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六章
比起张依依,张安然对这里当然要熟悉得多。
换了方向,改了道后,张安然很快带着姑姑寻到了一处相对来说颇为安全的临时落脚处,因为避开了那些守株待兔者的必经路线,一路上倒是再没碰上什么麻烦事。
“姑姑,这处枫林谷有天然的迷阵,里面风景也颇是不错,当年我还是金丹境时,便曾在这里头落过脚。”
张安然带着张依依七拐八拐,最后顺利进入到枫林谷内,并寻到了一处隐瞒的山洞,正是当年她曾开辟的临时洞府。
山洞里头还保持着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因为避尘珠还在发挥着作用,是以里头干干净净直接入住便可。
张依依也挺满意,不过又在外头额外放了自己的防御阵,如此一来这处临时落脚点就变得更加安全可靠。
她也没急着说事,而是先行替张安然检查了一遍身体情况,末了亲自替安然梳理了一遍体内明伤暗创,确保不留下任何的遗漏。
直到确定张安然的身体状况再无其他问题,她这才收了手待安然往后自行调养彻底恢复。
不过因为她刚刚这一番梳理,原本张安然差不多还需半年才能恢复的身体,如今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时间便能痊愈。
“姑姑,我觉得体内灵力更加精纯了不少。”
张安然惊喜不已,心知这完全是刚刚姑姑帮忙的功劳,高兴而道:“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了晋级化神的契机,等我彻底恢复之后,用不了太久便能够更进一步。”
“你打小修的是神道?”
张依依对神域这边的修炼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们仙界并没有踏入修行开始便一路专门的神道修炼体系。
谁让神明文明在仙界早就已经断层几十万年之久。
可神域这里却是不同,不久没有断层过,甚至于这里神道远远凌架于仙道之上,有资格修神之人不论最终能不能成神通通都是尊贵的上修,而无法修神者,便是再厉害,也只能统称为下修。
凌仙门在神域偏僻的边陲地带已经算得上是极其不错的门派,而能够成为凌仙门的内门弟子,首当其冲必定是能修神道的上修。
张安然体内古神血脉虽被封印,且这孩子也并非与她一般是先天神灵体,可依然能够直接修神道,便更加让她好奇神域的人到底如何判定有灵根者到底谁为上修,谁为下修。
“是,难道姑姑不是吗?”
张安然有些奇怪地反问。
“我打小修的是仙道,成仙之后才化仙为神。”
张依依眼见安然一脸的不解,笑着继续说道:“我们那里的神明早就几十万年以前便全部陨落,神道文明直接断层,而我,则是几十万年之后,第一个重新化仙成神者。”
所以她差不多可以算是野路子冲出来的,与神域这边有着正式修炼体系的神修区别还是极大的。
“你们那里?你们那里是哪里?”
张安然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震惊,她早就猜到姑姑修为极其厉害,却不曾想竟然早就已经成神,更没想到的是,姑姑打小修的是仙道,先成仙再成神,这在神域简直是从未有过之事,亦是根本不可能实现之事。
姑姑根本不是他们这里的人,甚至于可以说不是神域之人,而绝对是域外来客。
偏偏她与域外来客的姑姑血脉相连,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极有可能也并非真正的神域之人,而姑姑所说的那个地方,才是她真正的家乡故土?
“听说过星空战场吗?”
张依依说道:“知道星空战场双方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吗?”
张安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快速摇了摇头,人看上去有些愣愣的,不过心中却一下子猜到了很多。
点头是听说过星空战场,毕竟这事在神域并不算秘密,摇头则是并不清楚星空战场具体情形,因为那些都是神域圣地核心尊者神明们才有资格知晓触及的。
可既然姑姑提到星空战场,那么则说明姑姑的来历与星空战场有关,具体来说,是与星空战场神域的另一敌对方有关。
“姑姑……是星空战场另一方的人?”
片刻后,张安然反倒是镇定了下来,脑子也愈发灵活清醒:“我与姑姑同血同源,所以我或者我的父母上一辈们也极有可能来自于跟姑姑另一方?”
“能够接受?”
张依依细细观察安然的神情,发现那姑娘并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心中也颇是安慰。
而她的话也等于是承认了张安然的猜测。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神域是个并不令人喜欢的地方,这里的杀戮之气太重,强者就是法则,神明便是天道,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毫无人性可言。便是有机会成神进入神域圣地中心,也是无止尽的相互吞噬,不断扩张,总让我觉得毫无意思。”
张安然一直都很讨厌这方世界,美好的东西几乎都是用来打破毁灭的,剩下的都是带着变态般的血腥与残暴,而几乎所有的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怪物,因为旁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总是让她难以真正接受。
她把这些憋在心底很久很久,甚至都快麻木性的选择忽略的想法一点点通通向姑姑道了出来,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这也是她一直无法真正融入凌仙门的关键所在,因为她始终无法认同,自己那个拜师没多久便被人杀了死得极惨的师父,死了便死了。如风过无痕无人查凶。
不仅宗门,甚至于姚南生那个最受器重的弟子都不曾多费心思追查什么,因为死了的师父对宗门早就没了用途,并不值得他们再花费不对等的代价查凶报仇。
宗门上上下下的似乎也早就习惯这种事,弱肉强食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自己弱小又惹上了不应该惹的人或事,死了便死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用或者倒霉。
情义这种东西,活着的时候勉强还能扯几分表面虚的,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更是什么都不剩,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说句实话,张安然之所以能够被一个小小的玉锦欺负得如此之惨,除了对方夺了她的气运,一直死死压制于她以外,多多少少还与她一直以来总是比旁人更看重情义这种东西。
玉锦是姚南生最宠爱的弟子,而姚南生当初对她不仅有救命之恩,又将她带入凌仙门更是给了她一个落脚之处,这份恩情她一直看得极重,所以最开始才会对于玉锦的针对算计总抱着几分心软。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存这等心软之时,自己的处境却已经完全被压得死死。
所以,在神域这个地方,重情重义并不是好事,相反还是一道催命符,这也算是张安然自己血写的教训。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让自己完全与其他人同化,心底里总是莫名觉得错的并不是她,哪怕她当真是清楚自己在这里的确是个异类。
听完张安然所说种种,张依依却是会心一笑。
不愧是他们家的姑娘,不论被扔到何等糟糕的大环境之中,却依然能够保持住内心最为本质的清醒,永远也不会真正被腐蚀同化,失去自我。
她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开口慢慢说道起关于仙界,关于古神一族,关于星空战场的种种,而等她说完以后,相信安然心中绝对会有更加清晰的答案。
不正常的是神域这方世界,而非他们家最好的姑娘。
她从几十万年前神佛还未彻底陨落消失于的仙界开始说起,再说到了他们的古神族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后讲到了神域父神所做之事,星空战场大约的来历、还有后来被父神当成先头兵派遣侵入仙界的礼与山海等等。
张依依说了很久很久,说了很多很多,有些她自己也不太完全清楚,比如星空战场过去以及现在的具体情况,所以只是几句简单概括,并不隐瞒至今为止她也从没亲至星空战场,所以很多详情她也完全不知。
但关于古神一族以牺牲全族为代价灭杀礼和山海所带的先头入侵军,保住整个仙界这个大后方,没让星空战场上苦苦奋战坚守的前辈大能腹背受敌、孤立无援这些,她则说得极为详细。
这几十万年下来,不论是星空战场上浴血奋战在第一线的前辈,还是一直以来仙界大后方的其他知情者,但凡有能力者,皆都在努力为了守护家园、守护更多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晓的弱小生灵而坚持不懈。
所以,与神域相比,仙界虽说同样强者为尊,同样存在弱肉强食的现象,可不论是仙还是神,他们更多的还是保持住了人性之中最美最善的东西,给予了普通弱小者应有生存的空间,关键之时更是肩负起了他们身为强者的责任。
换而言之,张依依很庆幸自己生活的世界星域还有着最基本的人性之光,有着最基本的底线与法则,善大于恶,美好多于丑陋。
张依依所说的一切,狠狠地刷新了张安然的心神,也洗刷了她迷茫了太久的三观与格局。
当她发现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如神域一般,而自己也不并非真正的不正常,一切通通如拔云见日般令人幸福而美好。
她无比庆幸仙界那样才称得上正常的世界才是她真正的故乡家园,她无比高兴自己的族人是那般勇敢而无惧,她无比骄傲自己也是古神族人,她无比感恩命运并未真正抛弃于她,终是让她寻到了自己真正的根!
一时间,张安然体内有什么东西直冲而出,令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同起来,周边的灵气更是急速朝着她奔涌而去,以至于在她附近都形成了一道灵力漩涡。
张依依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安然的异常,暗自感叹一声音果然是他们家的姑娘,这悟性这心性都是一顶一没得挑了。
顿悟这东西放在别人身上十分珍贵罕见,可对张依依来说实在是太过寻常,而安然是她的族人,听她说上一大通话便直接顿悟当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默默给这孩子布了个聚灵阵,可惜安然暂时还只是元婴,无法吸收仙石中的仙气,不然聚灵阵边上必定将会堆上一大层的仙石仙晶。
好在当初她飞升时,身上还剩下一些极品灵石,一直都不曾动用过,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处,给安然补充灵力刚刚好。
这也就是张安然此时完全沉浸于顿悟之中,并不知道自家姑姑竟然用如此之多的极品灵石给她补充灵气,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觉得太过浪费。
毕竟别说是顿悟,就是晋级大乘冲关时,也没谁敢奢侈到动用这么多极品灵石纯粹消耗被灵气。
一场顿悟下来,整整过去了五天半。
张安然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边一大堆化为灰烬的灵石渣,其中还有几枚没用完,竟然通通是极品灵石。
“姑姑,姑姑,你用极品灵石给我补充灵气?”
张安然眼睛都直了,一把抓起那几枚还没用力,里头还有大半的极品灵石,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
她长这么大还真是只见过极品灵石,却从未真正花销过极品灵石,甚至于连拥有都只是相当短暂的一段时间而已,可眼下算算,这一圈下来自己恐怕最少消耗掉了三四十枚,三四十枚呀!
她真是个败家子,彻彻底底的败家子。
“是呀,你突然顿悟,这里灵气太差,不够支撑你顿悟,当然得添点灵石被足所需消耗才行。”
张依依理所当然地说着,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
“可是也没必要用极品灵石,中品就行,顶多再放几枚上品就完全足够了。”张安然道。
“可是,我身上最次的便是极品灵石,没你所说的上品中品灵石。”
张依依摊了摊手,笑道:“傻姑娘,平日我用的都是仙石仙晶,能有极品灵石还是当初飞升时剩的。”
第八百一七章
如今在张依依的所有家当中,极品灵石的确已是档次最末的东西,倒真不是故意“炫富”。
但看着安然瞬间恍然大悟,随即亦全然没有掩饰羡慕之情,张依依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小刺激了一下安然后,张依依开始大方无比的散财送见面礼。
让安然眼热的极品灵石当然不会少,还有其他一大堆随便拿出一样都足以令人杀人夺宝的好东西,不管现在安然用得上还是用不上的,通通都毫不手软的送了出去。
张安然风姑姑态度不容拒绝,长者赐不可辞,最终当然还是全部收下,整个人也渐渐从最开始的忐忑变得淡定了起来。
好吧,有一个成神的姑姑,还是一个对后辈无比大方慈爱的姑姑,这可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大概一夜暴富就是从有一个壕气冲天的姑姑开始?
“很好,如今都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这场顿悟收获不错,值得奖励。”
送完见面礼后,张依依却还没有收手,边满意地点头边再次提出了奖励。
一场顿悟,直接让张安然体内原本还需要调养两三个月的暗伤隐患彻底消散,不但直接恢复了原有的修为,而且令其实力更上一层楼,一举攀升至元婴大圆满。
如此一来,晋级化神还真是摆到了眼前,直等过段日子处理好其他,寻个好地方后,安然随时都可闭关冲击化神。
“姑姑,不要再奖励了,已经太多了。”
张安然一听还有奖励,自是连忙摆手表示不要了。
“见面礼是见面礼,奖励是奖励,不一样的。”
见状,张依依说道:“不过你放心,姑姑没打算再给东西,只是打算现在便替你解散你体内的血脉封印,难道你不想要?”
虽说到现在为止,张依依仍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打小便将安然体内的古神族血脉刻意封印起来,且这姑娘的身世来历一时半会间也很难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不过既然安然已经接受了自己古神族人的身份,那么如今便已经是最为合适的解除血脉封印之时。
“想要!安然恳请姑姑替我解除封印!”
张安然立马改了口,态度无比肯定坚决。
身为古神族人,她以古神族为荣,自然真真正正地想要感知自己的血脉传承,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古神族人。
“好好,我现在便为你解开封印,你可准备好了?”
关于古神族种种,在张依依看来,哪怕说得再多也比不上让安然亲自去领会,古神族血脉传承可不是可不仅仅只是传承,更多的还是族魂的洗礼与赞歌。
张安然郑重无比地点头:“准备好了!”
……
三个月后,张依依与张安然终于离开了那处临时落脚点,一起直奔凌仙门而去。
先是顿悟,而后开启血脉传承,再加上路上耽误的功夫,她们两人比着姚南生与玉锦几人整整迟了好几个月方才到达。
只不过,或许是玉锦无法再抢夺张安然大气运的缘故,这三个来月提前归宗的玉锦却是过得极其不顺。
先是她夺运之体的事不知为何传了开来,以至于门派上上下下绝大多数的人看到她后几乎都是绕开来走。
毕竟对其他人而言,不论玉锦是不是夺运之体,总之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他们的那点儿气运还不一定能够被人家看中,但是个人都会对玉锦小心防备。
而掌门与几位主要长老更是连姚南生的面子都没给,甚至于连查问对质都没,便直接命人将玉锦单独关押看管了起来。
凌仙门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如今玉锦是不是夺运之体早就不是关键,关键是玉锦可能得罪了一位上神,一位自称为张安然姑姑的上神。
以那位上神对于张安然的维护,过不了多久势必会亲自上凌仙门为张安然出气算账,所以夺气真假早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让那位上神出气的对象玉锦却是得先看好。
“江文,是你向掌门告的秘?”
姚南生一巴掌将二徒弟半张脸扇得差点变了形,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气愤。
亏得江文现在还有脸前来替掌门传话,他是当真没想到向来看着老实听话的二徒弟,竟然会违背他这个师父的命令,擅自越过他向掌门告秘那天在火山旁发生的详情。
原本他还想着提前回来由他先行主动上报师妹与玉锦之间的纠葛,尽可能的往误会上靠,尽可能的让人知晓玉锦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情同样无辜不已。
如此一来他们至少能够占据一些主观印象上的优势。
但偏偏二徒弟江文却坏了他的所有计划安排,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江文缓了片刻后,这才站稳说道:“师尊息怒,弟子只是将当日所见所闻照着掌门的要求如实禀告,从头到尾并未有半句不实之处。”
“好一个如实禀告,好一个无半句不实,可你分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所谓的气运之体是真是假,甚至玉锦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同样也是受害者!而你的所谓如实禀告便是害得你小师妹直接被囚禁关押!”
姚南生斥责道:“因为你,此事弄得宗门上下人尽皆知,你安的又是什么心思?那名女修到底是不是上神,我都不能确定,你又凭什么告诉掌门她是上神?这就是你所谓的如实禀告?”
“张师叔的姑姑到底是不是上神,师父何必自欺欺人,那样的存在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够得罪得起的。更何况小师妹不管是不是真的夺运之体,总之张师叔这些年的种种遭遇都与小师妹脱不了关系。”
江文神色还算平静,但到底与姚南生离了心:“师父想保小师妹,也得看看张师叔的姑姑同不同意,不是一句小师妹什么都不知道就能了事的。更何况掌门亲自问询,弟子又岂敢不如实相禀?此事既然已经牵出了一位上神,便代表着主动权早就已经不在我们这边,师父又何必为难弟子,还请师父前往主殿,上神驾临,掌门与诸位长老皆已前往亲迎。”
“滚!”
姚南生黑着脸将人给骂了出去,但到底没有再对江文出手。
他也没有照掌门的意思去什么主殿,反倒是直接跑去了禁闭看管玉锦的地方。
谁知,等姚南生赶到禁闭之处时,却发现掌门几位长老,还有师妹张安然,以及安然的那个所谓姑姑竟通通都出现在那儿。
“牧掌门,看来你赌输了。”
张依依居高临下地看着姚南生,话却是朝着凌仙宗的掌门而道。
牧掌门神色自是难堪,他冷冷瞪了姚南生一眼后,这才朝着张依依客气回应道:“上神英明,我等愿赌服输,从今天起张安然正式和平脱离凌仙门,无需再付出任何代价补偿。”
神域这边宗门对于底下弟子的束缚力是极其强的,且入宗之后再想自行顺利脱离宗门基本上不太可能。
要么直接叛宗,自此承受整个门派的追杀与无止尽报复,要么生生剐下一身肉来付出惨重的代价彻底没有了半点价值之后才可能被宗门除名。
而现在,牧掌门却是不敢有丝毫为难,便同意让张安然和平脱离凌仙门,与其说是愿赌服输,倒不如讲纯粹是得罪不起张安然的姑姑,是输是赢反正他都得主动满足人家这小小的要求。
张安然已经与凌仙门离心,这样的弟子强留下来有害无益,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上神,以此表明他们的态度与敬畏之心。
“牧掌门一言九鼎,不错。”
张依依微一点头,淡淡说道:“但一码归一码,即使安然现在正式与凌仙门和平脱离,但从前这孩子在凌仙门遭的罪,该清算的还是得清算,该有的公道还是得有。本座不欲直接出手,也懒得费事,掌门与几位众老看着给个交道便可。”
“谨遵上神令!”
牧掌门丝毫不敢讨价还价,也清楚对方的确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不然的话这会儿功夫他根本没有先自行处理的机会。
“等等!”
姚南生勇气可嘉,突然间出声道:“姚某斗胆,敢问上神神尊之名?上神既为师妹姑姑,为何当年师妹会以孤儿之身流落边陲之地,凡人之间?”
“姚南生,你有什么资格知晓我姑姑神尊之名?”
根本无需张依依出声,张安然径直说道:“而且,我如今已与凌仙门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再喊什么师妹,我的事,你同样没有资格过问。”
“师……安然,何必如此,我们之间何至于此?”
姚南生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显然被张安然的话刺到。
“停,别跟我打这种恶心的感情牌,你不嫌弃恶心,我嫌!”
张安然嗤笑道:“你若是还想用这样手段替你那宝贝小徒弟狡辩,那也未免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她是人是鬼我再清楚不过,其他人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你还是闭嘴别再耽误所有人的时间,毕竟姑姑与我都没有半点兴趣听你说任何浪费时间。”
姚南生还有些不愿认清自己被张安然极其厌恶的事实,还想再为自己说点什么时,却发现自己竟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惊恐地抬眼朝张依依看去,对上张依依的目光后整个人更是被自己体内灵力瞬间横冲直撞得筋脉自伤,差一点儿竟是无法控制地险些自爆。
“砰!”
