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弹弹
鸿蒙告诉她，梦梦叫它们云枕兽。
“它怎么变成了一坨绿？其他的呢？哦，在那里。怎么都在睡觉？不怕被吃掉？也太大意了。”
鸿蒙嘀嘀咕咕个不停，那只云枕兽幼崽突然就飞向了她，直接停留到了伸手可及处。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它在说什么？”
鸿蒙学着小东西的腔调重复道，“奇怪，奇怪，这丑丑真奇怪。”
凤殊盯着它数秒钟。
“丑丑？”
“在兽族的眼里，人类都长一个样，没有锋利的爪牙，又没有坚硬不催的身体，就跟一块泥巴似的，轻轻一戳就崩碎了。”
这跟丑有什么关系？
“没事，好人，你在我跟梦梦眼里可好看了，是最好看的人类。”
“我表示怀疑。梦梦心目中排第一的人类恐怕永远都是凤初一。”
“那在我心中好人永远都是最好看的人类。不会让任何人把好人给比下去的。”
“就算我不是凤家人？”
“好人是凤家人啊，怎么会不是凤家人？”
“可是现在我已经肯定不是凤小九了。”
“但好人可能是别的凤家人啊。就算不姓凤，肯定也是更多的遗传了凤家的血脉。你身上流着凤家人的血，不会有错的。你如果不是凤家后代，梦梦不可能跟你结成主仆契约的，最多只能够像我一样，主动跟你结平等契约。”
“这小东西杀伤力大吗？有你在，它能不能突然杀掉我？”
“它不敢的。它等级比我低，又刚出生，没多少实力，我不用动手，都可以让它死。”
凤殊闻言放心了。
“先生，我就在这里休息休息，您如果不累的话，就去看看四周的情况。我身上没有扫描仪器，没有办法建模。”
里奥贲格明却立刻摇头，“我不能离开小姐太远，要是发生什么意外状况，离远了鞭长莫及。”
“没事，它对我们没有恶意。”
凤殊朝云枕兽招了招手，“你要不要再过来一点点，我们说说话？”
可惜它听不懂，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喉咙里咕噜个没完没了。
“为什么丑丑的毛发这么奇怪，东一截西一截的，爪子也奇怪，这么白，像云一样。飞起来也奇怪，竖着飞，声音也奇怪，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凤殊哭笑不得。
“小姐，我们要一起离开吗？这小东西有些奇怪。”
“没事。我能应付。它没有恶意，只是对我感到好奇而已。”
凤殊卷起了一片树叶，放到了嘴边，开始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里奥贲格明吃了一惊。
随着旋律响起，有股奇怪的能量以她为中心绵延开来，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头，涟漪一圈一圈地外扩。
那只绿色的云枕兽极快地飞到了她的肩膀上。里奥贲格明被旋律晃了一下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凤殊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另外一只手拿着树叶继续吹。
里奥贲格明见它陶醉在旋律中，便暂时放下心来，留了一半注意力在它身上，一半重新回到旋律上，只不过没多久，全副心神又都沉浸到音乐的世界中去了。
“别停，别停，那个伴生人要突破了。”
“什么？”
“他听了你吹的这旋律，心有所感，现在正在顿悟，很快就可以突破了。”
凤殊只好继续，想到什么吹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的树叶很快就被一扫而光，露出了光秃秃的枝桠。
白日过去，黄昏降临，没多久便漆黑一片，她目力极佳，早已发现那剩下的五只云枕兽也飞到了她身边，只不过碍于她肩膀上的那一只绿色的同伴，丝毫不敢停留到她身上。
说实话，她还真的累了，但又不能停下来喝水，只能干着嘴唇继续那无止境的音乐之旅。
这么一鼓气，她直接吹树叶吹到了第二天黄昏。方圆一里之内的树叶都被她摘光了。
鸿蒙的声音在识海里响了起来，“可以停了，可以停了，他现在听不见了。离远一点。”
“多远？”
凤殊扔掉手中的树叶，一股脑儿喝了三管营养剂。
“三四十米？”
她立刻照做，几个跳跃就到了四十米开外。
“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随便弄片树叶就可以让他顿悟突破。明明看起来这么弱。”
“我不知道，跟我有关系？他自己想到什么才会悟了吧。”
她差点说成是悟道了。
凤殊打开凤家的个人终端。
可惜的是，依旧联系不上。
“没信号。真是糟糕，你到底又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凤殊简直要无力吐槽自己的运气了。
“没有多远啊。我记得没多久就降落了，一直停在这里没动过。”
鸿蒙觉得不应该联系不上，“会不会是凤家的人都回内域去了？”
“不可能。明知道我是在外域不见的，就算到了回家的时间，太爷爷也会留点人在这里找我的。你刚才说降落是什么意思？”
“我把你们收进空间之后，为了尽快离开那艘阿曼达界的星舰，就直接闪到了一只逃离战场的云枕兽身上。反正不管去哪里都好过继续呆在星舰上，不是吗？有免费的便车不搭，那是天大的浪费。它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飞的航道也是兽族自己特有的航道，没多久就彻底脱离了战场范围，就算联邦跟帝国的人醒悟过来有问题，也追踪不上。
不过还真的没有飞多久，不到十天其实就降落了。”
“可是我一直喊你你都没有回应。后来是梦梦让你放我们出来才放的，如果一早就降落到这里，这里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放出来？”
鸿蒙装死，奈何她一直追问，像是死活要知道事情真相，最后只得投降。
“因为太过匆忙了，选定的对象又在逃跑。它是怀了孕的母兽，胎儿可能受到惊吓，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发动了。估计它们夫妻俩也是是临时找的落脚点，所以一把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逃跑了。一开始我们掉进鼻孔里了，还一路顺着掉到了肚子里，一开始我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梦梦刚好提醒了我，才出来。”
凤殊无语，“你的空间还能从云枕兽的鼻孔掉进它肚子里？不觉得很奇怪吗？更奇怪的是，掉进去之后你自己还不知道。”
“有什么奇怪的？云枕兽的肚子就是它们的空间。空间都会有隔绝外界的功能，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啊。”
“这个星球有人类居住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这里有弹弹树，一般的兽族都不愿意居住在这里，人类更进不来。”
“进不来？怎么进不来？我现在就在这里。弹弹树是什么树？”
“就是你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一棵。有它在的地方，整个星球都会自动隐形。树龄越大，效果越好。只要它能够破土而出，就算只长出了一片芽叶，也能够让整个星球在视觉上呈现隐形的效果。这一棵弹弹树少说也有一千岁了，我敢说就算你们人类的高级星舰来了也没用，看不见不说，仪器扫描也扫描不出来。”
凤殊有种自己走错了片场的感觉。兽像人一样会说话，能交流了，现在连树也成精了，能够让生长的星球自动隐形？
“也不一定吧？如果人类在附近开战，炮弹难道不会落到这个星球上？就算它隐形了，它还是在这里，不是吗？看不见不代表就不存在，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它还是在我们身边。”
凤殊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星球有空气。她甚至都没有穿上防护服，戴上氧气仪。
“如果不是那种范围超广的大型战争，除非这棵弹弹树是个蠢货，你们人类别想打中它。告诉你，就算战斗双方死光了，它也不会掉一片叶子。”
鸿蒙蓦地大笑，“你摘了它那么多叶子，它一定以为你是个恶霸，现在估计在哭呢。”
凤殊总觉得这事不是真的，“你不是说它至少一千岁了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至于为这点小事哭？”
“在植物界，一千岁还很小很小，还不如你肩膀上那只睡着了的云枕兽，它好歹还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这棵弹弹树还跟个婴儿似的，痛了当然会哭。”
凤殊越听越觉得扯淡。
“你是不是在蒙我？怕我追究你没有挑好落脚点？知道我不见了，这下三哥跟姐夫估计都在找我。说点有用的，我们要怎么出去？”
鸿蒙有些心虚，“梦梦醒来就可以了。它这一次获益不小，肯定可以一次性带两个人到别的星球去，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就可以重新联系上外界。”
凤殊板起脸来，“问题是梦梦什么时候才会醒？你之前不是说了要很久吗？”
它赔笑，“我是说说不定，是真的，我们觉得短，你们人类觉得长，有什么办法？我们本来就寿命长，几百年就跟你们人类的几个月一样。”
凤殊实在没能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多谢你没有形容成是跟人类的几天一样。我会慢慢等的，直到白发苍苍，临死之前，一定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不好吗？有弹弹树在的地方通常都很安静。反正它又不敢对付你，有心也无力，你在这个星球可以横着走，到哪都不会有问题，正好可以练功。”
凤殊不得不承认它的话正中下怀，她的确需要好好地静下心来练练功，业精于勤荒于嬉，为了避免引起那个有可能就藏在星舰某处的所谓界主，她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了。
“你给我一个准话，梦梦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再次醒来？”
“我不知道。该醒来的时候自然就醒来了。”
“你想让我揍你吗？”
“好人你揍不了我。我不出去，为了揍我你难道要揍自己？揍了疼的也是你，我不会疼的。”
凤殊牙疼。
“里奥不会有事吧？我是说，如果我离开这里到处看看的话。”
“不会不会。弹弹树知道他是跟你一起进来的，不敢动它。别的有点攻击力的又不敢靠近这棵树。没有攻击力的靠近了也伤不了。你放心好了。”
鸿蒙这么说，凤殊也就信了，这种事情它是不会说谎的。
“那就跑远一点，看看离开了这棵弹弹树，会不会有信号。”
凤殊站起来，原地舒展了一下手脚，云枕兽一直窝在她的肩膀上，不管她怎么热身，愣是纹丝不动，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没有用的。除非凤家人离你很近，还有可能收到你的信息。不过就算在附近的星球上收到了你的信息，人也进不来。他们压根就看不见这颗星球，怎么可能会想到你就在这里？”
“假设凤家的某艘星舰正好穿行过来呢？他们收到信息，肯定不会没脑子到直接排除了附近区域。稳妥起见，多半直接从身边开始排查。我相信之前我刚好消失的时候，校长爷爷也是这么做的。
这一次我出现在了联邦，就算我没有直接联系凤家，但如果有人留下来找我的话，肯定会一直留意着联邦的动静，尤其是君家跟即家的情况。我跟三哥都见上面了，这么大件事家里还不知道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反正这颗星球又不能动，慢慢搜查，总会直接撞上，到时候还不知道这里头有古怪？”
“那可不一定。撞上的概率也很小。你知道弹弹树为什么叫弹弹树？”
“为什么？”
“它不单只自己能够挪地方，还能够带动着它所在的星球直接挪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除非是大型战争，战况太过激烈，它来不及撤离。要不然，就算开战双方在这颗星球附近打得通通死光了，它也会毫发无损，一片树叶都不会掉。”
凤殊想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比动物能够开口说话更让人难以置信。
树挪死人挪活，这树自己挪窝不死不说，还能够连自己生长的星球也直接移形换位？就算是大巫，会排山倒海之术，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移动整颗星球。
第420章 比赛
凤殊没敢真的满星球到处跑，为了预防意外，她飞到了这棵弹弹树的边缘，绕着走了一圈，不管是视频通讯还是音频通讯，都无法发出请求，留言也完全发不出去，晃悠了七八个小时，最后匆匆返回。
里奥贲格明依旧沉浸在那种玄妙的状态中，那五只云枕兽也依旧停留在他身边，她不好打扰，喝了两管营养剂后，便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挑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开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晨练过后见他还是没动静，凤殊再次飞离了弹弹树的范围，这一次在边缘处又往前移动了上千米，可惜的是，不管是哪个角度，都收不到信号，不管是联邦跟帝国的，还是内域凤家的，即时联系通通都失败了，留言也无一例外都停留在发件箱中。
“好人，别试了，我说了没用的。别说只是离它一千米，离它一万米都没用。这个星球就是它的地盘。”
鸿蒙突然就出现在她的肩膀上，另外一边肩膀依旧让那只绿色的云枕兽给占领着。
“这只幼崽好像也在突破。奇怪，为什么你吹的旋律对我没多大作用？那个伴生人跟云枕兽通通都顿悟了，还那么久都不醒。”
“也许是心有所感，才会厚积薄发。”
凤殊见时间还早，一鼓作气飞了几个小时，最后停留在一条河边。
“我要下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一起？”
话音刚落，鸿蒙就已经自动跳下去了。
凤殊哑然失笑，三两下就除掉了外衣，连同鞋子一起丢进了空间钮，又将那只云枕兽移到了头顶，自己穿着贴身衣物就入了水。
“好凉快，好人我们要不要来比赛游泳？”
“行啊，输了别哭。”
“我才不会哭！”
凤殊喊了一声开始，一人一兽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弹射出去。
两人都不服输，比赛时间由半小时很快上升到了一小时，然后两小时，四小时，六小时，以至于凤殊终于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之后，先行停了下来。
一人一兽浮出水面。
“我赢了我赢了！”
“对，你赢了。”
“嘿嘿，有志者事竟成，梦梦说的不错。”
凤殊好笑不已，从空间钮里拿出毛巾擦干净身体，重新穿戴整齐。
“这只呆兽，居然还没醒。”
鸿蒙仰头看着对方，心里蓦地就不爽起来，“好人，把它放到别的云枕兽身边吧。看着碍眼，好像一坨绿色的粪便。”
凤殊好笑不已，“你这是嫉妒了？”
她一把捏住云枕兽的脖子，提溜到眼前，“咦？它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不是不是，它是在突破。”
“是吗？”
她表示怀疑。
“云枕兽之所以叫云枕兽，是因为不管环境好坏，经常能够随意入睡，出生之后要睡很久才会睁开眼睛，幼崽时期也比普通的星兽要睡得多，就算到了成年期，它们也常常一睡就是一个月的，外面闹得天崩地裂了也不管，有时候直接就是因为太爱睡觉，直接被杀死了都不知道。”
凤殊无语。
在睡梦中无痛无痒地死去，冤是不冤？
“我记得太爷爷好像跟我说起过这种小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名字。你确定它叫云枕兽？”
“确定啊，梦梦教的。”
除了一些天赋技能是遗传的，绝大多数的生活常识都是梦梦教它的。
凤殊知道这一点，也便不再问。
“好人，下雨了。”
鸿蒙一闪身就进了她识海，凤殊还没反应过来，噼里啪啦的大雨就从天而降，冲刷得她的身体都隐隐发疼。
她却笑了起来，抱着云枕兽便全速前进，花了数个小时才回到了弹弹树的范围。雨依旧很大，但是因为树叶繁密，冲势几乎被卸掉了三分之二。
“小姐！您去哪了？我醒来见不到您，以为您出事了！”
里奥贲格明踩在飞行板上，冲到她面前才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五只云枕兽分别占据了他的肩膀跟头顶，看着就好像五只睡着了的乌鸦。
凤殊哈哈大笑，把那只同样没醒过来的绿色云枕兽捧起来，“带它去溜达了。那边有一条河，可以洗澡。”
里奥贲格明哭笑不得，“老天爷已经帮忙了，这澡还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
“还好，这么大的雨，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了。”
凤殊的猜测并没有成为现实，因为一个月后，这雨非但没停，还一点都没有变小的趋势，依旧每天都噼里啪啦地没完没了。
“这天是不是被谁捅了窟窿？下得也太夸张了。”
“殿下游历的时候，曾经到过一个叫做‘雪路’的星球，到处都冰天雪地的，一年到头就没有不下雪的时候，那里的人很少离开到外面旅行，大部分的人一直以为世界就是这样子的，全年只有冬天。”
里奥贲格明倒不担心这雨下到什么时候，虽然确实造成了不便，但比起信息无法传递出去这一件事来说，雨天还是晴天都不值一提。
“嗯，下雪跟下雨相比，的确更麻烦。不过也更漂亮。我以前也遇到过下很大雪的时候，本身毫不起眼的村庄，第二天就变成了让人满心满眼都想要赞叹的美景，前后对比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小姐，您联系到了您的伙伴了吗？”
他想说宠物，又怕她介意，立刻换了词。
“嗯，先生突破的时候，它说它很好，过段时间就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过段时间是指多久？”
“不确定。有可能下一刻，有可能是几个月，几年，也有可能是几百年。”
说了等于没说，里奥贲格明却知道她不是在说谎，“您的伙伴级别比这几只星兽还要高吗？”
凤殊耸了耸肩，“也许？”
意识海里的鸿蒙立刻提出了抗议，“什么也许？本来就比云枕兽要高！等我成长起来，连梦梦都要臣服于我！”
“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性子也像梦梦一样爱计较输赢了？以前你很洒脱的，蒙蒙。”
“我长大了啊。梦梦说了，长大了才会血气方刚，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赢。”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有些人跟兽长大了的确是会‘血气方刚，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赢’，但也有些人跟兽长大了依旧‘心平气和，不计较得失，更不重视输赢，只在乎有趣的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对得起良心的’。”
“好人都不给我烤肉吃，我才不要良心。梦梦说了，良心最坏了，你们人类很多都没有良心，却非要教我们兽族讲良心，我们总吃亏。”
“这话你也信？本来能够跟你们兽族沟通的人类就少，双方数量都这么庞大，少数的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你们兽族也有智者，能够繁衍到现在，成为人类的合作者，共同对抗虫族，就证明你们的发展不比人类差。就算是影响，那也是双方相互影响，不可能一方总是让另外一方吃亏。
梦梦那样说更像是赌气，也许是埋怨凤初一骗了它之类，或者其实是在遗憾主人早亡，而它却还活着，搞不明白结契有什么意义。”
“是这样吗？”
鸿蒙觉得有点道理，可又不全信服。
“当然是这样啊。凤初一是老祖宗，梦梦还在蛋里的时候就跟他结契了，从一出生就开始接受人类的教导，就算身体不是人类的，思想跟感情都跟人类的很相似，说是真的人类也不为过。
而我们人类中的某些人，一旦许下承诺，就会竭尽全力去实现，好比如这种结契的行为，很像人类之间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梦梦可能是笃定了一辈子都会跟着凤初一，要死也死一块。结果到最后，人死了，它却活了下来，肯定也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感到伤心，感到背叛，感到愧疚，反正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凤殊你也会死在我前头吗？”
“生死不能由我决定啊。你寿命那么长，我不可能跟你死一块吧？梦梦说过，像你们这种天生天养的独一无二的兽族，是会活很久很久的，只要平安度过幼年期。”
她说完才意识到鸿蒙破天荒地喊了她名字，正想笑它这是不是也是长大带来的变化，里奥贲格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姐，我们开着飞行器离开这个星球吧？总这样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不缺空气不缺水，但并没有多少可以吃的食物。这里很奇怪，河里没有鱼，森林里也没有多少小动物，大型动物更是一只都见不到。”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星球，先生不想到处探索探索？”
凤殊闲适地斜靠在弹弹树主干上，因为没有透露鸿蒙的存在，所以她现在也还没有将弹弹树的相关信息告诉他。
“我知道您的意思。问题是，存粮总是会消耗殆尽的。待得越久，越不容易离开。如果殿下也在这里，我们有云舒号可以依靠，随时都可以离开，自然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里奥贲格明拍了拍树干，“小姐，我总觉得是它有问题。探索过的范围里，也就这棵树气势最为雄伟。一般很少有树能够长成它这样，地盘这么大。”
“嗯。改天拍照留念一下。”
“您想要拍照？现在也可以。”
“雨太大了，能看见人？”
“可以，超高清。”
“那还是算了。连毛孔都要被拍出来了，太恐怖。”
凤殊摇手拒绝，开玩笑，她就算不是那种特爱美的人，也还是女子好吧。
“我替先生拍几张？”
里奥贲格明也摇头，“我不能出现在任何镜头里。这样会对殿下不利。”
“可是如果这个星球是在别人的控制之下，这里有隐藏的监控设备呢？您这不是暴露了？”
“不，联邦跟帝国都不可能，至于更高文明的势力，他们想要知道总会知道的。”
失去了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的支持，又失去了祖父母经济上与家务上的援助，洪怡静的升中考成绩虽然是全镇第一名，却还是没有办法读高中。
洪爱国倒是想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儿继续学业，但丁春花却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到了前头两个女儿的身上，为大女儿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钱把成绩不好的二女儿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
哪怕洪爱国表示去借钱供孩子读书，哪怕最后甚至镇里的高中校长都表示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也由老师们捐钱，洪怡静还是辍学了。
丁春花将她的录取通知书撕了，当着她的面塞入了炉膛里，烧了个灰飞烟灭。为了让她死了读书的心，丁春花还顺手拿了菜刀递到她手里，威胁她要么去打工赚钱，要么就立刻杀了母亲。
洪怡静再好学，也争不过母亲。就像关九，再想呆在育婴所，却也没有办法反抗星际律法的规定，死活留下来不离开。
洪怡静不可能真的去杀死自己的母亲，向来奉公守法的关九也不可能去违反法律。
几乎是没有选择，洪怡静放弃了抗争，顺从母亲的安排，与人去了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费之外，全都寄回家里。
