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念头
凤殊没有想到凤小七会突然之间内疚不已。
“别啊,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谁,更何况内外域并不算相通,就跟两个世界似的,一般人都难以想到吧?我们也都挺过来了,不能完全说没有受苦,但真的不委屈。凤昀也好,凤圣哲也好,还是我也好,现在都活的还可以吧?并没有因此而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啊。”
真正应该叫屈的人是凤昀的姐姐。那个因为受打击而绝望自杀的小女孩,生前受欺,死后也难逃受辱。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去讨回公道。杀了对方也可以。这里的人我基本都有能力杀死,暂时回不了凤家,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布局,哪怕是强者,也不会有问题。”
凤小七眼尖得很,见凤殊表情难堪,一瞬间便杀气腾腾。
“没有,不是我。七姐,别这么冲动。你原本就是内心感情这么丰富细腻的吗?凤瑄说起你来给我的感觉是你更像是一个糙汉子。”
“他没怎么在我身边,当然不了解我。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话都没说过几句,得出来的印象不就和其他不熟悉我的人一样?”
凤小七还真的没有想到凤瑄会这么形容自己,“他之前对萧崇舒也是这么说的?”
凤殊哑然失笑。
“你也会说他对你没有多少了解,话都没有说几句,那他能怎么形容你?凤瑄虽然性格外向,但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果是明确需要保守秘密的,他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那是你高估了他。当初就是因为觉得他太过活泼,所以才不想要他跟着。”
“可我听说了,你身边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不是家族没有派人给你,而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有人跟着。”
“他们实力不济,又怎么能够保护我?我平常也不喜欢打配合战,一个人战斗虽然也会有很多顾忌,但最起码灵活性很强,可以最大发挥我的个人潜力。
有一整个团队的话,往往都是状况惨烈到大家都无暇顾及的时候,核心人员才有可能接受战斗的考验。我总不能任由他们挡在我前面,那我碰到的战斗基本都是锻炼他们去了,我自己也就是捡个现成的功劳。
虚名而已,有什么意义?实力是不是足够好,是不是在一个时间里得到了长进,在实打实的战斗中是肉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任何方式都有利有弊。团体作战可以锻炼到组织指挥与协同作战的能力,单打独斗可以最大化调动自身的潜力与反应灵敏度,这没有必要强调谁高谁低,更没有必要只是采取当中一种方式来战斗。作为将领,显然两种作战方式都要精通才好,唯有这样,才能够随机应变。”
凤小七看了她三秒钟,才点头表示认同。
“我也有锻炼的,虽然总体上还是单打独斗得多,但也并不是每一次都这样。我星舰指挥学的还不错,太奶奶都夸赞过。虽然离我自己的目标还很远,可暂时这个位置还够用。
反倒是你,别想太多过去的事情了,集中精力学习好各项技能吧,你年纪不小了,太爷爷他们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去准备的,我猜十年是最长期限。如果你好好地学,星舰操控多少能够学到一点基本知识。”
凤殊没有想到会引火烧身。
“七姐,我真的会努力的,我发誓!”
“你之前的学习态度可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只要身边有人会操控星舰就好了吗?能够将机甲操作学到手就算大功告成?”
凤小七也知道她是怕被人翻来覆去地教训,不由地笑了起来。
“因为星舰操作对于我来说真的就像是天书一样无法理解啊。”
她是个古代人啊,是完完全全的老古董,能够上手机甲还是得益于武术学习,换作任何一个没有武术底子的古人来学机甲操作,还没上机估计就两腿打战甚至吐得天翻地覆了。
这不单只突破了他们的理解范畴,甚至都超越了他们的想象能力。
就好比如古时候的人能够想象嫦娥奔月,但在当时乃至后来很多年里,这种都是神话故事,而星际时代的人却早就实现了在星球之间穿梭来回这种常态化的事情了,星际旅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可以实现的,就跟简单的日常常识一样。
简而言之,在她原来的时代,飞天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在这个时代,飞天却是日常,是很多普通人就能够接触到的事情,不单纯是乘坐星舰旅行,甚至还可以操作星舰本身。
她当初能够带着凤昀和凤圣哲两个孩子去乘坐星舰进行星际旅行,就已经算是胆色过人了。现在让她学习星舰操控,甚至期望她有朝一日能够驾驶星舰指挥作战,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她真的很有自知之明的!
凤小七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面无表情还沉默寡言吗?”
“不是天性如此?”
“性格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我后来发现了自己没有办法藏住不该说出去的信息。家族里的动态消息长辈们从来不会瞒着我,很多以前的核心机密也会逐年告诉我一些,其他想要打听凤家情报的人因此总是盯着我。
他们当中有些人很有技巧,又极其难缠,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难免会露出破绽。
幸亏最开始的时候我年纪很小,长辈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素,所以那几年虽然因为我而走漏了不少风声,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不是我自负,我这人在战斗上还真的有一些天赋,只要是和战斗有关的,我学什么都很快上手,又快又好,用不了几年就能够将同龄段或者一起学的人甩的远远的,但是在交际手段上我很弱,表达上也一直做不到滴水不漏。
我尝试过很多调整,可都收效甚微。直到后来学会了面无表情和闭嘴这两招,才算是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人给拦在了外面。”
凤殊哭笑不得,“可是不单纯是将那些想要探听消息的人拦在外面吧?你这招有点像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外人无法靠近你,凤家内部的人也没法和你亲近啊。”
“像凤瑄这样话特别多的人,我可是敬谢不敏。长辈他们对我都有比较深的了解,姐妹们的话,除了大姐姐和二姐姐,还有小九,我和其他的都不熟。哦,严格来说,其实和小九也不熟。”
凤小七耸了耸肩,像是对于这种情形感到无语。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凤瑄一样活泼。而且和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虽然为人单纯,但是很善良,气度不错,算是包容心很强的那种人。”
“凤瑄?也不能说是包容心很强,他只是单纯的没什么心眼。让他干活只要是在他能力之内的,基本都会完成得可圈可点,基本功很扎实。但在他能力之外的,他需要别人提点才能够做得好,没有太好的自学能力,身边一定要有人教才能够跟得上进度。”
“是,单纯的人向来这样,比较一根筋,在没有转过弯来之前,有时候真的是死心眼得很。大河喜欢他这么久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有意外刺激,大河直接告白,估计这两人能够相处几百年都还是朋友。”
凤殊想起大柱子他们对于自家兄弟的笑话,不由地大笑。
“到时候还得将大河兄弟五个带走?”
凤小七觉得有些麻烦。人数太多了,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何况还有那两个不客气的老东西。
“应该只是大河跟着我们一起走,也有可能他的弟弟大柱子也会跟着一起来。
大山他们则留在帝国。另外叶苗也不清楚会不会跟着离开,他一直将崇舒哥当做亲哥哥,这一次好说歹说他才跟着大河几兄弟去了帝国,没有来萧家,如果得知崇舒哥也要和我们一起走,他估计也会当小尾巴。”
“麻烦。”
“带一个也是带,带几个也是带。”
“当然不能这么算。人既然是我们凤家光明正大地带过去的,要是将来他们在内域犯事,我们凤家是需要负一定责任的,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多多少少都会受他们连累,需要善后。”
凤殊压根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
“为什么需要凤家去善后?”
凤小七比她更吃惊,“因为是我们擅自做主将这些外域的人带回内域的啊。如果不是我们帮忙,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入内域,换句话说,也不可能有机会在内域搞破坏。”
“可他们也不一定就会搞破坏,更有可能是帮忙搞建设吧?”
凤殊对于萧崇舒等人的品行还是很有信心的。
“没有可以替谁打包票,只有到了最后时刻,才明白一个人总的而言是建设多一点还是破坏多一些。”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要求我们凤家来负责。”
“你也别害怕,只是负有限责任,他们实力不是很强,不太可能造成大破坏,这样的话就算真的使坏,我们凤家也有办法承受他们带来的后果。”
“七姐,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一点,如果知道的话,从一开始就会让你打消让屠龙元帅跟着我们一起走的念头了。”
“为什么?”
“她实力明显是我们要带走的人当中的佼佼者啊。要是居心叵测暗中使坏,这种破坏性是指数级别的吧?”
“你想多了。我是查清楚了这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要是连这一点都没有把握,怎么会想要将人介绍给叔公?虽然叔公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但我们几个小辈在战场上都是受他照顾,与其说父亲是我父亲,还不如说叔公做了更多父亲的工作。”
凤殊没有想到凤小七会给予凤崇光这么高的评价。
父亲一样的存在啊。
“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很高兴。”
“要是知道我为了让他结婚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甚至使用这种手段逼迫他,他一定高兴不起来。”
凤小七也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和屠隆元帅商量?”
“因为想看看她愿不愿意。如果她也动了这个念头,搞不好这就是叔公缘分的开始。
太奶奶总说,她原本是想要终生不婚的,在和太爷爷相处日久之后也依旧没有改变这个想法,然而某一天看见太爷爷的笑容,突然就动了和他结婚的念头,然后两人当机立断就结婚了。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如果不立刻这么做,念头消退之后,可能又回到原来的状态里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哪怕是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也总会在某些时间段里,某个生活方式里,某种事情里,持续地主动或被动地宁愿活在自己的舒适圈中,死活都不往外走一步。
大多数时候,改变都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但有些时候,念头一起,就会心思澄明,在这种时刻如果把握好了机会走出第一步,后面很多事情就会顺理成章了。
好比如屠隆她的决定,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算是很果断的那种作风。因为熊骄这个人苦恼了这么多年,反过来也说明她对他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可能真的没有对方对她的这么深厚,但毫无疑问两人都同样真挚。
好事多磨,如果能够终成眷属,最终也依旧是好事,但如果拖了又拖,越拖两家之间的关系越紧张越恶劣,当事人也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想要解脱,这就说明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最终方案出现了。
不管做什么,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屠隆认识到了这一点,遗憾的是目前看来熊骄并没有同样意识到,或者心里明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事拖到今天,也正好说明熊骄这人是比较软弱的,最起码,在他的家族里,他的话不够管用,尤其是面对他的父母,他根本就还是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屠隆给了他机会去解决问题,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束手无策,不管是他个人不愿意成长也好,还是想着拖着拖着父母就一定会对他妥协也好,反正他就是这样。
屠隆嫁过去也不会幸福的,熊骄一日不把自己立起来,作为他的女人,不受熊家承认的屠隆就会持续吃苦头。没嫁过去之前,这种苦头还是明摆着的,一旦嫁过去,熊家长辈聪明的话,她明里的苦头可能会少受一些,但暗地里的苦头肯定少不了。”
凤小七觉得屠隆是一个聪明人,只不过是做了糊涂事。熊骄则明显不是太聪明的人,所以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与其让他们成为怨偶,不如看看能不能给屠隆一个新的姻缘。反正怎么看凤小七都觉得叔祖凤崇光要比熊骄那小子好上一千一万倍。
第1020章 奢望
凤殊觉得凤小七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七姐,没有想到你的心思也这么细腻。屠隆元帅有这个念头的话,不管事情最后成不成,往好的方向说,最起码她会变成我们的朋友,崇光叔公也会明白家里人对于他的担忧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往坏里说,可能接下来一百年我都要面对他的冷脸了。你是不清楚他对死去的恋人有多么的执着,就算太爷爷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这么夸张?”
“不是夸张,而是事实。刚开始那几十年,谁敢提那位的名字,谁就要遭殃。
太奶奶忍不住也提过一次,然后你知道吗?叔公当时喝醉了,二话不说就开打。
要不是太奶奶身手太好,很有可能就中招了。不过也正因为太奶奶出手,引导着叔公将心里的痛苦通通都发泄了出来,所以自从那一场昏天暗地的打架过后,叔公总算是恢复了理智,能够克制自己不再因为恋人的去世而情绪失控了。
后来我们私底下一直都说还是太奶奶厉害,以毒攻毒。”
“这不是因为喝醉了吗?要是没喝醉,叔公肯定不会真的动手。”
“那是你不了解叔公年轻时的火爆脾气。他连太爷爷说这事都敢挥拳头的人,而且不单只一次,怎么可能会对太奶奶忍得住?太奶奶可比太爷爷实力更强,他肯定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伤害到太奶奶,以他当时的能耐,就算太奶奶闭着眼睛让他打,他都打不着。”
凤殊哭笑不得。凤小七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对凤崇光当时的冲动嘲讽不已。
“反正你知道叔公年轻时脾气是多么火爆就好了。他是真的吃了很多苦头,在战场上受了很多血的教训,累得半死不活的,回到大本营后还得接手训练我们这些小孩的工作。如果不是后来身体受伤,身心都疲惫绝望到了极限,他还不愿意从战场上退下来回家里休养。”
“你是说他在心上人去世之后还一直停留在战场上?”
“当然,被虫族攻击死掉的人又不是他,他也没有受伤到必须立刻离开战场的程度,当然不可能被送回家。”
凤小七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了。
“心上人的去世对于他来说也不亚于是一场身体的重伤心灵的濒死吧?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很容易,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又很困难,有时候从感情的汪洋大海中抽身而退很容易,有时候明知道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宁愿死都不肯放手。爱情很简单,爱情也很复杂,就像其他所有人事一样,非常非常地难以捉摸。
如果是前者,事情自然很快就会过去,如果是后者,那真的很有可能会需要一生的时间去祭奠对方。”
“你也有这样的爱人?”
凤小七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凤殊怔了怔。
她想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否认。
“君临知道吗?”
凤小七一眼就看出了沉默之下的答案。
“嗯。他知道。”
凤殊笑了笑,“七姐,你好吓人。”
“难道不是你吓人?”
凤小七怀疑她是不是没有认清楚形势。
“君临的为人我虽然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这人肯定是非常护食的主。他知道你像崇光叔公一样有心上人还不准备放手的话,一定会杀了你的心都有。”
“放心,君临比你我都要更加看得清楚形势,不会做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的。”
“难道那人也死了?”
凤小七敏锐得可怕。
凤殊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凤小七皱眉,“怎么又是不知道?难道你的师傅和你的心上人是同一个人?”
“当然不是。之前不是说了吗?师傅对于我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难道崇舒哥对于你来说是有老师朋友和爸爸的感觉,所以才能吸引到你?”
“当然不是!!”
凤小七可没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有些人的确就是喜欢长辈一样的男人。”
凤殊的揶揄换来凤小七的一个白眼。
“萧崇舒和父亲一点都不像,说句实在的,你跟父亲性情才真的相像,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没有任何人质疑你的身份。”
“好了,开玩笑的。’
“那个人是什么身份?现在看来肯定是外域人,是出自世家还是普通家庭?你结婚时候年纪很小,难道是早恋?可是我看了调查,没有看到任何有关师傅或心上人的部分,你是怎么将消息藏起来的?
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连根毛都找不到,这种程度的保密,可真的不是一般厉害。凤家也做不到。”
凤殊无语。
即便是同一个时空,那也是多少万年以前的时代的人?更何况,还有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呢。
“难道是高等文明的人?”
凤小七双目炯炯有神。
“你想多了,七姐。”
“如果是高等文明的人,因为文明等级上的压制,毫无疑问会有手段将自己的所有信息都彻底抹去。”
“不是。”
“你不是不知道人哪里去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回了高等文明?如果去了另外的文明层面,的确是很难再见了。这跟死了也没两样。”
凤殊沉默。
凤小七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我说话太快了。别放在心上。不是说人真的会出事,而是强调两个不同文明层面的人是很难交往的,这跟一般的远距离谈恋爱不同,甚至比外域和内域之间的难度还要高上无数倍。”
“我知道,其实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知道的。你也了解,来去如风的人,哪天不如风了,那就真的问题大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是非常消极的说法。只有那些不敢直面问题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鸵鸟想法。”
“也不一定。有时候真的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也不一定。好消息就是好消息,坏消息就是坏消息,好坏参半的消息就是好坏参半的消息,完全不打折扣的。”
换句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完全无法定义消息的好坏。
凤殊从这一句表述就能够看出来凤小七的犀利。即便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她也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有时候吧,缘分的深浅真的不是时间说得清楚的。相处很短的人,很有可能一生都忘不了,相处一辈子的人,很有可能两看相厌。”
凤小七撇嘴,“你是想说虽然他们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会让你记一辈子?”
“当然,好歹一个是师傅,一个是曾经爱过的人。”
“曾经爱过?我能理解为现在不爱了吗?”
“已经放下了。”
“‘放下’有很多种解释,归结起来反正就是这几种——依旧爱着但知道爱恋不可能成功所以忍痛割爱了,依旧爱着但实在没有能力跟得上对方的脚步所以不得不放手,爱情已经消退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干脆提前松手,爱情已经消退自己不清楚但本能地选择了符合现实的那一个选择……”
凤殊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现在看起来七姐完全像是一个情场老手啊,分析的头头是道。”
“真正的老手就该不动声色教你怎么做人了,怎么会夸夸其谈?”凤小七当然门儿清,“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应该还是在心里爱着他吧?哦,对了,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
“我的取向很正常。”
“你说这话就不正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管什么性别的两个人结婚,都是合法合情的事情,你说这话就像是一个远古时代的人。”
凤殊心里一突,但面上表情很好的控制住了,“对啊,我就是那样的老古董。老实说,我真的不清楚君临喜欢我什么。”
凤小七被她的话吸引住了,“你也知道君临喜欢你?”
“应该吧,身边的人都这么说。”
“看来梦梦它们观察到的结论也是这样。我看他眼神就知道了,你现在是被他划分到他领域里的食物,而且还是那种绝对不能和别人分享的类型。现在食物居然说自己在遇到他之前早就有主了,虽然没有被吃掉,可是的确是属于别人的没错,你觉得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我又不是食物。”
“只是打个比方。反正你在君临眼里也和食物没差。”
凤殊两眼微眯,“七姐,你这种想法可很危险啊。你别忘了现在你和崇舒哥可是正式的恋爱关系。”
“什么危险?”
“你将恋爱中的人比喻成是食物和吃食物的人这样的关系,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凤小七可没有被吓到,“我指的是在君临眼里你像是他的食物。就算后面会应验到我和萧崇舒身上,那我肯定也是那一个吃食物的人,怎么会被吃?”
凤殊笑了,意味深长道,“这就是男女关系中有意思的地方了。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当你认为自己是捕猎的人时,毫无疑问你同时也会是对方狩猎的猎物。”
赢肯定是共赢,输也会是同输。一段关系里头,是不会有一胜一败这样的结局的,要么皆大欢喜,要么两败俱伤。
凤小七可能内心里知道这个答案,但是依旧缺乏实战经验。
“无所谓,反正如果合适,我一定会将他牢牢地抓在手里,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握了握拳,以示决心。
“手掌心里的沙子握得越紧就会往下掉得越快,握得太松也同样会消失,如何才能够做到不松不紧,刚刚让它停留在手掌心,这就是恋爱关系里头需要学习的技能,也是婚姻能够维持长久的诀窍。”
凤小七没有想到会得到忠告。
“我将你比喻为被君临纳入他地盘里的食物,你却将萧崇舒比喻为我手掌心的沙子,我们两个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的。食物可以吃,沙子用来干什么?建设?种植?玩耍?”