张依依无声地地朝他比了个自爆的口型,下一刻当然没有让姚南生原地爆炸,不过却令其筋脉之伤更重了几分。
一个永远都认不清自己身份还自以为是的人,真是让人格外的不喜。
张依依直接给姚南生不轻不重的一个教训并没有瞒着在场之人,一时间凌仙门的掌门与长老们都暗自庆幸自己不曾像姚南生这般愚蠢惹到上神。
于张依依而言不轻不重的教训,对他们来说伤害性却相当之大。
要不是姚南生当初曾救过张安然并将其带至凌仙门,到底算是有恩于张安然,恐怕现在姚南生早就真的原地被上神一眼自爆掉了。
姚南生彻底闭上了嘴,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却终于彻彻底底地认清了自己在张依依面前不是只是一只蝼蚁的事实。
因为张安然的的确确不再将记他的恩情,不再将他看在眼里当成一回事,所以他安然的姑姑当然也不会再对他有半点的宽容。
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些,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的不想去承认,还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罢了。
如今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打破,姚南生也彻底的老实了下来。
纵然再喜欢小徒弟玉锦,可现实面前也只能先顾上自己的性命再说。
“来人,将玉锦带上来听罚!”
牧掌门反应很快,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吩咐人把这些日子一直单独看管关押的玉锦给带到上神面前,当众亲自处罚。
当然,除了处罚玉锦以外,还得补偿张安然,如此才能更好的平息上神对凌仙门的不满。
这是牧掌门在第一时间得知玉锦、姚南生他们触怒上神恐将牵连凌仙门后便考虑清楚的补救措施,毕竟他们根本得罪不起一名上神。
而张依依今日虽从未正式表明过具体的身份,可从头到尾哪怕是再随意,再不经意之间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实力,无一不是上神才能做得到的。
牧掌门只想早些了结这桩麻烦,早些送走这尊上神,而从未想过跟这样不可控的存在去攀什么关系,毕竟谁让他们之前把事给做得太过太绝,把人家的侄女得罪得太狠。
玉锦被带出来,看到眼前众人便已猜到将要发生什么,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压根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听到牧掌门要将她罚入永沉之地。
“不!我不要去永沉之地!”
玉锦吓得脸色大变,尖叫道:“凭什么罚我入永沉之地?师父救我,我不要去送死!”
第八百一八章
永沉之地,罪恶之巅。
传闻那是宇宙初开之际衍生出来的遗弃之地,那里没有天道、没有规则、没有次序,甚至于连正常完整的时间空间都不存在。
一旦进入永沉之地,基本九死一生,在那里面活着本就是一件最为奢侈之事,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加不用指望。
神域有专门连通永沉之地的通道,而且通道出奇之多遍布于神域各个地方,通通单向有去无回。
所以千百万年以来,永沉之地渐渐便成了神域罚惩罪人或者搞死仇敌的最好之处,就像是为神域量身订制的一般。
当年张安然被玉锦陷害,被众人逼得险些强废修为,最终她硬是宁死也不让玉锦如意,转头自个跳进了令所有人都闻风色变的永沉之地。
所有人都以为张安然必死无疑,毕竟从古至今神域之人被逼入永沉之地者不计其数,但能活着从那里头回来的,万不存一。
可张安然却创造了奇迹,虽说因为重伤实力差点跌得不如金丹,但好歹成功地活了下来,并且幸运无比地离开了永沉之地,回到了神域。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牧掌门才会一改先前不管不顾袖手旁观的态度,更亲自出面令姚南生顺道保护张安然进入火山带取火治伤。
一个有能力有运气可以从永沉之地那种地方九死一生重杀回来的弟子,只要不死,将来必定成就非凡。
牧掌门只需站在功利面考虑,都会对张安然另眼相看,他看的不是眼前,而是长远的利好。
只可惜张安然到底与凌仙门缘分不够,既然没有结成善缘,那么如今更是不能再结恶果。
“别人去得,你为何去不得?”
牧掌门冷眼看向还想闹腾的玉锦:“你自己做过些什么自己心中清楚,无需证据宗门怎么罚你都不为过,若你觉得永沉之地委屈了你,也可以选择自尽一了百了。”
牧掌门可是半点都不怜香惜玉,当下便亲自出手封了经玉锦的五识,省得吵吵闹闹不成样子,再惹上神不悦。
他一直在留意张依依与张安然的神情反应,见她们对于自己处罚玉锦的方式并无异议,很快大手一挥,直接命自己亲传弟子现在便跑一趟,带人将玉锦押送至最近的一处永沉之地进入通道处,把人给扔进去。
“姚南生,你若实在舍不得这个小徒弟,本掌门也不拦着你陪她一并入永沉之地!”
眼见姚南生看着玉锦被带走满脸痛苦,牧掌门面无表情地建议提醒。
说实话,牧掌门这会儿还正犹豫如何处理姚南生还有姚南生的大徒弟莫天棋,毕竟这两人以往为了偏护玉锦,可真没少对张安然做出落井下石之事。
要是姚南生当真有那跟玉锦同苦同死的绝心,他反倒可以少些麻烦不必那么纠结头痛。
只可惜姚南生一听到这话,立马便垂下了眼眸,根本不再有任何的反应举动。
处罚了玉锦还只是凌仙门给出交代的第一步,接着,牧掌门与其他几名长老再次给出了更多对张安然的补偿方式,只希望上神能够真正满意,不会再因这事而迁怒到整个凌仙门。
这边继续,另一边玉锦刚被带往宗门传送阵附近,却直接被人给拦了下来。
“钟离师兄,你要把玉锦带去哪里?”
莫天棋匆匆赶来,急得不行。
自打几个月前回到宗门后,小师妹便被掌门发话单独关押看管了起来,便是师父出面也不顶用,而他更是想尽办法也再没见过小师妹一面。
直到今日,他听说张安然跟她那个姑姑来了凌仙门,心知这一下小师妹的处境怕是会更加不不妙,便愈发无法安心。
莫天棋原本是想去找师父,想求师父快些想办法务必要帮小师妹摆脱张安然跟她那姑姑的报复,却不想自己遍寻不到师父,反倒是在这里意外碰上了好久没见过的小师妹。
莫天棋眼不瞎,小师妹被法宝捆绑丝毫不得自由,边上还有掌门亲传弟子钟离师兄带人看守押送,去的又是宗门传送阵,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奉掌门之令,押送玉锦前往最近的一处永沉之地通道入口。”
钟离师兄神色平静,对莫天棋更是带着明显的疏离:“莫师弟有什么之后再说,我有差事在身,耽误不得。”
“什么?你们要把小师妹送入永沉之地?”
莫天棋顿时急了,一把想要冲上去把玉锦救出,只可惜有钟离师兄在,他根本无法近得了身。
而玉锦不哭不闹,不言不语,被人封了五识,像个随时被宰的羔羊一般弱小而可怜,简直让莫天棋眼睛都急红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狗屁夺运之体,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们凭什么只听张安然他们一面之辞胡说八道,就要给我小师妹定罪?你们这样做,我师父绝不会答应的!”
“要不滚开别挡道,要么我带你一程,让你跟着玉锦一起入永沉之地!”
钟离师兄才没功夫在这里同莫天棋耗,他冷声打断了对方的胡搅蛮缠直接给出了两个选择,倒是要看看莫天棋这样的人敢不敢为了一个玉锦当真可以不管不顾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果然,听到这话后,原本还想大闹的莫天棋,瞬间竟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喉咙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先前质问的气势。
钟离师兄见状便知道莫天棋已经做出了选择,且丝毫也不意外。
他抬手想将人推开免得挡道,却不想手刚刚抬起还未伸出,原本跟傻了似的莫天棋却是立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主动拉开了距离,生怕被一并带走一起扔进永沉之地。
“呵……”
钟离师兄嗤笑一声,而后也没再搭理莫天棋,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了。
而更远处,江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同样对着莫天棋的背影无声嗤笑,而后转身离开。
凌仙门这个地方,看来是不能再呆了。
第八百一九章
江文几乎没有过多思量,也没再做耽误,就这般径直掉头离开走人。
他谁都没有再见,更没有再回自己的洞府,反正所有的家当向来都是随身带着,趁着现在宗门根本没有人有闲工夫关注他,便像往常临时有事出个门一般踏踏实实、不紧不慢地走了。
出山门之际,负责看守的弟子见到江文根本连问都没有多问一个字,唯独山门处的留影石简单照了江文一个离开的身影而已。
凌仙门每天进进出出的门内弟子并不少,若是普通低阶弟子进出,或者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宗门、对于当日负责看守值勤的弟子而言明显陌生的面孔,那还需要停下来额外询问登记一番。
但江文这些日子时常进出,且又是元婴境这等重要的内门身份,熟门熟路出入自然没谁再多事拦人盘问,就这般顺顺利利地如同往常出去溜一圈般走了。
他跟张安然不同,压根无需明确而正式地脱离一个门派,毕竟他也没什么公道需讨,更不可能再从宗门处讨到补偿与好处。
西南边陲这种地方还是太过狭小,小到这里的修士一个个眼界心境也同样跟着受制,呆在这样的地方太久,连他自己的未来也将一眼可见尽头。
……
钟离带着人进了宗门传送阵,很快准备妥当后,传送阵白光闪烁,转眼之眼他们便消失在传送阵中。
随着玉锦的正式离开,整个凌仙门的势都在无形之中不再那般紧崩。
同样也没有人看到,玉锦进入传送阵前,她的识海之中,有一道淡淡的白气飘了出来,出来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情况,便是五识被封的玉锦自己都不知晓,押送她的钟离师兄以及其他人更加没谁察觉。
唯独这会儿还在听着牧掌门同其他凌仙门长老们一并掰扯的张依依,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内立马察觉。
几个月前,张依依便在玉锦身上做了手脚,为的便是时刻监察玉锦身上神奇的人造夺运之体。
只不过之前那么久一直都毫无特殊动静,等了好几个月,如今终于又有了新的进展,只需等着最新锁定的目标那方再有动作。
她面上不显,但心中倒是愈发的期待了起来,至于玉锦进不进永沉之地对她来说影响并不大,反正真正重要的是那弄出夺运之体的幕后之人,不是玉锦这么个区区载体。
加之她在玉锦身上养的引已成,便是下一刻玉锦立马死了,安然那些年曾被夺走的气运,也会慢慢自行返回,不是说死了所有的账就真的能一了百了的。
最终牧掌门代表整个凌仙宗补偿了张安然不少好东西,而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极为珍贵的名额,其他东西在这个名额对比下,瞬间都成了陪衬。
显然,张安然也是极其满意,面上神情显说不显,可当张依依看过去时,她主动微微点了点了点头,表示了没有意见。
如此一来,既然张安然自己都满意了,张依依当然也没打算贪得无无厌、得寸进尺。
主要的当罚者已经罚过,而满满一大笔的赔偿也算是抵清了凌仙宗其他人对于张安然或落井下石,或助纣为虐的种种行径。
自此张安然与凌仙门再无瓜葛,这场所因果到此为止。
亲自送走上神与张安然后,牧掌门几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抬眼发现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姚南生竟是神色为难,想要替那玉锦求情,顿时整个人都气笑了。
“姚南生,你是不是当上神是傻的?她若没有把握确认你那小徒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觉得她们会走得如此痛快?”
牧掌门也不知道玉锦到底在姚南生身上下了什么药,却是让这个曾经脑子明明很是正常的宗门天才短短几十年间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先不论玉锦做过些什么,单是夺运之体这一桩,无论真假都留不得。
姚南生不担心被玉锦祸害,可他还怕那个女人将整个凌仙门给祸害掉了。
他并不认为上神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且事实上玉锦曾经的种种举动做派也不是无迹可查。
一个是资质悟性最开始明显很是一般的人,在一次又一次对上张安然这样的天才弟子后,不仅从没吃过任何的亏,而且张安然总能莫明其妙栽在晚辈手里倒霉透顶。
偏偏每一回张安然倒霉之后,玉锦又都能运气逆天般地得各种各样大机缘大好处,修为更是像吃了仙丹般飞速上升不断突破。
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因果关联,他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只不过宗门弟子之间明争暗斗各凭手段本就正常,再加上姚南生对于玉锦明显的偏护,他这个掌门更是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出面插手。
直到最后一次张安然竟被逼得主动跳了永沉之地,这个明明被玉锦一路莫名压制倒霉得离奇的张安然,竟然没有死在永沉之地,而是凭着一己之力奇迹般的回到了神域。
在那之后,牧掌门彻底意识到张安然未来价值有多么令人期待,只可惜他才刚刚有所打算,却不想人家的造化来得如此之快,转眼间便彻底与凌仙门再无瓜葛。
“你是说,玉锦、玉锦现在已经进了永沉之地?”
姚南生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阵空白,他总觉得一切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玉锦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张安然更不应该是现在这般,最主要的是他自己瞬间觉得前路迷茫。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对,怎么会这样?”
姚南生又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不仅是玉锦,更是关于自己最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一刻自己的未来仿佛通通再无可能。
“有什么不对?”
牧掌门很快便发现了姚南生的异常,心中微沉,却是不动声色地反问。
姚南生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本能地喃喃嘀咕:“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明明不应该会这样的。不同了,好像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同了……”
说话的功夫,姚南生身上似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剥离而出,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整个人看上去竟真是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一旁的牧掌门与几位门派长老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这一刻竟也莫名心生感应,总觉得姚南生好像与以往变得不同起来。
就好像一个一直带着亮闪闪大光环的人,突然之间光环没了,整个人连气场都变得平庸了起来。
下一刻,姚南生扭头便走,丝毫不管不顾其他任何,一头直接奔去了自己的洞府,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
“掌门,这……”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姚南生再如何也是宗门化神,眼下竟因为一个弟子之事便受到打击般疯疯颠颠的,实在是有**份。
“别管他,往后宗门诸要务也莫再让他插手,把曾经分配给他的主要资源找机会慢慢收回。”
牧掌门突然发现自己看走了眼,像姚南生这样的心性,为何从前他会觉得对方是整个凌仙门最有希望成神者?
如今看来,化神已经是姚南生修行路的尽头了。
几位长老听到这话,瞬间什么都不说了,一个个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宗门资源总共就那么多,旁人多分一些自己当然就要少一些,如今掌门发话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分食姚南生那么多的资源,于他们而言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这么一来,今日种种根烦心事根本不算什么了,也亏得姚南生收了玉锦那样的“好”徒弟,不然的话他们哪里来这么好的机会切割利益。
……
凌仙门此时如何,对张安然来说根本不会再多关注。
半个月之后,她带着姑姑张依依出现在了西南边陲离凌仙门极其遥远的地界——落阳城。
落阳城算是整个西南边陲修真界三教九流集散之地,在这个地方只要有灵石,有足够多的灵石,你想做什么都行。
当然,前题是你首先得有足够的实力保得住身家不被其他人连财带命一起收割掉。
张安然还没晋级元婴前,曾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玉锦强行绑定夺运压制,凭着一身过硬的本领外加好气运,在这落阳城也算是混得顺风顺水。
如今自己已经渡过了人生最为灰暗绝望的阶段,修为更是步入元婴大圆满,身边还有位上神姑姑相陪,再来落阳城这种地方跟过家家似的随意。
而这一趟前来,她要给自己以及姑姑弄一个新的身份证明。
姑姑就不用说,本来就没有神域的任何身份证明。
若只是在边陲之地走动倒是无所谓,毕竟以姑姑的实力在这里完全是碾压,基本上不会碰到神域真正的上神跑到这等边陲荒里之地。
但她们肯定不会一直留在西南边陲,想要进入星空战场的话,最终还是得前往神域圣地核心才能寻到机会,而一旦进入神域圣地,莫说是核心地带,便是周边附近,无懈可击的来历与身份证明就变得相当重要。
至于张安然自己,她同样也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作掩饰,不然以她跟姑姑的关系以及在凌仙宗所留下的明显行踪痕迹,迟早会连累姑姑翻船。
一旦被父神发现姑姑的存在,后果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来落阳城还有一件重要之事。
凌仙门给她的赔偿中,最为重要的名额正好也与落阳城有关。
落阳城原本就是依托于一件上古神器落阳弓演化而成,据闻落阳弓的确有着射落太阳之力,曾经的落阳弓主人,因为犯下大错被神域之主贬离圣地,发配至西南边陲荒野之地。
而后过了很多很多年,那位落阳弓的主人不仅再没有回到过神域圣地,反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唯独他曾使用过的落阳弓化成了一座巨大的城,证明过这位神明曾经来过这里。
张依依兴致勃勃地听完安然讲落阳城的来历,随后问道:“那名额一事又与落阳城有什么关联?”
“落阳城中有一处秘境,秘境之中并无任何宝物可寻,甚至于连一株灵草都没,但其中灵气磅礴,天道规则完善,修炼的速度更是可以因人而异比着外界翻升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只要不是废物,能够入这秘境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再大的瓶颈也能突破顺利晋级。”
张安然解释道:“这处秘境更为特别的是,一次性最多可以同时容纳九十九名修士在其中闭关修炼或者渡劫晋级,哪怕九十九人同时渡劫却也绝不会彼此打扰影响,甚至于根本感应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存在。所以,如今的洛阳城之主直接就靠售卖秘境名额都能立于不败之地,整个西南根本不会有人敢明着得罪。每个名额最多可以在秘境中呆上一年,一年之后将会被自行送出。这样的名额相当抢手,价格更是天价难以有固定统一的标准,所以牧掌门手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名额还舍得拿出来给我,当时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那个名额的确是真的,张安然曾有幸见过一回名额信物实体,的确与掌门给她的一模样。
且进入秘境里,落阳城的负责人只认信物不认人,更不会管你是谁,也不会管你东西是打哪里来的,只要持名额信物者,便能直接进入,如此一来更是免了被人刷的麻烦。
她现在正是元婴大圆满,且已经寻到了晋级化神的契机,刚刚好就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如此好的闭关修炼游动晋级之地,简直是为她量身订制。
“修炼速度可以翻那么多倍,如此拔升,会不会对修行者本身造成什么后患?”
