记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方总，您要是想用勺子挖着西瓜吃，那边还有一些没切开的西瓜，刚从井里冰镇两小时拿出来的，吃着都冰牙，爽利的很。”
说着，刘学宏的腰不由佝偻的更加厉害，语气中满是讨好之意。
“行了，这就可以了，没那么多讲究，大家都吃了没有？”
调.戏的差不多了，也懒得再折磨自己前世的这位老对手，他的恶趣味已经暂时得到了满足，方辰随手拿起一个小雪人，拨开吃了起来。
见状，刘学宏顿时如蒙大赦，赶忙说道：“都已经吃了，我给他们分完之后，才过来的。”
听了这话，方辰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刘学宏还没有因为想拍自己的马屁，而忘了规矩。
在整个擎天，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公司聚餐之类的集体活动，由在场职位最高的领导掏钱请客，绝对不准出现下属给领导掏钱的情况出现。
谁要是违反了，不论员工还是领导，轻则背处分，重则直接开除。
这样做的好处，既杜绝了其他企业存在的，领导压榨下属的现象，也防止员工借机贿赂领导，向领导示好。
而且有吃的，用的，也有先紧着最下面的员工，然后再根据职位一级级的倒推向上，而方辰作为公司老板，自然就是最后吃了。
吃完西瓜，再吃两口瓜，方辰就打发刘学宏一边去了，省的耽误他干活。
“方副科长，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安装交换机，实在是太敬业了。”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方辰扭头一看，只见两撇小胡子赫然映入眼帘，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富士通驻中原省办事处的负责人，麻生俊。
“方副科长，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几次来洛州邮电局，都没能碰到您，实在是遗憾遗憾。”
见方辰认出自己来了，麻生俊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然后冲着方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可他却没注意到方辰的面色变得十分怪异，方副科长？
这不是他去年，规划科科长，他的老领导跟麻生俊谈购买交换机时，他作为旁听的身份吗？
合着，这西洋镜到现在还没有拆穿。
方辰这边不发话，张宇哪敢拆穿方辰的身份，每次麻生俊来问起方辰的时候，他都谎称方辰不是去外地学习，就是出国考察去了。
甚至因为太久没见，此时的麻生俊还颇有些久逢知己的意外感。
抬起头来，麻生俊一脸笑眯眯的打量着方辰，这模样活脱脱就如同一只偷鸡的狐狸。
他刚才看见方辰的那一瞬间，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这次是肯定不会把方辰这个大肥羊给放跑了的。
他那次回去，越想越觉得方辰应该就是官宦之后，二代，三代之类的存在，要不然怎么能当着自己领导的面，这么放肆。
而且他打听过了，那什么十月份不能交货，洛州邮电局可以无条件退款，以及以日元作为付款方式，都是方辰给出的主意。
其实出主意到还无所谓，但可怕的是，邮电局的领导们竟然全盘接纳了，并且在签合同之前，他还质疑过这两条合同条款，但洛州邮电局的表现相当硬气，颇有种他不答应，这合同就不签的意思。
这就有些让人感到玩味了。
而之后，他每次来，方辰不是出国考察，就是外出学习的表现，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在华夏待久了，尤其是为很多邮电局创造名义上所谓“出国考察”实际上则是出国旅游的机会的存在。
他深切的知道，在华夏轮到这种出国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不说打破头了，但论资排辈，论职务大小高低，这绝对是必要的。
可方辰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却能每次都轮到出国考察的机会，这不正是说明了方辰的背景强大。
另外他还知道，在华夏外出学习，尤其是什么党.校，往往就是要提拔的前奏。
他判断，方辰的背景至少要是省邮电局的，要不然不至于这样。
所以这次见了方辰之后，他打算好好的拉拢拉拢方辰，算是提前下注了，万一方辰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接任洛州邮电局规划科科长的位置，那他岂不是就赚了。
“麻生先生，这是又什么事情吗？”方辰嘴角微翘，不咸不淡的说道，眼中透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我还不是为了它而来。”
说着，麻生俊指了指方辰背后，正在安装的04机。
只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从麻生俊淡然平静的表情来看，其似乎并没有把04机真正放在眼中。
但说来也是，其实自从去年十月份，邬江星宣布04机研发成功之后，富士通以及朗讯，西门子，爱立信等等，国际通信设备巨头，就已经盯上了04机，也同时意识到了04的研发成功，将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甚至麻生俊已经早早就打听到，擎天通信正在研发04机的事情。
但怎么说那，04机的存在的确对于他们是个威胁，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他们密切掌握着04机的动向。
反正根据他们的了解，邬江星团队在燕京开的实验局，至少要到明年三月份之后，才能完成，并且量产，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也就意味着，最起码这半年，华夏通信市场依旧是他们的天下，他们的跑马场。
再者说了，即便04机出世，也不见得能立马对他们产生威胁，毕竟他们占据着规模优势，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八家国际通信设备制造企业，都可以为华夏的邮电局们，提供低息，甚至无息贷款。
他们都很清楚，对于现在华夏邮电局们来说，能以尽量低的成本，拿到交换机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拿到交换机之后，才能从用户手中挣到钱。
要不然，建设电话网络，这种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岂是邮电局能负担起的？
即便04机能够便宜一些，但依旧不是现在这些邮电局能拿出来的。
所以说，在华夏销售交换机，是必须为邮电局提供低息，或者无息贷款的。
而邬江星他们能吗？
显然是不能的。
所以，在很长的一些时期，三五年之内吧，他们并不需要担心04机对他们有太大的威胁。
更别说，他还有许许多多私底下的手段在等着04机。
说个不好听的，04机对他们的威胁，恐怕还没有申城和贝尔实验室合伙的，申城贝尔，以及引进爱立信生产线的燕京无线电总厂来的大。
当然了，加大对华夏的供货力度，尽快的跑马圈地，也是必要的。
而邬江星团队的04机去年十一月就开了实验局，他们还尚且不放在眼中，更别说刚刚才开实验局的擎天通信了，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擎天通信这个名字。
他这次之所以来，无非就是作为富士通中原省的负责人，他有责任来看看情况而已。
不过，这次来能碰到方辰，倒也算是意外之喜，不算白跑一趟。
“没想到，麻生先生的耳朵到是挺尖的，竟然这么快就知道04机的消息了。”方辰神情玩味的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孙子大人所说的至理名言。”麻生俊脸上显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闻言，方辰瞥了麻生俊一眼，这小鬼子到是引用孙子的名言，引用的比较溜，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子是他们家的。
不过方辰也知道，在东倭，孙子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尤其是商界，几乎跟孔子齐名。
东倭企业家手上离不开华夏的两件宝，左手孔子，右手孙子，可谓文武并重，收发自如。
这两件宝，一是哲学，二是兵学，倒也算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寒暄了几句，麻生俊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犹犹豫豫，十分踌躇。
方辰也不开口，就这么笑眯眯的盯着麻生俊，他到要看看看麻生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数息，麻生俊看了一眼左右，然后冲着方辰小声说道：“不知道，方副科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七八八章 一点点的误会
方辰略微一思考，便轻轻点了点头。
只不过，左右也没什么地方去，总不能俩人跑到什么小树林私会吧，这像什么话，方辰就把麻生俊带到规划科长办公室。
敲了门，里面似乎空无一人，没有回应，方辰径直将门推开，然后一屁股坐到自己前世老领导，科长的位置上。
他前几天，有时候会跑到规划科跟他的以前的老领导聊几句，毕竟两人前世算起来也是朝夕相处，经历过二十多年风风雨雨的人，有着深厚的感情。
只不过，自己这位老领导最近似乎并不喜欢跟他聊天，每次来，都感觉其别别扭扭的，比去年自己见到其，其对自己的态度更加恭敬一些。
所以这两天他就来的少一点了。
下意识的屁股在椅子上扭了两下，方辰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丝丝的笑意，他前世还在洛州邮电局工作的时候，其实还挺向往这把椅子的。
见方辰竟然这么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坐在科长的位置上，麻生俊的面色不由变得有些怪异，心中更是确定方辰有大背景，而且方辰的背景有可能已经跳出了邮电系统，要不然怎敢这么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完全不把上司放在眼中。
这种行为在东倭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通常只有上司打下属耳光，哪有下属敢坐上司的位子的事情发生，如果被别人看到，轻则被发配到清洁岗位，重则开除，并且其他公司也不会再录用这样的人。
而在华夏，这种行为的后果大概会轻一点，但依旧算得上猖狂，没有大背景绝对不敢干的。
只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方辰的背景越大，他能从方辰身上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
麻生俊脸上的笑容不由变得更加灿烂，一道道褶子拧在一起，身形也更佝偻了一些，就像一条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从麻生俊连续变换的表情，大概猜到麻生俊的想法，方辰心中冷笑，以下克上这种事情，发生最多的恐怕就是东倭了。
而且此时，方辰突然产生了一种期待，期待麻生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有怎样的一个表现。
“方科长，这次打扰到你，我真的感觉很抱歉。”说着，麻生俊朝着方辰又鞠了一躬。
方辰轻笑一声：“麻生先生你太客气，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说的话，还请但说无妨吧。”
他倒要看看麻生俊究竟是在玩什么猫儿腻。
而且这小鬼子顺杆爬的速度着实快的很，这么快就把他这个方副科长，改成方科长了。
“我这次来，除了想要看看04机之外，就是想要请贵局的领导们去东倭视察一下我们富士通公司的生产流程，而且我们这次一定会以最高的礼节来款待诸位领导的。”麻生俊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公司对于这什么擎天通信的04机在洛州邮电局开实验局，并不怎么在意，但绝对不代表公司会眼睁睁的看着擎天通信在洛州邮电局开实验局，自己却不做一点的动作。
这次为了拉拢洛州邮电局的人，驻华办事处总负责人，毛利小六郎本部长，为他批准了相当于平时两倍，五百万日元，相当于四十万华夏币的招待费用。
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邀请更多洛州邮电局的人去东倭旅游，招待的档次也可以更高一级，私下送的礼也能更好一点。
并且公司也同意给洛州邮电局上次签订的合同，优先供货，并且还能为其提供一笔价值更大的无息贷款，他倒要看看擎天通信一个小小的，没有半点名声的华夏本土公司怎么跟他斗？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把洛州邮电局的人坚定的拉拢在他这一方，如果可以的话，洛州邮电局最好能帮他拖延一下，04机在邮电局的实验。
他深切的知道，开实验局，如果没有邮电局的人配合，将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实验所需要消耗的时间比预计多一倍都是正常的。
而多出来的这十个月，甚至一年多的事情，他可以多卖给华夏数以百亿日元计的交换机，多花这区区五百万日元又算得了什么，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大概也是，毛利小六郎本部长如此痛快就批下经费的原因。