凤殊哭笑不得。
“只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沙子这东西,不太常见。虽然也不稀罕,但是我们已经很少用它了,不像从前时代的人这么喜欢用沙子来做各种事情。我可以说你是一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吗?”
凤殊愣了愣。
爱情悲观主义者?
这又是怎么得来的结论?
大概是她的疑惑表现得实在是太过明显,凤小七解释道,“食物是人不可或缺的资源,沙子虽然也有用,但到底是可有可无的,有无伤大雅,无也毫无影响。你怎么会将恋爱对象比喻为沙子?除非你对爱情绝望过,心死过,这才会有这种像是大彻大悟一样无所谓的表态。”
凤小七虽然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够好,可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感觉。面前的凤殊,恐怕是真的为爱痴狂过,又为爱受苦受难,最终心死如灰。现在看起来像是活过来了,可是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恐怕是寸草不生。
如果知道凤小七此刻内心的想法,凤殊恐怕真的会毛骨悚然。因为只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凤小七就已经精准地把握了她曾经有过的一段心境。哪怕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可是的确就是她曾经的心路历程啊。
过去了,不代表过去就能够全部抹掉。放下了,不代表现在想起来就不再刻骨铭心。她只是从痛彻心扉的窒息里学会了换一种方式呼吸,所以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慢慢地从枯井里爬了出来。
她现在已经恢复得比较好了,自我感觉也不错,甚至能够笑着哭着去回想当初的一幕幕,也能够坦然地嘲笑自己的天真幼稚。只是,这并不代表倘若有机会立刻再次见到驴打滚,她还能够若无其事地笑着向对方问好。
哪怕她想要那么做,她目前估计也是做不到的,更何况,她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会奢望这一生可以有机会真正地见到二师兄,但是她不会奢望自己能够回到原来的时空。
驴打滚,后来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1021章 撤退
凤小七看着她的表情变幻莫测。
“你真的很奇怪,有时候看着就像是一个老人,很有种看透世事的大彻大悟感,明明你年纪还很小,小到我都没有办法把你看成是我的长辈。”
“然而事实上我的确是你的长辈没错,七姐。”
凤小七嘟囔了一句,“我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办法叫你姑姑。”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就称呼我为小九也可以。”
“可你不是小九啊。”
“谁说我不是小九?你以为萧爷爷他们是知道我是真正的小九所以才会叫我小九?”
“对,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之前你也不可能知道小九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小九对调身份。”
凤小七很是好奇。
“因为我也叫小九啊。”
“你不是一开始就叫凤殊?他们查到的信息有误?”
凤小七不敢相信在外域的凤家人居然连凤殊的名字都没有搞对。
“那倒不是。大名就是凤殊,只是小名叫小九。”
“你的小名难道不是大宝?凤昀是小宝,凤圣哲是宝宝。”
凤小七怀疑她是故意寻她开心。
“这是父母叫的昵称,但我总不能跑到外面去也这么自我介绍吧?想着很多人会让朋友什么的称呼自己的小名,所以我也就给自己取了一个。”
凤殊总不能说她从前在家排行第九,闺中名字不为人知,别人都称呼她为凤九娘。
“那就难怪你和小九有缘分。随意取个小名也能够和她一模一样。你怎么不取别的排行,偏偏就看中了九?”
凤小七也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因为从一到十感觉叫小九最顺口。而且我喜欢喝各种各样的果酒。”
她是真的喜欢喝果子酿的酒,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大师兄学酿酒。
“所以你其实是小酒而不是小九?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嗜好就干脆弄了个谐音?”
凤小七觉得她还挺聪明的。
“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小九而不是小酒。没有人会想要用喝酒的酒字来取名字吧?”
凤殊本来就是胡诌的,当然不能让她因此而误会自己是个嗜酒如命的。
“怕什么?只是小名而已,用‘酒’字难道不更特别?你喜欢喝酒的话,应该和长辈们都会谈得来,凤家人酒量都很不错的,尤其是长老们。”
凤小七透露的信息让凤殊愣了愣。
“太爷爷他们都喜欢喝酒?”
“不是都喜欢,而是都挺能喝酒。凤家人都会从小接受喝酒测试和训练,看一看自己适合喝什么酒不适合喝什么酒,每一种喝到什么程度就会醉,以期找出极限点来。”
“会不会太夸张了?每一个人都要这么喝?”
“有些人天生喝不了,一喝就会过敏,所以不需要训练,唯一的要求是禁止酒精。有些人能喝一些,不管怎么训练都无法提高酒量,他们也会被高度限制喝酒范围。
有些人酒量始终一般般,只允许在安全有较高保障的条件下和熟人喝酒。有些人酒量天生或者后天训练到比较好,可以在有一个自己人同行的情况下决定喝酒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有些人天生就是酒鬼,千杯不醉,什么酒都能喝,还不会上瘾,连训练都省了,完全自己做主。”
凤殊觉得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凤家难道还有人天生擅长喝酒的?”
“有。”
“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就没惊喜了。”
“别告诉我是你。”
“不是我。我算是天生酒量比较好的类型,但不喜欢喝酒,基本不会主动喝。”
“为什么要特别训练酒量?我是说,如果不想喝酒可以不喝,害怕因为喝酒导致出现身体问题或者别的危险,那大可以择机行事,根本没有必要就此单项进行专门的训练吧?”
“训练过和没有训练的人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我们都喜欢有备无患,酒精这东西可大可小,能够提前进行训练的话,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将影响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
凤殊还是不了解有什么必要性。
“从一开始就严格规定在外时不能喝酒,或者做任务时必须滴酒不沾,以军令行事也好,还是培养成为习惯也好,都不难啊。”
“大概还是某位祖宗是个嗜酒如命的吧,为了给自己享受美酒的行为正当化,才会想出了这么一个拉大家下水的主意。”
“很有可能。”
两人相视一笑。
“来了。”
默不作声的小绿突然出言提醒。
凤殊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果然三十秒后,君临出现了。
“我们走。”
“情况怎么样?”
“离开这里再说。”
“萧崇舒人呢?”
“在下面等着。”
凤小七打头,君临拉着凤殊在后,三人迅速下楼。
萧崇舒果然在大门口等着,见到他们便在人群中拼命挥手。
“快点。”
观众们很多都如梦初醒,正络绎不绝地从各个角落里涌向出口。
“这个竞技场设计的不够好,出口只有一个。”
“就这样走了?”
凤小七一走到萧崇舒身边,就低声问道。
“不走能怎么样?我们也搞不清楚状况,这里阴森森的,不离开难道还等着人来赶?”
萧崇舒笑嘻嘻的,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混乱一样。
“奇怪,为什么没有见到工作人员来疏散人群?”
凤殊拉扯着君临让他看人群。
天空竞技场的工作人员都有特定的工作制服,非常显眼,之前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了,但现在却一个人都看不到。
“刚才有一批人已经出去了,可能跟着走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君临握了握她的手,眼神表示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没有人阻拦,所有人都作鸟兽散,像是在竞技场见到了什么杀人现场似的,各个都逃之夭夭。
直到回到了梅家所在的那个城市,萧崇舒才找了个隐秘又容易防守的地点将飞行器停了下来。
“交换一下信息。”
君临立刻道,“是有很大问题。竞技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就算梅家没有直接或者间接插手,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萧崇舒显然还是比较相信梅家的,“我倾向于他们并不彻底掌握情况,只是多多少少有所察觉。”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凤小七依旧在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萧崇舒解释起来。
“工作人员不见了。
不知道是没有出来,还是换了常服混在观众里离开了。每一层楼都没有任何工作人员的身影,这可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动乱,他们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来维持秩序,要么是发生了我们都无法了解的事情,要么就是他们觉得事情败露所以提前撤退。”
君临补了一句,“也有可能被杀了。”
“不可能杀得这么快,尸体中总要处理吧?这么短时间实力想要不引起我们的注意静悄悄地处理是不现实的。”
“怎么不现实?只要将人召集到同一个空间里,利用某种方法直接将认都杀了,然后再使用药水之类让尸体统统消失,并不想要多少时间,尤其是如果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服从度很高的话。”
凤殊认同君临的分析,毕竟她就有化尸水,对付虫族那种皮厚骨粗的都能够起作用,人类的身体应该更简单。
“小九,你也觉得梅家有问题?”
萧崇舒觉得不能单纯因为这里的竞技场发生了问题,就推测梅家也有问题。
“不一定。但发生这种大事,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出现的,在之前就应该有苗头了,梅家不太可能完全不清楚。”
“老四是对梅家有先入为主的恶感,所以才会这么简单地断定为和梅家有关。”
君临没有说什么。
“不管有关还是没关,这都是他们梅家的事,和我们无关。你们现在告诉我,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不对劲没有?”
君临道,“有非常微弱的虫族的气息,我不确定是谁发出来的,但有一瞬间感受到了。”
“我没有发现虫族的气息,但有些人的眼睛看起来很古怪。”
萧崇舒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虽然看着是正常的,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死鱼眼睛,非常的没有生气。”
凤殊看向凤小七,“会不会是寄生虫族控制的人类?”
“我没有亲自接触到,不好说。能够在这个星球成功寄生的虫族级别肯定是很高的,隐匿技能肯定很厉害,这种明显的破绽应该不会出现,除非受伤。”
凤小七现在倒想要独自回去看看情况。
“小绿你怎么看?”“反正小火和小泥巴都出去了,等它们回来就知道情况了。与其在这里猜,不如先回梅家去。梦梦还在那里呢,而且我们离开太久也不好。”
小绿的话提醒了凤殊。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再进一次小世界看看凤山才行,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管好小泥巴,要不然在这个星球出事的话,真的很有可能会牵连到他们此行的所有人。
“在这个星球的时候都不要进小世界了,小姐。”
“为什么?”
“小心为上。这个星球感觉有些不正常,之前还没有注意到,刚才我刻意留心了一下,和之前我们到过的星球的气息都很不同。”
星球还有不同的气息?
在凤殊看来,只能是不同的地理面貌风土人情,但气息要怎么形容?难道它还能够闻到每一个星球就像是每一道菜肴一样有独特的味道?
“我想要让凤山管好小泥巴。”
“他多半管不住。能够管得住的话,小泥巴就不会人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了。”
“难道真的遇上了好吃的?好吃到忍不住要违抗凤山的命令?”
“你怎么知道不是凤山怂恿着出去的?我们还不了解他那个人。”
凤殊苦恼了。
的确。他们都不了解凤山,更不了解小泥巴。
“不管怎么说,都要警告他才行。要是他无法约束小泥巴,那就没有必要收留它了。”
“问题是你赶得走?”
“小火在的话可以试试看。我们之前也没有让小火去对付它。”
“小姐,你好像忘记了,你也没有办法使唤小火。”
小绿都开始觉得她可怜了。
“好了,反正我暂时都不会进去的。”
她在这么多科目当中,最怵语文。理科不管是那一个科目,她都总是拿满分,即便试题十分难,她也最多丢个十分,也就相当于是最后一道大题的难度。文科的话,她记忆力还算可以,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诵读,做笔记也很有一套,也学得相当不错,即便是英语,她也总是能够拿到满分的。
唯独语文,在阅读理解与作文上,她比较吃亏。阅读理解时常还可以按照格式或者说套路去回答,作文上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出色。每每都是中规中矩,说穿了也就是毫无特色,至多算是合格罢了。
也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她语文算得上是学得最不好的一科,她也是让所有初中语文老师最想咬手帕无语泪流的学生。
明明其他科目每一次考试都是单科前三的水平,偏偏就语文,从来都进不了前三。这个铁律,目前看来,甚至还延续到了高中。
如果不是关九学习态度特别端正的话,估计一早就有哪位受不了同僚打击的语文老师扑过去咬她了。
关九没有接收到来自于语文老师们的深深怨气,只是在回信的过程中揪了好几次头发,最后刷刷刷也是寥寥数语,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把信寄回去没多久,便又从镇上的邮局里收到了挂号信,顾明川把她寄过去的钱又全数寄了回来。
她在邮局里站了一会,当场又把钱给寄了回去,还花了一块多钱买信封与邮票,寄了一张小纸条给他。
“无功不受禄。”
关九心里想着这人有些麻烦,以后还是别联系的好。
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预感十分之准,没多长时间,顾明川居然又把钱给她打了过来,随后她也收到了一封信,里头仅有一张小纸条。
第1022章 破坏
梅飞冠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和他们汇合了,一行人便又搭乘同一辆飞行器回了梅家。
梅志奇等人出去了,也没有说去哪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提前去接你?”
梅飞冠见到自己长姐高兴坏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下。
“刚到。”
梅艾琳的视线果然第一时间就聚焦到了君临身上,明显停顿了几秒钟,才又若无其事地扫过了其他人。
“你就是艾琳妹妹?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真人比想象的还要漂亮得多啊。”
萧崇舒一看气氛不对,立刻就打圆场。
“崇舒哥好。君四哥好。两位姐姐好。”
梅艾琳语气平淡,表情看不出悲喜。
凤小七没吭声,凤殊也保持沉默。
“啊,她们长得太像了,所以不好区分对吧?喏,这位是凤家七小姐,高一些,老四身边的是他老婆凤殊,年纪要比你们姐弟俩小一些。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和老四特别有缘分,从小就是个小老人。”
萧崇舒算是相当直白地在提点梅艾琳,让她不要乱来。
“我们刚才去了天空竞技场看比赛,姐姐你怎么二话不说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会到吗?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亲自去星港接你呢。”
梅飞冠一边挽住梅艾琳的胳膊,一边请萧崇舒等人往里走。
“我们也累了,你们姐弟俩先叙旧,我们先去休息。”
见君临等人始终保持沉默,萧崇舒很识趣地带着他们先行离开去客房了。
“姐,别看了,背影都没了。我在你边上这么久,也不搭理搭理我。”
梅飞冠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但是见到自己亲姐姐却总是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你已经可以娶老婆了,不要再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我说话。”
梅艾琳收回视线,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梅飞冠一路跟着她。
“姐,你该不会是知道君四哥也会来我们家,所以才会一路赶着飞跑回家的吧?”
“你没事做?我要休息了。”
“我们也快五年没见了,姐你不要这么绝情,就说一会儿话。”
梅飞冠依旧跟在她身后,甚至还想要跟着她进盥洗室,最后被瞪了一眼,才停在了门外。
“姐,这一次回来就好好休息一个月吧?你在军部这么多年就没有休过一次假。我知道让你休息一年你肯定不同意,半年的话对于你来说也太长了,但最少都要休息一个月吧?要是能够在家停留三个月就更好了。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每天吃饭了。”
“姐,你也看见了君四嫂吧?她和君四哥看起来很有默契。
虽然只是同行了一路,但我也算是有机会近身观察。他们之间要说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暂时也看不出来,但他们的确有感情,好像很信任对方,眼神交流肢体语言等都透露出亲密和默契,这不是没有感情或者感情已经破裂的夫妇能够表现出来的。
怎么说呢,他们有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成一体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就能够组成一个世界,别的人都是他们世界以外的存在,和他们无关,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姐,老实说,这一次看到你能够精神十足地赶回来,我就高兴了。我之前以为你心死了,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想着要怎么不丢脸地死在战场上。
现在看来还是很有精神的,心又活过来了是不是?
换了是我,看到君四哥这样的人才,也会心动吧。可惜我不喜欢男人,喜欢男人也会努力一把的,毕竟以我们的家世,也完全配得起他君家。
君四嫂也就是占了一个早字,如果不是早早的生下了凤圣哲,我看君四哥早年的性子是不可能会和她结婚的。
现在看来他们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所以现在看着倒像是培养出了感情了。男女之情未必有多深厚,但有和没有还是不一样,不,这可以说是质的不同。
但凡有一点点的男女之情,天长日久的这种感情就会越来越深厚了,结局不是分手就是一直在一起。没有男女之情的倒是可以无所谓地一起生活,随时可以分手,也可以毫无所谓地继续这么搭伙过日子。
哎,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反正,姐,我是真的很开心你主动回家来。你都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其他人都以为你忘记梅家的大门朝哪开了。
我也不知道你和爷爷说了什么,让他都生气头疼得宁愿低声下气地直接求君爷爷,让君四哥考虑和君四嫂离婚,和你试试结婚看。君四哥说不会和君四嫂离婚,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但你知道爷爷又说了什么吗?他提议让你做君四哥的|情|人,说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你梦想成真。
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爷爷这么荒唐。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我们梅家人还好说一些,毕竟都知道你疯狂|痴|迷着君四哥,但是其他人只是听说了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识过你糊涂的样子啊,他们的表情都非常非常奇怪,比生吞巨石还要恐怖。
我看君四哥当时隐隐都想要杀人了,但君四嫂只是瞥了他一眼,他居然就安静下来了,愤怒的情绪真的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包括后来我陪着他们几个到外面去的路上,我也有重提话题,君四哥也是立刻冷冰冰的,想要揍我,但君四嫂也是瞥了他一眼,然后他就不和我计较了。不是那种压制下来的类型,而是真正的平静。
听到这里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
君四嫂看着实力并不高,虽然有传闻她也有不错的身手,但是并没有人看到她施展实力。脾气看起来倒是内敛得很,可奇怪的是又是比较能够交流的类型。反倒君四哥不是很好打交道,每次说话卡壳陷入僵局都是萧大哥或者君四嫂打圆场的,君四哥很沉默。
啊,那一位七小姐据说是超隐世家的小姐。爷爷让我要特别尊敬她,不要让她在峥嵘星受到伤害,说如果她在我们这边出事,搞不好梅家也会陷入灭族之祸。
虽然觉得夸张,但爷爷从来不会在正事上开玩笑,所以我很正经地陪着他们出去了,小心翼翼地就怕真的怠慢了她。
我不是太敢观察她,她的气息很锋利,像是随时可以杀掉我。加上君四嫂又在,我对君四嫂更感兴趣,所以后来想着时间紧急,错过了这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问她,所以就忘了七小姐了。
只是君四嫂并不愤怒,她像是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好笑,七小姐呢,觉得荒唐到让人无语的地步,所以难免对我们不屑。
你也看到她们刚才的神情了吧?姐姐你故意不叫君四嫂,七小姐和君四嫂都无动于衷,好像不觉得你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连我都觉得你这种是挑衅,可她们既没有像是长辈看晚辈一样的觉得好笑的表情,也没有像是被人觊觎男人所以生气愤怒的情绪波动。
我真的觉得她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定力很不错,哪怕是在爷爷的施压下也能够面不改色,就跟没有任何压力似的。我是从小怕爷爷,怕到现在都不敢和爷爷顶嘴,做爷爷不让做的事情就更加不敢了。
可是我觉得君四嫂敢。她有着和姐姐你一样的勇气,不,比姐姐你更强,她对君四哥有着十足的信心,就好像知道他永远不会放弃她一样。
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是很难的吧?可君四哥和她真的就有这种信任,或者自信?
我也说不清楚了。只是短短的时间,我就有种感觉,啊,我们梅家人不能去破坏他们的感情。为什么有这种如果替姐姐争取的话就是在破坏他们感情的想法呢?因为真的觉得他们是有感情的,他们的感情是好的,是值得我们祝福的。”
打了也就打了呗,他要开口阻止妻子还会多上不少事,没那个必要。
可是今天这事情,就算丁春花说的话有道理,洪爱国也觉得不能完全这么算。
“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既然爸将小静的学费都给你了,你就拿出来。孩子都开学了,就算成绩再好,总拖着学费像什么样?”
