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传闻
其实问题刚出口，即墨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换做是他，也会像凤殊这般考虑。鉴于大敌当前，风起云涌之际，人类地盘自然是越团结越好，防备得越周密越好。
“你是凤家人，但也是联邦人。我以为你会多少有些亲疏远近之分。”
凤殊耸了耸肩。
“站在凤家的立场，联邦和帝国都是一样的。
站在我个人的立场，联邦的分量当然要稍微重一些，毕竟我出生在联邦，祖辈都生活在联邦，现在夫家也在联邦，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也会在联邦生活到老。可我和帝国也有缘分，更为久远且无法忘却的人事。”
厚此薄彼是不可能的，无论于公于私。
“联邦这边，你自然找得到支持者，不论是以个人立场，还是家族立场。但你确信在帝国也能够得到同样的欢迎？阿里奥斯亲王虽然位高权重，可如果无法得到他皇帝兄长的认同与支持，他想要做的事情不说步履维艰，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就算凤家和联邦的人不把你单纯看作是联邦公民，帝国那边的人也肯定多少会认为你是站在联邦的立场说话行事的。
如果你有自信，可以获得帝国皇室的庇护，去那边走一趟也无可厚非。”
即墨不希望她再遭遇一次月岚星事件。她能够活下来，并且重返联邦，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当初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永远都失去她并且需要为此忏悔终生的心理准备。但幸运的是，老天爷终究对他不薄，她活了下来，还回来了。
凤殊认真想了想，“亲王殿下的话，肯定没问题。
帝国皇帝有些麻烦，他估计不能完全以个人立场来和人交谈。就算可以做到这样，极有可能也是以亲王兄长的立场出发的，而不是以他自己私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一旦牵涉到父母子女手足，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很有可能怎么做都是错的。”
出发点再好，甚至的确做好了，但在被保护的人眼中看来，那也是冒犯，是对个体自主权的侵蚀。更别提很多时候的确会好心办坏事，那也怨不得承受者难以接受。
“帝国是靠着皇室强权从上至下控制运行的，不像联邦是靠着世家和世家之间的合作竞争，以及中小家族势力的联合，势力分布得更为均匀，自然很难因为一家之害就彻底大乱。帝国如果皇室出现不稳，就会迅速波及到各个星球，进而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墨很明显是担心她的安危。
凤殊哑然失笑。
“放心，我也见过爱德加斯汀陛下，明面上还算和气。”
她总不能说那人给她的感觉相当危险？即便是梦梦，也很是忌惮，小绿甚至还被骗了不少绿髓。即便不是硬碰硬，她和那人见面时也是吃亏的一方。
尽管她不是很乐意和他打交道，但鉴于对姐夫的观感极佳，皇帝陛下又是个将弟弟当做儿子看待的兄长，作为个人立场，她和他实在是不可能起什么原则性冲突的，毕竟两人的利益高度一致，都是希望阿里奥斯亲王过得好。
即墨显然没有想到她已经见过帝国的最高长官。
“面见？”
“嗯。面子上过得去，即便有不同意见，也是会分场合说话的人，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都不可能和我们撕破脸皮。”
凤殊对爱德加斯汀本人是宁愿退避三舍的，但因为姐夫的关系，她也没办法真的回绝和对方的来往，所以暂时只能够边走边看。
即墨迟疑了数息，突然道，“你需要即家的人跟着一起去吗？”
“不用。凤山和七姐还有她的朋友都会跟着我，他们三人的实力都已经足以和元帅持平。加上梦梦，就算有危险，自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凤殊后知后觉地发现君临也在不错眼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补了一句，“君四也会跟着我一起过去。”
即墨莞尔。
当年还在军部的时候，君临就已经被帝国的人誉为疯子机甲师，对手宁愿碰到元帅，也往往不愿意和君临交手。君临是不要命的打法，弄不死也会将人打残，元帅的话，不到那个份上，对不如自己实力地位的人出手都会留有余地。
“的确，有他护着，帝国那边的人轻易都不敢招惹你，说不定碰到都会绕路走。”
凤殊挑眉，“怎么听起来像是煞星？他以前真的这么不要命？”
君临立刻道，“没有。我一直都是个正常人。只是有任务的时候，为了自保而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惜命的，军部里边没几个人像我一样平和。”
即墨笑笑，也不戳破他的谎话。
凤殊又不是完全不了解君临的脾气，对于他的话自然也是一笑而过。
“墨哥你不用担心，反正现在担心也没用。如果虫族当真是在布局，我们人类已经处于被动之中。现在是能有多快就应该有多快行动，能够处理多少就先处理多少。与其拖到后面陷入彻底的混乱，还不如趁着现在掌控力还在，及时联合起各方行动。”
“我们这边出的不是小纰漏，帝国不管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恐怕虫族背后都有高人指点。
自从人类和虫族的种族大战爆发以来，不管是战争时期，还是相对平稳的停战时期，都不乏从人类阵营叛逃到虫族地域去生活的人，其中一些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墨哥，就算那些叛逃的人类是精英中的精英，也不可能比我们这边的精英更多。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会明白大是大非，更懂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背叛人类阵营，相当于背叛自己的本能。他们不可能当真过得好。
我们呢，做好自己就好。只要做好自己，就不可能会输给他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这里臭皮匠多他们这么多，总是能够胜利的。”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即墨虽然不知道典故是出自哪里，但根据上文还是能够推测出具体意思是什么，“内域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君临你听得懂？”
“基本听得懂。她比较喜欢古文化，和长辈们非常有共同语言。”
君临这是变相为她辩解，代价是拉凤珺等人下水。不过内域的人本身的确比外域的人要使用更多过去的词汇，所以也算是歪打正着。
“有没有书籍之类的推荐？我也需要提前学习一些。”
凤殊被逗笑了。
即墨却很认真地重复了一句。
“你将能找到的书都认真学一学，就足够你和那边的长辈交流了。”
君临可不希望即墨总是逮着凤殊说话，尤其是凤殊说的很多词汇都是非常古老的，古老到即便现在外域有书籍记录，别人都看不懂更听不懂，他甚至怀疑内域的人也同样一无所知。即墨想要学的话，那只能跟着凤殊学。如果提出请求，凤殊搞不好顺口就答应了。
“你都看得懂那些书？”
“什么书？”
“古籍。”
凤殊点了点头，“基本上可以理解大概意思，但有些字词也不认得。”
即墨的眼神变得相当奇怪，“这事别告诉其他人。”
凤殊笑了笑，“我知道。”
“最好连亲近的人也不要说，譬如我们这些人。你跟萧崇舒说了？”
“崇舒哥可能也清楚。你知道的，他相当聪明，观察力也一流。”
实际上，和她走得近的人，估计很快都会发现她的遣词造句总有和他们不一致的地方。稍微对远古文化有点了解，可能就能够知道她用的都是远古的词汇。由此而带来的疑问，不可能会少。
“是你那位神秘的老师教的？”
“嗯，很多都是我师傅教的。”
当然不是全部。然而这已经是她能够回答的极限了。
君临显然不喜欢即墨探究她的事情，“最近这几年帝国有什么动向？”
既然专门提醒他们要注意帝国的情况，那恐怕就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引起了联邦情报网的注意，最起码，是即家情报网的注意。
“帝国皇室似乎有新成员诞生了。”
没有想到的是，即墨会抛出来这么一个消息。
凤殊和君临都怔了怔。
新成员？
是她姐夫的，还是皇帝的孩子？
“阿里奥斯亲王都已经当了外祖父了，不是吗？难道还有心情找女人生育后代？”
君临不认为那个男人依旧愿意像从前那样任由自己兄长放肆地操纵自己后代的诞生。
“目前还不确定是谁的，但有传闻是爱德加斯汀的孩子。”
“墨哥特意说起这个情报，是有什么提点吗？”
凤殊觉得即便皇室多了一个新成员，和联邦也没有多大关系，最起码，和他们是否要出行没有任何影响。
“据说孩子的母亲是联邦公民。”
即墨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是可以左右联邦大局的某个家族的成员？”
君临和凤殊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点。
“不清楚。这些都是传闻。”
“既然是捕风捉影，为什么墨哥你会特意提起这个传闻？”
凤殊怀疑即墨是偏向于相信有这件事。
“在这个传闻之前，任何皇室诞生了新成员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明确地指向阿里奥斯亲王。但唯独这一次，却隐晦地同时指向了皇帝陛下。如果不是皇室本身出现了破绽，让消息外泄，就是皇帝本人首肯，默许了消息的传开。
塔姆尔帝国这几十年来都十分安稳，皇室兄弟俩更是低调得只在公开场合看得见面容。我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君临眉头微皱。
凤殊疑惑地道，“之前不是有传闻说爱德加斯汀似乎不能生育吗？否则也不需要逼迫自己的弟弟承担开枝散叶的责任。”
“这只是猜测，也有猜测他是喜欢同性，因为太过忠贞，爱人又太过嫉妒，所以没有办法使用人工孕育的技术来生孩子的说法。”
“墨哥也知道后面的说法概率有多小吧？谁都知道做哥哥的最爱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因为年龄差距，甚至处的像是一对父子。如果自己可以生育，在弟弟失去妻子的情况下，就不可能会用欺骗逼迫的手段让弟弟生育孩子。”
凤殊下意识地反驳让即墨挑了挑眉。
她的语气，听起来当真是十分维护阿里奥斯亲王。
“有些为世人所知的深情，未必就是真的。”
他们谁都不清楚亲王妃的来历，甚至见过她本人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提获知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情形了。阿里奥斯亲王有孩子这件事，却是事实，是得到了皇室官方认可的。虽然不被亲王殿下承认，但血统是毫无质疑的。
而且，别忘了还有一位莉莉丝小小姐的存在。她和亲王殿下的关系还算是比较亲近的。
换句话说，亲王殿下未必如同表现出来的那么深爱亡妻，也未必如同表现出来的那么厌恶兄长的安排。
“所以皇室诞生了新成员，而那位新成员很有可能是皇帝和联邦公民的孩子，这个情报性的可能性有多大？对于我们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哪里？”
凤殊直接问关键点。
“如果猜测都落到了实处，那意味着帝国的统治者已经在谋求退路。亲王殿下不愿意接任帝位，此前鉴于皇室没有新一任继承人，皇帝本人肯定是计划着老死在那个位子上的。不管有没有心愿，爱德加斯汀都有那个实力和手段稳坐到死去的那一天为止。
可现在出现了未知数。他目前仍处于壮年，是实力巅峰时期，假如突破五百岁的寿命，达到一千岁的上限，那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年轻。”
凤殊没有听懂，君临却脸色微变。
“你是说，帝国已经和内域某位世家谈妥了条件，而那个世家不是凤家？”
“有这个可能。”
即墨点了点头，“爱德加斯汀年纪不大，但从小就被人誉为老谋深算，是心思非常细密深远的类型。如果他自己可以生孩子，有必要生孩子，他肯定早就这么做了。但直到最近才传来这样的风声，十有**是皇室有所突破，甚至是帝国有所突围。
我们联邦核心层目前情况不妙，他们帝国皇室却传来喜事，两相比较，此消彼长。这一次你们过去，再经由七小姐之手，提升一番帝国的安防系统，假如种族大战段时间里打不起来，那帝国就有极大可能会趁机侵吞联邦星球。”
爱德加斯汀能够稳坐高位，就说明他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眼光和手段，智慧和野心，他都不缺。火中取粟，利益足够大，风险足够小，未必不能心想事成。
第1090章 外人
君临认同他这个判断。
然而凤殊作为局外人，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就算之前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帝国也未必会如此做。他们需要考虑我的立场。爱德加斯汀作为皇帝，不可能不考虑凤家的反应。在凤家还没有正式露面之前，他就算想要侵|吞|联邦的星域，也不会轻举妄动。凤家能够带来的变数太大了。
内域其他世家，只要不是联合想要攻击凤家，任何单一世家都没有办法对付凤家。在没有弄清楚内域的大致情况之前，帝国不可能不考虑后果。”
如果爱德加斯汀当真是老谋深算的人，就不会连这一点都不考虑在内。尤其是，阿里奥斯亲王是她姐夫，而她姐姐已经去世多年，但姐夫依旧深爱妻子。
凤殊蓦地皱眉。
爱德加斯汀应该不会吃她醋吧？兄弟俩是相依为命着长大的，作为兄长，爱德加斯汀甚至终身未婚，也没有听说有伴侣，他似乎过于克制，唯一能够让他感情失控的人只有阿里奥斯。然而阿里奥斯却爱上了来历不明的凤婉，即便凤婉离开了，依旧无法忘怀。
现在她这个正经妹妹出现了，阿里奥斯已经明确表示会代替妻子保护她。这意味着一旦爱德加斯汀和她之间起了争执，阿里奥斯才会是真正难做的人。爱德加斯汀未必不明白这一点。
“他当然会综合考虑各种因素。但有些时候时机是转瞬即逝的，不能抓住的话，就只能够留给下一代去做。”
“他未必会想要做。就算想要做，现在明显不能做，他都有下一代了，搁置再议也无所谓。”
“假如皇室真的有新成员，新成员的母亲就极有可能是联邦公民。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凤殊又不蠢，自然明白即墨在说什么，“意味着孩子长大之后就会想要吞并联邦，一统天下？”
“别说孩子，就算是成年人，巅峰时期也未必能够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这个孩子承载了这一代帝国人吞并联邦的希望，一旦成长起来，就算自己不愿意，也会被帝国的民意裹挟着不得不寻求吞并的机会。”
皇室成员和帝国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不完全代表着自己，个人意志甚至于是可以被完全忽略的。
“墨哥，不管皇室是不是诞生了新成员，联邦和帝国都是需要携手共进的关系。
吞并了星球，就一定能够控制住该星球吗？联邦的人不会反击？即使反击不了，失去了几个星球，甚至整个联邦占领的星域，但联邦人不可能就从此变成了帝国人。
表面占领了联邦的星球，内里却有可能埋下更大的祸患。联邦人的身份一旦被取消，而取得帝国人的正式身份，就跟放虎归山差不多。但也不可能不给予新的合法的帝国身份，否则会立刻引起动荡不休。
这需要非常高的智慧与手段，更需要时间来同化。哪怕爱德加斯汀具备了前边的条件，但时间却是他所不具备的。
联邦不可能立刻就会被彻底侵|吞，帝国需要耗费的时间，顺利点，一百年？不顺利，一千年都是有可能的。
战线拉得这么长，需要和联邦、虫族同时作战，到时候会带来什么？双方实力内耗，势必导致虫族实力的升高，就像你说的一样，此消彼长，到时候搞不好帝国还没有成功侵吞联邦，外域就被虫族彻底侵占了。”
即墨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假如帝国目光深远，那就不会急于拿下，而是会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侵蚀。等到联邦人回过神来，联邦内部都已经被帝国成功分化了。只要有足够的联邦人认同帝国，那帝国就可以花费最小的损失，成功实现统一。
新的皇室成员身上不单只流着帝国的血，更是流着联邦的血，这会在明面上产生类似于合并而不是被人吞并的错觉。”
“地理上的吞并，不代表文化认同。”
凤殊还是那一句话，其实爱德加斯汀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做什么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联邦人要怎么看待怎么反应，归根到底，人的生活过得怎么样都取决于自己，个体是如此，国家更是如此。
“你一点都不担心联邦有可能会被帝国吞并这一件事？”
“联邦也有可能会吞并帝国啊，墨哥。”
别说她现在必须时刻牢记她凤家少族长的身份，即便没有这个重担在身，她其实也很容易以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这种可能性。不管是外域，还是内域，她都是旁观者。他们才是一体的，她却不是。
这种异世来魂的感觉，他们是不会明白的。从这种立场出发，她永远都是星际时代的漂泊者，她永远都是异乡人。
“联邦不会。联邦就算有扩张的念头，那也肯定是针对混乱星域的。”
“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的斩钉截铁，以至于凤殊一头雾水。
君临言简意赅解释道，“有很多联邦罪犯逃到了混乱星域去。帝国虽然也有一些叛徒去了那边，但人数远远不及联邦多。”
“但不是说也有很多人到混乱星域去旅行？”
如果当真危险系数太高，稍微明智一点的人都不愿意到那一带去旅行吧？
“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进行星际长途旅行的人，怎么会害怕混乱星域的混乱？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去一探究竟的，如果去了看到的都是风平浪静，他们反而会失望。”
“然而各大家族都在混乱星域有人？如果当真想要弄出一点什么事情，应该也不难掀起浪花吧？”
凤殊就不信联邦和帝国当真在混乱星域没有任何布局。
“当然有，但是很难掌控好分寸。那里水太深了，不像联邦和帝国，很多事情都井井有条，有根有据，出了事，顺藤摸瓜就行。”
“墨哥，你到底是害怕帝国呢，还是害怕混乱星域？”
“如果联邦没有发生这样的漏洞，两者都不怕。现在眼见着就要发生内乱，不担忧是假的。”
即墨看向君临，“你不也担心？”
君临沉默。
是的，他也担心。他并不害怕帝国或者混乱星域弄什么幺蛾子，但他真的忧虑联邦会从上到下开始大乱。有时候，由内而外的溃败才是最致命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联邦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才会绵延不断。放心，哪怕梅家已经明显出了问题，但还不至于让整个联邦瞬间就陷入动乱之中，单凭我们自身的力量，就足以解决很多事情。即使会出乱子，但肯定不会因为梅家就导致联邦整个地溃败。”
梅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整个联邦都跟着陪葬。
“她说得对。联邦不会瞬间就崩溃的，我们的底蕴在那里，梅家再庞大，也没那个能力在短时间里毁掉整个联邦。我们只要有时间，很多事情的运转甚至都不需要强力组织，就能够让它梅家消失。
帝国也是同样的情况。联邦有漏洞，不代表帝国就没有。只要不能一口吃下我们，我们就能够反击，谋求后路。当真打起来，其实谁都奈何不了谁。吞并都是扯淡。”
“看来你对联邦很有信心。”
“我不是对联邦有信心。而是这里缺了谁都不行，三缺一的话，意味着防护缺口太大，打破平衡，虫族难道就不会一哄而入？在联邦被侵吞或者帝国溃败之前，人类就灭亡了。”
君临觉得人类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否则也不可能一代一代地繁衍下来，成为各个星球的霸主。其实站在虫族的立场，它们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扩大生存地域而已。毕竟唯有向外扩张，才能够得到更多的生存资源。只有资源足够，才能够继续繁衍生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别说异族，即便是同族，也是为了生存地盘而打得你死我活的。手足相残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并不鲜见。
“原本以为你是乐观主义者，现在看来，反倒像是悲观主义者。”
“不，我既不乐观，也不悲观。我对人类没什么想法，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反正谁都会死，说到底，宇宙是属于宇宙本身的。
人类看起来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依旧是食物链的一环。虫族同样如此。
在遥远的过去，人类和虫族都不曾存在，但宇宙早就诞生了。未来某一天，也许人类和虫族同样会灭绝，就像远古时期的某些巨无霸一样，虽然曾经站到了食物链顶端，但一夕之间也走向了灭亡的命运。”
君临随口一说，让即墨愣了好半晌。
“墨哥，你听听就好了。他失忆之后，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跟以前很不一样。不要太当真。”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我们现在之所以这么执着，不过是因为我们身处其中。但在过去的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毕竟人类登上历史舞台之后，非常迅速地占领了舞台中心，直到今天，也依旧是舞台的主角，只不过光环不再像从前那般耀眼而已。”
兽族和植物界分了一杯羹，虫族更是以一族之力成功夺取了原本属于人类的大半光环。
凤殊哭笑不得，“喂，君四，你这是怎么了？墨哥并不是寻根究底，只是和我们拉拉家常。你有必要这么严肃？”
“你们聊得热火朝天，难道还不允许我也发表发表意见？”
“又没有将你排除在外，你有必要这么生气？难道我和墨哥聊个天你都要有意见？以后我和别的陌生男人说句话你是不是都要浑身冒酸气？”
君临瞥她一眼，“对。你是我老婆，就应该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才对。”
凤殊没能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真是难以想象你会是这么幼稚的一个男人。”
即墨微笑不已。
其实挺有趣的。君临看起来的确是恢复了幼年时的生气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快活。
“难怪君元帅这么喜欢你，看来你真的让君临活过来了。他真的非常爱你。”
“墨哥，爷爷还会和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凤殊可不认为君庭会背着她嚼舌根。而且即墨也很忙，他们联系的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正事吧？
即墨含笑不语。
君临的耳尖却红了起来。
当年他不太喜欢即墨，一是个性不合，二是即墨总是护着丛欣。
但转过头去看，其实即墨当真是将他当做弟弟一样看待，才会这么留心他的情况，从中周转。如果不是真心相待，即墨其实是个非常克制疏离的人。对人冷漠起来，哪怕是笑容满面，也未必会意识到他其实一直在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多年过去，很显然即墨依旧这么对待他。他依旧将他当成是弟弟，所以才会突然有感而发。
“你们两个难道能够心电感应？所以才会笑得这么可疑？”
凤殊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大男人的对视有着某种默契。
君临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胡说什么？有心电感应也是和你，我对男人没兴趣。”
“嗯，放心，我也对你没兴趣。我老婆可不希望我和一个男人心电感应。”
难得即墨居然还会开玩笑进行反讽。
“好吧，我输给你们了。默契起来还真的比我和阿凤要好得多。”
凤殊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
萧崇舒一进门，就发现他们都在大笑。
凤殊将之前的对话言简意赅地重复了一遍。
“老四的确改变了很多。失忆估计也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的确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就算他失忆了，多半还是像以前一样，除了死人脸还是死人脸，脾气也臭的要命。”
君临淡淡地道，“崇舒哥，你还没有老婆。”
“小子，你这是威胁我？我可是你哥。”
“我只有三个哥哥。”
“你确定要这么说话？你没听见凤殊喊即墨什么？”
“你们如果和凤家人结婚，那将来就都是凤殊和我的晚辈。现在叫什么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将来要叫什么。崇舒哥也许想要维持原状？”
萧崇舒无语凝噎。
即墨也是哭笑不得。
第1091章 花名
凤殊好笑不已。
