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八零章 段科长？
“行了，这总部大楼租不租的不重要，你要是觉得不爽，等擎天把燕京东方电子厂给吃了，你再收回来就是了，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你段大总裁来说，小菜一碟。而我现在就想立马进去看看。”
也没空取笑段勇平，方辰赶紧打断段勇平的沉思道。
他俩站在人家公司门口，争了半天，真是不知道有多引人注目，吸人眼球，没见看门的大爷都从保安亭里走出来，直勾勾的瞅着他俩。
这要是让段勇平再在这说一会，闹不好大爷就要报警了。
将自己的思绪从十年前收回一下，段勇平无可奈何的看了方辰一眼，只好硬着头皮朝着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大门走去。
认真算起来，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年了，这猛一靠近，心中着实有种五味杂陈，甚至近乡情怯的感觉。
甚至心中忍不住痛骂方辰，明明方辰可以通过正儿八经的渠道进来，难道王东生还能拒绝方辰过来参观考察不成？
现在可好，非要拉着他偷偷摸摸的过来，跟做贼似的！
他都离开燕京东方电子厂十年了，哪还有什么面子，鬼知道能不能过得了门卫大爷这道岗。
他看，等会大概率，还是他和方辰灰头土脸的从哪来回哪去。
就在段勇平心情十分复杂，一脸忐忑的朝着燕京东方电子厂大门走去的时候，只见门卫大爷突然远远的吆喝道：“段科长，还真是你啊！我刚才看着就觉得像你，但不敢认，可没想到，还真是你。”
方辰不由眼睛一亮，而一旁的段勇平则不由的神情一恍惚。
他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这个曾经熟悉的称呼了。
他1982年刚刚分配到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时候，可以说是整个燕京东方电子厂的一大盛事。
毕竟因为历史原因，已经整整十年，燕京东方电子厂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分配过来一名大学生了，他算是这十年的头一批，并且还是这十个人里面，毕业院校最好的那个。
可以说，他当时所受到的欢迎和期许，是后世人们所想象不到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分配到燕京东方电子厂两年之后，他就成为了技术科科长，是全公司，甚至整个电子工业系统中最年轻的科级干部。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连此时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总经理，王东生在厂里的地位都没有他高，没有他出名。
毕竟他不但是浙大毕业的，更是从无线电系出身，跟燕京东方电子厂是正儿八经的专业对口，当时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厂长，把他要过来的时候，就是想要让他为厂里的技术实力注入一些新鲜力量，为厂里挑起以后技术的大梁。
而王东生却只是杭城电子工业学业毕业的。
可以说这两所学校虽然都是在杭城，但其跟浙大之间的档次不知道要差出去多少。
然而最重要的是，王东生是学财务出身，那么其在厂里的重视程度，自然不如他这个学技术出身的。
而这位跟他打招呼的门卫大爷，倒也算是熟人，其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已经是厂里的职工。
可以说，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厂领导，不知道都已经换过多少个了，而这位门卫大爷却一直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我自巍然不动。
简直是流水的厂领导，铁打的刘大爷。
“刘大爷，您还认得我……您这还没有退啊，我都以为你回家抱孙子去了。”
刚开始稍微有些尴尬，但回了回神，段勇平就熟稔的打着招呼。
“已经退了，我都六十四了，怎么可能不退，我这不是觉得在家歇着，是在白拿厂里的退休金，而且现在厂里也容易，再加上我看门也看了一辈子了，这猛的回家歇着，反而身体不舒服。所以我退休回家歇了一个月，就又跑过来，免费给咱厂看大门了。”
刘大爷笑眯眯的对着段勇平说道。
这位段科长当年可是厂里的风云人物，并且以前在厂里的时候，对他们这些老同志也算是比较客气尊重。
再说了，他当了一辈子门卫，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怎么可能把段勇平给忘了。
说真的，这位段科长如果当年不是负气从厂里离开，虽然现在不能说一定可以当上厂长，但做个厂领导绝对没问题的。
没见，现在自从王东生做厂长以后，厂领导都是那些三十出头的小年轻。
另外从段勇平现在的打扮气度来看，其这些年应该混的不算差。
“那您这真是无私奉献，爱厂如家。”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段勇平楞了一下诧异道。
方辰也不由眼睛一眯，他也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答案。
一瞬间，他突然对京东方为什么能够从眼前这种朝不保夕，欠了一屁股债的状态，成为前世那个世界第一面板企业。
毕竟不是什么公司，都能有刘大爷这样的人甘于奉献。
大概寒暄了几句，段勇平有些迟疑的搓了搓手：“刘大爷，我现在想跟我朋友进去看看，能进吗？”
刘大爷爽朗一笑：“别人自然不能进，可你段科长想进，我老刘还能拦着不成，万一你要是找王厂长告我一状，那我不是麻烦了。”
“看您说的，我那能这么做，我这次来厂里，就是……”
说着，段勇平看了方辰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就是打算随便看看，并没有想要找王厂长他们叙旧的意思。”
这下倒是轮到刘大爷一愣，这段勇平如果不是找王厂长他们，那来厂里干嘛？
现在厂里的整体开工率连20%都没有，甚至如果不是前一段时间，王厂长带着大家搞什么6S管理，把厂里给大扫除一遍，现在厂里的杂草比半个人都高，至于说生产车间，更是不知道停了多少个。
说真的，到现在整个厂里，十来个分厂，四五十个车间，也就剩下了一分厂和二分厂各占一部分的208车间，以及三分厂的308车间和四分厂的811车间还在运转。
而且早在1993年厂里在结构调整的时候，就把这四个核心业务的半导体生产单位合而为一了。
但刘大爷并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大手一挥，示意段勇平和方辰进去吧。
等见方辰两人走远，刘大爷旁边的另一位门卫忍不住问道：“师爷，这位段科长现在又不是咱们厂里的人，更不是来找厂领导的，您让他进去干嘛？”
刘大爷看着自己这位徒弟的徒弟，不知道隔了几辈的徒孙，没好气的说道：“让人进去就进去呗，就厂里这模样，难道他俩还能偷出来点什么东西不成？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被这么一骂，徒孙不敢辩解，缩了缩肩膀，耷拉着脑袋，乖巧的找个角落坐着。
刘大爷则慢悠悠的躺回自己的躺椅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厂子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让人惦记着的。
说不定段勇平这位已经十年不见的风云人物来了之后，厂里会有点什么变化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厂子总不会变得更坏下去吧？
想着想着，他不由有沉沉的睡过去了。
带着方辰漫步在以前所熟悉的厂区内，段勇平一时间心中感慨良多，五味杂陈。
“我看得出来，厂子这几年，在王东生的带领下，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看着眼前的厂房虽然破败，但却挂着的各种各样崭新的禁烟标识，段勇平感叹道。
而且他刚才还专门去厕所门口转悠了一圈，这个厕所虽然明显已经被废弃了，但却能算得上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并且最重要的是，看不到烟头了。
在十年前，但凡是厕所的有一算一，那个不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烟头。
“以前厂子其实不禁烟的，随便可以抽，但您也知道这里是电子管厂，并且还是个老电子管厂，总会出现一些因为设备老旧，所导致的管道漏气，一旦到时候管子里的氢气、氧气等各种气体从管子里泄露出去，又正好碰到明火，那真是瞬间就烧起来。”
“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安全事故，甚至还伤亡了好几个人。我当时在厂里开中层干部会议的时候，曾经提过这个事情，要么把管道给重新换一遍，要不然的话就彻底禁烟得了……”
说到这，段勇平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从他刚才说话的态度，其实已然可以猜到，他当时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没办法，厂里穷啊，这么一套管道，如果全换下来，至少要两千多万。
可厂里哪有两千万？
当时，整个厂的人均年产值也就1300多块钱，人均留存利润更是只有可怜巴巴的80块钱。
这也就是说全厂这一万三千名员工，一年的留存利润才一千万，这点钱连工资都发不了，哪有钱换管道。
可如果说不换管道，禁烟也行啊。
禁烟总不要钱吧，但也不行，当时工人们和一些基层干部的意见太大，推行了不到一个月，就推行不下去了，全部都又恢复原状。
“老段，你这么想就错了，你当时提出来问题的时代跟现在，显然是两个时代，那个时候燕京东方电子厂还是一个正儿八经一万三千人的大厂，并且大家还各有心思，毕竟那时候厂子还没有完全破败。”
“可现在呢？整个厂让王东生优化的也就是剩下四千职工了，而其余的大部分职工不是退休，就是自谋生路去了，而且平心而论，但凡自己能自谋生路的，都是厂里一些比较精明能干或者比较刺头的人。现在这些人没了，就剩下一些只想着能紧紧抱着厂里这根大腿的普通人，老实人，这政策执行起来，力度自然就不一样了。”
方辰拍了拍段勇平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就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这模样，就算是还有刺头，恐怕也早就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了。
没办法，谁让厂里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说让其下岗，也就让其下岗了。
那么为了生存下去，还怎么能刺头下去。
段勇平默默的点了点头。
陪着方辰又走了一段路，段勇平突然精神一震，指着面前的配电箱说道：“方总，您觉得这配电箱后面能有什么？”
“这能有什么？能有电线！”
方辰白了段勇平一眼说道。
他也真是服气段勇平，这配电箱后面还能有什么、
“不，有鸡窝，有兔子笼，甚至猫啊狗啊都没有。”
见方辰的确如所料般的猜不出来，段勇平顿时笑着说道。
“什么鬼！”方辰难以置信道。
他自问自己去过的老厂区也不说了，甚至他自己都是从小在厂区里长大的人。
但说真的，厂区里最多的还是一些垃圾，或者陈年的废品以及杂草等等，但有鸡窝、兔子笼、猫狗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年，厂里还真是这样，尤其是像现在冬天的时候，因为配电箱暖和，所以有时候一路过，就能看到有只鸡咯咯哒的从配电箱出来，至于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了。”段勇平笑道。
“这玩意都从哪来的，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职工们养的。”
“方总，要不还是您圣明。”
见段勇平还真点头了，方辰不由一愣，他今天到真是有点开了眼的感觉。
他以前也就是顶多见过，有人在厂里那个旮旯角里，画一片地种点蔬菜，又或者是一帮老娘们在厂里不好好干活，围在一起织毛衣，再过分点，也就是用锅炉房里的水，洗个衣服什么的。
但搞起养殖来，他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那时候，厂里穷，大家一年到头顶多是吃饱饭，荤腥是万万见不到的，所以厂里也就默认大家，养点小东西，补贴补贴家用，而且如果没有整治或者荒废的话，过了拐角，再走一百米，您还能看到一片地，那里一到夏天，就长满了黄瓜和西红柿，好吃的很。”
段勇平一脸缅怀的说道。
当时，他还跟张萌在瞒着家里面，偷偷的谈着恋爱，那时候他可没少带这些黄瓜和西红柿讨好张萌。
第一千五八一章 惨痛的过往
随着段勇平的脚步，朝着他所说的那个小菜地走去。
很遗憾，小菜地果然是没有了，只剩下一块跟旁边没有任何区别的平地，不过从土壤之间清晰的分界点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刚被平不久。
而且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段勇平所说的那么差，已然可以称得上是干净整洁，连根杂草都没有，看样子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就以现在，方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所见所闻，不管是工厂环境还是职工状态，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以说，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虽然穷，但穷的有骨气，更有股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气。
说真的，就以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这个穷困潦倒的状态，大部分工人的工资都被拖欠，退休工资和医疗报销不及时，不到位，甚至已经形成陈年欠账。
如果搁在其他企业，早就已经垮了，厂区脏乱差的不象样，就仿佛一百年没人打理的垃圾场，职工们别说退休后，主动跑到厂里上班，为厂里做奉献，就算是剩下一些还在岗的职工，也一个个跟斗败了得公鸡一样。
脑袋耷拉着，要多没精气神就多没精气神。
作为一个巅峰时期一万三千名员工的大厂，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厂区还是十分大的，基本上能有个一平方公里左右。
但可惜的是，能见到里面有职工的厂房简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且绝大多数的厂房就算是有职工，那也只是在做着一些基础的保养维护工作，而不是在开工。
不过段勇平此时此刻，似乎跟有心事一样，也不说话，就闷着头朝着一个方向走。
没过多久，到了一间厂房门口，段勇平的脚步突然一顿，驻足倾听，听到里面并没有什么干活的动静，脸上不由挂上了浓浓的苦涩意味：“看来最后811车间，还是死了，没有能救得了燕京东方电子厂。”
“不过也是，要是811车间还能活着的话，燕京东方电子厂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惨。”
看着这个至少已经废弃了十年以上的厂房，段勇平拍了拍它的墙壁，一脸遗憾的说道。
方辰静静的站着，也不询问811车间究竟是何物，为什么段勇平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他知道，他就算是不问，段勇平也会说的。
等了半分钟，见方辰不开腔，段勇平无奈的看了方辰一眼：“方总，您就不能好奇一下下，让我也体会一下卖关子是个什么感觉。”
可谁知方辰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段，虽然我对燕京东方电子厂，以及对你表示深深的同情，但既然有些话是你一定要说的，那我又何必问呢？”
说着，方辰贱兮兮的朝着段勇平眨巴眨巴眼睛。
说真的，他这次之所以拉着段勇平跑过来，固然是因为从沈伟、金志江的嘴中知道段勇平和燕京东方电子厂之间是有一些故事的，觉得没想到故事居然会埋得这么深。
他现在都已经有种让人送点瓜子花生饮料，然后再搬个板凳过来看戏的冲动。
闻言，段勇平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翻了个白眼，得，碰到这么个鬼精鬼精的老板，他还能怎么办。
将思绪拉到十五年前，段勇平缓缓说道：“方总，您知道吗，我当时为什么会非要离开燕京东方电子厂，去考什么人大硕士，并且在考成之后离开了燕京，除了因为当时萌萌家里面死活不同意，我跟张萌在一起，瞧不上我以外，最重要其实就是这811车间的失败。”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厂里就已经意识到了半导体的重要性，是未来的发展趋势，而不是已经快要走到末路的电子管。毕竟电子管这种东西，想要获得更高的性能，就只能靠越做越大来解决，可如果越做越大，耗能这一块就挺不住了，然而最重要的是，电子管的大部分耗能都是以热量的方式散发出去了，并没有多少是真正应用到电子管本身。”
“于是从那个时候起，厂里就一直在给上面打报告，请求将半导体厂房和设备更新改造升级列入国家计划，直到三年后，我来厂里的前一年，国防科工委和四机部才根据军工需要，批准了这个改造计划。”
“这才有了这个811车间，而在这之前，虽然厂里从1957年刚刚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生产半导体，但是在此后的二十年多年里，却始终没有一个专门的半导体生产厂房，甚至可以说这些半导体技术和生产是厂里半自发地发展起来的，从产品技术到设备、厂房、都是厂里自己开发并在原有基础上改造出来的，半导体车间几乎是分散在全厂的是个地方，和电子管车间相互交叉。”
“但您也知道，生产半导体是需要超净环境的，这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半导体生产，连自己的专有厂房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什么超净车间，这也就导致了半导体车间生产的半导体器件可靠性差、成品率低、而设备落后则造成劳动效率只有国外先进水平的七十分之一……”
“而虽然811车间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确认立项的，但实际上却是我来的第二年才开始正式动工，而我那时候已经接任了技术科科长的职位，当时我还清晰的记得，老科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811车间我是已经看不到了，但你却要扛起这个担子，为厂里发光发热，闯出一条路来’，但后来，我让老科长失望了，甚至自己也当了逃兵。”
方辰静静的看着段勇平，他能从段勇平的眼中看出光。
此时此刻，段勇平已经不是那个在擎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放在全华夏，也必须被人先敬三分的大总裁，而是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技术科长。
“在1983年的时候，因为当时的半导体制造设备仍然受到西方对华夏禁运的限制，所以厂里是通过一些渠道，由香江购买了一些关键设备，然后自己设计的生产线。”
说到这，段勇平的话语停顿了，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他为了设计这条生产线，带着全厂区几十名技术员，连续奋战了三个月，这才算是拿出来了生产线的草图。
在那个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整宿整宿的工作，累了就直接在板凳上睡下，等醒了之后，再继续画图。
而现在虽然说是挺能熬的，但跟那时候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可谁知道，经过两年的艰苦奋斗之后，国防科工委的一位副主任参加开工仪式时，却直接告诉我们，‘剪彩开工之时就是停产之日’，这话给予我，给予全厂领导和职工干部，简直是五雷轰顶般的巨大打击，当时大家都几乎要崩溃了。”
段勇平脸上的苦涩也越发的浓厚了起来。
任谁前前后后辛苦了八年，好不容易把项目给干成了，就指望着这项目让整个厂起死回生。
不说让燕京东方电子厂重回辉煌吧，但最起码挣点钱，让大家填填肚子，这个总是可以的吧！
可谁知道，辛苦了这八年居然等的是这么个噩耗，开剪彩开工之日就是停产之时。
真不知道是多么的讽刺。
“后来我才了解到，在国防方面因为要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的原因，别说我们这个新建的小小811车间，就连专门生产半导体的878厂，芯片年销售额从1985年前的一千来万，一下子下降到了四百多万，而到了1986年则又下降了60%，变成了两百多万，军工订单只有以前的15%。”
“您说说，连878厂这样专门干半导体的厂子都成这样了，811车间怎么可能有订单。所以说在厂里蹉跎了一年，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拯救811车间之后，我就离开了燕京东方电子厂，去人大读硕士去了。”
闻言，方辰点了点头，当时的冲击对于这些军工单位来说，无疑是十分致命的。
尤其是对于段勇平来说，这个811车间几乎凝结了他的所有心血，可却遭受了如此惨痛的结果，段勇平在努力之后，一时间想不开，无法面对，离开了燕京东方电子厂，其实真不难理解。
“在我去人大读硕士之前，我的父母就不同意我辞职，觉得我好不容易分到一个在燕京工作的机会，而且还受到厂里的器重，早早的就当上了领导干部，别说在村子里了，就是在整个镇子，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我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方辰再次点了点头，要知道，在华夏国企是有级别的，而段勇平这个技术科长论其来是跟乡长、镇长一个级别的，段勇平的父母怎么可能舍得让段勇平辞职。
更别说段勇平本身就是燕京东方电子厂的主要培养对象，说个不好听的，如果段勇平不走的话，再干几年，当个县团级应该是没一点问题的。
他现在替段勇平想起来，都觉得说服其父母，应该是一件地狱难度的事情。
段勇平突然扭头看了一眼方辰道：“其实在我硕士的最后一年，我心中真的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燕京一步，但幸好，您治愈了我，您把萌萌给我找回来了，让我得到了她，并且还给了我事业，成功的事业，能让我昂首挺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回到燕京。”
在加入擎天之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失败的丧家之犬，而燕京埋葬着他的爱情，他的事业，他人生最美好的几年。
如果他一旦回去，就必然会面对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将自己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揭开。
但成为了擎天总裁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擎天，已经是全国最大的民营、高科技企业，甚至放眼全国，将所有企业都加起来，也是前十之列，岂不比一个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技术科长威风。
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一年工资两百多万，全镇，乃至于全市，都没有比他纯收入更高的人。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但他自己找回了信心，连父母也从此不再提什么燕京东方电子厂，技术科长，这样的词了。