打工十年，洪怡静赚的几乎所有钱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好吃懒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却用她的钱风光大嫁，拈轻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绊绊地读完中专，最后也是用她的钱去找门路进了一家公司当文员。
洪怡静不生气，毕竟是姐妹。能够用自己的钱，让两位姐姐一个顺利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一个成功嫁人生活过得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带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亲，表示了结婚意愿的时候，丁春花却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为是舍不得她远嫁，毕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洪怡静打算慢慢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诚意到了，母亲总会同意的。
第421章 盯上
里奥贲格明笑她是在异想天开。
“如果真的还有好几个更更高的文明，那我们上头的那个更高文明有更大的几率是夹缝求生，而不是毁于一旦。”
凤殊耸了耸肩，“的确是这样，但更大的几率不代表着就是绝对，不是吗？自从我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我就对存在着的一切都有了怀疑，对变化有着深信不疑的笃定。万事万物都是那个样子，但也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样子，不管是不是，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这一点却是确凿无疑的。反正不管是沧海还是桑田，可能性会无限趋于零，也会无限趋于百分之一百。”
鸿蒙被她绕来绕去地绕晕了，“好人你说话就不能怎么简单怎么来吗？怪不得梦梦发牢骚说你有时候很难相处。”
“它早就不是幼生期了。难道还希望我把它当幼崽来哄？你的话，现在不是说也长大了？”
“梦梦说什么都要体验一下。以前凤初一也是把它当孩子宠的。”
“理解力不够，是你们的问题，自己好好努力。”
“小姐，您是不是在跟它交流，您的伙伴？”
里奥贲格明很敏锐，“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理解离开这里？就像之前一样可以吗？”
凤殊摇头，“没有办法。之前是靠了那几只逃跑的星兽，最后才降落到这个星球上，并不是它带着我们直接到达这里。”
他双目闪闪，“能让我看看吗？我很少有机会看见比星兽还要高级的兽族。”
“你要见它吗，蒙蒙？”
“不要。凤家人都没有见过我。”
言下之意，别的人就更别想要见到它。
“抱歉，它不愿意。”
她的表情没有真的多抱歉，因为她也不想要暴|露鸿蒙。别说是他，就算是阿里奥斯亲王来了，她也不乐意将鸿蒙跟梦梦暴|露出去。
这两个小家伙，也算是她的一个撒手锏，或者说护身符？
反正压箱底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里奥贲格明相当遗憾，但也没有再三要求，只是视线却在四周飘移，想来是在猜测它到底藏在哪里。
“哼，想要找到我可不容易。”
“他要送一缕精神力进来识海，立刻就能够发现你了。”
“可他不敢。”
“我要是主动提出呢？”
“那他也不敢。你又没有受伤，就算受伤了，在没有到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动你识海的。人的脑子是最为复杂精细的仪器，人造的机器再厉害，也比不过自己的脑子。”
“说到底，我信姐夫，姐夫跟他又是利益一致的，他不可能叛变，意味着我也可以相信他。对于信任的人，我不觉得让他进来识海有什么不对。就像之前在梧桐星，我一样让太爷爷他们的精神力跑我识海里溜达来着。”
“那不一样，那是为了检查。他们那不叫溜达，叫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病。不可能仔仔细细地溜达的。”
“如果不是仔仔细细地溜达，太爷爷不可能发现识海深处我跟君临的精神力结印。他吓了一跳，后来基本都定期检查识海里的动静，就算他不在，太奶奶总是在的。”
说到这里，凤殊顿了顿，她从密地出来之后，诸葛婉秋就再也没有探过她识海的情况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们夫妻俩也有个基本的认知？就算后来知道了是凤家的护族神兽，他们也没有提出来要见一见。
一念至此，她又疑惑了。如果梦梦之前说的事情是真的，那她身上就必定流着凤家人的血。问题是，到底来源于谁？不管是她的父亲还是母亲，都是孤儿。
她想起之前得到的确切的消息，下意识地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跟凤小十的父亲凤康有关？毕竟凤小十是私生女，再多一双好像也说得过去。问题是，如果她跟凤小十是亲姐妹，没有理由姐妹俩的外貌会相差这么远，她跟凤小九都长得像诸葛婉秋，凤小十却明显不像。
也或者，她的直系血缘里的一位长辈，是凤与诸葛婉秋失踪的那对双生儿女之一？她是凤馨或者凤兴的女儿或者（外）孙女，曾（外）孙女？
听说凤馨，跟母亲诸葛婉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也不对，凤毓阳跟何洁的年纪都太小了，不可能就是凤馨或者凤兴本人。如果有关系，肯定也是隔了一两辈。
这是无法确定的。
能够确定的事实是她跟凤昀是亲姐弟，祖父母已死，父母已死，她跟君临育有一子凤圣哲，她还有一个至亲表弟即庆。即庆的母亲何晴是她母亲何洁的双生姐姐。
而即庆，现在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就是被当初在月岚星袭击即墨的不明势力绑架的。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凤家人发现了即庆的存在？因为她而关注了即墨，因为关注即墨而关注到了即庆，因为关注即庆而发现了他跟她容貌有相似的地方，最后又发现了何晴的存在。
如果她现在的容貌就是遗传至何洁，那想必何洁与何晴姐妹俩也跟诸葛婉秋无比相像。
换言之，她们两人恐怕是凤馨的女儿，或者是凤兴的女儿？
这就对的上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用这样的角度去理解的话，一切都严丝合缝。
她一直都没有见到凤。按照凤岐宗的说法，他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在外域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追查自己的一双儿女，有没有可能还在外域的某个地方活着，有没有平安长大，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然后他发现了即庆。
梦梦说过，凤家人有特殊的方法去识别血脉。他一定是感应到了某种天然的亲切，才会在确认过后直接将孩子带回内域凤家的。
为什么不告诉即墨？
凤殊想了想，皱眉。
最大的可能，是凤已经查出了自己儿女之一的情况，之所以无视了即墨的立场，恐怕查出来的真相并不好。最起码，即墨没有做好他该做的那一部分，没有得到凤的认同，所以迁怒了。
换言之，凤馨与凤兴这两个人，不管是谁是她与即庆的直系血缘长辈，想必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不，不，她怎么忘了？她之所以跟着即家父子到月岚星去，据君庭所说，为的就是祭拜她与即庆的外祖母。
外祖母。
很有可能就是，凤馨。
凤殊抽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就是答案。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不好，恐怕是地震！”
里奥贲格明踩着飞行器就飞上了高空，想要查看情况。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交响乐。
弹弹树的主树干并没有太大的震动，但是叶子却在雨中狂舞，就像是遇到了狂风大作的天气一样，树欲静而风不止。
“怎么样？有树倒了吗？”
凤殊不是很担心，就算是地震，只要不是天崩地裂洪水降临无处落脚的那一种惨烈状况，她就有办法自保。
“没有。奇怪，扫描到的范围都没有看到一棵树倒下的。但是地动频率越来越快了。在高空往下看，视线所到之处都在震动，就好像整个森林在笑得花枝乱颤一样。”
凤殊三两下也跳到了弹弹树的顶端。
他形容得不错，整片森林都在颤动。
“就呆在这里吧，看着不像是大地震，它根系这么发达，就算其他的树全倒了，它也未必会遭殃。”
识海里的鸿蒙突然道，“好人，不对劲。”
“怎么了？”
“弹弹树好像在动。”
“我知道，地震了。”
“不，不是那种地质灾害，它在搬家。”
搬家？
凤殊下意识地想到它之前说的挪窝的话，“是星球内还是星球外？我是说，它自己想换个地儿蹲着，还是想要将整个星球……”
凤殊的话戛然而止。
“小姐上来！”
里奥贲格明第一次拿出了他的机甲，一马当先进入了驾驶舱，凤殊立刻反应过来，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虫族。
乌泱泱的一大片，看起来一眼望不到头，正像天降神兵一样随着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到这个星球上。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所以才会做梦梦到这群东西。梦梦以前为了吓唬她，曾经营造过非常逼真的梦境。
“不是梦梦，好人，梦梦还在突破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它没有醒来？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来说，这颗星球不为人类所知的话，虫族也应该很难感应到的才对。要不然，这里的环境也不会这么的绿意葱葱。
“没有醒来，我不知道。这弹弹树搞什么鬼？这么没用，看起来也不像是幼苗。”
鸿蒙在识海里抱怨着，却开始警戒起来。
里奥贲格明显然身经百战，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战斗，也所向披靡，几乎是手起刀落，杀虫如麻。
“这些是什么类型？”
“还好，基本都是它们的工兵，战斗力一般，暂时没有发现母虫。花点时间就可以清理干净。”
“离这棵巨树越远越好，我看它们都冲着机甲来了。尽量不要炮轰，我不想毁掉这片森林。”
“知道。”
三个多小时后，里奥贲格明依旧在孤军奋战，他们离弹弹树已经很远了，情况并没有多少变化。雨照样下，虫族也照样从天而降，但大概从一进入就已经收到了提示，它们精准地朝着他们的位置而来。
里奥贲格明驾驶的机甲速度很快，所以虫族对他们无法造成多少危害，但是所过之处，却几乎无一例外都会带倒树木，让凤殊看得很是恼火。
“放我出去，我也要去会会它们。”
“不，小姐，数量太多了，没有机甲护体，难免会被划伤，要是伤口感染就麻烦了。我不懂多少医疗。”
凤殊闻言立刻拿出防护服穿上，“行了，让我出去。”
“小姐，除非情况真的糟糕到必须放弃机甲作战，我是不会让您去跟虫族近身搏斗的。让殿下知道了我让您为了几棵树木就去冒生命危险，他一定会杀了我不可。”
“我不会有事。要是支撑不住我会立刻进来。”
“抱歉，我接收到的命令就是一切都以您的安全为先。”
里奥贲格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手收割着地面上的虫族，一手开始朝天空开炮。
“我能做什么？”
“保持心平气和就好，不会让那些可恶的虫子伤到您一根毫毛的，我发誓。”
凤殊很不喜欢被人禁锢的感觉，就算那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做的规避风险的选择。
她有些心浮气躁，有种奇怪的预感。
看着那些树木在屏幕上大片大片的倒下，她很想立刻冲出去将那些入侵者给杀个片甲不留。
“好人！你在想什么？静下心来！”
一直关注着外界进展的鸿蒙立刻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声音提高了好几个调。与此同时，凤殊吃痛，条件反射似的缩回了手。
是那只绿色的云枕兽。
它醒过来了，突然就啄伤了她的手指。
血液的味道在驾驶舱中蔓延开来。
咕噜声不绝于耳，凤殊这才发现，其他五只云枕兽还停留在里奥贲格明的身上，此刻也对着她虎视眈眈，但被她身上的那只绿色的一瞪，立刻抖了抖，咕噜咕噜地背转身去，只有尾巴在对着她乱晃。
“还不止血！要是这虫堆里有它们的王者就麻烦大了。”
鸿蒙话音还没落下，那只绿色的云枕兽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指头上的伤口，然后，就像之前体验过的那般，奇迹般的立刻愈合了。
“小姐！”
识海里的鸿蒙惊呼出声，“别打它！”
凤殊拦下了里奥贲格明的对云枕兽的攻击，“我刚才魔怔了，它是试图叫醒我。你快点做你的事。”
“可是这种星兽来历不明，还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某些细菌，您需要立刻检查。”
他很着急，以至于差点因为愣神的功夫而被其中几只虫族给击中机甲，幸亏自身本事过硬，靠着本能动作也晃了过去。
“不好，真的有虫族王者。快逃！”
“哪里？”
“那里！”
凤殊感应着鸿蒙所指的方向，循着屏幕找到了千米开外的一棵树顶端。
是明显迥异于这批所谓工兵的虫族，它有着非常明显的触须，像是龙虾一般，此刻正朝着他们全速前进。
是奔着她来的，凤殊头皮发麻。
即便是坐在驾驶舱中，她也能够感应到越来越近的嗜血之意，那是发现了美味食物的战栗感。
她被盯上了。
第422章 虫族
六只云枕兽都第一时间发出了极为焦灼的咕噜声，除了凤殊身上的那一只绿色的保持镇定，其余五只黑色的都扑闪着翅膀乱飞。
里奥贲格明立刻意识到了不好。
凤殊眼疾手快，将五只都劈晕了，直接收拢在自己怀里。
“小姐，坐好了！”
他不再说话，机甲却开始四处游动起来，像暴雷一样的炮弹毫不犹豫地发射出去。但虫族王者速度很快，几乎是数息之间躲过了攻击冲到了机甲跟前，一爪子就挠了过来。
里奥贲格明驾驶着的机甲甚至没有能够完全避过这一击，机甲被虫爪给划出了一条深痕。
“糟糕。这只应该是虫族当中的贵族王者，不是普通的类型。没有大战，怎么可能出动这么多虫兵，还由贵族王者领头？”
鸿蒙想不明白，凤殊也没有头绪，她正轻拍着唯一清醒着的云枕兽。奇怪的是，它并没有因为她攻击了它的同伴而愤怒反击，甚至还在她的轻拍下迅速安静下来，还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耳垂。
“之前三哥他们的军事演习是不是就是察觉到了虫族的动静？”
“不，如果联邦察觉到了，不可能不跟帝国共享这个信息。人类跟虫族之间是生死存亡的大战，没有道理阿里奥斯亲王会置大局不顾，只想着儿女情长，就为了完成他夫人的意愿，而无视迫在眉睫的战争。
而且，我也没有感应到这种召唤。”
凤殊第一次听说还能够感应种族战争发生时的召唤，“你们兽族之间也会有这种超越类型的信息通道？就算空间隔绝也可以收到？”
鸿蒙摇头，她能够看到它在识海里已经不复慵懒了，“空间隔绝了当然无法感应。但贵族王者都出现了，不可能是小事。”
里奥贲格明在吃了一点小亏之后，迅速意识到了重点在那只触须特别长的虫族身上，现在正全神贯注地与它周旋着，时不时利用它的攻击顺带杀死一片虫兵。
“会不会是这个星球出现了什么宝贝，是虫族势在必得的？”
凤殊刚提出来，一人一兽就悚然一惊。
弹弹树！
“它们要弹弹树？为了什么？又不能吃。肯定也不会是为了欣赏它的美。”
“可以做移动城堡！就算不能够瞬移整个星球，它也可以隐藏整个星球，直接作为隐秘基地而存在。这颗星球离人类区域不远，不，很有可能就在人类星球中间，或者边缘，路程来算，肯定不会太过偏远。虫族很有可能是在打它的主意，利用它作为跳板，直接大规模地入侵人类的地盘。”
鸿蒙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
“但不管是外域还是内域，人类本身占领的星球就数不胜数，现在还在不停地往外扩张，去开发荒星。就单凭这一棵弹弹树，这一个星球，要大规模入侵人类的地盘，会不会太过异想天开？”
虽然她也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她不认为虫族能够像人类一样，有着这么长远的谋略，就算它们中不缺乏智者，能够耐心布局，也不可能前后连贯，慢慢推进计划。
“可是弹弹树不可能只有一棵。虽然梦梦说这种树因为太过霸道，很难真的发展成为一个星球的霸主，但是在它的记忆里，同时期的确有且不只一棵弹弹树长大成足以自保的。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打了，这么长的时间里，虫族不可能已经完全放弃了吞吃人类与兽族的地盘的欲|望。”
鸿蒙打了一个寒噤，“如果它们已经控制了几棵弹弹树，而且还都是可以瞬移星球的那种巨树，虫族可能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星球附近。”
凤殊沉默。
如果鸿蒙的思路是对的，现实就是这般，那这个世界也太过玄幻了吧？她理智上认为有这种可能性，但情感上却觉得这就是个玩笑。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但她自己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把不可能变为了可能。
“你能不能把这几只云枕兽都收到你的空间里去？”
“不能。”
“为什么？梦梦现在不是就在你空间里？”
“梦梦在突破，我不想让云枕兽去打扰它。”
“没事，应该发现不了的。之前先生就没有注意到梦梦也在。”
“他就算跟普通人不一样，但也到底是人，不是兽族。这几只幼崽一进去，就会立刻发现梦梦的，它们还太小，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就算害怕，也还是会捣乱。”
“我总不能一直抱着。”
“随便找个袋子，塞进去就好了。它们可以在真空中飞行，没有空气也可以生存。”
“可以直接塞进空间钮？”
“那不行。任何活物进空间钮，没多久都会死翘翘。除非你里边装了一堆的冰块，将活物冰封了。”
凤殊苦笑。
“我在阿曼达界收集了很多种子，里面的生机也会很快消失？”
“那个不会。植物只有完全冒芽了才算是活物，种子虽然有生机，但那生机是隐而未发的，没有遇到合适的生长条件的话，可以直接忽略不计。有些特殊的种子本身就是死物，遇到合适的环境会自动向死而生，比人类跟兽族都要神奇。
认真说来其实植物才是这个宇宙的真正霸主。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看着柔弱，却总是能够死而复生，一代传一代，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它们对环境的适应力是最为无敌的。不管是人类的地盘，还是兽族的地盘，甚至是虫族的地盘，几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它们的身影。我们三族永远都无法涉足的地方，它们照样欣欣向荣。”
凤殊完全认同鸿蒙这个观点。
不管是从前她生活的地球，还是现在星际时代的许多星球，有文字记录的地方，全都记录了一个事实，星球诞生伊始，最先生存并发展繁荣起来的，永远都是植物。
“小姐，这只虫很不对劲，它级别应该很高。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立刻解决它。我这里有飞行器，您敢不敢自己一个人操控着离开?让您的伙伴带您离开这个星球，只要到了外面，这些虫族就没有办法追踪过去。”
里奥贲格明依旧在紧张地与唯一的那只虫族王者，不，贵族，相互攻防着，说话时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凤殊着实诧异了，“怎么了？我看先生应对起来有张有弛，应该不成问题。”
机甲一个趔趄，差点从空中一头栽下去。里奥贲格明没有回答。
“它有另外的同伴，现在正在往这里极速前进。”
鸿蒙惊呼起来，而窝在她肩膀上的那只绿色云枕兽又开始焦躁不安了，喉咙里再一次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我空间里有太爷爷送的机甲，出去迎战的话……”
“不行！”
鸿蒙一口就否决了她的提议，甚至话都没有让她说完。
“刚才你让云枕兽啄了，血液的味道传出去了，才会引来这东西的注意。你要是单独驾驶机甲，只要出现一点空隙，让它们捕捉到了你的味道与形象，生物信息就会被立刻传回虫族巢穴，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堆的虫子，不管怎么甩，你都甩不掉。
就连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会被它们认出来，直接成为整个虫族的目标。”
凤殊皱眉，这种事情鸿蒙不可能拿来开玩笑。
“现在我坐在这里就能隔绝气味泄露？之前血液的味道也传了出去。”
“那不一样。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我们兽族有些天赋卓绝的，能够无视你们人类的大部分科技成果，直接攻击到人类本身，虫族也一样。就算你坐在机甲里，它们也能够感应到你的存在。只不过，无法确定最为准确的信息。只有当你整个人都暴露在外的时候，它们才能够收集分析，最后形成完整的片段，直接通过它们的通讯系统传回巢穴。
而这种通讯方式几乎不怎么受空间距离的影响，只要不是处在不同平面，在同一个时空维度里，距离远近对它们的通讯几乎毫无损耗，算是最为即时的通讯手段。”
凤殊难以理解，星际时代怎么会有虫族这么奇葩的存在。
“你不能够像梦梦一样在我周身设下一个隔绝空间吗？让外界无法窥视到我的气味之类。”
她记得梦梦曾经说过，在有必要的时候，它都会随时把她罩在它的防御范围里，一来是保护她，不让她身上的那种异香被外界感知，二也是防止有那胆大无礼的直接将精神力探进她的识海，最后发现她识海的奇特，同时还暴露它的存在。
“不能，那是梦梦的技能，不是我的。我可以直接把你带到空间里去。不过我现在实力还不够，就算暂时能够带着你们隐藏到空间里，也不知道能够隐藏多长时间。虫族王者不是我现在能够抗衡的，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我会被吃掉，就算不成为母虫的养料，也会被植入寄生虫，最后被它们取而代之。”
鸿蒙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寒噤。
“我能做些什么？”
凤殊盯着屏幕，另外一只虫族王者也出现了，“它会不会也是跟第一只一样是什么贵族等级的？”
鸿蒙循着她的感觉看过去，里奥贲格明额头上开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不过两手飞快，看得出来还能应付。第一只贵族虫明显有些束手束脚，它不再一味猛攻，反而是像守卫一样，开始更多地防卫机甲攻击第二只虫子。
“你觉得呢？”
“实力没第一只强，地位肯定比它高，先生，集中对付第二只虫子。”
凤殊已经看出来了，出声提醒。
“是。”
里奥贲格明精神大振，果然如凤殊所说的那般，专门攻击第二只虫子。
很显然，她判断正确，对方的实力远远不如第一只虫子，几个小时后，里奥贲格明找到了破绽，对方被折了一腿，立刻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的痛呼。
让凤殊感到惊讶的是，随着它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叫声，它身旁的虫族贵族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立刻从空中直坠，摔到了地面上的虫堆里。
附近区域的那些虫族工兵，不管是空中正在降落的，还是原本密密麻麻正在地上啃树的，通通都“嘭嘭嘭”爆裂开来，乌黑的虫血不断地混进雨水里，腥臭味开始在森林里不断散发开来。
“赶紧接手，他快昏厥了！”
凤殊愣怔之际，才发现里奥贲格明七窍流血，浑身都无法控制地在颤抖，机甲被切换到了自动躲避攻击模式。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手如电，封了他的一些穴道，这才极快地从空间钮里掏出来续命丸，解毒丸、护心丸，一股脑儿塞进了他嘴里。
