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约会（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那怎么样了？”艾心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鱼框，有些无奈地看着童宇。
“还好吧。”童宇瞟了眼自己的鱼框里，也只有两只巴掌大的鲫鱼在里面活蹦乱跳着。
“唉。”艾心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看来咱们俩靠钓鱼，是吃不上饭的啊！”
“别急。”童宇仍然把着鱼竿，气定神闲地靠在摇椅上。
艾心看着他的侧颜，也不知道他只是要面子，还是真的有信心钓上鱼来，只好掏出手机来刷着新消息和微博。
她记得童宇不太喜欢她总是拿着手机打电话发微信的样子，所以每次和童宇出来手机都会开着勿扰模式，因为对她来说没有事会比童宇更重要。不过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坐在童宇旁边玩手机。
微博上都是些粉丝的留言，大概是问她最近为什么不发微博更新动态之类的。上次她投资节目，被网上曝光的时候，就已经删掉了所有有照片的微博，怕网友抓到蛛丝马迹，自己被人肉出来。这么一想，倒确实很久没发微博了啊。
她忽然很想拍点什么，纪念一下这次的约会。
“童老师。”
她望着他的侧脸，喊了一声。
“怎么了？”
童宇转过头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是要这么称呼自己。
“嘿嘿……我想拍一下你的鱼框。”艾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手机：“我想发一个在钓鱼的微博，可是我那个框吧……实在是发不出手。”
“呵。”童宇轻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鱼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对……”艾心叹了口气，“算了，那我拍鱼塘吧。”
童宇看了眼鱼塘，又看了眼自己的鱼竿，最后才转过头，有些犹豫地看着艾心。他明白过来，艾心根本不是想发自己在钓鱼这件事，而只是想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记录这次难得的约会。
“你可以……拍我的背影。”
艾心愣了下，又立即摇了摇头，对着童宇笑了起来：“你是不知道现在网友多厉害呢，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找出来本尊，更何况我那个微博号都知道我喜欢你，更容易发现了。”
童宇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脑子里又出现了靖海的名字。
“被爱的人没有错，让她继续以前的生活。”
靖海当时的那条微博，有如咒语一般，在童宇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以为这件事他可以不去在意，却还是会在这种时候忍不住想起。
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认真拍摄鱼塘的艾心，那句话差一点就要冲破喉咙说出来了，却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不如，我们公开吧。”
这句话，纵是再给童宇二十个胆子，他也依然说不出口。他在乎的、考虑的事情太多，可是像现在这样，无名无分地虚耗着艾心的青春，同样不是他想要的。
“诶，你在看什么呢？”
艾心拍完鱼塘的照片，转过头来，却看见童宇直直地盯着自己发愣。
“没什么。”童宇摇了摇头，又向她招了招手，“拍得怎么样？”
“还行，我调调色。”艾心拉过躺椅，坐在了童宇身边，给她看手机上拍摄的照片。
“对了。”童宇看着她对着手机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没有私人的微博吗？”
“不需要啊，我没什么社交需求。”艾心选好了照片，又把手机推到童宇面前，“你说这个发什么文案好啊？”
“我也不知道。”童宇笑了笑，“平时文案都是李曼写的，我也不怎么发朋友圈和微博。”
“这样啊……”艾心有些失望地撅着嘴，眉头皱了起来，“那我自己想想。”
“嗯……不如，晚上做完饭，你带上菜一起发？”
“对，这样看起来好像丰富一点。”艾心点点头，又马上摇起头来：“可是，我在网上的形象很高冷啊，每次都只发一两张图片呢。”
“哦？我怎么记得你有一次发了五张照片。”童宇侧过脸去，嘴角勾了起来，“还都是同一件衣服。”
“那个……那个算广告！”
这还是艾心第一次和童宇聊起自己微博的事情，想起自己之前在微博和朋友圈里如此隐秘地和童宇互动，还偷偷买了童宇的品牌t恤，在微博大发特发，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我还挺好奇的，那个照片里，你是棕色的卷发啊。”童宇看着她一头乌黑直顺的长发，总觉得她的刘海让她看起来像是刚步入大学的青涩少女一般。
“假发。”艾心眨了眨眼，有些骄傲地看着他。
“下次别买了。”童宇脸上忽然认真起来，有些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艾心愣了下，只是去买了几件衣服，不至于会生气吧。
“没什么，我自己做的牌子，你不用花钱买啊。”童宇奇怪地看着她，“你喜欢的话，新出的时候给你送过来就好了。”
“噗……”艾心笑出了声音，“我这么多年追星花的钱实在太少了，只能在这上面贡献一下了。”
“你啊，就是有钱没处花了。”童宇拍了拍她的头，忽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不如……下次上新，你来当模特吧？”
“我？”艾心指着自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明星，怎么帮你宣传啊？”
“我看你上次穿，觉得还挺好看的，搭配得很好。”
“那都是自己穿着玩啦，跟专业模特还是不能比的。”艾心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抱歉地看着童宇。
看到艾心脸上的表情，童宇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时冲动说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艾心已经因为靖海，在公众面前完完全全的暴露了。自己本该把她好好地保护起来，藏在身后，却差点又让她去迎接众人的目光了。
“但是，下次上新你还是要穿。”童宇勾起了嘴角，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
艾心的脸颊迅速烫了起来，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过身去假装发微博，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着，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我说，你在医院的霸气都去哪儿了啊？”
童宇使劲憋住脸上的笑意，有些邪恶地看着她。不知为何，他最近尤其喜欢看艾心害羞的样子，总觉得很有成就感。
“那个……不一样。”艾心仍然背对着童宇，幽幽地回应着，“这种事情就要果断。”
“诶，那我看你对我，怎么没这么果断啊？表个白还得我追着你问，不问就不说。”
“那是因为……不对！”艾心突然反应了过来，转过身来有些惊恐地看着他：“我和靖海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对啊。”童宇无奈地耸了耸肩，“病房门隔音那么差，你声音又不小，想听不到都不行。”
“我、我……我出去一下！”
艾心的脸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样，直接站起身来，拿着手机就想往外跑，却被童宇一把拉住，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出去哪里？”
童宇把头轻轻地靠在艾心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温柔。
“你都已经在我身边了，还要去哪里？”
91.告白（求推荐票求月票）
两个人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摇椅上，认真地钓着鱼，艾心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电话铃响，艾心看了眼手机屏幕，便立即接了起来。
童宇倒是觉得没什么，自己也是那种工作第一的人。只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艾心见过那么多次面，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艾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呢。
“在水库呢，小牧那儿。”
艾心不知是和谁在说话，微微压低了一些音量，却没有紧张的样子。
“嘿”
艾心的声音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不屑：“怎么着，他要上天啊？”
一听到“他”这个字，童宇便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个名字，下意识地望着艾心。艾心似乎知道童宇会是什么反应似的，转过头来，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多大点儿事啊，都用不着你，喵喵感觉就能解决了……行我知道了，那你安排呗，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烦人了，你挫挫锐气就行……我知道，好，好，那我挂了……我约会呢！！”
艾心对着手机喊了一声，才一脸不爽地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有些害羞的看了眼童宇。
“是陶离吧？”
童宇笑了笑，她只有在陶离面前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也这样的……真实。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事儿。”
艾心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正准备一笔带过，看到童宇面上的表情，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说过……从此以后，再无隐瞒。
“李晟廷，和人家竞争一个代言。管这块儿的是一个老朋友，李晟廷就打着我的旗号私下联系人家了。要是光背个书也就算了，李晟廷的大概意思就是，代言这件事，后续可以找我占点便宜、落个人情什么的。”
“呵。”童宇轻笑一声，这李晟廷，跟他还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那朋友认识挺久了，当年也是见过李晟廷的，但是想着现在毕竟不一样了，就找陶离稍微透了下口风，陶离就炸毛了，直接给我打了电话。”
童宇盯着艾心的脸，像是在一张藏宝图上寻找什么线索似的。半晌，才笑着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会这么有魅力？”
“？”艾心疑惑地看着他。
“李晟廷、靖海、陶离。你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童宇心里觉得好笑，他曾以为靖海和苏亚一样，虽然谈不上“兄弟”这两个分量极重的字，却也是圈内为数不多的真心好友。
苏亚向来花心又浮夸，虽然那时口口声声要拿下艾心，却也没有付诸过实际行动。虽说可能艾心不是苏亚喜欢的类型，外形太过寡淡。但现在想起来，大概是苏亚早就看出了童宇的心思，才没有贸贸然地行动。
可反观靖海，他相信靖海一直以来和他的友情都不是假的，可却还是栽在了这件事上。他到现在也不懂靖海的想法，如若是他，就算再爱也不会去对朋友的女友表白，甚至那女孩还不止一次的拒绝。
他一直坚信，靖海是比自己更骄傲的人，绝不会允许别人来践踏他的自尊。可后来，他又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只有像靖海、陶离这样绝对自信的人，才会放下身段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像自己这样，骨子里充满自卑的人，才会把尊严这种事，摆在所有事情的前面，抱着不撒手。
童宇有时候觉得艾心也是这样的人，拥有绝对的自信，为人处世都不卑不亢而处处圆滑。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艾心像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偶尔也会从脸上和眼里，流露出对未来的恐惧和犹豫。
“你是不是数漏了一个人？”
艾心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嗯？”
童宇愣了下，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追求者？他立即想到了艾心之前发的朋友圈，有一张合照，除了陶离还有个清秀白皙的男孩子……
“李晟廷，靖海，陶离……还有你啊。”艾心笑了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现在脸皮是真厚……”童宇叹了口气，却也没办法反驳她的话。
“你把他们仨归为一类倒是没什么错，但是我得替人家陶离鸣个不平，至少陶离没做过影响我正常生活的事。”艾心正经地看着他，“而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童宇挑眉看着她，“是不会利用你的资源么？”
“扑哧！”艾心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童宇撇了撇嘴，他们都是圈里的人，也都用不同的方式喜欢着艾心。在他眼里，他与他们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没利用过艾心吧。
“童老师，你啊……真是当局者迷。”
艾心笑了起来，忽然指了指自己：“你们最大的区别，不是在我身上么？”
“你？”童宇看着她满目的笑容，忽然反应了过来，脸颊有些发烫起来。
“我想啊，李晟廷那么针对你，大概也是有些嫉妒吧。”
“嫉妒？”童宇来了些兴趣，毕竟他曾经觉得过李晟廷对他有些嫉妒，却找不到原因，只道是自己多疑了。
“嗯，大学里有一次他来我家里，估计是吓着了吧。”
“吓着？”童宇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心里想着莫不是像苏亚家里那样的全智能。