丁春花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洪爱国来,什么这些年她跟着他吃过多少苦,如今人老珠黄了却被嫌弃,好不容易两个大的女儿有出息了,一个找到好的工作,一个光宗耀祖考到大城市里的学校,如今当爸的不支持,还非得逼着她这个当妈的也不能管,这实在是要她的命的事情……
洪爱国气得脸都黑了,骂骂咧咧地数落下来,他变成了个没本事的丈夫不说,还是个对女儿也不管不顾的父亲,渣到骨子里头去了。可要真上,当着父母与孩子的面他又下不了手,到底还是顾忌着夫妻情面,想着还是过些时候私底下教妻更为妥当。
关九冷眼旁观,一开始还以为能够讲得通的,就算讲不通,只要洪大柱夫妇出现,洪爱国这人心再软,到底也还算公正,肯定会出手替她拿回公道。
公道拿不回来也不要紧,毕竟她这便宜母亲实在是个偏心到骨子里去的人,性情完全是个拎不清的,她也懒得跟她计较,但是钱却是要拿回来的,这书她要读,学费就不能欠。
可是让她感到生气的是,这一次丁春花显然是真的不准备拿出钱来了,不管洪爱国好说歹说,甚至最后一次为了拿到钱,还威胁着要动手打她,丁春花就是梗着脖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姿态,完全任打任骂。
洪爱国也气得狠了,加上这一次父母也给他施加了相当的压力,他难得一次放狠话,表示这钱丁春花不还也行,鉴于大女儿工作了,已经可以经济独立,往后家里的钱对半分,一份给丁春花,洪小星往后几年的学费与生活费都由她负责,一份自留,他会负责供小女儿读书,哪怕以后考上大学了没钱,他会以个人的名义去借,甚至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洪怡静继续学业。
“你,你,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吗?啊?你是准备让我们一家成为整个村子里的玩笑吗?我就知道你偏心,老洪,没得像你这样的。
月亮刚换了工作,都还没有站稳脚跟呢,哪来的钱?要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给她一些零花钱,她就会吃不饱穿不好,自然也不会有精神,县城里头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本来就出身不如人了,还没钱打扮好的话,就更加低人一等了,交朋友也交不上几个有钱的,更别说嫁个好人家。
还有小星在省城读书,你以为是我们这里的小山坳吗?自备米粮,一个星期五块零花钱都用不上。
那里随便一餐饭都要十块钱,还是最普通的。就按这最低的生活标准配置,一日三餐就要三十块,一个月就要九百块,加上要买些水果牛奶之类的零食,要买学习用品等等,一个月最低生活费就要一千。要是孩子生病了,去趟医院一次就是上百块,这还要额外算。一年下来我们好歹要准备一万块钱,三年下来就是三万块。
小星现在才是第一个学期,花钱本来就多些,毕竟要置换新衣服,不能一去学校就比别人差,这会让人狗眼看人低,以后小星还要不要做人了?
为了能够快一些融入大城市的生活,小星一直在努力着,就算自卑了也是在人前欢笑,打电话回家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要拖她后腿吗?
小静离家近,不愁吃也不愁穿的,就算欠学费,我们也可以慢慢还给学校,反正她成绩好,欠学费也不怕,学校舍不得好苗子,根本就不会让她退学。”
第1023章 普通
她和弟弟的确感情深厚。因为长辈总是在战场上奔波,作为长姐,她习惯了将弟弟当做儿子一样看待。不管弟弟吃什么做什么,她都有责任去陪伴,去引导,甚至去负责。但她从来不觉得弟弟应该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她,所以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真的让她吃惊不已。
“你在想什么?生病了?”
“生病?我没啊。姐你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在说从前不会说的话。”
梅艾琳关灯上床。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梅飞冠没有等来回答,便又道,“姐,真的,过了今天晚上我就不提这事了。我们忘了他吧。君四哥再好,对你不好那就是个坏人。我也不会喜欢他作为姐夫。
还有,他如果不能对君四嫂好,我会觉得他人品有问题,如果在婚姻中对自己另一半都做不到忠诚,我觉得他就是个混蛋,如果结婚后又见异思迁想要离婚,离婚之后就高高兴兴再娶,我会觉得他是人渣。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遇到合适自己的人才可以幸福。你可能觉得我还小,所以才会这么孩子气,可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就算是一个坏人,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但要是对你好,那就值得嫁。反过来也一样,就算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人,是个家世财富实力外貌脾气等等都是上上等的人,但要是对你不好,那就不值得你多看一眼,更不值得你为他流眼泪,甚至为他虚度人生。”
梅艾琳知道自己不回答的话他会无休无止地说下去,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些年到底都读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怎么满脑子都是婆婆妈妈的事情?”
梅飞冠被训了也不生气,还利索地爬上了床铺,然而梅艾琳却干脆利落地将他踢飞了下去。
“允许你睡地铺已经是极限了,不要总拿小时候那一套来胡闹。”
“姐,你真的太狠了。我不就是想要靠近你说话?躺地上还得大声吼,多累。”
“累就闭嘴睡觉。”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精神得很,可以和姐你聊通宵。”
“你不累我累。”
“姐,你就正经回答我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看你这些年除了感情问题别的都做得很好,虽然在战场上很疯狂,可起码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不是说想要死在前线就真的放弃自我保护的歇斯底里。
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去做了爷爷的思想工作,也因为想要让你不再那么累,所以我这些年也一直都很努力,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配合着爷爷,让你肩上的重担不那么重,让你可以得到喘息的时间。
我小时候有多懒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真正的从小就只想要吃好喝好睡好玩好的胸无大志的家伙。可就因为看到你太累了,我这么懒的家伙都很用功,就怕因为自己天赋平平又不肯努力,到时候爷爷老了,家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姐姐你来亲自处理。
我希望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累赘。我希望你快乐幸福,而不是独守空房,只想着怎么死在前线。”
“我知道。”
所以一直很感激这个像是儿子一样的弟弟。哪怕小时候为了他操了不少心,也流了不少眼泪,可是梅艾琳一直都很清楚,一直以来,家族里可以真心支持她无论什么事情都尊重她的决定的人,唯有这个弟弟而已。
祖父父母是长辈,是靠山,是支柱,然而却永远都不是手足,不是可以和同龄人一样谈天说地一起走的伙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情绪都是无法向长辈们诉说的。可是弟弟可以。像是同伴一样的弟弟,可以。
“我还以为姐你又会骂我小屁孩赶紧睡觉呢。”
难得得到一句正经回复,梅飞冠高兴得又想要爬床。
“敢上来就赶你出去。”
梅艾琳可受不了他像小时候一样和自己黏糊。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总想着和孩童时代一样和姐妹们搂搂抱抱?”
“姐,也就在你面前我才还是一个孩子。在弟弟妹妹面前我还像孩子一样胡闹,我还要不要当哥哥的脸?在爷爷他们面前就更不敢放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有多可怕。”
“你还是这么怕爷爷?”
“怕啊。在有外人的场合他还会给我一些好脸面,在自家人面前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不管做得好不好,私底下我都得不到任何称赞。要是有骂人的话倒是好,可是也没有。我只要一看他的眼神,就腿软。
虽然这么说很丢脸,可我真的不怎么敢正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小我就不怕太爷爷他们辈分更高的长辈,偏偏就怕爷爷。真的像是冤家啊。”
“应该是在考验你。你年纪不大,定性不够。实力上也差一些,如果实力足够强,哪怕心性还有偏差,爷爷也应该不会对你这么严格。”
梅艾琳的解释并没有得到认同。
“姐,这种糊弄人的话就别说了。爷爷从小可不是这样对待你的。要是真的严格,那就会好的也说,坏的也说,好好坏坏什么都会说。可是他对我什么都不说,真的,和当年教育你的场景真的太不一样了,对比起来,真的感觉像是零交流。”
梅飞冠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姐,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虽然只要想到姐姐就可以硬着头皮努力,但是我真的在面对爷爷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啊。”
“爷爷对其他孩子也这样?”
梅艾琳很多年都没有关注家族里小孩的情况了,虽然不至于谈起情况来就一头雾水,但细节问题的确是不了解的。
“也差不多。爷爷不怎么管他们,当然,也不怎么管我。反正我看他啊,一直就将你看成是集大成的心血,是他真正想要的继承人。我们其他人都得靠边。”
黑暗中,梅艾琳没有回答。
“姐,你睡着了?”
“姐?我真的想要和你聊聊天。”
“明天一样可以聊。”
“你肯定会跟着君四哥他们跑,不会有时间理会我的。”
梅飞冠提到这个又道,“姐,你就不能放弃君四哥吗?我看他就算没有和君四嫂结婚,也不会看姐姐一眼的。
看他挑选的人就知道,君四嫂这么普通,丢到人海里都找不着的那种类型,跟姐你完完全全不一样。姐你是浑身上下都发光的人,脾气又烈,性子又直,说什么做什么都雷厉风行的,不管在哪里都是光。
对于君四哥来说,他可能喜欢的就是那种平淡低调到不引人注目的人,个人趣味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改就改说变就变的。”
“你觉得凤殊平淡低调?”
梅艾琳语气平平,听不出悲喜。
“对啊,非常平淡,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君四哥看上了她,和她结婚,又让她生下了君家这一代的长孙,她肯定到死都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过着联邦普通人过的生活,永远都不被我们这些出身世家的人所知。”
等关九国庆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因为这借来的学费被偷用了,加上存折里头的积蓄被挪用去为两个大女儿走后面的事件曝光,洪爱国狠狠地打了丁春花一场。
据洪阳的鹦鹉学舌,她的便宜母亲脸都被打肿了,赌气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还是饿得受不了了,而便宜父亲明摆着不管妻子的死活,才让丁春花停止了撒泼,自动自发地起床做饭。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洪大柱听了这样的话原本是不高兴的,但是关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爷爷,我妈宁愿让我爸往死里揍,都要把家里的钱全都攒在手里,她宁愿把钱寄给两位姐姐买衣服买零食,也不想给我交学费,显然是铁了心不想让我读书了。这钱要是到了她手里,那根本就用不到我身上。
要是到了我爸手里,我妈也能明着抢暗着偷,这些年我爸是不计较,家里的存折也都给我妈放着。我爸是个老实人,气到打人都降伏不了我妈,证明他已经拿我妈没奈何了。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不成还要离婚?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我不孝了。
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读书,最后让父母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关九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尽管她有着洪怡静的记忆,甚至在许多时刻,因为丁春花的做法,心里会突然冒出来不像是自己的愤怒与悲伤的情绪,但是她是真心希望洪爱国与丁春花夫妇俩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只不过,如果说前些年还奢望过,努力做好一切让丁春花也疼爱她这个小女儿,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明了,不管是曾经的洪怡静,还是如今的她关九,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件事的。
丁春花讨厌自己生的小女儿,讨厌到弃若敝屣的地步,如果有可能,这女人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甚至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即便生了下来,也会找机会把小女儿扔到白沙河里去浸死。
对于这个早已魔怔了的妇人来说,是洪怡静扼杀了她生儿子的希望,更确切的说,丁春花认定了洪怡静是杀她那个原本该出生却最后被掉了包的儿子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可笑的,但凡是正常人,就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显然,洪怡静不幸地遇上了这样一位思维诡异的母亲。
第1024章 现实
难怪祖父不给弟弟好脸色看还总是冷着他。
“即墨首先是联邦少将,其次是即家家主,他的想法必定是深远又全面的,不会单纯因为个人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培养一个不是自己家族出身也不是依附于自己的人,除非是真正的信任对方,认为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甚至有利于自己家族的利益,否则就相当于是亲自培养一个敌人。尤其即墨是是将凤昀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这是连即家的小辈都没有的待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思念儿子,觉得和自己孩子交好的凤昀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蠢。”
梅艾琳毫不客气地训斥了自己弟弟的目光短浅。
“即家世世代代基本上都保持比较中立的位置。为什么?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立族之本。”
“我知道。李家不也比较中立嘛,医药世家,不偏不倚,讲究的是仁心医德。”
梅飞冠说这话时有那么一丝丝嘲弄的意味。
“不要小看了李家,他们家人丁兴旺,平均寿命也长,谁都不知道他们家的老家伙还有多少位在世。
更不要小看了即家。毫不客气的说,即家才是世家之间的中枢大脑,是联邦的心脏。即墨看上的人会是这么简单的?
他祖父辈开始就和君萧两家有比较好的私交关系,但和我们梅家也向来维持在不错的水平,即便这样,他即家也从来没有和我们这些世家有过任何联姻关系,私底下的交情也从来不会深入到后辈培养这种程度。这说明了什么?”
“姐,你直接说吧,又不是不知道我蠢。什么时候我有你那聪明脑子了,就不会被爷爷嫌弃了。”
在自己姐姐面前,他已经懒得装了。
梅艾琳耐心提点他,“君家和萧家这些年来有什么大变化?”
“很多啊,譬如萧家和君家的小辈都出生了,譬如萧大哥和君四哥君四嫂都失踪过,我们谁都没能找到人,都以为他们都已经在哪里遭遇不测了呢,结果现在三个人居然都同时回来了,还譬如即庆也……”
说到这里梅飞冠愣了愣。
“姐,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们三家有人不断失踪,其实都是超隐世家搞出来的吧?那之前萧大哥他们其实都不是失踪,只是取了超隐世家凤家做客?没有理由做客这么久啊,而且,这边大家都以为萧大哥死了。凤家如果真的是世家,还是超隐世家,就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梅艾琳倒没有想到这么远,也因此顿了顿,“你说的也有可能。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有可能真的存在的超隐世家,让君家和萧家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已经慎重对待的家族,和凤殊姐弟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位七小姐真的是来自于那个凤家的人,那么从外貌来看,凤殊姐弟俩多半是和超隐世家有血缘上的关系。即墨将凤昀当做即家孩子一样培养,也许也有看在君家份上才会有的照顾,但本质上其实还是在投资凤家,是在交好这个潜在的超隐世家。
如果我们大胆一点想象,可能即墨的那一位神秘夫人,也是和这个藏在暗中的世家有关。”
梅艾琳不知道自己一矢中的,这个猜测将梅飞冠震得七荤八素。
“姐,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即墨什么时候结婚了?他虽然有了孩子,但是据我所知,他一直都是单身啊。”
“所以说,你现在不行。爷爷之所以会冷落你,总是不给你好脸色看,是对的。你连这点基本判断都没有吗?”
梅艾琳这一次终于叹息出声。
“姐,你直接解开谜题吧。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他已经结婚了的?先不提别的,他又怎么突然之间就找到了一个超隐世家的人作为结婚对象?他怎么知道对方就是超隐世家的人?”
“不一定要先确定了对方是来自超隐世家的人,才会想要和对方结婚,也有可能是真的情投意合,最后才决定在一起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他现在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半是超隐世家的人,而且和凤殊姐弟俩有关系。他应该是猜到或者确定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才会这么淡定地面对自己孩子的失踪,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从从容容地将凤昀带到自己身边来手把手的教导。
而君家之所以同意让他带走凤昀,让凤昀成为半个即家人,肯定也是考虑了各个方面。
如果没有那一层隐秘关系,君家不会同意凤昀进入即家核心生活的。凤圣哲和自己唯一的舅舅非常亲近,即使是在君家长大,但毫无疑问他和凤昀最亲,凤殊失踪多年,偶尔这两个小孩甚至给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凤圣哲目前还是君家唯一的孙辈,而且现在还成年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毫无疑问就是为了将来继承君家而设计的。他的几位伯父都还没有孩子,都将他当成是自身孩子一样看待,所以即使后面有了弟弟妹妹,也不可能会有人动摇得了他的地位。
但凤昀对他的影响很大。感情太过深厚,还是从小就相处出来的,是他天生就亲近后天也信任与依赖的人,相较于其他长辈,凤昀这个小长辈才是他成长过程中唯一的伙伴,知心朋友,甚至于还承担了一部分父母的职责。
君家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明知道凤昀对于凤圣哲这个未来的君家家主的重要性,还任由即墨带到即家去接受他的教导,这等同于递了一把可以插到君家心脏上的刀给即家。
这种风险,君元帅不可能预见不到,可君元帅就让凤昀去了即家。而即墨少将也真就将凤昀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导。凤昀现在进出即家都像是即家人一样方便自在。也就是说,如果万一凤昀向着君家,将即家的秘密传递给君家,即家也同样是递了一把可以插到即家心脏的刀给君家。
你觉得他们两家的当家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有这种自信对方不会害自己的家族?为什么认为如果将凤昀培养出来,就能够交好超隐世家?”
梅飞冠还真的非常认真地去思考了,好半晌才打破了沉默,“难道君爷爷他们已经确定了超隐世家凤家是真实存在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君四嫂姐弟俩就算和凤家关系匪浅,也不可能是那个凤家的直系后代吧?直系后代的话倒是有可能会得到重视,但是我觉得不太可能。
按照姐姐你刚才的说法,凤昀其实不管是在君家还是在即家,接受的也是类似于继承人似的教导,有哪个家族会任由自己的直系后代到别的家族里去接受他们的培养?
