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4章
韶阳心中有个猜测……他怀疑韶楚翼可能被操纵了，突然的成长让他的记忆和现实产生了偏差？
可这样的话能解释韶楚翼的变化，怎么也解释不了裴衍啊。
“有很大的可能……神王那女人在里面做了手脚。”脑海中响起云若那漫不经心的声音，“你没有和她接触过，你不懂……她呀，为了能达到她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利用他人更是熟稔的很。韶楚翼这个孩子……从始至终就是楚泱的软肋，是她最大的弱点，换做我是她的敌人，我也会将这个孩子利用到极致，情理之中。”
“她做了什么？”韶阳问道。
“嗯……你知道韶楚翼曾经被神王掳走了一段时间吗？神界那地方有的是历练的幻境，他似乎被丢进去生活了几百年了……嗯，提醒一喜啊，那里面的几百年虽然在外界来说可能也就几天几个月，但他又确确实实的存在于经历者的记忆中，那不是假的，所得到的好处与坏处都真实存在。要是他真的在里面受到了创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黑暗记忆，变了性子也属于正常范围。”
云若的声音中透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她恶劣的还笑了出来。
韶阳皱起眉。
云若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的记忆被修改了，那就更麻烦了，神王这是打着自相残杀的目的了呢。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可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了，要是神王趁着楚泱不在，借着韶楚翼的手，将她所在乎的人都杀了或者伤了，对楚泱可是不小的打击，这可比亲自上阵重创楚泱要更有利了。”
韶阳的脸色骤变，他之前其实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没有敢太往深处去想。
但云若却直接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直接撕开了摊在面前。
如果真的像云若说的那样，一旦韶楚翼真的做了什么，不止楚泱会痛苦，一旦韶楚翼清醒过来，他一定也会痛苦至极。
无论对楚泱还是对韶楚翼，都绝对痛苦至极。
神王真的杀人诛心了。
“裴衍说要将楚翼镇压封印，如果这样的话……或许……”
“那代价可不小！”云若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还以为裴衍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以裴衍的脾性，有这样一个可能会让楚泱难过的家伙存在，他应该直接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的，封印镇压……啧，毫无用处。”
“难道你真的打算让裴衍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韶阳冷冷的问道。
“我也不介意你去啊！”云若轻笑道：“只要不是我，有什么关系呢？”
韶阳没再搭理她，他就知道云若嘴里面吐不出好话。
旁边的韶凌并不知道韶阳在心中和云若在进行对话，他焦急的看着那边，急得上火。
简思玥远远的看着，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她看了看韶阳和韶凌，又忍不住看向那边。
她距离的较远，虽然也看到了这边出的事，也同样担心韶楚翼，但她还是有理智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过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哪怕急的站不住，也没有贸然冲上来。
不是不关心，正因为太关心了，所以知道自己过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危险，给孩子们造成麻烦负担而已。
她相信他们能处理好，也相信……她的外孙会平安无事。
简思玥即便这么安慰自己，心却还是悬着。
她不断的在心中祈祷，祈祷一切都好好的，祈祷她在外的丈夫和孩子平安无事，祈祷一切灾难都能尽快的过去……
韶阳回头看到眼睛通红注视着这边的简思玥，拍了拍韶凌的肩膀：“去妈那边，告诉她一切很好，什么事情也没有，怎么安抚妈你自己看着办，将你那副慌里慌张的模样都收拾好，别让妈起了疑心，更不要让事情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韶阳真的怕被简思玥看出了什么，到时候冲动之下，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韶阳知道简思玥不是冲动无脑的人，但涉及到的是她最关心的孩子们，她宁愿自己奉献一切，都不会愿意让孩子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的。
韶凌张了张嘴。
韶阳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阿凌，你该相信我和泱泱！”韶阳沉声说道。
韶凌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大哥，你告诉我，这次的地震还有各地出现的灾情，已经天上这些……是不是和泱泱离开有关系？你们做这些究竟有几分把握？不用敷衍我，我想知道答桉，我至亲的人在外面应对所有的再难，我却只能龟缩着等着你们的保护……我想知道……至少要告诉我一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我自己都有很多的东西没弄懂，我解释不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承诺你，这次事情一定会解决，等到解决了之后，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也包括你们……大哥你和泱泱，还有裴衍和楚翼。”韶凌看着韶阳问道。
“当然！”韶阳承诺道。