“那时候，我家里……很多你的照片……”艾心犹豫着，看着童宇脸上的表情，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时候我和他应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谈恋爱，他每天会陪我说说话，有时候来找我吃个饭，我也会介绍些资源给他。那天我想起有东西没拿，他陪我进去，就看到了你的照片、海报之类的。”
“然后呢？”童宇想着，这只是追星，应该也不至于让李晟廷处处针对自己。
“然后他就问我，这是谁。其实他年纪小，不知道你也正常。然后我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人。”
艾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害羞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我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不像在说一个偶像吧，又或者是他觉得那时候，他才该是我最喜欢的人。即使一直都知道我不喜欢他，他也坚强地维持着那种表象，留在我身边。可那句话说完之后，我跟他就再也没办法维持了……”
“哦……”童宇点了点头，现在，他对李晟廷所有的反应都觉得正常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你现在的位置，以前站的人是我……”
92.回家（求推荐票求月票）
“王姨”
艾心站在鱼塘边，朝着里面大声地喊着。
“哎哟，喊死人啦，来了来了。”
王姨换了件合体的旗袍，外面套了件极厚的皮毛大衣，从屋内风姿绰约地走了出来。话里随带着埋怨，脸上却仍是慈祥的笑容。
“我们准备回去了。”
艾心指了指身边的两个鱼框，有些羞涩地看着王姨。
“哦，好呢。”
王姨点了点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个透明的箱子，俯下身去给箱子里倒上水，又把鱼从鱼框里捞了出来，放在了箱子里。
童宇看着王姨身上紧绷的旗袍，觉得她蹲在一旁弄这些实在不是很方便，便跨了一步想要去帮把手，却被艾心从身后拉住了衣袖。
“不用。”艾心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指，一脸淡定地看着一旁的王姨在那儿费力地收拾，始终拉着童宇，没让他上去帮忙。
童宇被拉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等着王姨收拾完，直起腰来把手中的箱子递过来时，才有些抱歉地赶紧去把箱子接了过来。
“谢谢王姨啊，账你让小牧算好了告诉我。”
艾心看了眼那透明箱子里面活跃的鱼，盘算着今晚的盛宴该怎么烹调。
“哎哟哟，牧牧哪舍得跟你算账啊。”王姨掩着嘴笑了起来，忽的看到艾心身边的童宇，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又补了一句：“以后常来就好了，多给王姨打电话！”
“您放心吧，上次您提起的那个红枣和枸杞我都让人订了，还没到货呢，下次来的时候给您一起带过来。”艾心抬起手来摆了摆，算是结束对话的意思。
“行，你记着王姨，姨都知道。”王姨低下头来笑了笑，眉目间竟多了些少女的温婉。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先走了。”艾心点了点头，便大步跨了出去，压根不回头看王姨。
“好，那我就不送了，小伙子你也慢走。”
“好的，您别送了，今天辛苦了。”童宇忽然被王姨招呼，有些很不适应的感觉。加上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王姨在一边卖力地做事，更是心中有愧，客气了起来。
他正想扭头叫上艾心，却发现艾心早已快要走出水库了，只好加快脚步，追上了艾心的背影。
艾心一言不发，走过来时的那条长廊，便戴上了口罩，径直坐进了车里。
“你跑那么快干嘛？”
童宇跟着坐进了车里，疑惑地看着她。照道理，她和王姨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寒暄，只顾着自己走出来，让童宇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怕被拍到而已。”
艾心耸了耸肩，从车内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自顾自地发动了车子。刚要开出去的时候，童宇就看见王姨站在了电子门前，而大门正缓缓地降落着。
童宇想开口询问，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是要问艾心为什么不管王姨，让她一个老人在一旁做体力活？还是问艾心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连几句寒暄都没有便道别离开？又或者是问，艾心和这里到底是什么关系，前一秒看着还如同自己家一般相熟，后一秒却又像个霸道的客人。
即使艾心说过，以后不会对自己再有隐瞒。可现在，她自己没有开口说什么的话，童宇也是不想问的。毕竟……很多事，他觉得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强。
“怎么样，回家吗？”艾心从镜子里瞟了眼似乎是有心事的童宇，问了一句，“现在回去的话鱼还新鲜，晚点怕活不长。”
“回去啊。”童宇看着窗外已经快全黑的天色，觉得艾心问的话有些异常，“都七点多了，咱们也没别的安排，为什么不回去？”
“我看你像是有心事似的，以为你有事情什么的。”艾心撇了撇嘴，目光移回了正前方，“行，那就回去了。”
“嗯。”童宇点了点头，双眼望向窗外，不再与艾心说话。
“嗯……到了。”
艾心看了眼身旁的童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童宇从水库出来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拿着鱼先上去吧，我晚一步上去，正好打个电话。”
她指了一下童宇脚下的透明鱼箱，又扬了扬手中的电话。童宇这才有些反应，点了点头，抱着鱼箱下了车。
刚才还好好的……这突然是怎么了？
艾心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背影，却也没多想，拿起手机给陶离拨回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对面却不是陶离的声音。
“小艾姐？”喵喵似乎有些惊讶，艾心这时候会打电话来。
“哦，喵喵啊……没什么，我就是确认下……对对，哦处理好了是吗？”艾心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陶离呢？”
“那个……”电话那头的喵喵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少爷，在医院……”
“怎么回事儿？”艾心愣了下，陶离可是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的主儿。
“是阿……夫人，夫人生病了，好像是遇到了一些事，我也不太清楚，总之……现在少爷在医院里陪着夫人，他说有电话的话就先帮他接……”
“行，我知道了。”艾心更关心李静仪的状况，但喵喵这说话吞吞吐吐的毛病，此时此刻却让艾心有些心烦起来，“我晚点过来一趟，你先看好陶离。”
“好的，小艾姐，你放心。”喵喵的声音听起来谨慎又认真，等了好几秒才挂断了电话。
艾心坐在车里，握着手机，心里却第一次犹豫了起来。
一边，是和童宇早早约好的晚餐，若是自己不在，童宇拿那些鱼根本就没办法，两个人辛苦了一天的成果也就白费了。更要紧的是，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计划被打乱，而自己主动改变计划或是爽约，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一大煎熬。
可另一边，是陶离的母亲住院。李静仪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和陶盛阳的头痛一样，都是时间久远而慢性的疾病，却少有住院这样严重的情况。不管是于情于理，艾心都该去医院看一眼，而平时陶离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没少替他去看顾他的父母。
这两件事，拆开来都是艾心绝对不会犹豫的事，这两人对于艾心的意义都是非同凡响的。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情况会出现的这么快……虽然见色忘友是她的本性，可这次陶离这边的不是什么小事……
“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艾心趴在方向盘上重重地叹了口气，车库内发出了一声长长地鸣笛声。
93.围裙
“回来了？”
童宇听见开门的声音，便快步走到了玄关，果然是艾心回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她双手踹在衣兜里，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看到童宇之后，艾心立即把手拿出来，换了鞋，也换上了一副笑脸望着童宇。
“对啊。”艾心抬起下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怎么样，鱼还没死吧？”
“嗯，生命力挺顽强的。”童宇往后退了两步，给艾心让出了路来，“我还想着你再不回来，就把他们放生了。”
“诶，放生？”艾心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童宇，“好啊，也算积德了。”
童宇一下没有回应，看着艾心的表情，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
半晌，童宇才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看着她：“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是我说得太正经了吗？”
“啊？玩笑？”艾心侧过脸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先是开玩笑失败，又在自己说了之后，看到艾心如此勉强的笑容，童宇瞬间觉得没了什么兴致，叹了口气。
“那个……我先去做饭了。”艾心也不再多言，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地进了厨房。
童宇站在她身后，不知为何，艾心看起来比他的心事更多。
“童老师”
童宇在沙发上坐着，正准备点开一部电影，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艾心的喊声。
“怎么了？”
他跑到门口看着她，还以为她切到手还是怎么了。
“这个……”艾心脸上又惊又喜，指着柜台上还没拆封的围裙看着他，“这个、是你，是你给我买的么？”
“……”
童宇盯着那包围裙，脸突然红了起来，噎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对、对啊……”
“啊，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礼物！”艾心双眼放出不敢置信的光芒，迅速拆开包装，从里面拿出围裙来抖了抖，是件粉黄色方格的女式围裙，看起来很有田园风。
这个李曼……果然知道自己的心思啊。童宇看着那款式，既高兴，又有些尴尬。
“谢谢童老师！”艾心把围裙抱在胸前，满心欢喜地看着他。
“你好歹……也是个富二代，怎么收个围裙都这么高兴？”
童宇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先不说艾心有多少追求者，就算是真的从来没收到过礼物，也不至于为了条围裙开心成这样。
“这东西意义不一样啊……”
艾心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把围裙套在身上，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
“嗯……”童宇看着那有些土气的围裙，不知为何，艾心穿上倒确实有些居家的味道，“挺好看的。”
“嘿嘿，好看就好。那我做饭了，你去休息吧！”艾心咧开嘴笑了起来，把童宇推出厨房，便转过身去一边哼着歌，一边杀起了鱼。
这家伙，一个围裙高兴成这样……童宇笑着摇了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拿着遥控器刚点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艾心话里的意思。
这东西，意义不一样啊……
童宇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自己怎么早点没想到这层意思，这么草率……他突然有点后悔，送围裙这个举动会不会让艾心觉得自己……只是想让她买菜做饭……又或者是，会不会让艾心觉得，他对她有了想要成家的想法。
不管是哪种想法，都不是童宇的本意。他只是喜欢艾心在自己的家里，喜欢艾心在厨房的时候那种放松又自信的模样，也喜欢和艾心两个人在家里吃饭时那种温馨的感觉。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和艾心走的那么快、那么急……
童宇对着面前的电视机发起了呆，脑子里一直想着该如何向艾心解释自己送这条围裙的原意，还能不伤害到艾心的热情和自尊心……
然而，当艾心蒸好鱼，从厨房里走出来喊自己的名字时，童宇觉得，这一切好像又不重要了。
至少现在，艾心什么都没要求过，那自己也无需多想，顺其自然也就好了吧？
“童老师！想什么呢？”
艾心把盘子放在桌上，看着他慢慢悠悠、心不在焉走过来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每次做饭都很快。”
童宇笑了笑，坐在桌前，桌上已经摆了两个被盖住的瓷碟。
“嗯，鱼肉比较容易熟，加上配料需要的不多，准备的时间就比较少。不过红烧可能要稍微久一点，麻烦你多等等啦。”艾心笑了笑，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小碗，“要先喝碗汤吗？”
“好。”
童宇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在剧组的时候，艾心托李曼送来的那壶鱼汤。那时候他只觉得温暖，但后来想想，那大概是他在外漂泊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觉得安心……
“慢点喝哦，还很烫。我没有加盐，你平时外卖吃的多，如果喝了觉得淡就告诉我，我去加盐。”艾心把汤碗放在他面前，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好。”童宇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她，“我发现，你比以前嗦了。”