“喂，见好就收啊。别现在就得意洋洋，太爷爷他们可还没有认可你。别以为你就能够人见人爱。”
君临瞥她一眼，“你认可我就行。你现在还没有认可我？”
好吧，这就叫做自找麻烦。
“行了，反正帝国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这事已经定下来了。风险不风险的，做什么都有风险，去哪里都有风险，总不能因为有风险就什么都不做哪里都不去吧？”
明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君临却笑了起来，“我就当你是不好意思了。他们只知道我性格别扭，却不清楚你同样是别扭的性子。我们是天生一对。”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对，如果和你都不是天作之合，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和我是命定的姻缘。”
她不知道的是，话音刚落，凤山嘴角的微妙弧度就消失了。
君临何其敏锐，原本就因为刚才的变化耿耿于怀，现在凤殊的这一番话虽然更多是自嘲，但立刻让他意识到她的确开始从配偶的立场维护他，之前因为凤山的改变而如临大敌般的微妙情绪顿时一扫而光。
“你现在可是亲口承认了和我是天作之合，将来要是反悔不认，我可是会揍你的。”
凤殊哼了哼，“你确定你揍得了我？”
“你要是做了该揍的事情，我就会揍你！”
君临一边微笑一边威胁。
“不需要我反击，梦梦它们就会揍你一个鼻青脸肿。”
凤殊可不怕他。
她没有算上凤山，君临的心情更加好了。
“你要反手揍我就让你揍，现在要不要预支一些？”
他将脸凑过来，凤殊毫不客气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室内的人都愣住了，唯有君临和凤殊都面不改色，一个被打|摸|了|摸|脸，一个打完甩了甩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还真的是绝|配|啊，果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萧崇舒见他挨打，笑得牙齿都快要掉了。
“崇舒哥，你总是这么说的话，真的很容易被嫌弃跟淘汰啊，甚至都不需要我添油加醋，你就要被太爷爷他们轰出门了。”
“没事，七七不会让我遭受这种待遇的。我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墨哥，你也不在意我家太爷爷他们的看法？”
凤殊意有所指。
“尊敬长辈是即家的优良传统。”
在面子和里子当中选择，即墨当然选择要里子。对于他来说，情况其实比萧崇舒和君临都要更艰难。
君临有凤殊和孩子，凤殊的身份，以及孩子的存在，都会让君临在凤家面对更少的压力。而凤小七呢，早已经成为了凤家的中坚力量，同样还是凤家未来的武力守护者。只要凤小七认定了萧崇舒，那么在萧崇舒本人也并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的前提下，凤家显然也是不会为难他的。
他的话就不一样了。
即家人太少，能够顶替他的人这一辈中根本就没有。原本有的下一辈，现在人也去了凤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联邦来继承家业。
不，即庆甚至很有可能以后都会留在凤家，会以凤家孩子的身份在内域生活。即便他满心不愿和孩子分离，但即庆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孩子。而即庆的母亲，是凤家的血脉。想到那个即便到死，都想着他的困难的女人，他也不能当真狠下心来和凤家据理力争，即庆是姓即，不是姓凤。
何况，哪怕知道凤家宠爱晚辈，不需要担心即庆的处境，他现在也得考虑阿凤的立场。
阿凤相较于凤殊和凤小七而言，在凤家恐怕暂时说不上什么话。实力不高不低，身份和其他姐妹们持平，成就更是没有，能够仗着的，不过是家族对她的些许愧疚。
直系长辈也许会更加宽容她，但家族并不是只有她的直系血缘。有些时候，家族越大，掣肘越多。她又不是不懂事的人，回去之后，肯定很快就能够察觉到家族生活的种种细微不便之处。如果任性一些，她可能会更好过。
可从他们决心要在一起开始，她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因为他的条件不如内域的青年才俊，她需要经受更多的苦，需要忍耐更长的时间，才能够得到一个机会，让长辈们愿意看他一眼。
在座的人都不清楚在一瞬间即墨的脑海里掠过了诸多复杂的思绪，只有萧崇舒呜呼哀哉着居然没有人和他站一边。
“老四，你可真是我们最羡慕的人了。结婚生子就是好啊。”
萧崇舒哀怨的表情逗笑了凤殊。
“幸亏七姐不在这里，否则你肯定要挨骂了。这个表情真的很像是怨妇啊。不，怨妇都不一定会在公众场合表现得这么明显。
崇舒哥你啊，还是收敛一点点吧。太爷爷他们当真是更加喜欢内敛严肃的性格。不是说活泼开朗的就不好，实际上，太爷爷年轻的时候本身也是个活跃得不得了的性格，但是人年纪越大，经历的风浪越多，就会越通透，看事情就不会单纯只是看表面。
幽默风趣当然会让日常生活更加滋润，然而更为重要的还是性格中沉稳可靠的那一面，能够在风浪来袭之时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不是所谓的插科打诨。”
“我可不想要变成老四那样。他小时候多可爱，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一张死人脸了，要不然就是天天像是别人欠了他巨债一样，摆着一张臭脸，整个人都显得很晦气。”
萧崇舒就见不得君临心情好。
“嗯，我天生就晦气。你现在才知道？我以为你当真智慧过人，现在看来也不过是马马虎虎。”
君临直接就承认了他的判断。
“别啊，老四。你好歹反驳反驳，现在这样说话，真的让人胆战心惊。难道我在什么时候真的得罪了你？趁着现在关系还不错，说出来商量商量？要是真的是哥哥我做错了，立刻给你赔罪。”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晦气。”
君临瞥了一眼凤殊，“我所有的运气都用在她身上了，自然在别的时候就晦气缠身。”
“小九，你男人脑袋没坏吧？”
凤殊哼了哼，“好着呢。他有些时候的确很晦气，我都恨不得剁了他。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让孩子听见你对我的评价就不好了。不怕我伤心，也要担心一下孩子的反应吧？”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无所谓，但君临还真的不希望从凤殊嘴里听到任何对他不好的话语，这样会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让她满意开心。
凤殊似笑非笑，“你都不怕我怎么想你，还需要担心孩子的承受能力？我以为你是为了我才和我结婚的，原来果然是为了孩子才继续和我过日子？”
“说的也对。我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君临微微一笑，“的确，我只要有你就好。孩子什么的，反正长大了都会离开我们，到时候还是我们一起过日子。”
“老四啊，你们能不能别一说话就像是自成一个世界这么夸张？我和即墨就在你们眼前，怎么就像是看不到一样，即墨你说对吧？”
即墨没反应。
凤山依旧在睡觉，自然更加没反应。
“崇舒哥，你要是加把劲，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也能够体会到这样的场景了。”
“七七吗？她肯定不会像你们那样目中无人。”
最主要的是，凤小七估计很难像凤殊一样自然地在共公开场合和恋人秀恩爱。她在感情上就像是一张白纸，一个孩子，还懵懵懂懂得很。
君临和凤殊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即墨莞尔。
“看来你的心态也年轻不少。以前还在军部的时候，偶尔为了任务你也会着急上火发脾气，也曾经听说过别人揶揄你就是个晦气的家伙。”
风水轮流转，萧崇舒居然被即墨明晃晃地出卖了。
“喂，你应该不是准备拿少将的军衔来以大欺小吧？即墨，不要忘记了我们可都是称呼名字这么长大的。”
即墨一本正经道，“所以我很乐意得罪你。”
“我就知道你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别人都以为你不单只长得漂亮，心地更是善良，性格更是老实，我就不这么看。能够得到家里家外老老少少的人的喜爱，你肯定是个坏小孩。只有坏小孩才会有这么多坏心思和手段，乖孩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们这一代的人，貌似你才是最受宠的孩子。要说花|花|肠|子，估计你肚子里的全都打结了。”
“看你现在说话多|毒|辣。在长辈们面前，你也会用这样的语气？”
连即墨都听出来嘲讽，凤殊和君临自然也没有错过。
“我怕死。”
即墨毫不犹豫地表示当然不可能。
“对长辈自然要遵循晚辈的礼仪，但你是长辈吗？作为平辈，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在长辈们面前向来卖乖讨巧，在我们面前呢，却整天窜来窜去疯疯癫癫，我们也没把你怎么着。”
一想到年少之时的经历，即墨就莞尔。
说来有意思，在长辈们看来，萧崇舒当真是最为懂事乖巧的孩子。哪怕是像他和君华这么内敛的，也不过是被长辈们认为是藏起了锋芒而已，懂事的确是懂事，但还真算不得乖巧。反倒是萧崇舒，人人皆知的一个活宝，却得到了从上至下的一致评价——乖孩子。
这可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你们是没有办法揍我，要是能的话，可能我早就被你们揍了不知道多少顿了。”
“你知道他小时候有一个怎么样的花名吗？”
凤殊顺口道，“什么？”
“你也不知道？”
君临当然知道，也忍不住笑，“萧|乖|乖？”
萧崇舒脸都黑了。
“喂，这么不给面子，我也会想要一吐为快的啊。你们难道就没有黑料？”
“无所谓。凤殊知道我所有事情，就算以前没有提起，那也不是不愿意告诉她。”
君临最难堪的一面都已经让凤殊知道了，许多难堪的时刻甚至都是和凤殊一起经历的，他现在难道还会怕成长过程中的那一点点黑料？
至于即墨，他就更佛系了。毕竟他的低调是真的低调，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多少时间外出，朋友不多，旅行也都是和即家人一起去的。平常不是在学习训练，就是在研究设计，进了军部，更是人不见他他不见人了。别说黑料，白料都没有，有也是极为亲近的即家人才可能知道的。
“看来你的威胁落空了。”
看萧崇舒脸都黑了，凤殊好笑不已。
“小九啊，做人可不能这样。他们笑话我就算了，你怎么也往我伤口了撒盐？
我可是从小就被人笑话着长大的，要不是因为他们欺负我，我怎么可能一天到晚都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就是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话好像从不正经，其实都是条件反射似的自我保护……”
他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以至于没发现凤山都快要受不住了。
“崇舒哥，你再摆出这种怨妇的表情来，作为长辈，我第一个不同意你和七姐恋爱。嗯，别说结婚，恋爱都不允许。我一定会棒打鸳鸯，让你永远都摸不着凤家的大门往哪开。”
凤殊没有发现凤山再次嘴角微勾。
君临扫了他一眼，心里便又冒起来无名火。
凤山在觊觎他的女人！
不是可能，是此刻就在进行当中。他甚至不需要开口问，从那细微的表情里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思。
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人离他们远一点。
他正想着有的没的，就被凤殊用手肘拐了一把。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就算他说黑料，我也未必会信。就算信，也不会因此笑话你。你不是也知道我的黑料？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能笑的？你能笑我，我也能笑你，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
我爸妈每天在一起也都是这样的，整天不是这个笑那个，就是那个笑这个，要不就是两个人跟着一起嘲笑某一件事，当真非常好玩。
我觉得那样过日子的话，生活也会挺有意思的，一点都不会无聊。”
凤山的嘴角再次拉平，君临却再次笑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防守能力非常不错。
第1092章 知道
不提凤山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提君临到底是如何介意，没多久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天极星，然后便各回各家。
凤山在下星舰之前就跟着梦梦进入了小世界，没有再出来过。
凤小七也不知道考虑什么，径直跟着萧崇舒去了萧家。
施耀原本还很高兴再次见到他们，结果没有见到朋友，顿时闷闷不乐地独自去了萧家。
凤殊也没有心情去安慰他，毕竟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弟弟和儿子，她自己也忐忑不安。
凤昀倒是激动得难掩热情，看到她就跑上前来牵她的手，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凤圣哲却只是冷眼旁观，喊了一声君临，便径直回房了。
凤殊苦笑。
“小屁孩脾气见长啊。”
君临也看得出来凤圣哲的确是在刻意忽略凤殊，“放心。没几天肯定就会妈妈前妈妈后的了，他小时候性格就别扭，在越在乎的人的人面前就表现得越别扭。等他意识到自己出的丑太多了，自然就会停止这种幼稚的举动了。”
“所以我应该恭维你一句，‘不愧是你君四的儿子？’”
凤殊的揶揄让君临心情十分好，“哦，当然，不愧是我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脾气也像我。虽然他们都说他现在走路和表情都更像三哥，但总的来说，还是更像我。”
“不管是像你还是像三哥，都是你儿子。”
“也是你儿子。老婆大人辛苦了。”
“滚！”
君临还真的站起来就走，“我去看看他。你们姐弟先聊。”
“谢谢姐夫。姐夫过后我们再谈。”
君临挥了挥手，很快就追着凤圣哲去了。
凤殊开玩笑道，“怎么，和姐姐有什么悄悄话要说？还非得赶走君临，难道是秘密？”
“姐，你和姐夫现在真的是完全和好了？以前你们还时常剑拔弩张的，现在很恩爱。”
凤昀朝她挤眉弄眼。
凤殊不答反问，“你不是跟了即墨几年吗？怎么一点都没有学到他的内敛低调，反而像崇舒哥一样活泼诙谐？”
“姐，我是你弟弟，在我面前你也这么害羞？
说吧，这些年你到底和姐夫去哪里了？你们是什么时候重逢的？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离开的时候，我好歹已经懂事了，很多事情都有记忆，也明白你有苦衷，但阿圣不一样，他有几年一直都认为你是抛弃了他，就因为和姐夫感情不好，所以才会离家出走。”
凤殊闻言沉默了好半晌。
“姐，我是怕你不重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提前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姐夫还带了我们几年才失踪，阿圣当时也还小，但也开始记事了，所以相对的更能体贴姐夫，因为和姐夫相处过，知道他不可能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才会消失。”
凤昀一直都很苦恼凤圣哲的这个认知问题，哪怕将以前的一些视频放出来给凤圣哲看，他也只说是过去的事情了。
“姐，你也不用太担心。阿圣其实特别心软，他啊，只要感受到了你的真诚，就是一定会心软得一塌糊涂的类型。不过前提是这一次千万别再一次长时间失踪了，他现在还愿意交流相处，再过个几十上百年，就算你找他，他也有可能掉头就跑。”
凤殊笑了笑，“嗯，我不担心。有个这么贴心的弟弟，我就算不争气，也要多多努力。”
“姐，虽然我已经成年了，但我还是会脸红的，你看。”
他将脸凑过来，表示自己现在当真是在害羞。
凤殊掐了掐他的脸，力度正好让他感到一点点疼。
“我小时候调皮捣蛋，姐你就总是捏我的脸，不像妈妈，一生气就揪我的耳朵。”
凤昀被她掐了也还很高兴。
姐弟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没有多少营养的话。
“小昀。”
“嗯，姐，我在听。”
她语气一转变，凤昀就跟着摆正了神情。
“我们在家歇两天就会再次启程。你姐夫和我要去帝国一趟。如果事情顺利，可能就会直接从帝国回凤家那边去，以后肯定还会再次回君家，但短时间内可能难以再次回来。我的意思是，你和圣哲这一次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凤殊的话让凤昀完全愣住了。
“那边的长辈不能来这里探望我们吗？一定要我们去那边跟他们一起生活？
我现在在跟墨哥系统学习武器设计，不能长久离开。阿圣也一样，他从高中开始就已经接受三伯的训练，毕业之后直接入了三伯直接管辖的部队，目前属于公职人员，没有得到上边同意，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凤昀顿了顿，后知后觉又加了一句，“为什么还要特意去一趟帝国？”
“说来话长。阿里奥斯亲王你知道吗？”
“成年人应该没几个是不知道他的吧？”
他显然很在意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份，到目前为止已经强调了好几次了。
“他的王妃，是我姐。”
凤殊不认为应该瞒着他。
凤昀第一时间想到了内域凤家身上去了，“是那边的凤家的小姐？”
凤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很复杂，这事情太爷爷他们也解释不了，只是以我们俩的辈分来说，就应该喊姐姐。”
凤昀敏锐地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像她说的那样。
“姐，那位王妃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嗯，我知道。我想要带你们去祭拜一番。”
凤昀觉得她有点反应过度了，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死了就是死了，很少会弄墓地，基本是烧成骨灰，然后撒在某个死者喜欢的地方，就算了。
“就算那位王妃有墓，我们也不需要全家人都过去祭拜吧？难道那位姐姐在凤家地位很高？每一位凤家人只要有机会都要去祭拜她？”
“不是。”
凤殊不可能解释得了，也不想要对凤昀解释，毕竟这牵扯到她身体的问题，说了很有可能会让他崩溃。
“我现在是凤家的少族长。”
凤昀呆滞了。
“那位姐姐，是凤家某位长辈非常珍惜的孩子。只是凤家那边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世。
本来凤家是已经有两位准继承人的，但选择继承人的方式有好几种，然后我刚好被带回凤家，就被其中最为优先的那种选择方式给选定为正式继承人了。那种方式是不单只被选定的人无法推卸，就连凤家的那些长辈们也不能更改这个决定。
总之，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凤家少族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那边过。”
凤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超隐世家凤家的少族长？”
凤殊点头。
“然后阿里奥斯亲王的老婆也是超隐世家凤家的人，但是身份很特殊，少有人知道，但作为少族长你却是有权利知道的人，知道之后就不能够当做是不知道，现在人回到这边，就必须要去祭拜她以表诚意？
那位姐姐还有活着的直系亲属，在凤家有很大的影响力，可以左右到姐姐你将来的生活？”
不得不说，凤昀脑瓜子真的是转的很快。他从小脑子里就没有多少弯弯绕绕，但接连失去庇护者，显然促使他改变了不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想很多。
“抱歉，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更多了。”
凤昀猛地摇头，“不该我知道的都别让我知道，姐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既然要过去，我当然要陪着姐你一起去一趟。虽然我们都是在联邦长大的，但是我们身上的确流着那边家族的血液没错，有缘分的话，去祭拜一番也是应该的。
其实你失踪之后，姐夫就带着我和圣哲去过一次月岚星，祭拜外祖母。后来三伯也带我们两个又去过一次。那位姐姐既然也在这边，我们都去看一看她，也是好事。”
凤昀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姐，既然你一定要回那边去生活，那在去帝国之前，我们先回萨达星去祭拜一下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吧？”
“我知道。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凤殊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要留在这边生活。如果我们都走了，爷爷他们怎么办？虽然我和阿圣都姓凤，但在君家一直都养尊处优，就是被当做正经少爷培养着过来的。阿圣肯定要跟着你们离开，要是我也离开，爷爷伯伯他们肯定会伤心吧？
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了，到时候再离开的话，我再跟着一起去看看那边的凤家。”
他说的太流畅了，流畅得简直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那般。
她直直地看向他，让她略感惊慌的是，凤昀居然垂下了视线。
他有事情瞒着她。
“你要和姐姐说吗？”
凤殊总觉得这一次不抓住机会好好聊一聊的话，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不想失去这个弟弟。尽管一开始她厌恶弟弟这种生物，在和他相处的最初的时间里，也一直对他感到厌烦，一直想要无视他。
可他后来真的成了她的弟弟。不知道是当时的她太过脆弱了，以至于和他产生了相依为命的错觉，还是因为他尽管知道自己被姐姐抛弃，他依旧不愿意抛弃她，他就是要他的姐姐活。
那个凤殊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多么拼命地祈求她活下去了。但她接收到了他的心意。她知道他不想要一个人活下去，她知道他想要快一点长大，以便好好保护她这个唯一的亲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其实他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吧？
凤昀摇了摇头，但却不敢再抬头看她。
沉默良久，凤殊缓缓地道，“小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你姐。”
搁在腿上的双手青筋直爆。
凤殊瞳孔微缩。
他知道了。
凤殊突然如鲠在喉。
“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凤昀的声音，就像背负了千斤重担那般，让她的心如坠冰窟。
真的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原本凤殊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讨论这个话题的，但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还来得如此之快。
她到底哪里漏了破绽？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他们姐弟俩明明也没相处几年。
凤殊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不能说？”
他有点暴躁，但依旧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凤殊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要回答他的问题。
“我有意识的时候，你已经在身边哭着喊姐姐。”
“可你不是我姐！”
即便明知道答案是什么，真的从她嘴里得到这样的回答，凤昀还是失控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坦诚相告，凤殊反而坦然了，“当时我一直想要死，你还记得吗？”
凤昀抬眼看她，双唇抿得笔直，不管是表情，还是身姿，都早已经是成年人的姿态。
他依旧愿意听她解释。
凤殊不知道为什么，心揪成了一团。
她很有可能，会失去他。
她唯一的弟弟。
“我是被人杀死的。那人是我相恋多年的人。因为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他一剑了断，我大概真的太不甘了，灵魂无法投胎，最后莫名其妙地就在这个时代醒了过来。
我有意识的时候，很想要再次死掉。但是你不让。虽然那个时候，我痛苦得想要毁掉一切，但是你的眼神却一直在祈求我活下去。哪怕当时我曾经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也害怕会被我杀死，但你却愣是守了我几天几夜，不敢靠近我，却也从不离开我半步。”