里奥贲格明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勉力将药丸吞咽进去。
鸿蒙不用她命令，就迅速将他收进空间，只不过，六只云枕兽依旧留在了外面。
凤殊控制着机甲，切换到人机合一的模式。
“你疯了？快点将精神力触须收回来！”
“速战速决。”
坐到了主驾驶位的凤殊收回了热武器，直线下坠，躲过了那只比较弱的虫族王者，任由对方俯冲下来，想要粉碎她驾驶着的机甲，不断地引着它攻击它的同类。
地面上的虫兵完全不敢反击来自于自己上位者的攻击，乖乖受死，很快雨水就变成了血水，范围还在迅速扩大。
“疯了，真是疯了！”
鸿蒙在识海里紧张得浑身绷直，却不敢直接把她扯进空间里来。
“梦梦，梦梦？我们遇到麻烦了，梦梦！”
梦梦没有应答，依旧安安稳稳地漂浮在它的空间里。
凤殊的速度很快，不，应该说，她在梧桐星学习机甲的时候，也贯彻了从前慧山对她的第一要求，先学逃命之术，再来讲其他。所以，此刻她驾驶着机甲，轻功加上机甲本身的机械速度，跑得几乎像是一阵风，难以捉摸。
第423章 战斗
对方很快就意识到追不上她，再次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以它为中心，四周正在降落的虫兵再次爆裂成一朵朵血之花。
凤殊并没有感到痛楚，操控着机甲就绕到了它的上空，瞬间施展了千斤坠，碾压着这只后来者一路向下，直到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为止。
“小心！”
随着鸿蒙的一声惊呼，机甲犹如雨燕斜飞出去，原本瞄准了机甲的第一只贵族虫凭空而降，正正好砸在了第二只身上，它在临死之前发出了凄厉又绵长的叫声，直接把压在它身上的同伴给震得粉碎，方圆十里内的虫兵也全部爆裂。
凤殊忘记了自己驾驶着机甲，第一时间想到对付音波功最好的方法是隔绝空气传播，找不到江河湖泊可以沉下去，也来不及掘坑自埋再运用龟息功维持一线生机，她迅速锁定了高空。
凤教过她一个常识就像往下空气越稀薄一样，越往上，空气也越稀薄。
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人机合一飞速上升，中途还顺手斩杀了挡路者。
“可以了，可以了，它们都死了。凤殊，别再往上，再飞就要脱离这个星球的范围了。快点回去。”
鸿蒙的声音有些萎靡，但兴致还算高昂。
“回去干什么？干脆就在空中杀虫。它们杀起来也简单。”
即家能量充足，好像是永动机一样，用之不竭，凤殊不想降落到地面上，陷入虫海战术，无法脱身。
反正在哪杀都是杀，在空中她有更大的优势。如果情况实在不好了，到时候她可以直接从高空往下发大招，直接轰炸地面。
就是可惜了这片森林。
凤殊想起弹弹树来，心随意动，立刻往那边去。
“你去哪里？我都说了让你直接降落！”
“去看一看那棵弹弹树，不知道它有没有事。”
鸿蒙闻言有些犹豫不决，“可是那两只虫子等级这么高，身上的皮毛血肉爪子骨头肯定都是宝。你不是很想要一把剑吗？它们的骨头就可以作为剑身材料。以后遇到它们等级之下的虫族，你都可以直接一剑斩了，保管很多都不敢反抗，乖乖受死。”
凤殊皱眉，依旧毫不迟疑地往弹弹树的位置而去，“这里没有外人，战斗结束再回去拿也可以。”
“不行，虫族也有脑子，胆大的肯定也会立刻去吞噬贵族的血肉，最后渣都不剩。”
“正好，可以吃剩骨头，转头回去捡就好。”
凤殊速度很快，中间斩杀了上百只空中降落的虫子，才远远地看见了弹弹树。
它被淹没在虫堆里，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子，它们啃的啃，折的折，一副不把弹弹树完全毁掉就不罢休的架势。
“快杀地面上的，它们在破坏根系，要是被攻破主根，这棵弹弹树就完了！”
“你能不能把它收进空间？”
“不够大！”
鸿蒙几乎是哭着说的。
“将云枕兽和机甲都收进你的空间去。”
“你要做什么？”
“操控机甲太费力，这里交给你。”
“别去，它们虽然都很普通，但是数量太多了，杀之不尽，累也会累死你。”
凤殊充耳不闻，喝了两管营养剂，又吃了一个自己制作的解毒丸，便离开了驾驶舱，
“好人！！”
鸿蒙又气又急，但还是听话地将机甲瞬间收进了空间，让人无语的是，那只绿色的云枕兽却趁着凤殊不注意，依旧跟着她飞了出去，此刻因为惊恐，正在空中扑扇着翅膀，几乎是在原地打转。
凤殊杀了数十只虫族，才发现绿色云枕兽在空中叫唤着她。
“还有一只。”
“它不肯进来，我强迫不了。云枕兽速度都很快，这里的虫子都不会飞，会飞的王者贵族又都死了，它不会有事的。你注意不要让虫族咬伤了，要是流血就麻烦了，它们会发狂的。”
“我穿了防护服。”
“那不管用。又不是空气细菌，虫族的爪子很锋利的。”
“知道了。”
凤殊分神关注了几分钟，发现绿色的云枕兽果然能够躲避空中掉下来的虫族，便不再管它了，一心一意地杀着地面上的虫族，基本都是一击必杀，所过之处尽皆尸体。
但是她杀得快，虫族填补空隙更快，甚至于就连雨势，也越发滂沱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得皮肤生疼。
她杀了七天七夜，除了肚子饿到极点时想起要喝营养剂，其他时间都红着一双眼睛，机械地收割着虫族的性命。绿色的云枕兽也不知疲倦地跟随着她，一直在她的上空飞着，只要她的头上有虫族降落，就会发出咕噜噜噜噜的警示声，提醒她注意敌情。
鸿蒙很想喊她进来休息一下，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就连小便，在战斗中也是边杀虫边排泄，所幸她穿了防护服，而且直到如今也没有被划破一道口子，功能强大的防护服直接将尿液给分解后排出到空气中。
至于大便，肠道内没有任何残渣，想要拉也没有原材料反倒不用担心。
就在鸿蒙的担心之中，第十天早上，车|轮|战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持续不断的瓢泼大雨消失了，轻微不断的连绵地震却增强了，在这个星球的很多地方，大地裂开了一道道深长的口子，仿佛是打开了地狱深渊的大门，瞬间吞噬了坠落者。
凤殊起初还没有回神，依旧机械地斩杀着来送死的虫子，直到弹弹树所在的区域也不能幸免于难，成堆成堆的虫族都直接坠入地底，鸿蒙在识海里惊呼连连，绿色的云枕兽也不安地在她的头顶盘旋，她才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见过地震，也经历过地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震动，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不是一个地方在裂开，而是整个星球都在分崩离析。
“把弹弹树的主干跟根系收进空间，旁的枝桠放弃，快点！”
她喊了出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全都哑了。
“收不进来，我刚才试过了，它的岁数肯定不小了，比我实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只是一棵小树苗，如果它自身抗拒，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将它收进空间的。
你赶紧进来，将那个伴生人弄醒，让他将随身飞行器掏出来，我们立刻离开这个星球，我怀疑这里要爆炸了。”
鸿蒙很紧张，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簌簌发抖。
凤殊不愿意。
她喜欢树，尤其是巨树。
小时候，她开心不开心，都会爬到树上去，跟树说话，在树上睡觉，白天看书，晚上看星星。
即便后来离开了凤家，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师傅师兄熟悉她的性情之后，但凡是找不着人，就会漫山遍野地开始在树林里穿梭找人，基本也都是一找一个准，她总是在某棵树上，就好像自己也长成了树的一部分。
来到星际之后，她这些小爱好已经收敛了很多了，但是偶尔独自一人时，她依旧会在学堂星那个药草遍地的树林里爬上爬下，毫不夸张地说，她认识那里百分九十以上的树木，清楚地知道它们是什么样的形状，会不会开花，开花的话是什么颜色与形状，会不会结果，结果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味道。
树就像是她的小伙伴，像是她的大朋友，像是她想象中的姐妹，像是她幻想中的慈母。
眼前的弹弹树身上依旧挂着无数的虫子，它们慌乱地挤作一堆，恐惧于来自深渊的呼唤，却依旧不忘啃着树皮，折断树枝。
凤殊冷着一张脸，将一根树干从虫嘴里劈手夺了下来，然后以木为剑，剑花也不挽一个，就开始继续放杀招。
劈刺挑划，怎么迅速有效就怎么来。从下往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将主干的虫子全都杀了，还连搓带拐的，劈飞了一大批活着的虫子，看着它们被深渊吞噬。
“不对劲，天上降落的虫子少了，好人你赶紧进来，好像有大变化。”
鸿蒙急得快要哭了，凤殊却始终停留在弹弹树的主干上，次要的枝桠她鞭长莫及，明知道远水难救近火，也就只把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主干范围，将剑术舞得密不透风，连自己的头发散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了血痕都不知道。
她太累了。虽然一直都有进食，维持饱腹感，但是这几天她的战斗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别说休息一整天了，一分钟的安静睡眠都没有，现在只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
“进来！不要抵抗我，好人，我求你了。这个星球有古怪！！”
“我知道。弹弹树嘛。”
凤殊被一堆虫子的巧合配合偷袭成功，防护服后背被划破了，皮肤也火辣辣地痛，因为躲避还算及时，并没有伤到骨头，但也算很深了，大量的鲜血飞溅到弹弹树跟离她最近的那只虫子身上。
她反手一剑就杀了对方，然后迅速飞身到树端，从空间钮里拿出消毒药粉，大把大把地直接抹到伤口上，也不管会不会留疤，拿了两条干净的纱布，防护服也不脱，就自己约莫着用力包扎起来。
“好人，我求你了，你就进来吧，你流了很多血，那些虫子都发疯了。”
“我也快发疯了。看谁疯得过谁。我师傅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它们通通掉进深渊之前，我保管两只脚都还站在地面上。”
也或者，挂在弹弹树的某根枝桠上？
凤殊挥剑又杀了几只离她最近的虫子，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惬意的笑容来。
还很小的时候，她穿着裙子爬树，常常就会闹出“自挂东南枝”的笑话来，只不过是裙子被某个枝桠绊住，倒挂在半空中。
凤殊并没有发现，识海里的鸿蒙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总是像人类一样的眼睛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恢复了兽族的竖瞳，此刻正泛着金光，但小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惊恐，也不是肃穆，而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一样的呆滞。
她一剑又一剑地砍杀着那些来势汹汹的虫子，没能觉察到她那些飞溅到弹弹树主干上的血液消失了，大雨早已停止，并不是混合进了雨水里淡化不见，而更像是被树干给吸收，不，吞噬了。
等到她终于有空隙靠在树干上稍作休息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光了树叶的弹弹树又冒出了嫩芽与新叶，虽然没有恢复到最初的葳蕤生光，但的确也算得上是欣欣向荣了。
她的内力已经消耗一空，现在就算是想要劈剑，劈出来的也是形神都不像样的剑招，跟个花拳绣腿似的。
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凤殊从空间钮掏出来一个大背包，从背包里面掏了掏，找出来一小包黑色的药粉，笑眯眯地扔了下去。
几乎是靠近的第一瞬间，那个小袋子就被虫子的利爪挠破了，紧接着，它凄厉地叫喊起来，不分敌我地在虫堆里横冲直撞，但凡沾染了药粉与它的血液的同类，也同样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同样开始加入横冲直撞地行列。
然后，不到十分钟，树底下的虫族就全都乱做了一团，开始大规模地自相残杀。
她斜靠在树干上的身体缓缓下滑，几乎是无法自控地瘫坐下来。
洪卫国一家离开了小山村，到大城市定居去了。洪大柱与黄小丽也接连病重去世。
失去了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的支持，又失去了祖父母经济上与家务上的援助，洪怡静的升中考成绩虽然是全镇第一名，却还是没有办法读高中。
洪爱国倒是想让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儿继续学业，但丁春花却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砸到了前头两个女儿的身上，为大女儿走人事弄了一份工作，又花钱把成绩不好的二女儿送进了一所中专学校。
哪怕洪爱国表示去借钱供孩子读书，哪怕最后甚至镇里的高中校长都表示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也由老师们捐钱，洪怡静还是辍学了。
第424章 亏本
凤殊是被鸿蒙拍醒的。
尽管意识清醒了，但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甚至没法坐起来。
“好人，好人，别睡了，快起来。”
“蒙蒙，痛。”
凤殊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
“好人，你醒了？哪里痛？”
“别碰我，全都痛。你怎么跑出来了？”
凤殊说完才发现了异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弹弹树……”
“对，它结果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弹弹树会结果，而且一结就是满树，只有你想不到的颜色，就没有它结不出来的那种颜色的果子，我还吃了一个，白白胖胖就像是小馒头，吃起来却清脆香甜，真是前所未闻。你要不要尝一个？”
“不……”
凤殊不想吃来历不明的水果，尽管鸿蒙一再表示没有异样，被它放出来的五只云枕兽都在不远处大快朵颐，就连那只窝在她脸颊旁的绿色云枕兽也在津津有味地啄着一颗深绿色的弹弹果。
“很好吃的，我保证，没有毒。”
“安静。”
“你不饿吗？你空间钮里还有食物吧？这里到处都是虫尸，我不敢离开你去找食物，找得到的肯定也是不干净的。唯有这棵弹弹树的果子看起来还能吃。”
凤殊不想让它唠叨下去，慢吞吞地从空间钮里拿出几管营养剂来，鸿蒙见状，赶紧接过，喂她喝了。
“好点没有？”
“饱了。”
“这玩意儿不好吃。真奇怪为什么你们人类会弄出这种东西来代替真正的食物。”
鸿蒙的抱怨并没有引来她的回应，凤殊只是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心法，舒缓身体与精神的疲倦。
半天过后，她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鸿蒙百无聊赖，开始在树上跟那五只星兽玩耍，尽管因为它们还太小，沟通不畅，但玩耍可是不分种族的共同语言，时间很快就滑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么有兴致？玩什么？”
“好人你醒了？还痛不痛，累不累？”
鸿蒙飞速蹿到了她的怀里。
“痛！”
凤殊提起它就甩了出去。
鸿蒙被砸到了弹弹树的主干上，却立刻反射回到她怀里。
“你皮痒了，找揍？”
凤殊将它提溜起来，大眼瞪小眼，“说吧，怎么一回事。这树怎么突然就结果了？而且一结出来就可以吃？”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出来的时候，它就这样了。”
鸿蒙表情无辜。
凤殊也没有真的期待它会知道原因，随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绿色的云枕兽见状，立刻飞起来，占据了她的另外一边肩膀。
“醋坛子！梦梦要是醒了就没你的地方了，现在暂时让你瑟瑟。”
鸿蒙瞅了它一眼，不太高兴。
“跟小绿吵架了？”
“小绿？真难听。谁跟它吵架，连话都听不懂的家伙。”
连话都听不懂的云枕兽没有理睬鸿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完全听不懂，还是故意忽视，只是亲昵地蹭了蹭凤殊的脖子。
“好了，好了，都别闹。”
凤殊摸了摸它的脑袋。
鸿蒙更加不高兴了，“好人，我才是你的好朋友，好伙伴，你怎么可以只摸它的头，不摸我？”
“别像梦梦一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像只幼崽。”
凤殊说归说，到底也顺了顺鸿蒙的背，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四周。
果然，就像鸿蒙所说的那般，映入眼帘的都是虫尸，几乎是一眼扫过，就能够确定它们已经死翘翘了，有些是被她的药粉影响到自相残杀的，有些是她动手用弹弹树树枝杀死的，另外一些身上却见不到明显的伤口，但毫无疑问，已经死透了，尸体僵直，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
因为地震而裂开的那些口子，全都消失不见，就好像那是一场梦，是出自于她疲劳过度时所引发的幻觉，唯有那一地虫尸，证明之前的那一场战斗是真的发生过。
“我失去意识前，看到天空里有一道非常漂亮的绿光，会不会跟这棵弹弹树有关系？我应该睡了没有多久，最起码不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但这树也太快恢复了。”
“我也看到了，只能说不知道，应该跟它有关系，但是也不一定。梦梦虽然见过弹弹树，也知道一些情况，但是并没有深入研究过。我就更不知道了。”
“位置移动了吗？”
凤殊自己看着，觉得地理坐标应该没有变化。
“什么位置？这棵树？在这里没有，不过我不清楚它有没有移动整个星球。”
鸿蒙想到这个就精神一震，“好人，你要不要联系一下凤？如果它移动了星球，搞不好会在信号覆盖的地方。”
凤殊立刻打开凤家配给她的个人终端，让人遗憾的是，依旧是没有联络信号。联系君家跟阿里奥斯亲王，情况同样，不管是视频、音频还是文字留言，通通石沉大海。
“先生怎么样了？”
糟糕，她完全将里奥贲格明给忘记了。
凤殊一拍脑袋，鸿蒙也有些心虚，立刻将人给放出来。
他的情况不太好，依旧没有醒来。
凤殊立刻给他喂了一管营养剂，两管精神力恢复剂，又开始把脉。
还好，脉象沉稳，显然只是精神力受损，对于这方面的治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进行。暂时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如果长期得不到治疗就难说了。
“你懂不懂怎么治？精神力受损的话，除非有必要，否则都是自己慢慢恢复更好，但我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需要外人立刻介入的程度。”
凤殊踌躇不定。
“他是被那只虫子的特殊冲击波给伤到了，这种有些难办，必须要有经验的人才能够处理，专门的医生，或者精神力有治疗特质的人。我不懂，梦梦可能知道，不过之前那么紧急的情况，连你都有可能遭遇危险，它都叫不醒，现在为了一个外人，更叫不醒。”
“你说我要不要进入他识海试试？”
“不行！”
鸿蒙立刻紧张起来，原本趴在肩膀上，现在立刻站了起来。
“他是伴生人，跟阿里奥斯亲王有着共生关系，你要是贸贸然进入他的识海，很有可能会立刻遭到反击，会顺着你的精神力直接进入你的识海绞杀你的精神力。到时候不单只阿里奥斯亲王，就连跟你结印的君临，跟你结契的梦梦还有我，都会被动卷入这一场精神力的较量，直到某一方死亡为止。”
凤殊皱眉，觉得它说的有些夸张。
“好人你别不信。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信号发不出去，阿里奥斯亲王只能够感受到他的伴生人受伤了，很有可能还能够分辨出来是受了虫族的伤害。就算一开始无法分辨，得出结论并不难。
你想想看，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在帝国肯定是顶级的高手，能够重伤他的伴生人的对手，起码是跟他同一个等级的，或者是不怕跟帝国结仇，实力不够也要用人海战术来对伴生人形成危害。换言之，绝对的仇敌。一旦他查出了帝国或者联邦君家的仇敌都没有大动静，他下一个目标就会直接锁定在虫族上。
伴生人之前提议过要直接离开这个星球，说明他身上的飞行器是可以星际飞行的，但他受伤了。他本身的实力这么强，只要有机会，实力一般的虫族压根就不可能对他重伤他的精神力，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手是实力强劲的虫族，最起码都是有真本事的虫将级别的。”
凤殊不得不承认它分析得有道理。
确定了里奥贲格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身体没有外伤，更没有中毒之后，她让鸿蒙将人再次收回了空间里去休息，只提醒鸿蒙随时关注他的情况，一旦有意外状态出现，要立刻通知她。
“知道了，之前是因为只顾着你，怕你出事，所以才把他给忘了。从现在开始，他一日三餐我也会盯着的，到点就提醒你要喂他吃东西喝水。”
凤殊闻言笑了笑，扯得后背的伤生疼。
她忘了，她自己的身体倒是真的被虫爪给挠伤了。
“很痛吗？应该没有虫卵啊，难道我看漏了？”
鸿蒙嘀咕了几句什么，急急忙忙地要求她脱掉上衣，它要彻底检查。
凤殊一听见“虫卵”这个词，就浑身恶寒，考虑到这里也没有外人，便立刻将上衣全都脱了。
万幸的是，她自己配置的药粉很见效，虽然伤痕很深，里头的血肉都看得见，但是总算是及时止了血，没有引起大面积的失血休克。
鸿蒙所谓的检查，是靠近她的伤口，鼻子耸|动，狂嗅。
“之前你不是收了很多眼泪？给我，帮你洗洗。”
凤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眼泪，我掉的眼泪，给我一点。”
凤殊不知道它要来干嘛，但还是从空间钮里找出来给它。
鸿蒙也不管那上头粘着的药粉，直接开始沿着细长的伤口倒金珠。
凤殊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能够感受到那冰冰凉凉的珠子陷进了血肉了，还有些刺痛，但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三秒不到，原本固体的东西就化为了液体，径直渗进了她的身体。
“你该不会是在流口水或者掉眼泪吧？”
“才没有。这里有存货，哪里需要弄哭我自己？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要不然我今天得哭多久？你也太不小心了。
跟你说了不要离开机甲，偏偏不听话。不听话也就算了，明明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为什么还要不自量力，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算单只的虫子实力不如你，数量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掂量掂量？像你最后用的那什么药粉就很好，一包下去就能够弄死整个星球的虫族，为什么一开始不用？用了多省事。”
凤殊趴在树干上，哭笑不得起来。
它这语气，莫名其妙的有种唠叨的味道，不，确切的说，是恨铁不成钢？
如果换了梦梦，估计它已经在边治疗她便跳脚大骂，说她是不是没脑子之类。
漫长的旅途中，能够有伴在一起，确实是挺好的，哪怕同伴不是人，而是两只说不出种类的兽族。
“咕噜噜……”
凤殊失笑，拍了拍边上那只绿色的云枕兽，它乖乖地呆在她边上，显然知道鸿蒙正在给她治疗。
“话说小绿你怎么还没有走？你的同伴已经放出来了，现在虫族也都死了。你可以带着它们回到你原来的巢穴里去，按照原来的计划生活。也许你的父母有朝一日会回来找你也不一定，我是说，危险过去了的话，总会回来找你们的。”