“我……我哪有！”艾心害羞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又进了厨房，开始乒乒乓乓地忙活。
大概又等了十几分钟，艾心才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解下了身上的围裙。
“快吃吧。”
童宇看着她忙活的样子，脸颊都热得通红，额头上也有些细密的汗珠，忍不住抽了张纸递给她。
“诶？”艾心有些惊喜地接过纸巾，“童老师，你变细心了呢。”
“我以前很粗心么？”童宇翻了个白眼，夹起桌上的鱼肉吃了一口，才不屑地看着她。
“也不是粗心啦，可能是我比较爱观察人类吧。”艾心笑了笑，“就比如说今天，你大概可以看出来王姨是个富贵家庭长大的人吧？”
“嗯。”听艾心主动说起王姨，童宇又想起了自己今天心中的疑惑。他点了点头，再次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王姨的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一看就是那种世代且很有文化底蕴的家庭的子女。
“那你就不好奇，她这样的气质，又为什么会替人打工呢？”艾心眯起弯弯的笑眼，有些故作神秘地看着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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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或许她是股东，或者是拥有人之类的。”
“王姨就是个打工的，甚至工钱非常低，水库除了她的基本食宿以外，每个月给的薪水也就是个基本工资水平了。”
“……”童宇倒是没想到，那她又是如何维持着那样奢华的穿戴的呢？
“王姨啊，年轻时呢，家世又好人又漂亮，眼高于顶，结果嫁了个我们常说的穷书生。不顾父母反对什么的，就喜欢那股清高的劲儿，别人越是看不上她她就越是喜欢呗。后来家里也算是没办法，拿了点钱给那男人做生意。男人也挺争气的，那会儿挣了不少钱，和王姨生了个孩子，生活还挺幸福的。”
“嗯。”童宇点了点头，既然这么说，那后面的故事一定不会太顺利。
“也挺俗套的故事，男人包了二奶，想让王姨净身出户，就使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往王姨身上泼脏水，说她不守妇道之类的，气得王姨什么也不要了，就只要孩子。那男人不肯，大概是怕自己遭报应再生不出儿子了吧，要和王姨抢，最后把王姨家搞破产了，她母亲不堪重负还自杀了。”
童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以为不过就是负心汉的故事，却没想到这男人能毒辣成这样。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都是上一辈的事儿了。总之，我看到的王姨，是一无所有，却仍然不肯放下自己千金小姐包袱的一个骄傲的人。”艾心忽然眨了眨眼，笑起来看着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对一个残疾人最大的尊重，是什么？”
“什么？”童宇歪着头，看着她。
“就是……不要把他当作一个残疾人啊！”艾心咧开嘴开怀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一个笑话。
“……”
童宇一愣，忽然恍然大悟过来。艾心并不是不想帮着王姨，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也是最委婉的方式，去保全一个落魄之人最后的尊严。
这样的行为，好像……和她当初为自己投资，却瞒着自己一样。艾心几乎不用推测，就能摸透自己那可怜而又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为了不打破这份自尊，她宁愿吃哑巴亏、宁愿被人误解、宁愿赔本，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王姨挺难的，当初我和陶离，大概是想着见义勇为吧，去帮王姨狙击了那个男人的公司，给他搞破产报了仇。本以为这下，王姨就能争回自己的孩子，过得开心些。结果没想到那孩子反咬一口，恨王姨搞得他所谓的家庭支离破碎，宁愿跟着那个下三滥的爹，也不愿意回到王姨身边。我和陶离觉得有些抱歉，要不是我们想当然的想法，可能王姨还不会这么绝望。于是辗转找到了水库的那个朋友，把王姨安置了进去。”
“扑哧。”童宇轻笑一声，有些赞叹地看着艾心，“你们，倒挺像古时候的那种侠客啊。”
“侠什么，不过是个人英雄主义罢了，最后一件好事都没做成，反倒让王姨失去了生活的目标。”艾心叹了口气，又仰起头来，“还好，水库这份工作挺适合王姨，没太大的体力消耗，也算体面。加上王姨以前留下来的那些个行头，是有不少人以为她就是水库的主人什么的。我那朋友知道她这些小心思，也从未在意过。对他来说，王姨的陪伴也难能可贵。”
“嗯。”童宇点了点头，“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好奇这件事的？”
“我拉着你的时候，见你没问我，以为你能猜到。后来看你情绪不高，心想大概是你还在想这件事。我不说，是觉得这是王姨的私事。不过想来跟你聊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心看着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苦涩，“童老师，我说过不会有隐瞒的，有些事你想问、想知道就可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嗯。”童宇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只好先应了一声。
艾心说的一点没错，他有很多事想问、想知道，却一直都憋在心里。他总觉得，要是艾心想说，便会主动告诉他。可他有时候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艾心并不是什么读心者，也不可能永远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和小心思。很多事情，如果自己不问，艾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话我会尽量直说的。”童宇吃了口鱼，避开了艾心的目光，有些忸怩地回答着。
“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里还有别的事呢？”艾心歪着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好吧……”童宇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看你自从上来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的，是李晟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
“李晟廷？当然不是了。”艾心愣了下，忽然想起自己在水库时接到电话，跟童宇提了一嘴，又赶紧解释，“那边都解决好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得到一个比较突然的消息……陶离的妈妈，生病了，现在正在医院里。”
“生病？”童宇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进医院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问题吧，你不需要去看一眼么？”
“嗯，去。”艾心脸上堆起笑容，“不过先陪你吃饭，难得我们俩可以这么逍遥自在地待一天。”
“你啊你，有正事就先去，不用在家陪我，我一个人又不是不会吃饭。”童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体谅地看着她。
他还记得，自己生日会那一天，艾心便是去外地看望一个朋友的家人，才会迟到那么久才来。以她这样仗义的性格，此时此刻大概已经是百爪挠心了吧。
“真的？”艾心迟疑地看着他，手上却已经抓住了摆在桌上的手机。
“真的，去吧去吧。”童宇觉得好笑，摆了摆手，“赶紧去，不然一会儿我反悔了。”
“啊，童老师你真的是太好了！”艾心站了起来，隔着椅子给了童宇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放松地笑了起来，“那我先去了，我会抓紧早点回来的！”
“没事，你好好看一下，也别让陶离太着急了。”
“嗯，我知道！”艾心已经跑到玄关，拿起了挂在衣架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那我先去了！”
“去吧去……”
童宇愣了下，话都还没说完，艾心就已经跑出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他看见面前的餐桌上，摆着各色的菜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苦涩了起来。
自己已经一个人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为何今天，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饭，这么不习惯了呢？
95.私事（求推荐票求月票）
“喂？小艾姐？”
艾心拨通电话，不出所料，那头说话的依然是喵喵。
“阿姨……很严重吗？”
艾心一边开着车，一边心中有些忐忑。七八年来，陶离几乎没有过不接自己的电话的时刻。从李静仪进医院到现在怎么说也有几个小时了，陶离还是守在床前的话……只能证明还在昏迷。
“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还没醒过来。大夫说要多休息，少爷就在里面陪着。”
“那就好。”艾心松了口气，踩在油门上的右脚却微微发力，提高了速度，“我一会儿就到，给我发一下楼层，不用告诉陶离。”
“嗯，好的。”喵喵挂断电话，很快就在微信上发来了详细的院部、楼层和房间号码。
艾心开进医院，停稳车才拿起手机看了看喵喵的消息。出乎她意料的是，住院的地方不是在内科，也不是心脏科，而是……外科？
这么看来，李静仪难道不是因为过度操劳或者是心脏的问题而住院的吗？外科……艾心皱了皱眉头，她这个年纪受伤的话，恢复起来怕是有些困难，总归会落下些病根儿。
“您好，我找……”
艾心站在护士台，还没来得及登记，远处的喵喵便立即打了招呼。
“小艾姐！”
“诶，难得见你声音这么大的。”艾心笑了笑，看着面前表情平和的喵喵，“情况不错？”
“说来话长……”喵喵指了指病房的门，有些迟疑地看着艾心，“少爷在里面，您……要进去吗？”
“不进去了。”艾心摆了摆手，有些放松地坐在了门外等待的长椅上，靠着椅背半闭上了眼，“我在这里坐会儿就好了。”
喵喵看着略显疲倦的艾心，一肚子的问题却难以开口。她跟着陶离，也学着去揣测人心，却从来猜不透、也不会去猜艾心的想法。
一般来说，这样紧赶慢赶，赶来看朋友家人的情况，那都是要第一时间进去看看的。再说了，艾心和陶离的关系不一般，这时候也应该非常关心李静仪的情况。而且……这样专门跑一趟，却不让当事人知道，看起来总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可艾心，却仿佛只是来这里休息的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外面，甚至都不去看一眼。
喵喵也不说话，坐在艾心身边看着她，猜想着她今天一天的行程，倒也乐得个清净。
就这样坐了快二十分钟，陶离才从病房里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门外闭目养神的艾心，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坐在艾心身边，也有样学样地靠着椅背休息了起来。
喵喵觉得好笑，又羡慕。陶离和艾心那样完全不需言语便能交流的默契，虽说有时间的功劳，但她也明白，这其中更多的是灵魂上的。他们的灵魂过于相似，这对陶离来说是一种吸引，对艾心来说却会产生排斥。
“怎么样，没事了？”
艾心闭着眼，却仍然感应到了身边人的气息，幽幽地问道。
“嗯，指标都正常，开始给我吓坏了。”
陶离叹了口气，他并非博取同情，而是在艾心面前，他没有任何可隐瞒的。
“怎么弄的，摔跤？还是怎么的？”
既然是外科，必然是受了什么伤。可艾心想不明白，家里两个保姆照顾着，还有保镖，怎么会让李静仪受了伤呢？
“哎，甭提了。她最近有点玩手机上瘾了，一边下楼一边看网上的视频，就给摔下来了。”
陶离无奈地摸了摸额头，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真是你妈，受个伤也这么与众不同的。”艾心声音里带着些笑意，语气也温柔了一些，“没事就多回家吧，玩手机也是因为……你不在家啊。”
“知道。”陶离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及时打断了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心睁开眼，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二十五分钟之前吧。”
“你现在时间观念挺强啊。”陶离笑了笑。
“嗯，给童宇做完饭，陪着吃了两口才出来的，稍微晚了点。不过阿姨没事就好，是吧？”艾心侧过脸去瞟了眼陶离脸上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
“没生你的气，放心吧。”陶离拍了拍她的头，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还能记得我，已经很不错了。”
“我还没见色忘义到那个程度！”艾心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思量了起来。在来之前，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秒，在考虑，要不然今天就不过来了……但这念头实在是过于鬼迷心窍了，即使是开玩笑，艾心也不能和陶离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行行行，知道你讲义气，我……”
陶离话音未落，艾心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谁啊，你够忙的啊？”
陶离下意识地凑上前去，想要看看是谁给艾心打来的电话，却没想到艾心遮着屏幕站起身来，走到远处去才接起了电话。
真是的……陶离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他需要给艾心自己的空间。可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根本没做好准备一样。