闻言，方辰心中冷笑，真是好老套的手段，跟去年简直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出乎人意料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方辰眉毛微微一挑，心中轻叹一口气，也怪不得麻生俊用出这么老套的手段，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实在是免费出国旅游，对于此时的华夏人来说，着实具有莫大的诱惑，说是打破了头，绝对不为过。
且不说，崇洋媚外，国外的月亮比较圆等思想，在此时已经开始大行其道，许多人都想去收入是华夏数十倍，甚至百倍的资本主义国家，花花世界看看，长长见识，更别说还有对方好吃好喝好招待。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从免税商店卖到一些走俏的商品，比如说之前提到的八大件，自己要是不用的话，转转手就能挣好几千块钱，顶的上一年的工资了。
所以说，有这一招真足够了，绝对的一招鲜，吃遍天。
见方辰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意动的模样，麻生俊也不以为意，继续笑着说道：“方科长应该没去过东倭吧，我可以为方科长您专门申请出来一个额外名额，不占用洛州邮电局本来的名额，而且经费也可以为您单独申请。”
说完这话，麻生俊胸有成竹的看着方辰，原本佝偻下去的腰背也挺直了不少，他可以肯定，方辰绝对没有去过东倭的，因为洛州邮电局去东倭的名额，都是经他手安排的。
“那这是不是太麻烦，麻生先生你了。”方辰的嘴角多了些许的笑意。
见有戏，麻生俊脸上笑容更加浓郁的说道：“这又什么麻烦的，服务好方科长你们这些客户，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说到这，麻生俊话音一顿，犹豫了一两秒钟，然后对着方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方科长能准许，我想请方科长您吃顿便饭，认识您这么久，还没有跟您在一起吃顿饭，实在是太失礼了，希望您不要拒绝。”
紧接着，似乎生怕方辰不答应一般，麻生俊站了起来，然后冲着方辰重重的鞠了一躬。
他反正已经下决心要将方辰拉拢到他这边了，而且方辰的背景深厚，年轻气盛也颇合他的心意，甚至说再合适的人选不过了。
或者说，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以及能做出打压擎天通信开实验局的事情来。
嗯，没错，现在麻生俊已经把打压擎天通信的希望，寄托在方辰身上了。
闻言，方辰不由面色微微一滞，然后颇有深意的瞅了麻生俊一眼，请他吃饭就请他吃饭呗，还弄出来这么多的说辞，好像弄得没请他吃饭，全是他麻生俊的错一般，这倒也是人才。
也怪不得现在东倭的产品能在华夏大行其道，其中缘由，除了东倭产品的质量不错，价格够低之外，更重要的恐怕就是麻生俊他们这种礼多人不怪的销售策略。
“麻生先生，吃饭什么就不必了吧。”
方辰这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张宇，而且张宇还边推开门，边说道：“吃饭，吃什么……”
待看清屋内的人是谁之后，张宇突然哑巴了，或者如同被人打了静音符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方辰两人。
他刚刚远远就看到自己办公室大门竟然被打开了，心里还奇怪，谁会在自己办公室里，毕竟平时下面的人一见他关着门，就识趣的不会来打扰，更别说这么呲呲咧咧的打开他办公室了。
而到了门口，他还听到了什么吃饭之类的话……
可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方辰和麻生俊这样的组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着实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麻生俊出现在他的办公室，倒还算是正常，毕竟之前麻生俊也来找过他几次，也出现过他暂时不在办公室的情况。
只不过之前麻生俊都是老老实实的待着门口候着，从没闯进他的办公室中而已。
而方总最近几天都在局里忙，就更不奇怪，但这两人一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而且他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还颇有些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意思，好像他的到来还打扰到两人一般。
疯了都！
这两人见面，不应该是针锋相对，冷眼相向吗？
甚至说实话，麻生俊和方辰打起来，他都不奇怪。
不对！
方辰随身带着十来个保镖的，一旦起了冲突，只会是麻生俊被打成猪头，而方辰毫发无伤。
“科长，你回来了啊，麻生先生找我谈点科里的事情。”方辰一脸笑意的说道，并且顺势站了起来，准备把位子让给张宇。
从语气态度，到行为都显得自然无比，真像一个下属见到上司的模样。
不但麻生俊没看出半点破绽，甚至就连张宇都神情一晃，好像觉得理应如此一般。
开什么玩笑，方辰前世给张宇当下属，当了二十来年，这些动作自然熟悉无比，看不出半点破绽。
不过张宇很快就醒悟过来了，“没事，没事，方……方科长，你坐你坐，我坐这边就可以了。”
说着，他不给方辰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了。
见状，方辰也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
办公室顿时陷入了十分微妙的气氛中。
麻生俊暗自打量了方辰和张宇一眼，心中暗笑，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此时此刻绝对是失了效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宇是方辰的下属那。
尤其是刚才张宇说话时的语气态度，以及内容，都透露出了一丝惶惶不安，甚至诚恐不安的意味来。
老鼠见了猫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脑中一道念头闪过，他不由的眼睛一眯，下意识瞥了张宇一眼。
此地不会马上就要易主了吧？
越想麻生俊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要不然真无法解释张宇明明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却显得这般模样。
而且说不定张宇的去向也已经定了，弄不好就是什么冷板凳。
想到这，麻生俊看向方辰的眼神，顿时就显得更为热切了一些，心中更是不由感叹，背景深厚就是好，不但年纪轻轻的就能升任要职，而且还能把老领导给挤到一边去。
他甚至不由联想到了他自己，如果他有些背景的话，也不至于说在公司勤勤恳恳的工作了二十多年，还只是一个小课长，也就是来到华夏，远离总部，多了些许的自由，而且掌握的资源也多了不少，这才感觉又重获新生了。
说不定，毛利小六郎本部长的位子就由他来坐了。
不过下一瞬，麻生俊就赶紧摇了摇头，他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分了，毛利小六郎是本部部长级别的公司高管，距离执行役员（执行董事）只有一步之遥而已，而他距离本部部长这样的职位，中间还差部门次长，部长，本部次长三个级别。
张宇轻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还好他刚才机灵，从方辰谈点科里的事情，想起来他之前还给方辰伪造了一个副科长的身份，要不然真穿帮了。
假如穿帮了的话，如果方辰不计较还好，要是一旦计较起来，那他恐怕真是麻烦了。
跟去年对方辰，仅仅只有浅薄的了解不同，他这一年来着实没少跟擎天通信打交道，对方辰的了解也更多了一些，尤其是从擎天通信的人嘴中，知道一些方辰在俄罗斯，以及燕京的事情。
而越清楚方辰所拥有什么样的实力，他自然而然对方辰就越发的忌惮的起来，也终于理解到那些古代戏中，常讲的伴君如伴虎是怎么个感觉了。
没办法，对于陪伴在大象身边的蚂蚁来说，大象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成为它的灭顶之灾。
第七**章 鸡给黄鼠狼拜年，自寻死路！
方辰打量了一下，心思各异的两人，然后念头一动，径直打破平静，微微笑道：“张科长，麻生先生要请我们吃饭，咱们一起去吧。”
张宇不由楞了一下，眼神有些诡异的瞅了麻生俊一眼，经过方辰这么一说，他算是终于闹清楚，之前吃饭说的是什么了。
只不过，麻生俊请方辰吃饭，这不是跟鸡给黄鼠狼拜年，自寻死路吗？
紧接着，他在心里不由对麻生俊表示三分钟默哀。
麻生俊也呆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清楚，方辰为什么会把张宇给带上，他觉得方辰应该很清楚，自己请其过来吃饭，是什么意思吧？
难道这算是下属对上司最后的情谊吗？
但方辰话已经说出口了，他只得冲着张宇说道：“还请张科长赏光。”
说着，麻生俊朝着张宇重重的鞠了一躬。
张宇瞅了方辰一眼，见方辰使得眼色，只得答应了下来。
九十年代的洛州也着实没有什么出名的大酒店，麻生俊带着方辰和张宇，来到了一家洛州的三星级酒店，洛州饭店坐了下来。
虽说环境一般，但这已经是洛州最好的饭店之一了。
不过，也不知道的确是经费充足，还是说有意向方辰卖好，麻生俊点菜，真可谓是只点贵的，不点对的，什么贵点什么。
而且就他们三个人吃饭，结果却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
“这是我从东倭专门带到华夏的清酒，还请方君和张君品鉴。”
说着，麻生俊打开让下属专门取过来了包裹，从中拿出瓶包装精美的清酒来，然后殷勤的给方辰两人倒上。
轻轻抿了一口，方辰不由咧了咧嘴，酒味淡淡的，而且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味和酸味，除了比白酒更为爽口一点，他觉得这酒已经可以被打进难喝的行列中。
再者说了，要是想喝爽口的酒，他喝冰啤酒不好吗？
张宇喝了一口后，眉头微蹙，但并没有说什么，可以方辰对张宇的了解，其应该也觉得这酒不好喝。
见方辰和张宇两人咧嘴，皱眉状，麻生俊不由笑了起来，“方君，张君这酒是由我们东倭第一酒乡，滩五乡，菊正宗酒造株式会社酿造的，其酒气凛冽，故称为男人之酒，或者太阳之酒，所以口感比较辛辣。”
闻言，方辰心中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清酒不过就一个抄袭华夏黄酒的破酒，也就十五六度左右，这度数在华夏顶多也就配漱个口，这就敢自称什么男人之酒，太阳之酒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现在觉得真应该给麻生俊灌一瓶七十六度的衡水老白干，让他知道什么才真正叫做男人的酒。
麻生俊有些自得的说道：“菊正宗酒造株式会社是我们东倭历史最为悠久，也是最为有名的酿酒坊，西历十七世纪中叶成立的，距今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并且用的还是自江户时代传承至今的生酿造法酿造的，是一口百喝不厌的烈味酒，也是我们东倭皇室招待国宾的御用之酒，仅仅这瓶酒就价值，六万日元，如果不是招待两位，我真舍不得拿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话，麻生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辰。
说实话，如果不是冲着方辰，他真舍不得把这瓶菊正宗拿出来，要知道此时一般东倭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万日元左右，仅仅这两瓶酒几乎等于一般东倭人十天的工资了。
飞快的算了一下六万日元，价值多少华夏币，张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酒杯中的酒。
现在二十二三块日元差不多等于一块钱华夏币，那六万日元，就差不多是两千多，将近三千块钱，虽说东倭的酒瓶子大一些，一瓶差不多有三斤多，可平均下来，自己前面这三钱的小酒杯，一杯就是三十块钱。
也就是说这三小酒杯下去，就够卖一瓶茅台了。
张宇不由的咂舌不已，心疼的很，这什么破清酒既不好喝，又贵的吓人，有这钱买四五箱茅台，放在家里慢慢喝，不好吗？
“麻生先生，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喝了你的酒，理应也应该请你喝点我们的酒，而且我们洛州也是美酒之乡，杜康酒就是我们洛州的酒，距今历史也没多长时间，比我们华夏文明的历史稍微还短了那么一点，只有四千年的历史而已。”方辰笑呵呵的说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此言一出，麻生俊嘴角一咧，方辰这绝对是在赤果果的炫耀。
什么叫做才只有四千年的历史而已，他们东倭的历史才多长，传说中第一任天皇，神武天皇建国，才不过是公元前六百多年，距今二千六百多年。
而实际上，但凡有点东倭历史常识的都知道，真正意义上的东倭国，也就是大和国，出现在公元四世纪的时候，距今一千六百年。
而真正东倭文明的开端，则应该是从东倭派遣遣隋使，进入华夏，大量学习华夏的文化制度，并且将其引进东倭之时算起。
因为在公元七世纪前，东倭还处于古坟时代，其基本上相当于华夏的原始部落时代，各个部族的首领相互混战，因当时统治者大量营建“古坟”而得名，而那时候的大和国，也不过是东倭众多部落的一个而已。
念头一转，麻生俊的心里一咯噔，他怎么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他讪讪的笑了几声，“杜康酒，我怎么可能没听过，田中首相1972年来华访问的时候，还专门提到了杜康酒，并且我们东倭的酿酒坊也奉杜康为酒祖。”