“咕噜噜咕噜噜噜……”
“我听不懂。鸿蒙也听不懂。看来你太小了，还没有学会你们兽族的通用语。不管怎么样，希望以后你能够平安长大。”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再多它也听不明白，说了也是白说。还有啊，兽族没有统一语言，所以不像你们人类，有什么星际通用语这样的东西。我们的交流主要靠的不是语言，你们人类就别想了解了。
躺二十分钟，我看看效果，要是伤口能够干净愈合的话，就证明没有虫卵寄生，要是愈合不了，恐怕有些麻烦，要全身大检查一次。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好，要叫醒梦梦，让它来做。”
鸿蒙从她背上跳下来，绿色的云枕兽在它靠近时讨好般地咕噜了几声。
“玩你的去，总是粘着好人干什么？不会契约你的，别做梦！实力这么低，还想要跟我们相提并论？我们又不是免费的保姆。你要怪就怪你的族群，是它们抛弃了你，可不是好人，别拿我们当冤大头。”
“冤大头？”
凤殊歪了歪头，“你听得懂它的意思？”
“猜的。不用想也知道它打得是什么主意。这家伙没有族群依靠的话，很难健康长大。就算这颗星球没有它的天敌，或者非要杀死它的东西，但没有长辈的教导，很多本事它很难学得会，只能靠自己摸索。还有啊，它的食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大的，很难养。
反正好人您不要想着带上它就好。买一送五，亏本生意。”
凤殊哑然失笑。
当初她契约鸿蒙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占它什么便宜，如果云枕兽也能够自己找到食物养活自己的话，想要跟着她她是无所谓的。
第425章 小绿
她其实还挺喜欢小动物的，尽管这个世界的动物跟从前时空的十分不一样。
“你说小绿也能够像你一样学会说人话吗？”
“当然不能！好人你别把我跟梦梦当做是随处可见的兽族，告诉你，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云枕兽虽然也算得上是长寿基因的兽族，但也就飞行速度这一点算是优势，它们本身的攻击力很一般，脾气的话，成年期的基本都很心平气和，有时候还显得有些木呆呆的，反正老气横秋特别遵守族群秩序就对了。
还没有到达成年期的，尤其是幼崽，好奇心特别强，特别爱玩，经常因为看到了有趣的东西而自作主张离开队伍，结果就因为各种很小的缘故死于非命。在具有长寿基因的兽族当中，它们算是死因很奇葩的种族，就算成年群体的声誉还算不错，幼崽却是不受欢迎的，通常别的种类知道它们底细的，都不让自家的幼崽跟云枕兽幼崽玩耍。”
凤殊摸了摸鼻梁，“这个不一定吧。别说云枕兽，人类幼年时期也是好奇心最为强盛的时候，随着年龄增长，自控力逐渐加强，就算好奇心仍然保留了不少，表现出来的也远远不如幼年时候。这很正常。”
“你们人类人数太多了，因为好奇心而死亡的比例并不高，跟我们兽族情况不一样。
我们族群下面有小的族群，不是同种的还没有办法交|配生育。有些种类数量本身就很少，要是刚好遇见了云枕兽，双方一起玩，那死了也是白死，惨的是有可能直接因此灭族了。
云枕兽虽然数量还算可以，但实力不够，真的惹恼了某个厉害的种类，会因为幼崽的死亡原因而引发灭门惨祸，不过它们还好飞的快，一般的种类速度不够，耐心也不够，就算实力够了，也不乐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跟这钟牛皮糖似的家伙搅和在一起，难缠得很，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凤殊觉得它说的实在太过了，毕竟这六只云枕兽并不像是因为好奇心而真的有多么调皮捣蛋。
“行了，等先生好起来了再考虑其他的。我们将这些虫尸清理掉吧。”
鸿蒙急了，“怎么清理？难道你还想要挖坑把它们全都埋了？你背部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你不是说愈合就表示没有虫卵吗？难道现在愈合不了？”
凤殊只觉得伤口处痒痒的，明显应该是在愈合的样子。
“但是就算表面上看不出来，也不代表你就真的完全好起来了啊。刚长出来的肉还都是嫩的，轻轻碰到都会痛，更别提要弯腰用力了，随便拉扯都会像撕裂一样，你现在要做的是静养几天。又不是手指尖伤到一点点，你都不知道你后面的伤口有多长多深，只差一点点就到骨头了。也亏得你自己弄的药粉管用，要不然早就失血过多死翘翘了。”
凤殊好笑不已。
“蒙蒙，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真的很像梦梦，唠叨得很，比管家还管家，比大妈还大妈。”
鸿蒙起初并不清楚大妈是什么意思，但有“唠叨”这个词在，它想要装听不懂意思也很难。
“我是梦梦带大的啊，像它有什么奇怪？梦梦是凤初一带大的，凤初一是你们凤家的老祖宗，归根到底，你也一样。就算没有表现出来，你也有唠叨的潜质。”
凤殊微笑。
“不，有一点你忘了。凤初一身体是凤家人的，但灵魂不是。我却是货真价实的凤家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姓凤。”
换言之，它们俩学的唠叨本事，可怪不到凤家人头上。
鸿蒙词穷，最后只好承认唠叨太过实在不好，以后会注意。
“不过好人，虫尸还是过几天再去清理吧，你现在真的需要静养。伤口总是反复撕裂的话，以后很难好的，就算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一到关键时刻也可能会掉链子。”
“行，我听你的。不过我自己不动手，你跟云枕兽不是没有受伤吗？我把蚀尸粉给你，兑了水直接在天上飞洒下去就可以了，虫尸会很快消融掉的。”
鸿蒙不敢置信，“还有这种东西？效果立竿见影？”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大包黑色的袋子，五个大喷壶，一只勺子，一双手套。
她先是戴上手套，才各舀了半勺药粉到喷壶里，接着又从空间钮里提起来一桶水，放在树干上，将喷壶灌满。
“好了，现在由你监督，带着它们去喷药，只需要匀速喷过去，很快你就会发现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真正腐蚀溶解完一堆虫尸，细节跟进度你都自己把握。壶嘴前面的盖子记得要打开。”
鸿蒙不想离她太远，怕发生什么意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想想这个星球现在除了一堆的尸体跟树木，连之前看见的少数小动物都不见踪影，显然暂时还是不会有危险的，便赶着五只黑色的云枕兽干活，叽里咕噜地一通比划，才让小家伙们弄明白它的意思，以弹弹树为起点，由近及远，开始喷药。
不到一刻钟，鸿蒙就哇啦哇啦地兴奋起来，来来回回地往她这里跑，示意她看那些像是凭空消失掉的虫尸。
“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连一根毛都见不到，怎么这么厉害？你到底是怎么配置出来的？这效果也太好了。一般的药水很难真的破坏掉虫族的皮毛，更别说骨头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好人你真厉害，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我眼光不错，梦梦还说我笨，哼哼，我挑的主人可比它挑的要靠谱多了……”
它嘀嘀咕咕地又顺着蔓延开去的树枝跑远了。
凤殊哑然失笑。
绿色的云枕兽一直在边上安静地站着，见鸿蒙走开，才又凑进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别蹭，别蹭，毛要进眼了。”
凤殊歪了歪头，躲过了它的热情安抚。
“咕噜噜。”
“好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以后就叫你小绿了，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不好？你看就你浑身都是绿色的，你的五个同伴通通都黑漆漆的，叫小绿多……”
哎？
凤殊眨了眨眼，“你会讲话？”
“咕噜噜噜？”
绿色的云枕兽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是我，我才是小绿。”
凤殊没有看见它发出声音，也就是说，不是云枕兽在回答？
“我在你身上。小绿是我的名字，你不能叫它小绿。它哪里全身绿了？一点都不美。我才是小绿，我才是美。”
尽管这个声音明显是可爱的童音，但凤殊还是在一瞬间感到了头皮发麻。
在她身上？难道是寄生虫？还是智商远比一般虫族要高级的那种寄生虫？
明明鸿蒙才帮她检查过！看来也不能够全部信任它，毕竟它还是幼崽，梦梦再用心教，也不可能超过年龄太多，进度远超年龄弊大于利……
她的脑海一瞬间掠过了无数的想法，心法也自动运行起来。
“你为什么一直趴在我身上？虽然我只是一棵树，但也是有生|理|反应的。你不能反过来睡觉吗？就像之前一样。那样我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明明你是人类，不是树，但你很奇怪，跟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同。你身上有空间的影子，不，应该说你身体内有个小世界？奇怪，我看不透你。明明血液应该很普通才对，但染了你魂力的血液却很香，连我都喝得津津有味，还直接突破了最后一重禁锢。要不是因缘际会，我搞不好会死在这批虫族的攻击之下。看来我果然是福泽天厚的树，能够活到万万岁……”
凤殊瞪着绿色的云枕兽，但是视线却并没有真的聚焦在它身上，而是木呆呆地保持着这个表情好半晌，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迅速坐起。
跟她说话的是眼前这棵弹弹树？
她迟早会被雷给劈死的吧？这年头，怪事真的太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突然尖叫起来，不是那种感到恐惧的尖叫，是那种欢天喜地恨不得叫破嗓子表达兴奋的尖叫。
绿色的云枕兽在一瞬间就栽倒下来，彻底晕死过去。
“别喊，小绿……不，小云……云枕兽被你吓到了。”
凤殊不能喊小绿，小云又是她喊云戚容时的昵称，最后到底放弃了给云枕兽命名。
“你你你是不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你认不认识凤初一？就是高高瘦瘦的很喜欢笑的人类雄性，不，男人。对，男人。他是我爸爸。”
凤殊从来没有想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可以这样用。
“你多少岁了？”
“我不记得了。反正很多很多岁了，比那七只兽族都要大。比它肚子里的那只也要大。它们是不是跟你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我能够感觉到你们隐隐之间有某种纽带联系在一起，不是血缘关系，奇怪，难道是什么契约？还有你是不是有异性伴侣了，里面有人类雄性的魂力。
你脑袋里的景象真的难得一见，里面的东西就是传说当中的古兵器吗？凤初一那时候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说什么他们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武侠，什么叫做武术，什么叫做剑道，什么叫做霸道，什么叫做江湖。我见过他画出来的东西，其中就有跟你脑袋里一样的。不过你脑袋上插了这么多把剑，怎么还没死？
难道你的脑袋就是你的空间，就像那一只你喊它‘鸿蒙’的兽族一样？”
凤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沉默以待。
“怎么了？你还是很痛吗？我帮你。”
它话音刚落，凤殊就感到后背的麻痒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凉悠悠的清爽感，甚至有一股极为独特的清香飘到了她的鼻端。
“好了，你摸摸看，已经好了，连一些脏东西我也帮你清理掉了。不过你的身体真干净，看来平时就有精心保护，那两只兽族还算尽心尽责，我以后也会对它们好的。看在它们这么懂事的份上，我不介意也分一点绿髓给它们。”
凤殊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好，不过还好思考能力总算是回来了。
弹弹树，不，这个自称为“小绿”的家伙的意思是，以后都要跟着她了？怎么跟？难道将整棵树都搬到鸿蒙的空间里去？可问题是，鸿蒙之前说过了，压根就装不下。
她知道鸿蒙的空间很大，但是她没有办法猜想这棵弹弹树到底有多大，就算高度可见，覆盖面积也可以粗略计算，但一棵树最重要的部位是根系。而眼前这棵弹弹树，明显是属于根系超发达的树种，地下面积或者体积只会比地上的要大。
“你……要跟着我？”
“当然啊。是你让我出生的，凤初一是父亲，你是我母亲。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当然要跟着你，要不然以后要怎么长大？
还以为我永远都要困在壳里呢，还好你来了，再过几百年都出不来的话，我就会直接枯死了。”
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但是合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凤殊却晕头晕脑的，压根就不明白！
“小绿，那个，凤初一跟我是人类，你是树，我们不可能是父母跟子女的关系，你懂吗？我是说，就算可以跨种族，额，生育？我跟凤初一有血缘上的关系，也不可能成为你的父母，再说了，也压根不现实，我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是凤家的老祖宗，我是凤家的枝蔓上的不起眼的花骨朵。”
越说越糊涂，凤殊住了嘴。
“我跟你们人类、兽族都不一样，我是雌雄同株的，凤初一当初救了还是种子的我，还一直等待我发芽抽条，能够靠自己继续活下去，彻底驻扎在这颗星球上，他才离开的，所以他是父亲。
我以为他会有时间回来看我，不过看起来他的事情不是很顺利，最后都没有办法兑现诺言。还好他猜对了，真的有人像他一样也跑到这个星球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跟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是没有办法唤醒我的。因为认他为父后，就等于锁定了我的绿髓，只有跟他有因缘的人来这里，又是真心救我的，才能够解锁。”
凤殊听得目瞪口呆，头一次领略了什么叫做天方夜谭。
第426章 时光
人常说命途多舛，原来树生也同样艰难啊？？
“不过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踏足这里。我也不是太倒霉，运气还是有的。你的血很好喝，就这么一点，我就突破束缚，可以不用一直呆在树壳里。
你不知道，整天呆在这棵破树上，我都要发霉了。想要到别处去走走看看，还要浪费生命力，但是这个星球看来看去也就那样，几千年了也没有多少变化，我都看腻歪了，偏偏又没有办法带着整个星球旅行，日子真是太无聊了，后来就干脆睡觉节省体力，还好你来了。
现在只要养精蓄锐，试验几次，以后想带着这颗星球去哪个星域就去哪个星域。可惜我还太小了，能量不够，每消耗一次都要停好久才能搬家。不过有你在就不怕了，嗯，看来你就是凤初一所说的，是我的幸运星。我以后就叫你‘幸运’怎么样？
我看那只兽族叫你‘好人’，你身上有血煞气味，是杀过人的，凤初一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杀人，都不是他心目中的真正的好人。算了算了，反正他都死了，不用管他怎么想，你救了我，对于我来说就是好人，我就不信他后来没杀过人。
话说回来，那只兽族叫什么？是什么种类？我怎么看都认不出来。”
凤殊怀疑自己有吸引话唠的潜质，要不然身边的人跟兽都是说起话来都滔滔不绝的？甚至于她现在也比从前更爱用言语来表达，明明以前她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不能说她是被环境逼着改变的，只能说她本身可能就有这样的基因，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发掘出来而已。
凤殊反手摸了摸后背，仔细地用力抚过，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们现在是还在原来的地方，还是你将这个星球搬到另外的星域了？是在联邦还是帝国，或者是两不管地带？”
“走了啊，要不是因为你的血液，我还没有成功搬家，就要被虫族给抓住或者弄死了。我把所有的生机都灌注到地心里去，虽然存储了几千年，但是还差了一点点，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它们差点毁掉我的家？还好云枕兽把你带来了，咦，那个男人呢？还丢在那只谁的肚子里？”
“哦，它是我的契约兽，叫鸿蒙。他受了伤，需要时间静养，里边比较安全。你的意思是，我的血液让你加速突破了？还是直接获得了力量？”
凤殊怀疑它之前是不是受了伤，然后其实是她身体的异香之类治愈了它。
只是尽管这么想，她依然觉得没有什么现实感。但梦梦跟鸿蒙不至于一起欺骗她，所以姑且这么认为吧。
“确切的说不是你的血液，是你的魂力，我也说不好，反正你身上有跟凤初一一样的东西，也许是时空之力之类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凤殊摇头，时空之力是什么东东？
她扯了扯嘴角。
“你还没有说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在原来的地方。”
“这里没有信号。我想联系家里人。”
“信号？什么信号？”
“这里星网覆盖不到吗？我是说，这个星球就没有一个角落是有信号的？”
树叶婆娑，沙沙有声。
“哦，是你们人类的联络方式啊。没有。人类无孔不钻，比兽族更难缠，跟虫族有的一拼。我最烦跟屁虫了，不管藏到哪里都追踪得到，好像在我身上藏了探测器一样。要是这里有信号覆盖，你们人类肯定像虫族一样，一窝蜂全都跑来了。”
凤殊摸了摸鼻梁，无法否认它这个说法。
“我让鸿蒙带着云枕兽它们去洒药了，这附近区域的肯定可以清理干净，星球这么大，别的地方恐怕难以清理到。要不要我帮忙去埋尸？”
“没关系。反正每隔一段时间虫族就会跑来，我已经习惯了。数量太多，等夜晚到了，那些小家伙就会干活了，用不了三个月，地面就会干净了。”
“秃鹫？”
凤殊想起了某些以腐肉为食的种类。
“哦，不是，那东西好像绝迹了。是霹雳蚁。”
她没有听说过，“霹雳蚁？”
“它们会肢解掉动物尸体，对大多数毒素都免疫，所以也喜欢吃虫尸。
别看它们只有你拇指大小，它们食量可大了，一只就能够直接吃掉三只虫尸，要不是总是有免费食物送上门来，这里的其他动物死光后，我都怕它们会改吃素食，直接把我当盘中餐了。”
“这里没有多少动物异兽之类的，不是因为你霸道，而是因为有霹雳蚁？”
“我不霸道啊。我是树，是最不霸道的生物。霹雳蚁无肉不欢，我是只吃阳光空气跟水，土质肥沃的话，我就更高兴了。别的都不太对我胃口。
啊，现在可以加多一个选项，你的血，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以前我还是颗种子，只能够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凤初一身上的力量，但吸收不到，他也不会喂我血，现在我知道了，原来真的会有幸运星。
啊，对了，我说了我要叫你幸运，以后你就是幸运咯。”
凤殊想起了自己的那只宠物猫。
“我养过一只叫做‘幸运’的宠物，你这么喊我，好像是把我当宠物看待一样。”
“那我叫你什么？为什么你要给宠物取名叫‘幸运’啊？名字都被占用了。”
“我叫凤殊。那只宠物在一次事故中幸运存活，所以我就叫它‘幸运’了，没有别的意思。”
“凤殊？是特别的意思吗？”
“嗯。”
凤殊扯了扯嘴角，没它特殊。
“这个好。哈哈，你跟凤初一都一样，是特殊的人，这么叫你，还可以想起他，你们是来自一个时空的人，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好吧，我就叫你凤殊。凤殊，我叫小绿，以后多多指教。”
她蓦地感受到有东西从心脏处迅速沿着肩膀、手臂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是一棵缩小版的弹弹树图案。说是图案，却活灵活现，像是随时都能够冲出来，砸她一脸果子。
“你，是弹弹树？”
“什么弹弹树？我是时光树，果子叫岁月果，凤初一喊我小绿，所以我大名就叫‘小绿’。”
凤殊低头看着手背，迟疑半晌，才伸出指腹戳了戳。
枝叶乱颤，满树的果子都在左右摇摆，就好像怕痒的人被挠了痒痒肉一般。
“喂喂喂，不许故意挠我痒痒，果子快掉了。”
“我只是轻轻碰了碰。”
“你分明挠我了。”
凤殊无语，眼睁睁地看着它抖啊抖啊，最后直接成为了一抹浓郁的绿色，就好像她当初在天空上看到的那一抹流动的绿，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这是把自己当鱼，把我当海了？出来了吧，你是活物，老在我的皮肤上也不像话。”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可以离开泥土生存，要是没有你这个载体，我就只能够在空气中飘荡来飘荡去了，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多可怜。你不是好人吗？救了我就应该对我负责啊，我都以身相许了。”
凤殊眼角抽抽，“你是从哪里学来的风尘口吻？”
“风尘？到处都是风都是尘啊，哪里还要学。你的血液很美味，不过我也不可能一次性吃太多，要不然会消化不良的，如果不是离开这颗星球，我不用喝你的血都能生存下去，如果离开的话，每天也就少少一滴血就可以了。
我虽然不想一直都被束缚在树壳里，可是让我完全舍弃它也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就是树，就要像树一样活啊。
不过凤初一也说了，我是一颗特殊的种子，所以我现在也是一棵特殊的树，不管怎么说，偶尔还是要活得特殊一点，才不会辜负了我的天赋，不是吗？”
“对，你怎么说都对。”
“当然，那是我的树生啊。反正不管是过好了还是过差了，都自己负责。”
这棵弹弹树，哦，不，是时光树，可以成圣了吧？
“我暂时应该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你还是回到你的树壳里去吧。”
凤殊这么说，它虽然觉得有道理，却不肯照做，“我不吵你，真的，我立刻闭嘴，反正我也几千年都不能说话，只能憋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赌气，还是真的一诺千金，它说完就完全沉寂了，图案也再次移回到了心脏上。
凤殊有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心脏上面还有一颗心脏，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跳动着。
“小绿，我迟早都要离开这个星球的，你不能真的一直跟着我。
我喜欢树，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养一棵树，跟树共生，这也太奇怪了，普通人有谁会这样？我吧，只想要平安喜悦地过完这平凡的一生就好了。你是种子的时候是特殊的种子，你破土而出之后也长成了一棵特殊的巨树。你看，你的树生注定了要波澜壮阔，跟我不是一路人，一起生活的话，双方都会很辛苦的。”
不管她怎么说，时光树始终都不吭声，树叶沙沙作响，却并不是在回应她。
凤殊站起来伸展手脚，见的确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便开始在林间穿梭，朝着鸿蒙的方向而去。
它们离得并不远，所以几分钟后就见到了。鸿蒙见到她还吃了一惊，立刻冲过来，让她停下。
“我没事。已经好了。弹弹树给了我一点绿髓，效果很好，比没受伤之前还要轻快。”
“什么东西？怎么给你？它真的有好东西？”
它凑到她后背上去嗅，“没有啊，都是你的香味。”
“我也不知道，反正好了就是。哦，对了，它会说人话，现在住在我这里。”
凤殊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鸿蒙闻言直接抓狂了。