艾心迅速接完电话，走回长椅时，脸上显得比之前更加疲惫和憔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
陶离看着她的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肯定是让人烦心的事。想想艾心今天还真是不容易，高高兴兴地和童宇出去约个会，先是出了李晟廷那档子事儿，又是自己母亲住院。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连自己都不愿意告诉，想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喵喵。”艾心靠在长椅上，忽然唤了一声。
“怎么了，小艾姐。”喵喵侧过脸去看着她，脸上带着些疑问。
“今天……几号了？”
“今天？”喵喵微微一怔，没想到是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却还是看了眼手机，迅速回答，“一月六号了。”
“哦……”艾心点了点头，又看着喵喵，继续问道，“是不是，快过年了？”
“对啊，怎么了？”喵喵仍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始终不明白她这几个问题的意思。
艾心转过身，在陶离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他转过头，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快过年了，老人容易生病，加上你妈心脏也不好，你多回家照看着点。别想着有保姆什么的，再贵的保姆也不如亲儿子。”
“知道，知道！”陶离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啊呸！”艾心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才掏出手机来，一边在屏幕上划着，一边淡定地说，“我有点事去趟外地，今天就走，问题你看着解决吧，有重要的事再给我打电话。”
“外地？去哪？干什么？”陶离直起身子来，声音大了起来。
“私事。”艾心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在手机上定下了机票。
96.回家（求推荐票求月票）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点半，童宇烦躁不堪地摆弄着手中的手机。艾心已经离开快四个小时了，不止人没回来，连消息都没发一条。
虽然知道她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去做什么也根本不需要向自己汇报。可现在，两个人好歹住在一起，就算不回来……也该来条微信吧。
童宇叹了口气，不知何时起，他早已习惯了身边这个害羞却又勇敢的姑娘围绕着自己，即使自己想要保护她，却总是被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己年纪不小了，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两个人的未来，他却总觉得有些茫然。
他瘫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最后还是没忍住坐起来，给艾心发了条微信：
“你今天还回来吗？”
一发完，童宇就后悔了，自己的语气就像个在家等待老公归来的怨妇一样。可他还是没有撤回，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许久，手机才传来一声震动。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这几天应该都回不去了。”
“哦，知道了。”童宇皱着眉头回复完，就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艾心回复完童宇的微信，有些紧张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身后果不其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小艾啊”刘雅容躺在病床上，脸上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你如果有事忙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这不打紧的。”
“没什么，是童……”艾心揣着手，咽下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换上了一脸温和的笑容，“是同事打来电话，问我一份资料放在哪里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让你……”刘雅容有些手足无措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写满了歉意。
“阿姨！”艾心打断了刘雅容，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而又俏皮的虎牙，“没关系的，我最近正好在放假。再说了，虽然您不想让童宇担心，但是也不能自己硬扛着啊。”
“年纪大了，有些毛病是正常的嘛……”刘雅容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辛苦你了……”
“没事的，阿姨，吃苹果吗？”艾心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果篮，想了想，未等刘雅容做出回答，便自己坐在了凳子上削起了苹果。
艾心本以为今晚，只有陶离这一件大事，忙完便可以回到童宇家，和他享受难能可贵的二人世界。不过很多时候，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还在医院等待的时候，艾心便接到了电话。那是一个座机号码，虽然屏幕上没有显示名字，但前面自带的区号让艾心知道，这通电话是来自t市的。她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而来自于t市，便只有一种可能……
她有些庆幸，上一次刘雅容来北京的时候，李曼通知了自己。后来，她得知那天是刘雅容主动提出要见自己的，但她还以为李曼会以“时机还不成熟”这种理由敷衍过去，没想到李曼还真把自己叫去了。
虽然这种见家长的形式，在艾心的意料之外，时机也不是那么合适，她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见到刘雅容的时候，艾心没有忍住去观察她，也能感受到刘雅容并不讨厌自己。艾心有些厚脸皮地想，也许刘雅容对自己还是有些好感的呢。
为了让刘雅容更喜欢自己，也为了让她留下更深的印象，她连夜做了些充饥的小吃送给了刘雅容，让她在回t市的路上不至于因为低血糖晕倒。除此之外，她还手写了一封信，里面尽是自己对刘雅容的一些心里话。
电话是t市的人民医院打来的，刘雅容因为低血糖发作，在出门买菜的时候不慎晕倒。在场的人都有些谨慎，没有人去主动扶起她，但还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刘雅容送到了医院。
经过输液，刘雅容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她年纪比较大，医生还是要求亲属到场签字或是看护，毕竟以前赖上医院的类似情况也不少。没想到刘雅容的手机里只有三个人的号码：童宇，李曼，艾心。
纠结了一番，刘雅容还是选择让医生联系了艾心。对她，刘雅容总归还是有一些信心，她应该不会告诉童宇的。
但艾心赶到的时候，刘雅容却有些后悔了起来。她只顾着不让童宇担心，却完全忘记了艾心照样也是在北京生活的。打完电话大概三四个小时，艾心就赶到了，刘雅容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北京到t市的。
“阿姨，吃点吧。”艾心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好，递到了刘雅容的手边。
“谢谢你。”刘雅容回过神来，笑了笑，接过苹果放进了嘴里。
“谢什么，我才该谢谢您……”艾心不知想起了什么，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诶，谢我？”刘雅容不知她话里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谢谢您，让我有一个能够照顾长辈的机会。”
艾心抬起头来，对着刘雅容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阳光一样灿烂，却像是暴雨来临前的烈日，暗藏着铺天盖地的悲伤。
刘雅容对那笑容，觉得分外的眼熟。她一辈子没见过多少人，但那种表情她可忘不了。就在二十多年前，她每天，脸上都挂着这样的笑容……
“小艾。”刘雅容把牙签放回碗里，有些怜惜地看着她。
“嗯？”艾心抬起头来，不知刘雅容想要说什么。
“你……父母，都还健在么？”
“……”
艾心怔了一下，没想到刘雅容会问这个问题，也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略加思索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都去世了，因为意外。”
“唔……”刘雅容点了点头，却不知要再问什么。她本以为艾心可能是和童宇差不多的情况，却没料想到更加悲惨。
“那你……之前一直是跟谁在生活呢？”
“我一个人。”艾心摇了摇头，“因为上学到了北京，我就干脆搬过来了。”
“没有亲戚吗？”刘雅容看着她。
“断了联系……”艾心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像是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经历，“我……不太愿意回那个地方了。”
“嗯。”刘雅容不再多言，伸出手来握住了艾心的手，两只手掌的温度迅速地传到了艾心的手上。
“阿姨？”艾心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厌恶身体接触，但此时却不得抽出自己的手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像这样握着她的手了。
“不想回，那就不回，你在这里也有家。”刘雅容轻轻拍打着艾心的手背，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般，淡淡地说道。
97.往事（求推荐票求月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刘雅容的病床上。她缓缓地睁开双眼，身体还是觉得有些疲倦。一双手被人紧紧地握住，她看了一眼，是趴在床边熟睡着的艾心。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自己没有被一个孩子这样紧紧地握着手了。刘雅容心中有些触动，有些熟悉，又有些温暖。
自从童宇进入影视圈开始，便与自己聚少离多。虽有心有不舍，童宇也早就挣了足够的钱，可她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让童宇离开圈子的话。她知道，童宇早就已经深在圈内，无法轻松地退出了。再者说，童宇几乎没有一技之长，真要是不做演员了，可能连出去打工都不一定能保证不被辞退。
这么一想，也许童宇遇到艾心，也算是一种幸运。童宇生活虽然自理没问题，可要说过上多好的生活，刘雅容也不敢说。
对于很多人来说，钱并不是一切……对于童宇，这种情况更为明显。
刘雅容仍记得童父刚过世的那几年，童宇不和任何人交流，每天放学也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吃饭的时间才会出来，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吃完饭又回到房间里一个人。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童宇初中毕业，那时候童宇刚要满十六岁，刘雅容还在忧愁，该如何多打几份工凑齐童宇高中的学费。初中的学费没那么高，加上学校的补助，母子俩倒是勉强能度日。可从高中开始，便没有那么高额的补助了。更重要的是，童宇的成绩不错，刘雅容心里一直盘算着，想让童宇去更好的高中受教育。
没想到，某一天的童宇兴冲冲地跑回家，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她很久未曾见过的光芒。
“妈，我、我找到工作了”童宇晃着手中的名片，有些兴奋地看着她，“就在街口那家寿司店打工，帮着接待客人和收拾桌子，一个月有四五百块呢！”
“工作？”刘雅容虽然惊讶，但也有些开心，这些钱对于现在的家里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有些疑惑寿司店为何会给童宇一个服务生开出如此高的工资，可后来转念一想，大概是打算把童宇当做寿司店的门面，像他这样青涩而又英俊的面庞，对于招揽顾客一定是一笔极其划算的投资。
“行，暑假出去打打工也好。”刘雅容很是宽慰地笑了笑。
“暑假？”童宇愣了愣神，犹豫了一下，才又低下头看着刘雅容，“妈，我是打算……以后都去打工了……”
“以后都去打工？”刘雅容不解地看着他，“以后都去打工是什么意思？”
“……”童宇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胆怯地看着她，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我不打算上学了，以后，就出去挣钱了……”
“啪！”
刘雅容一巴掌打在童宇的脸上，她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右手，声音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刘雅容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了起来，“你以为我打这么多份工是为了什么？咱们家是吃不起饭吗？你说不上就不上了，你问过我吗！”
“妈……”童宇轻轻抚摸着自己有些火辣辣的脸颊，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气中带着些安慰，“我明白，但我没办法看你这么辛苦……我已经大了，读不读书的也没什么所谓，早一些出去挣钱，咱们都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你就知道钱钱钱，你现在一个初中学历，能挣多少钱？”刘雅容冲他大喊着，“你要去读高中，还要考大学，才能挣到更多钱，过上好日子啊！”
“妈！”童宇的音量微微提起，眉头也皱了起来，“我知道，那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等不了了……”