张依依弄清名额意味着什么后,觉得其他倒没什么,但唯独这修炼速度直接翻升几十上百倍,却难免让她产生了质疑:“还是说,其实是因秘境里头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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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但存在未必就一定是合理的,只因地方不同,修炼速度就能一下子提升几十上百倍,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听说,跟时间流速没有关系,因为进去过的人都能证明秘境里头与外界时间没什么不同。”
张安然说道:“虽然并不知那里头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修炼速度翻升那么多倍,但这么多年以来,总共也进去过不少修士,倒是不曾听说过有什么不妥或者隐患存在。若真有的话,想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这里的名额如此趋之若鹜。毕竟一次虽能同时容纳九十九人,可落阳城如今的主人,却从没有真正同时放出过那么多名额,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常常一名难求。”
“这才是做生意的好手,物以稀为贵,每年控制进入的名额越少,这价格才能不断突破,越难得到,落阳城主也就越受追捧,地位越发稳固。”
张依依想了想道:“既然名额都有了,当然也不能浪费。到时你进去后见机行事,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便直接放弃提前出来,切莫为了追求那点速度而本末倒置因小失大。”
“姑姑放心,我知道的。”
张安然清楚自己如今的年龄有这样的境界修炼速度已经是相当之快,所以她并不缺时间,当然也不无需对这次的机缘太过执着。
无事当然再好不过,但真如姑姑所言若有什么不妥的话,她知当立马放弃绝不贪心。
两人交了入城灵石,便直接进了落阳城,在这里没人会查问你的身份来历检查铭牌,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妖是强是弱,只要有灵石开道,才不会有人管那么多闲事。
进城之后,张安然带路领着自家姑姑直接去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内街小巷,一直走到那条小巷最深处敲响了那扇最不起眼的木门。
门很快从里面自行打开,简陋的房间内除了一桌一椅摆着,其他什么都没有。
张安然熟练地往那桌子上放了两百下品灵石,片刻之后桌子后方就多出了一张门,门内有道不耐烦地男声传出:“涨价了,如今一人两百,两个都要进来的话,还得再加两百灵石。”
张安然听到后,什么也没说,直接便往桌子上又添了两百灵石。
“进来!”灵石被桌子直接吞掉收去,旧桌子后方多出的那张门也被开启。
张依依饶有兴趣地跟着安然一并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又是差不多大小的一间屋子,屋子里同样还是一桌一椅,唯独桌后椅子上多出了一个男人。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整个人颓废厌世得紧,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歪歪扭扭地瘫在椅子上,像是没骨头似的。
“我要办两张身份铭牌,神域圣地内使用都不会出问题的那种。”
张安然是显然不是头一回跟这个男人做交易,径直说道:“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身份铭牌上的信息要经得起查证。”
“就你,现在便想进神域圣地?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男人开口便嘲讽张安然,完全没有半点和气生财的生意人应该有的样子:“她没问题,你不行,你别浪费灵石,还白瞎我的功夫。”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又不是出不起灵石,有生意给你做你还挑三拣四?”
张安然一把拍着桌面,气势汹汹:“宋老三,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
“张安然,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竟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用了?”
宋屹面不改色,语气也还是满满当当的不耐烦与嫌弃。
张依依在一旁有滋有味地看着,合着这两个还是熟人,显然从前关系还不差,否则若真相互嫌弃的话,今日安然也不会带她到这里来办事,那个宋老三也不会连上门的生意都往外推。
“哼,我才没闯祸,谁告诉你另备一个其他身份就是闯祸了?你到底办不办,不办的话我直接找别人去办,反正这落阳城只要灵石给的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没必要非得在你这里才行。”
眼见张安然当真打算转身走人,宋屹也跟着哼了一声这才把人叫住。
“你要求那么高,整个落阳城除了我,没人办得下。”
他一挥,不情不愿意地扔了两张椅子出来。
递椅子便是留人,说明这桩生意接了,毕竟他并没说谎,想要办连神域圣地中心都能正常使用,还完全经得起查证的身份铭牌,只有他才做得到,也只有他才不会偷工减料,骗钱唬弄张安然。
张安然见状这才气顺一些,倒也懒得计较宋老三的态度,当下招呼姑姑坐下稍等,她还得跟宋老三谈更为具体的交易细节。
“姑姑?她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姑姑?”
宋屹听到张安然对张依依的称呼,再次将注意力落到了张依依身上,打量得越发仔细起来。
“才找到的,刚刚相认没多久。你跟我们安然是朋友?”
张依依并不在意宋屹带着质疑与审视地打量,毕竟从进来后她也在打量宋屹,同样未曾刻意掩饰。
“我们是不是朋友,你得问你侄女,我说的不算。”
宋屹突然坐直了些身子,说话的态度也明显认真了些,至少不再像先前同张安然说话时那般不耐烦中还带着嫌弃。
可这样的转变在张依依看来,却还是因为她们家的安然。
“安然,你们是朋友吗?”
张依依倒是挺配合宋屹,果然转头便又把问题朝着自家姑娘问了一遍。
“呃……”
见状,张安然脸上满是纠结。
正当张依依好奇安然的纠结到底源于什么之际,下一刻却是听到了令她忍不住想笑的答案。
“宋老三,那这回咱们是朋友打折呢,还是不是朋友才打折?”
张安然问得太过自然,足以说明她曾因这个问题不止一次地被宋屹坑过。
宋屹听到这话,也难得地舒展开了眉眼,笑容晃过整个人看上去都少了几分距离感:“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这次咱们是不是朋友都给你打折。”
“啧,没想到我的面子竟是这般好用,那就多谢了。”
张依依当然不认为宋屹是真看在她的面子上,毕竟若没有安然,她跟宋三压根认都不认识。
一番简单交流后,张依依也没有再说什么,由着安然与宋屹商谈交易正式详情,她这个当长辈的少说两句少做打扰。
在张依依看来,不论宋屹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总之却算得上是一个对安然来说足够值得信任的交易伙伴,或者更进一步完全称得上是朋友。
对方对安然并无恶意与坏心思,相反虽说嘴巴毒舌了些,但实际上还是挺关心安然,不然也不会用打击的方式试图告诫安然现在别随便往神域圣地中心乱跑。
而她同样也相信安然的眼光,既然是安然的朋友,哪怕对方身上明显藏着秘密,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也不会随意干扰安然自己的交友自由。
双方谈的时间并不短,主要倒不是价格上讨价还价,而是这张安然与宋屹每聊三句里头必定有两句半纯粹是斗嘴抬杠的废话,偏偏这两人争争吵吵的偏偏都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说的差不多都是废话耽误时间。
当事人都不觉得浪费时间,张依依这个旁观者更没什么急事要办还能在意这么点功夫?
最终,这笔交易在张安然付过二百枚上品灵石后暂时告于段落,十天之后两张新的身份牌便能正式办成,宋屹保证绝对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查出半点问题。
张安然显然还是对宋屹的保证极为放心,直到离开那条小巷后,这才告诉张依依,当初她之所以能够从永沉之地侥幸脱身重回神域,还是多亏了当年宋屹卖给她的几件保命法宝。
听到这话,张依依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又重新计算了一番:“他那里还卖东西?”
“当然,只要付得起灵石,他那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办得到。”
张安然对姑姑自然知无不言:“不过他那个人怪毛病一大堆,并不是所有生意都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了那间屋子找得到他,用他的话来说,能有机会跟他做生意的,本身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听听,听听,这话是不是又牛又狂?”
“那你以前跟他交易过多少回?”
张依依又问:“第次都能交易成功交易?我看你跟他明显挺熟的。”
“也没几回,不算这次,以前总共也就是三回。”
张安然答道:“我运气不错,每次去都能找到他并且顺利交易,不过我跟他并不是因为交易才熟起来的,而是碰巧一起在外面办过其他事情。他这人脾气虽然古怪讨厌了些,不过行事却是比绝大多数人都有底线原则得多。我帮过他,他也帮过我,算是彼此能够信任的朋友。不过朋友归朋友,交易归交易,你看刚刚那两份身份铭牌,哪怕打了折,他也没少收我的上品灵石。”
“才两百上灵,已经很少了。”
张依依不由得笑了:“以我们的高要求来论,这两百上灵估计也算是他让人去办的基本成本费,已经是相当友情价了。”
“好吧,的确是友情价,姑姑说得对。”
张安然笑了笑,倒也没真的不知好歹:“等过几天东西拿到之后,我便直接前往秘境在那里头呆上一年,到时那一年里姑姑有何打算?”
“一会儿咱们便去租个安置的地方,落阳城这么大这么多好看好玩的,区区一年而已,眨眼便过去了。”
张依依当然要留在落阳城等安然,等的过程中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留在落阳城里并不会真的太闲。
“成,我们这就去找地方。”
张安然当然开心姑姑专程留在这里等她,至于落脚处也好寻,她熟得很。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便安顿了下来。
身上有钱,张安然挑的地方舒服又安静,直接长租了一处设备齐全、灵力充沛的上等院子,莫说就她们两人住,就算再多几人也宽敞得很。
“姑姑,我想出去一趟,再多打听一些秘境的消息,您要跟我一起去吗?”
看完各自的房间,张安然也没打算继续留下来休息:“落阳城很大,正好我可以随便带您一起走走转转,四处熟悉一下。”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虽的事有处理,就不跟你一起了。”
张依依原本是想跟着安然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不过碰巧就在刚刚感受到了追踪的印记再次有了新的变化动静。
见姑姑有正事要处理,张安然自然没有再说,很快便自己一人先行出了门。
待张安然走后,张依依直接在屋子里外布上了自己的防御阵法,而后快速入定,动用礼念顺着自己所留的引,一点点去解再次有了变动的追踪印记。
这一次,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与玉锦气息完全不相同的另一道气息,虽说若隐若现很难完全捕捉追溯,但只要存在出现过,只要留下了线索痕迹,她便能一点一点慢慢顺着将对方给扯出来。
她不着急,她比任何人都有着耐心,她想看看好背后之人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料,她更想知道,最终扯出来的真相,又将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就在张依依忙活着反向追踪时,张安然这边才一出门,没一会儿功夫便在大街上遇到了熟人。
“你怎么在这里?找我?”
张安然看着走向自己的宋老三,有些奇怪地问道:“不会是东西出了什么问题吧?”
这才刚刚分开,转眼再次碰上,且宋老三这明显是在等人或者说是等她,所以她第一反应便是以为要做的身份牌出了什么意外问题。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我办事什么整个出过问题?”
宋屹白了张安然一眼,不过倒并没有否认是专程前来找安然的:“走,带你去个地方。”
第八百二一章
“去哪?我还有事要办。”
张安然被宋屹直接扯着走,自是不太乐意:“你这人怎么一直这个德性,我都说了不有事要办,没功夫。”
“有什么事都得往后挪,张安然,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忘记自己还欠我什么了?”
宋屹语气特别不爽,压根不管张安然乐意还是不乐意。
张安然也没办法,比修为她依然不是宋老三的对手,只得放弃那点儿挣扎。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没多久,张安然被宋屹带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
原本她还以为这处宅院之中有什么特别玄机,却没想到看了又看还真就是一间普通宅子,里头甚至于连一处阵法防御都没有。
关键是,两人进来后,宋屹二话不说一路把她拎到了后厨,还就真是一间厨房,里面还堆满了各种食材、调料之类的,样样俱全。
宋屹自个找了地方坐下,冷冷地看着张安然,明明现在他坐着,张安然站着,却偏偏还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做饭!”
片刻后,宋大爷终于开了金口,趾高气昂地使呼张安然。
“什么?你让我做饭?”
张安然一脸莫名其妙道:“宋老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无端端的让我做什么饭,你又不缺这口吃的,而且我也不会做饭。”
搞笑吗,修行之人做什么饭,又不用一日三餐不吃就会死,这都辟谷成了常态,压根也不会同凡人一般饿肚子,谁还跟凡人一般特意吃吃喝喝这不是有病吗。
“张安然,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喜欢跟屁一样放了就放了?”
宋屹黑着脸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再来落阳城时,定然亲自做一顿人间美味答谢我。你当时还说你厨艺如何了得,便是神仙尝过也要赞不绝口。可你现在跟我说你根本不会做饭,所以你当初纯粹就是骗我的?”
“……”
张安然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忽略了什么,弄了半天当初为了求人帮忙,事成离开前为表客气胡乱夸口的话竟是被宋老三给当了真去,偏偏她自己就是吹个牛,顺便胡扯一通而已。
谁知道下一回再来落阳城是什么时候的事,谁又知道再来这里就一定还能再见到宋老三。
毕竟有几个人会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哪怕今日她带姑姑过去最开始也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并不觉得一定还能在原来的地方找得到人。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人家把她随口客套吹牛的话竟是当了真,偏偏她还真不敢随意抵赖。
“这个……那个……我……”
张安然瞬间底气不足,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是我不对,当时我随口吹了个牛,没想到您到现在还记着呢。”
“呵,这会儿倒是用起敬语来了,我可不管你是吹牛还是故意让撒谎,反正说过的话就得做到,欠我的就得补上。”
宋屹指了指厨房那一堆堆的食材相当无情地说道:“不会就学,现在就做,什么时候做出一桌你说的人间美味出来,什么时候才能走人,不然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头给我做饭!”
“不是吧,你说真的?”
张安然傻了眼,打架她可以,做饭这真不行。
现学哪里是那么好学的,再说她找谁去学呀。
眼见宋老三压根不再理她,就跟个监工一般坐在边上盯着,张安然当下明白这人并没跟她开玩笑。
“宋老三,要不咱们打一架吧,你别把我打死就成,我让你出气?”
“或者我拿别的东西换,做饭就算了?”
“要不你换虽的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成不成?”
“宋老三、宋屹,宋大哥,求求你了,你行行好就原谅我那一回年纪无知胡说八道,我以后再不敢乱吹牛了,行行好您就给我换个差事吧,这饭我是真不会做。”
张安然此时也不打算要脸了,死气白赖地想要混过去,毕竟真等她做出一顿人间美味来,恐怕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但毫无人性的宋屹却是压根不知道心软两个字如何写,只是在被张安然吵得不耐烦时,这才随手抛过来几本菜谱,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会就现学,对着菜谱学,反正自己说过的话,跪着也得做到。
一把接住那些菜谱,张安然彻底闭上了嘴,宋老三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宋老三,心肠硬着呢。
“好,我做!不就是一顿饭吗,我就不信这还能难倒我。”
她气哼哼地不再求宋老三,真是白白浪费她那么多口水。
“不是一顿忽,是一顿人间美味!”
宋屹看着现学现用,手忙脚乱的张安然,好心的替她纠正。
呵呵,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当初他就知道张安然只是随口一说胡乱哄他的,可他是那种随便就能被哄的人吗?
当然不是,欠他东西,就算隔得再欠那也得还,这世间还没人能够随意哄骗他而不用付出代价的。
后厨的食材足够张安然随意霍霍,宋屹看着张安然在这里手忙脚乱的为他学做饭菜的样子,心情出奇之好,连一向颓废厌世的神情也弱化了大半,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几分温情。
不过这会儿张安然可没心思凉意宋屹,经过了最开始阶段的愤愤不爽,这会儿她的情绪反倒已经平静了下来,还一门心思认认真真地照着菜谱学起了做菜。
真论起来,这事也的确是自己的错,人家较真不较真都占着理,怎么做都没错,她就算要生气也只能气自己当初胡乱夸口,吹牛前不打个草稿,如今要承担这个后果,也算是自己种什么因就得受什么果,活该!
往后,看看还敢不敢随全乱吹牛乱承诺,谨言慎行四个字真得随时随地记在心里。
不过人间美味这种标准着实难以判断,她只希望自己尽可能好好学好好做,争取让宋老三看到她的诚意与努力,到时别太过为难她就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神域圣地?”
不知过了多久,宋屹看着张安然越来越像模像样的动作,突然出声问话。
他当然感受得到张安然对于做饭一事态度上的前后转变,毕竟认真做一件事还是随意敷衍着实太好分辨。
不过,听到他的话,张安然只是朝他这边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继续在那儿摸索并实践做菜的方法与过程,一脸你可别耽误我学做饭的模样。
毕竟,她要做的是人间美味,任重而道远。
宋屹太过熟悉张安然这点小心眼小九九,心情好时自然也不恼火:“问你话不答理?你做的饭菜是不是人间美味谁说了算?”
“您说了算,当然是您说了算。”
面对威胁,张安然立马识趣起来,满面笑容地应声道:“您放心,我边学做饭边陪你聊天,保证都认认真真的都不耽误。什么时候去神域圣地,这个我暂时也说不定,肯定是没那么快吧,主要还是得看我姑姑怎么打算。”
“你对你姑姑很是信任?”
宋屹一听说张安然并不是办好身份牌便立马打算去神域圣地,倒是点了点头,一开始他还以为他们办那东西就是为了急着去圣地。
“我不信我姑姑还能信谁,当然任何呀。”
张安然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心知宋屹问这些十有**是担心她吃亏,毕竟以前她的确是个孤儿并没有什么姑姑,且以她现在的修为,去往神域圣地中心的确并不容易,很是危险:“你放心,我姑姑对我好得很,不会害我的。而且我与她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她认回我这个侄女也不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利用我之类的。”
“你心中有数便好。”
见张安然还算不傻,知道他在操什么闲心,宋屹转而又问道:“那你们来落阳城,除了办身份牌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
张安然的姑姑并不简单,但宋屹也不会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对张安然不存坏心便好。
而且看上去张安然很是喜欢亲近这位姑姑,有那么一位厉害的长辈至亲陪伴相护,对张安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的确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刚刚我碰上你时,就是正准备去打听落阳城特快秘境里的情况的。”
这事,张安然没什么值得隐瞒宋老三的,径直说道:“前些日子我得了一个名额,正好可以进那秘密中闭关修炼顺便渡劫晋级化神。”
“要打听什么情况?”
一听是这个,宋屹道:“你直接找我问就行了,还费那些事找其他人打听干吗。”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随便找其他人打听打听就差不多,专门找你的话,万一你这还要收费的话,我怕付不起费用。”
张安然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主要就是想知道,秘境中修炼速度翻升几十上百倍的到底靠谱不靠谱,有没有什么不良隐患存在。我姑姑说得对,若是有什么隐藏的风险存在,那么宁愿不走这个捷径,反正我这个年纪元婴大圆满修炼速度已经是极快。”
“呵,你自己非得要去那条巷子店铺付灵石做交易,怪谁?”
宋屹嗤笑,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你把我给你的通讯符通通扔了?”
不然的话为何来了落阳城不直接传讯联系,非得跑去小巷店铺那里碰运气做交易。
“不是,没有,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你的通讯符通通扔掉。”
张安然自是连声替自己辩解,她又不是傻子,多个朋友多条路还不知道,怎么会没事把宋老三的通讯符全部扔掉呢。
只不过,虽然她没有扔,但当安装宋屹给她的传讯符还真是一张都没有了:“真不怪我,我是不小心搞丢的,在永沉之地时我连命都差点儿没了,你给我的那些传讯符也是在那里不小心搞丢的。”
“永沉之地?你去了永沉之地?”