说到这，麻生俊开口吟唱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日杜康。”
“从今东坡室，不立杜康祀”。
闻言，方辰轻轻点了点头，杜康大名，在华夏酿酒史上如雷贯耳，杜康也叫少康，是大禹的直系后代，夏朝国君。
洛州汝阳就是杜康的老家，村子的名字就叫杜康村，杜康造秫酒，就是在这里。
然后还有一说，说杜康是黄帝时期，掌管粮仓的大臣，当时粮食多了吃不完，只能储藏在山洞里，山洞阴暗潮湿，时间一久，粮食全部腐烂了，结果杜康想出来了一个以枯死大树的树干作为酿酒器酿酒的方法，最终出现了酒。
但不管哪个传说是真，杜康都代表了中华酒文化之正宗，是酒祖酒圣。
而自唐以后，随着华夏经济政治中心迁徙，洛州慢慢凋零，杜康酒就已然不复存了。
现在这个杜康酒厂其实正因为1972年东倭首相访华，提到了杜康酒，伍豪就跟中原省的领导商量，将杜康酒厂给恢复了。
“既然麻生先生知道杜康酒的好，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直接上酒。”
此话一出，麻生俊顿时傻了眼，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方辰直接把服务员给喊过来了，并且指名道姓，要求服务员上两瓶杜康酒的酒头。
酒头？
服务员不由楞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瞅了方辰等人几眼，但见方辰坚持，只好点了点头，退了下去，给方辰拿酒头去了。
洛州饭店作为洛州首屈一指的大酒店，自然有杜康酒的酒头，但那玩意，除了一些老酒鬼，没人会要求喝的，而且看方辰等人的模样，实在是跟老酒鬼沾不上什么边。
但方辰她又得罪不起，虽然方辰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清楚，但她在饭店里见过方辰两次，每次经理都是对其点头哈腰的，一看就是大人物。
“方君，酒头是什么东西？”麻生俊忍不住问道。
闻言，方辰嘴角微翘，笑道：“好东西，麻生先生这酒头才是真正男人的酒，太阳之酒。”
张宇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方辰一眼，他此时才发现，方辰竟然这么蔫坏，竟然给麻生俊一个平常只喝漱口水的家伙，喝酒头这种东西。
酒头是指蒸馏初期截馏出酒度较高的酒、水混合物，含有较多的白酒香味物质，又或者说就是酒出缸之前最上面的酒，也是最好的酒、最纯的酒、最烈的酒，甚至能达到75度到85度。
一般来说，酒头都是用来泡各种名贵药材用的，直接喝的话，太爆，人身体受不了，而且也贵。
张宇有些怜悯的看了看麻生俊，希望其下辈子不要做方辰的敌人了。
很快杜康酒的酒头就端了过来，方辰笑眯眯的站起来，亲自给麻生俊倒了一杯。
一瞬间，一股十分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麻生俊的脸直接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闻到了这么浓烈的酒气，直接就上头了，还是说被吓到了。
“麻生先生，请吧。”说着，方辰抬了抬手，示意麻生俊喝下去。
“方君……这酒，这酒……”麻生俊指着眼前的酒杯，吱吱呜呜，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酒能喝吗？
他刚才一闻到酒气，就有种马上就要晕倒的感觉，这酒如果要喝下去的话，非出人命不可。
第七九零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方君……”
麻生俊正准备出口告饶之时，方辰突然伸出手制止了麻生俊，然后笑眯眯的说道：“麻生先生，我们华夏有句古话，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你要是不喝，今就是不给我面子，那咱这饭也甭吃了。”
听方辰这一套套的词，在看着方辰无比认真的表情，麻生俊顿时傻了眼，他真没见过，竟然还有这么劝酒的。
而且他此时意识到了，方辰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着实是把双刃剑！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性格，才使得方辰有可能帮他拖延，甚至破坏擎天通信04机的实验工作。
但方辰这样的性格，也同样会伤到他，而眼前这一幕，不就是最后的证明。
沉吟了数息，麻生俊狠狠一咬牙，对着方辰说道：“方君既然开口，我怎敢不从。”
说实话，这酒他真是不想喝，可谁让他有求于方辰，指望着方辰给他帮忙办事。
话音刚落，麻生俊径直举起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刹那间，一阵阵**辣的痛感瞬间袭来，麻生俊不由自主的捏住了自己的喉咙，眼睛瞪大外凸，就如同金鱼的眼睛一般，整张脸一片赤红，豆大的汗珠布满了整个额头，远远望去就如同一个被烧红的钢铁。
他想要水！大量的水！
他感觉自己喝下的不是酒，而是一团火，这团火燃烧了自己的喉咙，气管，然后一路横行霸道，摧枯拉朽的直接冲入了胃中，然后尽情的释放着属于它的威能。
麻生俊一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胃部，一手抓起水壶，大口大口的灌着，他感觉这团火要将自己整个胃给燃烧掉。
看着麻生俊的模样，张宇直嘬牙花子，这真是看着都觉得辣，而且作为酒精考验的邮电局中层干部，他其实很早就领教过杜康酒酒头的威力。
要说起来，他平常的酒量，五十二度的差不多能喝一斤半，不说打遍全局无敌手吧，但绝对的酒中悍将，局里但凡有什么招待任务，他是必上的，连办公室主任都喝不过他。
可那天他喝这酒头，大概就喝了半斤，然后整个人几乎就不省人事了。
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张宇整个人显得有些幸灾乐祸，虽说前前后后他从麻生俊这里，也多多少少拿到点好处，但他依旧十分不喜欢麻生俊，也很清楚麻生俊动不动鞠躬，以及客气到谦卑的态度，只不过因为他是麻生俊客户，麻生俊要从他手中赚钱而已。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麻生俊骨子里的傲慢和对他，以及对华夏的瞧不起。
麻生俊打心眼里觉得东倭是大国，是发达国家，而华夏则是一个贫穷落后，整体文化水平，素质不高的第三世界国家而已。
所以说，他一直对麻生俊不喜。
再者说了，麻生俊给他的，也就是几条烟，几瓶酒而已，钱什么的，又或者太过于贵重的东西他一概没碰过，毕竟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很有可能往上升一格，成为局领导，又何必让自己栽在麻生俊一个东倭人手中。
扭头看了方辰一眼，他发现方辰比他刚才想象的还要坏，真是欺负麻生俊一个东倭人什么都不懂，方辰刚才说的那套劝酒词，最后还有一句，感情铁，喝出血。
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今天方辰恐怕是不把麻生俊彻底喝翻，不喝倒不罢休。
见麻生俊稍稍缓过气来，方辰又给麻生俊斟了一杯酒，然后笑道：“正所谓日出江花红胜火，祝君生意更红火，为以后我们合作顺利，为麻生先生你发大财，麻生先生还请再来一杯。”
“啊，还喝哪？”麻生俊捂着有些干哕的嘴，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才哪到哪，刚才那不过是第一杯而已，麻生先生你这要是不喝，那就是瞧不起我。”方辰面色一沉，故作阴森的说道。
麻生俊动下了喉咙，脸色有些恐惧的看着桌子上这杯酒，这杯酒在他看来，着实比八岐大蛇还有恐怖，而他真不知道这喝酒怎么能跟瞧得起，瞧不起联系在一起，但细品的话，却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真是见了鬼！
最后麻生俊还是端起了酒杯，对着方辰说道：“祝愿我们以后合作顺利。”
一杯酒下肚，麻生俊感觉自己的胃又燃烧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了，赶紧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般的夹了几口菜到嘴里，这才感觉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百川到东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麻生先生，再来一杯。”方辰笑嘻嘻的给麻生俊又斟满了酒。
“方君，这次真的喝不下了，一点点都喝不下了。”此时麻生俊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赶紧讨饶。
可谁知道，方辰脸一拉，眼一瞪，厉声说道：“麻生先生，我们华夏人自古好客，朋友来了，先喝三杯，这就是规矩，你要是不喝的话，那就说明咱们不是朋友。”
“怎么还能有这样的规矩？”
此时麻生俊，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委屈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在东倭，虽然大家也经常喝酒，甚至对于他这种中年男人来说，下班去居酒屋喝酒已经是生活的必须。
因为在东倭，丈夫早早回家的话，就说明这个丈夫的事业是不成功的，而且没有社交，东倭的妻子都觉得，事业成功的男人每天下班之后都会有应酬，或者和同事之间有聚会。
因为这才代表你的工作需要你，你的同事喜欢你。
也就是说，在东倭，丈夫早早回家，是会受到妻子的责备。
所以男人们下了班，宁愿在街边喝酒，也不愿意回家。
但也没说这样劝酒的啊，大家都是自斟自饮，想喝多少喝多少。
“麻生先生，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张科长。”说着，方辰朝着张宇使了个眼色。
张宇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正儿八经的说道：“麻生先生，在华夏，尤其是在我们中原省，的确是这样的，客人喝三个之后，我们才能喝。”
“没办法，谁让我们中原省过去穷，有酒自己都舍不得喝，要先紧着客人喝，客人喝了三杯之后，我们才能喝。虽然现在我们中原省已经富了，但我们中原人有了好日子，不能忘了苦日子，我们必须要把这个光荣传统继承下来，然后发扬光大。”
看着张宇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模样，麻生俊狠狠一跺脚，“张君，你不用再说了，我喝，我喝不行。”
第三杯下肚，麻生俊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燃烧了。
“看来麻生先生喝的有点急了，来，来，我再给你倒一杯酒透透，透透就舒服了。”说着，方辰就又准备再倒酒。
见状，麻生俊跟脚下按了个弹簧一般，噌的就窜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方辰手中的酒杯，然后赶忙说道：“方君，这三杯酒我已经喝完了，按照规矩，该我给你倒酒了，你说是不是？莫非方君您要破坏你们中原省的规矩？”
他不能再让方辰牵着鼻子走了，这要是再让方辰给他倒酒，他今天恐怕是非要死在这酒桌上不可。
他也真服气了，喝个酒，哪有这么多词和规矩，一套套的。
闻言，方辰顿时笑了起来，手松开了酒瓶，并且冲着麻生俊竖起个大拇指，“麻生先生，恭喜你，你已经懂我们中原省的规矩了。”
怀中抱着酒瓶，麻生俊有点愣神，这幸福是不是来太突然了，他真没想到方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把酒瓶给了他。
而且他现在有种抱着小男孩，即将大杀四方的感觉！
终于轮到自己反击了！
麻生俊有些得意的给方辰倒满一杯酒，然后笑着说道：“方君，您请！”
他倒要看看，方辰喝下这杯酒是怎么个反应，会不会比自己还要狼狈。
“麻生先生，敬酒怎么能自己不喝酒哪？”
说着，方辰一把将麻生俊怀中的酒瓶给夺了回来，然后把麻生俊的酒杯给添满。
看着又满了的酒杯，麻生俊忍不住捂着脑袋，他的酒杯怎么就又满了，而且酒瓶又陷入了方辰的掌控。
他着实觉得有些空虚寂寞冷，而且还有种士兵丢了武器，但敌人的枪口却已经杵到自己额头上的感觉。
“方君，我敬你！”
最终，麻生俊还是端起了酒杯，冲着方辰说道。
方辰如果一杯不喝的话，那岂不等于他刚才那三杯酒白喝了都。
可谁知道，方辰仍旧一副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的模样，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着实半点端起酒杯的意思都没有。
“莫不成，方君您打算坏了您中原人自己的规矩？”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怎么滴，麻生俊眼睛直直的看着方辰，眼珠内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如同厉鬼一般，显然这杯酒，他是非要让方辰喝下去不行。
第七九一章 给方辰送礼
“麻生先生，我肯定不会坏了我们自己的规矩，只不过我这人素来不喝酒，刚才喝了你那一小杯菊正宗，就已经不胜酒力了。”方辰笑道。
听了这话，麻生俊顿时有些急了，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出口，方辰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喝，不代表没人陪你喝，这不张科长还在这那的，这杯酒张科长替我喝了。”
本来嘴角微翘，坐姿懒散，一副标准看戏模样的张宇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方辰把这战火烧到他身上了。
“方……方科长，你不能这样吧。”张宇赶忙说道。