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凤殊眼角泛红。
“刚开始，我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后来为什么会想要活下去，你是唯一的原因。是你的眼神让我活了下来，凤昀。”
“我只想要知道我姐死的时候，到底痛不痛苦。她，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死去的？”
凤昀想起当初她被人送回家时的场景，下颚绷得像是冰山。
“不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别人死去的瞬间都想了些什么，都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以前我以为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但是结果，我也死了，现在却还活着。
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的感受。”
如果他愿意承认她这个姐姐的话。
第1093章 长大
她很紧张。
凤昀抿唇，良久才继续道，“我姐，我姐的记忆你还有吗？”
“在月岚星的那一场爆炸里，我没了半具身体，更没了所有的记忆。刚到凤家的那几年，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所以凤家人说我是凤小九，我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凤小九。”
“我只想要知道我姐的记忆现在还在不在？”
“我就是你姐。”
“你不是！”
气氛沉滞得可怕。
凤殊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我不是？”
凤昀张了张嘴，半晌无言。
“我来自遥远的过去，本名就叫凤殊，在家中排行第九，家中下人喊我九姑娘，长辈称呼我小九。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记忆消失神志清醒之后，我依旧隐隐约约地也认同凤家人这么喊我的缘故。
大宝本名叫凤殊，我也叫凤殊。阿凤一开始就叫凤小九，我也是凤小九。
我上面有八个姐姐，排行第四的姐姐叫凤婉，是阿里奥斯亲王的妻子。不管你认不认同她，无所谓，但我是你姐没错。
如果不想要我这个姐姐，当初你就不应该阻止我。怎么，以为当时还是小孩子，长大之后就不需要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凤殊直接上手将他的头发揉成了鸟窝。
凤昀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愣在了当场。
“小气鬼。你现在是多了一个姐姐，赚大便宜了，怎么还这么委屈？我还没说委屈呢。这么多年都想着你，怕你在君家会受委屈，你倒好，现在反而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凤殊是凤殊，我就不是凤殊了？”
她抬起双手去掐他的脸颊，不断往外拉扯，以至于他的嘴唇都被拉长成了一条直线。
“你你欺负人！”
凤昀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揉着自己的脸颊，委屈得不行。
“还委屈上了？谁叫你是我弟？弟弟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用来好好疼爱的了。”
“太疼了！姐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姐夫到底喜欢你什么？”
凤殊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
“天晓得。”
“天晓得？”
凤昀一时没反应过来。
凤殊微微一笑，“嗯，就是姐姐我那个时代的说法，相当于现在的‘天知道’。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埋怨过为什么我表情和说话语气什么的都变了吗？就是这个。我后来其实一直都在模仿你的语气，不过遣词造句很难改，尤其是在信任的人面前，下意识就会用以前的那些说法。”
凤昀再次沉默了。
凤殊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好了，别说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为什么还会活下来，而且是以你姐姐的身份，我问过自己无数次，也思考了很多年，答案是没有答案。
爸妈离开之后，你们都过得很辛苦。你到底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想不到，但大宝不一样。她虽然也还是个孩子，可到底比你要年长，她当初能够想到的事情，当初的你是难以想象的。
她想要将所有重担都承担下来，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生活照顾上的，还是和舅舅之间的牵扯，邻里之间的关系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她都想要全部揽下来自己处理，以免让年幼的你去承担。她那段时间，一直都在勉强自己迅速进入成年人的角色。”
凤昀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以现在的眼光往回看，他姐姐当年是真的拼了命想要保护他，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肯定都想了，而且也尽己所能去做了，为的就是能够顺顺利利地让他长大。
“你是没有碰上她吗？一点都没有交流？”
“嗯。没有。如果她还活着，我怎么可能进来？也不可能想要进来，进来了也会想办法立刻离开。”
凤殊摇了摇头。
凤昀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所以他姐姐当时就已经死了吗？
“对不起。”
虽然不是她的错，但她到底是占据了这具身体。说句不好听的，她是原主死亡的受益者。
凤昀哭了一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停止了。
“对不起。”
怕他之前没有听见，凤殊又重复了一次。
凤昀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姐，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是当初那些混蛋该死。
见他脸上乌云密布，凤殊很快便意识到他在想什么。
“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出手处理了，你不用再耿耿于怀。但以后舅舅的事情，可能你要多加注意。”
“他后来不知道怎么查出来我和阿圣进入了君家，曾经想要从荒星逃跑到君家来闹事。
爷爷让我们都不要管，说以后会有专人处理。我和阿圣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他。阿圣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没有亲自接触过。我也不想要再见到舅舅，他本来就和我们不亲，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去荒星找过人。”
凤殊没想到君庭居然还关注到这种事情上头，心里对他的感激又多了一份。要知道，如果不是当真关心两个孩子，是不可能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又不是什么亲舅舅，当初也早已经被她设计弄到荒星去了，五十年的刑期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人家愣是注意到了。
“以后有机会，就好好孝敬他。”
“姐，我像是那么没礼貌的孩子？在君家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从来没有让他们担心过。能够做的事情我也会提前做了，做不到的事情，也会慢慢学着做。阿圣也一样，我们甥舅俩虽然偶尔也会闹别扭，或者任性得想要做点坏事，但一次都没有做过。”
凤殊挑眉，“你确定真的一次都没有做过？”
“真的没有。”
凤昀提高了音量。
“不单只是我，阿圣也没有。他一直都很乖，乖得让人心疼。虽然爷爷伯伯他们都对我们很好，但毕竟你和姐夫不在家，所以有时候心情低落，也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不是说我到现在都没有将君家当做是自己家，而是你知道的，有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了心里边的感受。君家不会有人这么想，外边的人却难免会有不同的看法。我和阿圣大部分时候也不会那样想，心情低落时就没办法了，控制不了。”
“和屠樊打架的事情呢？”
凤殊突然改变了话题。
“啊，她啊，现在和我们没什么联系了。她进了屠元帅管辖的地域，我现在跟着即少将，阿圣则在三伯的队伍里，没什么机会可以见面。”
“以前真的打得很凶？”
凤昀一想到这个就想笑。
“是。从小到大，阿圣和谁打架都不怕，后来唯独怕小樊。她一点都不怕阿圣，不管阿圣做什么，她都能够接受，就好像阿圣无处不完美一样。反正吵架也好冷战也好，打架也好安静也好，就是一天到晚都追着他跑，一有空闲时间就围着他绕来绕去的。
我曾经也好奇问过她为什么是阿圣，不是其他人，姐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凤殊忍笑着配合道，“一见钟情？”
“她说和阿圣相处的时候最舒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管她怎么样，阿圣都不会觉得她奇怪，不管她多坏，他也不会嫌弃她坏，不管她多好，他也不会对她阿谀奉承。他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而且，真的敢下死手揍她。”
说到最后一句，凤昀哈哈大笑。
凤殊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小丫头很直率。”
“对，直率到让阿圣特别嫌弃。”
“还嫌弃？这么聪慧直率的姑娘喜欢他，他有资格嫌弃？不是说现在她已经完全不缠他了？他难道一点都不着急？”
凤昀耸了耸肩，“不知道心里着不着急，反正面上从来看不到他着急。”
“他性子像你姐夫，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肯定不会让她靠近一步的，更别说还打打闹闹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误会还没有解开。”
“误会？”
凤昀想不出来凤圣哲和屠樊之间能有什么样的误会，导致两人这几年完全不联系。
“屠樊没有表白过？”
“私底下我不清楚有没有，阿圣不允许我在他面前提起小樊。以前的话，在小范围的公开场合有那样做过，但阿圣特别讨厌这种话题，小樊可能也清楚，所以后来在公开场合也没有再提起过。”
“阿圣也叫她小樊？”
“以前直接叫屠樊，后来就都是喂了，要不然就省略称呼。小樊也一样，一开始还是连名带姓叫阿圣，后来也是喂来喂去你来你去的。”
凤昀可能是想到了那些场景，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凤殊蓦地道，“真的不怨我？”
“嗯。就像姐你说的一样，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不会活下来。如果你不活下来，阿圣也不可能出生，我也不可能活着长大。”
“说什么胡话。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活下去。”
“姐。那你当初为什么想死？”
他一脸认真，凤殊无奈。
“不是告诉你了？因为失恋，遭受背叛之后被心上人杀死了。谁想到后来又会莫名其妙地活过来？因为受冲击太大，所以很难立刻想开，根本不想活下去，意识到不是在原来的时空之后，就更崩溃了。曾经眷恋的人和事都不在了，越发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当初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想活下去。”
“没出息。”
“姐你更没出息。不就是被恋人背叛吗？谈恋爱最后谈崩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初恋，十有**都是失败的。”
“是，我是没出息。你呢？你又有出息了？我没出息很正常，你没出息那就太可怕了。”
“姐，你说的好像我一定要比你有出息一样。”
“当然。我们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虽然都很开明，但对女儿要求并不会太多，只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毕业，然后工作，然后嫁人生子，和和睦睦过一生。你不同，你是儿子，他们对你的期望肯定会更高一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什么的，统统都是你要去做的事啊。”
凤殊并不是想要嘲讽谁，更不是不甘心，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在星际时代，大多数的家庭依旧是更加重视儿子的前程。
好就好在总体而言，时代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女人能够享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能够受教育，也能够接受同样的医疗条件，能够工作，也能够选择结婚还是不结婚，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工作或者战斗取得财富和名誉地位。只要足够努力，拥有不差的运气，就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间。
她突然觉得再生一个女儿也是可以的。毕竟星际时代不像以往的时空，女人出生伊始，就必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都依傍他人。
“爸妈希望我们都一样平安健康，有没有出息是另外一回事。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出人头地当然好，但如果出人头地意味着必须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他们肯定是宁愿我们没出息地过一生。”
“小昀还真的是长大了啊。就算是我说的话，你也能够有自己的判断。”
“姐，我早就成年了。就连阿圣，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看他了。”
“他都不搭理我，这还不是小屁孩才会做的事？
之前失踪也不是我主动离开的，小时候可能还会有误会，现在不是张大成年了吗？认真思考一下，是很容易得出答案的。他就不怕我再次突然消失？
你姐夫当年和我闹得多凶？你也是亲眼看到的。结果我失踪他是什么反应？他压根就没有想我是不是抛弃他，而是想着我肯定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失踪了。后来知道我遇到了爆炸事件，很多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他信了吗？他没有。”
凤昀好笑不已。
“姐，你对于姐夫来说是心爱的女人，对于阿圣来说，你是他妈妈。女人和妈妈是一样的吗？因为把你看成是女人，所以会担心你是不是受伤，因为你是母亲，所以才会害怕被你抛弃。男人和小孩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圣哲有没有长大我不清楚，但是你嘛，还真的是长大成人了。”
凤殊使劲地揉他的头发。
当真像个男人了。
第1094章 细腻
凤昀的头顶再次变成了鸟窝。
“姐，对不起。”
“什么？”
“我刚才不应该朝你发脾气。这又不是你的错。”凤昀鼓起勇气道，“谢谢你成为我姐姐。”
“怕我真的和你计较之前的话？”
凤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你姐我没这么小气。我两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弟弟，不疼你疼谁？”
凤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一边揉自己的脸颊一边用埋怨的口气道，“姐你也太过分了，嘴上说得好听，却总是欺负我。”
“所以说啊，你是我两辈子唯一的弟弟，不欺负你欺负谁？”
“姐夫啊。他看起来就很愿意被你欺负。”
“你姐夫是你姐夫，你是你。相较而言，欺负你还比较有意思，最起码你不会还手。”
“难道姐夫会还手？”
凤昀不敢置信。
凤殊莞尔。
“会啊。你还真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我以为最起码他在你面前是个老实人。”
凤殊无奈了。
“他这个人有些复杂，千人千面，但他一个人就不止千面了。要是欺负他，他总能够用各种方式欺负回来。只要不是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去招惹他，和他过招需要全神贯注，目前你姐我还做不到游刃有余。”
“姐，那你欺负我就不怕我也欺负回去？”
凤殊再一次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能怎么欺负回来？打我你打不赢，你肯定也不愿意对我动手，骂的话你毫无疑问也骂不出口，捉弄我的话，你从小就没有怎么捉弄过人，我很怀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捉弄。
看，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心软的那一个，怎么欺负回来？”
凤昀再次可疑地脸红了，“我哪有姐你说的这么好？我也会骂人，也和人打过架，更捉弄过别人，是你不知道而已。”
凤殊微微一笑，“是，我错过了你们的成长过程，现在想想真的很可惜。要是我在这里，就能够知道你们俩身上发生的所有大事小事，最重要的是我也能够参与其中，我们能够拥有非常多的共同生活的记忆。
年纪大了，才明白所谓的活着，除了当下，便是对过去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憧憬，这三者缺一不可。”
凤昀怕她哭，急急忙忙地道，“有些场景我有记录下来的，姐你可以慢慢看。我们现在不是重逢了吗？可以好好地聊天，将以前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说清楚。我和阿圣都记忆力特别好，大事小事都记得非常清楚，角度不一样的话，还能相互印证。你真的不用感到心痛的。”
“放心，我不会哭。你姐又不是纸糊的，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哭有什么用？”
凤昀十分怀疑，“你是不是之前已经偷偷哭过了？”
凤殊耸了耸肩，“没有，只是心情的确不好过，总觉得对你们很愧疚，怕你们俩会因为我和君四的缺席而养成不够阳光开朗的抑郁性格。”
“姐，你失踪之后，姐夫还在，姐夫是好几年之后才跟着失踪的，那时候我已经在君家住习惯了，和爷爷伯伯他们的感情也已经培养出来，不会像住进来第一年时那么惶恐不安。
阿圣就更简单，虽然他自认是凤家人，因为姓氏的缘故，但他也很清楚他和我是因为姐夫的缘故才会住在君家的，而且姐姐你也并不是养不起我们俩才会占君家的便宜，更不是姐夫不愿意养我们。
姐夫失踪之后，我和阿圣的所有吃穿用度还是用姐夫的钱。三伯本来要负责我们的所有费用，但爷爷不让他这么做。说这本来就是姐你们俩的责任，你们又不是不愿意负责任，更不是没有能力负责任，那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三伯越俎代庖是|侵|犯了你们夫妻俩的权利。”
凤殊愣了愣。
“你姐夫失踪之前就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
凤昀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阿圣问过爷爷，爷爷说用的都是姐夫留下来的钱。
你失踪之后姐夫一直没有放弃找你，虽然后来因为怕影响阿圣的成长，呆在天极星陪我们，但时不时也还是会出去一趟的，何况我们两个也要去学校上学，他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陪在我们身边。
我猜姐夫自己也提前考虑过这个问题，才会事先和爷爷作了交代，如果万一哪天他也失踪的话，还是用他留下来的钱财抚养我们两个。”
凤殊点了点头，这的确像是君临会做的事情。
尤其是远方团的人一直都在，他们那些年其实也积攒了不少财富。即便后来她失踪之后，君临已经没有再带领远方团的人做星际海盗那种劫富济贫的事情，但远方团本身就有经商之类的，财富来源也有好几种正当方式。
加上君临从军部退役后会有的固定退役金，那也是不小的储蓄资金。他那些年都没有地方花钱，最后会用到孩子身上也很正常。
“即庆也在凤家。即墨有朝一日也要到凤家那边去的，即使不在那边生活，也会过去看一看。如果你是担心跟着我离开会惹恼他，大可不必。这件事我已经提前和他商量过了，他的意思是你自己做主就好。我也是这样想的，最终决定还是你自己来下。”
然而她毫无疑问是希望他跟着她一起走的。
凤昀犹豫了。
他想留在联邦，以后回报君家的恩情，但他也想要跟着自己姐姐走，不管怎么说，那边的凤家，也是他的亲人，他终归也是要去拜访一番的。
“姐，我也很想跟着你和姐夫走，但你刚才不也说了？这一次离开，可能就要很多年以后才能够再次回来。爷爷已经老了。我们都走了的话，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他老人家怎么办？”
凤殊没有想到他最为担心的还是君庭。
“爷爷其实年纪不算大，凤家那边的长辈还有好几位比爷爷更加年长的，随时都有可能和我们永别。你如果这一次不跟着我去凤家，等我下一次有机会回来，再带你过去，可能就错过和他们相认的机会了。”
凤昀的脸上也露出了进退为难的表情来。
“可如果我这一次也过去了，你又不能够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那将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说爷爷并不是那种偏心的人，但在君家生活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爷爷最喜欢姐夫，也最担心姐夫。姐夫常年不在家，阿圣又像姐夫像得很，爷爷每次看阿圣，都像是同时在看姐夫一样。如果阿圣不开心，想你们想到哭的话，爷爷也会心碎不安。
我去不去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但阿圣当然得跟着一起去。他年纪小，心里不安定，能够在你们身边生活几年，才能够学会真正地安心。
我的话，与其去那边生活，还不如就留在联邦。即庆离开之后，即家很冷清。我去了之后，即家人都特别特别高兴。我要是离开，爷爷会伤心，即家的人也会伤心。”
“可你如果不跟着我走，我也会伤心啊。你既然也认我是你的姐姐，难道希望姐姐伤心？”
“不是这样的，姐。我只是觉得爷爷和即家人现在更加需要我，姐姐你身边有很多人，有姐夫，也会有阿圣，还有别的同伴，他们都可以保护你，也不让你感到孤单，也不让你受到伤害。”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又不是我弟弟，你才是我弟弟。”
她特别强调了他是她弟弟的身份。
“姐，我又不是不过去，以后有机会了再过去也可以啊。”
“过去看了之后，你再回来也可以啊。”
“可你说了时间不确定，我就怕时间会拖得太长了影响归途。变数什么的，永远都会存在。”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次不跟着我走的话，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变数的确永远都会在，如果我成为了变数之一，或者你成为了变数之一，而不是其他长辈出现问题呢？”
凤昀愣了愣。
凤殊见他像是吓傻了，又刻意放缓了语气。
“我只是打个比方，不一定真的会变成现实。谁都有可能成为让我们担心的人，毕竟不如意事常**，老天爷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无人知晓。
可姐姐我吧，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命运真的比浮萍好不了多少。很多玄机，是悟性再高慧心再明，都是无法参透的，终其一生，我们都会身在局中，都是老天爷手里的棋子。
顺势而为最好，能够学会逆流而上也不错。人不了解自己，老天爷也未必彻底掌握天地之间所有的玄机。规则之力如果不是存在着漏洞，怎么可能允许我这样的外来人存活？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老天爷偶尔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杞人忧天是不必要的。”