不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才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只有继承了自己精神与意志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自己的孩子,这是太爷爷说的话。
如果那个世家真的大有来头,如果君四嫂姐弟俩真的是神秘莫测的凤家的直系后代,那么知道他们的存在之后就应该来将人带回凤家去,而不是只带走君四嫂一个人,任由凤昀留在联邦。
又或者其实那个凤家现在也自身难保?所以没有办法或者也不想要同时带走两个孩子?君四嫂当年失踪的时候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年纪也不大,可当时的凤昀和凤圣哲年纪更小,到混乱的地方去并不利于成长。”
他说着说着又觉得这也有些自相矛盾,“姐,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太曲折了,不怎么现实。”
梅艾琳相当冷静。
“爷爷既然叫你去观察那位七小姐,多半是认同两位元帅的判断的。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慎重的人,不会下毫无意义的命令。只是七小姐到底是小辈,他才无法亲自陪同着出去,在公开场合也不好进行太多的试探,所以才会对你委以重任。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结合之前的分析,凤家的确存在没错,实力恐怕更胜一筹,让君萧两家都忌惮,我们梅家自然也不能不慎重以待。
我们一天弄不清楚凤家的底细,一天就不能放松。
君萧两家已经绷紧很久了,从很早之前就已经进入了状态,即家后来居上,也抓住了他们认为的重点,现在爷爷大概是觉得我们不下判断也不行了。其他世家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但爷爷想必是已经明白了,我们都在局中,不摆出我们的态度是要吃亏的。。”
“那可能李家屠家和熊家都已经清楚了。之前不都已经去那些家族看过了吗?七小姐虽然是跟着君爷爷来这边的,但是君四嫂他们可是去了那几家。元帅们之间都有所耳闻,需要面对的是超隐世家的话,恐怕为了联邦大局,还是会联手对外的。”
梅艾琳又想要叹气了。
“不会。凤殊姐弟俩就已经将君家、萧家、即家拧成一股绳了,加上本来就受前两家提携的屠隆元帅,深爱屠隆元帅的熊骄元帅,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站队从不出错的李家,这里边就已经齐聚了联邦六大世家。爷爷虽然是大帅,但是我们梅家也不得不顺势而为。
这才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现实。”
梅飞冠吃惊地翻身坐了起来,“姐你的意思是我们梅家已经落了下风了?我们要挨打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顺势而为不代表落后挨打。”
只不过,哪怕这一次丁春花做了丈夫的饭,洪爱国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依然到自己父母那儿吃饭,晚上也不回自己屋睡觉,直到关九回来的前夕,才在丁春花好声好气的服软话语中结束了这一场夫妻冷战。
只是,架都打了,冷战也结束了,存折里头的多年积蓄没了,关九打猎得来的近三千块钱也没了,这第二笔借来的学费钱更是要不回来。
洪爱国打电话给洪小星让她把钱往回寄时,洪小星哭着说钱都已经被她用在了买学习用品上,为了让他相信,小姑娘还报了一长串的书名,说都是老师要求这一学期必须看的,其中许多书都是所谓的港台版本,价格老贵了。
这钱用都用了,洪爱国还能怎么样?只能厚着脸皮再出去借呗。
只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家的事啊?比较亲近的还有家里比较宽裕的,都已经让洪大柱借过一遍了。剩下的要么不熟开不了那个口,要么相熟的人家想借也没有那多余的钱,毕竟都一个村子里住着,谁家也不会比谁家富裕多少。
因此出去转了几遍,洪爱国也没有借够学费。
“小静,要不再跟学校说缓一缓?爸爸过几天赶集的时候到镇里去,跟从前砖厂认识的朋友们借,凑够了钱立刻到你学校去帮你把学费缴清。”
关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实际上她对他是否能够凑够学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真的关系够铁,那些朋友们一早就来家里找洪爱国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最起码在她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砖厂的人来拜访过。
人走茶凉,这是世间最普遍的常识。
如果别人日子过得特别富裕,人也大方,那厚着脸皮求上门去,也许真的能够借到钱,但要是别人原本日子也一般,自家都顾不过来了,人再好心,也没那个余力来乐于助人。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永远的真理。
关九只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将家里家外的家务活都做了,又去洪阳家里找洪卫国聊了聊,才在第三日天蒙蒙亮时进了山。
一连数日,她都是跟着杨其邺兄弟俩、洪卫国父子俩一早进山,分开行动,傍晚又相约一起出山,打回来的猎物都直接背到了杨其邺家里,由他出手卖出去,得来的钱她依旧拿回去交给洪大柱,只是这一回,特意叮嘱了,往后她拿回来的钱,不能给洪爱国,更不能给丁春花。
第1025章 谈心
她是喜欢君临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想要去了解他身边的所有人,更别提所谓交好。
“你现在欠缺的还很多,提升实力都不够时间,怎么还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如果姐姐你放下君四哥,那君四嫂自然就是不相关的人。问题是,姐你放下了吗?”
梅飞冠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她醒悟过来。
“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感情问题?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别总是像爷爷他们一样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姐,你这话过分了啊。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在我们家谁还能和你聊这个话题?爷爷倒是愿意和你聊,问题是你想要和别人聊吗?不想吧。爸妈你就更不愿意谈了。那除了我你还能找谁吐苦水?从小到大我可是你唯一的谈心对象。”
“我没有苦水需要吐。”
“姐,之前我可是当了你很多年的情绪垃圾桶,现在你是打算过桥拆河了?你心头的执念一天不放下,我就一天放心不了。”
“那就找个女人去。”
梅飞冠摇头不已,“女人就是麻烦。我连你都理解不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某个女人?我是疯了我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找女人谈恋爱,这不是制造麻烦是什么?”
“就是让你去找麻烦。你有了自己的麻烦,以后才不会来麻烦我。”
“我不管。姐,反正你真的得放下他才行。君四哥和君四嫂已经有感情了,还有孩子了,君四嫂明显也和自己夫家人相处愉快,你要是插足,就会让他们婚姻破裂。这真的是很不好的做法,不单只对他们不好,更对你不好。我不希望你伤心,更不希望你因为这事耽误一生。”
梅艾琳再次叹气。
“你真的很唠叨啊,比长辈们都要能说。我耳膜都要破了。”
“我不说谁还能说你?说了你你还愿意聊的?除了我就没别人了啊,姐。你不是说我不单只是你弟弟,还是你儿子吗?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梅飞冠气得又想要爬上床铺去。
“敢上来你就死定了。”
“敢破坏别人家庭姐你也死定了!”
“臭小子,到底我是你姐还是凤殊是你姐?”“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姐。正因为你是我姐,我才会这样干涉你。换了别人我才不管呢。”
“既然知道我才是你姐,就应该顺从我,祝福我,希望我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生活。”
“我当然希望你能够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可是姐,你现在想要的生活明显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婚姻的基础上的,这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幸福?想要的生活不代表就是一定能够让你幸福的生活。如果不具备基本的道德性,我不认为你想要的那种生活真的能够实现。”
“既然你觉得不会实现,你就不应该担心。君临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坚定,凤殊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适合他,他们夫妇之间就不可能会有任何空隙让外人突破。”
“姐,如果君四哥是那种会背叛婚姻的人,会放弃自己孩子的妈妈,来迎接新人,你还愿意成为他的身边人吗?难道你喜欢的就是那种会对爱情动摇的人,就是那种对婚姻不够忠诚的人?”
梅飞冠是真的以严肃的语气在说这样的话。梅艾琳明白她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出自己的正式答案了,否则从明天开始,他就会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她左右。
“我没有想过要去破坏他们的婚姻,但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的感情。等你以后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你自己做主的。”
“所以姐你是要放弃做什么了,对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些什么?”
“以前。在君四哥没有失踪之前,你甚至都找到君家去了,不是吗?他不愿意见你,你就跑到凤圣哲学校去看凤圣哲。”
“这也叫破坏他的婚姻?”
“当然也算得上。君四嫂不在,你就跑去找君四哥,君四哥不见你,你就跑去学校找他们两个的孩子,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膈应人吗?”
“你现在说的话就很膈应我。”
梅艾琳有些庆幸他只在她面前才会这么有话直说,要不然真的要气死长辈。
“那你就应该想一想,既然你弟弟我知道这种事情后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别人又会怎么想。”
“我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那你总要在意一下我的想法,我可是你弟弟。”
“你是成年人了,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别人对你有人和想法你也得承受。我的事情我处理,你的事情你处理。”
“姐,你有这样了。每一次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我真的特别伤心,有种被你拒之门外的感觉,这种感觉我真的很不喜欢。”
“所以我说了,你是成年人。喜欢或者讨厌,高兴或者生气,都要自己学会纾解。不管那些好的坏的情绪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别人,都自己去解决。别抱怨,别撒娇。”
“姐,你太过分了。这话说的就像我不是你的家人一样。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向其他人抱怨什么?更别说撒娇了。几年都减不了你一次,我现在连偶尔撒娇撒娇都不行了?”
梅艾琳叹气。
梅飞冠知道她是投降了,在黑暗里偷偷地咧开嘴来,无声地大笑。
“不管怎么说,姐,我真的觉得君四哥和君四嫂之间很有默契。不知道是他们一起的时间长了,还是因为经历过某些只有彼此才能够理解的处境,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建立起了信任。
他们站在一起就算不说话,往往一个眼神就好像明白彼此的意思了。我在爸爸妈妈那里看到过太多太多那样的细节了。如果君四哥君四嫂他们没有感情的话,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多年恩爱夫妻才会有的默契的。”
梅艾琳沉默。
“姐,你不能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我没有逃避,是你们想得太多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做。”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要主动去做些什么。
“可你刚才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你甚至都不愿意称呼君四嫂为君四嫂。”
梅飞冠也觉得自己说的拗口了,“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像你现在说的那样轻松,好像真的不想要做什么一样。你内心还是很在意君四哥的,因为这个原因,你其实也对君四嫂有着很强的敌意。”
“敌意?”
梅艾琳被他的形容词逗笑了。
“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从哪里看出我对她有敌意了?”
“你连正眼都没有看人家一眼,而且也不叫她君四嫂,即使萧大哥介绍之后你也还是那样。”
“我们两家又不是什么亲戚关系,还非得论资排辈?”
“可你叫君四哥君四哥了。”
“那是从小就这么叫的,习惯了。”
“那就应该叫君四嫂君四嫂。我们所有人都是按辈分叫的,没有理由你就例外。你越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越反映出你其实心有芥蒂。”
“我都说了我没有了,你爱信不信。”
“看,换了任何人来听也会觉得你这语气很奇怪。”
“臭小子,你是不是真的一天不打击我你就皮痒?”
“那你受打击了吗?你要是受打击了,我倒是要好好地继续说。你要是没有受打击,我才真的心里不安呢。”
她不理他,梅飞冠将自己的枕头丢了上去,但却被梅艾琳精准地重新踢了下来,还正砸在他脸上。
“姐,你真的饶了你自己吧。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由我自己说了算。”
“你难道不想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的结婚生子吗?你一直这样单恋着君四哥要到什么时候?他们不可能离婚的。君四哥和君四嫂都已经在长辈们面前郑重其事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说不会离婚。”
“我听到的怎么不是这样的?”
“你从谁的口里听到了什么?那些小屁孩说的话很多都是歪曲的,添油加醋的东西你听了也没用。”
梅飞冠强调听他的话才没错,“别说君四哥君四嫂了,恐怕就连萧大哥和那位七小姐之间的关系,姐你想要插进去都难。”
“怎么又提到他们了?”
梅艾琳真的搞不明白自己的弟弟怎么会对别人的感情世界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你难道对那位七小姐一见钟情了?”
“才不是。因为我故意试探君四哥,七小姐都差点当场杀了我。要不是萧大哥总是打圆场,而且她还很乐意给萧大哥面子,我还真的没看出来他们两个原来是恋人关系。”
梅飞冠描述了一番他之前观察到的互动。
梅艾琳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他这个判断,“这种没有明言的事情,旁观者是看不透的。他们凤家不管是处在哪里,总归是藏在暗中的家族,家风未必清正。你以后离那位七小姐远一些。”
“姐,这你就没我了解了,我敢和你打赌,那个凤家恐怕和我们这些世家差不多。那位七小姐看起来就是个坦荡的人,对我的杀意也是明摆着的,如果是阴险小人,肯定会背后下手,而不是明晃晃地摆在脸上让人心里也同时起了防备。”
“如果实力足够高,强者是不会在意在弱者面前显露自己的意图的。毕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弱者也没有那个实力反抗。
何况她在我们梅家的地盘上,肯定不至于真的杀掉梅家人,除非没脑子。既然带了脑子过来,那就不会胡乱动手。她是故意要你意识到她的杀意的,这是警告我们梅家不要对她在意的人事动手,否则她就会对我们动手的意思。”
“我当然也知道她的这个意思,所以才想要说她很坦荡啊。作为实力这么高的强者,原本是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她就是做了,说明什么?性子直,足够坦荡,不觉得有必要绕来绕去地在意所谓的强弱尊卑,反正她能够传达意思就好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对凤家人的好感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梅艾琳都快怀疑他什么时候被凤家人洗脑了。
“我也接触过凤昀和凤圣哲。他们给我的印象都挺不错,虽然孤僻了一些,而且凤圣哲还总是和那个小女孩打架,可总体来说他们甥舅俩都挺乖巧的。有脾气,可是为人也正直。
现在看到君四嫂,我觉得她也是那样类型的人,但脾气肯定是家里最好的那个。不是有个词叫相由心生吗?她很和善。君四哥这么正直的人,不可能会看上一个本性恶劣的女人,不是吗?这也是可以反推得来的结果。”
“你觉得君临很正直?”
梅艾琳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梅飞冠懵了。
“难道君四哥不正直?”
“你所理解的正直和我所理解的正直不太一样。如果一样的话,恐怕你就不会觉得他正直了。”
梅飞冠皱眉,“姐,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这些世家为什么会成为世家?就是世世代代守卫着人类地域并且扩充人类生存星域的人类精英啊。那些败类怎么可能愿意世世代代地在战场前线驻守和虫族作战?
君四哥如果不正直,那就意味着君家的人也不正直。君家家风不正,也意味着我们这些世家同样家风不正。你这话不等于是在质疑我们整个联邦吗?”
刚才还觉得自己弟弟并不是真的蠢呢,现在梅艾琳就觉得他真的笨到没边了。
“一个人代表不了一个家族,一个家族也无法代表其他家族,更无法代表整个联邦,尤其不可能代表人类同盟。
你以为战场前线就没有那些你眼中的败类在勇猛杀敌吗?如果你深入到前线作战,就会知道很多人都是罪犯。有些只是犯了无伤大雅的错误,有些犯的却是罪大恶极的罪行,哪怕剁成烂肉,也不能够被原谅。可在前线,他们依旧是我们的盟友。
如果虫族出现,大战来临,我们依旧要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们,他们也同样又将他们的后背交给我们。
我不知道凤家所在的那个地方是怎么样的情形,但毫无疑问,如果有战场,那情况也是差不离的。”
别说人类罪犯了,就算是兽族,还不是一样要联手抵御虫族?不管他们人类同族之间怎么自相残杀,他们和兽族这种异族之间怎么你死我活,遇到虫族这种头疼又逆天的存在时,只有联盟才能够维持一线生机,别无他途。
第1026章 沮丧
梅飞冠还真的被吓了一跳。
“真的吗?战场前线真的有一堆罪犯?不应该都在星狱里呆着吗?怎么被允许到战场去服役?如果是这样,那些人犯了罪就可以不坐牢,那不是视星律如无物吗?”
“当然是分情况的。最为惨烈的时候就算是训练不足的学生都要上前线去战斗,罪犯也是人,如果虫族攻破我们的防线,你以为他们就能够独善其身?大战期间,有战斗能力的人都会上去;非大战期间,就会控制得比较严格,相对来说被允许到战场去服役减刑的罪犯都会经过慎重筛选。”
“那为什么还会有重罪犯的人去?”
“有些犯重罪的人也是特别厌恨虫族的,而且的确是战斗好手。这里面有着怎么样的考虑,有专门人员负责,具体怎么运作的我不太了解。”
“好吧,那不管这个,反正我也觉得在不了解凤家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和君四嫂姐弟俩交好一些才更好。就算最后真相是他们根本就和所谓超隐世家没有任何关系,或者那个凤家根本就不是超隐世家,那我们也不会白做,毕竟君家还是要继续交好的。
交好了君家,也意味着同时交好了萧家。爷爷之前也说过,这两家是非常重要的。他们人丁兴旺,尤其是君家,这一代的孩子都很出色,以后说不定会更进一步。我们先行打算也没什么不对。
另外你不是一直想要嫁入君家吗?爷爷就是因为你痴心不改才会一直这么关注君家的。如果不是你,爷爷还未必会特别关注君四哥。
反正你不会有机会了,姐,趁好就收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如果君四哥还是单身状态,不管你怎么疯狂,我们梅家也能理直气壮地支持你。
谁说了必须要男人追女人,不可以女人追求男人?我们梅家其他女孩也都知道为爱可以奋勇直追的,自己幸福就好了,管别人怎么看呢。可是长辈们也总是强调要自尊自爱,要懂得在无法继续前行的时候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姐你现在就到了那个无法再进一步的时候了,收手吧。”
梅艾琳将自己边上的一个枕头丢了下去,再次精准地砸到了梅飞冠的脸上。
“你真的很烦人,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不说我都知道我很烦人。可是姐,你就答应我吧,别再去烦君四哥君四嫂了,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吧。”
“你是不是要我撕烂你的嘴巴才知道什么叫闭嘴?”
“姐,那不叫闭嘴,那叫烂嘴。”
“梅飞冠!”
“换了是我痴迷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不说,谁介绍的异性都不看一眼,毕业之后更是发展到十年二十年都不回家一次,一直在前线发疯一般找虫族来杀,你会不会担心我是脑子坏掉了?你会不会担心我某一天就因为心情坏掉了所以悄悄自杀?你会不会担心?你倒是说啊。”
梅艾琳能怎么回答?说她不会担心弟弟那样?这明显就不是答案。
“你不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谁吗?等你真心地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想活不能活想死又不能死是什么滋味了。”
梅飞冠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真的不想活了,姐?你居然敢在亲弟弟面前说自己不想活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让我活了?!”
他又惊又怒。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梅艾琳想着干脆一次性说完,省得他以后还翻来覆去地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刚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还在读书,那几年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偶遇他。但你也知道,我们年龄差毕竟在那里,他又总是在军部,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所以每一次都是他回天极星处理事情的时候,我特意凑到君家去的。
再后来,我也进入了军部,但他那会儿已经是很高的军衔了,我一个刚进入军部的人,就算想要凑到他身边去,也还是没有机会。他很忙,我也很忙,他要处理的事情总是很棘手,常常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我这种新兵要学的东西也特别多,等到我终于上手后,他从军部退出了。
我一放假连峥嵘星都没回,就去了天极星找他。结果,他却没有回君家,而且之后完全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多人都说他像萧大哥一样出事了。不是失踪,而是死了。我不信,一直到处找他。可时间太长了。那时候我也不够成熟,有一段时间,就想要死。”
“姐!”
梅飞冠显然也很伤心。
“再后来,他突然又出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刚找到时间飞奔到天极星,结果就听到他已经结婚生子的消息。爷爷禁止我去君家,说如果我这一次还不听劝,他就会打沉君家。”
说到这里,梅艾琳语气微凉。
梅飞冠愣了愣,“你确定这是爷爷说的话?他是气急败坏了所以才胡言乱语吧?”
“你还不了解爷爷,如果你足够了解,你就会明白他认真起来,是相当残酷的。
在他眼里,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能够有利于梅家,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没有结婚的君临,当然是有利于梅家的。结了婚没有孩子的君临,也是值得投资的。但结婚又生子了的君临,却是禁忌,是必须立刻放弃的选项。
我没有办法立刻放弃,但我是他从小带出来的,自然知道他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开玩笑的,所以我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天极星,并且直到今天再也没有踏入君家一步。
可我也不嫁人。我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我还没有不知廉耻到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但感情也不是我说放就能够放下的。为了不去想他,我没日没夜地找活干。在军部里边,世家出身的女孩子里边,除了丛欣姐,就是我像个疯婆子了。”
“对不起,姐。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你还小,就算现在也没有办法照顾我。”
梅艾琳在黑暗里笑出了声。
“你忘记了,你读书的时候总是说要去打君临一顿。”
梅飞冠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那时候只要一提起君四哥的名字来,周围的人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总是背对着我指指点点的,有些胆肥的家伙还敢当面出言不逊,笑话姐姐怎么怎么样。我气不过,所以有几年真的打了不少架。”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有你这么一个弟弟。”
梅艾琳还真的很高兴他为自己抱不平。
“姐,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也知道了。凤殊失踪,君临发疯一样到处找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机会渺茫。联邦有谁不知道我喜欢他君临?偏偏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到他面前表白过。我还没有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一失恋就是几十年,有够滑稽的。”
梅飞冠小心翼翼道,“那姐你应该不会失个恋要维持一百年甚至两百年吧?你现在其实已经忘记了,对吧?”
“怎么可能忘记?凤殊要是不失踪,可能我真的就过了。可她失踪了。”
“可你不是说君四哥发疯地找君四嫂这件事情让你明白了自己机会渺茫吗?”