“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你怎么随便让来历不明的东西住进来？有梦梦跟我还不够吗？我们已经可以保护你了，你怎么还这么贪心，随便见到什么都捡？你又没有空间，真的是弹弹树你根本就装不下。那东西肯定是骗你的！”
它怒气汹汹，二话不说就回了她的识海。
然后，她就开始倒霉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鸿蒙也不单只可以居住在识海，它也可以像时光树一样，化作一抹金色，径直开始在她的经脉血管里逡巡，最后在心脏处见到了那抹安静的绿色。
奇怪的是，她没有感应到鸿蒙说些什么，也没有感应到小绿说了些什么，两抹颜色就开始在她的身体内你追我赶起来，就像是顽皮的孩子在玩捉迷藏，跑动永无止境。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痒，古怪得让她神经紧张，接连点了身上几个穴道，才没有又哭又笑得像个神经病。
直到太阳落山，它们这一场追逐才停了下来，以小绿的胜利告终。
“潜力还马马虎虎，可惜还太小，算了，勉强看在凤殊的份上认可你这个小弟了。”
“你是谁？赶紧滚出去！谁让你玷|污好人的身体？滚出去，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融了你，让你直接成为我的养料？”
“梦梦会替我报仇的。”
“它不是我的对手。”
“才不会，梦梦最厉害了！”
“它才不厉害。它要厉害它怎么会快死了？贪多嚼不烂，一次性吸收这么多外来的能量，它快压不住，要爆体而亡了。”
“你瞎说！梦梦是最厉害的兽族！说自己天下第二没有人敢说天下第一！”
“当然，它是兽，人类跟它有不同种族，有什么好比的？”
“鸿蒙，安静。进去看看梦梦情况再说。还有你，小绿，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梦梦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凤殊直觉它说的是真话。
“我干嘛要说假话？凤初一不喜欢说谎的人。他说他心爱的人就从来不会骗他，还说骗人的人都找不到好归宿。他就犯蠢骗了心上人，结果后来劳燕分飞了，一直到处找都找不到人。哎，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人生一大恨事啊，他说他恐怕真的生生世世都会死无葬身之处。”
“凤初一可以放一边去。先处理紧急事情，你能帮梦梦渡过难关吗？”
“能啊，小意思，可是凤初一说不能让人类占便宜，就算你之前救了我，我刚才也还你绿髓了，一码归一码。”
换言之，她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第427章 难题
凤殊毫不犹豫就开出了条件。
“你想跟着我多久就多久，只要不伤害我以及我在意的人跟兽族。”
时光树兴高采烈地就应了下来，“没问题，那我去干活了。”
话音刚落，鸿蒙立刻把它收了进去。
凤殊并没有梦梦会出事的预感，加上鸿蒙话语变得非常多，她这段时间注意力都被它跟身边的环境所占据了，现在想来，最起码她在里头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异样，那梦梦一定是在之后才控制不住的。
如果不是离开了阿曼达界的星舰，如果不是云枕兽因缘凑巧之下降落到这颗星球上，如果不是她的血正好唤醒了时光树，恐怕梦梦、鸿蒙跟她都会出事。
她下意识地相信了时光树的判断，因为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君临。
鸿蒙说梦梦之所以会进入突破状态，是因为它帮她吸收了她无法吸收的能量，而那源源不绝的能量，来源于跟她精神力结印的男人，她的配偶。
凤夫妻俩也大致跟她分析过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目前这种，是君临突破，所以带动了她，但可能是真的远超过她能够吸收的程度，所以梦梦立刻替她承担了大部分能量，只是没有想到，贪多嚼不烂。
绿色的云枕兽带着五只同伴飞了回来，没有见到鸿蒙，立刻飞到了她的肩膀上，“咕噜噜？”
“哦，它休息去了。”
“咕噜噜噜？”
套在脖子上的喷壶已经全空了，五只黑色的云枕兽摇摇晃晃地示意她加量。
“暂时不用，小绿说会有东西吃这些虫尸，除非是高度腐烂的，其他的不用管。”
它们应该是听懂了，安安静静地跟着她矗立在树干上。
夜幕降临，微风徐徐，安静得可怕。
没多久，凤殊耳尖地听见了不同以往的声响，的，纷至沓来。
她肩膀上的那只绿色云枕兽警觉地站立起来，喉咙里发出了不让靠近的警告声。
凤殊轻轻地拍了怕它的背部，“没事，是小绿说的霹雳蚁。它们是开饭了。”
她的目力很好，所以没多久便看到了在黑夜掩映下的大军，让她抽气的是，蚁群效率很高，用了不到几分钟，便消灭掉了一只虫尸。
“好像真的很开胃，有这么好吃？”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两管营养剂，仰头喝了，看着树下的虫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弄一小群来养养。
这东西，能够轻易破开虫尸的皮毛，连骨头都啃了，要是用的好了，以后还能当后备军来用。体积小，量却多，能够轻易杀死，却无法轻易灭绝，只要找到破绽，虫族肯定会遭殃。
她跟着蚁群前进，一整晚都观察着它们的动静，天亮的时候，才发现它们成群结队地掘土自埋了，土地完全看不出来异样。
回首来路，除了血迹以及凌乱的某些场景，见不到一头虫尸。
凤殊环顾四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离开了时光树的覆盖范围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小绿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她赶紧往回跑，最后盘坐在它的主干上，运转心法。
夜晚观察霹雳蚁的行程，白天练功休息，生活很规律，规律到两个月的时间悄然逝去，她才发现自己跟着蚁群越走越远了，时光树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当她意识到自己忘了正事之时，目力所及之处，早已看不见任何一头虫尸的踪影，就连血迹，也因为中间的几场大雨而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没有真的去捕捉霹雳蚁来养，因为最后发现不现实。
白天必定会隐匿在地底下，夜晚才出来觅食，她尝试过丢些别的食物到蚁群里，可是无一例外，通通都绕过去了，直奔虫尸，好像那才是至高无上的美味，别的都不在眼中。
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战场上去，没有食物来源的话，它们跟了她无疑是自杀。
何况，她怀疑它们会不会一有机会把她也当成是食物给啃得骨头都不剩。要知道，她的身体是绝对比虫族要脆弱的。
“你怎么在这里？”
时光树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凤殊精神大振。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梦梦已经安全了？”
“安全，安全，我可是一诺千金的凤小绿，当然不会自打嘴巴。”
它的声音听起来充沛十足。
“真的没事？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我是说，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出了大力的样子。”
凤殊表示怀疑。
“哼，你不信就问那只金色的幼崽。它可是一直在旁边眼睁睁地盯着我。要不是危险关头，它怎么会让我进去？你忘了，之前我们还打了一架。
还别说，你这人有点傻福，结契的两只兽族都是天生天养的罕见种族，结印的男人实力也不错，在不同的空间也能够有这么多能量传送过来，助你一臂之力。要不是你的小宠物太过贪心了，将绝大部分都自己独吞了，分你多一点的话，你现在的实力早就连跳好几级了。
更重要的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本来是打定主意做一棵为了自由而死的树，但就是这么巧，快死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血液还真的是救了我一命，自动成了我的饲主。要知道，这世间能够成为时光树主人的人，万年都难出一个，偏偏你就遇上了这么高贵无比的我……”
凤殊觉得自己那不叫福气，叫憋屈，这么上赶着成为所谓的主人，一个两个都还是莫名其妙完成的契约。
“我们能够解除这种关系吗？我是说，真的，小绿你是个自由的灵魂，为了不让凤初一老祖宗失望，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你重获自由。”
它欢快地移动到了她的手背上。
“不用在意啦，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我信你。你跟凤初一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只有你才能够让我重获新生。如果不是你，我之前就死了，所以跟着你我也一样自由啊。
话说你实力还是太低了些，你这段时间还是别想东想西的了，赶紧提升一下实力吧，魂力是够了，但身体强度还太差，连普通的虫族都比不上，我是可以跟它们挤一挤，但我的身体还是实体来的，更别说这个星球了，总不能每去一个地方，就让我大出血一次吧？
现在你成了我的饲主，我大出血，就等于你大出血，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榨成人干的。”
凤殊眨了眨眼，“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如果你一直跟着我，这个星球我也得带着上路？”
“当然啊。我不能长时间完全离体生存的，就算是短时间，离本体太远的话，我也会死的。
我是树啊，是树就必须扎根在土壤上，离了土怎么活？就跟你们人类离了空气也会死一样。”
“我是没有办法随身携带你，但蒙蒙应该有办法，它的空间其实并不小，就算没有办法装下整棵树，主要部分应该还是可以装得下的。就不能弄点土壤进去，把你的树壳弄进去？”
“不行，就算装得下也不行。我都说了我是树，树要往下深扎根，往上伸枝桠，每天都需要空气水和土壤，更重要的还有光。它里面虽然有空气，但没有大量的水跟土壤，自然光就更没有了，树壳进去就是一个死。”
凤殊忘了这一茬，鸿蒙的空间并不是那种可以种植生物的像真实世界一样的世界，不由得苦笑。
“但我们总不能真的每去一个地方，都带着你这颗星球吧？没有谁可以拥有一颗随身移动星球的，它又不是玩具。”
小绿在手臂上转了好几个圈。
“你眼界太浅了，谁说没有移动星球的？你现在脚下的这颗星球不就是移动星球？虽然时光树向来都很难长成参天大树，但并不代表除了我之外，就没有别的时光树也突破束缚了。
还有啊，你跟凤初一还不是从遥远的时空跑到我们这个星际时代来了？你们更加厉害啊，穿越时空耶，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移动一下星球，跟你们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压根就不值得一提。
所以你看看，连你们这种堪称奇迹当中的奇迹的事情都发生了，宇宙里头肯定有除了我们时光树之外别的可以移动星球的方法。你们人类看起来很弱小，但常常也是最有创造力的种族，搞不好就有用那什么高科技，安装了什么能量转换器，可以直接移动整颗星球到指定星域的。”
凤殊无法反驳它的话，因为完全合乎逻辑。
问题是，就算存在很大的可能性，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想要随身携带这颗星球，还不引起外界的注意，真的很难，除非她能够联系上凤家。
联邦跟帝国的话，她可以直接略过不考虑，毕竟两边现在她都有关系，为了保持局势平衡，移动星球这种东西就不能拿出来，希冀靠他们一方来解决。
但是，她很怀疑，凤家是不是可以有办法。
毕竟，这不是某个人某棵树某艘星舰，而是一整颗星球啊！
凤殊想，如果她师傅慧山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哈哈大笑，为了这个难度不错的问题而拍掌叫好。他这人最怕无事可做了，不管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热血沸腾兴致勃勃的，那就是好事。
“你觉得，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实现你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的愿望吗？”
她好歹上一辈子还闯荡过江湖，这一辈子也算是走了一点地方，但是时光树的话，从头到尾都呆在这颗星球上，要是脱离束缚了，都不能到别处去看看，肯定会很遗憾的吧？
也或许，可以到最近的星球去走走？
她把这件事一提，它就又在手背上转了好几个圈。
“附近没有什么星球，我是第一次做这事，没有办法估算跑了多远。不过就算能够估算，我也只了解之前那个地方，这里我从来没有到过，不熟悉。感应里没有任何有生机的星球。
没有生机的死星也离得很远，去倒是能去，不过死星没有什么好看的，凤初一说过，死星就是一片荒芜，进去了搞不好会出不来。”
凤殊决定放弃这个想法，就算能去，她身边的人跟兽都无法成行，说了也白说。
“你确定你要叫凤小绿？我是说，其实时光就挺好听的，直接叫时光不可以？”
“不要，还不如叫‘岁月’更文雅呢，昵称就是月月，‘时光’的话直接变成光光了，多难听。我要是叶子掉光了，果子肯定也掉光了，就像之前一样，这种情况就是我性命垂危的时候，我才不要。”
那抹绿色直接开始绕着她的手指转来转去。
“好吧，小绿就小绿。我只是觉得小绿配不上你棵拥有自由的灵魂。”
她耸了耸肩，觉得牙酸。
“凤初一就这么叫我的，小绿很好听啊，我很少结果的，平时都是绿色，叫小绿多符合形象。你觉得不好听吗？”
“没有，不过你为什么要姓凤？我是说，你不一定非要有姓氏的，你不是人类，不用这么麻烦。”
“我喜欢。凤初一姓凤，你也姓凤，我当然姓凤啊，不管跟父亲姓，还是跟母亲姓，你看，我都姓凤。”
它很高兴，凤殊却打了一个寒噤。
这感觉太诡异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直接略过。
“它们什么时候能出来？不是说没事了吗？”
“哦，那两只幼崽啊，能量太充足了，老的那只承受不了，我就直接引了一部分到小的那只身上去了。我自己也吃了一点，不过不是我喜欢的味道，所以就帮着疏导了一下而已。如果不是你身体太差，我肯定会先疏导给你，让你吸收。”
“梦梦估计就是怕我爆体而亡，所以才会选择自己承受的。它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蒙蒙也很贴心。”
“马马虎虎吧。小的那只比较听话，大的那只看起来有些狡猾，不过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会罩着你的，不会让它们占你便宜。”
小绿绕了好几圈，就回到了她的心脏上。
至于难题，管它呢。
428章 束缚
凤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独自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星球上生活了两年，期间只有小绿能够跟她交流，
鸿蒙因为也得到了能量，同样被动地陷入了消化能量的过程中。梦梦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所以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六只云枕兽还是老样子，颜色没变化，大小没变化，也依旧无法说人类语言。
至于霹雳蚁，小绿表示本来就是这个星球的生物，以后她想要用它们也简单，只要去哪都带着它跟这个星球就可以了。
当时它是这么说的，“你什么时候想要使唤它们都可以，不用客气。反正现在你也是这个星球的主人，虽然实力弱了一些，努力就好了。凤初一说啦，人的态度决定一切。我喜欢你的态度，够认真。”
她从早到晚都没有忘记练功，就好像切入了为了增长实力不顾一切的疯狂状态，就连睡觉，也在自动运转心法。为了能够在轻功上再有所突破，她能够从星球东端一直飞到西端，然后又飞往南端，再飞跑回北端，来来回回不亦乐乎，还连带着发现了一些它之前也没有留意到的角角落落。
这个月也一样，凤殊完成了极速飞行后，回到时光树的主干上休息。
小绿絮絮叨叨地表达了对她的赞赏。
“其实我觉得你的速度够快了，真的，虽然跑不过成年星兽，但是已经够可以跟天赋不错的星兽幼崽比拼比拼了。换了别的虫族、异兽，没有机械辅助的人类，你的速度已经可以直接碾压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数量。
嗯，瞬间速度跟短时间内移动远距离的能力你比不过我，不过我也同样没有办法像你一样维持这么长时间的高速飞行，所以你看，这方面你比我强，已经不算是你的短板，而是长处了。我看最需要打磨的还是你的身体，要是没有机械辅助，虫族一爪子就能够挠碎你。”
“我知道，但我不是兽族，没有必要把时间花在我不擅长的地方。普通人类一生中很少有机会会直接面对虫族，就算有机会，时间也不会太长，除非刚好是种族大战期间。我的话，上战场肯定也是要学会机甲操控，而不是想着跟虫族短兵相接。”
凤殊这两年其实速度还是有所增长的，每日的苦练还是有效果的，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以及这么宽敞又有安全保障**保障的地方，可以不管不顾地直接训练轻功，而不用担心别的危险与不方便。
“但是会有万一的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凤初一说了，凡事都会有例外，为了预防意外，平时就要注意训练，有机会要抓紧，没有机会也要给自己创造机会，不能让自己的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它最喜欢逗留在她的心脏与手背上，偶尔却也会到别的地方溜达，譬如此时，便驻扎在她的眉心，像是一枚绿色的宝石，散发着活泼泼的光芒来。
“凤初一已经死很久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提起他？就好像他就活在身边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凤初一说过，你们时代的人最怕鬼魂，就算是自家祖宗的鬼魂，也照样怕的要死要活的。
放心好了，你身上虽然跟他身上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但你身边没有沾染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不干净，那两只幼崽不会住到你的识海去的。像它们这样的天生天养的长生族，除非是像莲花一样生于污秽，否则大多数都会讨厌脏东西。你很干净，我可以打包票，味道好极了。”
凤殊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它每次要喝她的血液时，就会提前跟她说一声，“我要开饭啦。”
好像这样做很有礼貌似的。但就算没有任何痛楚，她甚至不知道它是真的喝了还是没有，反正结果就是她很烦它总是说她味道很好之类的话。
弄得她像块糕点、像个水果等等等等似的，她是人，哪里好吃了？
还味道很好。
天知道她有多么地想要揍人，不，揍树。
问题是，这家伙压根就不怕她去摧残树干，它认定了她不会真的对它的本体下死手，每次她脸黑了，就会笑眯眯地说要是生气了欢迎随时来揍它出气。
它就住在她的身体里，但是偏偏她抓不住它。能够抓住的本体也不能真的连根拔起，局面每每都会变成死局，以她翻白眼告终。
“它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如果不是小绿能够主动进入鸿蒙的空间里去，喂里奥贲格明喝营养剂，她都怕把人给关死了。
让她感到无奈的是，尽管小绿能够进出自由，它却没有办法把她带进去，也没有办法把里奥贲格明带出来。他一直没有醒，静养真的完全变成了静养。
“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你担心它们做什么？还是快点练你的功才是。”
凤殊摇头，“暂时休息几天，我已经飞腻了。能看的风景都看得七七八八了，速度现在也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瓶颈，没有契机跟足够的积蓄的话，很难再有提高。”
实际上，她现在的轻功已经比上一辈子快了不少，那时候她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逃跑功力属于一流水平的人，所以现在，她是当真可以小小地自豪一番。
慧山在的话，一定会立刻让郭子给她弄一顿好吃的大餐，他这个做师傅的也可以顺便享受享受徒弟的孝敬。
凤殊斜靠在主干上，看着黄昏降临，神情缥缈。
它大概是怕她闲极无聊，“要不要我教你斗转星移？”
“什么？”
“就是怎么瞬间从一个地方消失，又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啊。我能够做到移动整颗星球，你的话没有天分，但有名师教导，本身也不是太笨，又能够刻苦练习的话，应该可以学会。要不要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它从眉心溜达到了她的耳垂上，就好像是她戴了一只耳坠。
“瞬移？我速度够快的话，在一些眼力不够的人看来，也是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
凤殊虽然并不自满，但对自己的轻功也颇有自信，并不认为自己需要急功近利。
“不，你那是持续性的飞行，我说的是在原地启动，然后掠过中间的路程，真的直接在别的地点出现。就好像我把这颗星球从原来的地方搬到这里一样，如果中间有移动轨迹，就算没有被人类的监测信号发现，也很有可能会在中途撞上了另外的星球或者人类的交通工具，星舰之类，也有可能会撞上一大群在真空高速飞行的星兽，那是没有办法静悄悄就实现的。
明白了吗？我是直接在原地点消失，然后就在这里出现。从甲到癸，中间不用经过乙丙丁戊己庚辛壬。”
凤殊明白它说的意思，问题是，没有办法真的理解。
但她知道人类的星舰之所以能够相距遥远的星域之间航行，是因为建立了跃迁点。那些跃迁点之间就是能够缩短距离的通道，就好像直线跟曲线，两点之间永远都是直线距离最短，别的路径都更长。不过星舰这种她无法理解的高科技产物，有着特殊的能量与运作方式，能够在跃迁点之间进行跃迁，迅速缩短空间距离。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不过我听不明白。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太难以理解了。”
“哎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到底是怎么实现的，不知道原理无所谓。别说是你，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反正就当做是天赋技能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有心理负担。想东想西的人往往学不了什么东西。”
凤殊喝了三管营养剂，又小憩了半个小时后，便让它教。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它所谓的教，就是直接拔树而跑，重复了她之前练习轻功的路线，从星球一端突然出现在相反的另一端，直接将结果呈现给她看，却完全不告诉她应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以至于在她看来，就是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周围的环境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她不是自己到过相应的地点，自然无法立刻发现不对劲，毕竟时光树本体太过庞大了，夜晚不注意观察四周的话，更远处的景物变化并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但就算现在明白了它的确能够毫不费力地移动自己的地理位置，这样的教学也起不到作用。