“你就这么着急挣钱？家里是不给你吃的了？还是缺你什么了？你着什么急！”
“不是……”童宇低下头来，半晌，才叹了口气，又开了口。
“我不是着急挣钱，只是……妈，我知道读书很重要，但是你更重要……我现在只剩你了，你的身体也不好。如果为了供我读书，你再出什么事……我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童宇扬起下巴来，眼眶里已经充满了泪水，按捺不住地看着刘雅容，“妈，我会挣钱的，会挣很多钱不让你受苦的，我求求你了……让我去工作吧。”
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但童宇当年的眼泪仍在刘雅容的心中，久久不能释怀。在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童宇的这幅样子。严格来说，她这些年见童宇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为人父母的，即使再想念孩子，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终究会慢慢长大，拥有自己的生活。而自己，虽然养育了他们这些年，却没有办法参与他们全部的人生。
“阿、阿姨，你醒了？”
艾心从熟睡中慢慢醒来，看见刘雅容睁着眼便打了个招呼，忽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来：“昨晚有些累，就睡着了……阿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您想吃什么？”
“不用了，不是可以让人送吗？”刘雅容指了指门外，“你这么累，就多休息休息吧。”
“没事的……噢……”艾心猛地站起来，腿有些发麻，加上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一时间竟有些站不稳了。
“怎么？”刘雅容不由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也跟我一样，低血糖了吗？”
“没有，腿麻了。”艾心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来就是照顾您的啊，不用让人送。您想吃什么？粥？还是面条？米饭？”
“粥吧。”刘雅容想了想，自己还是没什么胃口。
“好，我去买。”
艾心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刚要打开门，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扭过头来看着刘雅容。
“对了，阿姨……”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半晌，才坚定地看着刘雅容，“谢谢您……所有的事。”
这个傻孩子啊……刘雅容看着她打开门离去的背影，忽然对她喜爱了起来。
既然自己注定陪不了童宇太久，那他的后半生，有这样一个女孩也算不错啊……
98.病根（求推荐票求月票）
头又痛了起来，童宇从梦中醒来，额头上已然是细密的汗珠。说来倒也奇怪，虽然自己常常做噩梦，可每次一醒来，就把梦里的情节忘得一干二净。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两点，也就是说，自己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而已。可是这头痛起来，却是睡不着了。
翻了翻微信，仍是一条来自艾心的新消息都没有。童宇皱了皱眉头，艾心这算是彻夜未归了。即使晚上发来消息，说自己有些急事。可怎么想，童宇仍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靠在床头思索了一会儿，童宇还是决定起来吃颗药再睡。
客厅里一片漆黑，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些天艾心在家里住着，虽然不说多热闹，但总归是给家里添了不少人气。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在家，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在装满药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儿，他才找到止痛药，就着冰箱里的矿泉水吃了两颗，又重新坐回了抽屉前。
药箱的最上面，摆着几盒感冒药和退烧药，他还记得，艾心第一次来自己家里的时候，就是自己装病，骗她留下来照顾自己。
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想要艾心留下却不好意思直说，还要用那么蹩脚的谎言。也不知道那时候，艾心是真的以为自己生病了，还是早就看破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却依然配合着自己演下去。
“喵”
似乎是听到了响动，九管发出了悠长的叫声，从里面踱着步走到了客厅，在童宇的腿边蹭了蹭，便舒服地坐下了。
“小九管啊。”童宇笑了笑，抱起了九管，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告诉我，你妈妈去忙什么了啊？”
“喵~”
九管在他胸口蹭着脑袋，有些娇羞地叫了一声。
“你也不知道？”童宇举起九管，歪着头看了它一眼，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九管看着面前的童宇，垂下了头。
t市人民医院。
刘雅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喝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床上的小桌板摆满了各种小菜，看起来都很清淡。
艾心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医生，心不由地揪了起来。
“这个患者的情况嘛，不算很严重……”医生先是安慰了她几句，停顿了一下，还是话锋一转，“但是她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落下了很多病根，加上常年的低血糖经常容易昏迷，在这个年纪是很危险的。”
“要怎么做？”
“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注意饮食、适当地出去走一走散散步、保持心情愉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有专人照顾。”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打量了一番艾心，又开了口，“我看，你们小两口应该都不在老人身边吧……”
要是往日听到“小两口”这个词，艾心估计会一边害羞一边解释，可现在的情况她却完全不关心这句话，只想着如何能让刘雅容早日康复。
“嗯，谢谢大夫，我们会多注意的。”
“总之……老人这把年纪，算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工作再忙，也要多回家看一看。”医生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算结束对话了。
“好，谢谢您！”
艾心站起身来，朝医生鞠了一躬，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她没有立即回到病房，而是站在门外，盘算着该如何跟刘雅容开口说这件事。
她听李曼说过，刘雅容和童宇的性子如出一辙，童宇几次想要给她请保姆都被拒绝了，理由就是自己还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年纪。可童宇的工作，注定是聚少离多，连基本的节假日都不能保证一定在刘雅容身边陪着。
而且，刘雅容多年来也节俭惯了，不管童宇挣了多少钱，她仍是习惯清贫的日子。每年最大的支出，大概就是去童宇工作的城市看望他了。早前，刘雅容连飞机都不舍得坐，非要坐好几个小时的动车。后来在路途中，低血糖发作过几次之后，终于乖乖同意童宇买飞机票了。
这样的刘雅容，别说是请保姆了，就连让她大鱼大肉一下，艾心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不过，她倒是觉得刘雅容和童宇这样倔强而又别扭的性格，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还挺可爱的。
“阿姨。”艾心推开病房门，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
“你回来啦？快来吃点吧。”刘雅容右手端着粥，腾出左手来招呼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的埋怨，“你买完饭就出去了，去哪了，也不吃一口再说。”
“我去见医生啦。”
艾心坐到床边，拿起桌上的外卖盒，喝了一口粥。果然，医院周围的饭馆都挺好吃的……就是个粥，也做得有滋有味的。
“怎么？”刘雅容看着她，不知道她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她不太担心自己的身体，看艾心没什么异样，想来也不是大事。
“老生常谈呗，要注意饮食、适当运动、保持好心情。”艾心捧着粥，把医生的原话转述了一遍。
“扑哧。”刘雅容看着她故作成熟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点了点头，“我也知道。”
“嗯，不过还有个事儿，我得转告您……”
艾心停顿了一会儿，又喝了口粥，直到刘雅容有些着急地看着她，她才又开了口。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您吧体弱多病的。虽然都是小毛病，但是就像低血糖这个，好在您这次是在平地上晕倒了，下次要是真在什么高处……呸呸呸！”
艾心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吉利的话，赶紧呸了三声，又伸手去摸了摸床头柜的木头棱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刘雅容。
“我就是想，确实得需要个人在您身边照顾您了，也不用别的，至少就是您买菜做饭能搭把手，万一哪儿不舒服了，能给您递个药的。”
“以前小宇提过，可是现在的保姆太贵了，动不动一个月就要两三千的，哪里需要花这个闲钱嘛！”刘雅容皱着眉头，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是保姆，咱不找保姆，找别的呗。您放心，不让童宇花一分钱。”
“不让小宇花钱？”刘雅容怔了一下，又立即摆了摆手，“花你的钱也不行！”
“哎呀阿姨，您别着急，咱们谁的钱都不花，您看怎么样？”
艾心脸上带着俏皮的微笑，有些神秘的看着她。
“谁的钱都不花？”刘雅容放下手中的粥，认真地看着她，“你说真的？”
“那当然了，我还能骗您啊。”艾心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啊，有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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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
刘雅容来了些兴趣，凑近艾心，等着她开口。
“是这样的……我有个熟识的阿姨住在t市，应该住的离您不远。她年轻的时候是开饭馆的，年纪大了便交给孩子去做了，帮着带大了孙子之后每天可无聊了，就想找点事做。我可以让那位阿姨经常过来，也不用照顾您起居什么的，就陪您说说话，帮着做做饭，您看怎么样？”
“这……”
刘雅容犹豫了一下，虽说有些心动，可这平白无故出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先不说可能要让保姆住在家里，她实在是不放心。就算是把钱交给对方，让对方出去买买菜回来做饭，她都有些纠结。毕竟不久之前她刚看过电视剧，就有保姆拿着不低的生活费，却在菜市场里中饱私囊，买着低价菜却报出高价，借此来多“贪污”一些生活费。
“那位阿姨人很好说话的，家里也不缺什么钱，就是想要找点事做。”
艾心笑了笑，朝着刘雅容眨了眨眼：“您也是，还没到该休息的年纪呢，明明还能做很多事，但是儿女就是不放心啊……你看咱们把那位阿姨请来一起，这不相当于给人创造就业机会嘛。”
说到这个问题，刘雅容不由地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自己年纪不算大，加上年轻的时候操劳惯了，总是觉得闲下来很有罪恶感，一直想做点什么。可是童宇对自己管的很严，别说工作了，就连出门买个菜都恨不得她打车来回，不愿意她多走一步路。
“这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保姆，是我的朋友，咱也不用给钱。买菜的时候呢，您自己付钱，您二位就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免得像这次晕倒了，要是没人叫救护车我可不敢想呢。”
艾心伸出手去，握住了刘雅容的手，身体的温度迅速地传了过去，显得格外真诚。
“就让那位阿姨跟您一起在家吃饭，多双筷子的事儿。晚上您不愿意，就让她回自己家睡觉，白天再过来，您看怎么样？”
刘雅容心里已经没有动摇，早就被艾心说服了，但面上仍然有些犹豫不决地看着她。
“阿姨。”艾心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咱也不用急着决定，等出院了先相处看看，不合适咱们再换，我也不告诉童宇，您看行吗？”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刘雅容终于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等出院了看一下。”
“嗯，那就太好了！”
艾心咧开嘴大笑了起来，这才放开刘雅容的手，拿起桌上的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她这几天总觉得饿得很快，但要是刘雅容不同意这件事，自己还真没有胃口吃下饭来。
在医院的时间过得很快，艾心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
虽然有童宇的一部分原因在，但艾心也尤其喜欢刘雅容这个人。她总觉得刘雅容带着上一辈的倔强与坚韧，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父母的爱话虽不多，心里却永远都为子女考虑、打算着，不管自己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第一时间想的永远都是怎样才能不拖累孩子，让孩子拥有更好的未来。
这样的考虑，艾心可以说是体验过，也可以说是，从来都未曾体验过。