并且连张萌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燕京已然不是他的伤心地了。
“老段？”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冲着段勇平喊道。
方辰扭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稍瘦，但精气神不错，就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
“王科长？不，现在应该叫王厂长，王总经理才对。”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段勇平有些难以置信的欣喜喊道。
方辰也诧异的看了这个中年男子一眼，不由笑到，这还是巧她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从段勇平的称呼来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中年男子就是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掌门人，王东生。
“叫什么王总经理，你这是故意在恶心我，我刚才路过这里，听到你说话，还奇怪，厂里还有谁能对811车间的事情那么熟，莫不成是你？”
“这过来一看，还真是你。”
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王东生狠狠的跟段勇平拥抱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拍着他的肩膀。
拥抱完后，王东生径直问道：“今天是刮的是什么风，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到厂里看看的。”
“先别说我为什么会来厂里看看，我还奇怪你这个大厂长，怎么会闲着没事干在厂区里面瞎晃悠。”
大概是跟方辰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已然近墨者黑了，段勇平并没有直接回答，还反将了一军。
“我这已经是老习惯了，每次开完早会，就会下来转一转，看看大家的工作状态，看看厂区有什么需要修整的地方，最不济捡点烟头也行。”
说着，王东生从兜里掏出来个小袋子，里面赫然装着几个烟头。
见状，方辰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虽说燕京东方电子厂已经落败了，但这王东生怎么说也是一厂之长，居然会有这么个没事下来捡烟头的喜好，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他现在倒是理解为什么，整个燕京东方电子厂都几乎看不到烟头了，厂长还没事下来捡烟头，又有谁敢随便扔？
第一千五八二章 幸亏没干成
“王科……王总，你这倒是真厉害，我当年在厂里推行禁烟，可推行了不到两星期就失败了。”
磕绊了一下，段勇平真心说道。
看似禁烟是小事，但真正干过之后，就知道这有多难，推行下去的阻力有多大。
说真的，那两个星期，他真是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更是不知凡几。
毕竟他是技术科长，又不是安全科长，就算是厂里真是因为管子泄露出了安全事故，也跟他没关系。
“什么王科、王总的，你我十五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并且还是同一批进场的，你叫我东生，或者老王就行，我可到现在还记得，你是我们这批大学生中第一个当上科级干部的。”
看着段勇平，王东生爽朗的说道。
虽然从段勇平的穿衣打扮来看，段勇平离开厂子这十年，绝对混的不算差。
当然了，跟他相比，应该是差一点，毕竟像他这样35岁就执掌这么一家大型企业的，全华夏也没有几个。
燕京东方电子厂在下放给燕京的时候，可是妥妥的副军级部属企业，而现在虽然不如之前了，但也是地师级的架子。
如果他要是不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干的话，一旦外放出去，也是妥妥的一市之长。
当然了，他之所以能如此年轻，就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大部分还是因为因缘巧合，恰逢其会，再加上上一任厂长被燕京市调走，这才有的机遇。
而且当时，其实还有个比他还要年轻，并且是技术和生产方面出身的年轻干部。
厂里更意属这位。
只可惜那位年轻干部拒绝接任，而是跑到了另一央企任职，燕京东方电子厂厂长，总经理的担子才算是落到他的头上。
并且他现在凭心自问，如果当时段勇平还在的话，恐怕现在做这个厂长的，就不是他，而是段勇平了。
毕竟那位是临场退缩了，而段勇平却是出了名的拼命猛虎，不是他的事情，他还要管呢，更别说接过担子。
想到这，王东生看向段勇平的眼神突然变了。
“老段，其实你要是在的话，这个厂长的位子就是你的了，论学历，能力，专业，资历，拼劲闯劲，你各方面都要比我强的多。而且当时张厂长找我谈的时候，我都已经准备辞职下海，去华夏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旗下的华夏租赁有限公司担任常务副总了。”
王东生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以说，段勇平的离开，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毕竟要是段勇平在的话，他是一定会走的。
甚至，此时此刻他已经忍不住去想，自己去华夏租赁公司当常务副总，现在会是什么样。
应该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焦头烂额，收入什么的也应该丰厚的多。
“老王，这就别提了，就冲我在厂里所看到的这些，就已经说明你做厂长比我要强得多……”没想到，王东生居然会这么说，段勇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但紧接着，他有好奇的问道：“那你当时是怎么同意接任的。”
毕竟不管怎么听，都觉得王东生去华夏租赁公司当常务副总，应该是比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当个破落厂长要好的多。
“当时，好多老同事，老领导都来劝我，我都没有同意，也就是计生办的齐大姐，你应该记得吧，她当时要给你介绍好多女朋友，你都心有所属，始终不松口。对了，你跟你的张小姐，后来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了，结婚了都，去年还生个闺女……”
段勇平一脸尴尬的说道。
他的脸就更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这王东生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就是嘴太碎了，太八卦了，怎么能一下从他如何接任厂长，聊到他和张萌在一起没，这脑回路真是令人服气。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王东生的年龄比他还要大四岁，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21岁了，所以在他们那一批人中，基本上算是个老大哥的角色。
“那挺好的，你媳妇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我当年听说，还替你捏了一把汗……你记得齐大姐就好说，齐大姐……”
说到这，看到旁边的方辰，王东生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应该再说下去，赶紧住了嘴，换个话题。
“当时劝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齐大姐劝我的时候，就把我给劝恼了，我反问齐大姐‘我凭什么要留下来！’，结果齐大姐一句话让我绷不住了，齐大姐说‘就凭让我们的师傅不再去菜市场捡白菜帮子！’”
“从那时候，我就决心要彻底留下来，让厂子变得更好……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并没有做到。”
说到这，王东生的眼睛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泪光。
他真的努力了，为这个厂拼命了，但这五年，他就如同被虫茧给裹住的蝴蝶一般，任凭他多么努力，都无法破茧重生。
“我撤销了总厂市场部，将总厂职能部门从六百多人精简到三百多人，让他们去充实一线和基层，让各分厂实行自主经营，独立核算，把干部任命制改为聘任制，竞争上岗。”
“甚至为了让厂子活下去，我对于那些因产品销路而被迫停产的厂内单位，由厂里组织职工去搬卸大白菜、折书页订书、女工打毛衣等等，甚至一些富裕女工由厂领导干部带队到长城饭店、丽都饭店等六大饭店干保洁服务，车队多余人员则去燕京机场内开车送旅客登机、托运物品。”
“纸盒印刷厂实行个人承包，把厂里用不了的氧气装瓶外销，而且为了扩大外销试行了厂内职工参股分红，甚至为了留下那些计算机和自动化的技术人才，我还申办了集体制的软件开发公司……，可以说我能做一切都做了。”
回忆起这五年所发生的一切，王东生心中感慨万千，五味杂陈的说道。
说真的，平日里这些话，他只能憋在心里，没办法给别人说，因为他是整个厂子，一万一千名职工的顶梁柱，主心骨，如果他都没有信心，绝望了，那还让厂里的其他人怎么活，厂子不早就垮了。
所以，他必须顶住，一直充满信心！
也就是在段勇平这个从前的老朋友，并且现在又跟厂里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说一说，倒一倒他心里苦水而已。
并且他还没有告诉段勇平的是，这个政策刚刚执行的时候，是有大批量的职工干部不理解，觉得丢面子，认为自己是堂堂国企职工，是什么级别什么级别的干部，为什么要干这种苦力。
最后还是他亲自跑到菜市场，带头卸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白菜，并且对着大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如果不这样干，大家只能一起饿死，这时职工们才算是愿意降下身份，去干这些苦力，挣一点点求活的钱。
“老王，说真的，你做的已经不错了，甚至厂子还能维持到现在，并且还作出了这样伟大的改变，这已然足以证明张厂长他们的眼光不错了。”
“甚至到现在我还记得，有一次张厂长开大会的时候说，‘燕京东方电子厂自成立以来这三十年，产品老，设备旧、厂房破、工艺技术落后等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及时解决，全厂七千多台仪器、设备中、役龄在二十年以上的占40%多，四五十年代的设备仍占不少数量……”
拍了拍王东生的肩膀，段勇平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些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但实则已经牢牢刻在他骨子里的数据。
可以说，在当年，他夜以继日，一直所想的就是把这些数据从他手中改变掉，让燕京东方电子厂全部都是新设备，新产品。
“那按道理说，老王你这么搞下去，厂里应该是有出路的，怎么还会搞成这么一副开工不足20%的样子。”段勇平诧异的问道。
算起来，他前前后后也管理了七八年的企业，并且还亲手将擎天从一家小小的电子厂，变成了现在横空全球的庞大商业帝国。
当然了，擎天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更多的是方辰和这全公司几十万人的功劳，但没人能否定他的付出和才华。
所以说，他应该十分有资格对一家企业的前景，作出专业的判断。
而从他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听完王东生的描述之后，他真觉得燕京东方电子厂万万没有成这个样子的理由。
“我也希望厂子能变成你所说的那样，但实际上并没有，虽然其中有很多的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旁边这个811车间。”
王东生拍了拍旁边的墙壁，一脸苦笑的说道。
“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为了建成811车间，从上面拨款到厂里的自有资金，一共花了六千多万元，而当时虽然上面并没有像剪彩时说的那样，完全不管，还有一定的军品采购，但品种多、用量小、难见效益，可要是改做民品又需要补充投资，至少三四千万才行，厂里哪有这么多的钱。”
“如此一来，811车间这反而成了厂里的最大亏损来源，每年仅仅维持费用就要400来万，后来即便厂里想过一些办法，甚至还跟一个香江的玩具商达成了协议，对方租赁811车间，生产一些集成电路，用于自己的玩具上面，但最后还是黄了。”
“可以说，现在全厂最值钱的财产，就是那年因为燕京市和松下合作，拿到的25%合资公司的股份，这还能获得一点分红，要不然的话，这厂真的很难维持下去。”
说到这里，就连方辰都已经听出来王东生深深的无奈和遗憾。
“说真的，为了能让厂子生存下去，能让这四千多在职员工和七千多退休职工能有一些生活费来支撑他们的家庭，我真是把能想的办法都用了。”
“比如说，跟天府省的一家企业成立保健品公司，想要开发多种保健茶营养饮品，并且还专门为这些保健品开发出了一种带有传感器的特殊茶具‘东方壶’，但因为天府省的那家企业单方面抽走了资金，使得保健品公司无力经营下去，只能清盘了事。”
“并且还跟人合作，生产过节能灯，这是在我手中损失最大的一桩生意。当时厂里经过考察，确定将节能灯发展成厂里的主要产品之一，还耗资自建了一条试验生产线，并同时再引进一条生产线，要大干特干。”
“可谁知道，这两条年产量300万只，能生产单双U形节能灯灯管的生产线，在前年验收投入不到一年后就陷入了亏损。”
“为什么？”
听到这，方辰突然忍不住插嘴道。
根据他在前世的认知，节能灯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生意才对，但怎么会这么快就亏损，并且还成为了王东生心目中，他接任之后的最大亏损。
“首先是因为引进的是条二手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良品率太低，其次，节能灯的价格要比普通灯贵出去好几倍，所以老百姓们宁愿买普通灯管，再者就是厂里的组织方式老套，管理水平低。”
王东生有些奇怪的看了方辰一眼，但也没多想，就接着说道。
他以为方辰是段勇平的朋友，又或者跟班，毕竟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多了。
“除此之外，还生产过‘爽口液’口服液，在靠近俄罗斯边境申办边境贸易公司，以及同时经营燕京烤鸭、和香江一家贸易公司合资成立电器维修中心，甚至车队还将富裕的车拿出来跟其他公司合办过出租车公司……”
听着王东生旁若无人，如开闸洪水般一泻千里，将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些年为了让厂子生存下去，干过的事情，谋求的变局一个个的全部给说了出来，方辰不由眨巴眨巴眼睛。
王东生刚才差不多说了二十来个项目吧，他只能说幸亏王东生没有干成，要不然的话，鬼知道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恐怕比擎天还要杂货铺，也估计不会再有前世的京东方了。
第一千五八三章 倒了血霉
不过吐槽归吐槽，方辰对于王东生如此能折腾，心中还是十分认同的。
燕京东方电子厂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就算是不折腾又如何？
还不是死路一条，顶多就是全厂职工，能多吃一点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老底而已。
但折腾就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甚至说个不好听的，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折腾输了，那也是早点下岗到社会上。
说不定早下岗，还能更加适应社会，能顺应时代发展的浪潮，找到一些不错的工作。
所以相对而言，在华夏早下岗的那批人，还算是比较轻松，只要肯干，能扭转思维，过上一般人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而最倒霉的就是那批一起大下岗的，一下子大量的下岗人群冲击到社会上。
可社会上哪有那么多的工作提供给他们，这也就避免不了有相当一批人的生活变得凄凄惨惨戚戚，甚至朝不保夕，衣食无着。
燕京东方电子厂比较无奈的是，有些项目，王东生做的不是时候罢了。
就比如节能灯。
在后世，节能灯因为价格的问题，也就是在上面大范围搞节能补贴的时候，这才算是真正飞入百姓家。
后来虽然节能补贴没有了，但因为生产规模变大无数倍，所导致的生产成本大幅度下降，节能灯的价格已然比补贴之前要便宜好多倍，所以自然而然就被民众所接受。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如果王东生不是这么个爱折腾的性格，也不可能折腾出一个做液晶面板的京东方出来。
虽然在前世，是2003年通过收购南高丽现代集团，在市场竞争下惨败的液晶面板技术，京东方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液晶面板行业，但其实早在1998年的时候，京东方就已经提出进军液晶面板的战略抉择。
“已经聊了这么长的时间，眼看马上要到饭点了，老段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饭吧。”
感觉一阵口干舌燥，王东生看了一眼表说道。
闻言，段勇平迟疑了一下，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辰。
虽然王东生作为一厂之长，但从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情况，以及王东生的穿着打扮，尤其是身上洗的发白的棉袄，皮带上皮带扣的装饰都已经掉的干干净净的状态来看，显然是他更适合请客一点。
说个不好听的，他现在一天的工资，估摸就已经顶的上王东生十年的工资了。
作为擎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他现在每年仅仅工资和奖金收入都已经破千万了，如果要算上方辰要给他的分红，那就更多了。
现在擎天一年的纯利润，差不多一百亿美元，那他既然拥有擎天1%的干股，如果真分红的话，岂不是意味着他能分到一亿美元。
说个不好听，就这一亿美元已足以让他成为国内排名前十的大富豪，如果再算上这1%股份的价值，那他就是妥妥的国内第二富豪。
只是方辰都从来没有从公司拿过分红，反而还几亿、几十亿、上百亿美元的补贴着公司，他哪好意思要分红。
更别说还有别列佐夫斯基这群人，连股份都没有，他这就分上红了，这实在是太扎眼了。
再者，一千万又不是不够他花，他现在一大家子使劲花，每年连二十万都花不了。
“别想那么多，我虽然请不起你下馆子，但是这公司食堂还是可以请得起的。”
看出段勇平脸上的疑虑，王东生笑着说道。
既然王东生都这么说了，段勇平见方辰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且他也看看，这个他已经阔别十年有余的食堂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随着王东生走着，段勇平对于现在厂区的清洁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厕所，厂房什么都不说了，主要是路上。
在十年前，整个厂区的道路虽然看着还算可以，但实际上他很清楚，一些深处的小路上，一直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垃圾，有的甚至都已经堆放了20年，反正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围墙高，别人也看不见。
到了食堂之后，王东生并没有带他们去什么单间，吃什么小灶，反而跟在其他职工的后面一起排起了队。
方辰看周围职工的表现，应该是对王东生也要在食堂排队吃饭的事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十分淡定了。
他暗自点了点头，这倒是挺好。
在前世，有一些大佬，在媒体稿、短视频中，也表现出一副经常吃食堂的模样，但其实从周围员工的兴奋程度，以及手中高举的手机就知道，现实中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有意思的是，反倒是段勇平成了大明星，不少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老人也都认出来了段勇平，纷纷过来跟段勇平打招呼，有的甚至还直言不讳的问，段勇平是不是回来上班了。
这弄得段勇平倒是挺尴尬的。
也让方辰暗自为段勇平捏了一把汗，刚才王东生没认出段勇平，不知道段勇平是擎天的总裁，倒还是挺好的，但要是跑到食堂里，这么多人的地方，那就保不齐要被认出来了。
毕竟作为擎天的总裁，段勇平还是有很大的知名度，也接受过不知道多少媒体记者的采访。
当然了，最有可能暴露的还是他方辰，他连《新闻联播》都已经上过好几次了，至于说媒体大规模报道他的，更是不知凡几。
唯一他有些庆幸的是，他接受采访的时候，穿的相对都比较正式一些，而不像今天二这么休闲，再加上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多。
要不然的话，他绝对是先暴露的那个。
这要是暴露，可就不好玩了。
段勇平和方辰各打了一份两素一荤的米饭，而王东生则要了一大碗的烩白菜捞面条。
见段勇平诧异的看着他，王东生笑道：“虽说我是从小吃米饭长大的，但毕竟在燕京待了十五年了，饮食习惯早就偏向北边，甚至连乡音都已经所剩无几，一嘴的京片子，我前年会老家的时候，还差点被当做外地人。”
闻言，段勇平默默的点了点头，从这一点来看，王东生这些年的确是没少吃苦，没少改变。
酒没有，茶暂无，甚至连杯白开水都没有，食堂里倒是有免费开水供应，但大部分都是职工用自己的大茶杯或者大茶缸接一壶而已。
所以，方辰他们很快的就吃完饭了，尤其是看王东生秃噜面条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来自于江南水乡的汉子。
“对了，刚才让你们净听我在这嘟囔厂里面的这点事，老段你现在在哪高就，如果可以的话，就回来吧，权当是帮帮我，现在厂里最近跟冠捷公司合作，想要建一座显示器生产公司，你去当这个公司的总经理如何？”
擦了擦嘴，王东生将自己蓄谋已久的想法给抛了出来，眼神中还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其实早在见到段勇平第一面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盘算这件事了，要不然的话，他给段勇平说这么多厂里的变化干嘛？
不就是想要变着法的告诉段勇平，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是个能干事业的地方。
经过那四年的相处，他对段勇平还是十分了解的，知道段勇平不管是能力还是操守都属于上乘，是他们这批人，乃至于全燕京东方电子厂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虽然段勇平读完硕士之后，这七年的人生经历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从段勇平的状态来说，其应该还不错，即便不是历经风雨后，浴火重生，但也应该不会倒退，反而更多了点时间的历练才对。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段勇平现在的工作还不错，那他就很难将段勇平吸引过来了。