这一下,宋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双眼睛盯着张安然,仿佛要把她看出个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半个字都不准隐瞒。”
“啊,不要了吧,这可说来话就长了。”
张安然看着自己手里还拿着准备收拾的食材,心道这不是耽误她做饭吗。
再说自己早就已经没事了,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都过去了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宋屹难不曾是想听永沉之地里的情形,对那个鬼地方感兴趣?
可不应该呀,论消息灵通,还有谁比得过宋老三,永沉之地里有什么他肯定比她还清楚,再说那个鬼地方也全然没有开探的价值。
“说来话长,你就慢慢说,我不着急。”
宋屹道:“说吧,说完到时你做一顿差不多像样点儿的饭菜就行了,至于人间美味什么的就算了。”
反正他也从没抱希望张安然真能做出什么人间美味,所以原本就得放水了降低标准的事,这会儿也只是顺势而为。
听到这话,张安然当然没有意见,索性连手里头的食材都先放到了一旁,先说起她永沉之地九死一生的前后因果,如宋屹所言慢慢解释了起来。
宋屹是越听越恼火,万万没想到张安然从落阳城回去之后,竟然碰上了这么多事。
一想到这人差点儿死在了永沉之地再也无法生还,他的心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一般难以忍受。
不仅如此,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张安然更是被夺运之体盯上,差一点儿就成了人家辉煌腾达之路上的垫脚石,最终一身气运甚至血肉骨魂无一例外都将被人榨得干干净净。
好!好得很!好一个夺运之体,如今竟是张狂到连他的人都敢盯上!
若非张安然到底命不该绝,碰上了她那个来历神秘的姑姑最终才万幸得以改运逃脱,直怕等到他真正知晓时,早就化成了尘土渣都不剩一颗。
第八百二二章
张安然这几天过得不好也不坏。
宋老三那家伙到底还算说话算话,在听她如实说完前因后果事件始末之后,果然将那一顿饭的合格标准从人间美味降到了差不多像样一点儿的饭菜。
怪只怪她自己不争气,哪怕只是差不多像样一点儿的饭菜,她也整整耽误了好几天这才勉强整治出来。
最后得到宋屹点头表示可以了的那一瞬间,张安然只觉得外头天都放晴了,肩膀上沉重的担子也终于懈卸了下来。
“我要回去了,姑姑还在等我。”
她再也不想看到那满厨房怎么浪费使用都不会空缺的食材,做饭这种事太需要天赋,而恰好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身份牌明日给你送去,那处秘境你也只管进去,修炼速度翻升再多倍也无妨,没什么隐患。”
吃完最后一口味道勉勉强强的饭菜,宋屹这会儿功夫倒是好说话得多。
他知道张安然跟她姑姑如今住在哪里,亲自跑一趟送货上门也无关紧要,反正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最不怕浪费的便是闲工夫。
“明日就有了?这么快?”
张安然没想到身份牌这么快就能好,惊讶于这东西高效率的同时,不免觉得是不是慢工才能出细活?
至于落阳城那处秘境有没有问题,能得宋老三亲口确认无妨,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她的确也不必再费功夫去其他地方打听什么。
“你要嫌快,那再迟几天半个月也可以。”
宋屹起身往外走,对于张安然的怀疑并不在意。
“不不不,明天就明天,我就是随口一说,惊叹你们办事的效率而已,哪里可能嫌弃。”
张安然也不想再在后厨呆,立马跟了上去,赶紧也离开这个地方。
……
等回到租住之处后,却发现姑姑房间外阵法开启,明显隔绝外界不必要的影响,见状张安然便先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并不急着打扰。
次日,宋老三果然如约送了身份牌过来。
张安然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并无问题后也没打算再留宋屹,用过就扔的习惯性风格倒是被她无意之中继续保持得相当顺溜。
宋屹心中不爽,脸上自然也将不高兴三个字展现得愈发明显,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安然。
“你还有事?”
张安然原本转身就走人,压根不知道宋老三无缘无故怎么突然间又拉着一张脸满是不爽,就跟谁得罪了他一般。
“什么时候进秘境、什么时候离开洛阳城、什么时候准备前往神域圣地,事先都跟我说一声,要是再忘了的话,后果自负。”
宋屹懒得再跟张安然生这等闲气,反正看上去这女人压根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直接塞了一堆自己的通讯符给张安然,甩下一句强行命令之后,便转身走了,片刻间便没了踪迹。
来得快,去得更快,宋屹的背影如了阵风消失不见,倒是让张安然看得又是一阵恍惚。
“啧,他这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呀?”
将那一堆通讯符收了起来,张安然暗自感慨了一下宋屹与自己之间的差距。
貌似当年她就觉得宋屹完全看不透,而如今自己怎么说也已经到了元婴境大圆满,却依然还是完全看不透对方的实力水平。
这样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会一直留在落阳城这种地方,生活得却一点儿都不像个修士。
张安然向来不是那么喜欢探究旁人之事,即使是朋友也是一样,毕竟谁身上还没有几个秘密呢。
只不过她也不得不随,对于宋老三这个人,她是越来越觉得好奇,偏偏直觉告诉她,对这样的人好奇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转身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却是恰好看到姑姑那屋有了动静。
防御阵法从里面收起了部分,很快屋门被打了开来,瞬间对上了张依依的视线。
“姑姑,您忙完了?”
张安然快步走了过去,又将宋老三刚刚才送来的属于姑姑的那一块身份铭牌递了过去:“东西做好了,我觉得还挺不错,姑姑看看可好。”
张依依接了过来,神识扫过瞬间便将身份牌内记录的种种个人信息扫了个遍。
身份来历再正常不过,明显套用了曾经真实存在一位女上修,且那名女上修应该已经陨落只是对外其他人并不知晓,这种程度的造假其实已经算不得造假,等同于直接占据了那位女上修的身份。
张安然伪装身份也差不多,所以说当初安然只花了两百上灵已经是便宜得跟白送似的了。
“挺好,看来你跟宋屹关系还真挺好,这东西费了不少心思。”
张依依随口说道:“完工得也快,他给你送过来的?”
张安然并没有意识到姑姑问这话的深意,直接点头道:“还成吧,他那人虽说毛病是挺多的,不过做朋友还算厚道。刚刚他亲自送来的,也省得我们再跑一趟。哦对了,他还说那处秘境修炼速度翻升再多倍也没什么问题,不存在什么后患。”
听到这些,张依依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分明一点儿都没动男女之念,如此一来她心中已然有数,当然不会再试探什么,免得本来什么意思都没,反倒是被她给提醒出点什么意思来。
至于那位宋屹,到底真的只是对朋友的厚道仗义,还是有其他心思,倒并不重要。
反正等安然入落阳城秘境闭关修炼一年后,她们就会离开,并不会在这里久留。
“既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送你入秘境。”
张依依并不觉得安然还有什么好准备的,当下便领着人直奔落阳秘境而去。
反正进去之后都是呆一年,早一天进去也能早一天出来。
那处秘境入口就在落阳城内,落阳城再大也还是有限,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张安然与张依依便到达了秘境入口处。
那里常年有专人看守,更有大能暗中坐镇,想要在秘境入口附近捣乱,还真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周边反倒成为了整个落阳城最为安全之地,当然若是没事之人,也不敢轻易靠近这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被坐镇的大能一巴掌拍死哭都没地方哭上一声。
张依依只能将张安然送到秘境入口最外围,到了这里后闲杂人等轻易不能再向前靠近。当然,你若是还想再往里参观一番也不是不行,给足灵石便可。
就当买门票一般,但只能在再往里走一段在秘境入口处外头瞧瞧参观一二,想要真正进入秘境,还是只认名额信物,持着方有资格真正入秘境。
否则其他人,哪怕再多灵石砸下去也没用。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再往前了。”
张依依没打算多花灵石买什么参观票,不过一个秘境入口,对她根本产生不了吸引力。
“姑姑,这是宋老三,就是宋屹的通讯符,我不在的时候,你在落阳城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传讯找他,不用那么麻烦再去那条小巷屋子碰运气。”
张安然拿了几张宋屹的传讯符给张依依,简单交代了一下。
虽说以姑姑的实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反正有拿几张给姑姑留着也是有备无妨。
“你有他的传讯符,那上回怎么不直接联系他?”
张依依感受了一下手中传讯符,心中那股微妙之感再次浮现。
宋屹的传读符中明显添了些特别的东西,安然修为低感受不出正常,但她却是看得分明。
这可不是普通的传讯符,光是这传讯符便花了不少的心思,足以说明宋屹这人对他们家的姑娘的确不是一般朋友之谊。
“这些是他今日送东西过来时才给我的,他以前也给过我,不过当初我在万沉之地不小心把那些传讯符全给搞丢搞没了,所以这回才来落阳城时没法直接联络他,只能先去那条巷子碰运气。”
张安然并没隐瞒,隐隐觉得张依依看那些传讯符有些异样,询问道:“姑姑,宋屹的传讯符有问题吗?”
“那倒没有,我随口问问。”
张依依直接将传讯符收了起来,目前并不打算让自家姑娘分心那些:“行了,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便是,姑姑这里不用你操心。”
见状,张安然自然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后独自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功夫便顺利进入了秘境。
“来了就出来,安然都已经进秘境了,你也没必要再躲在暗处。”
张依依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对面不远某一处。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人影果然渐渐显现出来,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屹。
知道自己被张依依早早发现,宋屹也不觉得意外,淡定不已地走了过来,也并不觉得像他这般一直在边上暗中藏着盯着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之处。
“你这侄女记性总是不好。”
宋屹话是朝张依依说的,但目光却还望向秘境入口的方向,哪怕这会儿功夫张安然早就已经不在,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怎么会,我们家的姑娘哪哪都好,阁下也不能仗着安然不在没法反驳,就这般说她的不是。”
说实话,光是从相貌上来讲,张依依并不怎么喜欢宋屹这人。
毕竟光是这种成天怎么看怎么颓废厌世的脸就令人心情莫名觉得压抑,以至于即使对方五官生成再俊美也难以让人喜欢得起来。
不过她的看法并不重要,毕竟她只是安然的姑姑,代表不了安然的看法与喜好。
若是万一哪天她家姑娘开了窍,就是对宋屹这样的类型款式的男人感兴趣的话,那么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你这当姑姑的果然应了那句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听到张依依这般说,宋屹挑了挑眉,终于看向张依依道:“当姑姑的护短挺好,不过这丫头记忆不咋的却是事实。远的不说,光是今日我送她传讯符时便交代过,她什么时候进秘境得告知一声,可结果你看她可记得告知于我?”
“这跟记性好不好没关系,大概是她觉得没必要再特意跟你说一次。”
张依依直接反驳了宋屹:“毕竟你这传讯符也挺不一般,用一张少一张的,没什么重要之事当然是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呵呵,她哪里看得出我给她的传讯符不一般,看得出的分明是她这位神秘的姑姑你一人而已。”
宋屹没打算继续在这种地方与安然的姑姑打什么机锋:“宋某有事需与姑姑详谈,不知姑姑可否移驾,宋某正好也可以请姑姑喝杯茶。”
“多谢阁下请我喝杯,不过阁下称我一声道友便可,至于姑姑这个称呼,我可愧不敢当。”
张依依猛的被宋屹这几声姑姑给叫得有些想笑,这还真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安然的什么特殊之人了,果然是狼子野心,并不是安然所以为的朋友间的厚道与情谊呀。
也真是亏得宋屹不要老脸,为了打她家姑娘的主意,管她叫起姑姑来竟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虽说她也无法判断宋屹具体的岁数,可绝对比起她这个二千岁都还差的姑姑要大得多,哦不,应该说要老得多。
如此一来,宋屹比起安然更是老老老老更多了。
好一个老牛吃嫩草,这怎么就好意思下嘴呀!
宋屹并未意识到安然的姑姑全然不看好他与安然的第一原因竟是因为他的年纪太老,太老甚至还要超出了他那张极不讨喜的厌世脸更甚。
毕竟太老排第一,长相不讨喜排第二,而这第一跟第二加到一起伤人的威力已经是巨大无穷。
双方很快移了地方,既不是张依依之前租住的临时洞府,也不是宋屹的住处。
宋屹无师自通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避嫌,哪怕这人是安然的长辈,在他看来却同样处于需要避嫌的范围之内。
说喝茶那就真喝茶,落阳城最好最贵的一处茶庄,仙境一般的地方于旁人来说简直是来一回什么都值得了。
不过对于张依依来说,环境再好也比不过她飞升的仙域,不过用来聊天谈事说秘密,安全性却是十分足够。
第八百二三章
第一盏茶刚刚沏好,宋屹便直接进入了正题,半丝都不带拐弯遮掩。
“张道友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神域圣地?”
他并不知张依依真实名姓,纯粹是因为安然姓张,而既然是亲姑姑的话,认回来也没给安然改姓,想来这当姑姑的自然也是姓张的。
这种纯粹的巧合倒是让张依依省了一些解释的必要,事实上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宋屹来说,名姓这种东西无非只是一种代号,叫什么都没多大区别。
“等安然从秘境出来后,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便差不多动身前往圣地。”
张依依并不意外宋屹对这事的关心,不过不管如何,她肯定是要带着安然一起走的。
神域最终不是她久留之地,当然也不会是安然一直呆的地方,离开、回家,才是必然。
“你要去神域,我不拦你,但安然不能去。”
宋屹直接说道:“你是她的姑姑,若真为她好的话,就不要随随便便带她去那里冒险。一年后她从秘境出来,哪怕收获再大,顶多也就是化神境,像她这样的修为实力到了神域圣地也帮不了你任何,反倒只会成为你的负担。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你最好自己一人前往,到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管你。”
“阁下这是建议呢还是命令?”
张依依笑了笑道:“若是建议的话,我会慎重考虑并且到时会认真同安然沟通,征询并尊重她的想法与意见。若是命令的话,不知阁下是以何种身份要求这般?当然,什么身份都一样,那毕竟是我与安然的私事,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你以为凭你的实力,到了神域圣地之后能够护得住她周全?”
宋屹不急不恼,打一开始准备跟张依依进行这场谈话起,便预留了足够多的耐心,从没想过三言两语便能让对方听他的而改变主意:“最关键的是你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稍微一个不甚就会连累到她,你又何必非得带着她一起去冒这种险。”
“我是什么身份?”
张依依神色不变地反问,倒是并没有因为宋屹的话而出现半点异样:“阁下为何觉得我的身份太过敏感?至于以我的实力能不能护安然周全,这一点倒是不用阁下担心,毕竟身为修者,安然早就已经长大,已经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也能够为自己的决定承担相应的后果。”
相较于她的身份,张依依反倒是觉得宋屹的身份才不简单,区区一个落阳城三教九流之地,宋屹却一直留在这种地方,反而是显得比她所谓的身份更加敏感。
“神域有哪些上神及神明,我心中清清楚楚,即使是最近新晋的上神,第一个我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决不会出现半点错漏。”
宋屹看了一眼张依依,很快又挪开了目光,自顾自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杯身,继续说道:“张道友是货真价实的上神,虽还没达到神明之尊,但真正修为实力应该已在一般上神之上。若是神域圣地那边知晓这方界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实力不俗却来历不明的上神,恐怖圣地那边定将引起高度重视。”
这般一来,那就不是张依依去不去神域圣地中心的问题,而是不管她在哪里,圣地的人都将盯上她,直到正式抓回去审问弄清为止。
“所以,阁下这是在变相的威胁我?若我执意要带安然前往圣地中心的话,阁下就会将我的消息告诉圣地中心那边?”
张依依被人猜出身份来历有问题,也不着急。
“是!”
宋屹坦然承认,反正不管如何,他是不希望张安然跟着她这姑姑跑去神域圣地中心跟着搅那一滩子的浑水。
“那你去告好了。”
张依依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安然若是想要回家看看,迟早也得去圣地中心,她若不想回家,我绝不逼她,但她若想跟我回家,谁也拦不住。”
不知道是张依依毫不受威胁的态度还是“回家”那两个字不经意间戳中了宋屹哪一点,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整间茶室都变得安静无比,唯独满室茶香怡人。
宋屹不了解张依依,但他却十分了解张安然。
回家两个字对于旁人来说完全不重要,但对张安然而言却是莫大的诱惑,甚至于可以称之为一种期盼与向往。
同时他也明白,比之眼前这位姑姑,张安然才是那个更加难以说服改变主意的人。
好一会儿后,宋屹这才将手中茶杯往嘴边递去,轻轻品了一口杯中茶水,放下后,再次开口:“既然你一定要带她去神域圣地,那到时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确定?”
张依依没想到宋屹竟然这么快退让,还主动提出要跟她们一并前往神域圣地。
她当然知道宋屹为何要跟着去,无非是冲着安然,不放心安然,想要亲自跟去保护罢了。
啧啧,没想到他们家的姑娘魅力如此之大,竟是什么都没做便给招来个免费又强大的保镖。
“怎么,我不能跟着去?还是说你去那里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怕被我跟去知晓?”
宋屹正儿八经地坐了一阵,这会儿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看在这人是安然姑姑的份上,他也不可能跟她扯上半天。
“你喜欢我们家安然?”
张依依直接跳过了宋屹那种无聊的反问,倒是把宋屹的的企图摊到了明面上。
“喜欢。”宋屹早就知道这位姑姑察觉到了他对张安然的企图,当然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至于安然的长辈同意与否,那并不重要。
看在她是安然姑姑的份上,若是同意自然再好不过,若不同意,他也压根不会当成一回事。
“可我们家安然只是将你当成朋友。”张依依道。
“无妨,现在只是朋友,以后总会是喜欢。”宋屹自信得很。
“阁下贵庚?”
张依依反问:“真实身份到底又是哪位神灵或神明?在你说喜欢安然之时,是否有妻有子?要知道,我们家的姑娘天生尊贵,有妻有子有家有室者,可是根本没有资格同她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说罢,她似笑非笑地对上宋屹的目光,补充道:“任何人都不例外,即使是神域之主也一样。谁敢不把我们家的姑娘当成一回事,想要胁迫欺辱,我这个当姑姑的,还有其他族人穷尽一生也不会让他好过。”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狠最坚定的话,张依依明明确确的把自己的态度强硬的摆在了这里。
她知道宋屹绝不简单,甚至九成以上修为实力远在她之上,但这并不妨碍她照样警告威胁,论起护短,不论是他们古神一族,还是内一峰师承一脉,那都是妥妥的疯子。
若宋屹规规矩矩喜欢他们家安然,她这个当姑姑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每个人的自由,她没那权利干涉。
但若宋屹打着喜欢的名头搞什么霸道产总裁强取豪夺这一套,那她斩杀起渣渣来同样会毫不犹豫,毫不手软。
毕竟她连神域名之主这样的太岁头上都敢动土,其他人照样绝不客气。
宋屹当然听得出张依依有多认真,而正是这样的态度,反倒是让他原本已经有了几分不烦恼的心态再次变得烦恼了起来。
张安然倒是有位好姑姑,估计其他族人也不会太差,在神域这种大环境中,鲜少能够有如此无条件护短的长辈与家族。
神域圣地中心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家族吗?