和刘雅容相处的时间里，艾心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父母还在世的话，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能不会像刘雅容这般体弱，但应该同样会有些小毛病缠身，也同样会如此固执吧。
不知为何，近来她想起父母的时候，不再带着那么多的戾气，似乎有了一丝理解。她想着，也许是和刘雅容相处多了，自己也变得温和了起来。她有些开心，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好事情，也下定决心，就算刘雅容不生病，自己也要常来t市看望看望她。对艾心来说，现在的刘雅容就像是一剂镇定剂，和童宇一样，只要待在他们身边就会觉得无比心安。
她有些感谢童宇有着这样优秀的父母，虽然他刀子嘴，却有着豆腐心。很多时候嘴上执拗又冷漠，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关心着身边的人，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柔。
如果说当初喜欢童宇只是因为一些很肤浅的理由，那她现在有足够的自信，觉得喜欢童宇是一件有利身心的好事了。
“可以了。”
医生检查完刘雅容的各项指标，在病历上写完记录，把笔插回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冲着艾心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了，不过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各方面一定要注意。”
“嗯，谢谢医生，我会的。”
艾心又朝医生鞠了一躬，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是回去吗？”
刘雅容看了眼床头摆放的水果，还剩了几个橘子和苹果。
“嗯，您先换衣服吧，这几天穿着医院的衣服肯定很不舒服。”艾心瞥了眼床头柜，立即明白过来刘雅容未说出的话，“别的东西我来收拾，只要是还能用还能吃的，咱们都带回家。”
“行，那麻烦你了。”
刘雅容终于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拿起毛衣和外套进了卫生间。
艾心把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放在了一个行李袋里，用塑料袋把水果和食物装好。按照她的习惯，这些在医院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肯定要扔了，可刘雅容生性节俭，自己也只好带回去给她消毒了。
手机响了几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保姆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最开始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心里其实是想把蔡阿姨一家请来，可一想这路途遥远人家不一定愿意，而且就算是来了，她对t市人生地不熟，也起不到照顾刘雅容的作用。还不如在t市托人找一位靠谱的保姆，给出市面上双倍的价格，再高的要求也是能达到的。
“小艾。”
刘雅容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颇为开心地喊了她一声。
“换好了？”艾心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点了点头，提起了身边的行李袋，“那咱们走吧。”
“嗯。”刘雅容跟着她，走了几步又问，“东西重吗，用不用我帮你？”
“没事。”艾心笑了笑，把手中的行李袋往上提了提，抱在了怀中，摇了摇头，“更重的我都提过呢，没关系。”
“那好吧。”
刘雅容也不再勉强，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出租车。
100.返京（求推荐票求月票）
飞机缓缓落地，巨大的颠簸将艾心从睡梦中唤醒。她有些不悦地拉下眼罩，看了眼窗外，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艾小姐。”
看到艾心醒来，空姐这才来收拾她面前的杂物和吃完的餐盘。这是她第二次排到有艾心的航班了，便主动请缨来负责她的全程餐饮。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她听说上一次有个小姐妹，对艾心的饮食照顾得极为周到，结果被她留下了联系方式，不久之后介绍给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孩子，相恋半年便结了婚，直接辞去了这份优厚的工作。女孩子嘛，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少奋斗几年呢？
“您需要再睡一会儿吗？”空姐在她桌上放了杯热水，有些关切地看着她。
“不用了，谢谢。”
艾心摆了摆手，把下巴上的一次性眼罩放在桌上，掏出手机来关掉了飞行模式。果然，没几分钟，传来了一长串的微信和短信的铃声，艾心还没来得及点开一一查看，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陶离的名字。其实她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他。这么多年来，陶离一直有这个习惯，只要艾心的飞机不晚点，他就一定会卡着飞机落地的时间不停地给自己打电话，直到她接通为止。
用陶离的话来说，艾心命犯孤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所以自己要每时每刻确认她的安全。要是真有什么意外，他也希望自己能第一个知道。
听到这话的时候，艾心很想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句话，陶离真是身体力行地演绎地淋漓尽致。可是转念一想，他这话虽然毒辣，却一点错都没有。自己的确是命犯孤星，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朋友也少得可怜。而且，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了。
“喂？”艾心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心情也稍微恢复了一些。
“落地了？”陶离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殷勤。
“没落地我能接电话嘛？”艾心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说关心则乱，陶离真是个典型。
“我手上有事儿，让小李去接你了，你还记得那人吧？”
艾心略加思索，想起小李正是上一次她被人泼硫酸的时候，全程在场帮忙的那个小员工。她对这人还是有些好感的，点了点头，在电话里应了一声。
“行，那你慢点，上车了给我发个微信。”陶离又嘱咐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继续忙着手上的文件。
艾心挂了电话，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没和童宇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觉得陶离的关心、和自己过分密切的联系有什么不妥。可现在想来，刚才的报平安和嘱咐就仿佛恋人之间的沟通一样。
她倒是不怪童宇没有第一时间打来电话问自己的情况，先不说童宇是否在工作，自己压根都没告诉他回来的事。
订机票的时候，她曾经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童宇自己到达北京的时间，可再一想，童宇也是不可能到机场来接自己的。
另一方面，如果童宇像她一样细心且多疑，可能会根据到达时间顺藤摸瓜地查到航班号，很容易就能知道自己此行是去了t市。而艾心去t市的目的，便不言而喻。虽然知道童宇不是这样的人，可艾心多年来谨慎惯了，还是忍住了告诉童宇的冲动。
她这趟旅程走得匆忙，连手提的行李都没有，还穿着自己从北京出发时的衣服。不用排队等待行李，倒是出来得很快。刚走出安检几步，她就看到了人群中一脸急不可耐的小李。
“艾小姐！”
小李仍旧穿着上班时的白衬衫，扎着廉价却规整的蓝色领带，朝她激动地挥着手。
“小李。”
艾心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他一路出了机场。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称呼人名，但碍于不知道小李的全名，只能在脸上多给一些笑容了。
“艾小姐您坐前面吧，我听说您容易晕车，抽屉里有话梅和晕车药。”小李指了指副驾前方的抽屉，又殷勤地递上了一瓶矿泉水，“您先喝点水吧，飞机餐肯定特难吃吧，您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我回家就好。”
艾心笑着接过那瓶水，应付着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心里便觉得好笑。小李大概是从未坐过头等舱，在他的世界里应该连这件事都没考虑过，所以不知道飞机上可以点餐也是正常的。
他这样无知，却又这样殷勤的模样，让艾心觉得高兴又心疼。她没经历过在普通的家庭长大，不知道大学毕业就出来打工奋斗是什么样的体验，也不知道辛辛苦苦上班几十年，只为了买房子和留给儿女又是什么感觉。她曾遭遇过最大的“危机”，便是投资失利损失了接近两百万，导致她那一年连买辆新车的钱都周转不过来了。
所以她能够明白，像小李这样的人，对于陶离和她，是情不自禁地去讨好和奉承。即使没有升官发财，只要他们在一些情况下能够想起自己，略微地开句口，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机遇。
可艾心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上一次受伤，小李一直忙前忙后地奔波，在事情解决之后，陶离回到公司直接给小李升了职，让他跟着自己。工资涨了接近百分之三十不说，年底的奖金可是和之前的普通员工待遇无法比拟的。
陶离并不是傻子，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便说得上感谢小李什么的，他只是从中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机灵劲儿，他喜欢一切“会来事儿”的人，交流起来省心又省力。但这一切小李并不知道，他把这件事在心里暗暗地归功于了艾心，把她当做了大恩人。
“艾小姐。”
小李见她睡着的样子，有些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怕忽然吵醒她惹得艾心不高兴。
“嗯？”
艾心扭过头来，已经到了自己家地下的停车场。她忽然笑了起来，这个陶离偷懒也太厉害了，叫小李来接机，连自己家的地址都不用再说一遍了。
“今天辛苦你了，那我先走了。”
艾心冲他招了招手，便打开车门自顾自地下了车，一路进了电梯。
小李在车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地在心里又一次肯定了艾心大恩人的地位。要不是今天来接机，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开上这么贵的车。虽说心有羡慕，但他也知道人各有命，他这辈子应该都住不起这样的房子开这样的车了，他能做的，就知道更努力地为陶离卖命，以寻求早日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安家之所。
101.黯然（求推荐票求月票）
艾心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家，却觉得这里没有以前那样熟悉的感觉了。洗完澡，给腿上换了下纱布，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艾心看了眼自己换下来那身穿了两天的衣服，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把它们拎起来扔到了客厅的地上。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家里不再有熟悉的猫叫声，艾心这才想起九管已经被她抱到了童宇家。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拿起手机，给童宇发了条消息。
“我回北京了。”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分钟，手机就在发出一阵震动，屏幕亮了起来。
“哦。”
童宇的回复既简洁，又迅速，还带着一丝冷淡。
艾心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倒是不恼，她猜到了童宇肯定会不高兴。自己现在怎么也算是住在他家里，这样招呼都不打地突然离开两天，现在又突然发个消息，换成别人也一定会暗自不爽的吧。不过自己这趟去t市，却怎么也不能告诉童宇实情。
“你在家吗？”艾心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拍摄。”童宇的消息依旧回的很快，也依旧冷漠。
不过，艾心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工作。拍摄时，艺人一般都不会带手机的，没想到童宇不仅随身拿着手机，还能抽空回她的消息。想到这，她又情不自禁地开心了起来。对于童宇，她总是要求很低，自然也就很容易满足。
“好的，那你拍摄完告诉我吧，一起吃晚饭吗？”
艾心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脸上忍不住浮起了笑容。
童宇这次的消息不像刚才那样，隔了好一阵才回复，仍旧是淡淡的几个字：“好的。”
“嘿嘿……”艾心忍不住抱着手机傻乐了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拿着手机查看最近新开的特色餐厅。
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忙好了这两天手头欠下的工作，艾心订好了餐厅，难得地换上了一件亮色的外套，拿上随身的挎包准备出门，家里的大门却自己打开了。
“怎么着，要出门？”
陶离打开门没走几步，就看到艾心已经换好的一身行头，忍不住咂了咂嘴。
“不行啊？”
艾心笑了笑，也冲他回了句嘴。
“没什么，我就是以为你刚回来，身上还带着伤，怎么着也得歇一天的。”陶离忍不住哼了一些，有些不太高兴地看着她，“呵，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回童宇家。”