而且他觉得段勇平工作不错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毕竟当年他对张萌的父母还是有所领教的，知道这是对势利眼，如果段勇平没做出什么成绩，是不可能将闺女嫁给他的。
当然了，段勇平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太耀眼的成绩。
毕竟要是成绩太大的话，怎么可能去年才生闺女，段勇平现在可都已经36了。
他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段勇平现在小有成绩，然后还和张萌两人一直藕断丝连的，张萌父母觉得张萌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这才捏着鼻子将闺女嫁给了段勇平。
但实际上，段勇平之所以这么晚要孩子，只是因为他摊上了个无良老板，整天压榨他压榨的太狠而已。
“这……”
没想到王东生居然会这么说，段勇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方辰一大早带着他，说要把燕京东方电子厂吃掉，就已经十分不可思议了，可怎么到王东生这里，王东生居然还想着要把他给收编了，去什么显示器公司当总经理。
这人生真的是处处是惊喜。
“老段，你先别拒绝，虽然厂里的情况不太好，但是我对这个显示器公司还是比较看好的。首先人家冠捷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显示器公司，技术和资本足够雄厚，再者，现在电脑发展的如火如荼，这有了电脑主机，总是要有显示器的，所以显示器未来的前景一定不错。”
“不过唯一有问题的是，现在整个厂里也就是我有级别，受市里管着，其他的所有干部都是竞争上岗，所以自然没有级别待遇……”
说到这，王东生一咬牙，一狠心：“如果你现在身上有级别，那就当我没说。”
虽然他看好跟冠捷合资的这个显示器公司，但总不能让段勇平把编制给丢了吧。
闹不好，段勇平这边刚刚丢了，那边立刻就要家宅不宁。
他就算是再怎么求贤若渴，也不能当这个恶人。
“没级别，我现在也是在民企。”
没想到，王东生居然会这么想，段勇平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就行，你一定要过来帮我！”王东生顿时大喜过望道。
“但……但我现在恐怕是真的离不开，毕竟我管理的那公司……”
说到这，段勇平扭头看了方辰一眼，见方辰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碰到这样无良老板，他真是倒了血霉。
人家当着他面，挖着他的得力员工，他居然还这么一副看戏的模样，有天理没了。
“你现在也管理公司，那就更好了，说吧，你在那公司工资待遇是多少，我加20%给你！”
王东生狠狠一咬牙说道。
他现在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只要能把段勇平给留下，怎么样都行，哪怕让段勇平的工资超过他都无所谓。
“老王，我实话给你说吧，我那工资，你别说给我加钱了，就算是只给我付原工资的10%，厂里也负担不起。”
见王东生这样，段勇平真是又感动又哭笑不得的说道。
“10%都支付不起？你去的是外企？但就算是外企，也没有说我连你10%工资都支付不起吧？”
王东生皱着眉头，诧异的问道。
如果说现在段勇平是外企高管，那工资他还真是付不起，毕竟那些外企高管，据说都是拿年薪的，一年能有两三万块钱。
而整个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的月平均工资，才不到四百块钱，甚至就连他这个厂长，一个月也不过八百块钱，一年还不到一万。
可如果说连10%的工资都付不起，那就太夸张了吧。
“这样吧，老王我问你，厂里一年的维持费用是多少。”
见王东生不信，段勇平无奈的说道。
不过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种暗暗的爽感，这就是扮猪吃虎的感觉吗？
他现在算是有点理解方辰的恶趣味是从哪来的了，的确是挺爽的。
想到这，段勇平突然打了个激灵，他怎么能跟方辰学坏呢，不行，不行！
见段勇平的表情跟开了染坊似的，一会白，一会青的，并且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变得有些不怀好意，方辰的警惕心顿时就冒了出来。
老段不会真的想回燕京东方电子厂吧？
那他这次来，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一千五八四章 神仙不行，方辰行！
“全厂现在仅固定费用，每年5480万，干不干一天16万，如果考虑职工福利和企业维持费等因素，固定费用则达到8000万，假如将其他所有乱七八糟的费用都算进来，保本收入则需要超过1.2亿元，这就意味着，全厂每年销售额必须要达到1.6亿才行，可现在实际上，只达到了生存线的46%，是市电办系统的35%，全国电子器件行业的40%……”
虽然有些奇怪，段勇平为什么会问这些，王东生还是一五一十的将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基本情况都说了。
不过，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有种莫名的苦涩感。
在刚刚接手燕京东方电子厂厂长的时候，他也曾经雄心勃勃，想要为全厂职工谋划一条靠谱、璀璨的出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甚至在接任的第二个月，他就在职工代表大会上提出他的振新发展规划——即用五年的时间，使集团的年销售总额达到5亿元以上，年利税总额达到五千万以上，员工人均年收入达到五千元以上。
厂里面将这个计划称之为“四个五工程”。
但现在实际上呢？
整个燕京东方电子厂全年的营收连六千万不到，连当初那个雄心壮志目标的七分之一都不到。
“这样说吧，我一年的年薪正好够厂里一个月的保本收入。”
虽然已经猜到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情况会比较惨，但段勇平着实没想到居然会惨到这个地步。
如果说燕京市电子办考核KPI的话，燕京东方电子厂恐怕真要是全系统中第一个被裁掉的企业了。
当然了，他也知道并不完全就是王东生一个人的错，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正好在一个尴尬期。
那些在五十年代，燕京东方电子厂第一批建厂的老人，现在正是大规模退休的时候。
所以，燕京东方电子厂说起来是全厂职工一万一千人，但实际上在职的只有四千人，退休的高达七千人，在职和退休的比例，几乎达到了1:2。
就这样的比例，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恐怕很难将燕京东方电子厂给拯救下来，甚至王东生能让燕京东方电子厂到现在还没有倒闭，已然算是了不得了。
不过，想到这，他突然脑中一道念头闪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跟听故事似的方辰。
他刚才说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燕京东方电子厂，但方辰行啊！
只要方辰愿意出手，别说一个燕京东方电子厂了，就算是再来一百个又如何？
方辰每年在半导体上的投资，都已经足够养活两百个燕京东方电子厂了。
甚至一瞬间，他突然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燕京东方电子厂作为他的第一份工作，而且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他的朋友，同事，这一点从刚才有多少人跟他打招呼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看他们居然过得这么惨，他内心深处是有种忍不住想要帮他们一把的冲动。
当然了，这也跟燕京东方电子厂职工们能够自强不息，在厂里已经变得这般模样，还能保持这么一个厂容厂貌，以及良好的个人精神面貌有关。
这些年，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自助者才能天助之，自己不努力的话，老天是不会帮忙的。
但现在，他着实有点忍不住去怀疑，方辰之所以会选燕京东方电子厂，是因为他的缘故，甚至连方辰说什么王东生的经营理念跟自己的想法相符，也只是忽悠他的幌子。
毕竟在全天下的企业多了，方辰为什么要选择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么一个几乎已经资不抵债，而且包袱很重的企业。
总不能说，方辰看上了那批五十年代的设备吧？
但说真的，他虽然希望帮助燕京东方电子厂，帮助自己这些老朋友，老同事，可他绝然不希望擎天的利益因为他而受损。
他甚至愿意把自己一年的年薪拿出来给燕京东方电子厂，也不愿方辰去看在他的面子，做一些有损于擎天的事情。
毕竟在他心目中，擎天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老……老……老段……”
就在段勇平自己浮想联翩的时候，已经被彻底震惊到，甚至有种五雷轰顶，万物寂灭的王东生终于回过神。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嘴、口腔、喉咙，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实在是段勇平这年薪能顶的上燕京东方电子厂，一个月保本收入的事情吓到他的。
一千万！
燕京东方电子厂一个月的保本收入是一千万啊！
这一千万不但能给全场一万一千名职工发工资，报销医疗费用，还能支付材料费、设备损耗费、还包括一些乱七八糟的行政和不必要的支出。
甚至可以说，他这五年一直所努力的，就是让燕京东方电子厂能挣够这每个月一千万的保本收入。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千万只是他一年的工资。
真是太吓人了！
他这辈子都没敢想国内有谁的收入能这么高过。
而且说真的，他第一反应是段勇平实在骗他，吹牛。
可是以他对段勇平的了解，还有从现在段勇平的表情来看，段勇平显然并不是在撒谎。
而且段勇平也没什么在他吹这样的牛的必要。
段勇平就算是再有钱，那也跟他，跟燕京东方电子厂没关系。
“老段，你告诉我，你现在一年真的有一千万的工资？”
又足足缓了半分钟，王东生这才郑重其事的又问道。
“我还真有一千万，要不要我让公司财务，把我工资条，以及汇款凭证，又或者我干脆让你去银行看看我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段勇平看着王东生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过，看着王东生惊愕震惊的表情，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暗爽是什么鬼？
他跟方辰学坏了吗？
“这个就大可不必了，老段，你是在什么公司工作？是哪个跨国公司世界五百强的华夏区总裁？”
听段勇平这么一说，王东生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但他的眼睛中却不由闪过了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之前还以为段勇平是闲着无聊，回燕京东方电子厂来怀念一下以前的人生，又或者找他们叙旧，又或者是有什么事情求到他们身上帮忙。
可哪知道，段勇平居然某家跨国公司世界五百强的华夏区总裁，这就不一样了。
段勇平这次回来，那就很有可能是有什么合作，想要跟燕京东方电子厂谈。
越想王东生就越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要不然段勇平作为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华夏区总裁，怎么会这么闲，突然来到燕京东方电子厂转悠。
并且还是这么的闷不吭声，一副明察暗访的模样。
至于段勇平是不是某跨国公司世界五百强的华夏区总裁，他到没有想过。
因为在他有限的认知中，能拿到一千万这样收入的，只有那些世界五百强的高管们，并且还要前一百名的超级大企业才行。
当然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到世界五百强前一百名的华夏区总裁，就能拿到一千万。
这只是在他的认知中，唯一有可能拿到一千万的存在，毕竟美国总统也没这么高的工资。
而以一位世界五百强华夏区总裁的能量，随便露出来一点，就足够让燕京东方电子厂起死回生了。
听王东生这一连串的问题，段勇平和方辰面面相觑。
“呃……老王怎么说呢，我现在的职位跟你提的问题差不多，但估计又多多少少跟你想的不一样。”
段勇平无可奈何的说道。
“哪点不一样，不是世界五百强？还是不是华夏区总裁？”王东生诧异道。
“世界五百强的确是的，也的确是跨国公司，公司业务横跨亚欧美非澳，华夏区总裁嘛，应该不是。”
“高了？还是低了？”
“低了，我现在负责全公司的所有业务，除了老板以外，我最大，只是我们公司的性质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是外企，而是标准的华夏企业。”段勇平正儿八经的说道。
“华夏？五百强？”
刚听到段勇平负责全公司的所有业务，王东生着实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晕的感觉，但听到后一句的时候，他一下呆住了。
整个华夏的世界五百强，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得过来，一共就四个，而且大部分都是标准的央企，级别还一个比一个高，哪有什么老板这种东西。
不对，还真有一个不是央企的世界五百强，并且还是这四个中最为厉害的那个。
看着王东生一副若有所悟，答案马上就要呼之欲出的模样，段勇平苦笑道：“嗯，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擎天集团，我现在是擎天集团的总裁。”
说着，段勇平从怀着掏出了一份名片，递给了王东生。
王东生看了一眼面前的名片，再看一眼段勇平，噌的一下站起来，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段勇平身上，大喜过望的说道：“老段，你可真行啊，居然是擎天的总裁，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在燕京待了这么多年，岂会不知道擎天集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擎天集团不但是华夏第一大企业，也是全球最年轻，以及进步最快的世界五百强。
其业务涉及、电子制造、通信设备、半导体、而且据说擎天集团在海外，还有一个占据世界石油和天然气总量巨大的超级大能源公司，以及一些在美国都美国上市的企业。
想到这，王东生突然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擎天集团子公司的子公司都已经在美国上市了，并且市值好几百亿美元。
可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想要在国内上市都千难万难，他不知道跑了多少个部门，都没人肯给燕京东方电子厂批个上市的门条。
哪怕是他后来降低标准，不去A股上市，去B股上市，也是遥遥无期，根本得不到回应。
当然了，擎天集团最为厉害的，还是擎天的老板，方辰，其在中美俄三国都是呼风唤雨般的存在。
他曾经跟一位友人在吃饭的时候，碰到过柳元俊，友人远远的指着柳元俊说，这是跟方辰混饭吃的。
看看，柳元俊这种堂堂三代中最顶尖的人物，都只能被看作是方辰的小弟，马仔，可见方辰的威风。
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段勇平给他的这个惊喜，真是太大太大了。
“我那算得上什么厉害，要厉害也是我们董事长厉害。”
段勇平看了方辰一眼，但嘴角的笑容已然到了抑制不住的地步。
锦衣日行，富贵还乡，大概就是他此时的心情。
虽然很俗很俗，但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好。
“不……不，老段你也别谦虚，擎天集团是个什么规模，这样的庞然大物，总裁岂是那么好做的，我这就一万多人，就已经给我闹的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了。”
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王东生眼神中震惊，却迟迟无法彻底消散。
“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们擎天下面的那些分公司，都是跟着我们董事长，白手起家的人物，有他们在，我也用不着操什么心，况且总公司里面还有七八个副总裁帮忙，每天实际上需要我个人负担的东西，并不多……”
段勇平汗颜的说道。
有些东西，他自己向方辰诉诉苦还行，但被别人说出来，怎么就觉得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你是怎么成为擎天总裁的事情，等晚上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再说，你先告诉我，你来厂里是干嘛的，千万不要说，就是瞎转悠。”
此时此刻，什么狗屁开会，已经全部被王东生给抛到了脑后，他现在想的就是了解段勇平为什么来燕京东方电子厂，看看能不能给厂里捞点什么好处。
又或者说，必须给厂里捞点好处才行。
擎天集团下面不是有个擎天芯片吗，哪怕是让燕京东方电子厂给擎天芯片做点什么配套也行。
反正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一万一千名老小的吃饭问题，身家性命就已经被他全部寄托在段勇平身上。
虽然这样做有些无耻，但是为了这一万一千人，他已经不在乎了。
第一千五八五章 重新介绍
看着王东生眼中闪烁着的希望火花，段勇平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太妥当，但真的，他从王东生的身上看到了十二三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愿意为燕京东方电子厂奋不顾身，抛弃所有，甚至烈火焚身也在所不惜。
只可惜的是，十一年前他当了逃兵，离开了这个他曾经想要誓死捍卫的地方，把所有的责任都撂给了张厂长，撂给了王东生，撂给了每一个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职工。
不过幸好，今天的他已经不同了，他虽然无法再次捡起十一年前丢弃的武器和战位，但他已经有能力，帮助王东生打赢这一场仗。
想到这，段勇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方辰。
在方辰透漏出，其对燕京东方电子厂有兴趣的时候，站在擎天的立场上，他的确是想要阻止的。
而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促成擎天和燕京东方电子厂之间的合作，让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个有着四十多年光荣历史，曾经是亚洲第一大电子管厂再次重现属于自己的荣耀来。
另外，他这并不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私心，而是更多的相信，方辰为什么会选择燕京东方电子厂，必然有方辰的理由。
当然了，方辰的理由是否充分，那是另一说。
可关键问题是，方辰的理由就算是不充分，他又何时能阻止得了？
他一直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尽量的从方辰相反的方向去看问题，然后让方辰在了解到事物更多的可能性之后，再作出决策而已，并不是说，他真的想要反对方辰。
再者，从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燕京东方电子厂也好像也没那么糟，不是吗？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段勇平冲着王东生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得王东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老王，我要是说我真不知道，我这次来燕京东方电子厂是干嘛的，你信不？”
段勇平一脸真挚的说道，看他那双明亮真诚的大眼睛，简直如同纯洁的圣灵一般。
王东生翻了个白眼：“老段，你这话我肯定是不信的，甚至别说我了，就算是八岁小孩，你看看他信不信你这话，你要是连自己来厂里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怎么？你是被人绑来的，还是被胁迫来的？”
“这到还不至于……，算了，我这么说吧，我是被我们老板带过来的。”
本来还想继续逗一逗王东生，但听王东生这个回答，段勇平觉得有点玩火，万一王东生口无遮拦的在方辰面前说点什么，容易给他自己和燕京东方电子厂找麻烦。
“你们老板！在哪……”
听段勇平这么一说，王东生猛然一惊，紧接着又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大鹅一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段勇平成为擎天集团的总裁，而且还出现在厂里，就已经让他足够惊讶了，可谁成想连他们老板居然也来了。
就以方辰在商界的地位，说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真是毫不夸张。
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方辰担任的三个官方职务，更是将方辰推向了商界和青年中的神坛。
可以说这三个职务一出，方辰对华夏的贡献，以及方辰在华夏的地位，就彻底的盖棺定论，被上面所认可了。
所以说，他真的很难相信，像方辰这样的存在，居然会主动来到燕京东方电子厂。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方辰应该连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才对。
见段勇平居然掀他老底了，方辰没好气的瞪了段勇平一眼，然后伸出手冲着王东生笑道：“王总，重新介绍一下，擎天集团，方辰。”
“方……”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站起来的青年，以及那份年轻的令人发指的脸，再听着这宛若九天惊雷般的石破惊天的话语，王东生彻底傻掉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擎天集团的老板，那位世界首富，就是叫做方辰！
或许，此方辰非彼方辰？
毕竟，方辰这个名字也不是那么的出类拔萃，凤毛麟角，就擎天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再来一个叫做方辰的年轻人，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他此时此刻，真的无法接受，他本以为只是段勇平跟班，马仔，小弟一般的存在，居然是世界首富，擎天集团的老板。
过了数息，王东生苦笑了一声，紧握着方辰的手歉然道：“方董，实在不好意思，真是怠慢了，怠慢了。”
他虽然很不想承认，眼前的方辰就是擎天集团董事长的那个方辰，但他毕竟不是傻子，也没什么自欺欺人的习惯。
擎天集团几十万中肯定有一些人也叫方辰不假，可是敢当着段勇平这位擎天总裁的面前，自称擎天集团，方辰的，恐怕整个擎天就那么一个。
“这有什么怠慢的，我这一路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说到这，方辰深深的看了王东生一眼：“燕京东方电子厂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好一些，由此可见，王总你对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治理，还是很有一手的。我想来，整个华夏，能将一个产业落后，设备老旧，退休人口负担重的企业，维持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屈指可数。”