她就算是个天才，没有方法她也学不会啊。
“看来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你别折腾了，总是变来变去的，你的根系不会损伤？”
“没事，整个星球都是我的家，我要到哪就到哪。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如果有的话，肯定能学会的，就是需要花一点点时间。”
“没有，眼睛一睁一闭你就换个地方了，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真的？你没有感到头晕恶心？没有觉得骨头肌肉之类的被撕扯得生疼，恐惧会被撕裂成一块块的？”
凤殊摇头，“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就知道！”
时光树的叶子哗啦啦作响，就像是兴奋过度。
“你身上有时空之力，怪不得这两只幼崽会认准了你，跟你结契。我就说嘛，有点本事的异兽都不愿意跟人类结契，更何况还是天生天养的长生族。它们脾气可大着呢，就算是难得脾气温顺的，在结契这事上也是宁愿死都不愿意跟人类捆绑在一起的。
原来你身上有时空之力啊，还有凤初一身上的那种好闻的味道，它们真是赚大了。
幸亏我运气也不差，临死之前抱上了大腿，要不然我会气得活过来。哈哈哈，凤初一说得对，只要耐心等待，幸运星总会出现的，他真的没有骗我……”
凤殊不明白所谓的“时空之力”是什么意思，所谓的身体异香，她自己也闻不出来，反正有了跟没有一样，也就懒得去追根究底了。
有时候不是她不努力，是这个世界太过玄幻了，就像她从前的时空一样，也存在着一些神神道道的让人绝对无法理解的现象。
“梦梦跟鸿蒙脾气都不错。我想也许你可以直接喊它们名字，而不是总用幼崽来指称它们，如果你真的想要一直跟着我，跟它们和平相处还是很重要的。”
“先看看它们的态度再说。我是长辈嘛，它们在我眼里就是幼崽啊，再老都老不过我。”
它的话语像是在倚老卖老。
“按照你的逻辑，我是梦梦的主人，是鸿蒙的伙伴，是你的饲主，所以其实如果我不高兴的话，可以直接让你们都滚蛋？毕竟你们再厉害也还是想要跟在我身边，我只要不同意，你们就都出局了。”
不等小绿回答，她就又加了一句，“之前你说我的血液救了你，我跟它们结契的时候，也都是以血液为媒介的，我在想，你是不是没有办法，只能够跟着我？并不是你口中的所谓想要到大千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而是迫不得已？”
时光树沉默了，一分钟后才慢悠悠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对，凤初一还说过，任何事情都像一块硬币，永远都会有两面性存在。你是我的幸运星不错，让我脱离了树壳的束缚，但也很倒霉，刚出虎窝又进狼窝，束缚我的东西现在变成了你。
你是传说当中的幸运星，也是传说当中的紧箍咒。”
“在死亡跟自由之间，你也可以选择自由。你看，所谓的自由，其实就是老天爷给了你自主选择权。你当初可以拒绝吸收我的血液，你不是普通的树，当然有办法让血液渗透不进去，就算要面临死亡，那也是代表着自由的死亡。”
树叶沙沙作响。
“狗屁。你明明就是在忽悠我。死都死了，还讲究什么自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对于我们树木来说，就算成百上千年甚至是上万年都无法离开自己的星球，只要活的时间够长，照样可以看到许多有趣的事情。”
凤殊好笑不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线之隔，但很多时候生死之间的界限往往也是模糊不堪的，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端看自己怎么选择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承担。
第429章
小绿沉默了好几天。
凤殊一直在时光树的覆盖范围内移动，没有再为了练习轻功而一个劲儿地东奔西跑。
这两年，她的对战经验因为缺少实战，并没有感到有所长进，不过身体更加结实了倒是真的，另外，除了轻功大有长进，她还将第一把亲自打磨的剑给弄好了。
鸿蒙曾经特意嘱咐绿色的云枕兽必须找到那两具贵族虫尸，并带回来给她。
她拿了其他的普通虫尸练手，大概毁了上千具骨头架子，最后才开始对那两具特殊的虫族骨头动手。
让她好笑不已的是，最开始的半个月，她压根就连划花骨头都做不到，更别说折断它们了，以至于小绿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什么外力都不借用，就凭你这双人类的手，想要跟虫族的骨头一较高低？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训练吧。也许几百年后，你能够娴熟地运用你的魂力了，你就能够把它们处理成你想要的样子了。
呵呵，就连机器也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的东西，没有专门研发的切割用具，你就别做梦了。兽族有尖牙利齿，有刚硬的皮骨，这些等级高的虫族也一样，你就别吃力不讨好了。”
它的嘲笑维持不过数分钟，她使用了内力，便直接切断了一只虫脚，切口宛如机器切断的那般齐整。
当她终于找到方法，在练功的空隙，休息时间，除了睡觉，她便全神贯注在打磨虫骨这件事上。日积月累，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才终于大功告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材料真的很好，还是因为这是出自她自己的手，凤殊很喜欢这把剑。
剑成之日，她就从早到晚地挥剑，直到小绿因为剑锋而心惊胆战，怕她劈伤它的树干或者根系而打断她的兴奋，凤殊才停了下来，又换了试手别的东西。
她还用边角料另外制作了两把小刀，数十支袖箭，数十枚飞镖，上万枚细针。
于是乎，时光树附近能够肉眼可见的石头通通都遭了殃，不是被切成碎块，就是被射成窟窿，更多的还直接被轰成了粉碎。
她还在小绿的指点下，去了好几处地方，专门挑了几种树皮与树干都特别难坚韧刚硬的树，最终弄掉了好几十棵的树干。如果不是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砍树，小绿都想要她毁掉一整片树林。
按照它的逻辑，这个星球上，它就是王，它说了算。只要保持了种子，不灭绝它们，那么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另作他图，也不能算是辱没树生。
“你要这样想。你现在可是跟我结契了，就等同于也是这个星球的主人。你是王，想要一点小小的帮助，这些臣民怎么可以拒绝？又不是要抄家灭族，只是让它们死得其所而已。心太软可不好，”
有时候，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它们的思考方式都是非常复杂的，但是更多的时候，双方却都比人类要直接的多，实用主义的多。只要事不关己，便是理所当然。
“心软倒没有，你这同类都无所谓，我这个人类当然更无所谓。只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而已。我喜欢树，但不代表我会完全忽视掉树木的实用功能。小时候我自己动手做过小木屋，那些木材就都是自己去山林里挑选，亲自砍伐，又亲自背回家，劈斩成所需要的尺寸模样。
你看，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是你的饲主，你受伤我很有可能也会讨不了好，我早就拿你这个星球霸主来试一试武器威力了。怎么样，要不要舍弃一部分树壳，让我来做做试验？”
时光树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怕她当真拿它当实验对象，它立刻殷勤地又帮她找了好几种适合试验的矿石，任由她继续在荒芜一人的星球上没日没夜地练手。
直到这一天，保持沉默的小绿终于开腔了。
“凤殊，鸿蒙空间里的那个人醒了。”
“真的？看起来怎么样？健康吗？”
“一恢复意识他就先自己拿出治疗仪诊断身体情况了，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现在在里面走走停停地转圈子。”
“进去把我们外头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等鸿蒙醒了，就立刻放他出来。我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等着。”
“快了，鸿蒙比梦梦吸收的能量要少很多，它本身又刚突破不久，这一次就算有能量过来，也没有办法让它进入很好的状况。它醒来自然就会将人放出来的。”
“进去吧，他是我姐夫的人，能够厚待他一点，就能够让我姐夫也放心一些。”
小绿虽然没有见过很多人类，但是年龄毕竟摆在那里，它还是知道一些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的，尤其是在它出生前后，凤初一闲来无事就会把它当树洞，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对于一些古老的人类世界的事情，它敢说它比绝大多数的人类还清楚。
之所以限制在“绝大多数的人类”这个范畴，是因为凤殊也是人类，而且不用说，肯定会比它更了解她从前的时空。
见它乖乖地进去了，凤殊才靠在树干上休息。绿色的云枕兽很快就飞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肩膀上，其他五只不敢上前，各自占据了附近的枝桠，时不时会去啄一啄岁月果。
凤殊见状自己也伸手摘了一个果子，往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果子味道极好，而且吃过几次之后，她便知道这的确是好东西生津解乏，常让人精神一震，有点类似于精神力恢复剂的效果。
不过小绿认为她远远地低估了它果子的价值，说她是不识货的呆瓜。但就算她是呆瓜，她也依旧是它的饲主，在它的提醒下，凤殊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品相最好的果子都挑选出来，全摘了往自己的空间钮里放，最后实在放不下了，又被小绿带进了鸿蒙的空间里去。
虽然它没有办法带人进出，但是带死物还是轻而易举的。
凤殊吃完果子，便在树枝间穿梭，直到来到河边，才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水里，畅快地洗了一个澡。
等她湿漉漉的头发都被微风吹干之后，小绿依旧没有出来，也不知道跟里奥贲格明在里边聊些什么。
她闲来无事，再次变换方位，尝试着联系外界，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压根就没有任何信号，这个星球从头到尾就像是个绝缘体。
“到底是移动到哪个山旮旯里了？”
她摇头叹息，再次回到时光树的主干上，斜靠着小憩。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小绿在一旁叽叽喳喳地絮叨，她很快陷入了深沉睡眠，最后还做梦了。
不，她看着眼前的血色天空，纠正自己道，她又被泡泡给弄过来了。
凤殊走走停停，小心地戒备着周围的情况，没有多久，就等到来找她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顺着它？！”
君临气急败坏，近前就要拉她的手，凤殊这一次反应很快，立刻避让到了一边，“是泡泡把我拉过来的。”
“你抗拒的话它怎么可能把你拉到这里？你的警觉性怎么这么低？”
君临示意她跟上，速度飞快，凤殊运起轻功，如影随形。
“睡得太熟了，没有办法。你怎么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方？我见到爷爷了。”
他身形微顿，但没有停下来，速度反而更快了，“两个孩子怎么样？”
“我没有见到他们。说来话长，所以现在就长话短说了。
我掉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好不容易回到联邦，因为身边一直有那个空间的人，又没有办法确定敌友，为了谨慎起见，就没有回君家去看望孩子。幸好运气不错，三哥正在那个军部演习区域，我被请到了他的军舰上，得以跟爷爷说上了话。他们也同意我的选择，就让我离开了。
凤昀跟圣哲感情很好，学习也很顺利，他们还一起参加机甲大赛了。”
两人默默地前行了一段路，谁都没有开口。
“没有跟他们视频或者语音？”
“嗯，我想着甩掉那些人，就直接回君家去看望他们。”
君临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害怕了？”
凤殊没有否认。
“离开之后没多久，就遭遇了意外，有一种叫做云枕兽的星兽成群结队地攻击我们。
后来因缘巧合之下，我跟先生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星球，那里没有任何信号，中间还有一波虫族想要占领那颗星球。不过我配置的药粉很有用，所以后来总算是把它们杀光了。现在已经呆了两年多，还在想着办法怎么离开。”
没多久，她就跟着他到达了她也到过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洞。
君临在水潭边直接踢掉了鞋子，脱掉衣服，光|溜|溜地滑进了水里。
凤殊垂眸，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出来！”
他突然一声吼。
凤殊下意识地看过去，他黑着脸站在水潭边，水珠顺着赤|裸的身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她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视线，就看见了他那疤痕满布的躯体上出现了火红的影子，像是树叶的脉络，罩住了他整个人。一息过后，却朝她飞扑过来。
凤殊来不及瞬移，整个人就僵住了。
她听见了一个极为欢快的声音，用的不像是人类的语言，就算是，肯定也是她不了解的语种，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下意识地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说，“你来了？”
君临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回来！不许动她！”
火红色的脉络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忽而出现在她的手掌心，忽而又跑到她的脸上，那耀眼的光芒让她的神情若隐若现。
“信不信我现在就自爆？你也别想活！”
凤殊眉心微蹙，肩膀被抓得生疼。
“你疼吗？他欺负你，我帮你报仇。”
那个古怪的声音消停了，火红色的脉络出现在他的额头上，瞬间变成了一根针的模样，还气势汹汹地刺入。
君临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无比，青筋直爆，身体也抖如筛糠。
凤殊呆滞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试探性地道，“我没事，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不要伤害他。你是谁？”
“我看见他欺负你。”
“你能到我手上来吗？我想看看你。”
她这话成功地取悦了它，针状重新变成了火红色的像是树叶一样的脉络，径直扑到了她的左手背上。
“你看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我长很大了哦。这里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等我吃光它们，就可以突破到下一级了。”
“你出来！”
因为痛楚而蜷缩在地的君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站到了她面前，伸手就要抓她的左手。
凤殊这一次不单只避开了，还径直反手拍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
“它对我没有恶意。”
非但没有恶意，还好像非常欢喜她的到来，就像之前感受到过的那样，这个奇怪的东西对她已经不是“友好”可以形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亲|昵”了。
惊奇的事情太多，凤殊已经能够不假思索地就接受奇迹的发生了，哪怕她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她接受奇奇怪怪的东西存在的可能性，现实性。
“它好像挺喜欢我。”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脱口而出，脸却依旧黑着，身体也依旧光着。
这样的场景非常奇怪，凤殊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身无寸缕的男人，黑着脸当面对她表白。
实在是够奇葩的，这人。
凤殊下意识地皱眉。
她感应到火红色的脉络又在蠢|蠢|欲|动，赶紧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左手手背。
“把衣服穿上。我这次不知道会呆多久，交流一下双方的信息也好，你确定要这样浪费时间？”
他死死地盯了她数十秒，才恶狠狠地朝它丢下一句警告，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水潭边穿好衣服，再迅速飞回来。
“你出来，不能呆她身上。你总是把她这样拉过来，她会受伤的！”
大概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火红色的脉络重新回到了他的额头上。
第430章 戾气
君临一直神情不善。
起初凤殊还以为他在跟泡泡交流，谈话进行了好半晌，她才迟钝地了解到，这人的不高兴是针对她的。
“真不是我乐意被拉扯过来的，我睡着了。”
“那个男人是谁？”
“谁？”
“你刚才说的那个先生。”
凤殊沉默了，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她跟阿里奥斯亲王的关系说出来。她不确定自己失忆之前跟他到底是怎么相处的，但按照得到的信息综合来看，应该不算太差，但肯定不曾到达亲密无间的程度，所以说与不说，她倾向于后者。
“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将所有个人**都跟你共享。”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为了孩子的安全，我有必要掌握你的一切个人信息，以免有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你，最后伤害到了我儿子。”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我刚才也说了，我现在在一个古怪的星球上，根本就无法离开。”
小绿之前已经向她说过了，按照它的推测，跟她精神力结印的人实力增长得相当稳定，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君庭跟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只要他愿意，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而她，就算里奥贲格明已经醒来了，也要等到鸿蒙醒来才能放人。就算里奥贲格明有飞行器，可以做真空旅行，但要带上小绿的话，首先就要考虑那个星球的事情。
问题是，她毫无头绪。
“他是谁？”
他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形隐隐有种压迫的意味。
凤殊的眉心微微一蹙，“可以确保的是，他不会伤害凤圣哲。所以如果是为了保护孩子，这个人你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告诉我，我信你。不说的话，等我出去找出来了，有什么不良后果，你自负。”
“你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是对任何人还是只针对我？”
他不说话，只是两眼微眯，隐隐有种暴怒的情绪朝她辐射而来。
很危险。
“是我姐夫的心腹手下。”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将上一辈子的事情告诉过他。
“姐姐？你是想要告诉我，你全家人都跑到星际时代来了？也跟你一样，附身在别的什么人身上，然后你们现在一家团聚了？”
他语气嘲讽。
凤殊却微愣。
她告诉他了？
她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
“女鬼大人，想要骗人，麻烦你尊重一下听众的智商。你认为我会信你这种谎话？”
他的眼神瞬间就锐利起来，“那男人到底是谁？需要你扯这样的谎来掩饰心虚？明明就是说不了谎的人，不想让我揍你就现在说，要不然，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找到他，立刻打死！”
凤殊无语。
她到底是什么眼神，居然会信任这样的一个人，将自己的来历都和盘托出？就算因为凤圣哲，她确定自己不会伤害对方，而对方也不会伤害自己，她也不可能没头没脑到将这种事情说出去。
就连凤夫妇，已经得到了她的信任的人，她也压根就没有透露一星半点。
“的确是很离奇，虽然我还没有找回记忆，但上辈子的记忆还在。我四姐凤婉也不知道怎么过来了，好像还是在我之前出现在这个时代。她的爱人是帝国的阿里奥斯亲王。先生是姐夫的心腹。因为我执意要离开，他就把先生派到我身边，在确保我平安回到君家后，就会离开。
不过我们运气不太好，被云枕兽攻击了，最后流落到了连名字都名字都没有的星球上。”
君临吃了一惊，显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会跟帝国的亲王殿下扯上关系。
“他知道你是我夫人？”
凤殊微微一怔，这个称呼让她感到有点怪怪的，不过在法律上，她的确是他夫人，这样说也没错。
她扯了扯嘴角，“知道。姐夫说我眼光不行，三哥脾气好，比你更适合做人丈夫与父亲。”
君临明朗起来的俊脸再次黑了下去。
“他这人就是爱记仇。你忘了，我没忘。当初为了帮家里人解蛊，缺少的药材当中有一味云舒叶，那东西很难找，爷爷的人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我们团里的人知道阿里奥斯亲王的院子里有一棵，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将那一树的树叶给捋回来给你。”
凤殊也吃了一惊。
“那是四姐跟姐夫一起种下的树。据说是因为他们初见之时就是在云舒树下一见钟情的，后来在一起生活后姐夫为了讨四姐欢心，好不容易才弄来了一颗云舒树的种子，夫妻俩亲手在院子里种下爱情的见证。”
君临哼了哼。
“甜言蜜语谁不会？他痴心于前妻谁都知道，问题是真心还是假意就难说了。这人后面还不是跟人生了个女儿？要真是像表现出来的爱到连权利地位都可以全部抛弃，怎么可能会在妻子死后就跟别的女人上|床？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再靠近任何一个有不良意图的人。”
他这番表示要守身如玉的话再次让凤殊感到了怪异无比。
“联邦跟帝国的关系确切如何我不清楚，不过两大势力就算有虫族这个共同大敌，肯定也不可能在任何涉及利益的事情上达成完全的一致，很有可能在许多地方还是完全相反的。
他并不是有心背叛我四姐。具体的原因不能告诉你，涉及皇家家事。
反正他了解我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四姐的所有事情，他一清二楚。四姐留下来的一些书信之类的也给我看了一些，除了是四姐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伪装到这种程度。”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你说的解蛊，是怎么一回事？”