凤昀似懂非懂，最主要的是，她说的某些词听起来很晦涩，尽管他以为是他了解的词汇，可细想之下，却又发现自己不甚了了。
“姐，我只是觉得，相较于担心你，还不如担心这边的人。
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弟弟，知道你对我很好，也很希望能够继续和我一起生活，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我。我现在也想要学会照顾长辈。每次看到爷爷，我都会想起自己的爷爷，每次看到三伯和墨哥，也都会想到爸妈。”
他蓦地哽咽了，显然只是这么寥寥一句想念，就已经让他无法抑制对故人的思念。
他到底还是想念死去的姐姐了吧？并不是不喜欢现在这个姐姐，而是他原来的姐姐真真切切地也死去了。曾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最后却只活了他一个。
凤殊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愧疚。
“对不起。”
凤昀猛摇头。
“不，不要这样说，姐。我只是有时候会很想他们，我其实很早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你不像是原来的姐姐。我很害怕你不是你，但又很害怕你是你，我，”
意识到自己说得乱七八糟的，他下意识地深呼吸了好几次。
“我其实更加喜欢你。
原来的姐姐很娇气，虽然也很疼我，但我们一直都被爸爸妈妈保护的很好，没有见识过生活的艰难，更别说学会替人遮风挡雨了。
她以前欺负我是真的欺负我，我任性地发她脾气也真的是发脾气。她天赋比我好，爷爷他们都对她报以更大的期望，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资质不如她，爸妈也没有偏疼她，可就是心里不服气，所以也曾经有过讨厌姐姐的念头。
她骂过我，也打过我，我也骂过她，也打过她。在爸爸妈妈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们两个掐架掐了很多次，只是回家之前总是会统一口径，明显看得见伤口的，都说是和同学打的架。他们还一直以为我们姐弟俩处地特别好呢，哪里是这样，我们都恨不得将对方的头发全部拔掉。”
凤昀说着说着又是哭又是笑，眼泪掉的很凶。
凤殊抱了抱他，他很不好意思，深呼吸了一分多钟，又抹掉了眼泪。
“姐你就不一样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让我感到很陌生，也怕得要死，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后来其实也挺喜欢我。
你不爱说话，就算开口，也都是平平淡淡的，很少会哄我，但也很少会取笑我，刻薄的话更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很细心地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还想办法赚钱，想办法去弄异兽肉改善我们的伙食，后来甚至连我的情绪变化心理动向你都一一照顾到了。
小时候我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姐姐你变了，变得对我更好了，后来你和姐夫相继失踪，我也开始真正地照顾陪伴阿圣，才知道那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才体会到要为另一个人负责是多么沉重的责任。”
凤殊心里闷闷的，觉得他真的是心思太细腻了。有长辈护着长大的孩子，向来都会有些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但凤昀没有。他看来过早地接触到了生活里阴暗冷酷的那一面。
她这个姐姐，果真是做得不够到位。
第1095章 温柔
她以前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后来离开凤家，又是慧山最小的徒弟。其实回过头去看，她一直都是备受宠爱的。
哪怕家族的培养方式很是残酷，让她差点成了自闭儿，但说到底，也还是没有缺了她吃穿用度，更是教了她武学底子，那是别的姐姐们都没有的待遇，而这种待遇，严格来说，也是凤家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给她的。
师傅师兄他们就对她更好了，真真正正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那些年，活得就跟那些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中明珠的姑娘们一模一样，从来就没有受过委屈。
但她没有照顾更小的孩子的经验。凤昀碰上她这样的姐姐，还是受了不少委屈。
“我那些年想了又想，翻来覆去地思考，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管你是不是原来的姐姐，你都是我姐，我永远都感激你来到我身边。
如果不是你，我也很有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没有如果，姐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算失踪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绝对不会抛弃我。就像爸爸妈妈他们一样，除非是不可抗力，否则你也绝对不会抛弃我。”
正是因为这份重新获得的安全感，他才得以脱胎换骨，不再因为亲人的去世而终日惶惶。
凤昀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
凤殊笑骂了一句，“你小子，敢情很多年之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一直憋在心里不说？”
“姐你不在，我和谁说去？”
“我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直接去问你姐夫。”
凤昀耸了耸肩，“姐夫还在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后来上大学了，因为总是回想起之前的相处画面，慢慢地心底就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爷爷亲自带着我和阿圣回萨达星去祭拜。我也去见了一些以前的同学。知道我回来，你的几个同学也来看我。我们一起说了许多往事，我的想法得到了某些印证。所以这些年才会翻来覆去地思考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我没想到姐你会直接回答我。”
“决定活下来的那一天，我就在想要不要直接告诉你事实真相就算了。
当时我对你还没有多少感情，考虑的立场都是从我自己出发的，所以想着告诉你的话你那个年纪恐怕无法理解更别说接受我的出现了，这意味着你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情绪崩溃出现攻击行为，我不想要每天困在家里去面对失控的你。
怀孕的身体也让我知道自己会越来越衰弱，直到生下孩子为止，我都不可能越来越强。既然决定要活，我就想着减少麻烦，先维持最低的生存基准，将孩子生下来，再考虑别的事情。
我思考过要把你怎么办。最初的想法是挣钱供你上学，等你能够工作养活自己了，就可以和你分开生活。”
凤昀很安静，没有打断她。
“你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孩子，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家中突然出现变故，以至于你惊恐不安，所以总是神经紧绷着面对外界。
我呢，刚开始对这个时空也没有一点归属感，总是很排斥这边的生活，非常厌恶自己不能够自杀一了百了，非常厌恶你和孩子的存在，非常厌恶外界的窥视与打探，更别提还有那个所谓舅舅的觊觎。
那段时间，正是痛苦引发的心境崩溃的日子。如果不是有你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我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所以后来相处久了，就真的挺喜欢你的性情，而且知道不单只你需要依靠我，我也很是依赖你。
明白和你已经产生了相依为命的感情之后，老实说，我心里安稳多了。就好像作为意外来客，我也终于因为你而在这个时空扎下了根。
圣哲出生之后，和你们两个小不点生活的那些片段，使得我心里的风暴真正地消弭了。虽然没有痊愈，甚至依旧寸草不生，可是好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而且想要活好。”
凤昀很感激她能够这么想，以至于眼眶红红。
“姐。我们什么时候也回家去看一看吧？”
“嗯。七姐也说了，想要去萨达星看一看。”
“我们去祭拜祭拜爸妈。”
凤殊突然才想起来，“凤家的人应该去那边整理过了，墓肯定是空墓。”
“整理？”
凤昀突然反应过来，“是因为你现在这个少族长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小心？”
凤殊点了点头，“对，很麻烦。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小心谨慎，以免什么时候出现不好的事情需要腾出手去专门处理。不单只我本身的痕迹要尽可能保密，和我越亲近的人，痕迹也要注意模糊化处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你们甥舅俩都跟着我们离开的原因。凤家不可能派专门的人来保护你们，而且两边相距太远，出了事情的话，远水救不了近火。”
“姐，就算我们都跟着去了那边，难道就不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真的要对我们下手，无论我们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专人保护，同样都会遭遇攻击。”
凤昀觉得与其担忧他们，凤殊更重要的还是保护自身的安全，毕竟她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妥妥的人型靶子。
“在凤家的地盘上，凤家想要保护你们就会容易得多。在这边的话，出点事情当真是鞭长莫及。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除了希望你能够早点去那边认一认长辈外，还希望你可以去那边多学点东西，开开眼界。”
倒不是凤殊小看了外域，而是从她有限的认知来看，内域在很多方面的确是明显要优于外域的。
虽然在总体水平或者平均水平上，内域不太可能当真碾压外域，但就个体的水平而言，内域却有非常多的人可以做到碾压外域的人才，这一点说明个体发展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如果说外域是体量大，所以能够和内域勉强打个平手，那么内域便是个体能力更加突出，量少而质优。
“姐，就我现在的水平，在即家也需要好好地学上一百年，才能够勉强到达不错的水平。去那边学习的话，可能就更加勉强了。我天赋一般，跟即家的人比起来，想要跟上他们的进度真的是很吃力。”
凤殊好笑不已。
“每个家族都会有自己的培养方式，越是顶尖的强者，就会更加不拘一格。
你在即家学的吃力，未必去了那边的凤家也同样会感到吃力。有时候，是需要缘分的。墨哥对你好，不代表你就适合即家的风格。你不要忘记了，你姓凤，身体里流着凤家的血。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凤家就不能够用更加适合你的方式教导你？
你自己也会说，自从即庆离开之后，即家显得很冷清，所以你开始跟着墨哥学习，即家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大家都将你当做是即家的正经少爷看待。
这说明什么？
一是他们当真喜爱你，二也是他们当真想念即庆。好心真的未必能够成就好事，很多时候，细微的差别，就会导致南辕北辙的结果。
你在即家，不管怎么说，永远都取代不了即庆，但尽管你也不想要取代即庆，他们也未必愿意让你取代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实际生活里，的确发生了某种移情作用没错。在某些瞬间，你就是替代了即庆，弥补了他不在家的空缺。
这诚然是他们特别喜欢你的表现，可对你来说，真的不一定都是好事。”
凤昀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不由地愣住了。
凤殊趁热打铁道，“你在凤家那边，辈分算是比较高的。也因此，长辈们其实都盼望着能够早日看到你。因为我的缘故，他们现在都知道你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像即庆一样直接将人就带回凤家，也是考虑了君家的立场。
圣哲说到底都是爷爷的第一位重孙，而且他的年纪的确是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同样作为长辈，凤家人不可能不考虑爷爷的心情。
即庆不一样，即家现在明面上已经没有直系长辈需要顾虑。墨哥年纪也不大，何况他的爱人又是凤家的姑娘，在没有经过家族的考验的情况下，他就抱得美人归，这完全触怒了凤家的长辈。
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即庆的身体天生就比较差，即家虽然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却没有办法根治他娘胎里带来的孱弱体质。将人带回凤家去，在那边还能够及时得到更好的医疗。
而你呢，又和他们两个不同。不管圣哲和即庆要不要回凤家，你都要随我回去的。我也希望你能够跟着我一起走。
我从小就期盼着有一个弟弟。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我直到死，都没有弟弟，始终是凤家最小的孩子，背负最大的期望，却最终一事无成，悲惨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因为弟弟这个莫须有的存在带给我的痛苦太深远了，所以我尽管期盼着他的到来，却又因为他始终不来而讨厌弟弟这个词汇。这也是为什么最初见到的你的时候，知道你是我弟弟的时候，我为什么毫无缘由地就特别讨厌你。
其实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讨厌弟弟这个词语，讨厌因为没有弟弟而半生痛苦的我自己。”
凤殊朝他笑了笑，表情缥缈，眼神幽深。
凤昀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感激老天，让她成为他的姐姐，而不是任何人的姐姐。
她由始至终都觉得君临很麻烦，特别麻烦，特别不想要靠近他，哪怕后来知道他当真喜欢她，她也想要远离他，总觉得他的爱让她感到了束缚。君临越爱她，她越感到桎梏，越感到窒息。
但凤昀对她的亲近却不同。凤昀天性就是温柔的孩子。凤圣哲也本能地喜爱她这个母亲，但当时的凤圣哲是天真烂漫的喜爱，任性妄为的喜爱，更像是赤子之心毫无缘由的喜爱。凤昀却是在和她生活的一点一滴里，慢慢建立起来的感情。
毫无算计的，毫无计较的，毫无掩饰的，毫无胆怯的，毫无怨尤的，他将他对家人的所有温柔都给了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姐姐。
“姐。”
凤昀心软了。
“我跟你去。不过先说好了，只要能够回来，我就要尽快回这边来。
我在那边，可能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但如果危险来临，我在这头，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做点事情的。即少将已经让我做一些最为基础的设计了，有些已经投入了商用，有些呢，也进入了军部的基础平台。
我觉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话，迟早有一天我是可以到达他现在的这个水平的。再高的话，我也不敢妄想，只要能够达到他目前的水平，我就觉得很好了。爸爸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他还当真是踏实，更不贪心。
凤殊觉得他和她果然是很有缘分的。她年少的时候，也是更加相信血汗铸就的成绩，而不是夸夸其谈，得陇望蜀。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墨哥现在不方便去凤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去那边一趟的。可以停留越久，他就会停留越久，以便学习更多的知识。
虽然不是方方面面都强于这边，但那头的总体水平的确是更朝前的。任何想要更进一步的人，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会好奇更高层面的知识。
他是不想要去吗？不是。他是没有机会去吗？也不是。他只是暂时没有办法过去。他是即家当家，更是联邦少将，承担着军部重任。何况现在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他是一步都不能离开联邦的。
你却不一样。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们现在最为迫切的任务，还是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不管是在外域，还是在内域，他目前都不是尽己所能去付出去承担责任的时候。在种族大战还没有来临之前，如果人类阵营就已经需要他们这些幼树去遮风挡雨，那么恐怕参天大树全都死绝了。
别说凤昀，即便是凤殊，目前也是不需要上前的。即便上前，估计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第1096章 向往
凤昀也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姐，凤家到底离君家有多远？往返一趟的话，需要多久时间？”
“这要看情况，具体的我也不了解。我每一次往返方式都不太正常，所以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可以放心的是，凤家完全有能力将你送回君家，只是呢，不能随随便便说送就送，因为往返一次耗费的物致人力还有时间都不算小，如果不是常规需要，那就只是迫不得已的紧急状态下才会启动往返。”
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利弊，综合分析。个人的意愿还是其次，实操性和利益性才是排在前头需要优先考虑的选项。
“以凤家常规做法，是多少年才会往返一次？凤家在这边应该也有安排人吧？要不然姐你也不会谈常规需要之类的了。”
“我也不清楚，没有多少规律可循的。那边和这边情况不太一样。虽然也有几大世家，但也有诸多非家族的大势力，来这边的话，需要所有世家一起行动，才能够成功通过通道，并不是哪一家说了算。我这一次过来，也不是通过常规渠道。”
凤昀皱眉，“姐，你没有隐藏踪迹，那你通过非正式渠道出现在联邦，会不会让其他世家安排在这边的成员将消息传回去？到时候你出现在凤家，肯定会被人责问怎么一回事。”
不按规矩的话，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任何地方，轻易都不会容忍不守规矩的人与事。
凤殊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不由地眉眼弯弯。
“虽然基本上是通过正式渠道才能够到达这里，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各家就没有别的私人手段。那边的普通人是不清楚还存在着另外的世界的，就像这边的人，也不清楚还有别的更为广阔与先进的星域。
能够在两边自由来往的人，要不是世家出身，要么是大势力的人，要么就是顶尖强者，综合来算，人数其实是不多的，次数同样也不会太多，因为来往的要求太高了，普通人就算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想要去看看，也是有心无力的。”
凤昀迟疑道，“姐姐你现在算是顶尖强者了？”
“怎么会这么问？我当然不是。我的实力可能也就比你强上那么一点点，和君临他们来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可你之前不也打赢过姐夫？”
“那是他谦让。
如果不使用精神力和驾驶星舰的话，赤手空拳对打他肯定会是手下败将。
机甲对决的话，我不太确定谁的赢面更大，毕竟他机甲驾驶水平是非常高的，我也不过是占了一点会武学的光，具体要打过才知道，但肯定双方都有一定的赢面。
如果使用精神力，我多半会输，现在我还不能很流畅地使用精神力作战，而且我的精神力是变异的，不用比用要更安全。星舰作战就更不用提了，你姐我完全就是一个白痴，能够设定自由航行就算不错了。”
凤殊还真的不是谦虚，而是总体而言，君临肯定比她更加习惯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拼死作战的话，她的赢面不会太大，他肯定更容易占上风。
“那你这一次是依靠了凤家的力量才回来的？”
凤昀不担心君临会欺负她，这一点，这些年他已经再三得到确认了。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梦梦你也见过了。它有一个朋友也和我在一起。通过了那一位的力量，加上崇舒哥在那个地方找到了一艘星舰，补补修修地好歹还能用，在和虫族的追逐过程中，就这么冲破了那个地方的束缚力量。
我们其实都只是想要从那个地方出来而已，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出来之后，会落在混乱星域。”
凤殊说到这里顿了顿，她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假设之前的密闭空间就是虫域的某一个部分，那么和那个地方如此紧密相连的混乱星域，岂不是早就被虫族侵蚀了？毕竟潜入太方便了，只要有能力，一批一批地将寄生虫族送过来也不成问题。
高等虫族一旦知道那个地方，不可能会放弃这种现成的隐秘通道吧？虫洞在人类地盘一旦出现，是很容易被人类围攻的。但如果是天然的隐秘通道，不需要形成虫洞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传输虫兵虫将到人类生活的星域，这简直就是一大杀器。
利用得当，一本万利。
“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那边？”
凤昀的问题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和你姐夫他们商量了再说，越快越好。
七姐本身一直在战场上，现在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的空位也需要有人补上。每一个家族都有自身的责任，轻易是不能够缺席的。凤家人丁还算兴旺，但能够到战场去效力的人不多，伤亡也比较大，所以七姐是要尽快回去的。
另外，联邦也发生了一些事情，目前还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毫无疑问有些危险。暂时还看不出什么，趁着目前还算平静，这头的事情速战速决更好，否则到时候一旦爆发，我们可能就会被困在这边。这也是非常不利于我们双边沟通的。
通道假如被堵，凤家那边的人就难以过来。但如果我尽快回去的话，即使通道被封，我也能够带那边的人来这边。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是早一点走更好。
谁都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临，能够尽早准备，更加全面的准备，总是好的。”
“可是姐你刚才不是说了各家都有自己的手段可以通过非正式通道来联邦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早点回去？”
“因为凤家的非正式通道就是我。”
凤殊朝他眨了眨眼。
凤昀呆滞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姐我如果不在的话，一旦正式通道被虫族发现并且成功围堵，凤家就没有其他手段可以自由往返外域和内域了。”
“外域和内域？”
“外域就是我们这头，包括联邦帝国混乱星域以及未知荒星，内域就是凤家现在所在的星域。
其实内外域我都不是特别了解，目前知道的是那边文明水平稍微强一些，尤其是科技医疗等硬实力。文化传统的话和这边倒是如出一辙的，如果你有足够的文化素养，就会知道内外域很多典故都是共通的，人们遣词造句的内容和方式都大体一致。
最大的不同可能是那边似乎承受了更大的来自于虫族的压力。
七姐说她因为天赋比较高，从小就被送到了战场上学习，训练和战斗。大部分天赋比较好的世家孩子都会在十几二十岁的区间就进入战场。
而普通孩子当中天赋比较强悍的，也会在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战场从最底层的事情做起，快一点的五十岁就能够独当一面，慢一点的要到一百岁左右才进入状态，可以成为战场的有生力量。