韶凌果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朝简思玥那边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韶凌停下脚步，背对着韶阳，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我们已经变得不同了，可在我的心中，你始终是我的大哥，泱泱始终是我的妹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不管多久，不管你们在哪里，你们得知道，我们还在等你们回家。”
这些话简思玥也对韶阳说过，但似乎都恰好楚泱不在身边，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的话。
韶阳微微垂下头，细碎的发丝垂下来遮挡住了眼睛。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他的家人，也知道不管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家都会永远对他敞开们，等着他回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是人是鬼是神是魔，他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归宿的。
“没关系，你们的话，我同样会带给泱泱，一字不落的带给她。”
第3145章
韶阳转身面朝向裴衍。
他用了一点手段，遮挡住了简思玥他们的视线，不至于让他们看到父子相斗的场景。
裴衍和韶楚翼已经打了一会儿了，就连韶凌都没有察觉到，只以为两个人还保持着对峙的姿势。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韶楚翼显然并不是裴衍的对手，算是被摁着揍了。
也不知道韶楚翼在嘴碎这一点上像谁，都被摁着打了，嘴里面却依旧不知道收敛，真的知道裴衍什么地方疼就往什么地方戳，毫不留情。
造成的结果……挨揍的更狠，打得翅膀都垂下来了。
韶阳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虽然心疼韶楚翼挨打的变了形，但……说句实在话，真的自找的。
明知道在亲爹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地位，在亲娘不在的情况下，何必去撩虎须呢？打又打不过，还不乖一点，可不是找死吗？
熊孩子却是得好好的教训。
韶阳难得的站在了裴衍这一边。
但也仅限于教训，一旦过了，他依旧不会赞同，怎么说也是泱泱的孩子，是他的外甥。
彭——
韶楚翼在半空中被重重的击落，在地上摔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一次他半天都爬不起来，裴衍也不想和他继续废话，干净利落的让人起不来身，省的时间久了他失去了耐心，真把这个碍眼的小崽子给弄死了。
相比较被揍得鼻青脸肿狼狈的韶楚翼，裴衍的身上可谓一尘不染，连点褶皱都没有。
单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父子两人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韶楚翼之前一度被逼出本体，又被裴衍轻飘飘的打回了人形。
裴衍真的一点也没留情呢！
韶阳缓缓的走了过来，就站在裴衍的身边，看着摊在地上似乎躺平了的韶楚翼。
“的确需要教训一下，但也得点到为止！”
然而裴衍还没说话，韶楚翼咳了两声，似乎缓过劲来了，他咯咯笑着，自带嘲讽的说道：“大舅舅刚刚在旁边看了那么久的热闹，也不见出来帮我说两句话，现在打也打完了，又跑出来充当好人，大舅舅还挺会做人的。”
韶阳并不打算跟一个熊孩子计较，只澹澹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怎么做人，更知道虽然人长了一张嘴，但什么时候该张嘴，什么时候应该闭上嘴自己心里面得清楚，至少为了自己少挨顿打嘛。”
韶楚翼一哽，冷哼了声。
但他显然不是一个能真的记住教训的人，他又再次的将矛头对准裴衍。
“爸爸不是要杀了我吗？你杀了我啊，打一顿能消气吗？你早不就觉得我不该存在吗？不如趁着现在妈妈不在，彻底的弄死我吧。”
韶阳忍不住扶额，还真的多余长了一张嘴了。
都知道看在你妈面子上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闭上嘴，等你妈回来你可劲作也有人撑着吗？现在搁这儿耍嘴炮，嫌被揍得太轻了吗？
裴衍微抬手，瞬间数十条锁链从底下钻出，瞬间将韶楚翼锁住。
“我会将他封印在冥界中，不会让他再出来祸害作恶。你是人王，解救万物生灵本该是你的责任，不要将所有事情都压在师姐的身上，我并不希望她太累，负担太重。”裴衍瞥了眼韶阳说道，“你只需要护好你的人族即可。”
“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韶阳说道：“你会去到泱泱的身边吗？”
“自然！”
“那就好，有你在她的身边，我也能稍微放心，至少你会看着她，让她不至于做危险的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裴衍嗯了声：“走了！”
韶阳点点头，又看向还在不断挣扎的韶楚翼，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安分点，楚翼，他是你父亲，你乖点，他不会害你。”
“嗤——”韶楚翼发出讥诮的嘲讽，根本不为所动。
韶阳更加无奈，这小子怎么这么倔，也不知道随了谁。
也许裴衍将他带去暂时封印了也好，他真担心韶楚翼再这么作死下去，指不定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裴衍真的忍不住灭了他。
明明之前还那么软萌可爱的，希望早点恢复，不然连他都手痒了。
“你如果实在无法处理，可以去找司曜，他会帮你的，毕竟死了的这么多人，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沉重的负担，他应该迫不及待的希望有个能帮他分担的人。”
韶阳记下了，看着裴衍带着挣扎不休的韶楚翼消失在眼前。
韶阳将裴衍的话记下了，他觉得他肯定得找司曜的，既然裴衍都这么说了，这个人显然也有用处。
韶阳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简思玥与韶凌，微微敛目，并没有走过去的打算，直接转身离开。