“又或者确切的说，只有老段、华为的任总，海尔的张总，以及你能做到。”
方辰笑着指了指段勇平和王东生说道。
一瞬间，王东生的脸色顿时涨了一片通红，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跟任政非，张锐敏这样的大佬列为同一层次。
如果今天这话不是方辰说的话，他甚至还会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毕竟假如将一个人强行拔高到，他不可能触及的一个层级，除了打算将其捧杀又或者侮辱其之外，别无第二条可能。
但方辰就不一样了，以方辰现在在国内，乃至于全球商界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其完全有资格居高临下的，评判他们三个。
甚至可以说，这话就算是传到任政非和张锐敏的耳朵中，这两人也只会对他产生一定的重视，而绝然不会觉得羞于与他为伍。
顶多就是会有点自我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退步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方辰拿来跟王东生一个无名小卒并列在一起。
而其他企业家们，也同样会这样认为。
这就是方辰的威力，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拔到无限高的层次。
但说真的，他需要这份认可。
他这五年来，真的是为燕京东方电子厂掏心掏肺，奉献了自己的所有，但燕京东方电子厂还是这幅半死不活，朝不保夕的样子。
所以说，最近一段时间，别说外界对他有不好的议论，就连厂里都对他产生了一些质疑声，怀疑他有没有能力，带领燕京东方电子厂走出一条新的大道来。
可现在，有了方辰这句话，他相信这些议论声、质疑声就从此再也不会有了。
另外，段勇平都以及足够忙了，而方辰这位擎天董事长，只会比段勇平更忙才对。
那这也就意味着，方辰是绝不会闲着无聊，跑到燕京东方电子厂乱转悠，其对燕京东方电子厂必然是有所图。
既然是有所图，那燕京东方电子厂就很有可能迎来新生，甚至他所难以想象的蓬勃发展。
毕竟之前说了，段勇平手中漏出来一点点，就足够让燕京东方电子厂一万一千名职工过活了，而方辰的能量是段勇平的百倍不止，那方辰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又能让这一万一千名职工，吃撑到何种地步？
至于说方辰会不会对燕京东方电子厂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再者，燕京东方电子厂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方辰又能图点什么？情况又能变得怎么更坏？
“方董，你这话真是过誉了，我那能跟段总、任总、张总这几位相提并论。”王东生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认真说道。
“王总，没关系，你现在不认为就不认为吧，总有一天时间会证明给世界看的。”
看着方辰浑不在意，又充满自信的表情，王东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吧，方董你厉害，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行了，闲话我也不多说了，王总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对显示器显像管怎么看？”方辰突然问道。
“毫无疑问，现在的电脑用CRT显像管，还是一个比较有前途的东西，我相信随着全国对电脑的需求程度逐年增加，CRT显像管应该会有个不错的发展。这也是为什么燕京东方电子厂要和冠捷公司，合资成立显示器生产销售公司的原因。”
“不过，就以现在跟冠捷公司所达成的合作来说，其更倾向于将这个新的合资公司当做一个组装厂，而不是显像管等关键零配件的生产研发企业。”
王东生皱着眉头说道。
显然，他对跟冠捷公司达成的这种，屈辱性的协议是十分反感的。
因为燕京东方电子厂有25%燕京松下电视机合资公司的股份，也派出了不少干部去燕京松下电视机公司工作。
也曾跟东倭旭硝子株式会社合作，成立北旭公司，生产彩色显像管用的玻璃支杆和低熔点焊料玻璃粉，并供应给国内外，比如飞利浦、索尼、日立、申城永新、鹏城赛格日立、金陵华飞等等显像管企业。
并且因为北旭公司的质量和生产销量超过了东倭原厂，所以旭硝子株式会社索性关闭了东倭的工厂，从此之后北旭公司就成了这两项产品的世界第一大企业。
除此之外，他还跟东倭日伸公司合资，成立日端电子厂，生产端子、连接器及线束。
所以他对合资公司的弊端，还是十分了解的。
但即便正是因为有松下这25%股份、以及北旭公司、日端电子厂的分红，还有把原来的总厂大楼改成商务中心出租出去，燕京东方电子厂才能维持下去。
可整个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所有干部职工，包括在他在内，一提起这些合资公司，都是只觉得牙根痒痒，有十分强大的屈辱感。
比如说跟东倭日伸公司谈成立日端公司的时候，日伸公司只有四百多名职工的华夏区分公司，年销售收入居然折合为12亿华夏币，相比之下，人数是对方十倍的燕京东方电子厂，折合的年销售收入才只有一亿多元。
哪有这样的道理，更没平等可言。
但为了实现合资，让这些职工们能有条出路，燕京东方电子厂不得不在很多方面讲究东倭方面。
而且他去东倭参观的时候，的确承认东倭的管理水平和职工素质比华夏要强。
比如说东倭的工厂干干净净，工人守纪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也会排队，干活没有定额，绝不实行计件制，每天的两个会朝会夕会，部署和总结一天工作的经验得失。
尤其是东倭工人，干活的时候绝不偷懒，上下午就休息十分钟，一天下来累得躺下就能睡着等等，都值得华夏企业学习。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忍受这些东倭人把他们当做“二等人”看待。
因为合作的原因，燕京东方电子厂肯定是要派一部分职工到东倭去学习，但东倭人一直从心底里瞧不起华夏人。
有一次，王东生自己带队去看望那些在东倭的职工时，也顺便拜访一些东倭企业，希望能达成合作。
拜访过后，东倭方面的社长宴请他们吃饭。
酒后，东倭的一位部长大放厥词，总结说华夏人懒、散、脏、不爱洗澡，爱说空话、大话，华夏人老说没问题，结果一跟你们合作就都有问题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虚心接受批评，但后来这个东倭部长越说越每边了，他气的把玻璃杯都给捏碎了，至今手上还有个疤。
虽然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这个部长向他道歉了，并且他也很快就下命令，不再跟这家东倭企业谈合作。
但这种歧视，恶心人劲，却在他的心中一直挥之不散。
第一千五八六章 想要技术，没门！
听到王东生所说的这些在跟东倭企业合资的过程中，所受到的委屈，段勇平下意识的轻咬了一下嘴唇，并看了方辰一眼。
华夏现在可谓是合资企业遍地，他自然也听说过不少类似于王东生现在所说的事情，只不过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赤果果的被人在他面前展现出来而已。
说真的，他此时真的十分庆幸自己是在擎天工作，是在为方辰工作。
毕竟要知道，擎天不但有不少海外分公司的，至于纯粹由东倭人、美国人等等所组成的下属企业，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但歧视华夏人？
开玩笑，那个国外分公司的外国职工敢歧视华夏职工！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华夏总公司这边每年的巡视制度，那个巡视员不是把这些海外分公司给吓得屁滚尿流，就如同头上悬着个达摩克里斯之剑似的，说处罚就处罚。
公司其实不是没有人提议说，对外国分公司的职工们尊重一些，毕竟人家在很多地方的确比华夏强，但全部被方辰一口给回绝了。
方辰直截了当的说，擎天既然是华夏企业，这些外国职工就要受华夏企业的规矩，并且方辰并不认为外国职工就真的比华夏职工的素质高。
初期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自信，不怎么确定方辰所说的话是真的。
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如果总体而言，国外职工，尤其是东倭企业，的确做事情一板一眼，比华夏这边整体要好的多。
但如果是跟擎天来比的话，即便是丰田、东倭电气这样的东倭大企业，也是有所不如的。
又或者说，外国职工的优秀是建立在制度的强制下，制度要求其干什么，其就干什么，不偷懒耍滑，如果制度对其没有要求，或者某项工作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其是完全不会管的。
但是擎天的职工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真正的把擎天当做他们的家去维护，更具有主观能动性，平日里更多的则是考虑整个班组、车间、分厂，分公司、乃至于擎天的利益，而且比这些外国职工更具有奉献精神。
并且这些特质，在很多华夏企业都能有着很好的体现，尤其是那些老国企的身上。
这是华夏厚重的历史，庞大的国土所带给华夏人，一种跟国外不同的观念。
这种观念，甚至使命感，集体主义精神是不可能出现在地域狭小，历史浅薄的国家中。
也正是因为一直将那些外国分公司，外国职工当做擎天稀松平常的一员，甚至需要接受教育的一员，他从未如现在真正切肤般感受这种歧视和痛苦。
所以现在，他由衷的感谢方辰所坚持的这些信念和企业文化。
并没有注意段勇平的表情，王东生仍然陷入跟东倭企业合资的痛苦中。
他愤愤说道：“如果只是这些歧视，我们还能忍受，等到我们翅膀硬了，掌握真本事之后，一切的歧视和羞辱都会彻底的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但可气的是，这些东倭企业压根就是要将华夏企业腾飞的翅膀给打断，把华夏企业永远限制为打工者，血汗工厂，利用华夏的人力物力源源不断的为东倭企业做贡献。”
“这哪是什么合作，明明是奴隶主对奴隶的剥削！”
以跟东倭日伸公司合作成立的燕京日端公司为例，从产业层次上讲，这样的合资零部件生产企业，是在东倭整机企业进入华夏市场后随之而来的，其主要业务是向在华夏的东倭整机企业供应零部件。
而因为国内为了保持外汇平衡，所以规定合资企业出口不能低于50%，所以燕京日端公司的产品除了供应东倭在华企业之外，其余产品均已低价返回到东倭。
这一下就将东倭方面对企业的控制权给体现出来了，哪怕从表面上来看，合资公司的股份是东倭和华夏各占一半。
因为合资公司的销售对象全部都是东倭日伸公司，日伸公司自然就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定价权，其将合资公司所生产的产品，全部都设置成一个很低的价格，让合资公司几乎都没有利润可言，燕京东方电子厂更是没有什么的话语权。
而对于企业来说，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技术，也在日伸公司的手中掌握着。
比如说，生产端子的核心是模具，这些模具在早期的时候，全部都是从东倭方面直接引进，并没有说将技术图纸交给合资公司，由合资公司研发生产。
并且日伸公司对于燕京东方电子厂派到东倭实习的研修人员，不教授模具技术，只让参观。
如此一来，燕京日端公司说起来是合资公司，但实际上只是日伸公司在华夏的一个加工厂而已。
然而更可恨的是，就这么合作了两年之后，他觉得应该让日端公司再往下发展，要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要有自己的市场，摆脱日伸公司的控制。
结果日伸公司居然不同意，说什么产能有限，哪怕是他想要筹钱，注资到合资公司中，增加生产线也不行。
最后还是他拍了桌子，说不行的话，就一拍两散，各过各的日子，日伸公司这才算是松口，允许他发展华夏客户，并且分成比例，从五五变成了六四开。
除此之外，燕京松下公司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松下公司对合资公司的限制就更多了，合资公司的架构也更死板一些。
松下公司对合资公司的所有技术输出都不是免费的，是需要收取技术转让费和提成费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为什么要搞合资公司，不就是看上了松下企业的技术吗，结果可好，合资公司用松下的技术，居然还要交技术转让费和提成费的。
比如说一个管子1美元或者1.5美元之类的，按照产品的价值，固定比例付费。
并且除了这样，松下公司为了把技术这一块给完全锁死，燕京东方电子厂只要把生产组织好就行，有问题，松下派技术专家过来解决。
通过这样的手段，松下保留了强大的技术研发，合资公司则完全不用研发，而且松下公司在合同中，对于知识产品看得很严，甚至还要直接在合同上写清“技术出问题我负责”之类的话。
如此一来，合资公司怎么可能有新技术研发，技术上所有的责任和权利都是松下的。
哪怕是中方主动提出开发新管型，也不行，实际的运作必须在松下开发。
可以说合资公司已经成立十年了，合资公司都不能自己设计出来一个新管子。
而且从十年前开始跟松下搞合资公司开始，他就发现燕京东方电子厂作为燕京松下公司的重要股东，占据着燕京松下公司四分之一的股份，居然无法向燕京松下公司供货。
这就真有点欺人太甚了吧，连供货都不许，他算哪门子的股东。
松下公司那边说了，燕京东方电子厂想要给燕京松下公司供货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通过松下公司的认证。
毫无疑问，这个认证想要拿下十分的艰难，并且每想要供应一个新品种，这个新品种就必须从头到尾的走一遍认证。
所以说，合资的方式只能够拿到产品，但拿不到技术，更无法建立自己的体系，在现有产品以外有自主的扩展。
在整个合资的过程中，中方企业很难有完整学习技术的机会，根本做不到所谓的以市场换技术，甚至压根外方就不同意中方投资单独做技术，更别说设立什么研发中心。
相比之下，南高丽企业的做法就很好了，只买一次技术，吃下来之后，全部都是自己的。
当然了，华夏这边也不是不知道买技术会更好，只是华夏单独要购买技术的话，这些西方公司压根不同意。
嗯，没错，不但是东倭，还包括美国、德国、英国、法国等等几乎整个西方世界，都是这么做的。
他们对华夏在技术上的限制，使得华夏只能通过开放市场，沦为血汗工厂，才能获得技术。
但要知道的是，华夏之所以能获得技术，并不是说华夏开放了市场，努力为这些国外企业打工，人家就把技术转让给了华夏。
而是华夏通过这种手段，获得了一点点的利润，资本积累，从而能够投资研发，这才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技术。
从头到尾，这些外资企业都没有想过要华夏获得技术。
“这也是大部分国内合资公司的现状。”
王东生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方辰和段勇平面色也猛然变得有些复杂。
过了许久，方辰这才悠悠的说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欠下的债太多太多了，人家西方已经在轰轰烈烈的搞什么第一次工业革命，迈入现代生活，我们这边还处于封建王朝，那现在想要赶上去，自然是要受一些罪，一代人吃下几代人的苦。”
“不过我相信，这样的华夏人经历过几代之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复存了，华夏将再次成为傲视世界的东方巨龙！”
方辰坚定的说道。
段勇平和王东生默默的点了点头。
“但既然你对合资公司的弊端这么了解，知道无法通过合资公司从冠捷那边，学到技术，那为什么还要跟冠捷成立合资公司？”方辰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其实，怎么说呢……”王东生有些犹豫，看了方辰一眼，这才下定决心道：“我虽然挺看好，显示器在华夏，乃至于全世界的发展，但是我觉得显示器的出路并不是在CRT显像管上，电脑显示器的发展也不会跟现在的电视机一样。”
“毕竟就以人们使用电脑的习惯而言，想要在CRT显示器这条路上，获得一个更好，更大的观感享受，其实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毕竟大尺寸CRT显示器的重量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相比之下，我更看好液晶显示器未来的发展……”
说到这，王东生看向方辰和段勇平，但令他奇怪的是，他臆想之中的，惊叹，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并没有从方辰和段勇平的脸上表现出来。
在这个CRT显示器大行其道的年代，他居然更看好液晶显示器，其实本身就是件十分离经叛道的事情才对，他也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方辰和段勇平的议论，甚至指责。
毕竟连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大部分中高层干部，都不太认可他的想法，觉得他的想法太冒进。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方辰和段勇平脸上所浮现出来的表情，除了平静以外还是平静，甚至他从方辰嘴角的笑容还看出了一点点的欣慰？
这是什么鬼！
见状，段勇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液晶显示器未来是电脑显示器的主流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话方辰不知道给他说了多少次，他的耳根子都快要磨出茧子了。
王东生真是少见多怪，大惊小怪。
“所以说，这个跟冠捷的合资公司，其实只是你获得利润，维持燕京东方电子厂的一个来源而已，你更多想的，还是等自己有钱之后做液晶显示器，对吧？”
方辰笑着说道。
闻言，段勇平楞了一下，然后瞟了王东生一眼，心中暗笑，王东生居然还打这样的小九九。
不过说真的，以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条件，想要跟人家成立合资公司，应该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可王东生居然只是将其当做一个利润来源，全然不想着如何发展合资公司，跟大部分合资企业中的中方企业想法完全不一样，这就真有点意思了。
而且尤其是在这个CRT显示器，电视机大行其道的时代，王东生居然敢完全抛开CRT显示器这一块，去发展什么液晶显示器，就这份魄力，就足够让人赞叹。
其心境更是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方去。
甚至可以说，这种主动发展新技术，压根就不是一个即将破产，勉强维持的老旧国企应该做的事情。
第一千五八七章 魂飞了
此时此刻，段勇平突然有些理解，方辰为什么将王东生跟任政非，张锐敏之流的人物相提并论。
就以王东生敢在逆流之中，迎难而上这一点，就已经注定王东生将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企业家。
甚至仔细想起来，王东生之前所做的那些尝试也并算不得什么错误，只是相对而言，王东生的运气有些不太好而已。
但现在，王东生的运气不就来了，段勇平看了方辰一眼。
王东生则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方辰，他感觉方辰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要不然怎么能连这个都能猜的到。
但转念一想，他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真是有点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方辰作为华夏商界第一人，在全球都有着不可撼动的特殊地位，如果连他这点小心思都察觉不到的话，方辰怎么可能将擎天发展到如此的地步。
“虽然有些打破常理的意思，但不得不说，王总，你这是个好主意。”
说到这，方辰话音一顿，看向王东生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至于说液晶显示器将成为电脑显示器主流这一点，我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我觉得电视机的未来也在液晶面板上。”
“毕竟人们无法去承受一个庞大到一百英寸的CRT电视机，这对于制造厂商、运输、销售、消费者自己，乃至于他所在房地产的建筑商们，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闻言，王东生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他有点被方辰的话给吓到了。
如果说刚才从方辰的表情，他已经隐隐的猜到，方辰其实是对液晶显示器也是看好的，但万万没想到方辰居然认为电视机未来也将采用液晶面板，也更被方辰一百英寸的电视机给吓到了。
“一百英寸的电视机，这个尺寸未免太夸张了吧。”王东生忍不住说道。
现在最大的CRT电视机，差不多是35寸左右，这样的尺寸在他看来，就已经是庞然大物了，重量差不多在六七十公斤。
一百英寸的电视机又是什么鬼？
且不说有没有厂商能够造出来，就说用户们，恐怕都没有一百英寸电视机的需求，毕竟一百英寸的尺寸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方辰所说的有一点，他是承认的，如果真要制造一百英寸的CRT电视机，对于制造厂商、运输、销售、消费者自己，乃至于房地产的建筑商们都是个巨大的灾难。
“人类对于更大的画面，更好的观看体验是有追求的，或者这样说吧，如果不是因为人类对画面尺寸的追求，现在电视机的尺寸应该还停留在12寸才对，而不是被造的越来越大，现在连三十多寸的大电视机，都已然比比皆是了。”
看着王东生一脸惊愕的模样，方辰笑眯眯的说道。
在后世，65寸到75寸的液晶电视机基本上已经称得上是主流，而且85寸乃至于100寸以上的超级大电视机，也在飞快的普及中。
甚至方辰可以断言，限制85寸乃至于100寸以上的超级大电视机，成为主流的唯一原因，就是价格。
如果随着科技的进步，85寸乃至于100寸以上的超级大电视机，销售价格进入2000到3000块钱这样的主流区间之后，那么人人家里挂着的必然是85寸乃至于100寸的超级大电视机。
想想，在自家的沙发上，就能体验到影院的观看效果，这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在自家的沙发上，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想暂停就暂停，想看几遍就看几遍。
想到这，方辰嘴角闪过一丝怪异的笑容，并使劲拍了拍王东生的肩膀。
以后，人们能不能在家里享受到影院的观看效果，就要看王东生的了。
被方辰这么一拍，王东生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方辰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是怎么一回事。
段勇平也更是不由翻了个白眼，方辰刚才的动作，简直跟神经病似的，没事拍人家肩膀干嘛。
“没什么，就是情不自禁，我觉得华夏液晶显示器、电视机的未来就在王总身上了，液晶面板对于液晶显示器、电视机的重要性，就犹如CRT显像管对于现在的电视机和显示器的重要性一般，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关键存在，如果华夏一日不能掌握液晶面板，就意味着意味着华夏液晶显示器和电视机的命根子被人家掌握着。”
看着两人怪异的眼神，方辰打个哈哈说道。