方辰再怎么样，也不能坑他这个自己人吧？
再者说了，开玩笑，这七十多度的杜康酒酒头，什么滋味他可是清清楚楚，喝到肚子里，跟喝炸弹似的。
“其实我也不想，张科长你知道的，我这太年轻了，我家老泰山不让我喝酒，怕我喝酒伤到脑子。”方辰摊了摊手，装作无奈的说道。
老泰山？
张宇眨巴眨巴眼睛，方辰这还不到十八，去哪来的老泰山。
但下一瞬，他脑中灵光一闪，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来，方辰这不是和苏大书记的女儿谈恋爱吗，那这老泰山，岂不就是苏大书记了。
“那既然是，苏……领导发话了，那这酒我就替你喝了。”
张宇整个人如同霜打了茄子一般，要多颓就有多颓，只得一口把方辰面前的酒给吞了下去。
他心里一片苦涩，这酒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喝的，可方辰把苏大书记都给搬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
麻生俊的眉毛不由一挑，他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合着方辰的背景就是他的岳父啊。
而且看来方辰岳父的级别，闹不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要不然方辰怎么能这么威逼着张宇，让其把酒替他喝下去。
而且这不通常是，上司才能干的事情吗？
可明明张宇才是方辰的上司啊？
他现在着实有种日月乾坤颠倒的感觉。
诧异归诧异，张宇都把酒给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也将面前这杯酒喝下去了。
方辰笑眯眯的看着张宇通红的脸色，颇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在前世，通常都是自己给张宇挡酒，现在终于轮到张宇给他挡酒了。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再者，他也清楚张宇的酒量，不说多，绝对的洛州邮电局第一酒仙，虽然杜康酒酒头比较爆，度数比较高，但喝个半斤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而且看麻生俊这小子的模样，估计再来个五六杯，就差不多可以了。
这边，张宇给两人的酒杯重新倒满，然后端起酒杯恶狠狠的冲着麻生俊说道：“麻生先生，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这杯酒咱俩干了！”
话音刚落，张宇重重的碰了一下麻生俊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并且酒杯朝下，亮了亮空无一物的酒杯，一幅挑衅的模样！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麻生俊这小子给喝翻，喝倒，不仅要狠狠出一口以前的恶气，刚才从方辰身上受的气，也要一起报复到麻生俊身上！
方辰能欺负他，他难道就欺负不了一个麻生俊吗？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今日不喝酒，还等啥时候！”
“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喝了这杯酒，永远是朋友。”
随着张宇的一声声劝酒令，一杯杯酒从酒瓶中挪移到了两人的胃中。
而且张宇的炮火相当猛烈，压根就不给麻生俊喘气的机会。
看的方辰都直嘬牙花子，太狠了，真是太狠了，这两人连口菜都不吃，就这么干拉啊，都是狠人！
没过多久，大概也就那么十来分钟，麻生俊腿一软，直接摔到在地上，双眼发直，但嘴上还吆喝着，喝！喝！喝！
见状，张宇冷笑了一声，小鬼子跟他斗，还嫩了点，他这边也就感觉刚刚暖了暖胃。
等了两分钟，见麻生俊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张宇说道：“方科长，我上个厕所，这小鬼子不行啊，我这边刚有点感觉，他就趴那了。”
说完这话，张宇得意洋洋的瞥了躺在地上的麻生俊一眼，然后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
方辰嘴角微微一撇，他虽然知道麻生俊这小鬼子不中用，但真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方科长，方科长……”
突然从桌子底下，传来一阵叫喊声，并且喊着喊着，麻生俊还用双肘撑着椅子，半跪半爬的从地上勉强翻身坐回了椅子上。
麻生俊醉眼朦胧的呵呵傻笑着，手还伸进衣服中，不停摩挲着。
“方科长，这给你……”
说着，麻生俊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纸条，示意方辰接着。
方辰不由楞了一下，麻生俊这小鬼子竟然还有东西要给他。
然后下一瞬，他突然有种被调戏智商的感觉。
很显然，麻生俊并没有喝醉，或者说没有喝的那么醉，其刚才那一幅不胜酒力的模样也是装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等张宇离开，然后好找到一个能跟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
方辰径直接过纸条，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麻生俊这小鬼子，宁愿演一出戏，也要想办法给他。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东芝二十九彩电的提货券。
“方君，认识您这么久，但却一直没送过您礼物，实在是我的失礼。”
说着，麻生俊用手肘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并且冲着方辰鞠了一躬，似乎是距离没有掌握好，麻生俊一头直接磕在了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看的方辰都觉得疼。
而麻生俊则浑不在意的站了起来，似乎刚才磕到头的压根不是他一般，也不知道是能忍，还是被酒精麻痹了痛觉。
“麻生先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你送我们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那。”方辰缓缓说道。
他嘴角微翘，眼中闪烁着一股不可捉摸的意味。
不过说实话，麻生俊这小鬼子对他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洛州最好的饭店和将近三千块钱一瓶的就给安排上了不说，竟然连东芝二十九彩电都舍得送了。
这一台彩电，商店的售价将近万元，是全世界最先进，价格最高昂的彩电之一，最关键的是，平常有钱一般也买不到。
没办法，太走俏了，而且供货量还少。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方君就不要推辞了，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正所谓朋友有通财之义，我送你点小东西，真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了……”
说到这，麻生俊话音一顿，朦胧的醉眼瞅了方辰一眼，这才继续说道：“而且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方君，擎天通信04机在贵局的实验工作，希望贵局能够不那么配合，倘若能使04机在贵局实验失败的话，那就更好了。而且不管这件事方君您能不能办成，我们富士通集团都会有一份大礼送给您。”
这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麻生俊全身的力气，他腿一软，一屁股摔到了椅子上。
不过与他狼狈的外表截然不同，他内心却已然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他就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好处砸下来，方辰会不动心？
就不说多，仅仅这台彩电，就相当于方辰三年的工资，更别说他还有别的，更大的好处再等着方辰。
方辰不由眼一眯，他现在就一种感觉，麻生俊这小鬼子图穷匕见了啊！
怪不得其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好酒，刚才还舍出来这么一台价值昂贵的东芝大彩电，原来是在这等着他那。
只不过，让他这么一个擎天通信的老板来破坏擎天通信的实验工作，他真不知道是麻生俊点背，还是眼瞎。
“没问题，没问题，04机的事情，我一定操着心。”
方辰笑眯眯的将彩电提货券给揣到自己怀中，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整天在机房里忙，怎么可能不操04机的心，只不过他这个操心是不是如麻生俊的愿，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方辰竟然这么快的就答应了下来，麻生俊神情一滞，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也太顺利了点吧。
紧接着，麻生俊看向方辰的目光闪过着一丝鄙夷的光芒。
但念头一动，麻生俊笑呵呵的站起来，然后将两人的酒杯倒满，此时大概是他今天最愿意喝酒的时刻了。
他刚才也想明白了，方辰骨头软对于他来说，是个好事啊，要方辰真是硬骨头的话，那岂不是麻烦了。
“方君，这一杯我敬你。”
说着，麻生俊一口将酒吞下肚子，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方辰。
虽然这酒还是火辣辣的，辣的烧心烧肺，但他此时突然有些爱上这种感觉，也的确觉得只有这种酒才配得上男人的酒，太阳的酒这样的称号。
可谁知道方辰竟然摇了摇头，无比认真的说道：“麻生先生，你真的喝多了，你忘了，我是不喝酒的。”
第七九二章 何不笑公卿傲王侯？
看着方辰脸上的灿烂笑容，八颗在灯光反射下，闪烁着耀眼光芒，极为刺眼的大白牙，以及毫无半点羞愧之意的眼神。
麻生俊不由身体一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真不胜酒力，大概是前者居多。
他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可偏偏他还无话可说，谁让方辰之前已经声明了，他不喝酒的。
突然，麻生俊冥冥之中有种感觉，那29的东芝大彩电，闹不好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麻生俊一口闷了下去，他讨厌这些仗着自己有背景，就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
讨厌那些在小学时，就吃着昂贵便当的人！
讨厌那些在大学时，轻轻松松就能当上学生会干部，甚至主席的人！
讨厌那些，跟他同一时刻进公司，却很快得到重用，然后没两年，他就要向其鞠躬问好的人！
他二十多年，辛辛苦苦努力打拼来的地位和财富，对于一些人来说，从出生那刻起就已经有了，甚至对之完全不屑一顾！
就拿他上司的上司，富士通驻华夏办事处的总负责人，小毛利六郎来说吧。
小毛利六郎的年龄比他其实大不了两岁，能力也称不上什么多出色，之所以能成为驻华夏办事处的负责人，不就是因为小毛利六郎的父亲以前是富士通的副社长。
为了批下这五百万日元的招待费用，他真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使出了九年二虎之力，而对于小毛利六郎来说，这五百万日元只不过是一笔很不起眼的日常支出而已。
而且他当年为了进入富士通公司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小毛利六郎，其天生就是富士通公司的人，是要子承父业的。
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小毛利六郎最终的职位应该就是副社长了，而他大概这辈子顶多也就能升到部长而已。
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为这些人创造的，所有人都需要围着他们转动！
张宇从洗手间回来，见麻生俊从地上爬起来不说，竟然还自斟自饮了起来，顿时面色剧变，甚至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当下，直接拿过酒瓶，跟麻生俊干了起来，他这次非要把麻生俊这小鬼子给喝到胃吐血不可。
而麻生俊该给方辰的也都给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整个人自然也就毫无顾忌了。
带着刚才的那一丝怒意，径直跟张宇拼起了酒，他要被这辈子受到的委屈，全部都在这酒中宣泄出来！
一时间，竟然能跟张宇拼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一旁的方辰一边用吸管喝着可口可乐，一边直咂舌头，真是太凶了，太狠了，还好他不喝酒！
最终的胜负，自然是以麻生俊被彻底喝翻在地上，不省人事而终结。
方辰怕真把麻生俊给喝死了，还顺手给麻生俊打了个120，亲眼看着救护车抬着麻生俊去医院洗胃这算是和张宇重新回到洛州邮政局。
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张宇也顾不得茶水滚烫，径直抱着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大白搪瓷茶缸，痛饮了起来，茶水顺着脖子，很快就把衬衣给浸湿了。
“痛快！痛快！”
张宇把茶缸重重的怼到桌子上，大声叫喊道。
也不知道这痛快，是跟麻生俊喝酒喝的痛快，还是喝水喝的痛快。