“谁说的。”艾心没发现陶离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也跟着他学，哼了一声，仍带着笑意看着他，“不是回家，我跟他约了吃晚饭。”
陶离还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感觉如鲠在喉，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啊！”艾心招了个手，便飞快地略过陶离，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家里。
陶离关掉客厅的灯，径直走进了书房里，坐在艾心平时写作时坐的椅子上。
他看着那满满三面墙的书，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一个画面：
那时候的艾心还有些微胖，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坐在图书馆里靠窗边的位置，捧着一本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看得津津有味。
而他坐在艾心的对面，拿着手机回复着微信，回完之后便刷着微博，看看今天又有什么热搜。时不时地，他也抬头看一眼艾心。
北方的冬天虽然寒冷，但白天阳光倒也是充足，透过窗户洒在艾心的脸上、手上和那本书的封面上，而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以前，陶离一直以为那些会在家里打一面墙书柜的人，大多都是什么知识分子，要不就是把这些书拿来当摆设或是炫耀。
可那时候艾心要在家里打书柜的时候，他却一点意外都没有，他知道那些书艾心起码看了也有三分之二，有些书还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艾心看书看得极快，几十万字的悬疑小说，不消三小时便能看完，还能准确地复述出情节。可看书再快，也是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完成这么巨大的阅读量。
陶离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刚认识艾心的时候，就了解到她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她不需要社交、不需要恋爱，与旁人说话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浪费时间。她也不像普通的大学生会打打游戏、逛逛街，她没有任何娱乐，几乎省去了所有生活该有的步骤。她家里所有的家务和饭菜都是佣人解决的，她的吃穿用度也有专人去负责购买，她经常购买的那几个品牌上了新品，也会直接寄到家里来。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艾心几乎不需要亲手做任何事。
他以前一直好奇，艾心省下来的那些时间都用到哪里去了，就算每天看书看电影，也总会有些闲暇吧。直到童宇的出现，他才明白那些时间，都没有白费过。
陶离抬起头来，看到书柜上方挂着的匾额，那上面题着“糖分”两个字。他知道那是艾心喜欢的动漫《银魂》里的梗，他曾经一度认为艾心这样的人看动漫实在是一件很违和的事。可艾心却不以为然，对自己的爱好非常执着。
“爱好和人一样，哪能分三六九等的。”
他还记得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容。
书柜里有几层，摆放的都是艾心这么多年来得过的奖项。从写网络小说拿的奖、到大学时辩论队的冠军、到高中时书法大赛的银奖，甚至还有初中时生物竞赛的奖牌。
他曾经以为，艾心从未允许过自己身边有人停留，却独独对自己有一丝心软，让自己陪了她这么多年。他陪着艾心，渡过了最黑暗也最绝望的那段时光。他曾经以为，只要陪伴的时间够长，总有一天艾心会转过头来，看到他。
那时候的艾心虽然冷漠却还是单纯，现在的她为人圆滑，可仍带着赤子之心。不论艾心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陶离曾经爱上的那个模样，那样遥不可及的优秀。
陶离对着空旷的书房，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添了一丝黯然。
是的，艾心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说这段关系里有谁变了，也许是自己吧。
102.晚餐（求推荐票求月票）
童宇面前的建筑像是一个私人拥有的四合院一般，带着北京老一代独有的复古味道，但仍然透露出一丝奢华的风格。院子后面有一片开放式的区域，摆放着许多桌椅板凳，就像很多咖啡厅的室外区域一样。旁边是一大片池塘，这个季节已经已经不开花了，却还是有大片的荷花盛开着。童宇猜测，那大概是放在水里的假花。
他又看了眼手机上艾心发来的定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进去走了没几步，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服务员就主动招呼了他。
“先生您好，几位？”
“呃……朋友在里面。”童宇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拉下口罩，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姓艾。”
“哦好的，艾小姐是吗？”那服务员查看了一眼手中的机器，便很快地点了点头，“在竹林雅苑包间，您稍等一下。”
“嗯。”
童宇在原地站了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另一个服务员，带着他去了包间。
令童宇没想到的是，这地方居然还有二楼。他倒是挺想去刚才看到的院子里吃饭的，虽然天气冷，但是看起来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收起了这份心，乖乖地跟着服务员去了包间。
这个所谓的“竹林雅苑”包间，并没有墙，而是几排竹排立在地上，围出了一块独立的空间，这倒是很有新意。
童宇看着那面竹墙，正疑惑着门在哪里，服务员就先一步推了推那竹墙，露出了里面的空间来。他笑了起来，这还挺像古装剧里常出现的密室，推开门进去，门就会自动关上。
“来啦？”
艾心坐在里面，正喝着茶，一看到童宇便咧开嘴笑了起来，倒是让这寒冬多了几分暖意。
“等很久了？”
童宇脱下外套，随手搭在了椅子上，正准备取下口罩，又回头看了一眼门是关着的，才摘下口罩和帽子，坐在了藤编的座椅上。
“没有，我也刚到呢。”艾心笑了笑，把桌上的菜单推到童宇面前。
“你点就好了。”童宇把菜单推了回去，又看了眼这屋内的布置，确实很是雅致，“这地方不错，你怎么找着的啊？”
“互联网。”
艾心头也不抬地看着菜单，拿起手机在童宇面前扬了扬，吐了三个字出来。
什么嘛，自己又不是老年人！童宇翻了个白眼，也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吃鱼吗？”
艾心指了指菜单上，有好几种鱼的图片，她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童宇看着菜单，迟疑了一会儿，也没回答，回望着艾心。
她立即心领神会，又把菜单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上面问他：“那今天吃虾吧？”
“嗯，好。”童宇这才点了点头，又开了口，“你点就好啦，不用问我。”
“好。”艾心应了一声，心里却笑了起来。这家伙明明今天就不想吃鱼，还死不肯开口，还好自己多嘴问了一句，要不然他一会儿又吃不好饭了。
“点完了，我去下一下单子。”
艾心拿起桌上的菜单和自己写好的单子，站了起来。
“诶？”童宇愣了下，抬起头看着她，“没有服务员？”
“不是，我之前嘱咐过不让他们进来的。”
艾心笑了笑，拿着东西便自顾自地推开门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又重新回到包间里，手里还拎着两罐饮料：“今天我要开车，就不喝酒啦。”
“嗯。”童宇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上的饮料。他今天虽然没有开车来，但也不太想喝酒。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却都没有说话。艾心玩着手机，生怕童宇会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而童宇看着她玩着手机，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问她这两天去做了什么。
“那个……”
“对了……”
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看着对方。
“你先说吧。”
艾心看着他，心里不再挣扎，该来的迟早要来，还不如现在就让他问了呢。
“没什么，就是想说这地方挺不错的。”
童宇耸了耸肩，却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必要开口问了。他知道艾心曾经应承过，不会再对他有任何隐瞒，可那并不是在鼓励童宇事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很多事，艾心既然不主动谈起，自己也没必要斤斤计较。
“啊？”
艾心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又迅速地点了点头：“嗯，我在网上看就说环境很好，很多私密性的商谈啊、宴请啊都会选择这里，菜看起来也不会太难吃，挺适合跟你来的。”
既有私密性，味道又不错的话……童宇想着，这样说来，这个地方和自己家里也没什么差别了。
“对了，一会儿上菜的时候还是会有服务员进来的。不过你放心好了，这里的员工素质很高，经常会有些名人在这边吃饭的。”艾心看着他思索的样子，以为他不放心，便又补充了一句。
“没什么。”童宇摆了摆手，想起自己曾经的两桩莫须有的绯闻，和网上的反响，也许自己并不需要想象中的那么谨慎吧。
艾心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却被推开了，服务员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摆着精致的菜品。他把餐车推到桌前，把菜一一端上桌摆好，又鞠了一躬，才推着车出了房间。
这点艾心倒是很满意，她一向不喜欢服务员照顾得过于周到或是话多，吃饭的时候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的环境。刚才出去下单的时候，她特意问了一下可不可以尽量一次性把菜上齐，免得服务员进来次数太多打扰吃饭，没想到那服务生很爽快地应允了下来。艾心想，也许自己不是第一个在这家餐厅里提出这个要求的客人了。
童宇看了眼桌上的菜，餐具都不大，有些还是砂锅和瓦罐，看起来分量也不是很多。一个白瓷的盅里盛着红烧肉，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另一个白色的瓷碟上画着梅花，里面应该是油焖冬笋，这道菜倒是很合童宇的胃口。黑色的砂锅里是乳白色的汤，还冒着热气，里面是笋干松茸和老鸭。除了艾心点的醉虾以外，还多了一盘清炒的蔬菜。
五六个菜摆在桌上，虽然对两个人来说有些多了，但看得童宇食欲大振，拿起筷子来便准备先尝一口冬笋。
“先喝汤吧。”艾心左手拿着小碗，右手拿着汤勺在砂锅里转悠了一下，便盛了碗汤出来放在童宇的面前。
“嗯。”童宇点了点头，用小勺尝了口鲜香的老鸭汤，咂了咂嘴。
“味道还可以吗？”艾心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还真有点没把握。
“可以。”童宇一口喝干碗里的汤，重新拿起筷子来。不知道为何，自从认识艾心以来，他发现吃饭也可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这样的感觉，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嗯。”艾心也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味道还不错。她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起来，果然刘雅容交代的任务，自己完成的很好啊。
103.夜幕降临（求推荐票求月票）
童宇吃得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又喝了口饮料，便靠着椅背，看着继续和美食奋斗的艾心。
不知道为何，他每次看到艾心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她看起来像个饿了很久的小姑娘一样。虽然说不上狼狈，却总觉得有些过于放飞自我了。
“你笑什么？”
艾心吃到一半，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童宇双眼直盯着自己，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没什么。”童宇笑着摇了摇头，又看着她，“对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话一出口，童宇就后悔了。
倒不是因为这话像是在查户口一样，显得有些八卦了，童宇觉得现在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的闲聊并不过分。
他之所以后悔，是问完之后，艾心僵直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问错了话。也对，她要是想说自己便会说，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听她主动提起过自己的父母，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没头没脑的问了起来呢。
“……”艾心又沉默了一阵，喉咙上下动了动，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前些年，去世了。”
童宇怔了一下，他本以为艾心不愿意提起是因为父母离了婚，或是像电视剧里那些有钱人一样，每天为了家产明争暗斗，却偏偏没想到是这样的现实……
“对不起。”童宇微微低了下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溢出了无限的愧疚，“之前陶离说你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去旅游了，我以为……”
“没什么。”艾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摇了摇头，又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他是怕我难堪，随口找的理由。”