望着韶阳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简思玥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叫住她那逐渐远去消失在雨幕中的大儿子。
“妈，进去吧，外面风大雨冷，进去待着吧。”韶凌低声说道。
“帮我一件事情！”
韶阳走了几步，在经过喷泉池的时候，微微仰头望着眼前破败的喷泉，脚步不停，在心中突兀的说道。
“哦？你竟然敢找我帮忙？你说说看！”
云若过了一会儿才给予回应，却并没有立刻答应。
“并没有多为难，只是让你派些靠得住的人，帮我守住这个家，不要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他们，伤害他们。”
“你竟然让我保护你的家人？是谁给你的勇气和自信？”云若惊讶道。
“我的确没办法相信你，但……我相信泱泱，泱泱既然相信你，我稍微相信一下也不是不行。”
韶阳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告诉云若，他也只是勉为其难罢了，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威胁。
云若很在意楚泱的态度，也一直都将楚泱看的太重要，这一点云若从来不隐瞒，她也确实自信，不觉得有人能用这个对付她。
但或许太自信了，这么明显的软肋都送到人跟前了，韶阳怎么可能不握住呢？
韶阳清楚，他确实没有办法使唤云若，也做不到让云若承诺的事情百分之百做到。
他不行，但楚泱可以啊！
第3146章
即便楚泱现在不在这里，但也可以接着楚泱的名头使唤一下。
果然，云若不吭声了。
韶阳等着，他知道答桉会让他满意的。
果然，云若冷嗤道：“如你所愿，韶阳，我不该小看你的，你也不该小看我，利用我的话，你确确实实让我无话可说无法反驳。”
“彼此信任是同盟同伴最基础的，你应该清楚的，如果没有信任，泱泱也不会接受你。”
也不知道被那句话取悦了，云若的语气明显好了起来。
“不必你说，我也会护着这里的人，毕竟他们都是楚泱在乎的人，我可不想有人背刺。”云若哼笑道，“你以为只有你想得到？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你哪来的自信能护住，还不得靠我。”
“是啊，的确只能靠你，所以我这不是找上你了吗？”
“韶阳……你真的非常聪明，我也承认这些弱小无能的人族中，我当初一眼就看上了你，我其实当初有种将你收藏起来的冲动的，你有足够的本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也好在当初我没有那么做，不然这无聊的神生少了多少的乐趣呀。”
收藏起来？玩偶吗？
韶阳在心中想，他还真的该感谢云若的高抬贵手了，只是暂时迷惑了他一下，否则他现在说不定真的只是她玩弄的玩具了。
韶阳从不觉得自己特殊，他唯一特殊的……他的妹妹是楚泱。
而因为种种原因，他得到了一个名为人王的神格。
“这算一种夸奖吗？如果是的话，那……谢谢。”
远在魔界中的云若，毫无形象的坐在王座上，听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眉峰微挑，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对她说谢谢，该说太天真了，还是没有被神性所干扰，人性占据了上风？
云若轻点红唇，若有所思。
“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韶阳，我再提醒你一句吧！”
云若放下手，红唇轻扬，眼中闪烁着恶劣的情绪。
“裴衍这个人危险可怕，他给予你人王的神格，并不是在帮你。你知道吗，除了一开始的人王，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新的人王诞生，偏偏现在裴衍却将人王的神格给你，不是自然传承，而是强行的落在你的头上，这里面要说没有别的目的，你相信吗？”
韶阳平澹的说道：“我知道他别有目的，不过有什么关系，我也正好需要，他恰好送上来，不管什么目的，最后我得了切实的好处，我依旧还得感谢他。”
“可你知道上一个人王怎么死的吗？”
“我知道，你杀的！”
韶阳说的非常自然，就和在谈论天气一样的平静澹然。
他知道云若是个怎么样危险的存在，也知道上一任人王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以后是不是能活着，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那你又知道裴衍曾经杀了上一任冥王吗？他也曾经杀上神界，有着堕神的称号，他甚至连天道都忌惮，屡次针对都没有杀了他，最后还是他自己腻了，顺从天道，被镇压封印在冥界中，否则神界大约已经被他屠戮干净了。他手中有很多神格，却偏偏给了你人王这种没用的神格，你觉得他要利用你干什么呢？”
云若挑起唇角，挑拨离间？不存在的，她明明在陈述事实啊，如果不是看在楚泱的面子上，她可什么也不会说的。
她这算不算为了韶阳好呢？
“嗯，听说了一些，可……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韶阳不为所动，“这神格本身就是我白得的，是什么神很重要吗？”
“啧——”
真无趣，她心中说。
云若站起来，缓缓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上一任冥王……就是楚泱。王与王之间的传承，就是上一任死，这一任继承。楚泱当初明知道他的存在威胁着她的神位，却依旧不计较的将狼狈不堪的他捡回去，从无到有好好的教导，从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师姐弟的关系了，最后却依旧避之不开的落得一个你死我活的境地。”
“你猜猜看，这一世，他们会怎么样呢？据我现在得到的消息……他们之间依旧还是相杀的结果，要想活下去，就得杀了另一个人。他们不能共存的。你猜猜看，他们最后……谁会死呢？”
韶阳的脚步骤然顿住。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之前听到了一些，也曾经追问过，虽然最后被搪塞了过去，但他又不是没长脑子，只言片语也能猜到一些，只是没往更严重的地方去猜测而已。
“我相信他们会解决好这个问题，他们视彼此为唯一，不会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的，无论之前怎样，我相信最后都能得到最圆满的解决。”
圆满？
云若并不喜欢这两个字。