不过念头一转，张宇已经有些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突然意识到自己旁边还杵着这么一位大佬那，不由下意识到偷偷瞅了方辰一眼。
结果却发现，方辰正带着一丝揶揄笑意看着他，不由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方总，我这个人粗鲁惯了，您别见怪。”
闻言，方辰不由咧了咧嘴，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彼此的身份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人变化，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位老领导有一天评价自己，竟然会用到粗鲁这两个字。
要知道，在前世，张宇可是时刻以儒商而自诩的人。
“张科长，这有什么好见怪的，我方辰也是从苦日子里过过来，从小也是抱着这大白搪瓷茶缸喝水的人。”方辰笑着说道。
他前世或者说这一世的前十五年，过的不说挺哭的吧，反正绝对闹心的很。
自己老爹老妈发工资的前一个星期，那是大鱼大肉，全厂上下就属他家伙食好了，等后三个星期，尤其是每个月最后那几天，真是天天清水煮白菜，这玩意狗都嫌弃。
张宇讪讪的干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辰的身份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高太高了，高到他觉得现在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是错的。
突然念头一动，方辰把怀中那29东芝大彩电的提货券顺手递给了张宇。
“方……方总，您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这刺眼的29东芝大彩电提货券，张宇面色大骇，一脸惊恐的问道。
方辰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可方辰竟然会向他行贿，这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再者说了，就方辰在洛州的地位，一句话下来，还有他们洛州邮电局敢不照办的事情吗？
说个不好听的，哪怕方辰要求他们邮电局把未来的订单全部交给擎天通信，他们局长也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在这种情况下，方辰有必要向他行贿吗？
更别说一出手还是29东芝大彩电提货券，这么贵重的东西。
而且29东芝大彩电百货大楼根本就买不到，真想要，必须去黑市，而黑市一般都要加价个二三千块，也就是说一万二三块钱才能买到。
“张科长，你拿着把电视给提了，没事让嫂子和孩子看看。”方辰浑不在意的说道。
区区一个彩电，他自然不会缺，只要他愿意，这天底下只有的彩电，哪怕是还只存在于实验室里，他都能搞到。
再者，他也瞧不上这大头大脑袋的老式彩电，看着都觉得笨重。
并且他身边的人，段勇平，沈伟，马昀，郑保用，刘学宏，甚至就连马华滕，小马哥恐怕都不怎么稀罕这彩电。
毕竟马华滕的家世不错，而且在擎天通信工作，一年也差不多有三万多的年薪，再加上他时不时会给点奖金什么的，这29的东芝大彩电，对其的诱惑也就那样吧。
而他前世跟张宇认识了这么多年，两家平常没事也在一起聚会旅游，真可谓是有通家之好，通财之义。
甚至要不是，不想把张宇变成跟他真正有着上下级关系，员工和老板关系，他早就把张宇给挖到他们公司了。
说实话，现在两人处成这样的关系，张宇处处敬着他，畏着他，方辰心里其实是隐隐有些后悔的。
他其实所希望的就是，两人的关系不说如前世一样，但最起码处个平等的朋友关系吧。
想到这，方辰不由瞅了张宇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张宇就不能学着点什么笑公卿傲王侯之类的。
但转念一想，方辰心中不由的轻叹一口气，笑公卿傲王侯这六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实在是太难太难了，百中无一，万中无一。
毕竟大家都是活在尘世当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纠葛，就算有时候自己能豁得出去，可想想年迈的父母，稚嫩的子女，心中这股气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人一到中年就会变得格外好欺负的原因。
没办法，身上肩负的责任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说个不好听的，人到了中年，那真是想死都不敢死。
“方总，这不合适，真不合适。”张宇连忙说道。
见张宇真执意不收，方辰把之前麻生俊怎么装醉，以及这提货券是麻生俊送给他的事情，给张宇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张宇彻底傻眼了。
过了许久，张宇这才难以置信的开口道：“麻生俊这小鬼子是不是疯了，竟然给您送29东芝大彩电的提货券！”
给方辰这位擎天通信的老板，送礼行贿，这操作如果不是方辰说的，他真想象不到。
鸡给黄鼠狼拜年也就这样了。
下一瞬，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张宇的心中燃起。
说真的，要是早知道麻生俊这小鬼子竟然在他背后玩这种猫儿腻，今麻生俊就不是被救护车抬到医院洗胃这么简单了。
而且他说那，他怎么刚上了趟厕所回来，麻生俊这小鬼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所以说，这彩电你就当麻生俊给你的，就得了。”方辰随意的说道。
“不行，真不行……”张宇连忙说道。
说了几句，见方辰真执意要给，张宇灵机一动说道：“方总，要不这样，这彩电我暂时收下来，等回头我给它卖了，然后把这钱捐给擎天基金会，你看如何。”
说实话，他有点闹不明白，方辰为什么非要质疑给他这么个彩电，但也心里也清楚，方辰就是一好意，而且刚才方辰说什么嫂子孩子的时候，真的有让他心里一咯噔。
那种熟稔自然的感觉，就好像方辰认识他二三十年的模样。
但转念一想，张宇心中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也不能免俗，跟大家一样，都想跟有钱人做朋友。
但不管怎么说吧，他都可以确定方辰给他这彩电，都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毕竟以方辰的身份和财富，怎么说也犯不着行贿他这么一个邮电局的中层干部，他对于方辰而言，顶多就能算是个蚂蚁，蜉蝣而已。
只不过虽说这彩电他拿着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这彩电也的确价值不菲，拿回家的话，媳妇孩子肯定是要高兴好一阵子的，甚至闹不好媳妇还会给点特殊奖励。
但正所谓君子有所求，有所不求，这种好处，他真不想拿。
如果他愿意拿这种好处了，就凭他邮电局计划科科长身份，每年经他手，造的计划，价值上亿，随便偏向点哪个供货商，他也就赚发了，一年挣个五万八万的绝对不是问题。
方辰瞅了张宇一眼，见其眼神清澈，不像是喝酒喝晕的模样，只得无奈摇了摇头，“随你去吧。”
这一彩电不说多，顶张宇三年工资，绝对没问题的。
“要不然这样，我这彩电也不给你了，我直接捐到擎天基金会得了。”方辰突然开口说道。
不管这提货券在他手里，还是在擎天基金会手里，也就是个左手倒右手的事情，犯不着再让张宇插这一杠子了。
“算了，算了，还是我把这彩电买了之后，再捐给基金会得了。”
可谁知道，张宇竟然不同意，还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般。
方辰不由眉头一皱这是什么个怎么意思？
把彩电给张宇，张宇不同意，非要把这彩电给捐出去，可这他把彩电给收回来，自己捐，结果这张宇还是不同意，这是要闹哪样？
见方辰这模样，张宇讪讪的笑了两声，赶紧解释道：“方总，这不一样，真不一样，您捐，那真就是捐个电视而已，而我捐的话，我能把这电视给变成钱。”
“你的意思是说，把这彩电给变卖成钱，然后再捐？”方辰诧异道。
不过经过张宇这么一说，他突然醒悟过来，的确捐个彩电，总没有把彩电给换成钱再捐掉实惠，而且基金会也用不着这玩意。
他前一段说给老爷子置办一套现代化的办公家具，什么打印机，电脑都给安排上，老爷子还不愿意那，非觉得他们村委会那套已经用了三十年的老家具，好使。
“能，而且还能多挣一点，这彩电卖个一万二三绝对没问题。”张宇嘴巴一咧，露出灿烂的笑容，甚至神情中还带着些许的自傲。
正所谓鼠有鼠道，蛇有蛇道，说个不好听的，方辰这个大老板来变卖这彩电，都不会有他好使。
方辰大概问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彩电在黑市的价格比在商店还要贵的多，而且根据张宇的意思，还属于那种紧俏货，只要有人售出，就一定能卖的出去。
方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毕竟张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第七九三章 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吧？
不知是因为彩电被这么一转手，结果又落到了自己手中，还是热得了，方辰整个人显得有些了无生趣，就如同窗外的蝉鸣一般，单调无聊。
见方辰这般模样，张宇骤然变得有些紧张，拘谨，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厚重的枷锁般将他紧紧桎梏了起来，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如坐针毡似的。
见状，方辰心中微叹一口气，就准备离开了，有时候他的确是想跟张宇这位前世的老领导，老朋友聊几句的，可现在看来，这种小小的愿望已经变成了奢望，甚至可以说，仅仅跟自己同处一室，对于其恐怕都是一种折磨和酷刑。
没想到方辰突然要走，张宇不由楞了一下，然后突然脑中一道念头闪过，他不由轻轻咬了咬牙，郑重其事的说道：“方总，我知道我刚才是辜负了您一番好意，但我想说，我对擎天通信，对04机的支持，不说肝脑涂地吧，但绝对会不由余力！”
方辰诧异的看了张宇一眼，不知道张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张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心意？
似乎用不着吧？
而且他应该清楚自己不可能为他开口要官之类的。
看见方辰眼中质疑的目光，张宇顿时感觉一阵酒意上头，整个人骤然变得慷慨激昂，激动难耐！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辰，无比认真的说道：“方总，真的，这真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对擎天通信工作是百分之百欢迎和支持的。”
“您恐怕不太清楚，那些外国佬欺负咱们欺负的多惨，从咱们身上赚了多少钱，这几年用的都是富士通的交换机，还算是好一点，之前用欧美企业生产的交换机，别说局领导了，就是市委领导看到我写的计划书，都害怕。”
说到这，似乎隐隐有一道泪光从张宇的眼眶中闪烁。
闻言，方辰的面孔骤然变得柔和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
可谁知道，张宇竟然梗着脖子，一脸赤红激动的大声叫嚷了起来。
紧接着，也不知道张宇想到了什么，竟然扭头打开了文件柜，在如同小山般的文件中，翻了起来。
方辰在背后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得，自己这位老领导的牛劲又上来了。
没过多久，张宇就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打开后交给方辰。
张宇看都不看文件一眼，神情激动的径直说道：“这是1988年，我刚刚当上计划科科长时，做的一份计划书，也是局里迄今为止投资规模最大的计划书。当时因中继电路不足，常难顺利接通，中继电路不断增加，又使市局汇接中心和县局支局交换机的工作能力很快接近极限。为此，经局领导汇报，市里同意局里，要在1990年要建成数字通讯网络的申请。”
“随后经反复论证后，局里决定由省邮电设计院承担工程设计，并且也由省局出面与瑞典爱立信公司谈判，最后签订合同，合同内容包括5.8万线市话和800线长话程控交换设备，数字微波传输设备140mb/s12端、34mb/s18端，光纤通信电缆2端，pcm复接设备以及配套的电源、空调等设备，局本身的楼房和附属建筑物5万多平方米等等。”
“其中程控交换机和pcm设备使用瑞典贷款，由瑞典引进，微波传输设备使用挪威贷款由挪威引进，人工接续台、114自动查号台、计费系统等使用国产设备。”
“整个工程投资2.7亿元，其中交换机设备利用瑞典贷款3500万美元，折合华夏币2.1亿元，传输设备利用挪威贷款300万美元，折合华夏币1800万元，局本身的楼房和宿舍基建约6万平方米，2000万元，管道、电缆工程1200万元，发电机、电源设备、空调设备、蓄电池、配线架等配套设备和交通运输费、施工费等1000万元，在工程实施过程中，同时进行人员培训，在两年时间内通过请进来或送出去的办法，让爱立信公司为我们分期分批培训技术员工431人次。”
看着张宇悲愤交加，眼泪飙飞，一字一顿的背诵着文件上的内容数据，方辰顿时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的确，的确，他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张宇拿出这份文件，他真的没想到在1988年，区区5.8万线市话，800线长话的数字通讯网络居然要这么多钱。