此话一出，王东生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方董，您这真是过誉了，我也只是有心想要进军液晶面板行业，但现在也只是个意向而已，连公司内部的讨论都没有通过，而就以燕京东方电子厂现在在液晶面板上的技术实力，技术积累，根本谈不上拿一个成熟的产品出来。”
“而且这样一个项目，所需要投入的资金，必然是海量的，这是不是现在的燕京东方电子厂能够承受起的，都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说到这，王东生的眉头再次凝结成了一个川字。
燕京东方电子厂是国内最早研发液晶显示产品的单位之一，早在1981年的时候，就研制成功了TN-LCD液晶显示屏。
并且此后，燕京东方电子厂按照电子工业部的指示，跟香江一家公司还签订了液晶显示器补偿贸易协定，以及将三分厂的302车间改造为液晶显示器车间，主要就是做一些电子表、电子钟之类的小玩意。
但无奈的是，液晶显示技术发展的速度太快了，而偏偏燕京东方电子厂随着财力下降，无力继续在液晶显示技术上再投入，从扭曲型到超扭曲型时逐渐落伍。
而随着他接手之后，虽然大刀阔斧的砍掉了不少项目，但是液晶显示器这一块他还是保留了下来，并且还成立了液晶事业部，再次决定上液晶显示项目。
并在公司财力十分拮据的时候，还每年都补贴液晶事业部研发费用150万，但就在两年前，因为设备老化，工艺落后，产品档次低，又形成不了规模，致使液晶生产的经济效益逐渐下降，生产骨干不断流失。
公司也难以将液晶事业部支撑下去，现在已经关闭了。
而现在稍微攒了一点点的家底，从员工身上又筹到了一笔集资款，并以这些集资款作为担保，从银行那边贷了一笔钱。
反正这些银行之前都已经同意债转股，意味着这些银行也是厂里的股东，现在再多贷一点钱给燕京东方电子厂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才动了再次进军液晶显示领域的念头，只是现在公司内部的阻力有点大，大家都对前几年液晶事业部的失败，还是心有余悸。
但现在经过方辰这么一说，他已经有信心了，也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说服厂里的其他人。
毕竟方辰这个世界首富，华夏商界第一人，可是个不折不扣，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当然了，首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上市才行，只有上市了，燕京东方电子厂才能获得大量的资金，才能有研发液晶技术的可能。”王东生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到底，钱才是一切之本，连钱都没有，他拿什么去研究，而且他相信有了钱之后，厂里内部的阻力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上市？就厂里这幅鬼样子，怎么可能上市？”段勇平忍不住诧异道。
就以他所看到的样子，燕京东方电子厂活着都艰难，怎么可能上市得了，真以为交易所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厂里有25%燕京松下公司的股份，虽然他们现在不怎么分红给我们，基本上所有的盈利都拿来扩大企业规模，但是按照会计准则来说，燕京松下公司中的四分之一盈利，就等于是厂里产生的利润。”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足三千多万，有这么一笔利润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凭什么不能上市，利润比厂里低，还上市的企业多了去了。”
见王东生这幅振振有词的模样，段勇平朝着其伸出个大拇指。
王东生真不愧是财务出身，财务上的事情，真是玩得溜溜的，他敢打包票，燕京松下这每年几千万的利润，是打死也不可能给燕京东方电子厂。
但经过王东生这么一包装，这几千万还真成了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合法利润，上市的资本。
方辰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真有王东生的，居然能想出这么个招。
但说真的，这是幸亏京东方发展了起来，要不然这手段跟那些皮包公司上市圈钱的，又有什么区别？
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分钟，王东生突然装作浑不在意的说道：“方董，跟您聊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您来燕京东方电子厂有什么事情，您放心，但凡您需要，燕京东方电子厂能够办到的，我一定肝脑涂地的为您办好。”
说着王东生将胸膛拍的山响，一脸期望的看着方辰。
液晶显示器，上市这事太过于遥远了，抓住现在的方辰才是正理，但凡能跟擎天达成点合作，说不定厂子不用上市，就能积攒够研发液晶技术的钱。
“我需要？我需要液晶显示技术，刚才不是已经给你说了吗。”
方辰笑眯眯的欣赏着王东生错愕的表情。
“液晶显示技术……”
王东生此时整个人都突然陷入了凌乱之中，就燕京东方电子厂积累的这点落后的液晶显示技术，拿出来简直就是笑掉大牙般的存在，离成功还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甚至说个不好听的，连他自己，别说液晶显示技术能不能成功，连能不能顺利启动，他心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方辰居然是为此而来，这不是开玩笑吗？
“方董您……”
但是这质疑的话语，刚刚冒了个头，就从王东生的嘴中戛然而止。
虽然方辰的理由的确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如果不是为了液晶显示技术，方辰又为什么会来到燕京东方电子厂呢？
他可并不觉得燕京东方电子厂有什么能够吸引方辰的地方。
“行了，我也不跟王总你兜那么远的圈子了，我这次来这里，就是看好燕京东方电子厂能在液晶显示技术上作出一番成就，也十分欣赏王总你对液晶显示技术潮流的把握，所以……”
说到这，方辰直直看着王东生：“所以，我打算将燕京东方电子厂给收购下来，专门研发液晶显示技术。”
方辰此话一出，王东生彻底傻掉了，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方辰的具有无穷震撼力的话语中，冲击的四散而逃，七零八落，毫无存在感。
简单的说，就是他的魂飞了。
他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方辰这次突然造访，居然是要收购燕京东方电子厂，而且还是以看上燕京东方电子厂液晶显示技术，这么一个他看起来连理由都算不上的理由。
他承认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液晶显示技术，在国内的确是出类拔萃的，但问题是如果将国际主流技术比作是100分的话，现在的燕京东方电子厂所掌握的技术连20分都算不上，根本不具有任何的价值。
“方董，我没有听错吧，现在厂里的液晶显示技术真的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见方辰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王东生再次确认道。
“的确，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液晶显示技术的确实用价值不高，但我看好王总你，我相信燕京东方电子厂在你的带领下，会成为世界液晶显示技术的领军者，也必将改变世界。”
方辰的笑容中，蕴含着强烈的自信。
“我……”
没想到，方辰居然将燕京东方电子厂，由其是将他给拔高到如此一个地位，王东生好不容易蹦出一个字之后，就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真的，他自己都没想过燕京东方电子厂在他的带领下，能成为世界液晶显示技术的领军者，更别提什么改变世界了。
第一千五八八章 从心
“我……”
没想到，方辰居然将燕京东方电子厂，尤其是将他给拔高到如此一个位置，王东生好不容易蹦出一个字之后，就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真的，他自己都没想过燕京东方电子厂在他的带领下，能成为世界液晶显示技术的领军者。
更别提什么改变世界，他觉得自己能让燕京东方电子厂活下来，让厂里的职工们都有碗饭吃，不用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吃，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方辰这幅标准的坑人专用脸，以及这套似乎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的话术，段勇平的神情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类似这样的话，方辰给任政非、姜万勐等等好多人都说过……
当然了，他并不是说方辰这话说错了，有什么夸大其词的地方，毕竟被方辰所这么夸赞的人，后来的确作出了一番十分了不得的成就，甚至为这个世界的进步做出了贡献。
但好像，方辰这话的忽悠效果并不怎么好，反正不管任政非、还是姜万勐都没有如方辰的意，加入到擎天。
所以说，他并不太确定，方辰这话是否能真的忽悠到王东生。
但一下瞬间，看到王东生脸上激动，羞涩的神情，段勇平心中一沉，完犊子！
老王还是见的市面太少，禁不住方总这一套。
“王总，没什么觉得不可思议的，液晶显示技术未来必将改变世界，那么燕京东方电子厂作为液晶显示技术的领军企业，龙头企业，而王总你又是这家企业的执掌者，随之名留青史，留下一番佳话，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方辰一脸笃定的说道。
看方辰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王东生摇着头苦笑了一声。
刚才方辰的话，的确是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什么改变世界，成为领军人物，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他现在能把厂里这些人给养活住，就已经足以让他心满意足了。
不过，假如说方辰真的把燕京东方电子厂给收购的话，似乎他这五年以来的这个烦恼，瞬间就能迎刃而解了。
毕竟擎天的职工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高工资，他现在还在为厂里职工一年五千块的工资而苦苦挣扎，可擎天那边的平均月工资就已经达到了将近两千块钱。
并且据说擎天这平均两千块钱的月工资，还是因为擎天这两年扩张的太过于厉害，招收的新员工过多，这才将平均工资给拉下来了。
如果是那些在擎天工作三年以上的职工，工资已经从最初的六百多块钱，上涨到现在的两千五百块钱以上。
毕竟擎天除了职务升高会涨工资以外，如果本身的技能水平增高，获得更高的技术岗位之后，也是会涨工资的。
这一下可就不是单车变摩托，而是二八大杠变宝马奔驰了。
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一万多名职工不但彻底有救了，甚至人人都能过上他们梦寐以求，好的生活。
可如果被擎天收购的话，也不是全都是好处，总是有坏处的……
过了十秒钟，王东生突然垂头丧气，好吧，他刚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燕京东方电子厂被擎天收购之后，会有什么坏处。
毕竟被擎天收购了之后，首先职工们的生活能得到巨大的改变，而听方辰这口气，他想要做的液晶显示技术，方辰也会大力支持。
之前，他还想着去股市上市，骗几个钱出来做液晶显示技术，而现在有方辰在，方辰手里面随便漏点钱给他，就顶的上燕京东方电子厂上十次的市了。
燕京东方电子厂作为燕京为数不多能算作半导体企业，所以擎天芯片的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一年两百亿的拨款！
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
说真的，方辰一年别说给燕京东方电子厂两百亿了，如果能给他两亿，他都能高兴的蹦起来。
如果真算起来的话，燕京东方电子厂被擎天收购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权利会变得少一些，毕竟上面多了个正儿八经的总公司。
他相信擎天对他的管理，以及权利的限制，肯定是比现在燕京电子办对他的要求多。
当然了，燕京东方电子厂也很有可能成为擎天的孙公司，比如说隶属于擎天芯片，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王东生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会比较大一些，毕竟擎天的那些子公司都挺巨无霸的，人数最少的擎天芯片现在也有三万多人了。
并且很恐怖的是，擎天芯片这三万人有两万人都是本科及以上学历，这就太吓人了。
就以高学历人才的比例，全国没有一家企业能比得上擎天芯片。
所以说，给这样的企业当子公司，不丢人。
他相信厂里的其他职工干部，虽然很有可能刚开始转不过弯，觉得怎么一下子从国企变成民企，但如果真认真思考一下的话，就会理解的。
再者，从他接手燕京东方电子厂之后，就对厂里进行了改制，采用了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最近五年进厂的新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国企正式工，只是合同工而已。
这下阻力就更小了。
或许，燕京东方电子厂被擎天收购，唯一的问题就是，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股份有些分散，厂里自己的股份只占全厂总股份的39.41%。
剩下的股份分别在燕京华银实业开发公司，工商银行燕京信托公司，江门国际投资公司，以及内部职工手里。
至于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分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燕京东方电子厂经营不下去，他就找上面要钱，上面安排这些国资企业借款给燕京东方电子厂。
可到了时间，厂里也还不上这笔钱，于是他就忽悠这些国资企业债转股，股东就是这么来的。
内部职工的股份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
当年全厂动员入股大会，他提出领导干部每人出五千块钱，中层干部出两千块钱，剩下的普通员工自愿，以最低五百块钱为一份入股，多买不限。
最后全厂的职工一共凑了670万，获得了燕京东方电子厂2.56%的股份。
想了一会，王东生摇了摇头，算了这问题他不想了，交给方辰解决得了。
这问题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天大的难题，但对于方辰来说，恐怕就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了。
方辰在国内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要钱更是全世界都没人能比得上他。
可以说，燕京华银实业开发公司他们这些股东，不管提什么要求，方辰都能轻而易举的满足他们。
再者，燕京东方电子厂的那些股东们，他们其实也并不怎么情愿成为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股东。
现在有方辰这个大怨种，主动过来给他们解套，他们不赶紧同意，还想什么呢？
至于说燕京电子办是什么意见，那就更好说了，牛主任巴不得有人接手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个破包袱呢。
“方董，如果您没有开玩笑的话，那我作为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总经理，厂长是愿意让擎天收购燕京东方电子厂的，但就是不知道您打算怎么个收购法，收购之后对燕京东方电子厂有着什么样的安排。”
王东生故作淡定的看着方辰，心中却不由的忐忑了起来。
毕竟就算是再怎么千挑万选的良人，可到了出嫁这一刻，内心也总是容易不安。
更别说燕京东方电子厂跟擎天之间，还只能算作闪婚，认识的时间连四个小时都没有超过。
“全资收购，依照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账面上的资产，以及股东情况，由擎天足额付给他们相应的金钱，将他们手中股份给买过来，而王总你只需要搞定燕京东方电子厂和职工持股这一点就行。”方辰毫不犹豫的立刻说道。
既然是打算要收购燕京东方电子厂，他还是对燕京东方电子厂做了不少功课，也了解燕京东方电子厂那些乱七八糟的股份。
说真的，在了解过之后，他还是有些佩服王东生的。
毕竟如果认真算起来，王东生应该是属于国内债转股的开创者，在他之前，国内的企业还没有开这个先河的。
就从这一点来说，王东生的这个财务还是学的挺好的，怪不得华夏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会想要任命其作为下属公司的常务副总。
“而且那些员工们都已经持股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们当初让员工们购买股份的时候，恐怕也没少给员工画大饼，说什么上市之后，大家会挣多少钱之类的话……”
听方辰这么一说，王东生忍不住老脸一红，整个人骤然变得心虚了不少，甚至再次对方辰的洞悉一切表示恐惧。
当时，大家都穷的快要饭都吃不起，厂里的工资都经常不能按时发放，怎么可能愿意购买厂里的股份，甚至还有不少职工提出质疑，他们这些领导干部拿到钱之后，装到自己腰包里，或者直接花天酒地去了。
对于这些质疑，他除了表示领导干部会掏更多的钱出来，再下来就是像方辰所说的那样，画大饼。
举一些鹏城的企业，刚刚发行股票的时候也没有人买，但后来的买的人都获得了一大笔财富，诸如此类的例子。
当然了，职工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之所以后来会同意购买股票，动机就是因为燕京东方电子厂是他们的企业，他们要救自己的企业。
另外则是看到他们这批年轻干部，的确是拼命做事的人。
到现在他还记得有人对他说过的话：“我们不是为了发财，如果为了发财，买鹏城的股票就行了。我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救公司，你们赔了，我们也认了，只要你们全心全意把公司做好，把这笔钱用好。”
也是正因为这份信任，他才会坚持到现在，一直拼尽全力的想要拯救燕京东方电子厂，拯救全厂职工。
不过，现在他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迎来了曙光。
“而能在那个时候，为厂里掏钱集资的人，都是爱这个厂的人，然后再考虑到，以后燕京东方电子厂被擎天收购之后，其实是基本上不可能上市的，所以我决定按照五倍的溢价来收购大家手中的股份。”
听到这，王东生猛然一愣，不由说道：“方董，这就不必要了吧，您能按照当初的集资款把钱退给大家就行了，再不行加点利息也罢，五倍的确是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为厂里的职工们争取最大的利益，但做人不能昧着良心，方辰有心拯救燕京东方电子厂，他总不能再坑方辰一笔吧。
一旁的段勇平也诧异的看了方辰一眼，虽然这点钱对于擎天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五倍的溢价着实是有点高了。
“五倍也没多少钱，普通职工也就两千五百块钱而已，你估计能高点，那也就两万五千块钱，但我相信，随着你们成为擎天的职工，是不会把这点钱放进眼中的。”
“再者，要是没有我出手收购这一遭，以后燕京东方电子厂万一上市了，他们手中的这些股份可就不是只值两千五百块钱了。”
说到这，方辰颇有深意的看了王东生一眼。
在前世，京东方号称散户之王，集中了大量的散户，但就是拉升起来实在是太费劲了，所以京东方就算是做到了全世界面板第一，也没有机构去拉京东方的市值。
眼见茅台都已经窜到两千五六百块钱一股，宁德时代五六百块钱一股，而京东方却还在四五块钱一股上趴着。
但即便如此，京东方的市值也将近两千亿了，是现在两亿多市值的一千倍。
而那些职工手中的股份，就算是再怎么稀释，翻个一百倍也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算起来，他这五倍溢价，还真不算什么。
“您也说了，燕京东方电子厂上市的可能只有万一，而且就算是上市，岂是那么好挣钱的。”
浑不在意方辰的话，王东生连忙摆手道。
第一千五**章 擎天京东方公司
看着方辰这张真诚的脸，王东生着实是又感动，又觉得有种微妙的诡异感在心中萦绕。
还真没见过方辰这样，抢着给人送钱的存在。
在五年前，刚刚接手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时候，他也曾经雄心万丈，觉得自己一定会带领燕京东方电子厂重现辉煌，让厂里的职工们都过上好日子。
但现实却很打脸，五年过去了，他别说做到许诺给大家的每年五千块钱工资，甚至连厂里的职工们能够吃饱饭，隔三差五能有顿肉吃都做不到。
可以说，经过这五年的挫折，他实在是太知道，什么叫做钱的宝贵性，知道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厂里面的这些职工为了挣一两块钱，去车站扛大包，去工地搬砖当小工，去澡堂子给人搓澡简直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至于那些拾垃圾补贴家用的退休老职工们，那就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所以，方辰要以五倍溢价来收回这些员工持股的时候，他其实是挺不安，挺受宠若将的。
毕竟这多出来的两千块钱，对于厂里很多职工的家庭来说，就是一年的花销。
真的是太多了。
至于什么上市，给大家带来丰厚的收益，说真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这眼见大家都要上班，你们厂领导班子下午开会，能把这事定下来，我就谢谢你了，再说，我也不差这几千万。”
方辰摆了摆手，一锤定音，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状，王东生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暖流，他算是看出来了，方辰这就是看他们这些人可怜，故意找个借口，出钱接济他们的。
噌了一声站了起来，王东生冲着方辰鞠了一躬，感激道：“您既然已经知道，我也不矫情了，现在厂里的职工们，的确好多厂里的职工家里都要揭不开锅，夫妻俩为了钱天天打仗，日子都马上过不下去，甚至还欠了不少的外债，现在他们的确需要这笔钱，我无权，也不能代替他们推辞您的这片好意……”
他也想开了，这笔钱对于大家伙来说，是救命钱，但对方辰来说，算个屁，而且看方辰这表情，也的确不在意这三千多万。
再者，方辰收购了燕京东方电子厂，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大不了，他和厂里的职工以后多给方辰卖一把力气，把这人情给还上去就是了。
“但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入股的这五千块钱，您把本钱还给我就行，不用给我溢价，这钱我拿着受之有愧。”
王东生表情坚定的看着方辰。
他当初出这五千块钱，就是为了起一个带头作用，想要让大家知道，他和燕京东方电子厂誓同亡，如果今天因为方辰的收购，就获得了两万块钱的巨额收益，那他真的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甚至如果不是，这钱也是他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凑齐的，他连这五千块钱都不想要。
五年下来，背负着大家那么多的期望，获得大家那么多的支持，结果把厂子还搞成这样，他没脸啊。