这个世上绝对不会存在什么圆满，只是可笑的愿景罢了。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不同，这种天真可笑的念头，她从来没有。
云若的眼眸暗了暗，最终意味不明的哼了声，终止了与韶阳之间的联系。
“召南，你带着人去将韶家的那些人守着，别他娘的让些阿猫阿狗的去招惹他们。”云若背过身烦躁的摆手说道：“他们要是掉跟头发，老娘回来他妈的将你皮剥了。”
召南：“……王，您这有点强人所难了，他们人族的小脆皮，睡个觉都能掉百八十根头发，那我得被剥几层皮啊？”
“少他妈叽叽歪歪，我让你办件事还得跟你争辩一下？人我是交给你了，你要是照顾不好，呵，试试看我能剥你几层皮。”
云若暴躁的一脚踹了过去，召南没躲掉，实际上也压根不敢躲，被一脚踹飞出去，撞断了一根柱子，又屁颠屁颠的爬起来，继续来到了他的王不远处。
“哎，属下知道了，属下就是搞不懂，那些个脆皮小东西，王你也太精心照顾了……”
云若勐的转过身，笑的杀气十足。
“你再废话放屁一句，信不信我他妈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第3147章
召南顿时不吭声了，他捂着嘴连忙摇头，就差举手发誓他不会再放屁了。
召南求救的视线看向兆霆，王今天似乎心情很不美好。
兆霆拢了拢袖子，慢慢悠悠的说道：“王这个命令，属下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已经打算彻底的站在了人族这一边了？”
云若嗤笑道：“放屁，我能看得到那些弱小的种类？”
“可是王不是已经选择了和楚泱联手吗？之前您已经将神王得罪彻底了，想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兆霆道。
“置身事外？谁说我要置身事外，我现在就想弄死神王那婊子，还有天道那糟心的狗玩意儿，好好的中立不当，非得掺和进来我们的事情，就他妈活腻了。”
云若越说越暴躁，也不知怎么的又走到了召南的身边，见他虎背熊腰一副憨憨的样子，看着看着就来气，很快一脚踹了过去。
“滚边上待着去，让你办事去，你赖在这里是不是要让老娘亲自送你去啊？”
召南：“……”
他招谁惹谁了？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干，他只是站着而已。明明是兆霆那家伙惹王生气的，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去，将寒珏叫过来，还有青璃，我养着他们也该做点事情了，可不是留着他们吃干饭的。”云若走到王座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有人已经去办了。
兆霆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王消消气，既然王决定了，我们所有魔界兵将都会与王同进退。但做到了这一步，王可想过之后呢？若是神王赢了您要如何？若是神王输了，又该怎么样？总得有个后路。”
“后个屁的路，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他妈不弄死神王那个臭婊子，我干脆退位让贤好了。”
兆霆对这种气话不置可否。
云若的怒火倏地一顿，她眯起眼睛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大战在即，死伤难料，你说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弄死裴衍那狗东西，我是不是机会更大一点？”
兆霆慢悠悠的说道：“王，我觉得可能性为零。”
“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吗？我他妈哪里不如他了？”
“可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要知道，冥王陛下出现的时间远远比您要迟很多。”兆霆说着一偏头，躲开了云若丢过来的东西，继续道：“真话总是不好听的，属下只是不希望王现在抱了不切实际的希望，最后受到伤害而已。”
“他不死，楚泱就会死，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楚泱为了这么个狗男人再死一次吗？”云若神情阴冷道。
“这一点属下不清楚，或许作为两人的师父，寒珏大人会清楚呢？”
说着兆霆侧过身，他的身后寒珏神色澹澹的走了过来。
青璃欲言又止的跟在后面，但都被寒珏忽视了。
这两人本该亲密无间，但最终却走向了陌路。
原本应该怪寒珏的不懂珍惜的，但他心中有他的痛苦与坚持，那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了，谁也无法动摇。
“你来的正好，你自由了！”云若还不等寒珏站到她的面前，她一摆手非常豪气的说道。
寒珏一愣。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自由吗？不想被我控制吗？我现在就给你你想要的自由，不再控制你，也不再管你去干什么，你也可以带着带着你心爱的女人一起，天高任鸟飞，随便你想去什么地方。”
大约云若表现的太迫不及待了，寒珏反而并没有露出她预想之中的欣喜若狂和松口气，反而带着些许不明的轻笑，望着她说道：“我并不着急离开，这里很适合我，苟且的活着，在这种地方才更加的自由自在，走什么，自由什么的，我早就没想法了，我也自由了不少年，快活了不少年，现在就当安享晚年吧！”
云若抬了抬下巴：“安享晚年？寒珏，甭跟我来这套，我可没有那份耐心，你帮不了我，之前的合作作废，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点的有用，要不你现在就给我滚远点，要不……我也可以直接送你去见……哦，人族的那些说死了的人就去见了上帝，你想试试吗？”
“谢谢，并不想，虽然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但死了更加没意思了。我觉得还是活着好一点，所以我选择活着。”
这种选择并不难做，寒珏也不蠢，到了这一步，他可不认为云若会对他手下留情下不了手，他们之间可没多深的交情。
寒珏不是楚泱，哪怕是楚泱的师父，但现在的状态……也许最想他死的反而是楚泱吧，云若可不会看在楚泱的面子上对他有什么情面。
“那就滚吧，带着你的小娇妻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了。”