也怪不得市领导看了张宇这份计划书都害怕，2.7亿别说1988年了，就是现在，对于洛州市来说，都是天大的压力。
要知道，1988年洛州gdp也就才五十亿，财政收入大概十个亿左右，并且这十个亿其中有一半是要上缴省里和中央的，也就是说，洛州自己手里可以花的钱也就五个亿左右。
结果却要在邮电局这一个单位，把手中一半还多的钱花掉，砸2.7个亿，方辰想想都替市里觉得难，毕竟洛州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还有大量的项目等着钱来建设。
幸亏大部分的钱，也就是设备那部分的2.28亿都是瑞典和挪威贷款解决的，而市里真正需要立马负担的，也就是基建、管道、线缆、发电机等等之类的5200万元，要不然恐怕市里疯了，才会同意邮电局建设数字通讯网络。
但转念一想，方辰不由摇了摇头，虽说是利用贷款，但贷款也是要还的，而且还要支出额外的利息部分，如果按照五年还完的话，差不多等于洛州市，每年10%的财政都花在了这个项目上了。
说到底，还是欧美企业的设备太贵了，仅仅设备投入就2.28个亿，这些设备如果让擎天通信现在来做的话，应该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价格，甚至他有信心控制到6500万以内，毕竟一台万门的04机，售价才九百多万，5.8万线也就五千五百万左右。
算起来，差不多能给国内节省1.5亿左右，这年头的一点五个亿，着实是个天文数字，不知道能办多少的事情。
说个不好听的，把全市所有中小学翻修甚至哪怕新建一遍都足够了，并且剩下的钱还足以让所有中小学生都不再辍学，甚至闹不好什么爱心早餐工程也可以做起来了，毕竟全市也就四五十万中小学生。，
哪怕不把钱全部花在这上面，花在其他的发展建设方面，也行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手里多这么多钱，总归是好的，结果全让外国人给挣了去。
而且他可以打包票说，爱立信和挪威这些通信设备的实际成本，也不会比6500万高，并且如果大家都除去人工成本的话，爱立信他们这些国外通信设备企业的成本反而还比擎天通信低得多。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国外也不是所有东西的成本都比华夏高，反而是科技含量越高，国外比华夏的成本越低。
方辰幽幽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华夏技不如人。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在此刻着实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转念一想，方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他前世是1996年到的洛州邮电局，而这个计划是1988年造的，虽说时隔八年，历史稍微有点久远，可他也不应该一点这事都不知道，而且前世局里也没有在1990年建成5.8万线，800市话的数字通讯网络啊。
明明是在1993年才建成的，而且设备什么的用的也是富士通的。
说真的，今天如果不是张宇拿出这份文件来，他真不知道这事。
莫不成是他的蝴蝶翅膀又扇动了起来？
方辰不由心里一咯噔。
可这也不应该啊，他1990年才重生的，这1988年的事情，再怎么样也跟他没关系吧？
莫不成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而且刚才张宇的表现，着实有点吓到他了，竟然几乎一字不差的将文件内容背诵了出来，尤其是这些干枯无聊的数据，即便这文件是他亲手写的，这也有点匪夷所思了。
并且1988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过了四年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这是要多么记忆深刻才行。
说个不好听的，说张宇把这些东西刻在了骨头上，他都信。
下一瞬，方辰不由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想起个问题来，张宇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记得如此深刻？
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这些设备实在是太贵了，但贵了也就贵，谁让咱们华夏生产不出来这些设备，人家技术水平高，该人家挣钱，可谁知道第二年，爱立信和挪威方面直接把合同给撕毁了，压根不打算履约了，我跟局领导亲自跑到瑞典，结果可好，人家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态度极其傲慢，说华夏不配用他们的设备。”
说到这，张宇的神情变得更加悲愤激昂了起来，“有这么做生意的吗？就算第二年国内出了点事情，但也不能这么吧？什么狗屁契约精神！”
“而且他们撕毁合同也就罢了，还扭曲事实来诬蔑我们，反而说是因为我们的不好，欺负人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吧？“
第七九四章 不可违背的真香定理
“我们是给他们钱的，他们凭什么对我们这么傲慢，这么不屑一顾？说撕毁合同就撕毁合同？他们常挂在嘴边的，顾客就是上帝，究竟是如何体现的？”
说完这话，张宇彻底崩溃了，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脸，却挡不住泪水从指缝中流淌而出，泪水越过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顺着手臂，然后无声的摔落在地上，最终粉身碎骨。
难，太难了，他们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
爱立信他们这样，后来的富士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小鬼子的产品的确是质优价低，而且看着也对你挺客气的，没事就鞠个躬，动不动就请你吃点饭，送点东西的。
但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从骨子里麻生俊这些小鬼子是是看不起他们，看不起华夏的，除了现在东倭经济和科技实力远胜于华夏之外，最重要的是五十年前那一仗，小鬼子们败得不服气，觉得他们不是败在华夏手中的。
所以他们对美国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奴颜媚骨，充当美国的干儿子，而对华夏则高高在上，妄自尊大，不可一世。
麻生俊这些小鬼子之所以对他们这么客气，无非就是冲着他们兜里的钱来的，没见别的什么都好谈，但一涉及到钱的事情，就完全翻脸不认人了，完全是属狗脸的。
去年，就坏一尺见方了，那么大一块，铁皮做的散热板，麻生俊就敢问他要二百美元，一千零六十快华夏币，就这么一块破铁皮，邮电局自己找人做的话，二十块钱都要不了。
可麻生俊也不允许他们自己做，而且还威胁他们，一旦他们自己做了，那整机就不予保修了，他真不知道换个散热的破铁皮，能对交换机本身产生什么影响？能导致不予保修？
有时候，他真想把麻生俊的心给掏出来，看看究竟有多黑！
看着捂着脸，不住哽咽的张宇，方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西方世界枉顾基本事实，甚至颠倒黑白，极力造谣污蔑华夏的事情，他后世见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对于此时刚刚打开大门，睁眼看世界的国人来说，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甚至需要残酷教训来洗礼。
西方国家想把华夏永远定格在贫穷落后这四个字中，希望华夏永远就只是一个没有知识，技术落后的愚昧国家，好让华夏这个世界工厂，只能赚取着可怜巴巴的加工费，永远永远都不要涉及到高端，知识密集型产业，一直被他们所剥削着。
“方总，所以我真心期望擎天通信可以成功，让邮电局用上咱们华夏自己企业生产的通信设备，让国人以更少的钱，购买到更多，更优质的产品。”张宇难掩激动，涕不成声的说道。
即便相对而言，富士通的产品已经比爱立信这些欧美通信设备制造企业便宜的多，但擎天通信的产品比起富士通的产品，却又要便宜百分之四十。
而且根据他的了解，04机设计新颖，技术先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国际八十年代末期先进技术水平，只比国外最先进的交换机技术落后三四年而已。
不要小看这三四年，现在华夏掌握的数以万计的科学技术中，能跟西方最先进水平仅仅相差三四年的，还真没几样。
而且04机的系统结构和交换网络具有创新性，呼叫处理能力更是居世界领先地位。
并且那些所谓的国际最先进交换机，大部分都还停留在实验室中，并没有大规模生产，毕竟新的交换机是一种跨时代的交换机。
最新型的交换机，可以使电话网向综合业务数字网、宽带综合业务数字网以及个人通信网的方向发展。
届时电话网将不仅能提供电话通信、还能按照用户的要求，同时提供数据、图像等多种多样的服务。在发展到个人通信网时，还可以向用户提供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与任何个人进行通信的服务。
要不然朱副阁揆，也不能把04机形容成送来的一股清风，是华夏的争气机。
能让这位第一副阁揆如此夸赞，04机的重要性和先进性可见一斑。
面对张宇充满期盼的目光，方辰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正是我做企业，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了三五年，华夏生产的交换机价格，就会从现在的二三百美元，跌到四五十美元，用户们自然而然可以花更少的钱来按照电话，甚至有一天，安装电话会不要钱。”
说实话，之前方辰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崇高，甚至可以称之为伟大的理想，更不会认为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把这当做理想，而努力的实现着。
可这些年，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发现这些看似崇高，伟大的事情，已经切切实实变成了他的责任，义务。
正所谓达着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
他现在已经是华夏最有钱的人，拥有的财富十八辈子也花不完，是第二名李小华的十倍。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是个穷者了吧？
而且公司上上下下，有四五万人靠着他吃饭，而这四五人背后可就是四五万家庭，如果再算上一些关联的供应商，他此时的一举一动，影响的是数百万人的生计。
他有责任和义务，让这些人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并且他还想为这个生他养他，有着无限辉煌和荣耀，但近代却多灾多难，饱受折磨的母亲，尽一点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而已。
而一旁的张宇彻底呆住了，他真没想到说有一天，交换机的价格可以降到每线四五十美元，至于说什么用户可以不交安装费，就用到电话，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再者，最关键的是，这用户不交安装费就能有电话用，那他们这些邮电局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说个不好听的，邮电局为什么能这么高速扩张，他们的工资为什么那么高，福利为什么那么好，甚至市里肯下这么大的力气来投资给他们邮电局。
不就是因为他们邮电局能从老百姓手里挣来钱。
也就是说，不管花了多少钱，最终都是普通用户买单，而邮电局以及市里，还能从上面赚一笔钱。
但看着此时一身正气，慷慨激昂，散发着无限光芒的方辰，张宇咽了咽吐沫，他打算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永久的埋藏，一辈子都不告诉别人。
要不然，他怕方辰恼羞成怒之下，活剥了他。
另外，他们邮电局也切切实实的在为老百姓服务，如果他们不引进交换机的话，老百姓们就算是想用电话也用不上啊。
再说，他们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顶多只能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方辰径直又回到一线，去干的他通信工程师去了。
而到了第二天，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酒醒了之后的麻生俊，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方辰在市委大院里住着，竟然晚上拉着一台录像机跑到方辰家里送礼去了。
看的方辰直乐，麻生俊这小鬼子到是真有意思，送的东西还真全乎，昨天刚给他送了个电视机，今就给他送了个录像机，闹不好过几天的话，是不是还要给他送套组合音响？
而麻生俊也比较得意，甚至觉得自己打听到方辰的家庭住所，着实是一招妙棋。
不但躲开了张宇这种讨厌人的存在，更对方辰的背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他在华夏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能住到市委大院里。
甚至他觉得，要不了多久，他大概就能知道方辰的真实背景了。
到时候，他自然而然就可以利用方辰的背景来做点文章，捞点好处，反正他也看透方辰了。