“我知道。但机会渺茫也还是存在着机会啊。”
梅艾琳自嘲一笑,“虽然我没有真正地在私底下和他告白过,可是很多人都自告奋勇地或明或暗地向他传达过我的心意。他怎么说的?不管是谁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夫人,但就是梅家人不可以。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选谁都不会选梅家的女孩做伴侣。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当年的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你也可以说是我忍不下这一口气,也可以说是他重新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或者说爱恋,总之,我的视线又黏在了他身上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机会去告白,他每天都很忙,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忙着找凤殊,再后来,又失踪了。”
梅飞冠都想要替她叹气了。
“姐,你要是之前能够和君四哥正经地谈一个恋爱,说不定你就会嫌弃他不是一个好的对象,所以早早地就放弃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他君临家世好,我梅家也不差,他君临实力好,我实力也不差,所以为什么我要有那种配不起他的感觉?我为什么要受全联邦人的耻笑?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做了什么破坏他的家庭了吗?我连告白都没有,但所有人都认定了我已经告白了。我连靠近一步都没有,但所有人都认定我恨不得投怀送抱。我连私底下和他说一句话都没有过,但无数的人都认为我是第三者,是恨不得拆散他家庭的坏女人。
就连爷爷,他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我自寻烦恼,就应该不择手段了断我的妄想,所以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都要让我难堪。
你看,他已经担心到这种程度了,冷酷到甚至要丢掉梅家人的名誉,为的就是警告我,告诉我如果还不真正死心的话,那么梅家也会因我而遭受更大的耻辱。”
梅飞冠总觉得话有些不对。
“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爷爷肯定不会威胁你,他肯定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梅家好。”
梅艾琳闭上了双眼。
她的傻弟弟。
“看来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爷爷肯定是为了梅家好,但他说的话做的事却不一定就是真正为了我们好,飞冠,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姐,你怎么这样?君四哥好像不喜欢爷爷,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
“君临说什么了?他当着你的面说不喜欢爷爷?”
“没有。我就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们梅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还是因为爷爷的原因,反正他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情就不要随意下结论。”
“只是我的直觉。”
“什么直觉?直觉他不喜欢你,所以不喜欢爷爷,所以不喜欢我们梅家?”
“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反正你以后也不要什么话都对爷爷说,和我说的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向爷爷透露半个字。”
“姐,我们现在谈论的爷爷是同一个人吧?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们爷爷说的?”
“你到底听不听话?”
“听,听,但我也要听爷爷的话啊。”
梅艾琳头疼不已。
“我没有叫你不听他的话,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告诉爷爷。”
“我也没有什么事情都告诉爷爷。谁都会有**。只是我信任爷爷,姐你刚才的语气说得好像你将爷爷当敌人一样防备。”
“我没有将他当敌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那为什么你还叫我不要听爷爷的话?又说爷爷说的话做的事请一定是为了家族好,但不一定是为了我们好。家族好了我们一定就会好,不是吗?为了家族好当然就是为了我们好啊,这是一件事,不是吗?”
梅飞冠觉得梅艾琳说的话有些前后矛盾,逻辑不通。
“你当世家是怎么建立起来又怎么延续下去的?每一个世家,过去都是踏着无数的尸体才打造出来的,现在也是用鲜血与汗水来维持的。如果你一心一意只有‘家族’两个字,那你就要随时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这不是应该的吗?梅家生了我们养了我们,难道不应该?”
“我看你才脑子坏掉了,梅飞冠。出生没得选择,难道怎么活你还不会选择吗?家族生你养你是应该的,但如果家族因为生了你养了你就叫你去死,那你就要去死?这是什么道理?”
“姐,现在是在讨论这个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回避话题?”
“我刚才已经回答你了。我的感情问题我自己会解决,从前是怎么忍过来的,现在也会怎么忍过去。”
“姐,你该不会真的还喜欢君四哥吧?”
“哦。好像是。”
梅艾琳很沮丧。
她能怎么办?
她也不想啊。
第1027章 丢失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会远远地避开君临,绝对不会涉足君临到达的地方。
“可姐,这都多少年了,你不是没和君四哥私底下相处过吗?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没有深入交流的这种喜欢,应该很容易消失才对啊,你现在也不是小女孩了,怎么还会深陷其中?”
梅飞冠真的想不明白他姐姐怎么就一头栽了进了去,直到今天也无法自拔。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你以为你烦?我比你更烦。”
梅艾琳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不觉得有任何隐瞒的必要。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她连自己弟弟都无法诉苦的话,对其他任何人她都不可能真的说得出口。
“可能是形成了习惯吧。这几十年,不管是读书学习,还是训练战斗,我一直都是看着他前进的。
不管他在不在,不管他有没有注意到我,我都看着他。一开始可能只是单纯的少女情怀,可慢慢地也就习惯了看他,习惯了去思考他会怎么想怎么做,习惯了以他为目的地,不断地修正前行。”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其实你现在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没有办法停止自己以为喜欢他的这种习惯?”
梅飞冠都觉得自己舌头要被自己绕断了。
“等你哪天喜欢上了一个根本就不会看你一眼的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情了。”
“别诅咒我。我才不要像姐你一样这么傻,就算一开始真的喜欢上了别人,如果是单身,那就去表白,表白成功就谈恋爱,恋爱成功就结婚,结婚能够持续那就一起老死。
如果中间任何一个环节不行,试着调整也不行,怎么挽救妥协都回不到正轨,那就尽早放手,而不是一直拖着不处理。
一个小小的伤口,也有可能因为不及时处理而让人流血过多或者发生感染,最终导致人死亡。”
“你现在是在说君临就是我身上的小伤口?”
“谁知道呢?你要是决定让事情结束,那他就什么都不是,顶多算是一种少女情怀。你要是不让事情结束,那他就永远都会横亘在你的人生里,原本只是一道坎,结果慢慢地却变成了一座山。你不主动绕过这座山,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山的那一边有什么新的风景在等着你。”
梅艾琳笑了出声。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飞冠。好奇心已经远不如当年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不管是新的风景还是新的人,我都不感兴趣。”
“姐,不到那个时候你就永远不能说自己不感兴趣。只要活着,我们就会看到层出不穷的新人新事新风景。”
“所以你要活得长长久久的。”
“姐,放弃君四哥吧。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很快就抛弃掉对他的幻想。他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知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又不是小孩,还抱着从前的幻想。”
“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痴迷于他?既然都知道那是自己的幻想了,就应该回归到现实。”
“现实就是我破除了小时候的幻想,但越了解他的经历,越理解他的为人,就越对他着迷。
就好像一种食物,一开始也许只是觉得新鲜,觉得颜色好看,觉得有趣,所以才会总想要吃,再后来也知道其实它并不是真的一点坏处都没有,不是真的像刚开始迷恋上时看到的那么好看,那么有趣,那么新鲜,但一直吃这种食物,身体慢慢就会习惯它的气味,它提供的感官上的愉悦,生理与精神上的营养,一天复一天,一年复一年,逐渐变得不可或缺。
当你长久以来食谱里头都有这一种特定的食物,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种食物,你就没有办法分离它,也不想要和它分离。”
“可是姐,你可以找一种新的食物代替这种食物啊。”
“为什么呢?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食物,我也喜欢这种食物,为什么要找新的食物去代替它?
寻找新食物需要时间,适应它也需要时间,这里头的甄别、磨合,都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假如你明白这一点,就会知道有时候爱一个人容易,不爱一个人也很容易,爱一个人很难,不爱一个人也很难,这里边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自己完全做主的。”
“那就做主你自己能够做主的那一部分就行了。不是要求你立刻就断绝这种食物,而是慢慢地减少这种食物,换成其他的食物,等你从其他的食物当中选择到更有益于你的身体的品种,再慢慢增加那一种新的食物的分量,直到你习惯上它。”
大概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好,因为新的食物发展到后面也会变成旧的食物,也有可能会给她带去负面影响,他苦恼地哼了哼。
“人不是食物,姐,感情也不是吃吃喝喝。食物不管是从观感上来说,还是从实用性来说,哪一个品种都不是完全不可或缺的。我们人类发展到今天,食物何其之多,来源太广泛了,品种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就算每天不重样,也能够这么过一生。
从这种层面上来说,如果将感情或者某一个人比喻成食物,其实从根子上你就已经潜意识里认同了没有谁没有哪种感情是不可替代的。”
梅艾琳无奈,没有想到自己弟弟也会这么咬文嚼字。
“因为本来就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我们内心产生的任何感情,和别人之间形成的任何关系,都是一直在变化的。就像时间一样,哪怕看着是静止不动的,但实际上一直都在变化之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变,你是这样,我是这样,君临也是这样。”
“所以啊,现在也到了大变化的时候了,不是吗?彻底忘记他。”
梅飞冠简直想要自己动手撬开她的脑瓜,然后从里面将有关于君临的所有印象都拿走。
“除非失忆,或者死亡,否则我怎么可能忘记他?
没有谁会忘记自己真正爱的人,哪怕变成了过去,也还是会记得当年爱他时的自己是怎么样的。飞冠,爱一个人,意味着同时在刻骨铭心地观察到自己在爱着那个人时的样子。这也是为什么越爱他我也越难以说服自己放弃的原因。放弃他就意味着放弃某一部分的自我。
他在我的人生里占有了太长的时间,现在想要脱离他的影响,就只能够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珍贵的记忆血肉也生生的剥离掉。”
“只要不死,那就剥离掉,就当是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
“是有可能会死掉的大手术,你也希望我做?”
“做。为什么不做?不做的话后果已经可以预想得到,肯定是死路一条,做的话还有一线生机。我希望姐姐你能够嫁人,希望姐夫是一个对你比我对你还要好得多的人,希望你会有孩子,我希望像普通的舅舅们一样宠着外甥外甥女,带他们去做所有他们想要做的游戏。”
“你喜欢小孩我知道,你也可以自己生。飞冠你年纪也不算小了,现在开始其实已经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当然,因为年纪也不算大,可以谈几次恋爱,真正遇到合适的人时再谈婚论嫁。我保证将来会做一个好姑姑,带你的孩子们到所有他们想要玩的地方去。”
“姐,我比你年轻这么多,还真的不着急结婚生孩子什么的。我毕竟不需要自己生孩子,没有生理上的压力。这一百年我都打算好好的学习,到我能够有足够的自信处理家族事务时,我就会好好地找一个人结婚。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你一样宁愿单身都不肯谈恋爱。碰到喜欢的人我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去告白。我们梅家的孩子里头,我觉得姐你真的是最悲惨的。
爱上一个人连告白都没有,已经被三振出局了。出局了也就算了,你还非要赖在场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坚持下去,所以哪怕观众都认为你这么做很是不合适,甚至有些卑鄙无耻,你也无视了他们的视线和评论。
你一心只想着进球,只想着达成目标,全然忘记了自己不管怎么无视,也还是会痛的。
我一点都不想要变成你这样。高兴没有人替你高兴,开心没有人和你一起开心,痛苦没有人怜惜你痛苦,绝望也没有人分担你的绝望。你知道吗?这些年你一直若有若无地在远离家族,你一直在回避我,你越来越孤僻,像是要将自己和外界完全隔绝开来一样。
唯一能够让你和外界产生联系的唯有君四哥,唯有战场,后者还是因为君四哥才变得越来越重要,让你越来越习惯的。
你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太多的挫折,唯一真正栽跟头的就只有君四哥。我想不到别的人别的事情让你这么绝望这么颓废了。
如果你真的将我当做弟弟看待,就应该好好振作起来,给我起一个做姐姐该起的榜样。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姐。
将来我也有可能会遇到喜欢的人,也有可能对那个人爱而不得,到时候我会变得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也像姐姐你一样无法得到爱人的回应,我希望我可以从姐姐你的经历里汲取到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希望我能从感情的沼泽中更快地走出来,然后继续生活,而不是像死了一样,没有那个人,没有他的感情,就连自己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一样,这真的很荒谬。”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是你解读得太夸张了。年纪小的时候的确有过极端的想法,但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该有的经历都有了,该见过的事情都见过了,该明白的道理也都明白了,不要以过去的眼光看待现在的我。”
梅飞冠沉默了好半晌。
“姐,你从前就是那样的。如果你和我的位置调换,你也会担心我的,就像我一直以来担心你一样。”
“抱歉。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不知道你担心到了这种程度。”
梅艾琳是真的很抱歉。说到底,她才是长姐,她才是应该照顾他的人。
“还好。毕竟还小的时候,我也不懂,再担心也有个限度。只是后来慢慢长大了,听到的事情多了,我才会这样。
姐,我是真的觉得你早一点放手会对你更好,对你的人生更有帮助。不管我担不担心,怎么担心,都是我个人的想法,而且即便再沉重,对你的担心也不可能沉重得比我个人的事情对我的压力更大,所以你看,姐,你的事情最终真正从根本上影响到的人只是你,不是我。”
“谢谢。”
“姐,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谢谢,而是你能够重新回到没有喜欢君四哥之前的那个你,轻松,自信,对一切都感到好奇,有兴趣去尝试一切新的东西,去认识新的人,去做任何未知的事情。”
“我现在也会尝试新的东西,做新的事情,认识新的人。”
“你没有。姐,你一直都停留在很久之前。因为没有办法走出来,所以你才会一直停留在战场上。
你在战场上见到任何新的人,你都只看成是和你一起战斗的人,而不是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恋人的人。你吃任何新的食物,你都只是为了生存,而不是品尝新的味道,不是为了享受食物本身。
你只对君四哥感兴趣,只对和他有关的一切人事有着真正的好奇心。可是君四哥以外,和君四哥无关的人事,你都没有真正地看在眼里。”
梅艾琳叹气。
“我承认有几年我的确是这种状态,但是飞冠,我保证姐姐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再是那样绝望又荒诞了。”
“姐,你连我都没有看见过。小时候我一直都依靠你,非常非常依赖你。但你自从喜欢上君四哥之后,你就连自我都丢失了。你没有办法立住自己,所以也不可能有办法让我依靠你。姐,我想要让你依靠我,但你却始终没有走出这一步。”
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可以依靠他。这也是梅飞冠伤心与失望的地方。
第1028章 后路
梅艾琳哭笑不得。
“你原来是在生气这个?”
“不可以吗?换了是我,有事不找你帮忙,死活要面子自己承受一切,你会不会生气,你会不会是伤心?”
“不会。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伤心?”
梅飞冠闻言将她扔下来的枕头扔了回去。
梅艾琳一脚就踢飞了,“找死?”
“你找死才对。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姐,你真的太让人伤心了。难怪君四哥一直正眼都不看你一眼。如果是我,我也看不上你。”
“你是不是真的欠揍?再这样下去,我今天就让死一死。”
“看吧,看吧,还说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大实话,你就受不了了,要是再说下去,你不是直接气死?”
“你想气死我?”
“你不是不怕我伤心吗?被我气死也应该。哼。”
“梅飞冠!”
梅艾琳真的无语了。
“反正我就见不得你总是痴迷着一个对你没什么好处的男人。他再好对你不好那就是零分。姐你为什么要为了他受苦啊?明明只要走开就好的事情,干嘛还要往他身边凑,自讨苦吃?”
“人生里有些苦是没有办法避开的。”
“不尝试避开怎么知道避不开?”
“因为尝试了,你没有看到而已。”
梅飞冠对此表示怀疑。
“姐,你别想要骗我。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如果你真的想要避开这种事,你肯定什么方法都会尝试。有人说过,想要从一场失恋中走出来,最快的办法就是迅速投入下一场恋爱。
虽然你没有和君四哥谈过恋爱,可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反正都已经是失败了,那就应该迅速确立下一场恋爱目标才是。假如你真的这么急切地想要避开,没有道理直到今天你身边都没有任何一个男人。”
“我一天到晚都在战场上忙得不可开交,为了保命都耗尽了所有精气神,哪有空去谈恋爱。你见过几个在前线的人还有闲情逸致去找人谈情说爱的?少之又少。我又不是脑子坏了,还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没用的事情上面。”
“没用?要是你真的觉得感情不重要,你就不会在君四哥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是真的和他谈恋爱,如果是真的谈恋爱你花费了这么大的心力那也还说得过去,你只是单纯的暗恋,不,明恋,只是自己一个人想想想,念念念,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
不管是小孩还是我们的同龄人,甚至是长辈,无一不觉得你这样痴恋君四哥是非常滑稽的事情。”
梅艾琳沉默了半晌。
“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好笑,很滑稽?”
“老实说?是。”
梅飞冠没好气地回答道,“年纪还小那倒是说得过去,毕竟年纪小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真正适合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人,那只是看一眼,或者只是说上那么一句话,或者只是听到有关于一个人的某一件事,可能都会因此而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一见倾心。
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该有的经历也有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视野已经开阔了,应该很清楚自己想要过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想要什么样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更应该明白谁和自己目标一致,谁和自己规划的未来相似,谁才更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同路人。
在姐姐看来,难道君四哥依旧符合你对另一半的想象,或者愿景吗?你认为他愿意成为你的同路人吗?你觉得他合适吗?”
梅艾琳苦笑。
她不知道君临合不合适,毕竟她一直都没有机会试一试。如果当年更早一步,今天他也有可能会愿意成为她的同路人。可毫无疑问,现在的他,是不可能愿意的了,所以她现在乃至于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知道他适不适合自己。
“姐,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君四哥和君四嫂将来真的离婚了,君四哥也一样不会考虑你的。他明显不喜欢我们梅家,怎么会愿意成为梅家女婿?别的不说,他肯定不会考虑你,这是毫无疑问的。”
“你怎么不干脆姓君?偏偏要出生在我们梅家。”
“刚才你不还叫要提防爷爷?连自家长辈你都让我小心,我看姐你前生才是君家人。”
梅艾琳被他怼得心肝疼。
“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统统以后再说。谁能够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小时候知道自己长大了会变成这么一个牙尖嘴利不讨人喜欢的弟弟?”
“哈,姐,谁都说我像你,不是长相像,而是脾气像,做的很多事情都被人说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反应。你这么形容自己弟弟,猜猜别人怎么说你?”
梅艾琳再一次被他给气笑了。
“你这张嘴真的快要赶上萧崇舒了。”
“我要是有萧大哥一半功力就好了。他不管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挺在理的,长辈们也都喜欢他,认为他是最好的女婿人选。”
一说到萧崇舒,梅飞冠就来劲了,“姐,他和那位七小姐貌似真的是在恋爱。
萧大哥一直很客气地吹捧你,说什么多年不见艾琳妹妹一定变得很漂亮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机会可以和你聊一聊之类。当时虽然是因为君四哥冷脸回答爷爷问题,萧大哥为了避免冷场尴尬才会说这种客套话,可那一位也明显为此感到不高兴。
在长辈们面前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后来我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时她可是光明正大地嘲笑萧大哥想要对你投怀送抱的行为。”
梅艾琳想了想,“如果你观察得没错,很有可能他就是萧家留的后路之一。”
“什么后路?”