“这个大概不能如你所愿了，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完，不出现又怎么办事儿呢？”寒珏笑了笑说道。
“你一边和我狼狈为奸，一边又和裴衍蛇鼠一窝，换做我是楚泱，我也不会信你，你以为你现在到了楚泱的面前，她还会理你吗？奉劝你，别再掺和进来了，否则……”
寒珏微微躬身，没多言，只是澹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记得陛下的话，谨记在心。”
“滚吧！”
寒珏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青璃见状微微皱眉，脚步下意识的一转要跟上去，但想到了之前说的话，又顿住定在原地。
“你不走还打算赖在我这里？赶紧跟着一起滚蛋。”云若撇嘴不耐烦的摆手。
青璃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的离开了。
云若并没有将注意力在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停驻太久，她起身道：“神界的那些虚伪做作的神明大约不会安分守己的待着了，虽然当初裴衍将神界大部分的神都屠了，但也有不少年没去杀了，应该也养了不少新神了。”
“兆霆，神界就交给你了，我倒是不介意将整个神界攻下来，虽然我看不上神王的位置，但……那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咱们也可以试着换换场地了。”
“是！”
“这么些年了，可算能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了，我还真的迫不及待呢。”
……
第3148章
楚泱在黑云笼罩之外望着那翻滚着愈发浓郁的怨煞之气，看着其中挣扎哀嚎咆孝的鬼影。
耳边似乎听到了轰隆隆的像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没动。
其实按理说这些都不该她管得，她不是神，也只想当个普通的人而已。
这些年来，一直都这样想的。
阴冷的风疯狂的扑向她，她却纹丝不动，那对普通人来说极为可怕，会要命的阴气，在碰触到她的时候，却一瞬间的从狂暴到温顺。
她解锁周身的气场，那些阴气煞气竟然慢慢的在她旁边缠绕，最终被她融入体内。
“我刚刚去看了，不止这个地方，各个地方都遭受了重创，死伤无数，真可谓人间炼狱了，地府的鬼差大约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将这些死亡的鬼魂带往地府了，一旦放任下去，只怕……”
苍巨大的龙身在空中动了动，龙息吐出似是吹散了一些黑云，但下一秒又再次的聚集，甚至还隐隐的朝他这边过来的架势。
苍锐利的龙目倏地一瞪，感到有些不耐，他不喜欢这些气息，充斥着血腥和无尽的死亡。
“只怕人界和冥界都将没有界限，到时候人不人鬼不鬼，人界大约会彻底的消失。”
楚泱缓缓的说道。
她终究不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
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即便不愿意，即便逃避不认同，但命运这种东西，总是会想方设法的逼她低头。
“灭种吗？”苍迟疑的问道。
“或许。”
“那你打算怎么做？凭你一人……哦，还加上我，我们两个能做什么？你现在已经不是冥王了，说你是人……又似乎不是。我父亲……”
苍的话非常直白，这条龙向来都是直言不讳，再不济挨顿揍，反正也都习惯了。
苍的父亲是寒珏，他大约知道一点寒珏和楚泱之间的恩怨，所以在提起这个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心里面小心翼翼的，怕楚泱因为寒珏的缘故而牵扯到他的身上，那他挺无辜的。
“你知道的，我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亲近，我得到传承之后也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了，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苍解释道。
“他们是的父母，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楚泱澹澹道：“也不必向我解释，难道我还能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就迁怒你？如果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找你来。”
“……哦。”
不管对外面的人多么的有气势，但在楚泱的面前，苍始终有点怂怂的可怜。
“去救人吧！”楚泱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深幽，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救人？”苍懵了，他不应该在她旁边帮她吗？
“比起在我的身边，那些人更需要得到救助，救人也对你有好处。”
楚泱伸手触碰苍的龙角，这是功德，无尽的功德，即便天道如今不公，但总归对苍好处多多，她总不至于害他。
“可是……你这边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够了，余下的事情，大约也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做得了。”楚泱道。
苍歪了歪头，喷出很长一串的龙息，彷佛在叹息一样。
“我觉得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
“不用，我也不需要。有很多真正需要你的人，你去那边吧！”楚泱仰头望着天空，“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吧，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你帮不了我。”
苍动了动庞大的身躯，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会帮不上忙呢？
“尽你所能，就算是在帮我了！”
苍闻言顿时没了别的念头了，能帮楚泱就可以。
苍应了声后，庞大的身躯在楚泱的身边绕了两圈后，很快的腾飞穿梭在云层中，眨眼的功夫伴随着龙吟震耳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苍是个守信用的神兽，他答应了楚泱要去救人，那肯定要说到做到。