这位方副科长，什么礼物都收，来者不拒，好收买的很。
麻生俊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方辰。
不过如此一来，方辰就越发的期待，等到谜底揭开那天，麻生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精彩表现。
他期待着。
一个星期后，洛州邮电局。
“方总，04机开机之后，在开通后发生01模块用户和02模块用户联络不正常，拨号后听忙音的故障，您来看看怎么办？”擎天通信一个技术员，神情有些忐忑的看着方辰，眼神中闪烁着渴望得到答案的光芒。
说实话，最开始方辰说让他们04机有什么问题，都只管找他的时候，他们这些技术员是不敢的。
第一是因为方辰的身份，他们这些人平常见了郑保用这位总工，有时候都直打哆嗦，更别说方辰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大老板了。
第二自然是因为他们对方辰不信任。
方辰的优秀是无人可以否定的，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耳边成天萦绕着的，就是方辰的光辉事迹。
与此同时，方辰也是他们实质和精神上的支柱。
可这跟懂技术是两码事，尤其是04机这种高尖端的产品。
再者说了，作为实验品，04机好多故障，都是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的，方辰凭什么就说，不管04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管找他。
然而方辰以自己对04机的熟悉程度，很快就告诉了这些技术员，王境泽大神的真香定理是如何的不可违背。
开玩笑，如果是搞研发的话，他真不行，他顶多就是能知道04机的原理，但具体如何才能研究出来，他不知道，真不知道。
但论起04机的安装维修，那全华夏都没有一个人比的上他，毕竟他跟04机朝夕相处了将近五年时间。
第七九五章 辞职
听到有人向方总请教问题，正在干活的其他技术员们，也不由自主把手中的工作丢掉，自觉地围在方辰四周，当起了吃瓜群众。
这不仅仅是为了拍方总马屁，更多的是一种对技术的渴望，一种对技术高手天然的崇拜性。
他们真不知道，方总是怎么能知道这么多04机故障的解决办法，几乎不管什么问题交到方总的手上，都能很妥妥当当的解决掉，方总简直就跟在04机上浸.淫不知道多少年的技术员，维护员一般。
要说起来，他们这些人中有不少，可是跟着邬江星参与过04机的研发工作，而为了促成04机尽快量产的这九个月，更是几乎没日没夜的趴在04机上，但居然还是远远不如方辰。
当然了，他们倒也不觉得自己在04机实验过程中遇到麻烦，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是犯了什么错。
又或者说世界本来就该如何，他们这些研发者也不是万能的。
并且，如果他们真能保证04机什么问题都不会出的话，那似乎也就没有开实验局的必要了。
相反，应该奇怪的是方总才对，怎么说方总也不应该，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解决，这么多实验过程中遇到的麻烦。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觉得，方总就是做到了，再联想到方总在公司流传已久的技术高手之名，以及带领技术团队研发出第一代小霸王的实际战例，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世界或许就是有超越他们想象边际的天才，妖孽，甚至生而知之者。
到是，前香洲市经济特区通讯技术开发公司，总经理，总工程师，沈定星的神情比较淡然，虽说方辰在公司核心实验室引导大家研制新一代2g技术，以及写下码分多址扩频原理之时，他并不在场。
但作为擎天通信的总技术顾问，他在事后，按照公司规定，还是得到了相应的通报。
所以说，他很清楚方辰在通信上有着多么强的技术水平，尤其是方辰在通信发展的战略眼光，绝对超越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他。
方辰环视众人，嘴角露出些许的笑容，虽说大家都围过来，似乎对04机的实验进度会有所耽误，而且刚才问的问题跟他们大部分人，都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们只负责自己手中单独一方面的试验任务而已。
但要知道，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蒲公英。
在04机实验成功之后，他轻轻一吹，这些人便要前往四面八方，将04机技术带到全国各地，然后生根发芽。
并且在安装调试的过程中，他们遇到的问题，恐怕就不仅仅局限于他们现在负责的这一小方面了。
当然了，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还可以向公司求助，甚至可以让知道怎么解决问题，在此时负责出问题方面的技术人员过来解决。
但他觉得，最好还是让这些技术人员自己，掌握尽可能多的技术知识，并且要知道技术知识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多，就越能触类旁通，将其彻底吃透。
另外还有知道，一旦04机彻底在国内展开，那可不是眼前这四五十个技术人员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到时候估计需要翻个一百倍，达到五千人，说不定才能够。
也就是说，他把技术交给这四五十个人，然后再由这四五十个人作为师傅，来教会未来的那五千人。
这也是方辰为什么会将他们称之为蒲公英的原因，他们将把04机的技术播撒到全华夏。
方辰从维护台上确定的确是01模块和02模块失联后，沉吟了一下说道：“检查模块所在情况和配线接触情况，并对数据电路终接设备，低层联络机制，高层联络机制进行主备切换。”
04机这种中大型局用交换机，有很多零部件都双份的，一主一备。
就比如说cpu，也就是中央处理器也是两套，当主cpu工作时，备用cpu同时接受有关信息，保持与主cpu数据一致。
当主cpu不能正常运行的话，备用cpu会自动或通过人工切换到主机，继续维持整个系统的运转。
而此时，原来的主cpu则降级为备用cpu，并且从维护台重新装载数据，等待主cpu出问题后，可以随时顶上。
并且切换过程中，数据不会丢失，甚至连正在通话的用户也不会掉话。
虽然看似有些麻烦，甚至有些备用设施，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用上一次，但通信设备的是否能正常运转事关重大，所以这些备用设施是必须要有的。
“您怀疑是因为某个地方通信阻断，才最终产生的模块失联？”之前请教的那个技术员问道。
众人仔细一思考，不由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觉得说的挺有道理的。
可谁知道，方辰竟然摇了摇头，“造成模块不同步的原因有很多，有可能是有可能是时钟源，也有可能是时序信号板，外时标既局数据故障。”
“而既然是01和02模块只见不同步，我觉得最大可能是时序信号板发出的信号有问题，你去检查一下时序信号板，如果真看不出什么毛病的话，拿备用的替换一下再看看。”
闻言，刚才说话的那个技术员没有任何质疑，直接就去检查交换机的时序信号板了。
虽然其实他并不觉得应该是时序信号板出错了，但这半个来月，方辰以绝对的技术证明了自己在技术上的权威性，但凡有敢质疑的，基本上脸都被抽肿了。
“下面，我说下为什么我觉得因为是时序信号板错了，首先我们要知道模块与模块之间，以及维护台的同步是怎么个原理。”
“为了确保信号能够传递和接收到位，交换机内部的联络机制分为两种，其中低层联络机制，模块通信机每隔三秒钟定时发起广播联络新，在规定的七秒钟未收到对方的联络信，则发出模块失联警告。”
“高层联络机制，模块处理机每隔四秒钟定时发起广播联络信，在规定的九秒钟未收到对方的联络信，则发出模块失联警告……”
“低层和高层联络机制，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两个信号，分别是从cp（通信机）或者mp（处理机）发出来的……”
趁着技术员去检查时序信号板，方辰大概跟大家讲了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故障的原因，以及其他模块出问题，对应的是哪种故障。
众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说实话，有些东西会不会相互干涉，制约，是他们在设计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到问题。
当然了，如果他们什么都考虑完全，不出一点点的纰漏，那实验也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没过多久，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刚才那个技术员就过来报喜道，说01模块和02模块不同步已经解决了。
见暂时没有人还需要再找他解决问题了，方辰示意沈定星跟他出去谈。
两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洛州邮电局的绿荫之中，但跟方辰闲庭信步，左顾右盼，如同游园般的轻松自如不同，沈定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总，你对公司和04机有什么看法吗？”方辰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突然问道。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定星下意识的偏过头，似乎在躲避方辰的目光。
过了数息，他定了定神，这才神色如常的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公司和04机的发展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所料，甚至可以说是世间少有，即便鹏城速度与之相比，也恐怕黯然失色，这都是方总您的功劳。”
鹏城速度代表着华夏改革开放的最快速度，但与擎天通信的建设和04机的量产相比，做事就有些不够看了。
整个擎天通信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从无到有，万丈高楼平地起，从破落的洛州电话机厂，变成了此时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具有先进性代表的高科技企业，着实让他有种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的感觉，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04机自然也是，邬江星作为04机的实际研发者，他带领的科研团队，对于04机的量产工作才进行了一半，预计真正可以量产上市，应该还有**个月。
而按照擎天通信的进度，估计再过个半个月，不对，最多十天就可以宣布量产和实验双双成功，通过专家鉴定组的鉴定，拿到进网许可证，开始正式销售了，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想到这，沈定星不由看了方辰一眼，因为这个伟大的奇迹，正是自己面前这个面色还有稚嫩的大男孩造就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奇迹。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大男孩不遗余力，不计损失盈利的，给擎天通信砸钱，又或者说，如果没有方辰给的这五个来亿，就算沈伟会七十二般变化，有万千的本事，恐怕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造就出现在的擎天通信。
当然了，沈伟他们为打造擎天通信也付出了无数的辛苦和努力，甚至为了满足一些科研需求，沈伟也郑保用也是咬着牙，为此攻破了许许多多的技术难关。
04机也同样如此，如果不是方辰，他觉得这世间真没有科研团队，能比得过上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具的邬江星，有不应该有人比得过。
可就是因为方辰的存在，擎天通信不但比得过，而且还大幅度的超越，只花了邬江星他们一半的时间。
另外，他今天又发现方辰一个优点，那就是方辰竟然还具有这么高超的技术，他也总算知道方辰为什么有信心，仅仅开一个月的实验局，就能通过所有的验证。
在04机上，真是没有一点问题能难倒方辰的，刚才那一幕不过是方辰今天解决诸多问题中的一个而已。
说实话，他真无法理解方辰是怎么学到这么一身精湛的通信技术的。
或者说，这世界的确有他不能理解的天才，而方辰绝对是其一。
这一点，他真的不是给方辰贴金，哪怕方辰现在名义上是他的老板，他也没有给方辰贴金的必要，他之所以还能，或者说还愿意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那些以前同事，下属们现在在擎天通信，他有责任，有义务为他们再保驾护航一段时间而已。
至于说他，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闻言，方辰轻笑了一声，笑意中隐隐约约还蕴藏着一丝自得。
紧接着，他深深的看了沈定星一眼，缓缓说道：“那沈总哪？莫非就真愿意这么止步不前？”
沈定星之前是香洲市经济特区通讯技术开发公司，总经理，总工程师，但因为跟母公司，国营企业桂兴村厂闹了点矛盾，桂兴村非要把香洲市经济特区通讯技术开发公司给收入囊中，换成自己的人。
在年前的岭南科技重奖庆功宴之后，他让苏爽和香山的朱书记分别替他向桂兴村厂打了声招呼。