“你前面两个问题,我暂时不方便告诉你,等到机会合适,我想最先告诉安然。”
片刻后,宋屹说道:“不过后面的问题,我可以十分明确的告诉你,宋某有生以来一直无妻无子,无家无室,对安然的喜欢也不是偶尔来了兴趣说着玩玩。你是她姑姑,宋某可以保证,你所担心的那些事都不会发生,谁都不能胁近欺辱于她,包括我自己。”
面对关心张安然的长辈,宋屹也算是无师自通的知晓要如何替自己取得安然姑姑的满意度与支持率。
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最终只要男女双方愿意,旁人的意愿根本无关紧要,不过他下意识里当然更加愿意得到安然亲人的认可,毕竟他是真心喜欢安然,而不仅仅只是图个一时新鲜随便玩玩。
听完宋屹的保证,张依依稍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初步的认可:“既如此,我便放心多了,不过最终你们两人之间将会如何,我自然是尊重安然的想法,若是安然不喜欢你,希望你不记得刚刚的保证,否则我说过的话也将永远不变。”
“那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前往神域圣地,还望姑姑提前知会我一声,你也知道,指望安然那记性,恐怕太不保险。”
见状,宋屹难得的笑了笑,权当张依依已经默认许可到时他跟着一并前去神域圣地。
“可以,不过你确定你当真能跟着我们去神域圣地,不会有什么麻烦?”
张依依反问宋屹,试图从对方脸上神情中看出点旁的什么。
她莫名有种直觉,宋屹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与上回安然同她所讲述的落阳城的真正来历有关。
落阳城为上古神器落阳弓所化,而落阳弓的主人曾因犯下大错,被神域之主贬出圣地中心,发配到至西南边陲荒里之地。
宋屹修为在她之上,深不可测,且据安然所言差不多一直盘据于落阳城,再加上刚刚宋屹曾说过,神域所有的上神至神明,哪怕是最近新晋的上神,每一个的身份来历他都清清楚楚心中有数。
种种痕迹综合到一起,宋屹到底是什么人,答案便有些呼之欲出。
他很可能便是那位因犯错而被神域之主贬出圣地的洛阳弓之主,只不过现在张依依并没有太过确凿的证据而已。
啧啧,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宋屹的年纪可就实实在在成了一个硬伤,恐怕这头老牛当真老得相当相当恐怖。
“你确定你去神域圣地中心不会有什么麻烦?”
宋屹把同样的问题返还给了张依依,都是成年人,看破不说破才更有意思。
否则他真的也纠着张依依的身份来历不放的话,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也是,麻烦这种东西,只有你愿意,怎么着都是能够克服的。”
见状,张依依也果断没有再试探追问。
不论宋屹是不是落阳弓之主,被神域之主驱赶出圣地中心的倒霉神明,总之凭宋屹既然敢回圣地中心,自然说明对方有着足够的底气与资本。
有宋屹同行,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利大于弊。
“成吧,既然事情都说清楚,茶也喝过,没事我便先告辞了。”
张依依准备起身走人,在她看来她与宋屹之间应该摊开来讲的都已经讲过,再留下来自然没有必要。
反正再呆下去,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宋屹到底是不是落阳弓之主,当年的落阳弓之主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神域之主驱赶。
“等等,还有一件事。”
宋屹抬手拦了一下,径直说道:“关于夺运之体幕后之人一事,你如今追查到什么程度了?”
“安然把这个也跟你说了?”
张依依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家的姑娘竟是把这些都告诉了宋屹。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只怕比她所以为的还要更好一些。
“说了。”
宋屹也不卖关子:“我可以帮你,那人必须得死。”
“那自然再好不过!”
听到这话,张依依当然乐意,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了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很快便将自己如今所追查到的进展如实道了出来。
听到这话,张依依当然乐意,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了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很快便将自己如今所追查到的进展如实道了出来。听到这话,张依依当然乐意,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了下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很快便将自己如今所追查到的进展如实道了出来。
第八百二四章
距离落阳城万里之遥外,有一处名为长虹溪谷的地方。
今日正是长虹溪谷五年一次的择徒吉日,而这样的吉日每一次都将持续半个月之久。
张依依来得挺早,此时距离那位谷主亲自露面主持这一界的择徒大典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长虹溪谷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
谁让这位谷主择徒标准从无任何实际性的要求,不论什么灵根,不论什么潜质,不论什么样的修为都可报名参加,能不能被选中,全凭师缘两字。
据闻长虹溪谷谷主早就已经有了成神的实力,只不过因为一直以来都还没有找到真正合心意的亲传弟子,还没收到最终那个足以令其了结师徒因果的命定弟子,所以这才未曾成神。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命定弟子,便能得其皆生传承,同样反过来也能够助其真正成神。如此互惠互利之事,任谁都想不碰碰运气试上一试,万一自己正好就是谷主的那位命定弟子呢,那从此当真就是改头换面,彻底要走向辉煌了!”
得了张依依的好处费,一旁的男修也乐意替其解惑。
毕竟每隔五年总会有不少一知半解纯属路过的人跟着前来凑热闹,想要打听一些相关消息再正常不过。
“我看姑娘你来都来了,一会正式开始后也跟着去试试无妨,反正就是进长虹溪谷转几圈的事,成不成都无所谓,这么好的机会顺便进去游玩一番也好。毕竟除了每五年这样半个月的特殊时候,外人是根本没有机会进去的。”
那人继续说道:“听说那溪谷里有不少好东西大量出售,且这半个月间通通都是全场七折,比外面正常价格便宜不知多少。所以除了想碰运气看能不能成为谷主的命定弟子外,绝大多数人还是冲着那些便宜卖的丹药符阵法宝之类的而去的。姑娘若是手头宽松的话,到时可以多买一些,能买多少买多少。就算自己用不上,将来拿到外面转手卖掉挣差价也是不错的。”
“还有,一会儿正式开溪谷大门后,那位谷主大人会先出来露上一面,这一面可是十分关键的,姑娘千万要留意那位谷主大人现身后你所看到的一切,尽量能记多少记多少,想尽一切办法去记,我听说如果能够过第一关的话,再接下来第二关的复试内容正好就跟见到那位谷主后记下的情况有关。”
张依依听到这,打断了一下,问道:“不是说那位谷主择徒纯粹只凭有无师缘吗,怎么还有第一关第二关这样的考核?”
“嗨,这话一听就是想太简单了,就算人家只问师缘,这么多过来碰运气的,谷主大人也不可能全部一个一个亲自通通接触查看吧,所以在此之前,多少总会有些筛选方式,将完全与之无缘者先行剔除,最后只留那些可能性较大者才有机会被他亲自面见,确定是否是他要找的命定弟子。”
那人继续又道:“不过姑娘放心,如何筛选人家谷中有专门负责的弟子,不用我们操心,而且就算最终还是没能找出那位命定弟子,每一次谷主大人也都会从中选出几个相对来说还算合眼缘者收为普通弟子或者记名弟子之类的。你可别小看这普通弟子与记名弟子,听说长虹溪谷底蕴十足,便是一名记名弟子能够得到的资源好处,也不比一些中型名派内门弟子得到的少,反正能够进长虹溪谷,待遇保障都是相当不错的,你看看这么多人早早闻讯前来,整整半个月都将如此热闹非凡便知道长虹溪谷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那我运气倒是不错,正好赶上了五年一次半个月的大好机会,而且第一天就来了。”
张依依点了点头,了解得差不多后,心中却是愈发肯定像玉锦那样被改造出来的后天夺运之体绝非个例。
长虹溪谷五年一次所谓的择选命定弟子,根本就是打着这个晃子光明正大、大规模的筛选适合改造成夺运之体的修士载体。
宋屹曾说过,神域圣地中心,曾有人是天生的夺运之体,只不过后来那位好不容易才成上神,便犯了众怒,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灭杀的命运。
而如今,随着后天夺运之体的出现,宋屹怀疑当初那位先天夺运之体的上神,当初的结果极有可能并不是直接被灭杀,很可能被有心之人弄走当成了研究实验体。
如今的人造后天夺运之体,十有**源自于当年的那位倒霉先天夺运之体的上神。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长虹溪谷正式开谷门正式择选弟子之时,随着谷内大钟被敲响,溪谷上空瞬间出现了一道庄严神相。
神相四周金光弥漫,仅仅只是一道幻影,却是威力惊人,令得谷外大半修士瞬间忘乎所有,几乎是本能的跪拜起来,虔诚之态至少在这一刻却是做不得假。
张依依暗道这架子也太大了,不是说还没有正式成神吗?
若正式成神的话,岂不是逢人就得拜他不成?
也幸好还有一小半来众并未如此,不然大家都这般的话,她一个人站着不拜未免也显得太过打眼。
不过就在这一瞬,张依依倒是感受到了半空那神相幻影所故意释放出来的神威加压,也正是因为这一部分神威的作用,才导致不少人本能的臣服跪拜,从而有意无意间奉献上了他们的信仰之力。
亲眼目瞪了这个过程后,张依依大概明白神域神修最为主要的修炼方向与方式了。
也幸好安然如今才不过元婴境,还没到达神修最为明显的转折点,虽说从一开始安然便走的是神道,但低阶实力境界前与仙修差别不大。
顶多也就是从小走神修者,更容易出现神格,形成神威神力等,但到了后期,他们想要真正成神,却得在神修出现明显转折点之后,以修夺信仰供奉之力为主,靠着大量吞噬这样的外力相助化为神力,最终达到凝聚神体正式成神的目地。
这样的神道修炼方式并不是不可能,但在张依依看来弊端太大,需知任何借助外力得到得来的,都不如靠自己修炼真正获取踏实牢固。
一旦某天以这样的方式获取的信仰力量之源大量消失甚至于坍塌,那么你所得来的神力修为也将大大受到影响。
且因为这种力量本就是靠吞噬而来,那么哪天遇到比你更强者,对方同样也可以将你的这部分神力抢夺吞噬而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神域内各上神间相互厮杀吞噬的情况极为正常,甚至到了神明之位也不是那么安全,有史以来神域就从不缺乏顶级神明陨落,而这些陨落的神明基本没有自然消亡的,都是被其他更厉害者联手抢夺吞噬而死。
而像张依依这样,纯粹依靠自身之力实打实走修炼一途,最终化仙为神者,她所拥有的这部分中坚力量根本没有谁能够抢得走,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或者崩塌掉。
是你的便永远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也没法抢。
不仅如此,一旦成神之后,像张依依这样的神,同样也能够额外再获得信奉者的信仰之力帮着提升修炼速度,但这对她而言仅仅只是锦上添花,有没有这一部分辅助都不会动摇她的根基,更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死命脉。
不仅是张依依,包括他们整个古神一族,所有成神者不论是天生神灵,还是后天化仙为神,他们真正的实力都是建立在自身修炼之上,而不是靠外界信仰供奉之力堆积而成。
所以张依依也不会让安然再走神域这边的普世神道,虽说像她这般会辛苦得多,但同样也稳定而有保障得多。
“时辰到,启!”
半空中那道神相很快出声音,只简单四个字却硬是留给人说了大半天的错觉。
而随着那四个字完毕,片刻之后,神相就这般消失不见,随后长虹溪谷大门正式开启,山谷外等待进入者回过神后,也连忙一批跟着一批大步走了进去。
张依依并不差急往里冲,这有半个月的时间呢,根本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谁进得早进得快就真能捞到什么好处便宜的。
最主要的,她也根本没考虑过成为谁谁谁的命定弟子,这里可没人有那资格当她的师父。
莫说是这里,便是整个神域也一样。
“姑娘,你还不进去?”
之前得了张依依的好处,替其解说了不少内幕的那名男修,眼见张依依还站在原地半点不急,他却是有些站不住了。
“你先进吧,我再等等,不急。”
张依依抬手示意对方先行,长虹溪谷对她吸引力并不大,她来此真正要找的是那造出后天夺运之体的幕后之人。
见状,那人也不再逗留,很快顺着人潮先走了。
过了一会儿,等入山谷的人没有那么拥挤之后,张依依这才不急不慢的往里走。
长虹溪谷里头地方极大,一进去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花草的世界,花草的海洋,各种各样的鲜花开得要多好看便有多好看。
而且这些花花草草之中,不乏名贵灵花异草,愣是随处长着随处可见,给人一种直接进到了对方药田奇珍园一般。
“请各位路过花园的朋友,随意采摘一样花草,切记,每人只能摘取一样,多摘者将会直接被赶出长虹山谷,且处罚与所摘之处百倍以上的灵石。”
张依依很快便听到了来自长虹溪谷弟子的提醒,这种提醒一早用留声石刻录好,每一批刚进山谷者都能及时听到一次提醒。
不仅如此,随后的提醒中更是清清楚楚的说明了,每个进入者采摘到的唯一一株花木便是第一次筛选。
过关者与未过关者最后将被分开送至两处,一处等着第二轮继续筛选,而另一处则已经出局,却是可以自由参观长虹溪谷所有对外开放之处,并且以七折之价购买谷中商铺专门对他们售卖的好东西。
而每个人最开始采摘到的唯一一株花木,则可免费赠送给摘采到的修士。
张依依当然没急着去挑花木采摘,颇有兴趣地先看其他修士种种举动。
有人似乎就是冲着占便宜来的,根本不抱希望入选,所以直接奔着这里头最珍贵最值钱的花木而去,反正不论如何这一株是实打实的谁摘了就归谁。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将看中的花木摘取成功,有的人成了高兴得哈哈大笑,有些人根本碰不到看中的花木实体,试过几回后只得放弃另择目标。
这么一看便明显说明,所的有选择从来者不是单方面的,你看上了的东西,还得那东西同样也能看上你才行,本质而言,倒也适合机缘这个概念与主题。
还有的人目的明确,就是奔着入选而来,所以反倒是一时间难以选择,左思右量生怕自己选错而失去机会,半天拿不定主意。
当然也有不少人随缘得很,既不多想,也不完全不想,简单转一转便随手摘下一株。
更有甚者,在贪念的驱使下,不少人明明听到了提醒警告,却还是冒险想要偷偷多采几株值钱的花木带出去。
但长虹溪谷的人既然敢放开来让人自取,当然有着足够的能力揪出这些蠢货。
所以一旦有人再次出手采摘第二株,便立马被人发现,当际拎了出去重罚。
张依依随手在身边采了一株,同时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也跟着进入到了长虹溪谷。
她的目光扫过去,对方随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那反应比她还要意外,意外之中还带着明显的迟疑,纠结到底要不要过来同她打招呼。
不过最终,江文还是硬着头皮朝张依依那边走了过去,毕竟他也没那胆量敢对上神视而不过。
“前……”
“你也来了?还真巧。”
张依依直接打断了江文还没说出口的“前辈”:“我随便转转,你自便即可。”
第八百二五章
江文这次来长虹溪谷,纯粹就是想要进来买点便宜些的丹药符宝之类的,却不想竟碰到了张安然的姑姑,那位神秘的上神大人。
在他看来,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堂堂上神都像不至于像他一般为了占这么点便宜而亲自跑上一趟。
以上神的实力修为,长虹溪谷的主人怕是反过来给张依依当徒弟都没资格,所以人家对于成为命定弟子更加不可能在意。
可以说,张依依出现在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要么就是碰巧心血来潮,跟着进来随便逛逛打发时间,要么便是另有目的,且所必定极大。
西南边陲之地向来少有上神屈尊移驾,张依依隐瞒身份与修为,最开始若说是为了侄女张安然而来,那如今解决了张安然之事却依然留在边陲之地不曾归圣地中心,可见绝非偶然。
恐怕从头到尾,人家当姑姑的碰上侄女被人欺负才是真正的意外之事,哪怕后面直接插手强硬解决,也顶多就是顺带而已。
江文稍一动脑子便排除掉了第一种可能,长虹溪谷这种地方,对于上神来说根本没什么值得逛的地方,关键是,他并没有看到本应该跟在上神身边的张安然。
但细想第二种可能,他立马又推翻了之前部分猜测,觉得张依依真正的所图只怕多少还是与长虹溪谷有关联。
自己一不小心碰上了,会不会影响到上神的计划安排,万一有可能会影响到的话,那么他的存在是不是就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江文不敢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后果,以张依依的实力,随手除掉自己不过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简单,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从来不敢把任何后果单纯的指望到旁人善恶好坏之上。
“您若有什么需要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他很快做出决定,直接化被动为主动,没有照张依依所言就这般自便离开:“实不相瞒,在下已经离开了凌仙门,往后也不打算再回去。”
短短两句话,江文直接把自己的真实处境摊开到了张依依面前,既是投诚,也是主动把把柄递到对方手里,哪怕对方并不在意。
他希望自己运气不至于太坏,无论这位上神用不用得上他,最终都会看在自己决计不会主动泄秘的份上,不论是事中还是事后都不会真正为难于她。
张依依原本是真没打算对江文怎么着,但见江文明显想得有些多,也不知道看到自己也出现在这里后,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可怕之事。
不过,甭管江文内心是怎么想的,眼下人家的反应与举动倒还真令她改了主意。
算了,碰到就是缘份,既然安然曾经的师侄主动送上门来,那她正好可以合理利用利用。
她对江文印象不好也不差,从为数来多的接触够印象中却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个聪明人,更加懂得取舍,也明白什么样的抉择对其最为有利。
“我看你红光满面,怕是将有大喜,指不定这一次还真能成为溪谷主人命定弟子。”
张依依笑着上前拍了拍江文的肩膀,明确的让江文感受到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点儿特殊手段:“去吧,看中什么花木便随意挑上一株,相信我,今日你一定将成为这里最幸运的人,到时自是不会亏待你。”
见状,江文瞬间便明白了张依依的用意。
他完全没想到,上神竟然还真的是冲着长虹溪谷择选命定弟子一事而来,如此看来只怕那所谓的命定弟子必有蹊跷,不然也不至于引得张依依亲自前来暗中查探。
“承您之言,在下定当好好表现。”
江文不知道张依依到底在自己身上落了什么东西,可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便不会再左右摇摆,做那些无用纠结。
他只需照着张依依的意思,认认真真参加这一次的筛选便可,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反倒并不那么重要。
照理说来,像他这种已有元婴境的修士,大多已有师承且修炼方向基本已经定型,很难再有大的突破与新的可塑性,所以在以往长虹溪谷主人择选命定弟子的筛选中,一般不会有元婴期修士通过第一关,更别说走到最后谷主一对一的亲选。
但江文对于张依依的话却是十分信任,张依依说他今日能够成为这里最幸运的人,想必他一会儿随便摘上一株花木也绝对能够通过第一关,甚至一路顺利行至最后。
是以很快,江文也没有再与张依依多言,两人就像是简单碰上的,因为认识而打了个正常不过的招呼,随后便自然而然各自分开。
没过多久,江文便随心挑了一株还不错的花木,而也就是他这随手一摘,不久后果然如张依依所言一般,顺利通过了第一关的筛选。
张依依则是像绝大多数落选的修士一般被送到了另一处,直接出局。
这样的结果当然毫不意外,毕竟人家要选的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弟子,而是最适合成为人造夺运之体载体的存在。
所以摘花摘草什么的无非就是个愰子,只有能够引动这附近检测合适载体法宝波动者,才有可能顺利通过这第一关,从而进入下一关更为细致的检查。
而想要成为一个合适合格的载体,首先就必须容易掌握。
想要易控,那么本身修为当然不能够太高,这也就是往年基本不会有元婴境修士入选的原因,而元婴以上的化神更加不可能,毕竟人家也根本不屑于跑来再给一个谷主挑挑拣拣,要不要面子?