君临的神情越发难看了，“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记得更好。如果他真的像你所说的对四姐这么深情，那么他这个人还算可靠，你要是在帝国范围，有麻烦联系不上我的话，直接找他更方便。不过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最好还是减少跟他的交流次数，他这人可能说到做到，问题不大。
他的那个皇帝哥哥却是个硬茬子，为了帝国的利益敢于背叛弟弟的初衷，证明在他心里，帝国的利益还是高于手足之情。
你可能不是很清楚，帝国皇帝没有子嗣，也因为兄弟年龄相差比较大，两人的父母又早亡，所以他一直把亲王殿下当做亲儿子一样带大，既是父亲又是母亲，兄弟相处得更像是父子。
亲王殿下在没有遇到四姐之前，是个深得帝心的人，后来为了跟四姐结婚，跟皇帝闹得不欢而散，这事情我们联邦也略有耳闻，虽然详情不清楚，就凭这个消息，也可以推断出当年的火药味有多大，搞不好兄弟俩还为此打过架。”
“姐夫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我想他也清楚自己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所以才会时至今日还在跟兄长赌气。只要心结解开，就不会再发生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皇帝陛下既然能够在这个位子上稳坐多年，肯定是个有谋略的人，就算不能大智若愚，但肯定是个随时汲取教训的实干家。他已经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吃够苦头了，不用想也知道为此反省了多少。
我的出现对于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来说，是个打破僵局的契机。如果他真心当姐夫是兄弟，他就会知道，不能招惹我。”
君临却嘲笑起来。
“凤殊，你真天真。他那种人，有的是万般手段，就算想要对付你，也可以无声无息地就把事情给办了，丝毫不会让阿里奥斯察觉。
我敢说，他们兄弟俩之所以弄得那么僵，搞得好像是冷战的敌人一样，肯定是爱德加斯汀故意做了什么事情，让阿里奥斯深觉背叛，所以记恨于他，连带着因为失去爱人的那种悲痛之情也被转移了一部分，最后又因为变相的发泄而减缓了绝望的情绪。
你要记住一点，阿里奥斯是爱德加斯汀亲手带大的，在遇见四姐这个改变他的人之前，他是爱德加斯汀的弟弟，儿子，最为重要也最为信任的盟友。
他只会把这样的一个人打造成像他自己一样的人，符合他心意的那种人。要当一个合格的皇帝，就必须权衡利弊，而且以绝非常人的意志力去执行。爱情这种东西，在帝王之路上，最好不要存在。就算不得已存在，也会被压制在一个小角落里，只作为一个小小的点缀。
就算你信任阿里奥斯，因为他对四姐的感情而承认他这个姐夫，我也奉劝你一句，别跟他走太近，更不要让他的人近身跟着你，爱德加斯汀比你所能够想象的要更加视弟如命。
他会掌握任何跟阿里奥斯有关的重要人事，你的话，会是全方面监控的类型。你如果不想要身体哪里长了一颗痣，哪年哪月哪日在哪个地方跟什么说了什么话，之后又在哪里拉了一泡尿，这种事情都被一点一滴地做成报告递交给爱德加斯汀过目的话，对这个刚认回来的姐夫最好敬而远之。”
凤殊还真的没有像他那样解读过爱德加斯汀的用意。
有可能是这样吗？故意惹恼弟弟，让弟弟感到了背叛，进而把失去爱人的痛苦与绝望等等黑暗情绪通通都发泄到作为兄长的他身上？
不能因爱而活的话，相较于忘记前尘，更加容易的做法是因恨而活。只要有那么一个目标，类似于杀父杀母般的存在，处于绝境的人的确能够很快就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就算只是下下策，但好歹也有效果，不是吗？良药苦口利于病，但这种饱含深情的上策却不一定管用。背叛能够引来恨意，总好过干着急，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弟弟一日比一日地消沉颓丧下去。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君临，觉得这人果然如同阿里奥斯亲王所说的那般，“是非常难驯服的人，用你四姐的话来说，这样的人就是个硬茬子，最好敬而远之，别去招惹。不过你现在已经招惹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跟孩子统一战线，如果他是个对孩子心软的，自然就不敢太过欺负你。”
他眼光这么毒，手段只怕也比她狠。
“我本来就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之前也跟姐夫说过了，在他跟他兄长结束冷战之前，我不会到帝国去看他。而且一旦我这次回到君家，先生就必须离开。”
他的神情再次危险起来，“你为什么要叫他‘先生’？你之前说过，这是对有本事的男人的尊称。亲王一个手下都能够让你这么心服口服吗？”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威胁起她来，明明刚才已经解释过了。
“他在星兽靠近我的瞬间以身涉险救了我，他是除了姐夫之外这个世间也了解我的过去的人。他之前也一直跟四姐相处得很好，有一段时间还负责教导四姐很多常识，所以很得四姐尊重。站在四姐的立场上，我喊他一声先生并不过分。”
君临的脸扭曲了一瞬。
“你把自己以前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他了？不单只那个所谓的姐夫，还连同他的心腹，你也说了？”
一瞬间，凤殊头皮发麻。
“四姐告诉姐夫的，很多时候都是在想家的时候聊起来的，而先生又一直都跟着他们夫妻俩，所以除非是某些特殊的场合，否则谈话都没有特意避讳他的存在。他只知道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不过我十岁离开凤家之后，连爹娘也不清楚我的动向，四姐自然就更不清楚了。”
语速太快，她差点咬到了舌头。
他的表情却依旧阴森可怖。
“十岁之前？也就是说他们主仆两人，都了解你人生当中的最初的那一个十年？”
凤殊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没有，没有。四姐又不是天天都粘着我，是后来我开始练功，她跟三姐才跟我相处时间长了一些的。
我小时候几乎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吃喝拉撒睡，长辈不管我，姐姐们也不爱搭理我，真的，我身边没有人。
我最喜欢的伙伴是家里的那些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何时候我想要跑过去抱着它们睡觉都可以，全都不会嫌弃我。我试过不同季节不同时辰跑到同一棵树上去睡觉，或者看星星之类，为的就是体验不同的感觉，其实风景很美的，就是冬天太冷了，需要不停地运转心法……”
她有些头昏脑涨的，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清楚地意识到，大概说的不太好，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可怕了充满了戾气，好像随时会暴起杀人。
第431章 检查
火红色的脉络再次化为针状，刺入他的眉心。
君临闷哼一声，嘴角也跟着溢出了鲜血，不过这一次情况比之前要好很多，他并没有痛苦到浑身颤抖，最后甚至蜷缩起来。
她舒了一口气，悄悄地又往后挪了一步。
这人刚才的气场，给她很大的压力，就好像在一瞬间抽走了她身边的空气一样，让她因为缺氧，以至于快要窒息而死。
火红色的脉络从他的眉心飘出来，径直落到了她的手背。
“他欺负你，我就欺负他，这人就是不长记性，该吃教训。”
凤殊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求情的话。
被袭击了的君临很快又恢复了凶神恶煞。
“出来。”
它化作了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朝他张牙舞爪。
他咬牙切齿，“你想要害死她吗？赶紧送她回去。”
凤殊想起之前的几次经验，轻拍了拍手背，它很快就变得驯服了，又恢复了漂亮的脉络状。
“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后来怎么样了？我是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你推入水潭中去。”
说起这个君临就生气。
“你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证明恢复得不错。这东西很古怪，不受我控制。据它说，我最后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它从你身上取了一些东西，加上水潭底下的一个能量源，我求生意志又旺盛，才幸免于难。你回去后怎么样？”
凤殊摇头，“不太好。不过相较于你，我的情况还算不错。”
他立刻皱眉，“有多糟糕？”
凤殊心想恐怕她真的是将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了，这人貌似非常熟悉她，知道她的说话方式，什么话是什么意思。
奇怪的是，她隐隐知道这人可以信任，不需要防备，却又隐隐觉得不应该过于靠近他，最好的情况是保持距离。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她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只能按照直觉与现有的信息做出反应。
“我的血液，还有精神力，据说有股香味，有非常不错的治疗效果。回去之后，星舰里头有个人趁我失去意识的空当，抽了我的血，不过他好像并不想要我的命，又亲自送我去医疗室，及时让随行医生给我输血。我睡了很久才恢复意识。”
君临的脸阴沉如水。
“说清楚。就算你失去了我们相处时的所有记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家族的。至于帝国那边的事情，你不想要说就不说，我能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只要不危及孩子，我相信你自己会有分寸。”
尽管他表达了对她处事的信任，凤殊还是苦笑了一下。
她的思维方式跟他的不一样，有时候她看不到的盲点，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眼看过去就了然于胸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一语点破，她还真的以为阿里奥斯亲王跟他的皇帝哥哥关系很不好呢。
当然，从阿里奥斯亲王的角度看过去，的确是这样，但从帝国皇帝的角度看过来，却是完全不同的。背叛也是一种策略。取得了皇帝想要的效果，但也让他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弟弟的命是保留了下来，但是感情却快要消耗殆尽了。
如果说亲王的命是青山，感情是柴火，的确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问题是，在她没有出现之前，曾经绿意盎然的青山光秃秃的，除了地底下的根还活着，地面上已经一无所有，死气沉沉。
如果不是凤婉对于寻找妹妹的执着，而他又执着于对妻子的爱，恐怕这人会在找到她之前，就已经殉情了。
不，里奥贲格明说过，阿里奥斯亲王自杀过不止一次。一次又一次，都是帝国皇帝及时把人给救下来的。也许真的如君临所说，帝国皇帝最后没有办法了，才会连下下策都动用了，求的不过是留下弟弟一命。
凤殊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阿曼达界星舰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苏一航不是问题，他不敢也不能取我的命，有问题的是那股袭击我的黑色能量，我怀疑它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曼达界界主。”
她的指腹掠过了手背，火红色的脉络蜷缩了一下，就好像被挠痒痒的孩子一样，突然极速变幻起来，欢快的笑声直接传达到凤殊的意识海里。
君临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两耳刷的红了。
凤殊没有注意到，见脉络像个孩子似的好玩，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戳戳碰碰，直到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被君临抓住了手为止。
“该死，别玩火！”
他靠得非常近，近到凤殊以为自己贴在了一个热源上，而且还是快要爆炸的火山类型。
“你……镇定……”
察觉到某种变化，她差点结巴，赶紧去掰他的手。
君临握着她手腕，握得非常用力，她吃痛，他才收了手，连退数步，飞快地冲入了水潭里。
火红色的脉络鲜艳欲滴，原本明亮的颜色此时却变得妖冶起来，仿佛自带了一股魅惑的气息。
凤殊不自在地将手背到了身后去，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僵了僵。
沉下去的君临突然浮出水面，死死地盯着她，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凤殊还是立刻感受到空气在一瞬间变得黏稠起来。他双眼赤红，喘气声急促得仿佛剧烈的心跳，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某些已经很熟悉的画面来，两眼瞪得溜圆。
他再次沉了下去。水面涟漪荡开，很久都不曾平息。
凤殊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紧贴着墙壁，才意识到自己的惊慌失措，懊恼地转过身去，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遇上了夹杂了内力的拳头，墙壁就像是一张纸，瞬间就被捅出了一个窟窿。
有崩裂的碎块纷纷落了下来，砸到了她的脚上。
意识到自己又做了蠢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凤殊的脸就像那红霞满布的天空，瞬间红彤彤的。
真是……尴尬！
她直接跑开了。
在外面待了还不到十分钟，他就找来了。
“外面不安全，进来。”
他没有再敢上前拉她手，凤殊却依旧盯着那暗红的天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爷爷讳莫如深。”
君临没听懂后一句，不过前面的话他当然是听明白了，“不是你想来的地方。”
她耸了耸肩，的确，问题是不来也来了，还三番四次。
“我要怎么回去？”
“你要走了？”
“你不是说我呆在这里时间长了不好？”
她侧过脸去看他，他的双眼相当平静。
“只要你集中意念，想让自己回去，你就能回去。”
凤殊眨了眨眼，“我想回去就回去？”
问题是，她之前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来这里啊，还不是一样被动地拉扯过来了？
他移开了视线，也看向那暗红一片的天空。
“可以。你现在比之前气势要强很多。虽然没有达到我设想的程度，不过看来你吸收得还不错，没有太过浪费。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离得太远，就算不远，隔着不同的时空界限，也难以有效。”
凤殊沉默半晌。
就在他以为她要走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有时候我想是上天对我前世惨死的补偿，有时候我又想大概是我自己余业未消，所以才会滞留人间，更多的时候，我会安慰自己，红尘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我们人跟蝼蚁没有什么不同，它们能够朝生夕死，我们在历史长河中，在整个星球整个星域整个宇宙面前，也不过是一滴不起眼的水珠，甚至翻不起一朵浪花。”
说到浪花，她想起了之前在海底里把困在泡泡里的他当球踢的经历来。
如果她以前都能够信任他，把一切都跟他说的话，那现在失去了记忆的她，也把所有事情都跟他分享，问问他的意见，也没什么不好。
她应该信任自己的直觉。
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没有道理，她能够因为四姐凤婉的缘故，而向阿里奥斯亲王和盘托出自己的经历，偏偏不相信自己从前的选择。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自己信任的人。
“我在月岚星遇到爆炸之后，被内域的人带回了凤家。嗯，他们认为我是凤小九。那个小女孩，因为家族某个祖传的缘故，从小就被要求跟母亲在外域生存。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像到连基因鉴定都不想要，就可以直接认定我是她。”
君临很耐心，没有急着询问，只是侧耳倾听。
“外域指的就是联邦跟帝国这个空间，内域指的是凤家所在的时空。听太爷爷讲，内域的世家，基本都有能力来外域，外域的人，就算知道内域的存在，也没有能力主动前往。
我被救回去之后，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身体好了之后，精神力还是不能动用。休养生息了好几年，凤家的长辈都很照顾我。亲自从头教我各种需要的常识，直到确定我可以独立学习后，才让我到凤家的学堂星学习。那个地方，非常有趣。年轻人都很上进，有几个人说了要做我的追随者，好玩的是有个小孩名字还跟我上一辈子的祖父重名。”
凤殊笑了。
她祖父要是知道这事，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过一直有听到各种声音，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一个是师傅的声音，一个是即墨的声音，还有一个是圣哲的声音。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外出游历，心想也许走的多了，总会想起来的。
后来在凤家密地，就遇到了两只兽族，其中之一是凤家守护兽，叫梦梦。另外一只是它的同伴，叫鸿蒙。它们两个都跟我结契了。因为你实力上涨而突然增加的那些能量，大部分都被梦梦吸收了，小部分给了鸿蒙，小绿说因为不是自己的能量，就算是结印的人给的，我这人类身体也承受不了全部。幸亏识海里的两只兽族帮忙，要不然我会爆体身亡。”
君临的身体绷紧了。
“识海？它们也跟过来了？你确定没有后遗症？我看看。”
凤殊摇头，但还是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真没事。你又不懂把脉，能看出什么来？”
他迟疑了一秒钟，固执地不肯松手，“你不要抵抗，以前我的精神力也进入过你的识海。我会很小心的，不会伤害到你，我要亲自检查检查才放心。”
“太爷爷说，你很有可能是故意哄我上当，我们两个才会精神力结印的。”
君临的精神力细丝已经伸过来了，凤殊能够感受到它就在她的眉心打转。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它的存在，凤殊挑眉。
君临神情不变，“不算哄骗。我本来就不打算结婚生孩子，既然你也同意了结婚对孩子更好，我就不会让你再成为别的男人的孩子的母亲。我不会背叛婚姻，也希望你忠于婚姻。结印是最彻底的办法。”
凤殊却听出了问题。
“如果明说了，我不可能会同意结印这种事情。”
他瞥她一眼，视线快速回到了远方。
“我以为这是常识。”
凤殊被他气笑了。
“你这是欺负我没常识？！”
他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暗红色的天空，那缕精神力细丝却可疑的变弱了，就好像是理亏一样。
凤殊的视线下意识地掠过他的耳朵，果然红了。
她略有些不自在。
空气中涌动着让人不安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一缕精神力细丝从她的眉心缓缓没入。
凤殊僵了僵。
“别怕。我不会乱动。”
君临没有看她，声音也干巴巴的。
凤殊不是怕，她是觉得怪异。
她能够清晰地感应到他的那一缕精神力在自己的识海里游弋，就像是一尾鱼，正在它自己的地盘里穿梭来去。
明明是她的识海。此刻的她却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身处局外，看着它缓慢地巡视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了他们两人结印的地方。
就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它停顿了好半晌。然后又如大梦初醒，它极快地远离，退出了她的识海，刚出现在她的眉心，就被扑面而来的火红色脉络给捆绑起来了。
凤殊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第432章 很近
映入眼帘的是时光树。
她怔了怔，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了。不知道是泡泡把她推回来，还是她自己潜意识里想要离开所以便果真离开了。
光线自叶隙中照射下来，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对比君临所在的那个总是漫天血红的地方，其实她所在的这个星球也挺光怪陆离的。
她还没得及向他请教怎么随身携带这个星球的事情，结果眼睛一睁一闭就变成这样了。
凤殊有些懊恼。
他的境遇不寻常，她自己也一样。其实如果真的像直觉那样，是值得信任的人，那遇事可以相互请教与商量，也挺好的。
她不需要依靠他出手解决，他想必也用不上她的力量，只要能够交流无碍，像不常见面的老朋友一样相处，便相当不错。
凤殊摇了摇头，甩掉了某些让她感到难堪的画面，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是个正常人，就可能会有生理需求。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有见到过。许多没有多少感情的夫妻，还是照样会热衷于妖精打架。
“咕噜噜。”
绿色的云枕兽极速穿枝过叶，准确地降落到她的肩膀上。另外五只黑色的紧随其后，集体都落在了一根树枝上，排排坐。
“咕噜噜噜噜？”
“哦，抱歉，稍微离开了一下。我以为自己睡着了，吓到你们了？没事，这种情况不常见，没必要担心。”
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天气真好，要不要跟我到处走走？小绿还不出来，也不知道跟先生聊些什么，这么久。”
说起里奥贲格明，凤殊就想起君临听到“先生”这个称呼时的反应，下意识又怔了怔。
他当时那样子，像个吃醋的丈夫。
她垂眸，数息过后才慢吞吞地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两管营养剂喝了，虽然没有感到不舒适，为了稳妥起见，她最后又喝了一管精神力恢复剂。
他本来就是她的合法配偶，尤其是在她确定自己不是凤小九之后，之前的推论便不合情理。
就算她跟即庆的（外）祖父母之一是凤与诸葛婉秋的孩子，她这具身体却是出生在萨达星的，是土生土长的联邦人，那她跟君临之间的婚姻关系就是合乎联邦法律的。
就算她跟他没有感情，作为名义上的丈夫，他有那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很多有孩子但最终离了婚的夫妻，在另外一方提起别的异性时，也还是会有吃醋的表现。
再正常不过。
人之常情。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凤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糟糕。
她为什么要想起他脱口而出时的那双眼睛？
真是有够奇怪的。
她跳下了树，挑了个方向，慢悠悠地便开始在林间漫步。
平心而论，君临长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即墨那么惊艳的长相，但也能算得上非常好看了。如果他周身的气息不是那么阴沉暴怒的话，应该不难相处。
就像君源一样，她就不觉得对方会让她觉得不舒适，偶尔甚至会觉得古怪，危险，想要逃离。
他的性子就跟她一样，在外人看来，都非常的不讨喜。