沈定星才得以带着香洲市经济特区通讯技术开发公司的原班人马，一起来到了擎天通信。
而擎天通信的总工已经是郑保用了，虽说沈定星的技术和资历肯定比郑保用要高上一截，但方辰觉得也犯不着非要让郑保用给弄下来。
并且沈定星似乎因为跟母公司桂兴村厂之争伤了心，也无心在擎天通信干出点什么事业来，所以方辰给他一个糊里糊涂，也没有具体权利的总技术顾问头衔，也就得了。
突然一道念头闪过，方辰不由嘴角一咧，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点的不地道。
要知道，前世沈定星的香洲市经济特区通讯技术开发公司跟桂兴村厂闹翻了之后，几乎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是归于华为旗下的。
自己等于说是截了华为的胡。
听方辰这么一说，沈定星不由神情一晃，最终轻咬牙关，带着些许毅然决然的口吻说道：“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件事情希望得到方总您的同意，我想辞职了。”
第七九六章 你要放弃梦想吗？
听沈定星要辞职，方辰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毕竟这事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说他，就连沈伟都能看出来，离开香洲通信开发公司之后，沈定星别说心不在擎天通信，甚至已经有点行尸走肉的意思，活着的只是躯体，三魂六魄早就不知去向了。
沈定星现在的面容跟过年前相比，苍老了不止十岁，并且还消瘦了许多，甚至瘦的都有些哀毁骨立。
没办法，谁让桂兴村厂的所作所为对于沈定星来说，伤害打击太大了。
要知道，沈定星自从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桂兴村厂，直到五十一岁的时候，才以技术科副科长的身份，带着厂里给的七十万资金，出来创办香洲通信开发公司。
在87年到92年这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内，沈定星带着十来个人几乎从无到有，将香洲通信开发公司的总资产，从厂里带的这七十多万翻了八十多倍。
到了今年，香洲通信开发公司累积资产将近六千万。
如此优秀的成绩，沈定星可本来应该可以得到桂兴村厂的大力支持。
结果经营陷入危机的桂兴村厂竟然要求沈定星上缴香洲通信开发公司大部分的利润，并且要求收回从部门部长到副总经理的全部人事任命权。
这摆明了，就是要拿香洲通信开发公司的命来救桂兴村厂的命。
如果仅此而已倒也罢了，然而最令人心寒的是，桂兴村厂已经不信任沈定星了，要不然又何必要把他给架空。
从二十来岁的意气风发，到五十多岁的半边白发，可以说沈定星这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桂兴村厂，结果却落个如此的下场，搁谁谁也要心死。
在前世，把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托付给华为之后，沈定星几乎就在华夏通信行业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所以说现在沈定星要辞职，他着实不奇怪。
此时，看着了无生气，心如死灰般的沈定星，方辰一时间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说起来，沈定星还是他的学长，毕竟都是北邮毕业的，甚至如果从沈定星的年龄上来说，他闹不好还要叫一句师伯师叔之类的。
而且说实话，他对沈定星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
在前世，他刚刚考上北邮的时候，也就是沈定星最为风光之时，或者说对于他们这些并不知道沈定星下面存在着什么样足以翻天覆地暗流的人，是这样。
按照历史本来的轨迹，沈定星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获得了香洲科技重奖的特等奖，香洲政府奖励其小汽车一辆、住房一套，并与其助手共获奖金约21万元，并且还得到了太宗的亲自接见。
在明年，沈定星和香洲市通信开发公司的声望更是被社会推到了顶峰，荣获国家科委评选的实施火炬计划优秀高新技术企业称号，并跃身全国100家最大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企业的第24家，全国50家最佳经济效益工业企业，电子与通讯设备制造业的第3名等等。
一时间无数的光环和荣誉围绕在沈定星周围，甚至沈定星作为北邮杰出毕业生代表，还给他们上过课，讲过话。
后来香洲通信开发公司的飞速衰落，以及其中内情被社会媒体一点点的披露，他和同班同学人还曾为沈定星而鸣不平过。
沉吟了一会，方辰瞅了沈定星一眼，缓缓说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啊？”
沈定星楞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辰，他着实没想到，方辰竟然会不同意辞职。
说实话，他本以为方辰应该是会顺水推舟同意才对。
要知道，虽说他擎天通信的总技术顾问，但实际上公司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管的，甚至连他这个人几乎都不怎么在洛州，大部分时间全在老家带孙子。
从他加入擎天通信算起，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半年多了，但他来擎天通信的次数都几乎屈指可数。
之前他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碰关于通信行业的事情，并且也清楚方辰下这么大力气把他弄到擎天通信，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更顺利的接手自己培养出来的技术团队而已。
现在公司的人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擎天通信，甚至大部分的人已经将香洲市通信开发公司给抛之脑后了，所以说，他留在擎天通信，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然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决定向方辰辞职的，到是另外一件事。
最近，他在老家，接到了一笔四十万的邮局汇款，而汇款的正是擎天通信，他赶忙打电话到公司，看公司是不是汇错款了。
结果财务说，那就是他的钱，是他这半年的工资钱。
原来他加入擎天通信之后，公司给他发了一个工资存折，他起初也没在意，更没花过上面的钱。
而擎天通信的财务每个月则依旧按时向他的账户打款。
如此一来，账户上面的钱越来越多，银行的人就给擎天通信联系了一下，然后经过董嘉木的批准，财务直接把工资通过邮局汇给了他。
这下，沈定星就彻底坐不住了，如果跟之前一样，仅仅是挂个名字，他倒也无所谓，挂的时间长点，短点都行，反正也不耽误他带孙子。
可擎天通信居然还给他发钱，并且还是按照郑保用这个总工八十万年薪给他发钱，这他就有些受之有愧了。
而且要知道，别看香洲通信开发公司，是他一点一滴培养大的，公司总资产从最初的七十万，到了现在的奖金六千万，但他的工资一直都是由总厂，桂兴村发的，虽说其中还给他发的有奖金，但这五年的时间，才给他发了不到一万块钱。
至于科技重奖奖励给他的那一百万，还有房子，小轿车什么的，他都没有据为己有，都是按照公司财产处理的。
也就是说他含辛茹苦，鞠躬尽瘁带大的香洲市通信开发公司，五年的时间才给了他一万块钱的工资，而擎天通信半年就给他发了这么四十万，真是太多了，多的他心惊胆战。
如此一来，现在他怎么可能泰然若素，坐得住，这便宜占的实在是太大。
他前几天去找的郑保用，沈伟提退钱和辞职的事情，结果这两人都死活不同意，非说他是方总亲自招过来的人，他要是辞职，只能找方总同意。
对辞职的事情，他本来是觉得十拿九稳，毕竟他对公司没什么作用和贡献了，而他辞职之后，公司也不用按照每年八十万年薪的标准给他发工资了。
所以说，他真不觉得方辰又会拒绝他的可能，毕竟不管怎么说，他辞职对于公司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方辰偏偏很真就不同意。
一时间，沈定星不由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方总，我觉得我在公司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和贡献了，而且还要白拿公司的钱，所以您就同意吧，另外我年龄真的已经大了，想回家含糊弄孙，过过天伦之乐了。”沈定星面色诚恳的说道。
“沈总，你真的就打算放弃自己在通信设备上这么多年的努力钻研吗？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华夏企业生产的通信设备打败国外通信巨头，让华夏自己的通信设备，屹立在华夏的梦想吗？”
方辰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定星，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令人不敢直视。
沈定星头一垂，声音带着些许悲戚和言不由衷的说道：“方总，我已经五十六岁了，老了，干不动了。”
“沈总你拍拍胸脯，五十多岁对于一个企业家，一个科研工作者来说真的年纪大了吗？”
方辰的声调异常平静，仿佛没有半点波澜的湖面一般，但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的夯在了沈定星的心中。
他突然感觉嘴角有些发苦，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五十六岁，对于工人来说，的确是年纪很大了，在国营企业，一般来说五十岁的工人都已经慢慢开始退居二线，干点简单不怎么劳累的工作，有的甚至可以直接内退。
但对于企业家和科研工作者来说，简直可以用当打之年来形容，正是经验，精力，知识这三个指标综合起来的巅峰，是最容易出成绩的时候。
五十来岁这个年纪，往前推二十年，精力和体力旺盛，但是经验和知识不足，往后推二十来年，经验和知识储备量丰富，但精力和体力就有些够呛了。
而他这次的获奖作品，bh-01ii型80-480门系列程控用户交换机，其实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bh-01ii型80-480门系列程控用户交换机，不就是他在去年刚刚研发出来的。
而且不是他自夸，全国上下，除了邬江星研制出来的04机，就属他的bh-01ii型80-480门系列程控用户交换机最为先进了，完全代表着国内通信设备的巅峰。
但他累的，真的累的，他辛辛苦苦努力操持，带大的香洲通信开发公司被夺走了，他待了大半辈子的桂兴村厂也背叛了他。
见状，方辰神情微微一动，然后径直开口道：“沈总，我其实一直有个想法，想要跟你商量一下，04机的科研团队交给你来带如何？”
此话一出，沈定星顿时愣住了。
过了数息，他苦涩的笑了笑，“方总，您别开玩笑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小老头，哪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04机重要吗？
当然重要，往大了说，04机的横空出世，打破了西方发达国家对华夏通信设备的封锁和垄断，代表着华夏科研工作者不屈的奋斗精神。
往小了说，04机的出现将极大的减轻国内采购通信设备的资金压力，大量的节约外汇，并且培育出一批有战斗力的华夏通信企业。
正是因为04机太过于重要，他才闹不清方辰为什么会想把04机的研究团队交给他来带。
“04机这一块的后续研发和技术工作全部交予沈总你来负责，而郑总则开始着手新一代2g移动网络，或者说2.5g移动网络的研发工作。”方辰沉声说道。
说实话，他是不舍得见沈定星这样继续沉沦下去的。
这其中除了沈定星是他师兄，或者师叔师伯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则是，觉得人才难得。
他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国内交换机领域中，沈定星的技术绝对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能比其的强的，着实寥寥无几，甚至比郑保用还要强上两筹。
毕竟就算郑保用再怎么聪明，其现在毕竟才二十八岁，只有沈定星年龄的一半，如果以接触通信设备的时间算起，更是被沈定星甩出十八条街去，大概连沈定星的零头都不够。
沈定星研发的bh-01型80-480门系列程控用户交换机就是最好的证明，其技术实力要是不强的话，也不能在前世获得香洲科技特奖的特等奖，一下子获得价值百万的奖金，并且得到太宗的亲自接见。
而前世说华为是以山寨起家的，而其实华为山寨的就是沈定星的bh01系列。
华为将bh01交换机琢磨透之后，就自己一点点的从做电路板开始做起，然后再试着将各种零配件安装到电路板上。
并且为了让大家知道，华为生产的交换机跟沈定星香洲通讯开发公司生产的bh01交换机，没有什么区别，还专门将其取名为bh03。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香洲通讯开发公司的新一代交换机。
当然了，华为这么山寨香洲通讯开发公司的交换机，其中必然有得到沈定星的同意，最起码是默许吧。
要不然在后来，香洲开发通讯公司的全体员工也不会全部并入华为。
而且还要知道，上次任政非之所以能出席岭南科技重奖的宴会，就是沈定星这位岭南科技重奖的特等奖获得者将其带进来的。
可见华为跟香洲通讯开发公司，以及沈定星的关系之亲密。
但不管怎么说，沈定星在交换机上的浸.淫，绝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