闻言，方辰顿时笑了，神他娘的“他的好意”，他给这五倍的溢价，只是因为知道前世京东方是个什么情况，这才打算补偿燕京东方电子厂职工一下而已。
虽然也能称得上好意，但跟王东生心中想的，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好意，肯定不是一个好意。
再者，他给三千万是因为他有钱，这三千万对于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而王东生呢？
看王东生这全部的身家加起来，估计也没两万。
“你不想要就不要吧，反正等你拿公司的年薪，也不会在意这两万块钱。”方辰随意的说道。
京东方前世在三星、lg等的狙击下，一年还有一千六百亿的营收，这样的企业他肯定是要单独成立一个分公司的。
而在擎天，虽然王东生的职级不可能像别列佐夫斯基他们一样，达到q2那么高，但给个q3，年薪达到一百五十万以上，绝对是题中应有之意。
换句话说，两万块钱也就是王东生四五天的工资而已，不要也就不要了吧，无所谓。
听了方辰这话，王东生下意识的眨巴眨巴眼睛，他虽然知道擎天的工资会很高，但也不会高到连两万块钱都不放到眼中的地步吧。
“如果你来擎天的话，年薪应该是不会低于一百万。”
见王东生这幅迷茫的样子，段勇平一脸笑意的捅了王东生一刀。
他就喜欢王东生这幅没有见过市面的样子。
一百万！
王东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薪水高的有点太吓人了吧。
一瞬间，他的脑子有点乱，甚至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拿到一百万之后，该怎么花。
但任凭他怎么去想，都觉得这一百万他怎么也花不完。
虽说他作为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总经理，但实际上他每个月的工资才六百多块钱，再加上燕京东方电子厂没钱，一分钱也要掰成两半花，所以他还真没体验过，一百万随便花是个什么感觉。
过了数息，王东生一脸茫然的看着，脸上充满坏笑的方辰和段勇平两人。
他现在的脑子还有点没有转过圈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年薪有点吓到他了，他想推辞，但又不该怎么说。
“老王，你行行好，别给我找麻烦，现在擎天拿一百万年薪的人，没有两百个，也有一百五十个，你要是不拿这一百万，他们那些作为跟你同级别的人，年薪不也要跟着调。咱就不说这工作量如何，就说这一百五十个人闹起来，你帮我挡枪啊！”
毕竟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段勇平一见王东生这个表情，瞬间就知道王东生想说什么，赶紧提前阻止。
现在擎天的规模实在是太庞大了，总部的这些副总裁们，各分公司的副总裁们，以及总部的部长们，足足快两百人，全部都是q4以上，拿着百万的年薪。
闻言，王东生不由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有点被段勇平这话给吓到了。
他瞪大眼睛，心中充满惊叹，这就是世界五百强，尤其是前一百强的规模吗？
年薪百万的居然都有这么多。
他现在着实有种开眼看世界的感觉。
不过此时，他心中还有些窃喜的，从段勇平这话来看，他在擎天的职级应该不会太低，那就好。
他倒不是多么在意级别这种东西，甚至想要争权夺利之类的。
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职场生涯，他深切的知道，在一家企业中，级别越高越能为他的厂里，下属争取利益。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像擎天这样庞大的存在，也肯定少不了一些这样的麻烦。
当然了，他也相信有方辰这么一个老板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乱子。
不过一瞬间，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能在燕京买套房子，安个家了。
作为燕京东方电子厂的总经理，他自然分配的有房子，但这房子是厂里六十年代建的，还是个平房，并且连厕所都没有，妻子一直都不满意，羡慕人家新盖的楼房。
之前吧，他是不敢想，可现在有了这一百万的年薪，妻子的愿望似乎不但可以满足，甚至还能挑个大的，合她心意的。
“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迟钝，你看老王，半天还回不过神来了。”
见王东生还在震惊的余韵中，段勇平揶揄道。
闻言，方辰不由轻笑了一声。
王东生现在才四十岁，如果搁在其他企业，自然能称得上是青年才俊，年少有为，毕竟跟他一样能当上大厂厂长的，基本上都是五十五到六十岁上下。
把王东生放到这么一个群体中，自然是扎眼的很，也显得格外年轻。
可是擎天的职工平均年龄才二十一岁，那王东生可就真是货真价实的老人了。
王东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他这些年可从未听有人说自己年纪大，可在段勇平，尤其是在方辰面前，他还真无法反驳。
“不扯这些乱七八糟的，说点正事。”
见方辰的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王东生也赶紧面色一肃，虽然现在方辰还没有收购燕京东方电子厂，但他已经有了作为方辰下属的自觉。
“燕京东方电子厂职工的工资欠款，包括退休工资和没要报销的医疗费用，以及其他各方面的欠账，自然应该由擎天一力负担起来，也会一分不少的发给大家。但有一点我要说，厂里这七千名退休职工，以后还是要推向社会，由国家的养老制度负责，而不是由企业来负责，企业毕竟是生产单位，王总你有什么意见吗？”方辰说道。
听方辰说前半句，王东生还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但后半句一出，顿时面露难色。
虽然国家从前年就开始实行统一的养老制度，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各厂的职工由各厂自己来发放养老工资。
但因为这些已经退休的老人，个人账户并没有资金，而只是根据工龄视同缴费，所以相对而言，如果执行统一养老政策的话，收入会比现在降低一部分。
这显然是他不愿的，毕竟这些老人为燕京东方电子厂工作了一辈子，生是厂里的人，死是厂里的鬼，一辈子的婚丧嫁娶都在厂里，怎么能有了难处，就把这些人给推到社会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他在厂里也待了二十年，理解这些退休职工的心情。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没意见……”
这些老职工是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包袱，跟擎天没关系，擎天不愿意背这些包袱，也正常的很。
更何况，方辰已经为燕京东方电子厂付出了那么多，是时候要他们自己承担一部分责任了。
大不了以后，他从他这一百万的年薪中，拿出来一半以上的钱来补贴这些老职工。
“你也不用担心这些老职工以后的生活会受到影响，擎天会跟燕京市的社保机构打招呼，给他们一笔钱，来算作这些老职工的个人账户资金，反正有一点，不会让他们的退休工资比现在低。”
“而且作为厂里的退休老职工，他们依旧可以住着厂里分的房子，免费来厂里洗澡，子女可以上厂里的幼儿园、小学等等，之前一切他们应该享受的福利待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闻言，王东生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方董，我代表全厂七千名退休老职工谢谢您。”
方辰给出的条件，已经比他想的要好的多，也算是他对得起这些老职工们了。
“这些厂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解决完毕，那就谈谈燕京东方电子厂以后怎么发展吧。”
“我打算让燕京东方电子厂成为擎天的一个独立子公司，名字嘛，你们自己看，是叫现在这个，还是打算前面冠“擎天”这两个字都行。”
方辰其实是想要把燕京东方电子厂改成擎天京东方的，但这名字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味，索性就把命名的事情交给王东生自己头疼吧。
反正小霸王不也没有冠擎天这两个字，所以无所谓，随便了。
“要不然叫擎天京东方公司吧？京东方是我们准备在上市时候改的名字，之前准备叫东方电子，但叫东方的企业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就想加个京字。”
王东生心怀忐忑的看着方辰。
虽然方辰说随便，但他觉得既然是擎天的下属企业，并且方辰还让他们成为独立的子公司，而不是擎天芯片的子公司，就算是投桃报李，他也要在公司的名字前面加“擎天”这两个字。
但如果叫燕京市擎天东方电子公司也不好听，索性他就把上市准备的名字给拿出来。
闻言，方辰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无奈中透着怪异，他能说历史具有其独特的修整性吗？
“如果您觉得不好，我还可以改。”
见方辰这模样，王东生心中不由一咯噔，赶忙说道。
第一千五九零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企业命名的事情就这样吧，咱们说一下京东方未来的工作方向。”
方辰摆了摆手，示意王东生不用改，他们自己开心就好。
闻言，王东生不由神情一恍惚，他怎么觉得方辰叫“京东方”这三个字，比他还要顺溜，就好像已经喊过无数次一样。
甚至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方辰之所以嫌弃“擎天京东方”，主要是觉得“擎天”这两个字加在京东方前面，有点拗口。
但不应该啊，方辰要看不顺眼，也应该是看京东方不顺眼才对。
“现在京东方已经是擎天的企业，七千名退休职工，可以推到社会上，这也符合现在国内的政策导向，可这四千名员工就不能再让他们去干什么清洁打扫扛大包之类的工作，再让他们干这些简单的体力劳动，那就是我的无能了。”
方辰这话说的显然是极重，在一旁看热闹，隔山观火的段勇平都坐不住了。
他赶忙开腔道：“之前京东方不是没有业务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咱们擎天接手了，难道给他们安排四千个岗位还安排不过来吗？我下午就跟张总商量一下，把人先安置到擎天芯片，反正厂里这些人，都从事了一辈子的电子管，晶体管半导体，去擎天芯片也不算跨行，跨的太远。”
擎天芯片现在发展的如火如荼，尤其是擎天电脑和擎天芯片，以及其他电脑零部件的销量大好，张如京已经跟他表示过准备过完年，再给生产线招聘一波人。
他秉承着方辰一贯以来，对擎天招工的严苛指示，准备让张如京把干不出来，多余的订单交给富士康，毕竟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经过这些年的合作发展，尤其是郭台名他们为了保持富士康的飞速发展，扩大规模，一直在稀释富士康的股份，现在擎天占据富士康的股份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早已经超过郭台名成为富士康货真价实的大股东。
这些年富士康的分红，再加上什么美的公司，以及孩之宝等等，擎天参股的这些乱七八糟企业的分红，都基本上用来购买富士康的股份。
反正不用擎天自己出钱，挺好的。
至于说郭台名连大股东都不是了，不会有什么心里想法吗，那到真没有。
因为之前签订了代持协议，擎天的股份表决权都交给了郭台名，这也就意味着擎天手中的富士康股份越多，郭台名在富士康的地位就越稳。
而获得增资的富士康，自然会发展的越来越大，赚的钱越来越多，郭台名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代工厂的利润通常是不超过5，其想要增加盈利，就只有走扩大规模这一条路。
而对于擎天来说，富士康作为擎天的第一大代工厂，擎天拥有其大量的股份，不但等于肥水不流外人田，减少自己的成本，更重要的是代表着擎天对于富士康排产，质量的掌控权。
富士康的一切产能都必须无条件的向擎天倾斜，质量也必须要做到跟擎天自己生产制造的一模一样。
“这个倒不用，液晶面板技术这东西，少说也要三五年才会彻底的技术成熟，达到使用效果和生产成本，能够被民众所接受的程度，总不能说这三五年，一直就让擎天芯片养着这四千名职工吧？”
“这要是三五年过去了，你告诉我这批人是京东方的人，还是擎天芯片的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故意挖墙脚呢？”
方辰没好气的瞪了段勇平一眼。
王东生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他刚才其实觉得段勇平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倒也没想到，这些员工在擎天芯片工作几年后，是他的人，还是擎天芯片的人这么个问题。
对于他来说，这些职工已经干了好几年，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工作，现在能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跟原来的岗位沾一些边，并且还能拿到不错的薪水，就很不错了，还能再奢求什么。
“我的意思是，现在既然液晶面板技术还不成熟，但终归京东方是要进入显示器领域的，那京东方就引进一些crt生产线，然后我再让彩虹集团把他们的crt技术全部卖给你们，京东方先生产个几年的crt显像管再说。”
“以后液晶面板技术成熟了，再过渡到液晶显示器，电视上。”
“彩虹集团？”
没想到，方辰居然是这么安排的，王东生不由脱口而出。
他着实没想到，从方辰的嘴中居然吐出个彩虹集团来。
彩虹集团他自然了解的很，其跟京东方一样，都是建厂四十多年的老厂，也一直是国内crt领域的一哥，只是现在彩电发展的太快，国内的技术没有跟上，这才落寞了。
可现在听方辰的意思，彩虹集团在crt领域已经有所突破，但这让彩虹集团把crt技术卖给他们，又是什么鬼？
人家能同意吗？
“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现在擎天有彩虹集团的40以上的股份，是他们的大股东，而且前一段还借了他们几千万，让他们研发crt显示器，现在据说已经有一些成果了。”
看王东生这模样，段勇平解释道。
闻言，王东生顿时无言以对，擎天的触角真的有些长的超过他的想象，居然还是彩虹集团的第一大股东。
“那倒是挺好的，不过为什么公司没有把彩虹集团给收购了。”
王东生高兴的搓了搓手，并颇有心机的抛出一个疑问。
crt显像管其实一直是京东方当年想要转型的一个目标，但奈何上面一直不批准，说国内的crt显像管企业已经太多了，京东方再进去的话，就形成产能过剩。
不过现在吗，他到是已经看不上crt显像管了，觉得crt显像管只能配让京东方过渡一下，未来是液晶显示器的世界。
“因为crt显像管没有未来，我投资彩虹集团，也只是为了让显示器的价格降下来，以此来增加擎天电脑的销量。”
方辰看着王东生颇有深意的说道。
闻言，王东生顿时闹了个脸红，他刚才的问句，的确有试探的意思。
虽然跟方辰接触的事情并不长，但就凭借着寥寥几个小时的交流，以及传闻中对方辰的形容，他觉得方辰应该还是个比较霸道的存在，看上的企业，几乎都是全资收购。
方辰选择收购京东方发展液晶面板，而抛弃了生产crt显像管的彩虹集团，再次证明了方辰对液晶面板的看好。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所以这才试探一下。
他不奢求方辰能像支持擎天芯片那样，支持京东方，但一年支持个三五个亿，总是要有的。
跟方辰就这么短的一小会，他的心已然急速膨胀了起来，真想去做方辰口中的那个，世界液晶面板行业的领军者。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王总你召开公司大会吧，把这些意思给大家透漏一下，看看大家的意思，我俩也跟着列席会议，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能满足的我一定会尽力满足。”方辰说道。
王东生点了点头，直截了当的打电话让秘书通知在家的厂领导一起来公司开会。
接到紧急电话的京东方各级厂领导，全部都是一脸懵逼，他们也没听说厂里出什么大事，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召开公司大会，并且还要求不准请假，必须出席。
到了公司会议室之后，他们才懵逼呢，王东生居然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到了会议室。
这又是什么鬼？
公司大会为什么会有陌生人在？
不过很快，一些老人认出了段勇平，并且还主动站起来跟段勇平打起了招呼。
毕竟现在能当上厂领导的，除了工会那边的以外，基本上都是跟段勇平他们一波的人，甚至有的还是跟段勇平一起进厂的大学生。
难不成，王总打算让段勇平回来任职？
但也不用搞这么大的阵势，厂办通知一下就行了，再者，他们两人中间的那个年轻人又是谁？
怎么隐隐的看着，不管王总还是段勇平都以这个年轻人为主。
“段勇平，段总，大家应该也不陌生，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段总是擎天集团总裁，而这位方董则需要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方董是擎天集团董事长”
王东生这话还没说完，下面的人瞬间都傻眼了。
擎天集团总裁，董事长？
他们没听错吧，王东生口中的那个擎天集团，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擎天集团吗？
而且段勇平怎么就成为了擎天集团总裁了？
不得不说，方辰在国内企业界还是有着不小的知名度，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眼前的方辰就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擎天集团董事长的那位方辰。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甚至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丝的慌乱，脑中更是产生了一个重要疑问，方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答案，他们现在显然是不得而知，但看这架势，他们冥冥之中感觉，恐怕厂里将出现一个惊天巨变。
也没有什么废话，请方辰和段勇平落座之后，王东生将方辰的打算，以及对厂里的各项安排给说了出来。
王东生话音落了三分钟，偌大的会议室，二三十名京东方高级领导都还处于鸦雀无声，一脸呆滞的状态。
怎么就一上午的时间，公司就这么被人给收购了，而且还是被擎天收购。
有很多的厂领导干部出于本能，其实并不想要厂子被擎天收购，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几乎能跟无穷无尽的问题，麻烦画上等号。
但这可是擎天啊！
华夏第一企业，世界五百强前一百名，方辰更是世界首富。
这一连串的名头压的他们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毕竟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于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存在，能被擎天收购，并且还给出这么好的安置方案，以及工资待遇，发展方向，真是不知道祖坟上冒了多高的青烟，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求来的。
过了许久去，一些干部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他们有些理解，王东生为什么会在如此仓促之间，就答应了方辰的条件。
实在是因为，解脱了，他们身上背负的包袱太重了。
被擎天收购之后，这全厂一万一千名职工，就算是彻底有了着落，而不再是孤苦无依，飘忽不定，吃了上顿儿没下顿的孤魂野鬼，
王东生在液晶面板技术上的满腔抱负，也总算是有了施展之地。
而他们这些公司的高层领导，收入也将迎来十倍，甚至百倍的增加，也算是对于他们这么多年，艰苦付出的回报，他们也终于有颜面去面对他们的妻儿父母。
告诉她们，她们的丈夫父亲儿子终于能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这些年他们也已经看透了，衡量一个人能力贡献最好的方式，就是给钱，钱给多了，自然而然就是人才了。
所以说，他们自己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一个反对的理由。
于是乎，京东方全体班子成员，全票通过了擎天的收购提案，愿意成为擎天的全资子公司。
跟这些京东方的领导干部，吃了一顿晚饭，算是正式见面后，段勇平走出饭店，坐上自己的车。
他突然有种神情恍惚的感觉。
京东方这个，他第一个工作单位，他曾经为之想要付出无数努力，将自己的才华和血汗都洒在其土地，厂房中，也蕴藏着他无数过往和伤心的地方，怎么就兜兜转转的成为了他第二个，愿意为之付出所有企业的子公司。
这两家公司在这一刻，居然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他今天晚上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但却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微醺。
他决定晚上回去，抱着张萌聊一夜，好好聊聊他的这些过往和此时复杂的心绪，并将这些彻底埋葬，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第一千五九一章 春天的气息
1998年1月21日，北方小年。
今年因为春节比较早的缘故，小年也比往日要早上许多。
并且令人有些奇怪的是，都已经到这时候了，燕京早就应该被银装素裹妆点，大雪更是不知道下了多少场才对。
可这眼瞅着小年都已经到了，居然燕京的第一场雪到现在都没有下来，反而还多了以前所没有暖意，就如同王东生此时此刻的心一样，暖烘烘的。
自从他当上京东方的厂长，总经理之后，说真的，他最怕过的就是年，真是跟过年关！
供应商，兄弟单位过来讨钱讨债的，不但一来一大群，而且简直可以称得上无所不用其极，堵大门，堵他办公室，他们开大会闯进来的，这场面他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有的甚至拿着铺盖，直接住在他办公室里不走了。
不过人家也算是体量他，直接就说了：我知道你们燕京东方电子厂没钱，不是给不了，而是实在是没钱给，但我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也交不了差，所以就让我在办公室里住到大年二十九，等到了时候，我自己走，不给你王总添麻烦。
结果还真是这，人家早上天一亮把自己的铺盖一收拾，扔到储藏室里，然后人就消失了，等到了晚上八点，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一点都没有打扰他的意思。
最后，还是他过意不去，给塞了一万块钱，让人家回家有个交代。
就这，人家还千恩万谢的。
说真的，他自己都脸红。
另外，这些人就算是闹的再凶，也没一个说跑到他家里闹的，就冲这点，他就感激不尽。
要账是一遭，这马上就过年，苦了这么多职工一年了都，他总要想着给大家发点福利才行，另外欠下来的那些工资、退休金、药费，他是不是也要想办法报销一部分吧。
当然了，厂里肯定是没钱的，如果有钱的话，他早就发下去了，所以他也只能找燕京电子办的领导，求他们协调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上面的专项补助，挤给他们一点，让他们把这个年给过了。
一般来说，燕京电子办的领导，也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出，都会给个三五十万的。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办法，找那些跟厂里合作的合资厂们要分红。