梅飞冠一时之间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每一个世家都会有所打算。别看我们现在看着非常厉害,非常不错,家大业大,实力超群,但只有世家本身的人,尤其是掌权者,才真正的明白我们从前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们流过的血,流过的汗,流过的泪,统统都随着死去的那些梅家人被埋葬在黑暗里。我们现在处于什么地位,在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维持现状,将来有可能面临什么样的困境,需要怎么处理,都是每一代家主,每一代梅家人去仔细斟酌与认真试验纠错改正的。
你既然要承担这个责任,看事情就不能够只看到表面,凡事都要多想一想。
重要的人,尤其是能够接近你的人,你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接触的那些人,可能对你对梅家产生重大影响的人,而这种影响是你很难完全免除的人,以及他们所处的家族,利益集团,都是你要多看一看想一想的对象。”
“姐,这个我知道。我一直也都有用心跟爷爷学,只是爷爷好像也不是很乐意教我,可能我真的太笨了,可能他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教我了,只是我还是不能很好地领悟,当然也有可能他其实还是希望你能够愿意接手。”
“别动摇。既然下定决心要放我走,让我自由,那你就要沉下心来好好地当梅家继承人。你现在要继承的不是爷爷的意志,而是继承我们梅家的精神,这一点你要永远谨记在心。
我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样来教导你,也有可能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已经在用他的方式培养你了,但不管怎么样,你自己首先就要心中有数。
想要成为这个家族的族长,首先就要有你个人的意志,个人的想法,个人的实力。假如你不能够建立起这些核心力量,你就没有办法吸引到梅家人围绕在你身边,没有办法让人愿意帮助你,愿意臣服于你。
假如你太过软弱,那你到头来也不过是名义上的梅家族长,到时候梅家就有可能因为你的软弱而使得他人心生觊觎,动摇核心层的根基。
掌控力度一旦分裂,势必就会削弱凝聚力,然后导致人心涣散,利益无法拧成一股绳,最后就会因为我们内部的混乱争斗而被外部事件影响,最坏的结局就是灭族,稍微好一点的结局就是家族的有生力量能够得以苟延残喘,留有后路。”
“姐,你是在说大战来临那种有可能发生的惨况吗?保存有生力量是每一个世家都会做的事情,即使是普通家庭,也一样会拼命保住孩子的性命,以求绵延血脉。这个不用教我也知道,不是最浅显的道理吗?”
梅飞冠还以为是什么后路呢。
梅艾琳就知道他并没有往深里想。
“我刚才说萧崇舒现在成了萧家的后路之一,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说?”
“姐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假如萧大哥和七小姐结婚了,那萧家的后代就有可能是超隐世家凤家的后代,有了凤家保护,那萧家的血脉也有可能在超隐世家的地盘里繁衍生息下去。这不就是一条后路?”
“一个家族传承的不仅仅是血脉,血脉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继承了这个家族的精神与意志。即使不是萧家血脉,但如果在萧家长大,认同萧家的传统文化,内生精神,那就是萧家人。好比如很多世代都辅佐我们梅家的人,他们不是我们梅家血脉,但你能说他们不是我们梅家人?”
“我知道啊,姐。萧大哥要是真的和七小姐结婚生子,你觉得他不会教自己的孩子和萧家有关的一切吗?他的孩子肯定也会继承萧家的精神和意志啊。”
“在凤家长大的话,那可就未必会继承萧家的精神。就像凤圣哲,他虽然姓凤,但他毫无疑问是君家人。还有凤昀,他虽然在君家也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他懂事之前是在萨达星凤家长大的,从内心里接受的就是他家人的教导,后面也去了即家,跟了即墨,他就不能算是君家人。”
梅飞冠觉得她这么划分有些绝对。
“姐,人心不可能分的这么清楚明白的。按我看,凤昀是凤家人,也是君家人,也可能是即家人。
凤圣哲呢,虽然姓凤,但他本来就是君四哥的孩子,当然也是君家的孩子,他毫无疑问即是凤家人,也是君家人。就算君四嫂带他的时间很少,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凤昀一直陪着他长大。凤昀肯定也受到君四嫂很多的影响,就像我作为弟弟也深受你的影响一样。”
“总之,我想要让你看明白的是,不单纯是血脉不血脉的关系,更重要的还是那个人有没有继承到那个家族的一切。
萧崇舒毫无疑问是萧家人,而且他本来就是从小作为继承人培养的萧家人,远比其他萧家晚辈要更加的明白萧家的核心价值与精神。哪怕他最后没有和七小姐结婚,但是他现在和凤殊她们走得这么近,难免将来不会通过她们的关系到超隐世家的地域去生活。
那个地域直到今天也不为人知,我们甚至都无法证实是否存在。可假设是存在的,那么君家、萧家甚至还有即家,他们三个家族就有了家族拓展空间。不是真实意义上的那种拓展领土,而是拓展生存空间,战略意义空间。
这是我们梅家所缺乏的机遇。”
梅艾琳的话让梅飞冠愣了愣。
“要不姐你也找机会和他们打好交道,到时候一起跟着去看看?那我们梅家也有了他们一样的后路。”
“人家凭什么带你一起?萧崇舒是因为那位七小姐吗?当然不是。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如果那位七小姐当真有点脑子,就不可能单纯因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而带着那个男人进入自己家族地盘。”
“所以姐你认为核心关键是在君四嫂身上?”
“她不一定是核心关键,但肯定和他们姐弟俩有关系。
萧君两家本来就要好,尤其因为两位元帅的关系,这几百年来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凤殊姐弟俩如果也跟着那位七小姐离开,那就有可能会带走君四哥和凤圣哲。
萧崇舒之前已经被当做死去的人,现在重新在军部入职也难以很快爬上应有的位置,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反倒更符合战略前瞻性。”
赌输了也不过是再经历一次他死亡之后的后果,之前也已经有过预演了,局面是怎么样的都已经心中有数,未知可怕,已知可控,但赌赢的话,那萧家就可以赚得开创性的大好局面。
君家肯定会入局,那萧家跟着赌一把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后路谁都不会嫌多。
第1029章 光华
梅飞冠觉得她多少有些异想天开。
“姐,如果超隐世家真的存在,那么他们生活的星域基本不可能和我们联邦所在的几大星域重合,否则我们不可能对他们一无所知。所以现在结论只有一个,假设当真存在那样的世家,他们必定离我们很远很远,远到难以实现正常来往。
而七小姐之所以能够出现在我们这里,多半是有些因缘际会。萧大哥他们三个人之前失踪多年,未必就是到了超隐世家生活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困在了某个荒星。
毕竟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尤其是混乱星域哪一边,荒星都不计其数。有所了解的就已经成千上万了,不了解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现过的更是不可胜数。一不小心被困到一个什么都没有荒星上,星网又没有覆盖到,想要离开的能源物资又不具备,可不就是陷入了绝境?
他们很有可能是碰到了旅行者,那些整天就想着寻找荒星与资源,或者只是为了看风景吃新鲜的异域美食的人,胆量有了,手段有了,见闻有了,身家也比普通人要多得多。足迹广不怕死又没拖累的家伙肯定是什么星球都想要去领略一番的,很有可能萧大哥他们就是因此获救。
失踪一事多半和超隐世家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如果那位七小姐真的找到回凤家的办法,君四嫂姐弟俩多半会想要和她一起到那个凤家去看一看。君四哥十有**也会跟着她走。
萧大哥倒是未必。虽然坤生哥哥和九衡哥哥也同样很厉害,可到底不如萧大哥的综合实力。萧大哥如果不接任萧家族长这一职,肯定会损失很大。”
“所以说你的眼界就有些小了。萧爷爷是非常洒脱的性格,在萧崇舒已经被绝大部分人都认定为死了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开始应该就有所布局了。萧家和君家这一辈的人都没有长歪,即使最拔尖的那一个人不做族长,任选一人也足以守成。
何况他们两家的最新一代也出生了,凤圣哲个性上暂时看来还需要磨练,但战斗天赋很强,也足够刻苦,君家几代人都倾力培养他,只要他自己愿意,接管君家是不成问题的。萧天放性格不像父亲,反倒更像伯父,所以心眼也很多。他目前的问题是身体有些先天不足。”
梅艾琳顿了顿,“就算有这么明显的缺点,但也比我们梅家的小一辈要好一些。”
“姐,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梅家的孩子哪里差了?”
“我没说差,只是和萧君两家的那两个小孩来比,的确不如人家。这还没有算上即庆,算上他的话,梅家新一代里更没人比得上。”
梅飞冠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长姐对小辈们的看法。
“也没有差距到比不上的程度吧?而且即庆从小就身体弱不禁风的,虽然长大之后体质又好了不少,可这天生的没有办法改变。我们梅家的孩子个个都身体不错,从小就基础扎实,脑子也灵活好使,训练也跟得上,就算他们真的天赋超强,但我们也不可能差太远。”
他对自家人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也对梅家的培育有信心。
“即庆虽然身体条件先天要弱一些,可也并不是差到病秧子的程度。他脑瓜子厉害,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可也听说了一些传闻,他应该也是有遗传到即家人的设计天赋。”
“姐,不管他们几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天赋,反正综合起来看我们梅家人也不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奇怪?你姓梅,不姓萧也不姓即更不姓君。”
梅飞冠就是看不惯他姐这么妄自菲薄。
“萧崇舒不管是看上了那位七小姐的人,还是看上了她背后的凤家,目前来看都有很大几率会一直跟着对方。鉴于萧君两家的关系,凤殊对萧崇舒应该印象不错,他们是一起回来的,按理之前应该是相处过一段时间。”
梅艾琳莫名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梅家似乎已经落后于人了,现在哪怕奋起直追,也未必能够抓得住机会。
“姐,你在担心什么?就算萧大哥真的将七小姐背后的凤家当做是后路,后路也就是后路而已,未必用得上。有时候用不上的后路,有跟没有有什么不同?萧家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比梅家聪明到哪里去。爷爷能脱颖而出成为大帅,肯定是因为他压了其他元帅一头。”
“你这嘴还真的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梅艾琳突如其来的一声嗤笑吓得梅飞冠冒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姐,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久没有回来,现在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你是不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按理说在我们家你应该是最敬重爷爷的人,怎么现在我一说到爷爷你就这幅样子?”
“因为你傻。”
“我傻你不应该好好教?”
“这不正是在教你?后路如果用上了,那就是整个家族的性命,如果需要但却没有,很有可能就是灭族。你觉得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也就只有小孩才会以为没什么不同。”
梅飞冠挨了训也没有不高兴,“教归教,但别说爷爷坏话。难道你受了君四哥的影响,也觉得我们爷爷不像话?”
梅艾琳没说话,但即使是在黑暗里,梅飞冠也立刻意识到了她的不高兴。
“姐,我知道爷爷说那些话有些过分,不管是对君四哥来说,还是对你来说,其实都很不好。可是你也要体谅他的一番苦心。他是真的希望你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就是无忧无虑精神充沛好奇心旺盛充满希望等等等等,反正就是活得像是一个活人,而不是死人。”
“你觉得我像个死人?”
“过得像是一个死人。”
“我不觉得。可能在你们看来,我过分痴迷于那个人,但我也是梅家人,接受的教育也和其他世家孩子差不多。你觉得我会比你弱到哪里去?就你这水平都明确表示不会为了感情而牺牲掉一切,我总得比你强不少吧?要不然爷爷就不会看不上你。”
“姐你是想要和我吵架吗?我不介意继续和你换回来啊。你当我很稀罕这个位子。我要是想要这个位子,就不会是现在这德行。”
“那会是什么德行?”
“早就吃喝玩乐去了,哪里可能天天这么老实地做个乖孩子,这训练那训练的,不管什么有用没用的事情都往脑子里塞,什么都要用心学,用力学,恨不得将自己掰出几千几万个人来。”
“梅飞冠,你也就这点本事?小时候吃吃喝喝的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这么玩物丧志?”
“我可不是玩物丧志,吃喝玩乐才是正经的生活。我们家也不是没有人到军部服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别的世家不也这样?每一代都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是那么向往战场向往立功成就一番非凡事业的。我没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到老不更好?”
“没有人不允许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到老。但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只想着一生就吃喝玩乐中度过。”
“姐,人各有志。你不能希望我也像你一样,从小就想要当元帅,所以拼命读书,拼命训练,拼命战斗。
我啊,我就想要吃吃喝喝的,万一碰到个好人,就结婚,一起环游宇宙去,说不定等我的孩子出生或者孙子出世的时候,我们一家子就溜达到超隐世家的地盘去了,这样的话,我也成为梅家的后路之一了。”
梅飞冠一边说一边笑,如果当真发生这种事情,他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就你这精神,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和你一样精通于吃喝玩乐吗?”
“姐,你还真别小看我这种类型。我算是发现了,萧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他特别喜欢说吃喝玩乐的事情,君四嫂也这样。君四嫂特别喜欢吃,她还很会做菜。萧大哥也厨艺不错,但就算这样,君四嫂也说她厨艺更好一些,君四哥也为她学过下厨。
七小姐估计是不会做饭的,她对谈论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他们是多年老友。”
梅艾琳突然想她也许也要抽点时间学一点做饭才行。
“他们感情应该很好,相处的非常融洽。我在边上常常都插不上话,他们也不乐意我开口,因为我只要一开口,气氛就会变得奇怪。不过可能是看在我岁数小,所以萧大哥很是照顾我,哪怕我说的话的确不中听,他也愿意替我打圆场。君四嫂也不介意。”
梅艾琳没吭声。
她不喜欢凤殊的名字。然而比起叫君四嫂,她又宁愿接受这个名字。
“姐,你要是和她相处多了,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她的。”
“你喜欢的人真多。”
梅飞冠也不介意她讽刺自己,“就算你不喜欢君四嫂,我觉得你也不会讨厌她。她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内敛的那种类型。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可是就有这种感觉,你们如果正常认识,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好朋友。”
说这些有什么用?
梅艾琳可不希望和情敌成为朋友,哪怕对方压根就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她年纪明明比我们都要小,但你知道吗?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将她当成是长辈看待。她身上有种非常矛盾的气质,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一种特别古老的内敛的光华,整个人就像是从古老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
梅飞冠嘿嘿一笑。
“当时闪过这样的念头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会产生这种古怪的想法。她眼睛很漂亮。
听说凤昀和凤圣哲也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但我觉得肯定会有不同。七小姐和她面貌也相似,尤其是眼睛,也特别像,可是她们两个人气质迥异,所以往往又会让人忽略掉她们外貌的相似,而更加容易看到她们之间的不同。
姐,你对君四嫂第一印象是什么?”
“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对漂亮的定义是这样的别致。”
“你这是嘲讽还是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
她还真的没有觉得凤殊漂亮。
“与其说她漂亮,不如说她非常安静。”
梅飞冠愣住了,再一次不明白为什么姐弟俩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她是内敛,但也说不上是非常安静吧?我感觉那位七小姐要安静得多。
君四嫂虽然也不常开口说话,但她就算是安静地呆在那里,也是有参与我们的对话的,就是那种让你知道她有在认真倾听注意到我们谈话进展的那种态度。七小姐的话,她是想听就听,不听就不听,非常自我,哪怕安静不说话,也强势得让人无法忽视。”
“既然对人不了解,就不要说这么多猜测的话。”
“你是我姐,现在又是私底下,什么话都可以说,为什么就不能臆测?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觉得君四嫂非常安静呢。”
原本以为她不会回答的,但出乎意料的,梅艾琳开口解释了。
“她的精神力应该是特异的,具备非常高的隐匿水平。如果她经过训练,刻意隐藏自己的话,即使人就在你眼前,你很有可能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她目前实力到达了哪个程度,但按照能够找到的信息来看,她赤手空拳和你打的话,你十有**会输。
机甲操控不难学,有人教导的话,现在的水平应该也不错,你短时间里也未必能赢下她。
星舰指挥难以入门,更难精通,她年纪轻,也没有个人星舰,失踪之后除非是到了凤家,各方资源到位,否则这个方面应该是她目前的弱点。
你们目前实力应该是半斤八两,但如果仅是个人对拼,时间长了多半是你输,哪怕你有手段,她未必能赢你,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她是未来君家族长的母亲,换句话说,级别最低也会和你相当。作为梅家的继承人,你在面对凤殊的时候,可能连百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姐,难道就因为我称赞了她眼睛漂亮,气质光华,所以你就非要这么嘲笑我?”
她只是实话实说。
第1030章 心结
梅艾琳觉得梅飞冠还真的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培养。
“据说她身边有实力非常高的护卫。君家这么看重她,显然不是单纯因为她是目前唯一孙辈的母亲,而是因为她背后凤家的存在。试想一下,如果凤殊在君家出事,那会不会因此而和凤家有了难以弥补的隔阂?
哪怕不是君家让她出事的,但君家没有保护好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君家有这种担心,做出了这样的安排。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推测凤家存在可能性概率很大的缘故,并且有了这位七小姐的出现,只能佐证她对于那个凤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也是为什么我会认为萧君两家都因此有了后路。”
梅飞冠尽管认为她分析的也有一些道理,可难免某些部分也有些牵强。
“姐,君四嫂个人实力到达那种程度,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她身边是否有君家暗卫,派了的暗卫级别高低,也不能说明就和凤家有关。不管怎么说,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和君四哥感情不错,和君家其他人也关系融洽。这就足够了。
你要看到这条警戒线。此处危险,禁止入内。“
“你怎么像那些眼里只有婚恋感情的人一样?眼界太窄了。除了结婚生孩子你就看不到别的事情了?就算只是活到平均寿命,一生也太长了,长到你只盯着感情的话,会觉得人生简直枯燥无望。”
“所以啊,姐你真的不要只盯着君四哥一个人。”
“好了,不要再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好好补一补各家历史,别总是想着不正经的事情,浪费时间。你岁数也不算小了,很快就要常驻前线,积累资历,以后想要偷懒都没有时间。”
“姐,你还没有答应我不要去破坏君四哥君四嫂的婚姻。”
“你是他们弟弟还是我弟弟?”
“就是因为是你亲弟弟,所以才会这么担心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
“别啰嗦。你是我弟,不是我妈。”
“姐,你要不是我姐我才懒得理你这破事。”
“还破事?梅飞冠,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从前是怎么修理你的?”
“哦,还真的忘了。几年都见不到人影,你怎么会认为我应该记得?老实说,我一直都以为你连梅家的大门朝哪开你都忘记了。”
梅飞冠姐弟俩这都说得不亦乐乎,萧崇舒等人也并没有休息,正聚集在梅家安排他们入住的贵宾房里。
“话说回来,这梅艾琳在军部还真的很拼命,和丛欣有的一拼。
老四,你可真的是伤透了她的心啊,没看人视线一直停留在你身上,连我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更别提看一眼四弟妹了。
你可真得将人家的心结解了再离开。虽然和你没关系,你也没有主动招惹人,但总归有些家族情分在,就看在梅家份上,你也要给大帅一点面子才好。就算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努力了和没努力到底是不一样的。做一下她思想工作而已,就当是和自己妹妹聊个天不就行了?”凤殊闻言瞥了君临一眼。如果萧崇舒不说最后那句话,搞不好君临还会高兴一些,但现在说了这么一句,估计是没戏了。
君临压根就没给回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你这人也奇怪,多管闲事到这种程度了?