基本上，在内域战场两百岁以上的人，都算得上是中坚分子。三四百岁的人里头，则更容易出现强者的水平。如果足够努力与幸运，过了五百岁的平均寿命的那一个坎儿，寿命可以延长至一千岁，那么五六百岁的那个区间，实力就会大为增长，**百岁会到达一生的实力巅峰。
极为少数的人能够凭借资源的供给、自身的天赋努力以及运气而最终突破一千岁的寿命，实力暴涨。这些强者中的极为个别的人会成为大能，成为镇守整个战场的终极力量。
一旦高等虫族中的佼佼者出现，人类强者中的精兵悍将也会同时出动。虫族的顶尖力量蜂拥而出时，我们的大能也会随之现身。”
凤昀听得有些热血沸腾。
“姐，那边的凤家也有这样的大能吗？有多少？都多少岁了？能够有一千岁的话，应该也有两千岁的吧？这是内域那边的常识吗？还是因为你是凤家少族长，所以凤家的长辈们才会告诉你？”
“这些情况应该是世家内部的常识。普通人家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但这些事情在凤家并不能算是什么秘密。说起来，你我的身份经历到称得上是秘密。别说其他世家的人不了解，就算是凤家内部，目前也不完全了解我们的情况。”
“我去那边的话，也能去战场上看一看吗？不是说世家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到战场去从底层做起？我应该也可以去看一看吧？”
凤殊莞尔。
这是君家的作风影响了他，还是体内凤家的血液让他天生如此向往战场？
“别说你这个年纪，就算是我，有梦梦他们的陪伴，目前实力也是不允许去战场溜达的。”
凤昀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放弃，“要到达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够去一趟？”
“你知道七姐现在的实力水平大致在哪里吗？”
“和姐夫他们差不多？她看起来年纪很小。”
凤小七如果不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冷清肃穆，估计会被人看成是大学生。
“七姐辈分比我们第一个辈分，但年纪却比我大一些。她目前已经可以和爷爷他们并驾齐驱了。按照她的说法，如果是你死我活的死战状态，她就算打不赢外域的元帅们，也能够从他们手里逃走，单打独斗的话，胜率会比较高。”
凤昀不是很相信，“年轻人总是会过度自信。她又没有和爷爷他们比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她是实话实说的性子，肯定是看过爷爷他们的一些战斗影片，根据收集来的情报，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凤殊反倒相信凤小七说的话。联邦的元帅们自然也能够战胜她，但是要杀死她，单打独斗的话，还是比较困难的。当然，如果是群起围攻，难度自然会大为降低。即便是凤山，在应对他们那种级别的一拥而上时，恐怕也会感到棘手。
“姐姐身边现在有一个固定的暗卫。他实力比七姐还要强，换句话说，比爷爷他们的水平还要更高。他年纪也不大。”
不知道凤山有没有听见，反正他人并没有出现。
“内域的人实力水平普遍都强于我们吗？”
如果是这样，他还真的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在那边接受锻炼才行。
“强者水平以下的话，估计差别不大，总体水平会更强一些，但我们外域的人未必不能够比肩。只是强者水平以上的群体里，个体的战斗实力估计多半要比这边的人要强。
七姐说过，内域战场的战斗更加频繁与剧烈，从她看到的外域这边的一些战斗实况来看，这里的强度还是要弱不少。不过因为这边星域更为宽广无边，所以这边的展现相对来说要长的多，内域那边则是战斗程度更为激烈，战线却明显要短一些。”
凤昀跃跃欲试。
“虽然我没有看到太多，但也跟着三伯和即家人去了好几趟前线战场。可能是考虑到我的承受能力，所以看到的战斗的确都不算是太激烈，比起从前的记录来看，还要低好几个等级。真的难以想象内域战场的战斗是怎么个激烈法。”
“小家伙，你虽然成年了，但是远不到要服役的程度，别太激动了。顺从自己的天赋去努力更好，与其面对面的和虫族战斗，不如想一想怎么通过你的设计天赋做出更多更符合实际需要的机甲，来保护我们的人。”
凤殊自己是剑走偏锋的人，所以明白羊肠小道是有多么的艰苦，她可不希望凤昀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去走，反而来和她一起冒险。
“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说过了，我继承了他的维修机甲的天赋，说不准也有一点设计天赋。但爸爸没有相关的知识积累，我那时候也太小了，所以才没有早一点判断自己的情况。
后来进了君家，你失踪之后，姐夫就观察过我一段时间，也引导我做各种尝试，姐夫失踪后，爷爷和三伯也一直关注我的情况，最后发现我的天赋与志趣的结合点，还是在于机甲本身。一旦明确了这一点，爷爷就去即家拜访了。”
他并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也有自知之明，所以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在没有进行充分地探索之前，并不会轻易改弦易辙。
第1097章 克制
对于凤昀的沉稳个性，凤殊还算放心。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比凤圣哲从容得多。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人生有着长远的规划，很明显你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现在剩下的事情只是如何走的问题，中间出现任何不对劲，你肯定都可以调整过来。
只是在你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上面，偶尔也会透露你富于|激|情的一面。在这一点上，你要特别注意克制。
总体来说，你相当沉稳，尤其和同龄人比起来，你就像崇舒哥一样，算得上是少年老成。但你也和崇舒哥一样，可能平常生活里过于沉稳了，在碰到自己特别好奇的人事时，往往就会因为探究欲过于旺盛，而显得激|情|四|溢。他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所以不会像你一样这么容易失控。”
“没事，姐，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虽然向往战场，也知道目前我没有那个实力自保，当真死皮赖脸要过去，危险发生时肯定会成为麻烦，我还真没那个脸说想要去就过去。
之前去前线，也是即少将认为我不应该中断训练，所以才会将我一起带过去的。我一直都停留在驻地，没有离开过安全区。”
凤殊注意到他一直都喊即墨少将，“你暂时也可以叫他墨哥。”
“他让我喊他少将。之前考虑到在军部活动，如果乱了称呼的话，他倒是无所谓，但不希望我因此受到别人的鄙夷或者责骂，就让我最好习惯一下公式化的称呼。”
凤昀挠了挠头，“我们本来和即庆同辈份，我刚开始都想要叫他墨叔，他当时表情还很奇怪。”
“他喜欢的人也是那边凤家的姑娘，而且刚好是现在这位七小姐的妹妹。她们的辈分刚好比你我要低。如果将来他心想事成，那他的辈分也会比我们俩要低。
虽然在联邦，我们的辈分应该是平辈的，但如果按照凤家那边的来算，却会出现两种情况。按照即庆的辈分来看，他应该是我们的长辈。按照他心上人的辈分来算，他又会变成我们的晚辈。
但即庆的出生也是迫于现实的需要才发生的事情，他本人对即庆的母亲并没有男女之情，即庆的母亲也只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才会在临终之前提出这样的报恩方式。
所以他会宁愿自降辈分，表明和心上人站在同一战线的意愿。”
凤昀不解道，“那姐你为什么还是一直叫他墨哥？”
凤殊微微一笑。
“因为不想要他这么容易就达成所愿啊。还是叫他墨哥，就是代表着我认可他在联邦时的情谊，我是以君家人的立场来和他交流的。他想要我改变称呼，那么首先他就要将诚意摆出来，让太爷爷他们认可他，尤其是，需要两人的感情到位，那样的话，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哎，即家人一定都很苦闷。明明族长无可挑剔，家世地位实力性格一切都是上上之选，结果到了凤家那头，却变成了需要被评估考核的对象。”
很显然，凤昀还是挺崇拜即墨的，以至于认为他完美无缺。
“作为长辈，自然更加心疼自己家的孩子。就算孩子的对象远比自己孩子要优秀，但在长辈心里，对方永远都是比不上自己孩子的。就像你我一样，将来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想要和对方结婚，我也一定会百般挑剔，总觉得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顺眼，哪哪儿都比不上我弟弟。”
凤昀哭笑不得。
“姐，我才几岁，你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心我结婚的事情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你都成年了，这代表着你可以结婚了。
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早一些，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晚一些，有些人的缘分来的近一些，有些人的缘分来的远一些，这都很正常。
然而也有一部分人，缘分会来的特别早或者特别迟，会来的特别近或者特别远。譬如你姐我，上一辈子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的到结婚对象居然在遥远的未来时空，不是一般的远，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得远。”
凤殊一连说了好几个特别，以强调自己的缘分渺茫到居然突破了时空的限制。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很有道理。姐，要是我也和你一样，未来伴侣是在遥远的未来时空，那是不是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结婚了？你到时候应该不会催婚吧？”
凤昀只是随便说说，然而没有想到会引起凤殊这么大的反应。
“千万别这么想。如果你像我一样，那代表着你也有可能死而复生。我宁愿你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能够守住日常的幸福，也不希望你经历风浪向死而生。”
幸福也许渺小，但痛苦是真的会摧毁一个人的。
如果不是她幸运地遇到了凤昀，而且弟弟的确就是她此前的人生痛点，那么恐怕她不会这么快有了活下去的意志。如果不是凤昀矢志不渝地守着她，她恐怕已经再次死掉了吧？又怎么可能苟延残喘，直到时间发挥|魔|力，让她逐渐恢复？
“姐，你还会想要回到原来的时空去吗？你确定我们不是同一个时空，只是不同的时代？还有，以前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住的房子怎么样，都吃些什么食物？衣服呢，衣服也完全不一样吗？你的身手，就是以前学会的？我从来没有在联邦看到过像你一样身手的人。”
凤昀好奇心并不小，只是轻易并不会表现出来，但在她面前，显然他并不打算掩饰。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同一个时空，现在也不可能弄清楚，只是文化上，的确有一脉相承的感觉。
也当然想过回去，我在那边也有至亲之人，在年富力强的时候突然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们一定很痛苦。我这么多年，连梦都没有梦回过去一次。”
她耸了耸肩，“现在早就认清事实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而且，就算有回去的机会，我想我也难以丢下你们自己一个人离开。
你们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的话，哪怕灵魂不是，但身体现在却也是受到这边时空规则管束的。我能走，不代表能够带你们走。更何况，我也没有资格替你们做主，去决定你们的人生归属。就算是从外域去内域，这件事情也需要你们自己做主才好。”
凤昀紧紧的盯着她，“姐，那就说好了，就算将来有回去的机会，你也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在这边生活。”
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放宽一点心胸。一开始他还想要说服凤殊在联邦生活的，毕竟他已经打算好了，要在父母生活的地方终老一生，但是现在想想，只要他姐姐能够活在他够得着的地方就好。如果回去原来的地方，那就当真是永别了。
他不希望和凤殊分开。他不希望再次送走自己的至亲。即使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归属，已经知道了自己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可是，可是如果这一路上，失去了凤殊这个姐姐的陪伴与支持，他也会伤心欲绝，也会觉得兴趣索然吧？
一如他姐当年活过来时，那样歇斯底里的痛苦，那样心如死灰的枯槁。
“放心，不会主动离开的。我还没有看到你结婚生孩子呢，我可是要做姑奶奶的人。”
凤殊再次将他理顺的头发揉成鸟窝。
“姐，我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在我眼里，你还要讲究形象？”
凤昀泄气，“好吧，不需要。你继续，姐高兴就好。”
她哈哈大笑起来，“所以说，弟弟果然是很可爱的，最起码我的弟弟是这样。”
凤昀居然也翻了一个白眼，“可爱是形容小孩的，再不济也是形容女人的，我是男人。”
“你是我弟弟，那就永远都是我眼里的小屁孩。就跟凤圣哲一样，你们啊，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不点。”
她想起之前带他们俩出去旅行的时候，凤圣哲在垫子上伸出手去，抓住草茎就开啃，而凤昀，要么是上个厕所遭遇袭击，要么是在星舰上碰到星盗大杀四方，最后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后来他却显得惶恐不安。
她是早已习惯了危险，杀人与被杀，都曾经经历过，所以从容。凤圣哲是年纪太小，根本就不懂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可凤昀却两不沾，他既不够成熟，足以抵挡冲击，也不够年幼，足以无视杀戮。
“我的实力进步得太慢了，之前让你受惊不少，单是想想，就觉得对你很抱歉。”
凤昀摇了摇头，“姐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你做得对。
如果太早告诉我事实真相，我就算不离家出走，肯定也会长年累月地和你闹别扭，让家里不安生。我从小就很幼稚，要不是姐你留了下来，我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成长起来。是我要感谢姐你才对，是你让我的家一直都在，没有因为爸妈他们离开而散掉。而且，你还带来了阿圣。”
他一说起凤圣哲就想要笑，“阿圣特别的可爱。从小到大都是个福气娃娃，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对着我的时候，总是一张笑脸。要是发现我情绪不好，他还会想尽办法逗我开心，哪怕自己扮丑也不所谓。”
凤殊却有些鼻酸。
甥舅俩感情这么好，反倒像是相依为命了。
“看来你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会这么依赖你，怕你伤心。”
“阿圣对我也很好。君家就我们两个小孩，自然吃喝拉撒睡什么的都在一起，去了学校虽然不同年级，可也常常一起玩。”
“所以你们俩都没有什么朋友？”
凤殊心想，凤昀本来就比较安静，凤圣哲性子又别扭，没有多少朋友也正常。
“我朋友多一些。
阿圣的话，别人想要和他交朋友，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很多都被他吓跑了。剩下来的几个，因为转学，或者毕业之后在不同领域，联系反而少了。他和小樊玩得最好，小樊对他容忍度和配合度也最高，只是可惜现在几乎没什么联系。”
凤殊又有种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个女孩子的想法了。
“他不联系的话，你也可以主动联系屠樊的嘛。就像现在，你们俩都回来了，不也可以约她来家里吃饭？”
凤昀却摇了摇头。
“她应该不在天极星。贸贸然请她上门吃饭，她可能心里会有顾虑。她很在意阿圣的想法，除非阿圣自己亲口请她过来，否则就算她在天极星，知道我们也回来了君家，她现在也是不会上门来的。”
“要不要姐姐去请？”
凤昀瞪大了双眼，“为什么？阿圣会生气的。”
“既然你都决定了要跟我一起走，那他肯定也要一起去。你姐夫不会允许他留在这里的。
我们相处时间不多，现在我还能够轻松一点，上面有长辈们遮风挡雨，再过几十年一百年，我就要站到前头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了。到时候你们也都更加成熟了，如果现在不增加一些朝夕相处的时间，我怕到时候情分会很快冷淡到头。”
而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最起码，十年内恐怕是不大可能的。不提她，就算是凤珺和诸葛婉秋，估计也会希望和他们两个人多一些相处，培养培养感情。没有花时间相处的话，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是难以拉近的。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们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如果小樊不清楚这个中曲折，可能会因为彻底断联的这一段时间而当真放弃和阿圣的关系。
可是现在也不是时候。相较于和小樊之间的事情，阿圣其实更加集中注意你们俩。他嘴上不说，但其实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你和姐夫了，所以才会这么别扭。”
凤圣哲这两三年面上功夫已经做的不错了，对其他人都不会表现出明显的失礼，哪怕再厌烦对方，也还是会保持克制，守住礼仪。可他现在却明显想过躲着自己母亲，这说明他还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也害怕自己做错了，让凤殊伤心。
第1098章 跨越
凤殊哑然。
既然连凤昀都这么认为，那凤圣哲多半真的是还有些别扭心理。换句话说，她儿子现在还真的不太成熟啊，最起码，和他舅舅相比差远了。
“有你在的话，他就算和我闹别扭，也还是会给我留点面子吧？”
凤昀哭笑不得，“姐，要是他一直躲着你，就算跟着去了凤家，你们也没法培养出感情来啊。他特别擅长无视人。看他和小樊的相处经历就知道了，小樊这么主动的人都能够被他打击得灰心丧气，姐你要是不远不近地，他也始终保持距离，死活不主动迈出第一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主动他越退缩，你越不理他，他反而越主动来找你。就算他是我儿子，也没有道理非要我这个当妈的去迁就他。他已经成年了，总归要学会成年人的交往方式。
我可不是屠樊，会对他忍耐度和配合度都这么高。”
凤昀十分怀疑凤殊是不是真的能够不过度关注凤圣哲。
“姐，你是当妈的啊，不可能不在意吧？”
“谁说当妈的就一定要无限在意自己的孩子？很多母亲也是小孩子，以自我为中心过活。”
“可你不是那种小孩子式的妈妈啊。”“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作为母亲和作为姐姐的不同。作为姐姐，就算还是个孩子，也是长姐为母。作为母亲，就算已经是成年人，心里也永远住着一个小姑娘。”
她的话让凤昀呆住了。
凤殊一看他那副呆愣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下意识地相信了她的话，不由地哈哈大笑。
“姐，你这就太过分了。”
凤昀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要是心里住了一个小孩，那我们要拿你怎么办？”
凤殊俏皮地眨了眨眼，“偶尔也把我看作是小孩啊。”
“那是需要喂饭帮忙穿衣服顺带陪你玩？”
他也跟着调皮起来。
“打理自己的小事就不需要劳烦你们帮忙了，不过偶尔嘛，的确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小孩一样认真听听我说些奇怪的话，看我做奇怪的事情也能够兼具耐心与包容，要是愿意带我到处玩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我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有空到处玩，所以最后这个愿望就留到我从凤家族长的位子上退下来，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的时候再说吧。”
凤昀也很高兴，当即承诺道，“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全家一起去旅行。”
凤殊心里很是感到安慰。
要知道，当初不单只是父母死在旅途中，即便是她带他们两个小孩出去旅行时，也接连遇到星际海盗，都差点死掉。可他现在对旅行并没有恐惧，反而依旧心怀向往，说明他是当真克服了伤痛。
“怎么了，姐？你不想去？”
凤昀也想到了往事，但他却担心起她来。
“想啊。我上辈子就是喜欢到处走走看看的人。小时候在家里憋坏了，所以后来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江湖时，我就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如果不是突然之间死掉，后半生我也依旧会像无脚鸟一样到处飞吧。我师傅师兄他们也是这样的，一直都不停地走在路上。”
“姐之前就说的那位老师，其实就是你从前的师傅？”
“嗯。因为不好解释，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凤昀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字眼，“几个人？都有谁？”
“你姐夫、你，我姐夫，他哥估计也知道一些。
另外就是凤家的几个人，我没有详细说过，但他们隐隐约约都猜测我来历不简单。
在凤家，‘凤殊’这个名字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说属于排行第九的姑娘。然而这么多代，要不就是孩子不够九个，要么就是第九个刚好是儿子不是女儿，直到这一代，才有了十个女孩儿。
这个名字本身是属于七姐的同胞妹妹的，可阴差阳错之下，她妹妹被看作是我留在了联邦，我呢，被看成了是她，被带去了内域凤家。
然后，因为我们都失忆了，我以前本身就是排行第九，一直都被人称呼小九或者九姑娘九小姐的，虽然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所以后来就接受了这个在他们家来说是特例的名字，并且正式入了凤家的族谱。
另外，凤家选定继承人的方式有好几种。其中最特别的方式是有些玄乎的，然而玄乎的方式却凌驾于其他方式之上。
我出现之后，很快那种玄乎的方式就在我身上应验了。所以原本都差不多是定下七姐为正式继承人的，最后却又出乎意料地直接换成了我。
七姐和另外一个姐姐接受了完整的继承人培养流程，然而最后却都没有办法承担家族责任。我呢，又总是身不由己地说失踪就失踪，凤家的长辈们现在估计都在头疼要怎么训练我承担家族重担。
因为名字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缘故，加上我又和常人不太一样，长辈们就有所猜测。但你以后去到那边，不需要理会任何人问你和我有关的任何事情，尤其是我主动和你说的这些。你只需要将我们在联邦生活的一些场景有选择地说一说就好。”
凤昀点了点头，“这点我还是知道分寸的。就算姐你不和我说这些事情，别人问起我有关你的事情，我也不会什么都和人说。人还有亲疏远近呢，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
凤殊促狭道，“我以为圣哲才是你最亲的人。”
“他也是。”
“最字可不是这么用的。”
“姐，别揪字眼。”
凤殊哈哈大笑。
“你就是欺负我。”
“嗯，都说了，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
“姐夫真可怜。”
凤昀一边说一边笑。
“他也可以不用这么可怜的，奈何他就是喜欢找|虐。”
凤殊已经完全放弃摆脱这段婚姻的念头了。
“姐，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凤昀很高兴看到她这样的变化，“你以前对姐夫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现在你却好像习惯了姐夫的靠近，他做什么你都好像很习惯。”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姐夫以前对我也这样。他刚开始也是很讨厌我。”
“姐夫什么时候很讨厌你？我看他从一开始就对你很有好感，第一印象特别好。”
好吧，凤殊还真的没有想到凤昀会为君临说话。
“喂，你到底是我弟还是他弟？”
“我是你弟也是他弟。”