通常来说，这些合资厂都被外资公司所控制，基本上是不会给他什么分红，他想尽办法，说尽好话，才能勉强弄过来一点。
他到现在都记得，前年他请燕京松下公司财务处处长的王大姐吃饭，席间就向她讨要分红，这王大姐直接调侃他说：你喝一杯酒，我就给你20万元。
为了拿到这笔钱，他也是拼了，连喝了20杯酒，喝的是酩酊大醉。
而且神奇的是，醉酒后他居然还能骑着自行车从酒仙桥回家。
但也真是倒霉，他在路上一头撞上个停在路边的黄面的，撞完之后，他也没感觉，晃晃悠悠的就准备走了。
结果车上那四个小伙不愿意了，下来拉着他就打，打到最后他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继续骑车回家了，也不觉得疼。
第二天，他老婆起来，见他满脸的淤青，整个人吓傻了。
等他回过神来，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老婆直接抱着他痛哭，说这厂长咱不干了。
而陪他一起过去的，副总王彦军，也喝多，还把结婚照给丢了，王彦军那个时候正准备婚事。
后来，没办法，只能再去婚姻登记处又补了一张。
于是，他们就经常对王彦军开玩笑说：你这还没有结婚，就成了二婚。
虽然这日子的确是挺苦的，但毕竟要来了四百万，能给大家发工资了，也算是苦中有乐。
可以说，如果真把这五年的苦难一一回忆出来，那真是一把辛酸泪。
甚至早知如此，他应该没有勇气接这个厂长的位置。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自从被方辰收购了之后，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
三天时间不到，擎天的财务部就把京东方的资产、欠债、以及净资产给摸得一清二楚，最后得出京东方资产2亿六千万，负债2亿一千万，净资产五千万。
擎天这边表示，所有的负债都有擎天自己解决，然后擎天再拿出五千万，按照比例，把原来属于京东方的那一部分净资产，交给了燕京市国资委。
而剩下的则按照比例交给了燕京华银实业有限公司，工商银行信托公司等等几个冤大头。
也不知道是，迫于方辰在国内的身份地位，还是说他们早就已经忍受不了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个破玩意，所以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签字拿钱走人，根本没闹着什么要求溢价等等。
王东生猜测应该是后者，毕竟自从他们被燕京电子办摁着脑袋接燕京东方电子厂的盘之后，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也没拿到一分钱的分红，而且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要被被迫给燕京东方电子厂一点钱。
毕竟他们也是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股东，现在厂里情况不好，连工资都发不下来，他们难道不应该慷慨解囊吗？
所以说，他猜测这几家企业，应该是巴不得把他们厂给甩掉的，甚至在他们自己的企业内部风控中，已经将燕京东方电子厂划成了不良资产，他都不奇怪。
而且虽说这次擎天并没有溢价，但因为职工股份这一块，是擎天单独给的，并没有算在内，所以这些企业也应该算是多拿了一两百万。
至于说燕京东方电子厂之前的那些欠债，他这边列好了名单和欠款情况，总公司直接大手一挥，把这些钱全部都打到公司账上了。
他前两天让财务通知了一遍，让这些债主昨天过来拿钱。
昨天可好，乌泱泱的来了三百多家企业的代表，把整个会议室给挤得满满当当的。
而且他给钱的时候，一个个还对他感谢的不停，弄得好像他在白送给他们钱一样。
说真的，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些欠款，有好多都是王东生上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欠下来的，足足欠了十几年，他们早就当做这笔钱不存在了。
现在王东生突然要把这笔钱给他们，这跟天上掉馅饼，又有什么区别？
到了晚上，他用自己的钱，请这帮人大吃了一顿，既是表达歉意，更是表达感谢。
虽然这些年，为了钱的事情，他跟这帮人没少吵架，红脸，但这帮人总归是容了他，没有过于干扰他的工作和生活，没有让厂里停工。
甚至有很多供应商，在欠钱的情况下，到了第二年，还愿意给他们供货。
要不是这样的话，燕京东方电子厂早就垮掉了。
如果说还掉这些供应商的欠款，只是让他无债一身轻，而真正让他从此扬眉吐气，抬头做人，就是他将拖欠职工们这些年的工资、退休工资、医药费等等都给发下去。
其实这部分钱也不多，一共就一千八百多万而已，但就这一千八百多万，就成了他以及其他燕京东方电子厂一万一千名职工心头的一座大山。
现在这座山终于搬走了，他能不高兴吗？
欠下的工资和医药费都发了，再加上之前五百块钱集资入股，方辰收购之后给的五倍溢价，两千五百块钱。
可以说，燕京东方电子厂的全体职工们，这辈子兜里都从未这么富裕过。
毕竟如果是双职工的话，就算是还完欠账，兜里的钱也应该不少于五千块钱才对。
甚至好多双职工，夫妻倆都埋怨，为什么当初不出去再借五百块钱入股，如果当初这么干的话，那现在仅仅是股份被收回的溢价，就有五千块钱了，这再加上欠的工资等等，七八千块钱总是要有的。
但话说回来，谁也没有长前后眼，就这五百块钱，还是咬着牙，借亲戚朋友硬凑出来的，去哪再找五百块钱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燕京东方电子厂的职工们是有了钱。
这有了钱之后，倒也不说什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但割个猪后腿，再买上两箱牛二，然后再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置办两身衣服，多买点瓜子花生糖果之类，总是要的。
这些年也真是苦了他们，现在有钱了，是该好好弥补弥补。
再者，成为擎天的职工之后，工资收入之类的应该是不用他们发愁了。
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工资哪怕不能跟擎天的职工们看齐，但一个月足额的发个四五百块钱，总是可以的。
这十几年，因为厂里没活，效益不好，他们几乎拿的都是60%，甚至50%的工资，还没拿过全工资呢。
看着厂里，家属区里这一片欢声笑语的模样，王东生再次感觉自己把厂子卖给方辰，没有卖错，几乎就这么一夜之间，他们所梦寐以求的生活，全部都有了。
你说他的心，怎么可能不热乎。
对了，总公司除了把厂里的这些负债解决了之后，还真把彩虹集团的CRT显像管全套技术给他们，并且除此之外，还安排了五个亿的CRT生产线专项资金。
至于说，液晶显示技术这一块，老段也跟他谈了，说总公司在这一方面对京东方的支持不设上限，但具体怎么办，还要他们自己拿章程，把计划报到总公司，然后由总公司以及京东方的管理、技术专家坐在一起开个会，再来做最后的决定。
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
段勇平这个总裁，真是帮京东方大忙了，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段勇平的关系，虽然擎天也会解决京东方的这些问题，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快。
而且真正跟擎天接触之后，他才发现段勇平这个总裁的权利，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二十亿以下的资金，段勇平一支笔就能过，副总裁级别的任命，也是段勇平一句话的事情。
可以说，虽然副总裁们，跟段勇平这个总裁，看似就一字之差，但实际上却是统治和被统治之间的关系。
他也在擎天看不到，任何方辰设置，限制段勇平权利的措施，基本上擎天百分之八十的高层会议，方辰都是不出席，由段勇平一言而决。
到了办公室，王东生把秘书喊过来，让其通知工会和后勤处的领导过来一趟，他准备在过年前，再给大家准备一些过年的年货福利。
“家用电器之类的，咱们就不准备了，反正也准备不起，而且据说公司开年会的时候，会安排的有相关的抽奖活动，咱到时候去总公司蹭算了，这些过年的经费，主要还是买肉、买米面、买油之类的……”
王东生正在嘱咐的时候，突然秘书面露难色的走了进来，跟他耳语了起来。
“王总，没想到现在见你一面，居然会这么难，还要秘书通报才行。我现在真有点怀疑，前两个月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想要跟我们冠捷公司合作的，是不是是王总你，人变脸怎么能变脸的这么快！”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眉眼上挑，眼神凌厉，语气充满嘲弄之意的男子突然闯进来了。
没想到，男子居然就这么闯了进来，而且说话还如此不客气，王东生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这男子，正是弯弯冠捷公司在华夏的负责人，叫郑乃可，当初冠捷透露说要在华夏成立一家显示器公司，他亲自去找了郑乃可好几次，这才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虽然郑乃可当初给他开的条件极为苛刻，厂房和职工都需要京东方出，然后生产线建设费用，两家各出一半，但冠捷要占70%的股份，并且三年以内不分红，全部利润都要再投入到合资厂中。
可以说，人力、武力、钱什么，京东方都出了，股份才占了这么一点。
但为了让厂里的那些职工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能发的起工资，他还是咬牙忍了。
可现在京东方被擎天收购，并且还要生产自己的显示器，那就显然不适合再跟冠捷合作了。
第一千五九二章 天道好轮回
“郑总，你就这么闯进来，似乎并不怎么合适吧？”
王东生面色阴沉的看着郑乃可。
虽然当初因为求着郑乃可合资，他没少做过唾面自干，委曲求全的事情，但其实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怎么在意，对郑乃可也没什么特别的厌恶。
没办法，他见过的资本家丑恶嘴脸，实在是太多了，跟这些人相比，郑乃可只能说是一位被惯坏的富二代而已，有其可恶之处，但更多的是家庭环境所带来的骄纵蛮横罢了。
有时候他听郑乃可的言语，更多的是觉得幼稚可笑。
据他了解，郑乃可是冠捷公司第二大股东的独资，所以才能年纪轻轻的就派到华夏这边，负责在华夏组建冠捷的生产企业。
但现在郑乃可就这么不打一声招呼，闯进他的办公室，对他冷嘲热讽，出言不逊，就已经突破他的底线。
如果单看郑乃可而所作所为，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亏欠郑乃可多少，是不是将已经达成的合作协议给撕毁掉了。
但实际上，当初也只是个意向，并且还是郑乃可为了看还有没有其他企业，愿意出更好的条件，故意没有跟他签订合同。
所以，照他所想，不合作也就不合作了，郑乃可犯得着这样吗？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知道，主要现在不是你姓王的，对我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说尽好话，求着我的时候了!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在背信弃义！”
郑乃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看着王东生讥讽道。
在他看来，王东生就应该是他的一条狗，他让王东生做什么，王东生就应该做什么，现在王东生这条狗突然挣脱了他的锁链，跑了，这怎让他不气不怒！
他一直觉得，应该只有他嫌弃王东生，不要这燕京东方电子厂的份才对。
然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再也找不到王东生这么一个合适的冤大头。
他跟大陆不少企业都谈过了，但能是接受大陆方面出人和厂房，一半的资金，而冠捷出技术，渠道和一半的资金，然后股份七三开的大陆企业，迄今为止还真只有燕京东方电子厂一个。
有很多企业，一听到他这个条件，直接就走了。
这个条件明明很公平才对，毕竟相对于大陆这边出的厂房和职工，技术和渠道才是最有价值的，那他们冠捷的占股自然就应该比大陆这边多不少才行。
当然了，他们的渠道和技术，也不可能免费提供给未来的合资企业使用，是要收取一定的专利使用费，还有渠道分成费等等。
但总归而言，他们所拥有的技术和渠道是稀少的，而能提供厂房和职工的大陆企业是多的。
根据供大于求，价格必然会上涨这一条经济理论来说，所以他这么做完全是合理的。
不过他想归这么想，那些可恶的大陆扑街仔，并不买他的账。
所以，后来在陆陆续续的跟几家大陆企业有一定接触之后，他就决定吃点亏就吃点亏，跟燕京东方电子厂合作算了。
谁知道结果，王东生突然给他来个电话，说什么不合作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当初急着表功的时候，就已经把跟王东生谈的条件，给总公司那边报过去了，他老爸还专门打电话夸了他一顿，说他办的漂亮，为冠捷争取到了极大的利益。
而就以他老爸的脾气，他现在已经不敢想象，自己把王东生不合作，事情搞砸这件事，上报上去，他老爸会把他骂成什么样子。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王东生是想还是不想，燕京东方电子厂也必须跟冠捷合资！
“郑总，此一时非彼一时了，当初郑总不也没有跟我签合同吗？既然连合同都没有签，那又怎么谈得上什么背信弃义。”
闻言，王东生也不恼怒，反而笑着说道。
说真的，现在看到郑乃可这幅外厉内荏，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反而有种莫名的爽感。
在之前，冠捷是天，京东方是地，所以他只能求着郑乃可，百般退让以求冠捷跟京东方合资办厂。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过来了，轮到他对冠捷不屑一顾。
想到这，王东生再次感叹这就叫做背靠大树好乘凉，要不然，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今天天道好轮回的光景。
“行了，王总，咱什么都不说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合同，签完合同，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之前打电话说取消合作，不就是以进为退，逼我跟你合作吗，现在我来了，甚至把合同都带来了。”
见王东生这幅淡定的模样，郑乃可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他深呼一口气，将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已经拟定好的合同。
他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想过了，就燕京东方电子厂这连锅都快要揭不开的样子，怎么可能有胆子不跟他们冠捷合作，所以说王东生只是在耍花招而已，只要自己连恐带吓的，然后再主动拿出合同，一切都会改变。
不过等着吧，等这个合资公司建立之后，看他怎么拿捏王东生。
反正显示器的关键零部件还要从他们冠捷进口，到时候他把关键零部件的价格设置的高一点，让合资厂没利润就行了。
更别说渠道也在他的手中握着，所以说他有一百种手段，让王东生乖乖就范，向他跪地求饶。
然而等待了十几秒钟，郑乃可并没有等到他臆想之中，王东生的道歉，甚至连他手中的合同都依旧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人来接。
并且仔细一看王东生的表情。
王东生的脸上充满了嘲弄之意，甚至他觉得王东生看向他的眼神，跟看向一个傻子差不多。
的确，郑乃可在王东生的心目中，真跟傻子没有区别，如果需要再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戏精”。
什么以退为进，逼他合作，郑乃可的脑补能力着实是太强了。
“王东生！我警告你，你现在不签这份合同，那你以后就算是再怎么求我，也签不上了。”
见王东生不为所动，郑乃可瞬间面色通红，怒声警告道。
闻言，王东生轻笑了一声，淡然道：“郑总，我不得不说，商场并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厂，也没那么多的把戏可以玩。我之前那样对你，是因为有求于你，而现在我这样对你，自然也是因为我此时无求于你，你手中视为珍宝，赏赐的合同，对于我来说就是废纸一张。”
此话一出，郑乃可的脸色变得更红了，整张脸都仿佛八月份的石榴，红的都快要裂开了。
“王东生，你不要不知好歹，你……”
郑乃可的话还没有说一半，王东生面色一冷径直厉声道：“郑总，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华夏话？我觉得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而且不瞒你说，现在燕京东方电子厂，已经被人收购了，总公司对燕京东方电子厂自有安排，也更瞧不上你手中这份合同。”
看两下戏，出一口当初的恶气也就罢了，现在京东方百废待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去安排，他哪有时间陪着郑乃可这种不学无术，脑子有病的富二代玩这种脑补游戏。
CRT显示器生产线一日不完全搭建起来，没有产品出产，不能在市面上买到，他一日都不会安宁。
作为一厂之主，尤其是还是京东方这么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么多年一直被嫌弃，当做皮球，包袱踢来踢去的一厂之主。
他真的太渴望，京东方能进入一个正常的生产生活节奏，能够自食其力，而不是到处乞讨。
而现在看似有了擎天的帮助，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但他很清楚，擎天收购京东方，可不是为了供着京东方，让这一万一千名员工当大爷，享福来的。
是希望京东方能够完成总公司布置下来的战略任务，为公司做出一份应有的贡献。
而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算是能彻底的挺起腰杆做人，并且不用担心，京东方再次被人抛弃，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那种日子，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再者，就冲着总公司对京东方的帮助，扶持，他也应该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回报总公司才对。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这次机会，不让京东方再次沉沦下去，让这几天洋溢在大家脸上的笑脸，一直保留着。
“收购了！”
郑乃可眼睛瞪大，跟扼住喉咙的大鹅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东生。
“没错，已经被收购了。”王东升略带讥讽的说道。
“谁收购的！没有我们冠捷的同意，谁敢收购你们厂！”
可出乎王东生意料的是，听了他这么一说，郑乃可非但没有识趣的知难而退，反而面色狰狞的大喊大叫起来。
见状，楞了一下之后，王东生忍不住笑了。
他真不知道，京东方被其他公司收购了，郑乃可有什么好激动，好不愿意的。
看郑乃可这模样，京东方被其他公司收购，还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凭什么？
这又是什么道理！
“郑总，你没搞错吧，燕京东方电子厂被谁收购，那是我们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另外还要告诉你一声，现在我们厂已经改名为京东方了。”王东生哭笑不得道。
他真不知道，冠捷是没人了，怎么非要派个傻子，来主持大局。
“怎么无权干涉，你们厂要跟我们冠捷合资，那我们就有权利干涉，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马上签下这份合同，我就去你们燕京电子办告状去，告你们破坏外商投资，两地团结。”
郑乃可面色凶狠，声嘶力竭的说道。
闻言，王东生不由面色微变，不得不说，郑乃可这两个帽子真的是有点扣的太大了，而且也的确存在碰到一些脑子不清的领导，会真这么以为，然后跑过来找他的麻烦，甚至要求必须签订合同。
虽然他承认，现在华夏的确需要这些外资，而他在之前不也对郑乃可卑躬屈膝，但有些人真的是矫枉过正。
但转念一想，王东生突然笑了。
的确，郑乃可也不算无的放矢，这种败类也着实存在，但问题是，他现在的总公司是谁？
是擎天啊！
是华夏第一企业，是方辰的企业！
他并不觉得有那个领导，脑子会秀逗到跑到擎天去要求，擎天撕毁收购京东方的合作。
“没问题，想告哪是你郑总的自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我要提醒你一点，我们的总公司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王东生笑眯眯的看着郑乃可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希望郑乃可去碰一鼻子的灰去。
“你们总公司是谁？有什么不好惹的？我们冠捷可是外资！”
谁成想，听王东生这么一说，郑乃可非但没有警醒一点，反而嚣张跋扈的高声喊道。
他在华夏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见识过不少华夏地方领导对他们这些外资，予求予取，无所不应的模样。
可以说，只要他们答应投资，这些人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给他们摘来。
再者，就燕京东方电子厂这么一个马上就要破产的烂公司，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企业，会收购？
所以他估计，就算收购这件事是真的，那收购方也不会是什么大企业。
“擎天集团。”
“什么狗屁擎天集团，我怎么没听过你们华夏又叫擎天……”
本来，郑乃可还在猖狂的笑着，可笑着笑着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喉咙仿佛再次被扼住了一般，整张脸涨得一片通红。
他想起来，华夏的确有个叫做擎天集团，而且这家企业，还是整个华夏大陆，他最惹不起的那个。
不可能！
应该是重名了，绝对不会是那个擎天集团收购的燕京东方电子厂。
“郑总，你孤陋寡闻就算了，我这边正好有一份总公司的营业执照副本，准备去工商局变更所属权用的，你自己看下究竟是哪个擎天集团，是不是你认识的擎天集团。”
说着，王东生直接从办公室里抽出来了一份擎天的营业执照副本，递给了郑乃可。
看着营业执照上的法人，方辰，以及下面三百亿的注册资金，郑乃可呆若木鸡，整个人瞬间傻掉。
在华夏，或许有若干个叫做擎天的企业，但法人叫做方辰，并且有三百亿注册资金的，恐怕就只有他惹不起的那一家。
且不提擎天集团，尤其是方辰在全世界的影响力，就说方辰对鸿海公司，郭台名的影响，郭台名随便传一句话给他老爸，他老爸都能打死他。
惹谁不好，竟然惹方辰！
这种世界级的大佬，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惹得起的吗？
但为什么？
他真的不明白，方辰怎么就看上了燕京东方电子厂了？
第一千五九三章 擎天的大爆发
冠捷公司去京东方闹了一通的搞笑事情，方辰也听说了。
但也就一笑了之了，听个乐子得了，毕竟以他在全球的身份地位，着实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去找冠捷公司的麻烦。
这一点从他到现在，都没有记清故事中的主角，冠捷公司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就已然清晰展现出来。
一个无名小卒，连让他记得的资格都没有。