家族情分归家族情分,私底下有没有交情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女的既然到现在还在把君临当做目标看,就更不应该给她留一线希望,任何有可能造成误会的信息都不能够从君临身上发出去。你要是敢在边上怂恿,最后给小九带来麻烦,小心我揍你。”
“七七啊,女孩子要温柔。”
萧崇舒突如其来深情款款的表情,凤小七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齐齐冒了出来。
“崇舒哥要是继续花样作死,七姐真的很有可能会反悔的啊。”
凤殊好笑不已。
“我这是为了你们俩好。看那家伙眼神就知道她还没有放弃老四。这已经是明摆着没戏的事情,如果能够劝一劝,搞不好真的就听老四的话放过自己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来有往的关系,帮一把也好。”
“你懂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她个人的私事,她要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不管她喜欢谁,都和别人无关。君临为什么要去趟这浑水?没得惹得一身腥。
她要是有眼力见,真的有分寸,自己就会收敛,她要是个挑拨离间的主,不管君临主动做任何形式的事,都会被她主观上解读为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这人刚才你也看到什么表情了,压根不看小九,称呼上也很刻意。”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担心。她之前是被当做梅家继承人来培养的,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愣是这么做了,说明对老四还没有放下。有时候谁的话都没用,但是自己喜欢的人一旦说破,那种痴迷就会因为幻想破灭而消失了。
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如果害怕她多想,就避免私下说,大家一起在的场合以开玩笑的形式点拨她不就行了?”
“你也会说她应该有眼力见。那说明她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觊觎有妇之夫,这人就不是个好的,贪念过旺,还不克制。她自己都不乐意做的事情,外人怎么帮忙也是作用有限。”
“小九,你觉得怎么样?”
萧崇舒直接问起凤殊的意见来。
“没必要。”
凤殊可不觉得有任何必要这么做。
“啊?你应该不会是对她有意见吧?虽然她年纪比你大一些,但在感情上应该没什么经验,还是个小女孩,在这一点上你可以帮一点忙的。老四你怎么看?”
萧崇舒觉得这是女人们的看法,又开始做君临的思想工作。
“没必要。”
君临本来就不喜欢和异**往,现在得到了凤殊的有一次支持,自然更不愿意去做多余的事情。
“就算看在家族情分上也不乐意?”
“君家和梅家从来就没有过多的来往。”
更何况他本身也对梅家敬而远之。
“你们怎么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她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喜欢上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这些年一直都被人明里暗里笑话,换了是你们,不觉得挺惨的吗?”
“惨什么?你真的是想多了。她既然真的被当做是继承人培养,眼界就不至于狭窄成这样。你这与其说是帮助她,不如说是小看了她。
换个立场想一想,假如是你喜欢一个人很多年,对方根本就对你没有任何意思,甚至也不想要和你有任何牵扯,你整天被其他人明里暗里的看笑话,你是希望自己消化处理自己的感情,还是希望喜欢的人来劝自己就此打住?
如果君临真的听你的话,那到时候就算她不自作多情想太多,也会尴尬至极。”
凤小七觉得他真的是出了一个馊主意。
“崇舒哥,七姐说的有道理。如果她刚才举的例子你还觉得不够到位,那你可以想一想施大哥。
他也喜欢七姐多年,七姐一直都当他是好朋友。假如你不出现,也说不定七姐就真的哪天和他谈起恋爱来。
毕竟他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也和七姐相处得来,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七姐的朋友。换句话说,不出意外的话,时间长了,七姐一旦想要结婚,施大哥是有很大概率会成为她的首选对象的。
如果按照崇舒哥你的说法,那么七姐是不是也应该首先给施大哥一个说法?即使七姐对他没有任何意思?”
“这情况不一样嘛。施耀那家伙肯定已经明里暗里都跟七七说过很多次了,七七也肯定给过正式的回答。这就已经是了结了的事情。”
萧崇舒还不至于因此这点就嫉妒起施耀来。
“七姐,看来你还要费点心思才行,我看崇舒哥也没什么经验。”
“他心眼太多。”
凤小七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了,“那家伙还没回来?”
凤殊摇了摇头,小泥巴现在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找。
“回去之后让太爷爷他们都和它聊聊。就算是长辈,也不能总是这么静悄悄地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完全不给你交代。”
凤小七显然不知道小泥巴的存在,她问的其实是梦梦。
凤殊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集中精神去感应梦梦。
“梦梦,我们已经回来梅家了,情况怎么样?”
“可以的话就先回来聊一聊。我们刚才在外面的天空竞技场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小绿说是出现了虫族,但是非常奇怪的虫族气息,混合着兽族的气味。
小火和小泥巴都出动了,小火第一次将人都烧死了,小泥巴是在路途中跑掉的,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现在也还没有机会问凤山,但小绿说是他同意让那家伙出去的。
还有,七姐当时侵入了那个竞技场的网络,发现背后势力很强,有几百个虚能力者围攻她。我不是很清楚虚能力者的事情,估计你也一头雾水。按七姐的说法,就是能够在星网上使用精神力杀人的黑客,杀了人也能够迅速抹去自己在信网上的痕迹。
我们都没事,趁乱后来就大家都一窝蜂离开了。刚回来梅家发现大帅和爷爷他们出去了,所以暂时还没有向他们汇报相关情况。我们目前统一口径就是不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是大家在混乱之中离开了那个竞技场。”
“梦梦?小火第一次杀人,我有些担心。虽然小绿说死的那些人不算是完整的人类了,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如果接下来不能好好地教育小火,我们身边就相当于是埋了一个定时炸弹。
小泥巴也同样让我头疼。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它不会弄出多大的阵仗来。小绿初步估计它应该是受到了某些特别东西的诱惑,为了吃才会冲动地跑出去,而凤山多半是对它没有多少约束力。”
“梦梦?你听见没有?你在吗?梦梦?”
然而梦梦没有任何回应。
凤殊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梦梦就在梅家,肯定很快就会回应她的,之所以不回应她,要么是发现了大问题,要么就是离开了梅家。
“别担心,暂时应该没大事。否则爷爷他们不会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梅家,梅家其他人也不会这么从容。”
君临习惯了随时注意她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开始担心了。
“要不出去找一找?也可能是在哪里睡着了。前辈和我们不一样,可能会比较随性,等着无聊的话,找个隐秘角落小憩也是有可能的。”
萧崇舒也很快意识到他们在担心谁。
“不会。它警觉性很高,在陌生环境不可能随便找个角落就睡大觉。”
凤殊想到天空竞技场的事情,再联想到小火和小泥巴的异常,还真的想要出去找一找。
君临拍了拍她的手,凤殊慢半拍地想起来了还有泡泡,眼神问他是不是泡泡去找梦梦了。
“它没事。过一会儿估计就会回来了,稍安勿躁。”
“你们这是将它当孩子养吗?它年纪可比我们要大得多。就算有危险,它也能处理。”
凤小七觉得他们夫妇对梦梦的担心有些多余。
“嗯,七姐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了。要不暂时就这样?七姐你也去好好休息。如果爷爷他们回来,情况就由崇舒哥负责去汇报。”
“好,没问题。你们好好休息。”
萧崇舒和凤小七废话也不多说,很快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怎么样?确定没事?”
“嗯。说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所以叫我们先休息,它们最快也要凌晨才会回来。”
凤殊松了一口气,“还在这里?”
“具体不清楚,但应该没有危险。泡泡语气很轻松。”
君临碰了碰她的脸颊,“虽然知道你不会误会,但还是要说一次,我看不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你不用担心。”
凤小七他们不了解君临,她还能不清楚?就他那脾气,让他不情不愿地去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十足十会和梅家结仇,而不是解愁。
虽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梅艾琳的心结可不是君临给打上的,自然轮不到他去帮忙。而且凤殊有种感觉,梅艾琳应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该怎么处理自己的事情她多半心中有数。
第1031章 如果
退一万步,就算梅艾琳是个迟钝甚至愚笨的,那感情的事情也是她自己要去面对的课题,别人有什么资格去说三道四,甚至是指手画脚?
有时候,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伸出来的援手,也有可能会是帮倒忙的。
“我以为你会心软地也认为去和人聊一聊没什么关系。”
“聊一聊的确没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没什么的话。不过这事也不是事关生死之类的,所谓的帮忙帮不帮都可以,我看她是个聪明人,自己完全有能力消化感情上产生的挫折与迷茫,我们这些外人完全没有必要去介入。”
依靠自己力量成功走出心理困境的话,将来再遇到类似的情景,她就能够更快察觉并且脱困,这是她很好的学习机会,在没有造成身心巨大打击形成生命危险之前,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过度关注。
“所以这不是你在意我才有的想法,而是来自于你亲身经验得到的教训?”
凤殊看了他一眼,君临似笑非笑。
“你那厌女症已经消失了?要是你现在能够和异性正常相处,就算偶尔有一些类似于握手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你也不会有任何心理不适感的话,那我倒要提高一点对其他人的戒备。”
“所以如果我像其他男人一样,没有这种从小就造成的不良习惯,你就会因为别的女人惦记着我而吃醋?”
“那要看是什么情形了。正常来往的话我应该不会在意。就像我和崇舒哥他们相处,你看到我和他说笑什么的难道也会嫉妒?”
“会。如果时机合适,我会揍他一顿,让他以后离你远一些。”
他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凤殊眼角抽抽。
那以后见到了凤山这个类似于萧崇舒高配版的人,他岂不是要和人拼命?
“既然不是仇人,就不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有违人与人之间真诚交往的基本原则。”
“朋友妻不可戏。就冲他总是撩拨你这一点,他就欠揍。”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撩拨我了?”
“这两只。”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要不是七姐出现,他肯定会动你的歪心思。”
“你想多了。”
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即墨不就是这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君临心里有些庆幸她不是这个时代出生的人。可能是因为灵魂的影响,他怀疑凤殊的容貌也因此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和凤家其他人会更加相似。但现在哪怕和凤小七外貌相像,气质相似,也很容易分辨出两人的不同来。
“你见过阿凤?”
“没有。见了肯定也不会错认为是你。”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君临后来才算是小小的释怀了。不管当初即墨有没有对凤殊产生好感,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最后爱上的人不是凤殊,凤殊也并没有因此而对即墨产生异样情愫,这就足够说服他不去和即墨真正计较曾经发生过的某种危险。
凤殊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地嘴角抽抽。
名副其实的醋坛子啊。即便知道她不会背叛婚姻,但这人依旧极度缺乏安全感。
“君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遇见我,你的人生里是不是也有可能会碰到别的女人?你也有可能会爱上她,她也会爱上你,你们会拥有普通家庭的温馨生活。”
“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像你刚才所认为的那样了解我。还是我失忆之前工作做得太过疏忽了,所以你才会问出这种其实你对我一无所知的问题?”
君临嘲讽意味十足。
“我都说了是如果。人生有非常多的事情可以产生假设,偶尔换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来重新分析问题,很有可能会诞生不一样的看问题的角度,进而提供其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不会有这种如果。”
“别这么死板。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跟我还不能随意聊聊?”
君临盯着她看了十秒钟,然后才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
“当年太小了,小到根本就不理解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理解不了。成年之前,我一直都自顾不暇,正常又普通的生活都享受不了,怎么还会有心情去设想如果不那样我会怎么样?
成年之后我基本都在军部,整天打打杀杀的,哪里危险哪里去,哪里有可能死得快就去哪里。从军部退出之后,又到处跑,跟流浪也没什么两样。看着无事可做,其实也走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星球,难得有闲暇享受那种平静,早就被久违的满足感所淹没了。
如果你不出现,我会一直那样漂泊。我觉得那种生活状态很合适,既不会让我觉得无聊颓废,又不会让我紧绷难受,舒服得来又有事可做,很好,我很满足。”
他顿了顿,展颜一笑,“如果非要讨论如果,那你凤殊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如果,让人意外又惊喜。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是太好,后来才知道大概我一生的运气都用在了你身上。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会有孩子,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对婚姻这东西燃起向往。”
凤殊闻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不是惊怒交加?当时你见到我可不是高兴又欢迎的表情。”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太老土了,来得太快又太容易的所谓|激|情,很快就会被现实给打败。我更欣赏我们这种打打闹闹抗拒排斥到慢慢了解建立默契细水长流的方式。
虽然是我先喜欢上你,现在更加受折磨煎熬的人也还是我,但你这块冰也多少被我融化了一些,不是吗?要不然你也不会在危机发生时,将别人看成是危险,而我却是你的机遇,是可以成为你的避风港的人生伴侣。”
凤殊总觉得继续朝这个方向说下去,会发生某种可以预知的风险。
“那什么,要不要请人出来聊一聊?”
君临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等回家了再说,这里不安全。”
“我觉得他们还不至于监控上门做客的人。”
“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不做奇怪的事情?”
君临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梅家。
“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梅家大小姐才会这么排斥梅家?”
“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都没什么印象。”
简而言之,他还真的不是因为梅艾琳才会这么提防梅家。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殊很好奇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梅家。
“你忘了,我记忆也没有全部回来。”
不管有没有想起来,但显然现在这个场合他并不想要谈真正的理由。但之前他提醒她要警惕梅志奇大帅,因此多半还真就是在军部服役时和对方发生过某些龃龉,或者看到过对方做些不耻的勾当,又或者可疑的行为。
“既然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就别表现得太明显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该夹起尾巴装老实的时候就应该夹起尾巴低调行事。”
君临被她逗笑了。
“没有尾巴怎么办?弄条假的?”
知道他是故意揶揄,凤殊无语。
“二哥现在怎么样?”
“在家呆着,爷爷让人看着,放心,跑不了。”
提起君睿,他就收敛了笑容。
“那女的不是说找到了吗?这次回去得先解决了,免得将来时间不凑巧。”
“爷爷说几年前让人给逃跑了。现在知道人在哪里,正准备请回来。”
凤殊惊讶极了,“是什么样的人?二哥应该有和她说清楚原因吧?为什么还要逃跑?”
“估计是话还没说好,那人被吓到了,我们又一直没回来,也不能要求她一直老实呆着,二哥都呆不住,所以后来她逃跑爷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二哥没去追?”
“追了。如果不是知道我们现身,他估计还一直当着那人的跟屁虫。”
凤殊好笑不已,“看来是很中意对方了。二哥性子活泼是活泼,但倔起来脾气也不小,我们未来的二嫂看来也够呛。”
“很难说将来会变成怎么样。她经常活跃在混乱星域,来历不明,实力和三哥不相上下,对二哥态度不明。”
君临表情不是很好,凤殊不由得愣了愣。
“态度不明是指什么?”
“爷爷说那人对待二哥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不冷不热的,说熟悉算不上,说陌生也不对,总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不是有这一茬,估计对方就只是将二哥当做是一夜朋友那种,并没有真的想要发展成严肃的长远的关系。如果当初找到她时你也在,问题解决得够快的话,可能也和没事发生一样。现在二哥对人有些执着,总是追着她跑,她似乎有些恼火,一直想方设法要将人甩掉。”
说到这里,君临就别有用意地看了她一眼,“就像你之前一样。”
凤殊心想也许她和君睿的心上人会说得来,能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好了,不要让我后悔刚做下的决定。虽然麻烦很多,但如果非要走另外一条路,我也是不怕的。“
君临两眼微眯,“所以你只是为了方便才选择我?”
“你非要这么拧巴吗?很多时候人的很多行为都很复杂,不是某一个理由或者几个动机就完全能够诠释的。你要总是盯着我某个决定而做出无数的臆测,头痛的只会是你。要是让我后悔,我是宁愿麻烦也会对你敬而远之的。”
“如果只是敬而远之,那比我预想中的反应要好。”
他还以为她会说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凤殊扶额,“我们都是父母缘分不强的人,现在为人父母,当然要为孩子想多几分,做多几分。如果这点心都没有,那我们当年吃的那些苦头就真的是白吃了。”
“他可能会闹些别扭。”
两个小的他们暂时还不需要担心,但凤圣哲的话,谁都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猜会这样,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别扭。小昀说他们甥舅俩一直都很想念我们,只是他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表达出欢喜来,圣哲却未必能够这么做。他们这几年见面的次数比较少,虽然也保持视频通讯,可总归没有在一起生活,有些交流难免不如小时候深入流畅。”
“不用担心。他既然愿意回来,说明不成问题。该明白的道理他肯定都懂,缺席的时间补不回来就补不回来,他也没长歪。
换了是女儿我倒是会担心她不理我们。儿子的话,现在都不能说是小男孩了,既然要当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三哥肯定会将人直接扔虫窝里去。”
君临说归说,想起之前通讯时儿子两眼含泪却死活不肯当着他面哭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要是他打得过我们,我觉得他很有可能真的会打我们一顿。说失踪就失踪,还是两个人都无影无踪那种,也难怪他抓狂。”
“你比情况要好。毕竟还带了他几年,那时候他都记事了,肯定不会太过怪罪你。我失踪的时候他连话都还不说不了整句,现在见面,我还真怕没话说。”
凤殊摸了摸鼻梁。
如果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而且还带过一年,她真的很怀疑自己会不会有做母亲的觉悟。可现在问题是她对凤圣哲有感情,就怕他对她没有那种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到时候再见面她要怎么办?
总不能将他当熟悉的陌生人吧?
哪怕现在他已经成年了,他也是她的孩子。孩子在父母的心里,难道不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你还会怕啊?怎么不见你怕一怕我?”
君临连自家儿子的醋都要喝,一脸怨念。
“你有完没完?让圣哲看见还以为你脑袋坏掉了。”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不单只我脑袋坏掉了,你也脑袋坏掉了。让他知道我们两个人都曾经失忆过,连唯一的儿子都给忘记了,自己是谁也都想不起来,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肯定会庆幸我们还好好地活着,记忆也都基本回来了。”
“我觉得他多半会哭。”
“不会吧?他小时候虽然是大哭大笑的性子,但基本都在笑,很少哭,凤昀常常叫他笑娃娃。”
君临闻言微微一笑。
看来在她面前凤圣哲还在装大人。
第1032章 表白
他表示就目前来看,他还是占了一些便宜的。
“我带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带他都带到他上学了,肯定对你有更多记忆,感情上会偏向你也正常。”
凤殊倒没有为此而吃醋,只是难免有些忐忑罢了。
“我可能很难做到平静面对他。凤昀倒是没问题,之前视讯他也还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和我生分。”
“既然是你儿子,就会和你亲,怕什么?”
对于她流露出来的不知所措,君临哑然失笑。
“你懂什么。孩子就是要从小带在身边才会和你亲,人生最初的十几年是培养感情最为关键的时候。现在他都成年了,我就算想要弥补也没有办法。可能以后他还是会因为相处的增多而重新熟悉我,但那种亲密感就很难培养出来了。
让他一个这么大的孩子还像幼稚懵懂的岁数时向你撒娇或者撒泼,你觉得可能吗?作为父母,很多可以针对幼儿使用的招数也不能招呼在成年儿子身上,不好使不说,还可能起到反作用,百害而无一利。”凤殊其实觉得有点亏大了。那个孩子明明是她最后决意将人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也是她决定要真的将他当做儿子一样来养育的,结果阴差阳错,最后还是更加像是为了君临而生的孩子,而不是属于她凤殊的孩子。
“还说不会吃醋,你就不觉得自己说话语气很酸?”