凤昀可不傻，怎么会上这种当。
“天可怜见的，要不是他一开始想要杀掉我，我还真的不会对他动手。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一巴掌拍不响。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更多的埋藏在底下。要不是他这么厌恶我，我也不至于对他第一印象这么差。
就是因为第一印象搞差了，所以后来相处起来也总觉得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他一开始对我也是不耐烦得很，总是恨不得甩真刀子到我身上来。你那时候要是能够辨别成年人的眼神，就不至于误会他从一开始就对我们心怀善意了。”
凤殊想起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不由地摸了摸鼻梁。
现在回过头去看，当真是恍如隔世。
君临是什么时候改变对她的态度的呢？具体的时间点她还真的猜不到，但是很显然，在她离开君家去即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对她的想法有所改变了。奈何当时他也动摇的厉害，可能是犹豫，可能是不解，可能是害怕，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他的确挣扎着不愿意直面她。
而她呢，那会儿对他态度就更冷淡了。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好的看法。哪怕明白他会努力学习如何做一名好父亲，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伴侣看待。不，甚至于她都不打算将他看作是正经的配偶。和他比较起来，她其实当真做的不好。
不过她并不会因此就对他感到愧疚。感情什么的，都是要相互才能够成全的。
就像她从前喜欢驴打滚一样，即便两人的确是因为彼此的心意相通而走到一起，可最后也是会毫无缘由就走向反目成仇的地步。她当初对君临连最基本的好感都没有，信任度也不算高，自然也不会想到要去考虑他的立场与心情。
“姐夫才不会那样。虽然我和姐夫相处得不多，但和三伯可是相处得不少。三伯一直说姐夫是兄弟里头最为心软的那个孩子。他说不单只他是这么想的，就连爷爷奶奶和其他两位伯伯也是这么看待的。家人的判断难道还会有错？
他们可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尤其是三伯，和姐夫是双生子，成长过程中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怎么会不了解姐夫的天性？
可能一开始是受到了一些冲击，没有想到会有孩子出生，所以看到真人的时候才难以控制住自己奇怪的心情。
三伯说那段时间正好是姐夫和家里闹矛盾的时候，虽然具体矛盾是什么我和阿圣都还不清楚，可三伯说了姐夫那些年一直漂泊在外，根本不和家里任何人联系，可见矛盾是挺大的。
然而即便断绝联系多年，在知道你生下阿圣之后，他也还是立即就赶回天极星了。这难道不正好说明姐夫心软？
如果是狠心的男人，他可以不理会这个消息，就当做自己没有听说过，依旧在外面过自己的自在日子，无牵无挂直到老死。如果再|狠|毒|一些，他甚至还可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来杀掉我们，抹杀掉我们的所有痕迹。
三伯说姐夫黑|客|技术也是特别厉害的人，他想要抹掉几个普通人的生活痕迹是不难的。可是姐夫也没有这么做。相反，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并且很快就和姐你正式注册结婚了。在你失踪之后，他也一句怨言都没有，只是担心你已经遭遇不测，所以才会歇斯底里地到处找你。
我猜那个时候姐夫就已经很喜欢你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么在乎你的安危。如果姐你也看到他疯狂找你时的样子，你一定也会爱上他的。”
爱情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凤殊叹了一口气。
“别人对你付出所有，不代表着你就一定愿意接受他的付出，也不代表你就当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感情，更加不代表你就一定会自然而然地同样喜欢上他。
感情的事情，的确需要两情相悦，彼此有意，才能够体会到甜蜜，可是反过来，一方有情，一方无意，太过执着的话，即便不是双方都陷入痛苦之中，肯定付出的那一方也会受伤。
刚才我也和你说了，我是死于恋人剑下的。我和他相恋多年，都已经走到了彼此盟誓要结婚生子相携终老的地步，可是最后毫无预兆的，他就向我发难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爱情会变成我的坟墓。直到今天，也没有办法找到可以圆的过去的借口来解释他的行为。
所以你看，即便是明确相爱的双方，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更何况是别的情形。”
凤昀沉默半晌。
“好了，姐我已经释然了。我的前生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当年也没有活到多大的年纪，严格来说，我在这边的生活才是真正地生根发芽又开花结果了。
你姐夫也清楚我从前的事情，他也知道不能|逼|我太紧，更不能让他自己陷入偏执之中。否则，我们现在还算和谐的相处，就要化为乌有。现在我们俩都很平静，也很享受这种可以彼此信任，彼此依靠的状态。你不用过多地担心。”
凤殊揉了揉他的头发。
凤昀点了点头，“姐，那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
那里的确是你的家，但这里也是你的家。万一你突然很想以前的事情，那就跟自己说，从前是来处，现在才是你的最终归宿。想起以前的亲朋好友时，也尽快地想一想我们，想一想姐夫，阿圣，想一想我，这样的话，你就不会一直难受了。”
“我知道。我已经有几年不曾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感到难受了。即便想起来，也更多的是想念，是对他们的感激。”
凤殊怎么会不清楚呢？
她已经跨越了痛苦。那道坎，她当真跨过去了。那个深渊，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甩在了遥远的过去。
第1099章 真相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再回深渊里去。是的，宁愿无法获得世俗的幸福，她也不要将自己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管是丈夫，还是孩子，不管是父母长辈，还是弟弟朋友，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缘分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她再也不会倾尽全部首先去满足和迁就别人的需求。哪怕这意味着有可能踽踽独行，孤独终老，她也不介意如此自私地以自我为中心去展开生活。
她会先处理自己的事情，会先关心自我的感受，会先扪心自问今天的她高不高兴，会由始至终地记得自身的福祉和他人没有太多关系。
身在热闹的人群中，热闹就一定也会属于她吗？走在寂静无边的原野里，寂寞当真会对她如影随形？
未必。
年纪越大，就越明白人生荒诞，就越了解人心诡谲，就越清楚世事无常。
爱情一如别的性质的感情一样，有其瑰丽之处，有其珍贵之处，但同样的，也有其贫乏枯燥，有其痛苦煎熬。
不管感情的性质是什么，名字叫什么，感情就是感情，是人类与外界人事互动来往时显露的自身的心理反应和动作流露，是自己对于外界的喜好厌恶等等复杂心情的综合。爱情不过是其中一种形式。归根到底，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赋予爱情过多的期望。
既然亲情也会闹到父子相残兄弟阋墙，既然友情也会反目成仇举刀相向，既然师徒也会走向决裂，既然战友也会背叛倒戈，既然知己也会背弃同盟……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恋人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你的敌人？为什么无法相信爱人终将会离去，只顾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不管是血浓如水，惺惺相惜，还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这些亲近、喜爱的情感，都是我们自己对外界人事所做出来的反应。相反的情感同样如此。
人类再强大，也改不了脆弱的本性。只是，每一个人的脆弱点不一样，自我掌控的力度也不一样，展现出来的自然是不同的面貌。
“姐，你和姐夫再生几个孩子吧？反正你们也还年轻。有孩子在的话，你们之间的纷争就会有降到最低。即便有什么事，孩子也会最为天然的粘合剂，可以让你们不得不去努力了解对方，去配合对方，甚至是为了对方而赌上性命拼尽全力。”
“哎，我总有种被他抢了弟弟的错觉。”
凤殊哀叹一声。
凤昀笑了起来，“姐，我真的不是为了姐夫着想才这么说的。是真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对你也好，对姐夫也好，还是对阿圣和我也都好。家族的壮大，往往都是从孩子开始的。
阿圣和我年纪还小，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我们俩都还没有做好成家的准备，还不懂得要怎么做才能够更好地成为一个男人。
可是姐夫就不一样了。姐夫以前和你不对付的时候，也知道要对我们几个负起责任来，哪怕你没多久就失踪了，可他也没有放弃寻找你，没有放弃陪我们甥舅俩长大。他失踪以后，我们俩也依旧是用他的钱在过日子。
那个时候姐夫就已经有男人的担当了，只是可能还不怎么会谈恋爱。
我也听三伯说起过，说姐夫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女生靠近他，一直到姐姐你出现为止，家里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异性多说过一句话的，正常来往都没有，更别提男女交往了。他根本就没有经验。要不是……”
凤昀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说过，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他了。而见到他的时候，她在家里头。她并没有“见”到他姐姐。可是，可是后来她也没有见过君临，然而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说明什么？
“怎么了？”
“姐，你……”
对他说谎了吗？
凤昀的心跳得厉害。
“直接问。想问什么就问，我可以回答的，都会回答你，要是不知道，也会直接说不知道。
我的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难道还怕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告诉你？
当初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向你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丈二摸不着头脑，对这个时空没有任何了解，对你也没有任何了解，贸贸然地告诉你，我真的想象不到你我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再三思量之下，才会选择暂时隐瞒，打算边走边看。
不管怎么说，你的确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真相。对不起。”
凤殊有种预感，他要问的，恐怕是最难堪的那一部分。
她不想要回答。就算清楚，也不想要回答。更何况，她还不清楚。然而她身在死局里，不管是回答还是保持沉默，都难逃让他伤心的结局。既然不管说还是不说他都会为此伤心，那么总得下刀利落一点，避免更进一步的误会才好。
“阿圣，是谁和姐夫的孩子？”
凤昀沉默半晌，才艰难地将这个短短的问句问了出来。
“我和君四的孩子。”凤殊顿了顿，“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身体，就无法孕育孩子。但如果不是我的到来，已经丧失生机的身体，同样也无法孕育生命。”
“所以，姐你刚来到这里，就碰到了姐夫？你不是说你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凤昀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急迫地询问到底想要证明什么，是害怕心底的猜测成为事实，还是害怕凤殊会撒谎欺骗他，或者，再次隐瞒他不知道的真相？
他不相信她。
他在怀疑她。
他……
凤昀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骇人的惊惧。
凤殊的心隐隐抽痛起来。
果然，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如实回答他她的真实来历的。现在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毕竟不是愚笨到脑筋不会转弯的孩子，甚至不需要旁人提点，他就已经抓住了关键点。
“你的姐姐，君临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亡了。当时君临中了剧|毒，如果不抒发出去，就会死。
就像你听说的一样，他的确很讨厌和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幼年时经历了极为难堪的场景，以至于他从此以后抵触一切身份的异性。即便是自己的祖母和母亲，他也同样离得远远的。
那一天，他在毒性发作时彻底失去了理智。而我，魂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就在那一天进入了你姐姐的身体。当时的事情，作为当事人，君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醒过来的时候，独自一人躺在深山老林里。
我呢，最后则在家里头醒了过来，我想要再次死掉，你却死活不允许。”
凤昀没有想到她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他知道她没有说谎。她在很多时候都不屑于说谎。如果需要回避，或者不想要回答，她都会拒绝作答，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三言两语就将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他。
凤昀闭上了眼睛，喉咙一瞬间像是涌上了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
“他有没有可能欺负了我姐？我姐她不堪|凌|辱|才会反抗最后被人|暴|力|伤害，他是不是紧随其后二次伤害了我姐？我姐是不是……他杀死的？！”
凤殊喉咙腥甜，“我认为不是。但你以后可以再次去问他。我没有办法代替他告诉你他的认知与想法是什么。”
“你相信他？”
“是。”
“因为害怕他是杀|人|犯？”
凤昀咄咄逼人，此刻的目光也染上了想要毁灭什么的疯狂。
“是。如果是他杀死了你的姐姐，那么你和凤圣哲永远都不可能心安。你们不能心安，我也不能。”
凤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浮现出来的答案脱口而出。
“如果就是他杀了我姐，你准备怎么办？”
“你希望我怎么办？”
姐弟俩相对无言。
讨回公道？
问题是，如何定义这件事情里头的公道是什么？
君临如果是杀人犯，毫无疑问，凤昀和凤圣哲三兄弟才会是最大的受害者。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去评论这件事情？
她没有任何资格。
由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局外人。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太过陌生了。
凤殊的气息隐隐不稳起来。她不知道的是，小世界里的大地也开始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裂缝。小绿第一世间注意到了不对劲，赶紧出来给她喂了几滴绿髓。
“你到底胡说八道一些什么？没看见小姐快要崩溃了吗？你要是这么无理取闹下去，这一个姐姐也要死掉了。不管是谁弄死你原来的姐姐，都和小姐无关。
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可以选择，你觉得她会愿意远离自己的故土，活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时空？换了是你，你愿意？换了是你，你不会害怕？你不单只不体谅她，还只顾着去追究那些毫无……”
小绿被禁言了。它着急得在她眼前左右飘荡。
凤殊神志回笼。
梦梦和凤山慢半拍地出现了。
凤昀被小绿骂得一愣一愣的，身边又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人一兽，对脑海里的假设问题所感到的愤怒与悲伤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都回去。”
“我不回去。有本事你也禁我言。我就不信你能……”
梦梦非但被禁言了，和小绿一道还被凤殊丢回了小世界。
凤山却笑眯眯地站到了身边去，“凤昀少爷，我是凤山，少主的首席护卫，初次见面。”
凤昀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你好。”
她没有办法禁他言，也打不过他，更无法限制他的来去，凤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少主，你刚才很危险，真的，我们都没有说谎。孩子可能也意识到了危险，哇啦哇啦大哭。”
凤殊怔了怔。
孩子。
“姐，什么孩子？”
凤昀也愣愣地加入了交谈。
凤殊还没有想好怎么介绍双生子，凤山就继续笑眯眯地道，“少主的两个小儿子啊。凤昀少爷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两个小外甥？”
凤昀的眼睛都直了，“两个？在哪里？什么时候生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姐你和谁生的？姐夫……”
再次提起君临，他激动的心情才又平复下来。
“等大家都到齐了，就会介绍他们给所有人认识，是凤圣哲同父同母的兄弟。”
凤殊觉得自己的介绍有些干巴巴的。
凤山并不了解他们之前到底谈论了什么。和梦梦小绿等不同，他虽然能够自由进出小世界，但是在小世界里面时，他却无法透过小世界看到外面的情形，更别提知道凤殊的言行了。
“凤昀少爷，你难道怀疑少主会和别的男人乱来？还是说，你不相信君临的为人？
你在联邦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比少主要了解联邦的过去和现在。是不是有听到什么秘密？如果可以，请你立即告诉我。我和七小姐可以立刻带你们回凤家去，让君家人永远都不能够找我们凤家人的麻烦。”
凤昀下意识地摇头，摇完头他才明白自己刚才的确是失态了。
就像刚才那个小绿光点说的一样，他的确不能冲凤殊发脾气，更不能质疑她是不是参与杀害了他的姐姐。
他是唯一一个见到她刚活过来时的状态的人。那个时候的凤殊，的确想要死，她根本就没有想要再次活下来。如果不是他插手，她可能在睁眼的当天就自杀了。如果不是有了活下去的意志，而且无法选择|流|产，凤圣哲也不可能出生。
就算他不拿她当亲姐姐看待，但她的确为他带来了凤圣哲这个至亲外甥。这些年，他都是和凤圣哲相依为命着过来的。在君家生活，虽然有君家人的感觉，在即家生活，虽然也有即家人的感觉，可是归根到底，他知道自己并不属于任何一家。
他姓凤，他是在萨达星出生并成长的。他的祖父母，父母，甚至于姐姐，都死在了萨达星。他是萨达星凤家的凤昀。
他……他如果不是凤殊的弟弟，他是谁？凤殊如果不是他姐姐，她又能是谁？
她从来没有弟弟。而他，有姐姐，姐姐却年少横死在外头。也许老天爷是可怜他孤苦伶仃，才会派她来做他姐姐吧？也许老天爷知道凤家的冤屈，所以才会让新的生命重新出生在这个家庭里。
一念至此，他泪如泉涌。
第1100章 自毁
这一次，凤昀哭个不停。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嚎啕大哭，便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凤山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将人惹哭了，起初还说了几句俏皮话尝试缓和凤昀的情绪，然而他越劝凤昀越哭，而且还没完没了的架势，他便也不敢再开口了，第一次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凤昀哭到后头，也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地使劲抹眼睛。
“对不起。”
他向凤山道歉，凤山越发手足无措了。
“凤昀少爷，刚才是我开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你别哭。”
凤山还真的是头一次碰到眼泪说来就来的年轻人，而且还是凤家少爷，哭的不是一般的哀切，不是一般的长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杀了他全家。
然而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明白了凤昀为什么会哭。
十有**是想起死去的亲人吧？
“凤昀少爷，你放心，我们凤家的长辈通通都很好说话的。去内域生活的话，所有人都会善待你，大家都会张开怀抱欢迎你回来。
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少主和您的父母亲、外祖母，但以后凤家每年都会有专人去萨达星和月岚星祭拜他们的，你不需要担心因为你去了内域，暂时没有办法回来，他们的坟墓就无人打理。”
凤殊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凤山接收到了她的提示，很是尴尬地飞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吧，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的确是犯蠢了。
“别理他，他就跟崇舒哥一样，常常管不住嘴巴。以后自打嘴巴的时候多着呢，我们到时候自然可以看他笑话。连开玩笑都不会看场合的家伙，肯定厉害不到哪里去，他也就这样。”
凤殊是故意贬低凤山的身份的，凤山不在意，但凤昀却不好意思继续让人这么尴尬，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是勉强平复了心情。
“抱歉。我只是突然很想爸妈他们。要是他们知道我们找到了妈妈的娘家人，他们一定会替我们感到高兴的。而且知道姐你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一直将我保护得好好的，肯定会感慨他们女儿长大了，而他们儿子却还是这么不懂事，一点小事都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凤山微微挑眉，显然凤昀这么自嘲出乎他意料。
凤殊却知道自己弟弟的确平复了心情，眉眼弯弯道，“你知道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小屁孩就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是你姐，又不会笑话你。至于凤山，以后他都会跟着我，你把他当背景板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姐，凤山叔叔不是你的护卫吗？我们……”
凤昀想说他们姐弟俩还是要多多尊重一下凤山的，然而凤殊和凤山却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大笑，让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凤昀少爷，按辈分算的话，我和两位是平辈。按身份算的话，你是少爷，我是少主的护卫，你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喊哥哥都行。”
凤殊却朝凤山哼了哼，提醒弟弟道，“给你参考参考，比我们俩要低一个辈分的七姐一直都连名带姓叫他。”
凤昀很听话，选择了直接叫名字。
他现在对凤家没有任何了解，而他姐姐又已经是凤家少族长了，最保险的做法，就是遵循旧例，以免发生他无法预料的事情。
凤山倒是不介意他叫他名字，毕竟凤殊也这么叫他，而凤小七的确也这么叫他，凤昀这么跟着叫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些微不爽。
“你们都叫萧家那小子崇舒哥，按道理，我还比你们都要年长，辈分也一样，偶尔私底下也可以喊一声哥哥的嘛。”