反倒是，没过几天，郭台名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起了这事，并说始作俑者那小子，已经被责令回弯弯，而且还被其老爹狠狠的打了一顿，送到车间里拧螺丝去了。
其实刚听郭台名说个开头，方辰就知道郭台名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郭台名说到最后，说冠捷郑家想要送他一个，宋朝时期的名画，虽然价值不高，但颇有意义，希望方辰能高抬贵手，原谅他们。
郭台名也不想管这破事，但奈何都是弯弯人，他跟郑家算起来也认识了十好几年，抹不开面子，这才只能向方辰求起情来。
当然了，最重要还是因为他知道，方辰不会计较这种事情，要不然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替郑家说话。
如果说刚刚跟方辰合作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丝丝的居高临下，看不起方辰，甚至连方辰提出入股富士康，也不太同意。
但是方辰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着实称得上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
已然从当初那个在岭南小有资产影响力的乡镇企业家，变成了纵横全球，所向睥睨，连索罗斯、比尔盖茨、犹太家族这等让他高山仰止的存在，都纷纷败在其手下的恐怖存在。
而且算起来，方辰这个世界首富，到现在也已经坐了足足四年。
这四年来，有多少人憋着坏，打算看方辰的笑话，觉得方辰非但坐不久世界首富这位置，甚至还会如同一道流星从世间滑落。
但是方辰用铁一般的事实，尤其是投资网景和雅虎这两家互联网企业，证明了他的实力，证明了他的眼光依旧屹立在时代的潮头。
尤其是方辰最后将网景的股份全部卖给比尔盖茨和犹太家族这一手，更是称得上是神来之笔。
他凭心自问，如果网景是他的公司，并且发展的如此迅猛，他是否有决心壮士断腕，将其彻底卖掉。
仔细思考了一天一夜，他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决心，完全不可能做到。
毕竟依照他所想，网景这么蒸蒸日上的公司，就算是出了点小问题，那也应该努力坚持克服才对，岂能说抛弃就抛弃，闹不好可是要损失好几十亿美元呢。
但事实却证明了，在雅虎面前，网景简直就是个弟弟，真的没什么价值，方辰卖的实在是太对了。
对于自己不如方辰良多这件事，他倒也不在意，毕竟全世界能做到像方辰这样的，一亿个人中间都恐怕没一个，甚至说的严重一些，全世界只有方辰能做到。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自卑的？
并且据他了解，方辰创建网景，以及卖掉网景这两个案例，已经被哈佛大学收录到了商学院最经典的三十案例之内。
而方辰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一个公司，能被同时收入到哈佛大学商学院最经典三十案例的人。
可以说，方辰这个世界首富的位置真的是坐的越发稳当，并且跟第二名比尔盖茨之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开了。
去年，方辰是世界上第一个身家突破一千亿美元的人，而比尔盖茨的身家是三百亿美元。
而到了今年，他估计两人的身家差距，至少还要再扩大一两百亿。
擎天不是上市公司，外人只能从擎天每年过年时的，年终公司运营总结，以及其他的一些调查知道，擎天这一年的营收利润如何。
而富士康作为擎天产品的最大代工厂，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从为擎天生产的产品数量，品种上，提前得知擎天每年大概的营收情况。
按照他的推测，今年擎天的营收应该是大涨才对！
因为擎天的一些主要产品，除了学习机和游戏机以外，影碟机、手机、寻呼机、复读机、甚至包括一些电信通信设备，都保持着一个不错的增幅，最重要的是，今年擎天还多了一个新产品，电脑。
并且他还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擎天很多产品的CPU芯片，都不再是购买国外产品，而是自己研发生产的，这一下就至少能给擎天节省二十亿美元以上。
如果算上雅虎那边产生的收益等等。
可以说方辰在世界上经济的话语权，着实是越来越重了，再者方辰实在是太年轻了，任谁都不知道，方辰以及擎天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甚至有人已经预言，擎天未来十年，必将会登上世界五百强第一名。
并且就因为是第一个投资，向方辰示好的华人大亨，这些年随着方辰的风生水起，连郭鹤念在华人圈子里的威望都大涨了一番，被尊称为郭太爷。
这都不是几爷了，直接太爷了都。
他怎么可能犯得着为郑家这种货色，去得罪方辰。
方辰倒也没客气，直截了当的将这份不知道价值几百万，还是上千万的宋代画作给收入囊中，并转手捐献给了中原省博物馆。
毕竟，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去找什么郑家，冠捷的麻烦。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种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对边不配拿着。
甚至他还遗憾，对边怎么不拿个上亿的宝贝来，他直接给捐到国博多好。
如此一件小事，方辰自然很快就直接抛到了脑后，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要忙着办年会。
不过，这次年会的地点并不是在公司的大礼堂，而是在擎天为广大职工们新建的小区中的小学操场上办的。
知道是自家的买卖，冯仑他们跑的还是很快的，不但顺利的把小区给交房了，甚至还赶在去年九月一号之前，把小学给提前建好了，保证擎天职工子弟们能够按时上学。
并且因为擎天工资给得高的缘故，就这么一个企业学校，居然吸引过来的都是什么燕京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津门师范大学之类的国内顶级师范生。
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公立的高级教师愿意跳槽过来。
毕竟虽说他们手里的是铁饭碗，可擎天的饭碗也不是泥做的，甚至说是金饭碗都不夸张。
但方辰并没有开这个口子，基本都拒绝了，只是挖了两个已经退休的，燕京著名小学校长和教导主任过来。
毕竟他并不打算，破坏燕京现有的小学教学格局。
再者，他也怕把学校弄的太好，各种条子就会递过来，到时候拒绝吧，得罪人，不拒绝吧，恶心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打算让擎天职工的子弟们，一个个的全部考入名牌大学，甚至包括他未来的子女，也是如此。
只要这些擎天的后代活得有意义，能为社会做贡献，就足够了，并不是非要功成名就，富甲一方，这才叫做成功。
把年会开在各地新建的擎天小学内，对于擎天的广大职工们来说，自然是个十分令人振奋的事情。
他们贪婪的看着教学楼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以及操场上的篮球架，乒乓球案。
对于他们而言，这里就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他们的未来。
不过擎天的职工们是兴奋了，而对于他们那些，已经在这里上学的子女们，恐怕就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且不说自己父母出现在学校里，对于这些学生们来说，本来就已经是个恐怖的事情，然而更恐怖的是，还出现了这么多的叔叔阿姨们。
这要是成绩好的，被自家父母提溜过去，那叫做人生高光时刻，光宗耀祖。
可要是成绩一般的，那真是一个叔叔阿姨问句成绩，就要挨一巴掌。
简直就是笑声和哭声齐鸣，响彻整个校园。
而且这次年会的流程也改了，并没有直接开年会，而是早上由这些孩子向家长们做文艺汇报表演，正式的年会下午才开始。
虽说年会的时间拉长了，但从这些职工们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而方辰和段勇平等一众公司领导，也没装什么大尾巴狼，弄个主.席台，在上面看着孩子们表演，也跟绝大部分的职工们一样，搬个小板凳，坐在下面看着，把舞台留给孩子们。
到了下午，方辰走上演讲台，还没等他站定，台下就响起了一阵阵石破惊天，震耳欲聋的掌声。
环视四周，轻轻压了下手掌，见众人放下了手之后，方辰径直汇报道：“对于擎天来说，去年一年是可喜可贺，值得庆祝的一年，也是擎天五十七万员工努力拼搏，奋发向上的一年。”
“去年一整年，擎天的营收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五百二十五亿华夏币，比去年的两千五百亿增长了一千二十五亿，增速高达41%。”
方辰话音刚落，台下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过了十秒钟后，仿佛山洪在积蓄力量，冲破一切阻碍，一阵比刚才还要响亮数倍的掌声如同惊雷般骤然响起。
擎天职工们的脸上，一个个洋溢着兴奋的笑脸，巴掌更是拍得一片通红，而不自知。
他们并不是在意擎天这三千五百二十五亿的营收，也不在意这一千零二十五亿的增幅，而是这41%的增速。
从前年开始，擎天的营收增速就处于一个持续下滑的状态，这让广大擎天职工，心里面一直憋着一口气，而今年终于止跌回升了。
“而今年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增速，首先最大的功臣是我们的DVD影碟机，DVD影碟机一经上市，就飞速的取代了VCD影碟机，仅仅华夏本土的销量就达到了一千一百万台，而海外市场更是突破了五百万台大关，仅仅DVD影碟机一项，就为公司增加了将近六百亿的收入！”
虽然DVD影碟机上市之后，方辰不但没有涨价，还将价格降到了2999，但奈何海外DVD影碟机的价格高啊，基本上每台的价格都在五千华夏币以上。
但即便如此，对比索尼、飞利浦、三星他们动辄七八千块钱的售价，也要便宜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为什么小霸王DVD影碟机能在海外有五百万台销量的主要原因。
不过，需要强调的一点，小霸王DVD影碟机卖五千块，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产品不如索尼、飞利浦他们。
除了是因为想要抢占市场的原因以外，则是因为小霸王DVD影碟机的利润真的太高了，高的连方辰自己都脸红。
虽然DVD影碟机是新产品，但是因为包括解码芯片、机芯、激光头等等关键零部件都由华夏自己生产的缘故，DVD影碟机的真实成本其实也就一千出头而已。
所以即便除去跟海外经销商所需要分润的费用以外，一台DVD影碟机的利润至少是成本的两倍以上。
而索尼、飞利浦他们因为本身成本的高昂，则一台DVD影碟机的成本至少在三千块钱以上。
相比下来，他们的利润恐怕还没有擎天来的高。
除了影碟机以外，贡献最大的就是手机和寻呼机了。
这两种产品，擎天在国内的占有率都达到了绝对统治地位，每年销售出去的手机和寻呼机加起来，也有一千两三百万台了，这两样也为擎天贡献了四百亿的营收。
至于说擎天通信的交换机、2.5移动网络、寻呼基站、海底光缆等等项目，也实现了较高的增速，为公司贡献了五百多亿的营收。
连朱院长都说他，华夏一半以上的通信建设费用，都落到他的兜里面。
但方辰明显能听出来，朱院长说话的语调是喜悦的。
毕竟要是没有擎天的话，华夏的通信建设绝对不会这么快，各项设备和建设费用也不会这么低。
最重要的是，现在华夏的通信安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怎么算，还是朱院长他们占便宜。
第一千五九四章 镰刀再起！
除了上述这些产品营收大增以外，还有一个惊喜，今年擎天的利润率也比往年要高一些。
除了因为DVD影碟机等新产品的高利润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擎天芯片。
说到本质，不管是影碟机、还是手机、复读机、寻呼机、甚至包括那些普通消费者们根本接触不到的基站产品，都属于电子产品的一种。
既然是电子产品，那就离不开芯片、内存条、存储设备、电路板、电源等等这些配件。
之前这些东西大都是只能进口，而有了擎天芯片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
这些东西擎天可以自己设计生产了。
一下子，将擎天各线产品的进口费用从原本的将近四十亿美元，降到了十一亿美元，足足下降了70%，如果在算上今年擎天各线产品的增幅速度，保守估计也最少要降低80%以上。
说到底，芯片这种东西就是用沙子做的，也就是设计、生产设备贵一点而已。
但设计、生产设备都是固定支出，是会随着产品数量的增加，扩大规模而降低成本的。
再者，那些西方半导体企业之所以能将这些半导体产品的价格给定得这么高，也不是因为他们的设计费和生产设备贵，更多的是因为垄断效应。
英特尔的CPU处理器，别的企业生产不出来，并且大众还十分需要，那英特尔自然可以卖出一个很高的溢价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擎天芯片还是赔的一塌糊涂，但各分公司已然是一幅将擎天芯片给供起来的态度，再也不复之前的嫌弃。
毕竟算下来，虽然擎天芯片在这方面的营收还没有突破一百亿华夏币，但却为其他分公司节省下来了至少三百亿华夏币。
这省下来的钱，也是钱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擎天芯片已经开始为擎天赚钱了，这在整个半导体行业，恐怕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奇迹。
当然了，擎天芯片之所以能创造这样的奇迹，主要还是擎天其他分公司打的底子实在是太好了。
毕竟半导体产品想要挣钱，首先量要上去才行。
随随便便一个芯片，哪怕只是一些射频芯片，设计、流片费用就至少在三五亿华夏币。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款芯片只生产十万片的话，仅仅设计、流片费用平均每片就要三四千块钱一个。
而像这样的芯片，一台手机至少七八个，这就意味着仅仅芯片费用，就已经飙升到两三万块钱去了，如果再加上其他费用，一台手机卖个四五万块钱，才能勉强收支平衡。
这也是为什么手机刚刚出世会卖得那么贵，连大哥大这种玩意都能卖到动辄两三万的原因。
但如果一款芯片的生产数量放大到一千万片的话，那一片的设计、流片费用就只有三四十块钱。
虽然还不便宜，但是以此生产出来的手机，价格就能落到消费者接受的区间。
而擎天的各项产品，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进入到了千万级别的销量，并且有很多芯片在设计之初，其实就是一些产品的通用件，可以适配到很多不同产品之上。
如此一来，擎天的各项产品，成本降低的幅度就更多了。
毕竟芯片的生产数量能再进一步，放大到以亿来计算的话，一个芯片就只有几块钱而已。
而因为政府，企事业单位的大量采购，以及擎天网吧的遍地开花，尤其是其他网吧老板经过实际考察之后，觉得擎天电脑的性价比不错，也开始大量采购擎天电脑。
当然了，还包括一些网吧玩家，在体验过擎天电脑之后，自发在购买电脑时选择了擎天电脑。
所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擎天电脑在去年的销量就已然突破了八十万台，为公司创造了三十五亿的营收，稳坐华夏电脑销量的头把交椅。
嗯，没错，擎天电脑论销量，已经是国内电脑企业的龙头老大了。
虽然这份成绩来的有点作弊，几乎都是来源于集中采购，并不是像其他电脑公司一样，大部分都是由普通用户贡献的，但第一就是第一。
并且还要知道，擎天电脑可只卖了半年而已。
除此之外，雅虎也贡献了不少的收益，跟网景这个只会赔本的货不同，雅虎是真挣钱，雅虎去年一年广告营收，已经达到了十三亿美元，股价更是翻了将近60%，达到了五百亿美元的市值。
现在全球媒体已经在猜测，雅虎和微软究竟谁能第一个成为有史以来，千亿美元市值的公司。
之前人们都几乎板上钉钉的认为是微软。
毕竟现在微软的市值已经高达八百多亿美元，就以现在市场对互联网、计算机企业的狂热，微软未来两年增加个一百多亿美元市值，真是不要太轻松。
但现在看雅虎这势头，就真有点不好说了。
而雅虎市值的增加，也为方辰的身家增加了五十亿美元。
这种种加起来，就是为什么，今年擎天的总利润能突破一千三百亿华夏币，将近一百七十亿美元的原因。
但这仅仅只是擎天这一年奋斗而来的收获，还没有算方辰自己今年的收获。
因为雅虎上市，以及卖给比尔盖茨5%的股份，方辰已然获利45亿美元，而随着索罗斯他们对东南亚、南高丽的金融攻击，也几乎让他收入一百三十亿美元。
两两相加一百七十五亿美元，正好比擎天今年的纯利润多那么一点点。
就这一点点，快要把段勇平给气死了，毕竟算起来，擎天的利润比去年足足增长了将近70%，他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才对。
可偏偏，让方辰碰到个金融危机，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真是见鬼了。
对于段勇平的这点小心思，方辰完全觉得段勇平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这些年自己挣的钱，不都补贴到了擎天身上。
现在有了他这额外的一百七十五亿美元，擎天以后的发展资金，真是不用愁了，要不然的话，段勇平怎么可能舍得直接给京东方拨二十亿的研发改造费用。
说真的，当初看到这二十亿的申请报告，他当初就两个想法，一个是段勇平有钱烧的，另一个就是，段勇平假公济私。
如果不是段勇平对京东方还有感情，可能这么大方吗？
擎天的年会也算是让京东方的职工们，开了眼见，一两公斤，价值十几万的金牌，说挂脖子上就挂脖子上了，几万块钱的优秀员工奖，更是说发就发了。
至于几千块钱的冰箱彩电，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弄得他们都有种错觉，他们抽到的不是冰箱彩电，而是街边小摊上的肥皂洗衣粉。
并且看那些擎天老职工们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些彩电不屑一顾，甚至有人抽到之后，还会主动以八折左右的价格兜售。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有不少都落到了现在囊中颇丰的京东方职工口袋里。
毕竟他们有钱也是要买这些东西的，还不如现在直接从抽到奖的职工手里买。
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对于这一万一千名，在职以及退休京东方职工们来说，是有史以来，记忆最为深刻，也是最幸福的一年。
至于方辰嘛，在开完年会，就坐着擎天号，带着苏妍回到了前方村。
对于绝大部分的华夏人来说，不管有钱没钱，距离远近，有条件没条件，到了过年的时候，一定是要回家过年的。
而苏妍作为已经订婚的准儿媳，更是理所当然的要跟方辰一起回村。
小半年不见，老爷子的身体依然健硕，方辰看了一下，自家老爹和二叔两个人加在一起，应该还不是老爷子的对手。
说起二叔方爱军，他们夫妻二人现在还在俄罗斯，并且据别列佐夫斯基所说，这两位在俄罗斯也没闲着，小买卖做的风生水起不说，居然还又生了一个男孩。
他其实打电话给老爷子，说要不要把这孩子接过来养，但老爷子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拒绝了。
之前是方爱军他们做得不对，方寍放在他们手中，着实好不了，现在方爱军他们生活已经稳定，再把孩子接过来，那就有点太残忍了。
说到底，老爷子作为父母，即便嘴上再怎么坚决，还是顾念着骨肉亲情。
至于说方寍，到还是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并没有对自家爹娘有什么想念。
毕竟有老爷子、自家老妈照顾着，方寍在物质和感情上还是比较富足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有老爷子在村里震着，没熊孩子敢当着方寍的面说什么，方寍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过年的快乐时光，总是幸福而短暂的，到了大年初八，方辰就不得不回到燕京，进入到往日的生活轨迹中。
而方寍毕竟是大了一些，也不再向往常一样，拽着他的衣角，哭着喊着不让他走。
只不过这份乖巧懂事，不知怎么的，看得让人心酸，挺不是滋味的。
这种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前几年，发觉苏妍开始懂事，知道心疼他，为他考虑，不再那么的骄纵时。
他也是那时才理解了，丰子恺为什么会对女儿的黄金年代如此不舍。
但随着这些年对于世界的了解，他更多的领悟了，即便他再喜欢苏妍少女时的骄纵可爱，也不应该拦着苏妍长大。
长大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必修的一课，就如同蝉蛹变成蝴蝶一般，这是生命的升华！
1998年，虎年，闰五月。
1998年对于全球来说，自然是变幻莫测，南高丽的金永三终于扛不住滔滔民意，于二月份下台。
而华夏的歼10也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也不知道八爷看到自己这位优秀的后辈，会露出如何欣慰的笑容，是否能卸下身上的重担。
八爷无疑是优秀的，只是有些生不逢时，在美国四代机已经出现的八十年代，只能称得上二代半的八爷，面对美国四代机的威胁，是如何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是可想而知。
四月份，北约则通过了捷克、匈牙利、波兰的申请，直接将北约的战线推到了俄罗斯的边境，为以后的剧烈冲突，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而这些显然跟方辰的关系不太大，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今年的气候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在二月份的时候，索罗斯等金融大鳄再次举起了镰刀，朝着东南亚诸国、以及南高丽挥舞了过去。
而显然，上一轮的收割至今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这韭菜顶多就是刚刚长出了个芽，索罗斯这一轮的收割情况并不是太好。
虽然很快的就将这些国家的货币给再次打到了腰斩之下，但这些国家都没有启动任何的救市措施，一副躺平任你割的架势。
这些国家也不是傻子，之前抵抗了那么久，也没有改变最终的结果，反而还让自己被割的更狠了，那这次还抵抗什么？
再者，外汇储备都被索罗斯和方辰这些金融大鳄上一次收割光了不说，身上还背了一屁股的债。
他们就算是有抵抗的心，也没有抵抗的力。
最终索罗斯他们费了半天劲，也只从这些国家拿到了不到二十亿美元。
这些钱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是天文数字，但对于索罗斯这样的金融大鳄来说，顶多只能说是辛苦费而已，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这对于索罗斯来说倒也不重要，毕竟他这次的目标并不是这些东南亚国家和南高丽，而是东倭！
面对东倭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他着实是又恐惧，又兴奋。
虽然他也收割过英国这种世界金融大国，现代金融的老祖宗，而且这一路下来，更是战功赫赫，斩将无数。
但这次他面对的毕竟可是东倭，世界上第二个GDP达到五万亿美元以上的庞大存在。
跟东倭的经济总量相比，暹罗就是一个蚂蚱，其经济总量只有东倭的三十分之一，甚至连英国的经济总量也不到东倭的30%。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如果他能收割成功的话，他必将彻底的载入史册，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金融大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