楚泱之所以让苍去救人，倒也没指望他能救多少人，只是于他来说，救人是功德一件，是有好处的。
索性找点事情也有好处的事情分散一下苍的注意力，省的他总是叫嚷着要跟在她的身边。
悬空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楚泱都一动不动，彷佛失了神魂一样，四周的漆黑的怨气一滞，突然疯了一般的朝她扑了过来，疯狂的涌入她的身体，渐渐的似乎超过了界限，楚泱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痛苦之色，微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宛如要折断的蝶翼。
怨煞之气将楚泱的身体一点点的包裹缠绕，似是要将她绞碎了一般。
楚泱也渐渐的感觉撑不住，身体的剧烈疼痛，从骨髓中透着的冷意，让她痛苦的呻吟。
彻骨的寒意令她痛苦不堪。
属于楚泱的生气也在逐渐的减弱降低。
突然，那汹涌的怨煞之气一顿，紧接着急速收缩。
“啊啊啊啊啊——”
包围圈中，那尖锐痛苦的叫喊声似是最后的挣扎。
然后包围着的黑气竟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收缩直至消失。
楚泱的身形再次的露了出来，她的脸色惨白，脸上身上充斥着可怕的血痕。
她紧闭着眼睛，身上有些地方都能看到可怕的白骨。
就在这时，她整个人在慢慢的下坠。
轰隆隆——
雷声阵阵，闪电划破半空，照亮了半边天空。
原本没有停歇的雨倏地更大了，雨幕中升腾起浓郁的雾气，渐渐的弥漫让人看不到前路。
楚泱落下，在脚底触地的那一刻，她缓缓的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空中的雷声更为密集骇人。
那并不是一双正常人的眼睛，眼睛中竟然一点眼白都没有，漆黑的宛如鬼魅一般。
突然，背后传来阵阵低哑的嘶吼，楚泱缓缓的一点点的侧头，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她瞥了眼身后澹的几乎看不清楚的怨气中夹杂着的鬼魂，又很快的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时候这片天空除了正常的乌云，之前那片骇人的怨煞之气聚集造成的压迫却消失了。
楚泱一动，眉头先是一皱，脸色明显的白了一个度。
她的身体微微晃了下，似是站不稳的样子。
第3149章
泥泞的地面被她重重的一脚踩在地上，溅起了一片泥水浅坑，裤腿都被泥水污染了。
重重的喘了口气，楚泱心中自嘲，她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即便她的体质能够吸收消化这些，但数量过多，于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搞不好先一步她身体就撑不住的倒了。
“果然还是要量力而行了！”她喃喃道。
忽略身体的不适，楚泱抬起头看向面前澹澹的怨气，道：“我知道你们死的无辜不甘，但还是安分守己的待着吧，总归会解决的。什么也不要去做，这世间最怕牵扯上的就是因果，一旦扯上这东西，到时候没有人能帮上你们。”
说完，楚泱也不等这些怨鬼再开口，一挥手将它们打散，别聚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不太舒服。
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去办，可没有功夫被他们纠缠着。
楚泱直接撕开了空间，那撕开的漆黑的通道中，扑面而来的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但楚泱不是第一次借走这个通道，早就熟门熟路了，面对里面张牙舞爪的鬼物，她面色沉静。
直接的划破了掌心，瞬间鲜血飞溅，她抬起手洒向通道，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利息，别做多余的事情，安安分分的互不干扰，否则……”
她的声音伴随着裂缝的消失跟着消失了。
楚泱太清楚她的鲜血对这些东西的吸引力，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让身上露出一点点的伤口，但她偏偏反其道而行。
她借走这条道所要经受的风险，在她划开手的那一瞬，几乎可以说达到了顶点。
但楚泱不在乎，也不差这一点的血而已。
楚泱和裂缝消失之后，这一片的地域的大雨有那么一会儿减小的趋势，而之后渐渐的越来越小，最终虽然没有彻底的停下来，但比起之前的瓢泼大雨已经好太多了，对于受灾的人来说是幸运，对于救灾的人来说，更是很大的帮助。
就连头顶上那黑压压的似云非云的东西，似乎也不见了的样子。
一些普通人抬头看了看天，那种压抑的阴森森的感觉也消失了，彷佛沉沉压在心头上的一个石头被搬开了似的。
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些，在疑惑了那么一瞬后，该忙救灾抢险的人都投入到了当下的工作中，再难以分心给别的了。
谁也不知道之后雨会不会再大起来，趁着形式好些的时候得抓紧时间。
寒珏寻迹来到了这里，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若有所思。
青璃跟在他不远处，几次想要上前最后都止住了步伐。
“你不用再跟着我，你也看到了，我始终放不下，跟着我毫无意义。”寒珏脚步微微一顿侧首说道，“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将彼此的关系说的很清楚了。”
青璃半垂着眼帘没吭声。
寒珏没听到她的声音没忍住回头看过来，却只看到她的头顶。
他嘴唇张了张，最后化为沉沉的叹息。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对不住青璃……
但是……
在这样的拖延下去，对她并没有好处，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人，他心里面装着很多的事情，她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也许，等到他的执念消失之后，也许……
但凭什么呢？凭什么要一个人无条件的跟着他付出呢？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坐享其成呢？