凤殊瞥他一眼，“别学萧崇舒嘛来嘛去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都要时间来改掉，难道你还想要近墨者黑？”
她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叫萧崇舒哥哥的，就像即墨之前也提醒她最好叫他名字一样，她也要提前做一下准备，以免将来在公众场合都这么喊晚辈。
明理识趣的人只会认为她和他们关系好，以君家人身份与外域人相交，是不拘小节，但好事生非之徒却会嚼舌根，将流言蜚语唱地到处都是，万一说她和他们有些不一样的|私|情，那终究会是麻烦。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类的智慧与真知灼见无所不在，人类的愚昧与偏见同样俯拾皆是。
“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萧崇舒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错。”
凤山知道她多少也顾及了他的立场或者面子，不管怎么说，这一点就值得他以后多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他这个少主，比起直来直往的凤小七来，她显得九曲十八弯多了。并不像她的年龄与面容所展现的天真不知世事。
凤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凤殊，眉头微蹙，下意识道，“姐，姐夫很爱你。”
凤殊眼角抽抽，不知道他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但他刚才伤心欲绝地大哭，她现在只想要配合他所有话题，“我知道。”
“那以后就不要让凤山和你单独相处。我不希望姐夫误会。
三伯说过很多次，阿圣很像姐夫。阿圣对真正在意的人和事永远都是憋在心里的，即便亲近如我，有时候也需要过很长时间他才愿意告诉我，更多时候都需要我细心观察和揣摩，才能够略知一二。
但是我并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不愿意告诉我的范围里，肯定还藏着一些什么。他经历了什么样的难堪，伤心，悲痛，愤怒，我通通都不知道。他心底的惊涛骇浪到底是怎么样的，持续了多久，面积多大，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朋友很少，唯一一个算得上亲近的屠樊，最后也闹翻了，这几年一直都处于冷战断联的状态。
这两年，他好像刻意向成年人的世界靠近，一直都努力想要成为合格的大人，就更不愿意说自己的心事了。玩没法一起玩，说也没处可以说，有时候我真的会很担心他有朝一日闷坏自己。
阿圣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这么内敛的性子，姐夫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又对你这么上心，一度因为你的失踪变得歇斯底里，那几年疯疯癫癫的模样让爷爷都感到心惊胆战。
越在意的人和事，他肯定越埋在心底，越不会和别人倾诉。”
可能是怕凤殊不放在心上，也怕凤山执意要越界，凤昀紧跟着又加了一句，“阿圣有自毁倾向。”
凤殊的眼神沉了下来。
凤山尽量缓和气氛，“什么意思？圣哲小少爷特别喜欢挑战高难度任务？”
“姐夫失踪之后的那一年，我连睡觉都不踏实，一定要搂着他睡，他半夜起床上厕所，我也跟着。他白天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一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有两样，一个是躺在床底下，两眼空洞地看着床板，一个是爬树，然后从树枝上往下跳。
大伯本来亲自陪着我们的，但是他身体当时也不是太好，又要照顾大伯娘，爷爷和三伯也没空，二伯就当了我们的跟屁虫整整一年，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看到树就心烦。”
凤殊抿唇。
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吧？
君临失踪的时候，凤圣哲刚开始上学。她曾经看到过一些君临带孩子的视频，尽管年纪很小，但是君临将他带的很好，也会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样跟父亲撒娇。
会撒娇的孩子，说明内心切实感受到了爱，所以才会这么放松地流露出天性。不懂得撒娇的孩子，除非天生残障，或者天性冷淡，否则一定是后天过早地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以至于无法再本能地释放天性中的幼稚。
“他当时年纪太小了，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状态说明了什么。
后来几年我们都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变化，我也尽量跟着他。爷爷可能暗中还派了人，只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反正直到上中学为止，我们一次都没有放松过。
中学开始，小樊和阿圣走得近了，自然而然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小樊也不怕他骂人，也不怕他不理她，更不怕他打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安之若素，她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也都直接这么做，从来不对阿圣手下留情。
她实力有一段时间还总是压他一头，爷爷他们还乐见其成，以至于他自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走，君家还从来不赶人，他后来见到小樊就来气，所以总是来一次就打一次。可能也幸亏小樊愿意陪他闹，还真的有能力和他对打，以至于他的压抑也少了一大半。”
“屠樊是谁？”
凤殊无语，怀疑凤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你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有多清楚？”
凤山耸了耸肩，“只是觉得凤昀少爷这么喊的人，估计是真的很亲近的朋友。这一点信息却没有掌握到，说明凤家的人还是偷懒了啊。”
这可很不妙。凤家在外域布局多年，这点公开情报都不能够获取全面的话，说明漏洞当真不少。又或者，的确收集到了情报，但是却当做不重要的消息，所以略过去了，并没有呈上来给他看。
“你在背后调查我们？”
凤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当然。你是我们凤家的少爷，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们凤家难道什么都不做？君家人大致可以保护你们在外域的安全，可如果来自内域的人通过少主的背景追踪到了联邦，为了拿捏少主，要将凤家连根拔起，你觉得会不会有人特意来这里捉你和圣哲少爷？”
凤殊皱眉，“你吓唬孩子干什么？他还小。”
“哦，你还小啊，凤昀少爷？”
凤山的语气倒不是嘲讽，只是就事论事般的反问。
凤昀尽管才成年不久，但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姐，我不小了。”
“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屁孩。”
“就算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小孩，我也不是小孩了，姐。你总不能为了保护我，就让我乖乖地呆在安全地带，永远都不去经历风吹雨打吧？”
凤殊闻言笑了起来。
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尽管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可她决意活下来之后，她便总是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一旦流露出脆弱的神情来，她就会嘲讽他是一朵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小花。
“姐，我可不想要做小花。”
“你想要做小花也得长得够漂亮才行，你觉得你漂亮吗？”
“姐你最漂亮，你现在可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女人。你才是花啊。”
凤昀立马打蛇随棍上。
凤殊哈哈大笑，再次上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他们家只剩她一个女人了，即使她不漂亮，也理所当然地是家里唯一一朵花。
“我师傅以前常常叫我小花，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有种牙痒痒的感觉。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看到花就想要摘掉？”
“没有。我才不像姐你这么|暴|力。我从小就不喜欢使用武力。”
“是你没有办法使用武力吧？”
“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在我面前需要面子吗？”
凤昀双肩耷拉下来，“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哪天你说得过我了，就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你明明知道我就算说的过你肯定也不会去说你。”
“所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屁孩。”
“小屁孩就小屁孩。”
他噘嘴。
凤山见状简直呆滞了。
这绕来绕去地就直接将人绕晕了？还是因为凤昀是弟弟，所以他就干脆认输了？即使是姐弟，很多时候也讲究输赢对错的吧？哪怕不在意输赢对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低头退让的吧？
然而凤昀毫不犹豫地就低了头，男人的自尊心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丢弃的。除非他知道即便自己缴械投降，对方也不会伤害他，不会羞辱他，不会回避他，不会抛弃他，不会……
彻底地无视他。
手足之间的这种信任，弥足珍贵。
她和君临之间的默契，是否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已经完全超越了这种程度，已经发展到了更加深入的阶段？
凤山嘴角微挑。
凤昀的警告，他要不要也一并认真地考虑考虑呢？
第1101章 笑容
谁都不知道凤山心里在想什么。
当然，就算知道，凤殊也只会翻个白眼就算了。
“小昀你就是太温顺了，所以才让人想要欺负你。”
“姐，我身边的人可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
“是欺负了你你也不知道吧？你把人想得太好了，很难发现一些人隐秘的小心思，更别提各种手段。”
凤昀没有想到自己姐姐会这么评价他。
“姐，我有这么笨吗？被人欺负了不会反手不说，还连看都看不出来？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怕高看你的话，你会露出骄傲的小尾巴。”
“我才没有尾巴。”
“那尾巴又看不见，你怕什么。”
“姐！”
凤殊忍笑。
“好了。我们以后再慢慢聊就好。你既然同意了这一次和我们一起回凤家去，那这段时间就暂时不要外出了，我们随时都会离开。”
“去哪里？”
“萨达星，月岚星，还有帝国。”
“先去萨达星。”
“情况允许的话，都会去。”
“可你不是说了一定会去吗？”
“情况紧急的话，有可能就直接回凤家了。所有事情都要综合判断才行，暂时来看，还是安全的。”
凤昀再次担心起来，“难道在嵘仁星和峥嵘星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凤殊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暂时说不好，我们也没有弄清楚，直觉的确不太对劲。”
“少主，凤昀少爷已经成年了，他需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虫族早已在联邦世家潜伏下来的消息，你能隐瞒多久？”
她瞪了凤山一眼，凤山面不改色。
“这事我们都还没有搞清楚，随意到处说，消息走漏之后，别外边还没有乱起来，我们就首先自乱阵脚。”
凤昀也知道事情轻重，“姐，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来的，更不会没头没脑地见人就问。”
“凤昀少爷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少主，你不能真的单纯只把他看作是需要你保护的小孩。你越这样做，他越难以成长。
现在你还看得见，也帮得着，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应该尽早地松手让他去尽可能多的犯错才行。
只有犯错，才能够探索各种可以通向成功的方式。
很多时候，人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成功，但只要犯过一次错误，聪明的人就可以立刻学会在下一次碰到相同情形时避免上一次错误的做法。
更加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触类旁通，迅速避免同一类型的错误，和这个类型相似的错误，或者利用反向思维，去使用和原本的处理方法完全相反的路数，以求得出不同的结果。
这都是需要实实在在地去做，才有可能得到的经验教训。
你不放手的话，凤昀少爷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切身体会。
智慧当然是可以依靠口头传达或者理论学习就能够获得的，但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而已，这种方式并不是永远都能够奏效的，更不可能在任何领域都同样起到该有的作用。”
凤山谆谆善诱。
凤殊当然不是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要知道，她刚开始习武的时候，也是会想要偷懒和撒娇的孩子。然而凤家教导她的武师从来都不会怕她流泪，那几年，她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和鲜血混合的味道。
跟着师傅离开凤家之后，她依旧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慧山会心疼她，但也从来不会允许她真正的懈怠自己的日课。
该做的事情当天就必须要完成，当天因为主观原因而无法完成的，第二天必定加倍，第二天还无法完成的话，第三天又加双倍，第三天也无法完成，她就会迎来惩罚。譬如痒痒藤之类可怕的存在，她可不是所有惩罚都能够轻松接住的。
之所以这么严厉地进行训练，自然是知道他们不可能替她遮挡人生所有的风雨，更加清楚不能因为想要保护她就让她成为柔弱的花朵。笼中鸟的生活，能有什么幸福？
凤殊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我当然知道不能阻止你，但是你是我弟，又不是别人，我现在还不能立刻狠下心来让你过早地接触这些事情。你毕竟还小。”
“姐，我成年了。”
言下之意，他不小了。
“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小不点啊。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小少年，可是现在却是成年的面貌了。在你眼里，你姐我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在我眼里，你现在可是两副模样。”
“姐，那我也不是小孩了。”
凤殊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屁孩。你就这么急着长大？”
“姐，我已经成年了。”
“可你永远都是小屁孩。”
“我成年了，姐。要说多少次？”
“说多少次都一样，你就是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
凤昀拼命拯救自己的头发，双手捂着头顶就是不放松。然而不管他怎么左躲右闪的，凤殊速度都远快于他，加上他又怕挠痒痒，最后便左支右绌，头顶再次变成了鸟窝。
凤山再次看呆了过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姐弟相处模式。在内域时他也没有少看别的兄弟姐妹是怎么相处的，但是没有哪一对是像他们俩这样活泼愉快的。
他莫名其妙有一点点羡慕。
“我其实是独生子。”
凤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姐弟俩停止了打闹。
“独生子？我还以为你是太爷爷他们从外边捡回凤家来养大的呢。”
“少主，你确定要这样开我玩笑？偶尔我也会因为奇怪的玩笑感到伤心的啊。”
“你伤心会怎么样？难道还会寻死？”
凤山不以为然。
“寻死？凤家人可不会这么软弱。被人笑话几句就要去死，那也白活一场了。”
“所以说嘛，就一句玩笑话，你又不会放到心上，有什么所谓？被笑了也就被笑了。当你是一家人，才会开你玩笑。你以为我是轻易笑话别人的人？我看起来这么没有分寸？”
“姐，你现在是把凤山也看成和我一样的小屁孩了？听起来语气当真像是在训小屁孩。”
凤昀也跟着开玩笑。凤山哈哈大笑起来。
凤山也哑然失笑。
“果然是至亲姐弟，兴趣一模一样。”
“当然。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你是独生子，可能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感受吧？”
凤殊居然有些得意洋洋。
她手足缘分还是很不错的。她以前有八个姐姐，现在还有弟弟，就差没有同胞妹妹了。
“所以少主你打算再给几位少爷生多几个妹妹吗？你和凤昀少爷是不可能再有同胞姐姐或者妹妹了，圣哲小少爷他们也不可能再有同胞姐姐，但是妹妹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凤山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反击的关键点。
凤殊哭笑不得。
然而刚才还和她站在一个阵线的凤昀居然轻易而举地就被他拉过去了，“姐，凤山说的没错。我也希望有个外甥女，就一个就好，我们也不用贪心。
生孩子对身体负担也很大，虽然现在医学发达，但毫无疑问肯定还是会留下后遗症的。我不希望你因为生孩子而伤了身体。但现在姐你毕竟年轻，再生一两个孩子肯定是负担得来的事情。两个孩子的话，那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老天总会给我们一个女孩吧？
阿圣要是有妹妹，肯定会努力去学习做一个好哥哥。”
“他已经有两个弟弟了，难道弟弟就不能够让他想要成为一个好哥哥？”
凤殊还真的无语了，没有想到凤昀会是这样的墙头草。
“弟弟和妹妹是不一样的，就像哥哥和姐姐也是不一样的。凤昀少爷，你说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妹妹，无从比较。你连一个手足都没有，我和你说你更不懂。”
凤昀没好气地哼了哼。
“但圣哲少爷肯定是需要妹妹的，对不对？妹妹的话，更能够激发保护|欲，弟弟的话，自力更生就好了，架可不能少打。”
凤山的话让凤殊瞬间笑了起来。
“敢情你是有了弟弟的话就准备打架打到天荒地老？”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我要是有弟弟的话，吵架都不会有的。对于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来说，但凡有半个兄弟姐妹，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哪里来的半个？人能是半个吗？半个就死掉了。”
“说错了，一个，好了吧？完整的一个。”
凤昀翻了一个白眼。
凤山居然被他稚气的表情逗乐了，咧嘴大笑。
凤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别笑得这么可怕。也太可怕了。”
认识他以来，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夸张。
“少主，难道你见不得人大笑？我这是开心的笑。”
“不，你这笑得不正常。”
凤殊摸了摸手臂，居然真的冒出来一些鸡皮疙瘩。
“凤昀少爷，我刚才笑得不正常？”
突然被点名，凤昀愣了愣，“我没注意。”
“所以少主，我笑得到底有多么不正常？哪里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
凤山很执着。
“的确是在笑，但是好像心里在转悠什么可怕的主意似的。不，或者只是想到什么可怕的？”
凤殊很难形容刚才那一刹那的奇怪感。
“少主，你这是主观臆测，可不能认为是真的，就这样认定我是当真对你们居心叵测。”
“我只是说感觉。反正刚才一瞬间，你那笑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反正说不清楚。”
凤山再次笑了起来。
“少主，你说这样才更奇怪吧？你问问凤昀少爷，他觉不觉得你这么说话很奇怪？”
不用问，凤殊也知道凤昀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不管我弟怎么想的，反正你刚才那个笑容给我的预感不太好。”
“所以说，到底是关于什么的预感？总要知道是什么内容或者走向的预感，才可以让我印证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的确想了什么吧？我这人虽然不是个善良的，坏的想法也特别多，可真的不是那种|邪|恶的类型。”
“我只是说感到你的笑容不太好，可能会有奇怪的想法，但没有对你个人下别的判断，尤其是这种认定你|邪|不|邪|恶的事情，我可没有那个资格。”
“少主，你好像忘记了我是谁。你对我个人的任何事情可是最有资格去管的人。即便是大长老他们，现在也没有你这么多资格来管理我。”
凤山朝她眨了眨眼。
凤殊哭笑不得。
现在轮到凤昀不高兴了，“我姐说的没错。看来你的表情管理做的很不到位。刚才她觉得你的笑容很奇怪，给她不太好的预感，现在你眨眼的表情动作也很奇怪，给人以轻|浮|不良的感觉，的确不太好。
不管是在君家的地盘，还是将来去到那边生活，我都希望凤山你能够尽你护卫的本分，少一分不够，多一分太过，不多不少正正好。”
凤山挑了挑眉，心底再次涌起奇怪的感觉来。
有趣。这人年纪很轻，实力目前看起来很一般，天赋的话，应该也不是太强，但他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甚至于按照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还是谨小慎微的性格，即便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从来不会放肆，但现在可是第二次正式警告他了。
是他看起来太弱了，或者心胸宽广，给他错觉他很好欺负？还是说，只要在凤殊面前，他就会满血复活，将隐藏的鲁莽天性展露无疑？又或者，出于对自己姐姐的爱护，对君家的报恩，是护犊子的本能太强了，无法容忍自己姐姐姐夫的婚姻出现任何裂缝？
如果是最后一种，正好说明他还有机会。
在君家长大的人，都判断凤殊和君临的婚姻状况不稳定的话，那么结合|情|报，他们的感情的确还没有深到外人见缝插针的程度。
问题是，他要不要趟这一趟浑水呢？
他不是没有被激起好胜心的瞬间。凤殊是第一个激起了他好奇心和趣味的异性。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他的少主，是他注定了要追随一生的人。如果能够将她争取过来，他的一生肯定会多很多趣味和欢乐。
可如果他动手，不提凤殊和君临是什么反应，首先凤昀就会想要杀了他吧？
第1102章 有关
该一本正经的时候一本正经，该撒娇妥协的时候撒娇妥协，即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成年男性了，但也还能够放下身段来当一个小孩子，凤殊觉得凤昀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刚才还教训姐姐将凤山看成是一个小屁孩一样来训话呢，现在小昀你就扮演大哥哥的角色了？
不管身份辈分之类的，他的确年长于我们，眼界心胸什么的肯定要比我们开阔的多。阅历丰富的人，对人事都会比我们看得更为透彻，应对起来也会更加从容，主动或被动出错的情况会比我们少得多，出错之后改正错误的速度也会比我们快得多。
你还真的不需要担心他会在我们夫妇身边生活时挑拨离间。
品格不过关的人，是不会被长辈们派到我身边来的。凤家对这些事情层层把关，凤山肯定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够得到今天的位置，对于他来说，身份不是单纯的身份而已，还是他努力与心性的象征。
努力是谁都可以去尝试的，但心性却不一样。难以捉摸，更难以培养。