一般而言,这种筛选首选的目标就是金丹及其金丹之下,所以张依依刚刚故意拍了拍江文肩膀,一方面留了一丝神识在其身方便监看,另一方面有意弱化了江文实力,并且替其添了一些那些人想要的体质存在感。
如此一添一减间,江文会被选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一批一批的修士进入长虹溪谷,比起往年,这一次通过第一关筛选的人员比例明显要比以往高。
当然,外人眼里自然并不清楚,还同从前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差别。
“大管事,刚刚第一关竟筛选出一名元婴来,您看这当如何?”
有人很快将此这个特殊意外禀报给可以作主的大管事,毕竟他们负责了好多回,基本的规矩还是知道的,一般而言谷主筛选命定弟子并非修为越高越好,还未入道或者练气期的新手才是最好。
除此之外,筑基也还是较为合适的人选,最后若是条件较好的话,金丹也是可以的。
但再往上的话,基本上是不在符合的范围之内。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们内部负责人员才清楚,所谓的没有任何条件要求,一切只凭师缘这种话,谁信谁就是个傻子。
“元婴修士怎么能通过第一关筛选?”
大管事顿时也是惊讶不已,但很快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兴许那名元婴本能条件相当出众,比一般过关者都更加符合体质上的特殊要求。
不然的话,从来都没出过意外的法宝筛选,绝不可能这回独独出问题放了一个元婴过第一关。
“等等,带我去看看那人再说。”
想到这,大管事很快亲自跑了一趟,前去暗中亲自查看。
当大管事看到正与其他人一起等候的江文后,他前一回提前使用了主人赐下的观气之术,片刻后整个人高兴得无法形容。
“给我看好他,千万别让他提前走了,我要亲自去禀告主人,到时如何处理,自有主人定夺。”
大管事快速交代过后,直接转身便走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从没见过像江文这般符合主人条件要求者,哪怕对方修为高于金丹超过了一定的指数,但好在也就将将晋级元婴的样子,倒也不算太过麻烦。
大管事独自一人进了溪谷深处,拐了不知多久,最终在一处隐蔽的结界前停了下来。
在结界前看似随意的摆弄了几下后,这人很快顺利通过结界,转眼便消失不见。
比起结界外长虹溪谷仙境般的景致,结界内却完全是另外一派洞天世界。
一处巨大的陆地平台悬浮于半空,而平台下方则是烈火与冰川相交相融的奇景。
不仅如此,在烈火与冰川交的八方边缘,还转发着一圈又一圈如同象牙般的巨型光洁白骨,所有的折骨在火与冰的两相交映之下,不仅丝毫无损,且愈发显得寒森逼人。
陆地平台的正中间,有一名老者闭目盘坐,而四周则不断有如同热浪般的气流一点一点地往他体内涌入。
再细看之下,那些涌进老者体内的哪里是什么热浪,分明是一丝又一丝凭空而现、来历古怪的生机气运。
那些生机气运一看就不属于老者自身,且更加不属于同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那些生机气运或好、或次,或多、或少,完全没有什么稳定统一性可言,纯粹就是广纳博取,并无什么挑拣讲究之处。
照理说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时吸纳太多种不同之人的生机气运,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排他性本就强,更别说还同时接收吸纳的来源复杂庞大到如此程度,撑疯撑爆那是随随便便再正常不过的结果。
可这位老者却是一点儿事都没有,更别说像他这样盘坐于此不断吸纳,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填满的巨大容器,甚至于还不怕多只嫌少,若有外人看到的话,当真将震惊无比。
“主人,属于有要事相禀。”
大管事照着规矩提前震动无形的防御之铃,小心翼翼地拜见陆地平台正中央的那位老者。
“说。”
老者眼未睁,嘴未张,直接传音示意,语气却明显不太高兴。
若无重要之事,他这里一般不让人前来打扰,而今日虽说已开始筛选一事,但将将第一天罢了,远还没到需要他亲自出面的时候。
若非知晓大管事并不是那等轻重不分之人,老者这会儿今日一连被打拢两次,早就不耐烦将人给一巴掌拍出去了。
“禀主人,不久之前法宝在第一关筛选中留下了一名元婴境修士,属下亲自去检查过,法宝并没出现问题,而是那名修士体质十分特殊,属于下用主人所赐之术暗中查看过那人,的确比从前任何人都更加符合条件,所以属于下估计正是这个原因,法宝才没有直接将那名元婴修士剔除出去。”
大管事连忙解释道:“这个情况较为特殊,所以属于才来请示主人,那名元婴修士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听到这话,老者却是突然间眨开了眼:“把人带过来,本尊要亲自过目。”
“现在?”
大管事怔了怔,明显很是意外自家主人竟然会对那位过了第一关筛选的元婴修士如此感兴趣,竟是都不再等到之后几关的筛选结果,便要提前看人,而且是把人带到这里来。
“现在!”
老者重新闭上了眼,没打算再多说一个字。
见状,大管事自然不敢再有异议,连忙默默行了一礼,快速退下照办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大管事再次回到了这里,而这回他身后果然多出了一人,正是被要求提前带来此处给老者过目的那名元婴江文。
大管事带人来这里自然是做好了安排,一会儿老者亲自过目后,不论这人是否能够留下被老者重用,总之都不可能再让江文随便离开长虹溪谷。
反正这种事以往他们干的太多太熟悉,有用就留下,没用就直接杀了,总之长虹溪谷的秘密永远只能留在这里头,绝不会让人有机会泄露出去。
“见过谷主大人!”
江文三分忐忑,七分激动地朝着平如中央处的老者行礼。
打从大管事单独找到他到此刻被带至这个地方,江文的言行举止都极其符合一名自己都不曾料到竟真被提前选中、且直接见到谷主的幸运儿。
第八百二六章
“你是何人,在此之前可有师承?”
老者细细查看过眼前男修,惊喜的同时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看到差不多有七成接近先天夺运体质的人,这样的人用来改造成真正的夺运之体,基本上不会出现任何的失误与意外,而且最终夺运之体必将威力无穷。
本质上来说,这一回他们是捡到宝了,更别说此人本身已经是元婴境修士,改造完成后,便是越境强行捆绑夺大乘者的气运也是完全做得到的。
可正因为对方条件太好,莫名却又让老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倒不怕对方不太容易受控,毕竟这么好的苗子大不了他亲自出手,他纯粹就是天性多疑,总觉得刚刚才失去一个最好的夺运之体,甚至于自己还因此受到不小的反噬,损失惊人,转眼就在这节骨眼上却是又发现一个更好的替代品,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巧合。
“禀谷主,晚辈姓江名文,在此之前虽有师门传承,不过却一直不得师门重视,若侥幸能与谷主有此许缘份,江文愿意永远追随谷主。”
江文并不担心已有师门传承便会成为被对方放弃的理由,毕竟神域之人素来冷情冷血为主,没有强的庇护之下脱宗另投那是死罪不可恕,但有新的强劲后台罩着另改宗门传承,那便是人往高处走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具体说明自己曾所属于凌仙门那些详细之事,一则觉得没有必要,二则莫名觉得提起凌仙门便很有可能引出曾去过凌仙门的张依依,于他眼下的处境来说未必是好事。
果然,听到江文的话,老者明显也没有细问追究的打算,反正无论对方曾经是什么身份哪个门派,总之只要他看中了,那就必定得成为他手中又一具更好的夺运之体。
反正将来改造完成后,关于长虹溪谷的种种记忆,他通通都会替对方抹除干净,根本影响不到什么。
“江文,你上来,到本尊面前再让本尊敬好好看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本尊的命定弟子。”
老者算是认可了江文的愿意另投于他的表态,招了招手示意江文到他跟前。
他还需要最终确认江文的体质有没有问题,毕竟一旦确定之后,将由他亲自动手打造这具运运之体,以便更快的弥补先前的损失。
毕竟如今已经到了最为关键之时,再不能出现其他任何差池。
江文心中并不愿意离那位谷主太近,但面上却愈发显得兴奋激动起来,连忙应声踏上那处悬在火山冰川之上的古怪陆地平台,一步步往平台正中央走去。
也不知道是受了张依依的某种影响,还是现在所处的地方甚至于那位谷主都莫名给了他并不怎么好的感觉,江文本能并不想太过靠近老者,更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他的直觉向来挺准,若换成以往,二话不说就得掉头走人,但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唯盼上神大人没有将他忘记,若是他当真有什么危险的话,能够及时救下他的小命。
在他离老者还有差不多十多米的距离时,老者却是突然变了脸,竟是抬手便朝着江文一击。
江文反应便是再快却也没有任何作用,双方之间实力差距太大,大到他在老者手下全无反击之力,甚至于自保的本能都被强行压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恐怖之力如海潮般铺天盖地朝他砸来。
完了!死定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文觉得自己这回是真完蛋了,他甚至来不及想自己后悔不后悔替上神充当这炮灰,那种将要被撕裂成碎片的痛楚已然令他无暇多考虑其他。
但不知过了多久,想象中的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甚至于身上原本所随的巨大痛苦也渐渐消失,一股暖意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将他保护住。
睁开眼,一切恢复如常,不过他的身边却是凭空多出了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上神张依依。
“你是何人?”
老者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突破自己设下的强大防御,就这般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于抬抬手便化解掉了他攻向江文的绝命之杀,轻松得难以形容。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碰上难缠的对手了,所以果断先收了手,没再急着出杀人。
张依依却是先行朝身后的江文不急不慢地说道:“没事了,你站远点等着,等我忙完了,自会带你离开。”
“是!”
江文立马压制下自己内心波涛深海鱼汹涌般的情绪,这会儿功夫也不敢耽误上神,稍一拱手便立马退得远远的。
至于那位大管事,此时竟如同个傀儡似的一动不动毫无知觉,明显也已被上神控制住,倒是不必担心对方跑出去寻救援。
不过江文还是十分自觉地退到了大管事边上,主动担起了看管一职,毕竟此时他能够帮上神做的,也仅仅如此而已。
“你们是一伙的,他果然是你派来的,难怪老夫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太对劲。”
老者见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七成接近先天夺运的体质果然不是这么易得的,他就说怎么会如此之巧,却原来从头到尾江文的体质便是伪造的。
只不过,能够伪装得如此成功逼真不算厉害,真正厉害的是,对方明显知道他们筛选命定弟子的真正目的用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如此精准无误的将人伪装成这等体质,而非其他。
“奇怪,你看上去跟我想象中的情况不太一样。”
张依依重新看向老者,摇了摇头道:“太弱了,我还以为至少也得是位准神明,甚至于神明,没想到就是一个寻常上神。”
“寻常上神?哈哈,好久好久没有人这般形容过老夫了。”
老者此时也不再在意区区一个小虾米江文,全部伯注意力都落到了张依依身上:“你亦不过区区上神,若老夫真是准神明或神明,你还敢前来送死?”
“是不是送死,这得亲自看过才知。你看,我这一趟不就来对了吗?”
张依依若有所思道:“还是不对,你明显对我刚刚的话避重就轻。以你上神之体,根本无法一直承受如此之多来历极不讲究的生机气运吞噬,因为你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
说罢,她根本不容对方反驳,抬手又是一挥,瞬间整个悬浮的陆地平台上,所有被隐藏起来的东西就这般通通显现了出来。
除了源源不断涌入老者体内的繁杂无比的气浪,老者头顶上方更有着一个巨大的血色蚕茧。
那巨大的蚕茧上连接着无数因果线,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但无一不是红如鲜血,密密麻麻俨然已经将整个平台上方遮了个彻底,阴森压制得无法形容。
而那巨大的血色蚕茧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跳动,带着某种规律不断地跳动,以至于看上去则像是整个血色蚕茧如同一颗恐怖的心脏般,不断在呼吸而动。
张依依看得片刻,全然不顾老者早就变色铁青的脸,终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还没被撑死撑爆,却原来你也不是这个过程中的另外一道中转站罢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没想到张依依竟然知道得如此之多,仿佛他的秘密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他从来都不曾预料过的,但不论如何,今日眼前这名女上神却是绝对不能活着离开。
“老头,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听说你算卦很厉害,不如你算上一卦,算算看我到底是什么人。”
张依依这会儿也不急着再做其他,她已经将事情的大概脉络摸清了六七成,剩下的皆是一些细节填充了。
眼前的老者要死,而老者身后藏得更深的最终受益人更是不能放过。
宋屹说得没错,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做什么都顺利,择日不如撞日,只要能够及时赶上,总是会有各种意外的惊喜。
老者听到这番话,更是神色莫辨:“你听谁说老夫算卦厉害?”
“你先算,算完我再告诉你。”
张依依笑着说道:“算封时专心一点儿,明明都已经开始算了还三心二意可是很危险的,万一算错了呢?万一反噬受伤了呢?”
没错,老者早就暗中在那儿算卦,却是没有瞒过张依依的眼睛,不然的话,张依依也不会莫名其妙突然提议老者算她是谁。
老者其实已经做得很谨慎,不过测算一名上神所引起的波动根本无法完全掩盖掉,换成旁的上神未必能够这么快察觉,但对于时空修而言,有人在她一早设下的时空之域内卜算与她有关的天机,哪里可能发现不了。
只不过对方明显还是没有真正将她当成生死大敌,不然的话应该也不至于犯下这般低劣的错处。
“噗!”
张依依话音刚落,下一刻老者还真就被说中,直接喷了一口精血,卜算强行被中断了下来。
精血可不是身上一般的血液,这一口精血喷出连元气都得受到影响,可见老者刚刚悄然卜算中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夫不仅什么都算不到,而且还受到如此严重的反噬?”
老者震惊得难以形容,看向张依依的目光已然染上浓浓杀意。
他可不是对方嘴里所说的普通上神,他的卜算更加不是常人能够想象,莫说是同等上神,便是身份地位远高于他的神灵,他也曾卜算过。
而那些卜算结果,就算算不出多少有用之物,却也从未像今日一般才算片刻便直接被反噬成这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这已对不只是简单的天机蒙蔽,连算都不给算,岂今为止,甚至沾手都无法沾这一手,岂今为止,他遇到过的除了眼前之人以外,恐怕就只有神域之主了。
可区区一名女上神又怎么能够同父神相提并论?
老者惊恐之余,倒是渐渐想到了另外一层原因,当下反而平静了下来:“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专门准备着克制老夫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准备倒真是做得相当充分,看来还真是老夫小看了你,更加小看了你的居心企图。”
“……”
张依依没想到自己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对方竟自行替她脑补好了合理的原由。
如此也挺好,还懒得费事多扯没用的废话。
“成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所谓。”
她摊了摊手道:“既然你算不出来,那不如咱们做个交换。我告诉你,我到底是谁,而你呢,则要告诉我,你辛辛苦苦搞这么多事出来,吸收吞噬那么多夺运之体抢夺来的生机气运,最终到底送给了谁?”
“老夫凭什么要跟你做这个交换?”
老者突然嗤笑道:“你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反正重要的是,今日你既来了,那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这里。”
“相信我,不做这个交换,你一定会后悔终生的。至于今日到底是谁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不如咱们直接动手试试就知道了。”
张依依手中很快多出了一把虚无剑:“你死了倒是没什么,不过你一死,这么大个生机气运蚕茧少了你这个中转之人,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直接爆掉。这东西都爆了,藏在你身后的那个最终受益者还能落得半点好处?你就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那个幕后主子考虑考虑吧。”
“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定杀得了老夫?”
老者将张依依嘴里的威胁听得明明白白,这女人当真居心不良得紧,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没呀,不过就算不能直接杀了你,但今日也一定会让这个鬼地方彻底变了天吧。”
张依依无良笑道:“怎么样,你觉得要不要跟我死拼一场?毕竟我也没说非得你死我活。有什么好处大家一起分享不是挺好吗,干吗非得吃独食?你说是不是?”
第八百二七章
不得不说,老者着实被张依依的话说动。
同为上神,双方实力即使有不少的差距,但到了这样的境界,想轻易灭亡对方却着实不易。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无论是护身之术护身之宝,还是明里暗里各种各样的退路都不可能少,便是再熟悉之人也无法全数摸清。
更何况对于眼前女上神的手段底牌,老者完全不了解,再加之到了现在,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没底,自己的实力未必就真比对方强。
诚如张依依所言,他们双方若是死拼一场,未必就见过谁能真的彻底弄死谁,但对方想要搞破坏,把他辛辛苦苦经营在这里的一切毁掉,却是容易得多。
他赌不起这里被废掉的后果与巨大代价,正因为赌不起,有顾忌便有软肋,所以天然的便已对处于到弱势一方。
“你当真只是想分上一杯羹,而不是别的什么意图?”
老者深深地看了张依依一眼,其实这个可能性的确有,如果真是这般的话,那么今日之事反倒容易解决。
最怕的不是人家贪图想要分得好处,有得谈的话他就能够渡过此刻的麻烦难关,之后才能反过来重新掌握主动权。
“当然,不是为了得好处,我没事干费这么多功夫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依依知道老者已经有了软化,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其实你说不说我差不多也能猜得出你身后之后到底是谁,所以你也最好想清楚,要说便说实话,不然干脆就什么都别说。我自己出手来抢也是一样,反正你也不可能把所有好处都给我,我今日就凭本事能抢多少算多少,抢不到的废了便是。”
“神女这话,老夫相信。”
老者倒也是能屈能伸,当下便改了态度以示友好,甚至连称呼都换了,显然并不愿意再与张依依直接在这里硬碰硬。
神域之人基本上也是这样的做派,想要什么便靠争靠抢,有多大的能耐就抢多少,抢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会愿意便宜人家,所以张依依这般说,老者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老夫也没必要隐瞒,老夫所奉神明尊主不是旁人,正是整个神域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山海神主,而老夫所做的一切皆是遵山海神主神谕,所得的一切最终也都将敬奉于神主。神女想要其他任何东西都能商量,老夫可以代为做主不让神女白跑这一趟,但这些生机气运却是不能分给神女,还望神女体谅。”
事到如今,老者也只不得不退上一步,将自己的真正的依仗道出。
若非山海神主如今情况特殊,他也不至于被人家摸到老巢还得得好声好气与人打什么商量。
他只希望对方在知晓自己的幕后神主后,能够闻名而退,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来自神明神主的报复,特别是,他的主人还是整个神域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神主山海。
“你说,你的幕后主子竟然是山海?”