“啊……”童宇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当时艾心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尴尬，却又不曾开口解释。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没提过就是怕看到你这个表情。”艾心摸了摸后脑勺，想要把气氛缓解一下，“本来想找机会跟你说的，但总觉得这话自己说出来有点卖惨的感觉。”
童宇摇了摇头，想说这没什么，又觉得艾心说得有道理，下意识地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想摇头还是点头啊？”艾心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童宇耸了耸肩。
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他从小父亲的早逝，与母亲艰苦的生活并未让他觉得有任何低人一等的感觉，但每次看到别人怜悯的眼光都让他难以接受。就算这个家没有父亲，母亲也照样让他吃饱穿暖，他也照样挣了很多钱让母亲过上了好日子，他不明白为何只要提到这件事，旁人就会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丧父是一种缺陷一般。也是因为这样，他不愿意过多提起家里面的事。
“那个……”童宇犹豫着，又看了看艾心那勉强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也过世了……”
“嗯。”艾心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童宇一怔，又恍然想起，大概是以前的八卦杂志什么的都有写过这些事。
“嗯，应该是在杂志上看到的。”艾心开了口，和童宇猜测的果然差不多。
“即使他们不在了，应该也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佑着我们吧。”童宇喝了口面前的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毕竟，父母都是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艾心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喝了口茶，看向了窗外。
陶氏。
夜幕已经降临，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各色的光彩，隔着玻璃打在陶盛阳的脸上，让陶离看不出他的表情在暗示什么。
“总之，这次我很坚决。”
陶离有些紧张地搓着手指，但看着父亲的脸仍然带着少年的倔强。
“你上一次，不是也很坚决么？”
陶盛阳靠在转椅上，有些不屑地看着他。
“我不懂，您到底是为什么反对这件事？”陶离微微提起些音量，声音里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你和我妈都很喜欢艾心，我能看出来这不是逢场作戏的喜欢。她独立，又不图我的钱，又能干，也没什么黑历史，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我不满意？”陶盛阳笑了起来，“先不提我满不满意，人家看得上你吗？”
“……”陶离被戳到痛处，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他，“如果没有你们俩的同意，我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
陶盛阳看着面前垂头丧气却又坚持着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陶离，我对你很失望。”
陶离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自己又不是要追求什么女明星、小网红，而是艾心这样一个近乎于完美、知根知底的女孩子，父亲又为何会这么说。
“你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明白，你的婚姻对陶氏意味着什么吗？”陶盛阳伸出双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对咱们家虎视眈眈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下水吗？你又知道有多少人表面上对我百般奉承，而背地里一直悄悄收购着公司的股票吗？”
“我知道，可这和我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你恋爱，我从没管过你吧？”陶盛阳瞥了他一眼，“可对于艾心，你不是只想恋爱这么简单吧？”
“嗯。”陶离点了点头。
“你的婚姻，只能是对陶氏有帮助的。如果做不到双赢，也许陶氏在你手上，就会从此消失了……”
“这就是我不理解的地方了。”陶离撑起下巴，看着陶盛阳，“艾心有钱，也有管理公司的本事，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同意。”
“说你傻你还真傻！”陶盛阳气得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雪茄，瞪大眼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资产，和钱，是一码事吗？她的钱就只是钱！不可能再生出多少钱来了，你还不明白吗？！”
“说到底……”陶离冷哼了一声，看着父亲，“你还是看不起她无父无母吧，比不上那些个靠父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是吧？”
“按照你的逻辑，的确是这样。”陶盛阳点上雪茄，点了点头，又嘲笑似的看着他，“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别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呵，你看不起我，我就要做出点成绩来给你看看。”
陶离拿起包，站起身来便要开门离开，站在门口又看了一眼父亲，还是转头开门出去了。
陶盛阳吸了口雪茄，倒也不恼，转了转椅子，看着窗外闪烁着的各色灯牌。可能迟早有一天，陶氏的招牌也保不住了。
104.赴约（求推荐票求月票）
早上八点多，艾心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拿起手机准备看一下未读的消息，陶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哥，您也太早了吧？”
艾心侧卧在床边，幽幽地接起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脸上。
“还早，都八点多了。”
陶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这就是艾心平时起床的时间啊。
“行吧，什么事儿啊？”
“大小姐真的贵人事忙啊，之前不是答应了带你去动物园吗？”陶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之前我妈住院，加上你又有事儿，拖了几天。你现在住别人家里我也不好直接过来了，就早点给你打个电话呗。”
“唔……”艾心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院那天陶离说好的事，她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了。艾心翻了个身，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看着箱子里的衣服一边拿着电话，“我可能要一个小时左右出门，你呢？”
“我早就收拾好了，你先收拾吧，我在家喝杯咖啡再出门。”陶离像是猜到了她会马上起床一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行，那我挂了，待会儿见。”
艾心点了点头，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在了床上，蹲在地上对着行李箱里的衣服认真地研究了起来。要去动物园，肯定要穿点青春洋溢的衣服，可这腊月寒冬的，自己可不想因为一趟游玩再着了凉。考虑再三，她还是拿出了最厚的外套，扔在了床上。
“诶？你起来了？”
艾心换好衣服，出了卧室准备去厨房给童宇准备好早饭再出门，却看到童宇已经坐在餐桌前，嘴里叼着一块吐司面包，同样瞪着眼看着她。
“今天有拍摄，所以起得早。”童宇把嘴里的面包咽了下去，又抬起头来，“你呢，昨天刚回来，也不好好休息？”
“嘿嘿，今天要去动物园。”想到这里，艾心不由地又高兴了起来，“那我先去洗漱啦，拍摄加油！”
这家伙，去个动物园有这么开心吗……童宇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本来想说出一起去的话，都直接咽回了嗓子眼里。也是，像动物园、游乐场、电影院这种人满为患的地方，自己要是和艾心一起去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那个……”童宇站在卫生间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我要去现场了，就不送你出去了。”
“嗯？”艾心打开门，刚洗完的脸上还带着些水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嗯，好的。”
“还有……”童宇低下头看着她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艾心扬起下巴，看着有些扭捏的童宇。自己刚睡醒不久，大脑还没开始运转起来，猜不到童宇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早点回来！”童宇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便把头转向一边，一脸不爽地看着墙。
“扑哧……”艾心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正准备开口嘲笑几句，却又想起自己那天走的突然，一直到了t市才想起来给童宇发微信，想来他也是担心了吧。
“童老师。”艾心往前走了一步，蹭到了他的面前，张开双臂，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抱一下吧。”
“……”
对于艾心突如其来而又十分主动的亲密行为，童宇虽然欢喜，却有些手足无措，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僵直地看着她。
“童老师！”艾心的音量微微提起，带着一丝恋人之间独有的撒娇语气，自顾自地环抱住了童宇的腰，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会早点回来的，你也是，我在家里等你。”艾心贴着他，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温柔，小声地叮嘱着。
童宇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忽然想起来自己曾下定过的决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反手抱住了艾心，在她的长发上轻轻地抚摸着。
感受到了童宇的回应，艾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在童宇的胸膛里蹭了两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拍摄吧。”
“唉。”童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心有不甘地看着她，“看来我的诱惑还是没有动物园大啊。”
“……”童宇的这句话，加上刚才拥抱过后的余温，艾心的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直接烧到了耳朵根，“我、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一说完，艾心就一路小跑进了卧室里，留着童宇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门口，脸上带着坏事得逞的笑容。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估计艾心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从卧室里出来了，童宇才收起了笑容，拿上帽子和口罩自己出了门。
在屋里冷静了几分钟，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确认童宇已经离开了，艾心这才从卧室里蹑手蹑脚地摸出来，溜进浴室里开始化妆。
浴室里弥漫着柑橘与木质的气味，艾心想，大概是因为有拍摄，所以童宇早上起来洗了澡，整个浴室里都是他惯用的沐浴露香味。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艾心刚冷静下来的心脏又咚咚咚地跳了起来，脸颊再次变得滚烫。
“大小姐，您是出门买衣服了吗？收拾了快俩小时了。”
陶离的电话打来，依旧是带着夸张语气的玩笑话。
“我刚收拾好，这就下楼了，你给我发个定位吧。”
艾心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拉着靴子的拉链，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及时靠在了鞋柜上，才没在一个月里受伤两次。
“不用，我就在地库里，上次送你过来的位置。”
“哦，好，那我马上下来。”
艾心挂了电话，打开了门才想起来没有关客厅的灯，又急匆匆地跑进去关了灯，这才拿着包和手机出了门。
出了电梯没几步，她就看到陶离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窗开着，放着陶离喜欢的摇滚乐。
“今天怎么这么低调了？”
艾心指了指车，便自顾自地坐进了副驾驶。
“去动物园啊，开那么好车干嘛？再说了，那么多群众，回头咱俩干个什么，再上新闻了怎么办？”
“呸。”艾心啐了他一口，脸上却是憋不住的笑意，“去哪个动物园啊？”
“北京还有几个动物园啊？”陶离侧过脸，本来想翻个白眼，可看着她兴奋期待的样子，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安全带！”
“忘了！”艾心连忙点点头，迅速系上了安全带，又看着他，“赶紧走呗。”
“哎，遵命！”陶离发动车子，轻轻踩下油门，便带着艾心驶出了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