他小时候也像她那般过的不开心吗？为什么？君庭看起来不像是会区别对待子孙的人。君源看起来更是非常爱护弟弟。从他们祖孙来的话里，她能够推断出来，君家家风不错，长辈与小辈之间，兄弟手足之间，关系应该都是很过得去的，不可能会有什么难解的心结。
最起码，他是四兄弟，不会像她一样，因为家里没有男丁，而变成一道沉默的影子。
凤殊嘴角微扯。
如果君家的情况不好，她当初肯定不会带着两个孩子去投靠。就算之前不了解情况，在君家住下来之后，总会发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家庭成员之间不和谐的话，对孩子影响也不好，她不可能发现了之后还当做看不见，愚蠢到让孩子也经历她从前的经历。
何况阿里奥斯亲王也证实了君庭与君源的话，君临相当重视她这个妻子，她失踪之后，他曾经疯狂地到处找她，最后是因为受伤，想起孩子，才回君家去的。但后来还是因为找她，而在达达星失踪了。
君源说过，君临跟凤圣哲相处得很好，父子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非常亲密了。虽然他跟君临长得非常像，外人甚至难以分辨，凤圣哲却是从非常小的时候开始，就能够随时随地辨认出来，谁才是自己的父亲。
凤殊笑了笑。
两人长相的确很像。不过气场这么迥异，估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够分辨出来。如果说君源就是温润儒雅的代名词，君临就是浑身长刺的刺猬，是剑拔弩张无谓生死的浪|荡|子。
凤殊停了下来，微微皱眉。
浪|荡|子？
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为君临的心境是不堪重负所以破罐子破摔的类型？
他幼年的时候，是真的也有非常不如意的事情？
阿里奥斯亲王说过，君家四兄弟，就君临是个刺头，上头三位哥哥都脾气不错，偏偏君临是个硬茬子，阴晴不定。
她在原地思索了半晌，才从那次激动的谈话中找出了一句兴许是关键点的话语来。
阿里奥斯亲王疑惑不解地表示，君临跟他的父亲君庭之间的关系非常僵，僵到有一次君临差点打死了君庭。
原因外人不得而知，这件差点弑父的事情，被君家迅速处理，相关人员也被立刻封口，所以知道事情大概的人也不多。
也许君临之所以性格跟双生哥哥君源南辕北辙，就是因为父亲君庭的缘故。
会是什么事情？
她飞速地在脑海里检索着信息，最终停留在君临说的那一句话上。
君家，解蛊。她能忘记更好，不是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
她记得之前他明明希望她能够记得在君家生活的日子，但他提起她在君家解蛊的事情时，表情很臭。
并不是因为云舒叶的事情才会那样。
是什么类型的蛊？
她会解不少蛊毒。
想不出来。
也许方向根本就错了。
凤殊终于皱眉。
她醒来的太快了。
本来应该问清楚解蛊的事情是不是完全解决了，还有这个星球的事情，她也没有来得及向他请教。
绿色的云枕兽像是受惊一样，突然就扑棱着翅膀飞速离开了她的肩膀。
凤殊回过神来。
里奥贲格明挂在了树上，以腰腹为中心点，身体对折，正在空中微荡。
“先生？”
“啊？哈。”
他自己显然也吃了一惊，跳下来后满脸通红。
“您还好吧？很抱歉，没有小家伙的允许，我也进不去。它也遇上了一些事，后来没有办法主动把你放出来。”
“没事，没事。我情况也不太好，在外面的话更麻烦。”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哪里？”
“还在原来的星球，虫族都解决了，我用了一些生化材料。不过我好像是个麻烦体质，不是自找麻烦，就是麻烦找我，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
“我有飞行器，小姐只要想要离开，现在就可以立刻动手。一旦离开这个星球，到达有信号的地方，我们就可以立即联系殿下，让他亲自来接人。”
里奥贲格明对于她能够完全解决虫族感到很惊奇，但想想醒来时候在那个空间里感受到的庞大的力量，又觉得理所当然，并未打破沙锅问到底。
凤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身体没事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了，我的话，可能要留一段时间。这里没有别人，很安全，我正好可以训练一段时间。您见到姐夫的话，再让他来找我也行。”
里奥贲格明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不一起走？训练的事情不急在一时。这个星球能够引来这么多的虫族，而且级别还这么高，肯定蕴藏着什么虫族需要的资源，我们越早离开越好。谁也不知道虫族会不会第二次派大军进攻这里。”
“不会。就算它们想，也很难。”
压根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虫族想要找到也要费不少功夫，又不是神，在时光树已经突破束缚后，它们怎么可能再有机会踏上这个星球？
“嘿嘿，看来你真的很有眼力见，对我这么有信心。”
小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手背上，绿色的图案非常显眼，里奥贲格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这……”
“他是个怪人，跟正常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你本来就奇怪，所以容易招惹奇怪的人？有趣，有趣，看来我运气很不错。”
小绿又嘟嘟囔囔起来，凤殊只觉分外亲切，并没有感到厌烦，笑着扬了扬手，向他介绍道，“它是我的伙伴之一，名字叫小绿。”
“小绿大人好。”
里奥贲格明下意识地朝她的手鞠躬，毕恭毕敬的样子，就好像是见到了阿里奥斯亲王本人。
凤殊不明所以。
“在蒙蒙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哦，没什么。他主人差点快死了，我怕他也跟着死掉，就给了他一点绿髓，然后通过他救了他主人。”
“你的意思是姐夫出事了？”
凤殊皱眉，看向里奥贲格明，“姐夫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之前有一段时间情况很危险，是小绿大人当机立断救了我们。小姐，看来一定是夫人在天有灵，才会让殿下在出事之前就认识您。”
他接连鞠了三个躬，才直起身来。
“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小绿知道她是在问它，绿色的图案在她手背上转了一个圈。
“像是虫族的味道。离得有些远，我也不是很确定。要是他主人是你姐夫？”
“是，亲姐夫，四姐夫。我们刚刚相认不久。”
“哦，那他运气不错。要不是你刚好认识了我，他这次就死翘翘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凤殊沉默半晌，“搞不好就是因为找到了我，最后才会因为我突然失踪而到处找我，结果就碰上了虫族，才会陷入重大危机。姐夫他实力很强，是帝国亲王，处于人类顶尖水平的那个阶层。”
“个人实力强有什么用？虫族一窝蜂的过来，就算实力再低，车轮战也能磨死你们人类。
你之前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差点吃了大亏？要不是有我，你现在也麻烦了。一般的虫族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够碾死，但你遇到了两只有点实力的，一只血脉高，一只实力高。要不是那只血脉高的智商低了点，那只实力高的又骄傲了些，一公一母搭配起来，就你现在这点实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好有我在，一点点绿髓就能救活你。”
“你确定姐夫已经没事了？”
“没事没事，他要有事，外面那个人早就死了，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你姐夫肯定比他更健壮。”
凤殊吁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先生您确定自己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里奥贲格明点头微笑，“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小姐。”
实际上，他的实力往上跨了一大步，收获匪浅。
“那就好。您饿不饿？”
凤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有些踌躇，要不要说一说这个星球的事情。
“咦，你身上怎么有奇怪的味道？”
小绿的声音非常兴奋，它在手背上飞速地旋转了几圈，便重回了心脏上方。
“你是不是偷偷跟你男人见面了？他长得帅气吗？好看吗？温柔吗？大方吗？武功高不高？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能够飞檐走壁，随便扔一片叶子就能够击碎一块石头？”
凤殊没有想到它会这么灵敏。
又没有鼻子，怎么闻出来的？
“是，他有些奇遇，身边有个泡泡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来的，好像实力很强。来到这里之前，我被一股黑色能量袭击，情况万分危急，他身边的那个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就跑来救我了。这一次也是，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我从这里带了出去。”
凤殊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无法说清楚。
但是小绿却一点就通。
“太好了。你男人在的那个星球肯定离我们很近，近到他身上的泡泡可以无视这个星球对你的束缚力，把你给拉扯过去。我们去找他吧？我想看看你男人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很温柔帅气，实力又高……”
问题是，凤殊却蒙圈了。
第433章 美貌
很近是有多近？
凤殊不知道。小绿也不清楚。
但她了解一句话咫尺天涯。
距离这种事情，有时候就像人心一样，是很难界定的。
“你带路？”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直接让时光树做向导。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是你说的他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那是推断，推断，你懂吗？你跟他结印了，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人。”
小绿的语气端的是一派理所当然。
凤殊一头雾水，“还能通过精神力印记找人？”
“可以啊，实力到了，感情又到位的话，可以强烈地感应到对方的位置，不过距离远了的话，难度会相应增加。我不是说了吗？能够无视我们这个星球的引力，都直接把你整个人给拉扯过去，唯有一个解释，他离你很近。”
凤殊表示怀疑，“难道不可能是因为泡泡实力太强了，所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拉过去？之前我在星舰上做星际旅行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它实力强是肯定的，有多强就不知道了。它总是把你拉过去吗？这样可不好。次数多了对你身体跟魂力都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就像我，能满星球到处跑，但还是会弄伤一些根系，小时候不知道，整天这样玩，后来差点伤到主根，我才选了个地方不再跑了。移动星球这件事我也预料不足，我知道比在星球范围内移动要难上很多，但不知道难度会高到我压根就承受不了的程度。当时连逞强都算不上，要不是有你的血液，压根就跑不了。”
凤殊顿了顿，“那你现在还老跑？不好好地呆在原地休养生息，总是自找麻烦。”
“现在好啦。我是树，不能像兽族一样，有多少能量就吸收多少能量，对我们最好的东西还是时光。只要每天都慢慢地吸收阳光雨露，舒展枝叶，自然就开花结果了。
违背生长规律的速成方法，有害无益。兽族其实还好一些，你们人类最夸张，经常为了达到目标急功近利，到了不得不付出代价的时候才会痛哭流涕，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人生毁了就是毁了，时间只会一往无前，永不重来。
啊，你跟凤初一是例外。可以重活一回，不过就算是获得额外的人生，也不是原来的人生了。”
凤殊哭笑不得，这人，不，这树老气横秋起来，还真的挺倚老卖老的。
“这是老生常谈，你是从凤初一那里听来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两者还是很不一样的。亲身体验的东西，往往更能说服人。”
“当然是我自己的体验。凤初一说的是凤初一说的，再说了，就算是从他身上学来的，也要他说的东西适合我才行，要不然哪里学得进去？
不过你还别说，他真的是个思维特别活跃的人，天性乐观，脸上总是挂着笑，有时候我听着都觉得是沮丧的事情，他还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揶揄自己，说自己那时候真是个傻瓜一样。
明明一起面对就好了，偏偏太过年轻，想要让心上人活下去，却忘记了就算她活下来，被他伤害过的心也是破碎的，难以回到最初的那种赤子之心的最为澄净圆满的状态。
他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以为这是给予她希望，却不知道自己擅作主张，把她当做是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毫无主见与能力的小孩，完全没有真的把她当做是一个平等地位上的有想法有决心有魄力有担当的女人。同生共死有时候就是爱情的最高表现，他那时候却总是奢望着生生世世长长久久，其实人生苦短，本来能够拥有一辈子就已经很好了……”
凤殊闻言怔了怔。
凤初一曾经也武断地亲手结束过爱情吗？
她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那在斜坡里往下滚落的驴打滚来。
“他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
“说啊。为什么不说？他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是君子，就算以前不全然是，现在也立志要当君子。君子是能不撒谎的时候就不撒谎，能够说真话的时候就说真话，不能不撒谎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凤殊哭笑不得。
“他是忽悠你的吧？”
“其实我也不太懂。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兴致很高，是真的高兴，有好少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他心情其实很不好，就好像是心里缺了一角似的，三魂不见六魄，喃喃自语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不过你们人类都是这样，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个毛病，再理智再平和的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有些人失控是歇斯底里的发泄，有些人失控是保持沉默是金，什么都憋到肚子里去，就算内伤都不会吐露任何一个字。
我看凤初一就是属于后者。真正难过的事情，他都是自己扛，哪怕是在跟我唠叨，谈论的也是不重要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会提起他心里真正的隐痛，就好像我不是一棵可靠的树一样。虽然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颗种子，但是种子也是有信用的好吗？他救活了我，我当然愿意做一个好听众。本来我就擅长这事，但偏偏遇到了他这种性格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凤殊大笑起来。
谁会无聊到对着一颗种子诉衷肠啊？对着树洞吐苦水的人都少之又少。
里奥贲格明一直沉默，此时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跟小绿大人聊了些什么？”
“啊，没什么。”
凤殊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出来了。
“对了，先生调整一下，过几天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到外边去看看，探索一下附近的星球，也许真的如先生所说，能够在附近星球找到信号，到时候可以直接联系姐夫来接我们。”
“好，如果不是没有星舰，其实我也可以直接驾驶星舰送您回君家的。”
凤殊挑眉，“先生还能操控星舰？”
里奥贲格明点头，“当然。这是必备技能。我们这些近身服侍殿下的人，会有个人的专长，但其他没那么擅长的东西，也都要能够上手，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才能够相互支持，不至于因为缺了某个关键位置上的人，就手忙脚乱。”
换言之，每个人都要十项全能，才能够独当十面。
凤殊苦笑，让她驾驶机甲还没什么，她现在已经有点心得体会了，但是操控星舰？天可怜见的，还是饶了她吧。
“小姐，要不我们现在就启程？我在里头已经休息很久了，需要早一点松松筋骨。”
里奥贲格明希望能够早一点联系上阿里奥斯亲王，否则以他的了解，延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亲王殿下的折磨。
“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小绿，如果我超出了限制范围，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是说，会连人带飞行器都被直接拉回到这个星球上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跟人类有了这种从属关系。我也没有见过其他同类，没有前例可以借鉴。”
好吧，一切都得自己摸索。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泡泡把我拉扯过去，是克服了这个星球的力量？我是说，也许从根本上就想错了，这个星球其实不一定得随身携带着，我们才能够平安离开吧？”
“不可以哦。你自己答应了，答应了就天地之间的规则力量就会把你的誓言写进去。我答应你的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兽之类，也会被计入自然法则。如果我违背了誓言，程度轻一点是加速衰老，程度重一点就是直接被天打雷劈，连根都被烧得飞灰湮灭。你的话，嗯，真的打从心底里想要抛弃我，不带着我的话，你可能实力会永远停留在现有水平。
其实我都吃亏了。你就算伤害我，只要不是重伤我，杀了我，都不会受到多少惩罚。我呢，就算伤害级别很低，只要算得上是伤害，惹恼了你，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你看看，你赚大了。”
凤殊无语，“你这种可怕的实力，真的想要伤害人，随便一根树枝就能够抽的人活过来死过去的，多简单。
我呢？要带你走还得想办法随身携带一整个星球，先别提能不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就算能够做到，但凡消息外漏，被有本事的人或者别的什么种族发现了，我就会成为香饽饽，直接成为抱着金子在闹市行走的小屁孩，没有一点本事，随时都有可能被觊觎的同类或者异类给生吞活剥了。”
她顿了顿，想起了那一拨虫族攻击来。
“等一等，它们该不会真的是冲着你来的吧？这个星球上最值钱的就是你了。它们需要你，但现在你住我身上了，它们非要找到的你的话，岂不是要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别这样说嘛，我又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现在级别比之前高了，加上你是个人类，气息能够掩盖掉我的味道，它们想不到找的目标换了的。”
“所以其实还是转移到了我身上了。小绿，你老实说，你会不会什么特殊的隐匿之法？”
“什么隐匿之法？”
“就是可以让我变成你，你的味道却消失了，然后我就成了替死鬼了。”
“怎么会这样？我当然不会为了自己就让饲主变成替死鬼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啊。就跟那只叫梦梦的长生族一样。我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我只是开个玩笑。”
凤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也对，她真是搞蒙了，她是饲主，它现在还真的需要依靠她才能够存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时光树的绿色萎靡了一瞬间。
凤殊不知道，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不会想到什么负面的方面去。
见里奥贲格明坚称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她便让他去稍稍洗漱，然后两人便坐上了他的星际飞行器腾空而去。
“真的没有任何问题？我是说，我还是第一次坐飞行器到真空范围。”
“是，只要不是战斗状态，这种飞行器其实更加轻便。很多旅行者就有个人飞行器，想要什么时候启程就什么时候启程。
有些高级的飞行器速度还能够超过民用星舰，有些特制的速度能够跟军舰比肩，综合的攻防力量当然要远逊于星舰，不过灵活性却是要更好，而且只要是速度快的，操作好能量又充足的话，遇上打不过的战斗，逃跑还是可以的。”
凤殊闻言双眼亮了，如果真的这么好的话，其实她可以不用学习操作星舰这么复杂的东西，只要熟练使用规模更小也更灵活轻便的飞行器就好了，反正她以前就更加擅长逃跑。
“先生能不能教我怎么操作？”
里奥贲格明惊讶地瞥了她一眼，“小姐读书的时候没有学过？飞行器的基本操作全星际都差不多，只有特制的飞行器才会有额外的摁钮，或者说完全根据个人习惯设计的操作系统，才有可能全然不同。”
凤殊摇头，“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学习过。反正就算学过了，我不是失忆了吗？来到这里的记忆，全都忘了。”
他一想，也对，她连相依为命的弟弟，还有但凡是女人就都会重视的丈夫儿子所谓的后半辈子的依靠，这三个人都完全忘记了，不记得如何操作飞行器有什么不对？
于是乎，凤殊是在一边学习如何操作飞行器的过程中，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颗被她默默的命名为“时光星”的星球。
完全脱离了时光星的星体引力后，飞行器停留在上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观赏了一下它的美貌。
好吧，凤殊虽然也惊诧于那满眼的翠绿，但停留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小绿的要求，它也是第一次在星球外头看到自己家的全部模样，高兴得简直快要疯了，在她皮肤表面到处游走，最后停留在了她的眉间，就像是一片额饰。
“好了，先生，我们还是出发吧。反正过不久还要回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小姐真的能够看见刚才那颗星球的全貌？”
凤殊这才发现，里奥贲格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在他的眼前，星球所在的地方，一片虚无，唯有茫茫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