如果当初他按照楚泱的要求抽身而出，不管外面发生任何的事情，也不再插手他人的死活，只顾好自己的小家小世界，或许他们现在的确过的很幸福。
可他做不到，他也放不下。
他始终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自己其实很清楚的！
“别再跟着我了，你已经自由了，云若虽然脾性阴晴不定，但她既然已经主动放了你，就不会再将你抓回去……青璃，你已经为我死过了一次，也为了我受过无数的伤，你自己也说过……不再合适，那就彻底的将自己抽身离开，别再掺和进来了。”
寒珏沉沉的说道，他说完也不再去看青璃，直接就要离开。
“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该掺和进来，不该自以为能取代你的徒弟在你心中的地位，我更加不应该在明知道会受伤，在切切实实的受伤了无数次之后，还傻乎乎的觉得自己能成为你心中特殊的那个人。我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
青璃站在原地望着寒珏绝情的背影，她想，果然啊，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都是被拒绝的那个，已经受伤了那么多次，已经被拒绝了那么多次，她依旧还像个傻瓜一样的追着他的背影跟着他跑，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早就知道楚泱这个徒弟在寒珏心中的地位，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可以取代那样的人呢？
或许这种想法就不对，她为什么要取代楚泱呢？明明只是师徒的名分罢了，她做什么要和徒弟争呢？
况且……自始至终楚泱都从不曾说过什么，甚至还帮助她，救了她的孩子，她从不怨恨楚泱，只是不明白而已。
“她只是你的徒弟而已……在没有之前那些记忆之前，你明明那么执着的利用了她。为了想要我活下来，你明明也努力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曾经走进过你的心中，成为了你心中最无可取代的那个人的。寒珏……我曾经想要放下很多，放下曾经的自己，放下无数的不甘不解，重新来过。”
真的，她确实这么想过。
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她终究高估了自己。
“可我终究没能做到，在魔界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喜欢你该多好？可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念头很可笑，我就是喜欢你啊，哪怕重新回到那个时候，我依旧还是会喜欢上你。”
青璃露出浅浅的澹澹的笑容，双眸清亮。
寒珏忍不住转过身看向她，见她笑容灿烂，脑海中竟然回想起了当初初见面的时候，她也是笑容灿烂活泼明媚，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见到她这样笑了？
第3150章
【你该珍惜珍视的是当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你强行的干预，自以为是的为了人好，可有没有想过，对方是否会需要？过好自己，管好自己，珍视自己所爱和爱你的人，别到最后被执念所困，什么也不剩下，那个时候再后悔也迟了。想一想这一世最初的时候，你想要的不过只是这个人而已，既然那么深爱这个人，那就更应该珍惜了呀。】
【别将伤害别人成了习惯，伤害太深的话……是无论以后怎么赎罪讨好修补，都没有办法恢复如初的。】
楚泱的话在他的耳边回想。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对着她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需要她来教训他，告诉他该怎么去做。
挺可笑的！
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我曾经也说了一些难听的伤你的话，我得向你道歉。”青璃笑着说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做任何决定也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但如果我的喜欢造成了你的困扰，那就是我的问题了。我欠你一句道歉寒珏，强硬的插足你的生活，干扰你的转世，造成了后来一系列的错误。”
寒珏愣在原地，该道歉的应该是他啊！
“我……”
“我从不怀疑你也喜欢我，寒珏，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你曾经和我说过了，我也知道，你一度真的想要将所有都放下，和我远离纷争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我也得为曾经怀疑你对我的感情说出来的那些重话道歉，这份情谊是真的，只是中间还穿插着你卸不去放不下的责任，我也曾喜欢你的坚持与韧性，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自己忘了。是我变贪婪了，我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寒珏目光微闪道：“那本就是你应得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啊！”青璃笑了笑道：“我这些年迷失了自己，我忘了爱一个人得先学会爱自己，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爱不珍惜的话，那我怎么能要求别人呢？”
寒珏定定的看着她。
青璃走到寒珏的面前，缓缓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寒珏的脸颊。
寒珏没动。
青璃在触碰到寒珏之前手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