张依依顿时乐了,心道这可真是太巧了。
此山海神主想来必定就是跑到他们仙域当为非作歹的山海仙帝,如此一来,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想通,什么都想明白了。
“女神不可直接称呼吾主之名,当呼山海神主!”
老者明显听出了张依依话气里的不尊不敬,顿时再次拉下了脸:“蔑视神主,当心祸临。”
“好好好,山海神主就山海神主,我这不是太过惊讶了吗。”
张依依心情好,顺着对方改了口,其实她就是蔑视,可那又如何?
更何况山海跟山海神主真当有什么区别吗?还祸临,吓唬谁呢,山海老贼如今真身分身都困在他们仙神,有本事现在就跑到她面前来降祸给她呀!
“不过,你确定你的主子当真是山海神主?”
片刻后,张依依可不管老者神色如何,一副有些不太相信的模样说道:“可据我所知,山海神帝如今压根不在神域,而已离开神域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了,你确定你找人抢夺这么多生机气运,当真是给山海神主用?他真能收得到,用得上?”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这些都知道?”
这一回,听到张依依的话,老者彻底有些失态起来。
毕竟,山海神主如今并不在神域一事,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这个消息可是事神域圣地的绝秘来着,若非他要替神主大量收集生机气动,却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如今在神域圣地神主神宫闭关的,仅仅只是一具化身。
“是呀,我连这些都能知道,你说我是谁?”
张依依不答反问,心里更加高兴。
看老者反应,这些抢夺来的气运最终受益者当真是山海那老贼无疑,这可真是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呀!
张依依当然不会告诉老者她是谁,哪怕今日她肯定要把人给弄死,但她还不至于蠢到人死之前还把自己的老底给主动兜个干净,生怕别人没办法将消息传出似的。
反正神域这种地方不讲信任才是主流,她刚刚只是跟老者说做个交换,却也从没起誓之类的,哪里做得了数。
而且她给自己理由都想好了,既然你家主子都是山海这么厉害的神明神主,以她今日所做所为,除非是疯了不怕事后被报复,才那么愚蠢的主动上报身份来历。
然而,张依依越是这般,老者反倒越是生出了误解,也不知片刻间竟是脑补了些什么,当下看向她的目光愣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您,您……”
老者犹豫着试探道:“您小小年纪便已是上神,又能知晓神域名圣地中心绝秘之事,难道您就是父神最为宠爱的天霖公主?”
张依依也没想到老者竟将她错认为旁人,而且听起来还是神域之主的女儿,一时间也不知道事情到底真就这么巧合,还是这纯粹是老者的另一种试探方式。
毕竟她压根就不知道父神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宠爱的天霖公主,而且冒充父神的女儿这种事明显很容易被揭穿,并不值得她顺势承认下这个身份。
但这倒不失为一个契机,倒是可以利用这个契机从老者嘴里探出更多关于山海的情况,指不定自己哪怕身处神域,同样也能为仙界的同胞们诛杀山海而提供一份助力。
“你别胡说,我可不是什么天霖公主!”
她立马瞪了老者一眼,一副绝不承认的模样,反复强调否认道:“你想太多了,谁是天霖公主?天霖公主是谁?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同她更加没有半点关系。”
“您真不是天霖公主?”
老者见张依依反应明显有些异样,太过急切的否认却反倒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啊,那可能真是我弄错了,您说不是就不是。”
好吧,也不能怪老者喜欢脑补,实在是张依依的反应着实有些欲盖弥彰,一看就知道说了假话。
据他所知,天霖公主是父神花费了带来五千年才亲自孕育出来的血脉,出生之后又以神地为器封印其中培育了五千年,整整一万岁年间受父神精心保护,这才诞生出来的。
父神将天霖公主看得像眼珠子一般,想必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任由天霖公主独自一人离开神域圣地中心,跑到西北边陲这样偏远荒凉之地冒险,所以眼前的小公主极有可能是背着父神偷偷跑出来玩的,此时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便是再正常不过。
以天霖公主的身份,小小年纪便能成为上神才是正常之事,且对方身上不知有多少神器神宝宝借其随意使用,这也足以解释为何同为上神,对方竟然能够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突破他所设的重重防御,进来这里。
更能解释为何对方竟是什么秘密都能知晓,还在他主动道出山海神主之际,一点儿都不惧怕,言辞之间更无多少敬畏之心。
将以上种种全部团到一块后,真相便呼之欲出,她若不是天霖公主还能是谁?
想明白这些后,老者心头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说到底,山海神主可是奉父神之命离开神域,天霖公主便是再任性也顶多是在这里闹上一通,知道这里与山海神主有关,想必最终也不会做得太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敷衍得这么明显,是不信本……是不信我了?”
张依依重重哼了一声:“算了,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谁都一样,今日既然来了这里,费了了我那么多功夫,就不能白来一趟!我才不管你背后主子到底是山海还是礼,反正他们现在都不在神域,可没人给你撑得了腰。”
又是山海又是礼,张依依把她所知道的唯二两个神域人名都看似无意般随口抛出,倒是愈发从侧面证实了老者的猜测。
“神女说得对,先前老夫就说过了,这一趟总归是不会叫神女白跑的。”
老者心中有了数,自然也不会计较张依依承认还是不承认,反正他是认定了张依依公主的身份,当然也就更好说话起来:“不知神女想要些什么补偿?”
“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为你们抢夺的这些生机气运而来,好东西不能独享,分我一些就行,其他的我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你来补偿?”
张依依仿佛被人猜到了身份,索性都不再做那些无谓的掩饰,整个人愈发随性妄为起来。
见状,老者满是为难却极其耐心地主动解释道:“女神见谅,不是老夫不愿如您之意,实在是这些生机气运要夺来之时便已经打上了我家神主的烙印,根本无法分剥出来给您。更何况,就算真有办法能够剥离出部分,神女您拿着这些也用不上。”
“你没本事分剥,我可以分呀,至于你另外一个担心那就更加不成问题,山海能用,我怎么就不能用?”
张依依摆明了就只要看中的东西,什么都不能换,不能替代。
她知道老者已经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天霖公主对待,所以当然更加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试探下套,就不信问不出更多的秘密来。
而老者听到张依依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更加认为自己猜测无误。
到底是天霖公主,果然就是比他们一般上神要厉害得多,当然看中了什么也就更加执意得多。
“神女有所不知,这些抢夺来的生机气运太过粗糙复杂,杂质也太多,根本不适合用于直接吞噬。”
见状,老者也只得又多加解释了一些:“便是我家神主,弄这些东西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吞噬壮大,而是化害。而这种化害,咱们处于神域根本用不上,所以老夫这才想请神女另换其他喜欢好之物替代,还真不是舍不得分给你部分生机气运,不愿意如您之意。”
“化害?”
张依依喃喃嘀咕,若有所思。
她心中瞬间想到了什么,隐隐已经有了猜测,是以自言自语般说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家神主跟礼他们离开神域,去到的那处仙域有什么问题,他们在那里呆得太久了发生一些咱们在神域不曾发生的麻烦,而那些麻烦将正是需要靠你替他大量抢夺来的这些生机气运来抵消化解?”
不得不说,张依依来自仙界,对于山海的情况颇有了解,所以此时反过来试探老者时,才能够说得如此具体而言之有物,根本不会令人产生其他怀疑,反倒是更加坐实她公主的所谓身份。
“没错,您说的都对,正是如此。”
不得不说,张依依来自仙界,对于山海的情况颇有了解,所以此时反过来试探老者时,才能够说得如此具体而言之有物,根本不会令人产生其他怀疑,反倒是更加坐实她公主的所谓身份。
“没错,您说的都对,正是如此。”不得不说,张依依来自仙界,对于山海的情况颇有了解,所以此时反过来试探老者时,才能够说得如此具体而言之有物,根本不会令人产生其他怀疑,反倒是更加坐实她公主的所谓身份。
“没错,您说的都对,正是如此。”
第八百二八章
老者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劲,应该说的,不应该说,能说的,不能说的却是一点点不断地同张依依道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张依依越来越没有防备心,竟是本能的把一些心中原本绝对不能对外说道的话也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偏偏还不自知。
大概是最开始是因为天霖公主这层身份让他降低了些警惕,但正常情况下,莫说现在还并未真正证实张依依是否就是他所以为的天霖公主,就算已完全确认,关于神主的诸多内情却也是绝对不能对外言及的秘密。
只不过老者做梦也想不到,张依依却是在发现被人当成所谓的天霖公主、在察觉到老者的警备之心正好裂开一道小缝隙时,有意识地利用了这个最恰当的契机,悄然无声地对其使出了一招神引。
这是张依依继神罚之后,另外掌握到的又一神通,只不过神罚之术与古神族血脉传承有关,而神引之术却是她成神后所悟之术。
原本觉得这神引之术颇为鸡肋,就战斗力而言纯粹属于渣渣,没什么实际的攻击之力,能够用到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却不想这种辅助性的暗示术法一旦用到合适的地方,却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甚至于对同为上神的对手也能起到如此之佳的效果。
神引一术无声无息的降低着对手对施术人的戒备心理,令其不自觉地朝施术人踩吐露心声,随着施术人的引导知无不言还还难以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张依依曾经只对低于她修为实力者做过类似的暗示,而此次老者与她一般同为上神,说实话她也仅仅只是抱着尝试心理,并未有太大的期待,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神引非还真不是曾经所以为的寻常神通术法,一旦找点契机突破点,便是上神也是效果惊人。
她甚至觉得,神引的用途与威力还远不止如此,等将来有时间有机会,定然要好好再琢磨尝试,看看能不能挖掘出更多的惊喜。
“神女,你看,老夫当真没有骗你,这里的东西太过重要,着实不能分出去半分。”
老者这会儿功夫已然将所有该说不该说的通通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诚心相当足够。
但也正因为如此,突然之间,他隐隐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呢?
老者脑海之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怪鸣,如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一般,而下一刻,他整个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总算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了。
“你,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
老者又惊又怒,瞪大双眼惊恐无比地看向张依依。
为什么他竟不知不觉间把神主的那些秘密通通就这么毫不设防的说了出来?
这太诡异太不正常,明明不应该如此,明明他就算再傻,或者再怕得罪对方再想示好,也不可能拿神主的这些涉及生死安然的绝秘轻易说破。
“我能对你做什么?”
张依依自然不会承认任何,反倒一脸莫名地说道:“你刚刚还好好同我说话来着,这会儿怎么就变脸就变脸?”
“胡说,真当老夫是傻子不成?你若没对老夫行使什么卑劣手段,老夫怎么可能将神主的种种秘密主动告诉于你?”
老得气急败坏,与此同时终于对张依依的身份产生的质疑:“你不是天霖公主,你到底是谁?”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又最低级的错误,眼前的女子正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才不可能是天霖公主。
因为神域之主哪怕再宠爱那位小公主,却是愈加不可能将域外入侵的详细计划内容透露给天霖公主,毕竟父神太过危险之事,父神从未不愿那位心头肉沾染分毫。
怪只怪他最开始忽略了这一点,加之张依依各个方面惊人的巧合着实太多,这才会让他下意识地产生如此念头。
偏偏在他心中头一回产生此人是天霖公主的念头后,却不想越入后整个人便越发不受控制却不自知,一门心思的跟着对方的思维走,脑子嘴巴都像没把门一般起来。
直到刚刚彻底清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对方的道,同为上神,对方竟能如此惑他心智还完全风过无痕,这样的手段着实可怕。
“没错,我本来就不是天霖公主呀,之前我就说了我不是,从来没有骗过你。”
张依依笑了笑道:“至于我是谁,既然你也算不出来,那我就懒得告诉你了,毕竟你这人一会儿一副脸孔阴晴不定,我再上赶着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你岂不是自找麻烦?”
“你……”
老者气极,偏偏却没法直接杀了眼前之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费尽心思探听到这么多秘密,你就不怕自己因为这些秘密而死得太快?即使我家神主此时不在神域,可你故意打探域外先行者的情报,光是这一份居心不良,便是父神也饶不了你。”
“啧啧,先是拿你家山海神主来压制人,如今竟是连父神都搬来吓唬我,你怎么说得好像他们通通都是你的打手似的,你想他们如何便如何?”
张依依毫不在意地说道:“再者,一切分明就是你自己主动告诉我的,我又没逼你,你自己管不住自己,说完又后悔想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是不是也太不要脸了些?”
“不行,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顿了顿,看着老者那张恼羞成怒的脸,张依依继续道:“我这人生起气来就想杀人,早知道主不跟你在这里唧唧歪歪半天,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言罢,张依依果然不再废话,瞬间亮出了自己的剑,直接动手。
虚无剑一分为二,一剑朝着老者刺去,另一剑则早早蓄满势直接朝着老者头顶上方巨大的血色蚕茧斩去。
这一剑并未动用她半点时空之力,更没有拿出她全部的实力,更多的还是倾向于试探。
对于老者真实的底细实力,张依依丝毫不敢轻视,同为上神,况且这还是老者的真身所在,容不得半点大意。
老者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盘坐着的陆地平台中央位置,眼见张依依终是出手,心知这一战已是无可避免,当然也毫不犹豫地出击。
无形的飓风突然从他身上冲出,他成了风暴眼,不断喷涌出恐怖之力同时拦住张依依的剑势攻击。
一时间,两股力旦相冲相杀,互相攻击撕咬,片刻间竟直接于半道中交织在一起,互相撕咬得难舍难分。
“大胆,你想做神域的罪人?竟然还敢直接攻击血色蚕茧!”
僵持间,老者怒骂道:“你明明已经知道这里的东西关系重要,甚至牵到整个星空战场,牵扯到神域入侵外星域的关键所在,却竟然还想攻击它,你这分明是想毁掉它!毁掉整个神域的计划!”
“啧啧,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可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自己单方面的说辞,谁知道是真是假。”
张依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狂点头,没错,可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要毁了这破东西呀。
她也是今日才托了老者的福知道,原来山海老贼对于整个神域而言可不仅仅只是打入仙界大后方大肆破坏的先头军头头这么简单。
却原来,山海身上还承载了星空定位这样不可或缺的职责。
说到底,神域这边能够在茫茫宇宙隔着无数时空发现并确定仙域的位置,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偶尔或是奇迹。
虽然最开始神域真正发现仙域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她还无从追溯,但几十万年下来仙域的前辈先烈们在星空战场历战那么久,想尽那么多办法却一直无法彻底斩断摆脱掉神域的锁定,无法将两域之间的星空之路彻底关闭,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山海。
山海本身就如同一个神域发射到仙域的定位器,只要山海留在仙域一天不死,一天不灭,那么神域这边便能够一直锁定人们的入侵目标,怎么也不会让他们的目标行踪彻底消失于宇宙时空时,再也寻找不到。
是以,也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诛杀山海”最为本质的原因。
而想要真正诛杀掉山海,令其彻底消失于他们仙界之中再无一丝痕迹,眼前这颗巨大的血色蚕茧才是真正关键所在。
只有将这东西彻底毁掉,完全断掉神域这边源源不断提供输送给山海的生机气运支撑,山海才有可能被真正诛杀干净。
也只有山海彻底死干净后,星空战场上的那些前辈大能们,才能真正关闭两域之间的关联,让星空战场不复存在,让神域的人再也无法踏破无尽时空威胁到仙域。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张依依也要将这血色蚕茧彻底毁掉,从此不会再有什么夺运之体,也不会有源源不断抢夺来的生机气运供应支撑远在仙域的山海为非作歹。
她要将这里夷为平地,什么都不留!
“我知道你是谁了!”
突然之间,老者看向张依依的目光完全变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今日你跟这鬼东西都只有一个结局。”
张依依手中的剑不断出击,一点点地加强攻击力,当然老者也是一样,双方边打边试探,却是谁都没有急着真正亮出底牌。
一时间,双方已经好几多个回合交手,却也完全不影响边打边说。
“你根本不是我们神域之人,你是星空战场另一边的人!”
老者交手过后,终于意识到张依依身上的问题,一时间更是震怒不已。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那边的人悄然无声的来到他们神域,他不知这到底只是极为个别的巧合偶然事件,还是对方有计划有目的的安排。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他们而言,张依依的到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恭喜你终于猜对了,不过猜对没奖。”
张依依手中的剑越来越狠,与此同时,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波动顺着她的剑一并甩了出去,避开老者的注意与一切围堵,悄然无声地朝那巨大的血色花蚕茧一点一点的飘去。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竟然会有一丝因果与老夫相关?”
费了不少功夫,老者总于再次有了新的发现,与此同时对于张依依越来越凌厉的攻势也心惊不已。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存在,小小年纪不仅已经成神,战力更是如此深不可测。
哪怕他现在无需顾及血色蚕茧,却也不一定能够真正打得过对方,更别说,现在对方明显要置他于死地,要将这里一切毁去,可想而知根本不可能留手半分,只会越来越狠。
“是吗?那或许你没有看错。”
张依依见其提及因果,正好她也想再争取多一点儿时间,是以倒是难得的主动说了点对方绝对感兴趣的消息:“如果你认识绿俏的话,那么我与你之间还真存有那么一丝因果。”
第八百二九章
“所以,神域这边也知道我这个变数的存在,果然是你算出来的?”
张依依也跟着暂时收了手,反正他们双方怎么打,也不可能一下子你死我活分出胜负,打打停停耽误些功夫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直接忽略掉了老者追问的“绿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我就说怎么不论是山海还是礼,亦或你们这里的神域之主,怎么恰好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关于变数的身份,最开始知晓时,张依依还是在下界华仁,正是自家师尊告诉她的,而提前算出她这个变数的则是她来时早就已飞升的三疯师祖。
只不过,那个时候,不论是她还是师尊等人,都仅仅以为她这个变数所能够管到的无非是整个华仁大世界的生死存亡罢了。
而神域这边,同样也有极其精卜算天机者,或许也正因为眼前的老者算出了她俨然已经升级成整个星空战场胜负存亡的变数,所以以老者区区上神之境,才能得知到诸多唯有神域之主以及个别数核心神明才能知晓的绝秘。
张依依觉得自己运气当真相当不错,也许做为一个变数,至少对于仙域而言,她的存在相当负责给力。
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于神域而言,她的存在却是一个另外一个极端,当然巴不得早早弄死她,早早消除掉她这个变数隐患。
老者估计今日震惊的次数已经太多,多到此时听到张依依的话都差不多已经麻木掉了。
但即使再麻木,他却还是瞬间理出了刚刚张依依话里的重点“神域之主”。
“你曾见过父神?”