我相信凤山天生就是一个良善的人，也许在逼不得已的时候进行反击也会使用心狠手辣的某些手段，但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别人杀我，我为了保命自然也只好反杀对方。
实力没有办法完全碾压对方的时候，是难以从容说要谅解对方的失误或者说睚眦，不想死，要么反击，要么逃。
在实力足以和对方拼到底的时候，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实力不足之时，才需要考虑战略性后退的问题，能有多快跑多快，活下来最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嗯，现在是百年都不晚。”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凤昀频频点头表示受教。
凤山含笑道，“少主，你越看得起我，我越可能得寸进尺啊。”
她翻了一个白眼，毫不客气道，“得寸进尺就打断你的腿。”
“姐，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我帮你。”
凤昀摩拳擦掌，似乎现在就准备先废了凤山的两条腿。
凤圣哲跟在父亲后头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三人欢乐融融的画面。
“阿圣，和姐夫谈完了？”
凤昀招呼他过来坐到凤殊另一边去，但君临却径直在那一边落座了，凤圣哲则坐到了凤山身边去。
“他就是你妈妈的首席护卫，以后不出意外会一直跟着我们一家人。你可以喊他凤山叔叔。他和你妈妈舅舅平辈。”
“凤山叔叔。”
凤圣哲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不失礼貌，却显得很是疏离。
凤山也没有像对待凤昀一样凑近乎，只是微笑着喊了一声圣哲小少爷，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我和你舅舅刚刚大致介绍了一下现在我们一家的状况。你爸爸应该也向你交代大概情形了，详细的事情我就不再展开。
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要了解的地方，可以直接问妈妈，我能够回答你的都会回答你。如果我自己也不清楚的，或者涉及了凤家隐秘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我不清楚，或者不能说。
儿子，你现在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凤殊一副拉家常的架势。
凤圣哲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她用亲近熟稔的语气问他，是不是想要问一些她这些年来的经历细节，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仿佛一直在他身边看着她成长，仿佛他心里的别扭是不应该存在的那般。
“阿圣。有什么想要问的就直接问，我刚才也将憋在心里的问题拿出来问姐姐了。虽然答案一直让我害怕，但知道之后那种害怕反而消失了。果然未知才是让人最为恐惧的东西，一旦确定了具体内容，反而不再因此忧虑和恐惧了。”
凤昀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外甥就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你问了什么？”
凤圣哲还是第一次知道舅舅心底藏了一个让他感到害怕的问题，而且问题还是和凤殊有关。
“这可是我们姐弟俩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凤昀不打算告诉任何其他人，哪怕是最为亲近与疼爱的凤圣哲。
“是什么？”
凤圣哲看向了凤殊。
然而凤殊也没有心软，“你舅舅不让说，妈妈也不敢告诉你啊，否则他会哭的。”
凤圣哲怀疑地又看了凤昀一眼，“你刚才哭了？”
原本还高兴得不行的凤昀立刻尴尬了，“和姐姐又能够当面聊天太激动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久未见面的人当面聊天就会激动得想要哭？”
“臭小子，我是你舅舅，比你大好几岁呢，当然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小秘密。哪像你，我可是对你从小看到大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拉屎什么时候想要睡觉我都一清二楚。”
凤圣哲也不介意他这么说，“我都是学了你的。三伯说了，我从小就是你的小尾巴，你做什么我做什么。所以很多时候只要看我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不想什么，我就知道你会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不想什么。”
凤昀哭笑不得，“你不是我的小尾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凤圣哲皱眉，“虫？这个比喻我不喜欢。”
“好好好，那还是小尾巴。”
凤昀明显很纵容自己的外甥。
君临侧过脸去，“都聊了什么？”
“就大致交换一下我失踪之后彼此的经历。”
“小舅子真的哭了？”
“嗯。”
“很厉害？”
“是。”
“鼻涕都流下来那种？”
“差不多。”
夫妻俩旁若无人地一问一答着，凤昀终于开始脸红了。
“姐夫，你别问了。都说了是我和姐姐之间的小秘密，不许问，再问下去我就和你翻脸了！”
他当真不希望再次讨论刚才那个话题。这会让他冲动地想要立刻询问君临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
“和我有关？”
君临敏锐地意识到凤昀之所以阻止他继续和凤殊说下去，恐怕是和自己有关的。
“你猜？”
凤殊不好当着凤圣哲的面直接告诉他，只是眨了眨眼。
以他对她的了解，显然就是是了。君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症结在哪里，便点了点头，“好，我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到底是什么问题？”
凤圣哲也敏锐地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真正的一无所知的。被排斥的感觉很不好受，他从来都是和自家舅舅是一体的，甥舅俩称得上是焦不离孟，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凤昀立刻道，“没什么。”
凤圣哲却冷不丁问道，“难道和我也有关？”
“你们爷俩一个德行。”
凤殊白了君临一眼，“这么多年不见，按理说不可能沾染到你的习性，结果果然是你的儿子。”
君临知道她是想要转移话题，配合道，“老婆大人，儿子是你生的。”
“不用你强调，我当然知道。怎么就是不像我？”
“因为是儿子啊，儿子当然像我。要是我们生多一个女儿，她肯定会像你。小昀，你说是不是？”
“姐夫，我姐姐想要生就生，不生就不生。生孩子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对女人的身体可是巨大的负担。
你是没有见到我姐大肚子的样子。她当初怀阿圣的时候，孕吐非常厉害，睡觉也睡不好，尤其肚子大了之后，整天腰酸背痛腿抽筋。本来以我姐的体质，怀孕生孩子应该跟玩儿似的，但是结果怎么着？比她刚活下来的那段……比她以前生大病的时候还要痛苦。
总之，孩子不能说生就生，就算姐夫你再想要一个女儿，我姐身体不允许，或者她不愿意的时候，你就想都不要想。
都已经三个儿子了，怎么还总是催我姐生生生？你当我姐是机器吗？有了问题可以进行维修，甚至回炉重造？”
凤昀当然是很希望有一个外甥女的，就像之前凤山还在时他们讨论的一样，有个外甥女的话，他肯定会万分高兴。但是凤山管不着自家姐姐头上去，毕竟他姐姐才是管凤山的人，要不要生什么时候生，都完全是他姐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可君临就不一样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也不管凤家接不接受，君临都是凤殊认定的配偶，是她孩子的父亲，对方的意见凤殊是必须要慎重考虑的。
凤昀又不是小孩，虽然没有经历正经的恋爱，但是观摩的夫妻关系恋爱关系可是多了去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触类旁通的。如果君临当真十分想要一个女儿，他就不信他姐当真会一点都不考虑对方的立场。
更何况，他其实也很怀疑他姐自己也希望生多一个女儿。别看她脸上云淡风轻的，但是对于自己在意的事情，她还是很执着的，想要的事情总会努力去做，不是一般的努力，是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的努力。
她和君临现在还很年轻，只要有想法，身体有健康，再生第三胎似乎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姐，你看两个小外甥还那么小，你不可能立刻就考虑生第三胎的事情吧？就算想要女儿，你也会推迟几十上百年才会考虑吧？
你和阿圣也没有多少相处时间，阿圣现在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肯定还是希望和你有一些独处的时间，他就算因为成年人的各种训练与工作的问题没有多少闲暇，可是总归有空闲时候，这种零零碎碎的时间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你生第三胎的话，肯定就更没有时间和阿圣相处了，毕竟更小的孩子需要父母更多的照顾。我觉得最起码这一百年内你都不要考虑姐夫的想法比较好。
姐夫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又不需要坏孩子，虽然是一个好爸爸，但是坏孩子这件事情他是完全不可能代替的，你们肯定又不会考虑人工孕育孩子的事情，怎么着都还是等一等更合适。”
“我不用她陪。”
凤圣哲赌气地说完，才发现自己果然表现出了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地皱了皱眉，赶紧转移话题，“二胎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和儿子说？”
凤殊适时地将球踢给君临，总觉得君临说的话，凤圣哲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忘了。抱歉。”
君临还真的没有想着要隐瞒，只是太急于去了解自家儿子这些年的经历了，所以他们夫妻俩的一些事情反而只是言简意赅的一语带过。
“你妈妈和我都不是独生子女，想着有兄弟姐妹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所以再次见面之后就顺理成章地考虑了生多一个孩子的问题。没有想到的是第二胎怀的是双生子，君家和凤家都有生双胞胎的基因，这个可能也是一个因素。”
君临同样不敢说二胎其实也是一个意外，只是这一个意外来的比较名正言顺一些。
“他们现在在哪里？留在凤家了？”凤圣哲的反应相当平静，似乎与己无关一样。
凤殊小心翼翼道，“我们被困之后根本找不到路出来，后来好不容易破局了，出来之后才发现是到了混乱星域，根本就没有回凤家，所以你两个弟弟也一直带在身边。”
“舅舅见过了？”
可能是意识到了凤殊的小心翼翼，凤圣哲略微不快地改为去问凤昀。
凤昀好笑不已道，“还没有。姐说要等我们家人齐了，才正式介绍，免得有人说厚此薄彼。
阿圣，你别板着一张脸，跟我初次见到姐夫时一模一样。姐夫那天的表情让我心有余悸，心里一直在想姐夫是不是不欢迎我们三个人来君家。但是因为三伯和姐夫有着同样的一张脸，三伯一直都对我们很友好，所以我才没有被姐夫当场吓哭。
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和姐夫当时的表情有多相像，一副‘烦不烦我管你们去死’的无所谓神态。”
“我给你的初次印象也是这样的？”
君临不觉得自己当时表露了自己的厌恶，但是很明显，当时凤昀都有所察觉，凤殊自然也不可能错过类似的感受。
“还好。我是决定让孩子生活在自己的家族里才会跟着三哥到天极星来的，完全没有想到你会回君家。当时与其说感受到不欢迎，不如说诧异比较多。”
她又不是小孩子，别说只是单纯的厌恶，哪怕是恶意，只要她不在乎他，她也是无所谓的。
第1103章 打算
君临再次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恐怕当时不单只是他对她疑惑重重不以为意，她对他同样感到困惑不解但又无甚所谓。
她很清楚，他和她一样，都是为了孩子才会回君家。
两人的视线同时移到了凤圣哲身上。
同时被父母的眼神关注，凤圣哲很淡定，“我只是觉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而我却不知道，有种像是局外人的感觉。”
“阿圣，你这是跟舅舅也要闹别扭？你想要问姐姐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能够回答你她肯定会如实回答你的。”
“你问了什么？我只要知道那个秘密就好。”
“都说了那是我和我姐之间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也知道。”
“他是谁？”
凤昀又不是吃素的，被外甥步步紧逼都不会反抗，而凤圣哲也并不是不乐意叫爸爸妈妈，只是久了还不习惯。
他毕竟不像凤昀，在父母失踪之前就已经记事了，可以很自如地恢复以往的称呼。对于他来说，叫君临比较容易，父亲失踪时他当时毕竟也上小学了，但喊凤殊的话，哪怕心里曾经诚挚地喊过成千上万次，当面对真人时，他依旧难以真正地喊出口。
她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才一岁。可现在他已经成年了。这中间缺失的几十年，不是这么容易就跨越过去的。
君临打趣凤殊道，“他有些害羞，这一点更像你。我让你喊我老公你总是脸红拒绝。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有可能惹毛你，让你恼羞成怒。”
凤殊知道他是想要减轻凤圣哲的思想负担，但没有想到这人会拿这事来举例子，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他除了眼睛像我，别的都像你。明眼人都知道你儿子是你儿子。就你这厚脸皮，他怎么可能会容易害羞？只是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才会保持沉默。”
“姐，你是说我刚才问的问题很无聊？那阿圣问我的问题也很无聊，我是不是也可以保持沉默？”
“那就是你比他傻的地方了。你是长辈，他想要不理你就不理你，他是晚辈，你却害怕他会因为你不理他而想各种解释，把他当做脆弱的花花草草。”
凤圣哲蓦地插话道，“你刚才明明也小心翼翼地对我。”
凤殊像是预料到他会这么问，飞快回答道，“对。我是当妈的人，孩子在我眼里都是脆弱不堪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统统都要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但你舅舅是舅舅，你是他外甥，你爸爸是爸爸，你是儿子，他们对你是需要严厉一些，才有助于你更好地成长的。家里的男人要是不能够让你明白外面世界的残酷可怕之处，你将来真的只能够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了。”
他怔了怔，看着她半晌都忘记了要说话。
“你儿子肯定不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看，就这么几句话，人就听傻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这话？
你儿子既然和你像了个十成十，那肯定就是爱闹点小别扭，想不想得通都没有问题，该做的事情一点都不会少做，该惹的麻烦肯定也不会少惹。你与其担心他变傻，还不如担心他将来太聪明了，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以至于让你这个老子都要被人翻来覆去地咒骂。”
“他也是你儿子。”
“然而他更像你。”
“但也是你儿子。”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反正外人看到他肯定首先会想到你身上去。就像两个小的一样，将来做得好不好肯定都会说他们是你君临的儿子。”
“你这是嫉妒了？”
“不可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要不以后他们做得好的地方就算到你身上去，做的不好的地方就说是像我？”
“你觉得这些事情是可以打商量的？外面人怎么看谁知道？他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知道他们会大概怎么想就好了，心中有数遇事不慌。”
“所以说，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女儿肯定会长得像你。”
“算了，你们家基因太强。儿子长得像你我能接受，要是生了女儿还是像你，你能想象是什么情况吗？”
夫妻俩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凤昀早已经见过他们俩的相处场景，虽然现在似乎更加剧烈一些，但是他期待中的场景，所以他接受起来非常容易，即便保持沉默，也心情愉快。
然而凤圣哲却是第一次在懂事之后见到自己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此刻便完全呆滞了。
“姐，姐夫，你们别再聊莫须有的女儿了，再聊下去，你们的儿子真的要变成傻子了。你看他，好像完全接受不了你们俩这样的相处模式。”
见他们两个人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有注意对凤圣哲的冲击，凤昀终于忍不住叫停。
君临和凤殊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藏在眼底的笑意，心里俱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算是勉强糊弄过去了，还好还好。
“爷爷也回来了，我们还要等谁？二伯和三伯不可能回来，他们现在在执行|军|务，不可能有空。大伯也跟着大伯娘回张家了，短时间里张家也不太可能会放人，他们夫妇难得回去一趟。”
凤圣哲又不是真的傻子。相反，他们一唱一和的配合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恐怕舅舅最为害怕的事情当真是和家人秘密有关的，而且这个秘密还是性质不太好的那一种，否则不可能让他们如临大敌，三个人都不愿意告诉他。
父母不告诉他，可能是觉得他小。大部分的父母直到死都会认为自己的孩子还小不懂事，他能理解这一点。但舅舅也拒绝告诉他，这就说明秘密非同小可。能让舅舅感到害怕的事情，多半是能够伤害到他们的事情。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他母亲当初带他们甥舅俩回君家这一个行为，的确是惠泽了他们两个人。
如果不是提前送他们回到君家生活，她失踪之后，恐怕他们甥舅俩就会被强制送到不同的孤儿院去生活。能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成长为一个更好的人，是一个需要打一个巨大的问号的事情。
“等七姐他们从萧家回来，再一起介绍。”
“为什么要等她？”
凤圣哲很不解。现在都回到家里了，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不让他们看到两个孩子？
君临现在也很确定凤圣哲对凤殊恐怕存在着不小的心结，他立刻解释道，“这是爸爸妈妈商量过后的共同决定——不准备让你两个弟弟在外域公开。
你妈妈是凤家少族长，将来要承担非常沉重的责任，万一我们的孩子在长大成人之前让人获悉具体的长相等信息，可能会造成相当大的麻烦，以至于给凤家和君家带来危险。
之所以希望你这一次跟我们一起去凤家那边生活一段时间，也是考虑到种种因素。
你在联邦当然也能够学得非常好，能够帮君家很大的忙，但你一天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一天就要承受各种因我们而起的风险。
我们想着带你去那边转一转，你就算不想要在那边长久居住，也可以花几年时间去了解一下那边的生活战斗情形是怎么样的，有什么是值得你学习专研的，哪个地方又是你需要特别警戒的。不去那边看一次，亲自体会一次，你是不会将我们口里所说的危险当一回事的。
不出意外的话，你妈妈和我在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就会到那边的战场上去学习如何战斗。那边战场远比我们这边的战场要残酷，所以我们一家人能够真正地平静相处的时间，可能就是这一二十年。
将来你有你的计划，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即使同在一个星域甚至是星球，也未必能够天天见面。
我们都希望这几年一家人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可以对你多一点陪伴，你也可以对两个弟弟多一点了解。手足手足，血脉相连很重要，但一起生活才更重要。”
“阿圣你不打算去？”
凤昀大惊失色。
“去。三伯之前就和我分析过这个问题。家里现在一切都好，太爷爷太奶奶也身体健康，就算真的大战来临，以我现在的实力，在哪里其实都没有太大作用。相反，去凤家那边的话，还可以学一些别人的先进技术，更早地提升实力，备战未来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凤殊瞥了君临一眼，他苦笑。
刚才父子单独聊天时，凤圣哲并没有表态要不要跟着一起走。他还因为担心儿子不乐意，所以花式劝告他要如何如何，没有想到人家早就已经被君源说服了，一早就打定主意有机会就要跟着他们去内域长长见识。
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重逢之后的第一次父子相谈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凤家在内域算是第一世家。人员庞大。直系成员不算多，但旁系成员的情况却非常复杂。我虽然已经是少族长，但鉴于在外域长大，而且这些年总是被动失踪，其实对外域和内域的了解都十分欠缺，对君家和凤家同样如此。
现在能够提醒你们两个的是，凤家暗处的敌人不少，敢于下手的人实力恐怕非常高，如果实力不高，那隐匿伪装的本事肯定也十分强悍，凤家很难保证自己能够一次性反击成功。既然不能采取最好的防守方式对潜在的敌人一击必杀，我们就只能够在平日里将防守的功夫做到位。
凤家的每一位直系成员身边都会有追随者，越重要的核心成员，身边的暗卫实力也越强，防守越严密。
我实力很弱，目前在凤家那边还没有自保能力，如果现在就去战场历练，恐怕就是去给虫族送人头的。但因为某条奇怪的族规，我这个少族长也不能够推卸责任，因为不想做族长，就让家族另选他人。
这意味着长辈们明知道我没有从小得到继承人的培养，也不得不从头培养我，并且在我拥有自保能力之前，派更多的人在明里暗里保护我的个人安全。
不单只是你们几个孩子，就算是君临，甚至于是君家，凤家恐怕都会按照情况派人暗中守着。”
别说凤昀和凤圣哲感到十分困惑，即便是君临，也同样诧异不已。
“你真的觉得有可能会到那种程度？”
凤殊挑眉，“你为什么觉得不会到那种程度？”
“人类的命运唇亡齿寒。如果凤家真的是内域第一世家，想要将凤家连根拔起的即便不是别的世家，肯定也是内域的某个大势力。既然都已经发展到大势力的这种程度，不可能不了解种族大战的残酷性。毁掉屹立多年的凤家，相当于对人类同盟的心口上插上一刀。”
换句话说，会引起人类阵营的内斗。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会这么做。尤其现在还明显出现了种族大战即将来临的苗头。那些大势力里边，难道都是蠢货？这根本就有悖常理。
“出现权力真空的时候，总会有新的实力强悍的家族递补进去的。没有哪一个世家可以永存世间，就像过去的王朝更迭一样，伴随着强盛的，永远都是可以预见的衰落，伴随着衰落的，也永远都是可以预见的新生。”
这里边，只是时间长短和形势变幻的问题，变化是一定会来到的，就像有阴就一定会有阳，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
君临承认她说的不无道理。
要知道，即便是凤殊原来时空的家族，也是经历过好几个王朝更迭的。历史的动荡之于当时的人类社会而言，时间段非常的短，短到几年十几年就可能见证一个王朝的建立与崩溃，最长也不过是数百上千年一个朝代就必将结束，然后一个新的时代又会开始。
这些事情，放大了看，就跟自然规律差不多，是不怎么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看着是人类推翻了上一个朝代，然而将这些一桩桩事件放到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去看，就会让人觉得时间规则果真是无情之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内域的凤家，既然能够多年屹立不倒，肯定也是从弱到强，又从强到弱，来来回回地经历过不少的动荡。经历过残酷过往的家族，越爱惜子孙后代，就越珍惜每一个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