君临哈哈大笑。
“你与其嫉妒他跟我更好,不如嫉妒凤昀或者三哥。他们一个陪着他一起长大,一个看着他成年,不出意外还会一直当他是儿子一样培养到独当一面的年纪。我们啊,靠边站就是了,怎么比都是赢不了他们俩的。”
“说的也是。爷爷大哥二哥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肯定没有这么多心力放在他一个人上面,凤昀和三哥都是特别温柔的人,我们两个不在,他们两个肯定将圣哲宠上天了。崇舒哥都笑话说圣哲现在更像是三哥的儿子。”
“没所谓,将来三哥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儿子,双生子长得太像了就会有这种好处。”
君临原本就和几位哥哥们感情好,对于自己的孩子会被兄长们看成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这一种情况很能接受。
“之前你总是叫萧大哥,我觉得有些刺耳,现在你跟着我喊他崇舒哥,我觉得顺耳多了。看来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和我一起走到最后啊,怎么办,满足感真的要溢出来了。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我真的想将你这样那样折腾一番。”
凤殊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你可不许乱来。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君临微微一笑,”放心,我会忍住的,将来你只要大方一些,将本金和利息都算给我就行,保证一定会老实。”
“你想多了。幻想太多容易生病,做人要脚踏实地。”
一想到从前有限的经历,凤殊就心里发毛。
“我们总不能一个女儿都没有吧?像你一样的孩子,我觉得也应该有三个。”
“滚。”
凤殊立刻站起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一个位子上。
君临再次大笑。
“那就生一个女儿好了,我也知道生孩子很痛苦,所以也不能要求太多,就一个女儿,只要生多一个女儿,我们就不生了。”
“想都别想,生孩子的任务我已经算是超标完成了。你别想有的没的。”
凤殊倒不是不喜欢女儿,但要是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按照君临那打蛇随棍上的脾气,肯定会没完没了。
尤其他们两个现在也还算年轻,即便以最低的平均寿命而言,她起码也还有两百年的生育时间。假如他们寿命能够随着实力突破上升至一千岁,那即使她五六百岁了,生理机能决定了她还是可以生孩子的,这意味着她还有四五百年的生育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她总不能一直防着他吧?既然决定了要和这人终老,那么她就得适当满足他的正常的生理需求。可生孩子这事情,他们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在这个时代,不算多也不算少,接下来还生不生,她觉得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如果将来时机合适,再生一两个也是可以的。但目前不行,还得先将双生子给照顾好了再说。等他们兄弟俩差不多成年了,能够照顾自己时,再看看情况。
君临看着她一直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凤殊头皮发麻,这人就像是看透了她刚才的心理活动似的,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大哥他们的孩子也会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将来都不会缺的。”
“儿子好说,就算我们不生,他们生的也会和我有一些相像,尤其是三哥的。但女儿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你,所以结论就是女儿还是得追生一个。”
“你想都别想。”
“嗯,我不想,你想就好。将来他们几个都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们再考虑生三胎的事情,不着急。”
凤殊羞恼得想要打人。
就知道这人是个上杆子的家伙,得寸进尺。
“君四,你不要太过分。”
“我不过分,保证绝对老实。”
他举起了双手,”今晚肯定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要是说谎你可以直接剁了这双不听话的手。”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我要去和七姐睡。”
“我们现在可是在梅家的地盘,要是他们不要脸的直接派谁谁谁来睡我怎么办?你就舍得我被人白睡?”
“真当人家梅家人是不正经的混蛋?还是觉得你自己是天仙,谁都觊觎你,甚至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来偷袭?”
“只要你想睡我就行,别人我管她去睡谁。”
“你还要不要脸?我看人家梅艾琳就是一个挺正经的姑娘家,在我们那会儿,她这样端庄矜持的大家闺秀,还真轮不到你这样奇怪的家伙挑挑拣拣。”
凤殊被他气得口不择言。
君临两眼微眯,“我这样的人是怎么样的人?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时候对别的女人挑挑拣拣了?除了你这块怎么烧都不会融化的坚冰,我还真就没看上过谁。”
“不怎么样。”
凤殊也知道自己可能说话要越界了,便压了压自己的情绪。
“坐过来,别离我这么远。”
“我要去找七姐。”
她还真的打算去和凤小七睡算了,省得说出一些后悔的话来。
“不行。你今晚去和七姐睡,明天一准就会冒出我们两个感情不好的流言蜚语,这不是给别人以虚假的希望吗?你是我老婆,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别忘了我的麻烦也是你的麻烦。”
君临还真的怕她一走了之,飞快地堵在了门口,挡住了把手。
凤殊盯了他三秒钟,悻悻然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说的也有道理。梅艾琳那眼神可是来真的,要是她今晚真的跑去和凤小七挤,明天早上可能真的会传出不利消息。毕竟这里是梅家地盘,哪怕她觉得梅家不会在客房安装什么监控,可该防的还是得防一下,以免自找麻烦。
君临赶紧跑她边上坐好,为防她跑人,还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凤殊愣了愣,没让他拿开。
她总得习惯这人的存在。
有时候立场对调,她会觉得君临也挺可怜的,碰上谁不好,偏偏就碰上了她。如果不是她来了,那就没有后来的这么多事了。
他本来也不是正经意义上的纯良之人,不能强求他遵守出家之人习惯了的清规戒律,可按照了解的信息来看,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那种坏人。这里同样讲究弱肉强食,尤其他生活的这个时代,在遭遇极端事件时,能够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然而即便她能够理解他的某一些立场,也不代表她就能够认同他为了活下去而使用的某些手段。从前的她无法认同,现在的她也无法接受。凤昀的姐姐,死的何其无辜。哪怕不是因他而死,可的的确确在死后遭受了羞辱。
这是事实,他在这一点上无论曾经多么无奈多么有苦衷,犯罪了也是事实,他并不无辜。
诚然人类以动植物为食,从动植物的视野来看,也是对它们的犯罪,但动植物也会捕猎人类,千万年来都是相互依存着进化的。这里很难去论究人类的罪恶是否绝对。
可同类相残绝对是人类之间的大忌,尤其是在讲究人死为大的时代,这是非常忌讳的事情,是绝对要禁止的。哪怕这个时代不同于她从前的时代,也不能就此原谅他犯下的过错。
一念至此,凤殊就觉得自己和他太过靠近了。
这是她的身体,也是凤昀姐姐的身体。
是那个曾经受过屈辱与伤害的孩子的灵魂所寄居的住所。
“怎么了?不舒服?”
她突如其来的排斥很快就引起了君临的注意。他本来就习惯了去琢磨她的各种表情,所以很多时候都能够迅速解读正确她的各种微表情,尤其是在她越来越对他不设防的这些时日,这种分析工作他做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你还记得我们怎么相识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问,凤殊就不想保持沉默。
君临抿唇,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记得。或者说,他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凤殊心里叹息一声。他习惯了揣摩她的心思,她又何尝不是习惯了去分析他的表情的真正意思。
“你希望我怎么做?”
凤殊摇头。
她不知道。
“如果可以道歉,我会道歉。如果她还在,我也愿意为了获取你的认可而去请求她的谅解,哪怕坐牢,被她捅上一刀,我也愿意付出应有的代价。”
君临真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这句话有时候也不是这么的实用。人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真正做出合适的选择的,尤其是在理智丧失情感也不复存在的时候,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这才是本能会去努力达成的目标。
“你觉得自己有错?”
“没脑子的人才会觉得那种行为是没错的。
我没有任何立场来要求她原谅当年的行为,但凤殊,你要明白的是,你是你,她是她,如果她还是她,我不可能会做出后面的一系列选择。我不曾希望她死,但我也不后悔我因此而活了下来。如果我当初也跟着死掉,就不会遇见你,凤殊。我不会遇见你。”
凤殊沉默。
君临挪了挪身体,有些不安。
“虽然现在场合不合适,但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使要冒着会让你我产生更大隔阂的风险,凤殊,我也还是要说一句,不管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我都很高兴我活了下来。
因为得以活下来,我才会知道原来这个无尽的时空里,也会有一个人是能让我用尽全力去爱的,是我终生都不愿意失去的。
凤殊,我爱你。
这话听着很容易,可能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很多遍,但现在我还是要和你说很多很多遍,我是真的因为是你凤殊,是你,不是其他人,不是别的凤殊,不是任何其他一个女人,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会无法轻易说放手,无法轻易说放弃,无法轻易说我不可能爱上别人。”
凤殊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是什么,最终还是闭嘴无言。
她该说什么?说她很感激?说她很感动?说她很欢喜?说她也爱他?
不,此刻的她心情很复杂,但毫无疑问,她并不因为他的表白而感激,也没有感动,没有欢喜,更没有同样爱他的信心。
她是带着和他一起老死的觉悟来接受他的。她是利用了他的爱,知道他会包容她,哪怕她终生都不能给予他对等的爱,也还是会愿意和她一起老死,知道他会那样,所以才会贪图方便,所以才会宁愿和已经建立起了深度信任的他生活,而不是凤山,不是凤家安排给她的人。
一开始,她和他都是抱着为孩子好的想法而决定结婚的。
现在,她是抱着目的选择继续维持和他的婚姻。
他不是。他想要的是那个曾经对感情充满了热情幻想希望善意等等等等美好的品质的凤九娘。
可那个凤九娘死掉了。她死掉了。那个对爱情抱着最为赤诚的初心的凤九娘,死掉了。活过来的是她凤殊。
第1033章 攀亲
她是凤殊。是曾经有过愤恨不甘的凤殊。是心死如灰的凤殊。是想要杀人更想要重新死去的凤殊。是灵魂破碎身体早已灰飞烟灭的凤殊。是已然释怀但无法再回到最初那种赤子之心状态的凤殊。
她和他不一样。
他君临依旧怀着对婚姻的美好向往。他对爱情依旧有着汹涌澎湃的激\情。他还不曾因为她而经历心碎难堪与绝望。他在感情上也还保持着火热的赤诚的孩子般纯粹的那种天真。
“感觉不是太好。你的脑瓜子又转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去了,是不是?”
君临对她的观察不可谓不细致,也因为她是他唯一一个持续这么认真观察与揣摩的异性,以至于哪怕不是每一次都猜对,但总能够在苗头发生的时候他就迅速掌握她的变化。
“我在想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你看起来比我要固执的多。
当年我的下场可不是太好,将来你要是因为我而崩溃,圣哲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吧?就算不怪罪于我,也很难再和我亲近了吧?
圣哲和你这么亲,可见你从前真的是花费了很大的心力去靠近他。毫无疑问你是一个好父亲,将来两个小的也会像圣哲一样喜欢你。如果我们发生难以挽回的龃龉,一旦出事,夹在中间的几个孩子恐怕会备受折磨。”
君临屈指朝她的脑门弹了一个咯嘣。
“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
“我有很多坏习惯。”
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是个缺点非常明显的人。
“你总是下意识地会将事情往坏里想。不管有没有发生真正的不好的事情,你都会本能地认为事情很有可能会走上极端的负面的那一个方向。
就像现在,你就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就又觉得我们将来会关系破裂,我们一定会闹翻,而我们的孩子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伤心欲绝。”
君临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凤殊没有抗拒,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往好处想一想,我们刚认识的那一个月,你能想象到几十年后,你我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坐着聊天吗?你能想象到我们会接连失踪失忆然而即使是失散多年也还是会走到一起生育第二胎?你能想象到有朝一日你会下定决心要跟我一起真正地过日子直到老死?
别说你想象不到,即使是我,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之后,也没法想象到这些好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将她的头发绕到了手指上,“下次让它小心一点,别将你头发烧光了。长出来不难,但长长总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说我也难以想象一百年两百年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但就像大海,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狂风暴雨的来临而波涛汹涌。
我们很多观念都不一样,现在可能还没有触及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更大范围的对抗。现在既然决定要像普通夫妻一样过日子,将来就难免不会产生各种摩擦。
当然,我们其实也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我脾气不好,你脾气也不好;我是急性子,你也是急性子;我记仇,你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我固执,你更是一头倔驴,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太过相像了。正因为相像的太多,有时候看着你,我就像看到自己一样。
我从前是犯过蠢的人,我不希望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即使那种错误是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会感到难受。
君四,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正因为死过一次,她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真的是在这几年才体会到了再世为人的那种乐趣。在释怀之前,她满身心的戾气,满身心的怨恨,满身心的厌倦,满身心的绝望,满身心的虚无……
“那就不要再重蹈覆辙。”
他碰了碰她的脸,但没有更进一步。
“你看,我为了了解你,可是非常用功地去学习那些老掉牙的文化。就算这种努力可能会是一种白用功,我也觉得要竭尽全力,能学就学了再说。
你和我所知的人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够用你感到合适的方式去靠近你。但不能因为不知道方法,就什么都不做。我没有办法忍受自己不去努力就放弃你。
我知道你肯定经历了很多很多的挣扎,包括现在,可能心底也还是有着某种我永远都无法理解的挣扎,没关系,凤殊。这些都没关系。有些问题,是不需要去解决的。就让它停留在你心底好了。你要记住他,那就记住他。你不想要忘记的人和事,那就永远都不要忘记。
我在很多年前,应该就有这种觉悟了。我可能,不,永远都比不过某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在你心里排到第几位,但不管是第几位我都感到高兴,原本我就不可能是走近你的人当中的任何一个,现在有了这种机会,是我的幸运。
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吧?应该说过吧?你是我人生里最大的奇迹。”
说到最后一句话,几近于呢喃。
“所以你看,我们虽然有着诸多相似的地方,但在别的方面也有着难以调和的不同。我刚刚明明在告诉你我们将来有可能面临的风险,你却在强调幸运。风险是实实在在的,运气却是飘忽不定的。君四,如果你不严阵以待,真的会坏事的。”
“怕什么?就算坏事了,我们也可以共同面对。即使有个万一,那我也还是可以向死而生。你这么艰难都走过来了,我有什么理由在碰到难度远低于你的所谓绝境时就放弃活下去?”
凤殊抬头看了他一眼。
君临微微一笑,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凤殊,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出现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换作从前,她肯定不会追问。
“意味着另一种人生,意味着重新获得幸福的可能,意味着梦想的实现。”
凤殊哭笑不得。
“说得太过了吧?我带给你这么大的刺激吗?”
“看,你真的不太擅长选用词汇。难道你对自己的重要性就这么一无所知吗?”
“不,我没有任何妄自菲薄的意思,只是一个人如果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当成是幸福,当成是梦想,甚至当成是人生,占用的分量越大,就越有可能因为对方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真的不希望你像我一样,随随便便地就将自己的心给了出去,最后想要全部收回来,却发现无计可施,一切都已然太迟。”
君临笑容微敛。
“可你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后悔爱过他,不是吗?你到现在,也不想要忘记他,也忘不了他。就算收不回来又怎么样?人还是可以拥有记忆,不管是甜的还是苦的,是美的还是坏的,都是曾经共同走过的足迹。
我不会小看你对他的怀念,但你也不要小看了我对你的执着。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也不可能重现,但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一个人都是我。”
“你对自己还真的是迷之自信。”
“那也是你给的。我之前虽然矢志不移地要你接受我,但真的没有想到可以在百岁左右就获得你的承诺。原本我以为可能要和你死磕到底的,最早让你放下心防的时间起码都要到三四百岁,如果我们俩实力提高寿命突破到千岁,我怀疑你都要过了五百岁那道坎才会认真考虑我。”
凤殊眼角抽抽。
他居然还真的有这种设想?
“我现在是接受了你作为我的终生配偶的存在,可没有接受你成为我的伴侣。”
“不用强调这两者当中的不一样,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没有爱上我。”君临哼了哼,“你不单只擅长打击自己,也很擅长打击我。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习惯自虐,对其他人倒是心软得不得了,跟个老好人似的,总是想方设法地去帮助别人,有时候明明不关你的事,别人的死活别人的幸福与否都是他们自己要负责的事情,但你就总是要插一脚,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大包大揽了。”
“我哪有这样?我不心软的,你又不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七姐他们会这么想我很正常,毕竟不了解我的过往,但你多少明白一些,应该知道如果我真的那么心软,是活不长的。
江湖险恶,从来就不曾真正的太平过。我行走江湖从来就不是单纯依靠师傅师兄的庇佑,也不是单纯依靠运气,最根本的还是实力,是真的仗剑走天涯。”
“你不心软你当初能救崇舒哥他们?如果只是带上崇舒哥和凤瑄,这很正常,毕竟利益相关,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必要搭理。
你倒好,居然就是见不得人死。他们死他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而且还冒着巨大的风险,一旦当中某个环节发生差错,我们就给他们陪葬了。冒着全家一起死的风险去帮别人,你还觉得你不是老好人?”
凤殊就知道这事情是永远都不会过去的。
“带一个是带,带一群也是带,冒的风险其实是一样的。而且大江他们几个的确很好,其他人虽然有些我看不太上,可这事情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不插手,那我一个都不会带,自己一走了事就好。可后来七姐也来了,崇舒哥和凤瑄我也不能丢下不管,凤瑄的爱人大河我也就得算上,算上了大河就不能漏掉大河的几个兄弟,这根本就是连锁反应。
你还真的不能怪我这种处理方式。我也问过梦梦的,它也说了要不就一个都不带,要带就劝带走,省得节外生枝。
也还好这一次我们的运气不错,成功脱困,要不然我真的会心里不好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如果救命变成了杀人,那我就成为刽子手了。”
君临又屈指朝她脑门连弹了几个咯嘣。
“会痛啊!”
凤殊瞪了他一眼。
“还是那句话,非亲非故,别人死活关你什么事?就算人死在了你面前,只要不是你下的杀手,那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心里不好过?你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安全来冒着性命危险去救人?
是亲人吗?是朋友吗?是利益相关的人吗?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和你我没有任何牵扯,和我们的家族也没有任何牵扯,完完全全可以视而不见的,你为什么要出头去做好人?
是你师傅要你日行一善,所以见到这种在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也要出手?我不相信他老人家是这种将学生往火坑里推的老师。”
凤殊想到慧山的反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觉得脊梁骨都窜起了凉意。
慧山如果知道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了一群原本不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人,一定会揍她一顿,然后再一本正经地教她以后不要多管闲事。
是的,慧山虽然一直叫她日行一善,可从来不要她冒着风险去救人。他总是教她永远都要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先,哪怕为了自救而不得不对他人见死不救,他也宁愿活下来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只要你活下来,我管他们去死。”
“看,我说中了吧?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教训你,要你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老好人。他老人家今天要是在这里,听见这件事,说不定会立刻管你禁闭。”
“他会揍我一顿,还是那种揍得骨子里生疼但是面上却见不到一丁点伤口的揍。非常疼,疼到就像骨髓都被他敲出来一样。”
凤殊打了一个寒噤,她的形容让君临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么凶?”
“嗯,就是这么凶。因为怕我记性不好,所以那些希望我一定记住的事情,只要我没学好,就会揍我揍得分外厉害。师兄他们也是过来人,而且因为是男儿,师傅认为他们比姑娘家皮实,更下得去手。”
“换我我可能也会哭。”
“你太老了,师傅不可能会收你为徒。”
再次被嫌老,君临这一次并没有心情不好。
“没关系,反正我能算是他半个徒弟了,我可是你男人,他也算是我师傅。”
这攀亲攀得特别利索。然而凤殊这一次还真的不好反驳。
她都认了他是她的另一半,那对于她像是父亲一样的慧山,自然也是他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