绿俏的消息被他暂且抛到一旁,毕竟听张依依的语气,不论是礼还是山海,甚至于父神,都曾当面与张依依提及过,她为变数。
礼以及山海还好解释,这两位正是入侵仙域的先遣领主,双方在仙域碰上并不出奇,碰上了张依依还能全身而退勉强也有可能性。
但她怎么可能亲自见过父神?真见着了,父神又怎么可能不直接除去这个娈数?
“算是吧。若是一道影像能够代表你们所谓的父神,那自然是见过的。”
张依依故意先抛了鱼饵:“既然你有你想知道的,我也有我想知道的,反正咱们双方能聊不能聊的也早就聊了不少,不如再接着聊几个来回?”
不聊的话那就继续开打,其实她是真的无所谓,不论是动嘴还是动手,她都能够争取到足够的准备时间。
“星空战场最大变数一事,的确是老夫卜算得出。”
片刻之后,老夫倒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接着再聊几个来回:“如今看来,当初老夫的确没有算错。甚至于,对于你这个娈数的破坏力,哪怕从未低估,但事实证明却还是低估了。神域专程有提前抹杀变数的计划,而且为防万一,当然不止一项目抹杀计划,只不过如今看来,明显都已经失手了。”
不仅只是失手,而且娈数如今都直接跑到神域来了,可想而知他们这是失手得多厉害。
“那你们还真挺看得起我,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们对我如此重视?”
张依依笑着点了点头,骄傲之色并不掩饰。
而后,她很快接了之前自己抛出的关于父神的话头,主动继续说道给老者听:“你们的神域之主估计就是觉得一直没有成功抹杀掉我这个变数,反倒一次次反转之下还令他损失极大,所以这才吞不下那口气,亲自送了一道影像穿梭入我仙域,又费了不少心思专程给我布局引我入瓮,将我永远关押,一点点将我磨灭掉。可惜正因为他太过强大,所以能够亲自进入我仙域的仅仅只能是一道影像,最终白白辛苦一遭。”
她本来想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来着,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才不是狗,所以这话立马被掐死在腹中。
“那你的运气可真好,果然不愧为变数,竟连父神亲自动手都没能成功除去。”
老者当然知道父神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哪怕只是父神的一道影像,但亲自出手对付娈数却也是难以想象之事。
“你说得没错,我的运气的确极好,不然怎么能被你们称之为娈数呢?”
张依依毫不脸红的跟着自我夸赞,一副全当对方的确是在夸她的模样:“神域之主光是一道影像便强得离谱,可是费了我跟同伴不少的精力心思才彻底磨灭斩杀干净,也不知道下一回假若再碰上他的一道化身甚至于分身的话,又将是何等场景情形。”
“呵呵,在神域你若再碰上父神,别说分身,便只是一道化身甚至于影像,唯有一死,再无别的可能。”
老者嗤笑道:“即使你是变数,即使你曾在特定之处特定情况下斩杀过父神的一道影像,但今日绝不同往日,不会再有你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他看得十分通透,张依依曾经之所以能够灭杀父神一道影像,必定是占据了无数利好前提,否则真若是实打实对上,不过区区上神的张依依,根本不堪一击。
能够成为神域之主,成为诸神之父,那样的实力根本无法想象。
“那可说不定,毕竟你们也说我是变数,既然是变数,难保就算到了神域你们的地盘,指不定也还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种种利好,占尽各种便宜?”
张依依才没将老者的嗤笑放在心上,继续问道:“对了,作了化身与分身外,你们的父神真身到底是什么样的?整个神域又是否有人亲眼见过?你不是说父神有位最宠爱的小公主天霖公主吗?你觉得天霖公主是否见过她的父亲、神域之主的真身本体?”
既然都同意聊了,当然要尽量坦诚一些吗。
像她一样,答也答得坦诚,问也问得坦诚,希望老者也要如此,不然的话,后头老者再想知道什么,她可就不会那么实心眼的有问必答了。
关于神域之主,张依依突然之间有着一种极为奇怪的猜测,当一个人强大到连天道都被其肆意拿捏压制、全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辖制约束时,他所身处的这一界域,当真还能够一直容忍承受得住他?
再大的容器,一旦有东西令其无法承载,超过本身最大的随极限后,要么容器本身直接崩掉毁掉,要么,便是这个强大到超过承载极限的东西,直接被容器排斥抛弃出去。
神域同样也等同于一个容器,而那位父神显然便是一件完全令神域这个容器无法再承载的超负荷之物。
礼也曾说过,父神之所以不断选择往宇宙外其他星域扩张,正是因为神域本身早就已经岌岌可危,促使着父神只能不断从外界扩张中吞噬获取资源,如此才能不让神域真正崩掉。
但即使如此,神域还是比着曾经大大不如,不可避免地正在走向毁灭,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彻底改变这样的结果,唯有择取一处最合适的星域直接与神域合并,才能令神域真正新生,不再面临毁灭的危机。
所以,他们仙域才成了父神选定下的最好吞并目标。
张依依理清了这些头绪,最终问题又重新回到了开始,如此早就强大到超出这方神域承载极限的父神,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令他既没有被直接排斥抛出神域,同时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立马将这一域给撑爆彻底毁掉?
答案,或许就在对方真身之上。
“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有那能力与父神真身一决高下?”
这一回,老者着实哈哈大笑起来,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张依依的不自量力。
“那倒不是,我纯粹就是怀疑你们这位父神如今是否还有所谓的真身本体。”
张依依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怀疑,并没有因为老者天生与她立于敌对关系而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们强大到连这方天道都能压制贱踏的父神,这么久以来到底是怎么做到既没把神域给撑爆,同时也没被神域给排斥抛丢出去?”
顿了顿,看着老者若有所思却又明显出现顾忌的表情,张依依也根本不需要对方回应,径直抛出了自己的答案:“所以我怀疑你们父神老早便将他本尊本体上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分开来放到了不同的容器身上,就好像各种分身、化身甚至影像等等。可无论是分身还是化身或者影像,这些容器身上的力量都属于他本人,也就是说不论分出来多少,他们合在一起时还是一个人的力量,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
听到这里猛的没了,老者下意识地脱口追问,明显对于张依依说的内容极其在意。
“除非,他真正的本体早就已经不复存在,直接由几具分身均分掉本体之力,成为几个全新却又相联的个体。如此也就相当于一个人变成了几人人,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力量自然就少了,这些力量当然就不会再超过神域对他的最大容纳,同时合到一起,却又还是他的力量,一点儿都没有真正减少。”
张依依并非意想天开,甚至于她觉得父神真身本体早就没了可能性极大。
这也意味着如果是真的,那么分而化之当然要比直接对付一个真正的整体要更加容易。
不仅是张依依,老者听完这番话后,第一时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呢,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你的猜测,你不知我也不知,就算真如此你又能如何,再怎么样于你而言也不过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不止一回听到老者说自己不自量力,张依依却是一点儿都没不高兴。
因为刚刚老者的反应其实已经给了她一些佐证,看这样子,只怕老者从来就没有见过神父本尊,不仅如此,恐怕在老者所认知的范围内,也不曾有人真正见过父神本尊或者知晓本尊的具体消息与下落。
这对她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毕竟拿捏了这么一个可能性极大的消息,她虽然不能对父神如何,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如何呀。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位老者了,毕竟不是谁都像老者一般,总是能够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能去做那等以卵击石之事。”
她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副极为受教的模样:“多谢提醒,我怕死得很,可不会不自量力的自个跑去对付你们父神。”
老者脸色可不好看,他才没有那么好心提醒,而且眼前这女人竟然好意思说她怕死得很,简直怎么听都像是对他们神域一众最大的嘲讽。
“所以,你到底是如何跑来神域的?来这里最终又想什么?”
他懒得再跟这么个牙尖嘴利之人争辩什么,索性自己重新提问。
“咦,你不问绿俏的事了吗?我还以为你跟绿俏之间真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或者说真是亲孙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倒是我想差了吗?”
张依依说道:“绿俏与你在神域弄出的这些后天夺运之体差别颇大,到底是因为你不想让绿俏承受太多反噬才对其手下留情,还是因为你们让她专门针对于我,所以才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反提前让我察觉露出破绽?”
“区区一个绿俏,是什么关系也不紧了,毕竟她已经失手,没有了价值。”
老者竟是无情地抛开了绿俏,反倒是十分坚定地继续问道:“区区一个绿俏,是什么关系也不紧了,毕竟她已经失手,没有了价值。”
老者竟是无情地抛开了绿俏,反倒是十分坚定地继续重复问道:“轮到你回答了,你到底是如何来神域的,来此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保证不掺半字假话。不过……”
张依依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继续说道:“做为交换,你也必做得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第八百三十章
“我想知道,星空战场上,如今神域这边坐镇第一人是谁?”
张依依并不认为眼前老者级别不够,便会对星空战场毫无所知。
事实上,从此人为神域头一个卜算出她这个变数存在起,很多的秘密于老者来说就已经不是秘密。
做为最后的交换,她当然想直接从老者这里得到一个相对来说可以参考的答案。
而她对于整个神域之人所有印象中,不太会爱假话或者不屑于说假话,恐怕将成为这里绝大多数人难得的一个优点。
果然,听到张依依的问题后,老者神情愈发平静,他如今已不会再意外于张依依提出任何问题的可能性。
“父神!”
只是微微迟疑了片刻,老者还是给出了答案:“或者可能是他其中一具最强分身,如果你之前的猜测当真成立的话。”
张依依对于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因为这也意味着,整个神域对她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在此,哪怕之后她前往神域圣地中心,至少也不必担心一下子便被神域之主给找出拍死。
“你们父神到底有多少具分身?”
化身什么的就懒得算了,真论起来也就是分身才算是真正的个体,无论神域之主如今真身本体是否还在,所以张依依对于人家到底有多少分身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好巧不巧,眼前的老者完全就像一个百事通般,着实好用得紧。
“这已经是第二个全新的问题了。”
老者看向张依依,拒绝再回答,理由也是相当的充分:“之前你说了,那是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答过了,自然无需再回答其他。所以现在,应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呃,好像是的,我差点忘了,就是挺感兴趣所以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无所谓。”
张依依笑了笑,一副真的不是很在意老者拒绝回复的模样。
“你对什么不感兴趣?”
老者哼了一声,明显是在嘲讽张依依:“不用再说那些没用的,轮到你回答了,你说过保证不掺半字假话。”
张依依难得的被老者怼得有些哑口无言,好吧,她的确对神域这边的人或事都挺感兴趣的,不过她也就问了老者几个问题而已,也不是怎么太过份吧。
“胡说,我对你就不怎么感兴趣。”
她清咳了一声,一副认认真真地模样说道:“你看,至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吧。”
“……”
老者狠狠瞪了张依依一眼,这话可不就意味着他这个人本身,对于张依依根本毫无价值,不然的话人家这也问那也问,偏偏从头到尾连他的名字都懒得问?
这是在说,他连名字都不配让人知晓?
老者没注意自己竟又被张依依给套路掉了,毕竟说到底,他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张依依的名姓。
他们两人,一个是绿俏的爷爷,一个是变数,光是这两层关键身份就足以让彼此完全分清谁是谁,如此一来具体何名何姓又算得了什么。
“好吧,你也不必瞪我,我也不是那等毫无诚信之人。”
见状,张依依倒也没有再多扯废话,还真就如言给出了对方最想要的答案:“其实你的问题,答案特别简单。我这所以会来神域纯粹就是一个意外巧合,我是被时空乱流带来的,所以你问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的话,顶多就是我想找到回去的办法而已。”
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真实状况道了出来,张依依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地方,至于在寻找回去办法的这条路上,顺便再干点什么,那就又是另外一个全新的问题,同时计划也远远不可能赶得上变化。
“不可能!哪有这么巧合之事。”
老者一听,面色再次变了,他实在不相信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便找到老夫,找到这里?”
“因为你弄出来的一个叫玉锦的夺运之体正好抢夺的是一个颇对我眼缘的姑娘,所以为了帮那姑娘我就顺手多做点儿事,最后顺藤摸到了你这里呀。”
张依依也是一脸的无辜:“你看,事情就是这么巧,你说这怪谁好呢?”
怪只怪她当真是神域这边最为讨厌的变数吧,还是前所未有合格称职的变数,当真是走到哪里,巧合就到哪里,连她自己都觉得运气不要太好。
老者听完这番话,整个人气血都像是在倒流。
前不久,那个费了他最多心血精力与代价,同时也是最令他最满意的后天夺运之体竟是突然死去,不仅死了,甚至于死的时候也不知遭受到了什么特别的攻击,所以因为这个意外,一时间令他损失极大,不得不加快其他后天压运体的进程,以量补质。
而那个后天夺运之体的载体正好便是玉锦!
老者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吞不得也吐不出,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所面临的这一连串倒霉之事,竟通通是这么来的。
所有都是巧合,但所有巧合却又偏偏系于变数一身,一时间他当真有了一种天命难违之感,甚至于对自己最初的信念也开始出现了迷茫与动摇。
这个变数就是他们的克星,是整个神域的克星,而偏偏到了自己的眼前,他却全无办法及时除去这个变数,甚至连自己都身处险境,后果难测。
同样,知道对方是变数时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想办法联络通知外面其他人,不是没想过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出去,可令他失望的是,他根本做不到。
张依依的到来明显做足了准备,从出现开始便直接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有感,或许今日自己当真就要彻底栽在这个变数手中。
哪怕一切都是偶尔,但老者心中清楚,来都来了,人家却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张依依不仅想杀了他以绝后患,更加不会再让血色蚕茧继续存在,不会再让后天夺运体继续为山海神主提供续命的保障。
“咦……你想与我同归于尽?”
张依依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老者身上最细微又最明显的气息改变,当下抬手便给自己添了两层保障。
同时想起貌似还有一个江文正在远处毫无所知地却担惊受怕的等候,顺便又挥手给江文专程打了一道空间结界。
至于另外那个大管事,是生是死可就不关她的事。
江文一早就被张依依与老者排除在他们的交流之外,看得到却听不到任何,甚至连看到的也明显有些模糊。
他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知晓的,是以被排除在外反倒是松了口气。
最先,张依依与老者动手打斗时,他这边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影响,但因为那悬浮的陆地本身就有防御隔离,是以身处陆地外边缘的他,还是可以自行应付那点儿影响。
后来,张依依与老者打着打着就突然又停了手,而后竟还真又跟没事人一般聊到了一起,全全然没有半点你死我活的状态,弄得就跟过家家似的。
江文看不太懂,但觉得自己也根本无需要看懂,毕竟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张依依这一边,如此一来无论她要做什么,是什么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张依依可以赢那老者便好。
张依依能赢吗?
江文觉得可以。
那位老者明显与玉锦那古怪的夺运之体有关,江文觉得以张依依对她侄女安然的在意程度,老者这个幕后黑手最终也定然会如玉锦一般下场惨淡。
就在江文正暗自琢磨着张依依何时又会开始与老者动手之际,却是突然发现张依依竟给他这个边缘地带的小人物主动又添了一层空间结界做防御,将他护在了其中,一时间立马明白,这是到了最终要见分晓的时候了。
果然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彻底令他看不清任何,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毁灭,若非有着张依依最后给他加持的空间结界,这会儿功夫他早就被爆炸卷入其中,直接身死道消。
江文脸色惨白无比,爆炸还在继续,他也不知道这层空间结界到底能不能一直护住他的周全,万一结界破碎的话,凭他这点儿修为,却是根本抵挡不住爆炸的余威。
好在,时间虽然极其难熬,但他也渐渐意识到了护住他的那导空间结界究竟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硬是在持续的巨大爆炸中分毫未损。
江文惊喜之余,心中更是对自己的之前的决断感到庆幸。
不仅仅是因为张依依的实力强大,同样也因为,哪怕对方如此强大,却也未曾像其他人一般,将他这样的弱小当成蝼蚁不管不顾。
……
等到这场恐怖爆料终于结束,张依依再次看向老者时,却发现他整个人明显变得更加苍老起来,哪怕还是如最初一般端端正正地盘座于正中央,但精气神却像是一刹那间被人给抽了个干净。
“我输了。”
老者看着丝毫未曾受伤的张依依,眼神黯然无比。
他没有想到连同归于尽都被人家就这么轻易色解掉,自己最终落了个脑筋全断,神魂将散的下场,而对方则顶多就是消耗掉了大半能量,甚至于伤筋动骨都没有。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上神与上神之间的差别或许也可以是隔着星辰大海一般无法超越。
他活不了多久了,是他第一个算出了变数的存在,而最终他亦是要因这变数而死。
“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挺不服气?”
张依依看了看老者此时变得如同松皮般的脸,觉得对方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你不应该这么弱才对,这是死之前又给我挖好了其他坑?”
“老夫没什么不服气的,你的确比老夫强,死在你手里本就正常。不过……”
老者笑得极其诡异:“不过说实话,你是真的聪明得让人讨厌不起来,老夫的确不应该这么弱,但老夫知道今日当命绝于此,所以只好另外再给你添些堵了。比起我的命,你一定更想毁掉它吧?”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巨大的血色蚕茧,笑得更加扭曲:“只可惜现在,除非即刻突破至神灵境,否则绝不可能再毁得了它分毫。而一旦老夫彻底死去,你又无法在老夫死前毁掉它,那么你的存在与行踪,于整个神域便将不再是秘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在你死之前把它给彻底毁掉,我就什么麻烦都没有?”
张依依听到这番话,却是神色未变,依然有心思不急不慢地反问老者。
啧啧,果然糟老头子坏得很,死都要拉她垫背。
“没错,不过可惜你便是再厉害如今终究也只是区区上神。”
老者将“区区上神”几个字还给了张依依,以此来对应最开始张依依说他不过“普通上神”。
临时之前也要出上一口恶气,不然的话他也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只不过,“区区上神”这才刚刚说完,老者突然间发现张依依看向血色蚕茧的目光明显变得诡异起来。
下一刻,清脆的咔嚓声不断响起在他头顶上方,他猛地抬头往上看,却发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缝竟然从血色蚕茧里面不断显现。
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将成为碎片。
“不,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老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对它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做到?怎么可能?你只是上神,只是上神,你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神力,这不可能!”
不过区区一界上神,哪怕是变数却也只是上神之力,张依依怎么可能破得了血色蚕茧本身加上他的魂咒之印借万力相镇。
“我只是区区上神,这是没错,可谁说我没有不止上神之力的帮手呢?”
张依依轻轻一笑,而在她一笑之间,整个巨型血色蚕茧就这般从里到外,彻底炸开,破碎成开数块。
更让老者绝望的是,那些碎片转眼之间无火**,片刻后连碎片都无,彻底就这般在他眼前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