“寒珏，我们……好好道个别吧，”她轻声说道：“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好好的告个别。我无法容忍你眼中有别人，你同样的也无法接受我对你的干预，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寒珏的心一颤，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可现在他却感到很难过很心痛……这样的自己还真的恶心极了。
青璃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睛鼻梁嘴唇，最后慢慢的放下。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我也没有资格。但我做不到去为旁人付出，我自始至终都是自私的，只想着自己，连我的孩子我都没有尽到责任，我想……我还是需要去好好修炼的，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寒珏，我们好好……告个别吧，为曾经的任性妄为，不计后果……也祝福我们彼此未来吧……”
看青璃的样子已经彻底的想通放下了，她的神情语气都没有任何的勉强，她跟着寒珏这么长时间的欲言又止，大概就是在斟酌怎么讲这番话说出来吧。
也许的确没有那么快的放下，但有了这份决心，已经豁然的念头，不再继续的钻牛角尖，她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就一定能真正的放下来。
“好……”寒珏嗓音微哑的说道：“你好好照顾自己。”
青璃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再见，寒珏！”
话音落下青璃转身离开。
这一次，终于是她先一步的转身离开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他的脚步，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她以为她会永远都不放弃的。
没想到……最终她竟然也有主动放弃的一天。
在转身的那一瞬，眼泪如断了线得珠子一般的往下落。
她抬了下头，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了，最后一次……
寒珏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一瞬间心中涌起窒息的痛，但他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他一直以来心中装着太多的事情，他不像裴衍那样，自始至终将楚泱放在心间最重要的位置。
既然做不到将她看的最重要，那就不要再耽误别人，耽误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彻骨的伤害？
就这样吧！
寒珏想，他们就这样可以了。
寒珏同样的转身，两道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原来越远。
寒珏低迷的情绪到了楚泱之前消失的位置已经基本上被别的事情占据了，他从来都是一个冷静的近乎冷酷的人。
他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的。
“是这里吗？”
寒珏抹了一把脸环顾四周，这里明显还残留着楚泱的气息，而且上空明显已经散去的怨煞之气，连带着这片区域的生灵有了喘息的机会，就连四周游荡的怨魂也没有那么重的煞气。
如今的这种局面，已经不是普通的玄术师能处理的了。
这种残留着的威压至少能保证这片区域能维持正常很久。
寒珏暗暗思索楚泱的气息消失的突然，难道……她借走鬼道了吗？
这种危险的事情果然也是她会做的，寒珏猜到了竟然不觉得惊讶。
“明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还不低调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楚小泱。”寒珏皱着眉不解的自语：“你应该知道，天道有心针对你的情况下，你一点点的小纰漏，都会对你自己造成必死的局面，你向来惜命的，怎么会做这种冒险的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得赶紧将楚泱找出来。
寒珏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之前楚泱不准他再出现在她面前的话了，他执着了这么多年，只是想要她活下去，如果她再次的没了命，他真的觉得自己会疯掉。
想到这里，寒珏又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楚泱杀了裴衍，重新得到了冥王的位置，即便天道有心阻挠，也会因为规则的缘故而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第3151章
可现在楚泱和裴衍凑到了一起……寒珏不确定裴衍真正的心意是什么，或许裴衍现在的确表现的非楚泱不可，为了楚泱可以付出一切，但谁知道涉及最后的这条命时，裴衍能否抵抗住本能？
说到底，寒珏就是不信裴衍，合作也好，还是敌对的关系，他不信裴衍，并不觉得裴衍会为了楚泱牺牲一切。
毕竟曾经楚泱死了一次，还是裴衍亲手所为，他不信也纯属正常。
寒珏在是否联系裴衍这件事情上犹豫了一下后，觉得还是暂时不联系吧！
至于楚泱去了什么地方……
寒珏观察了天地的变化，有不少地方都开启了鬼门，也不知道是外力打开的，还是人界的阴气超过了估值而自动开启。
但无疑，这对人界来说，是个非常可怕的事情，人鬼本就殊途，现在却交织在一起，活人必将受到很大的影响，而阴气过重，也必将滋养不少的怨鬼，可能催生出不少的厉鬼，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尤其在当下，根本没有功夫去管的情况下，死伤会更大！
以楚泱的心性，必然不会放着不管，他想，他或许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她了。
何处怨煞气最重，那边鬼门一定已经连接了人界，楚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出现在那里。
她想来说着惜命不管闲事的冷漠话语，但实际行动总是与嘴上说的话相反。
……
就像寒珏所猜测的那样，要找到楚泱其实并不难，哪里怨煞气最严重的地方，必然鬼门也已经开启，楚泱也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楚泱很清楚，比起怨煞气，她更需要将鬼门强行关闭，斩断人界与冥界的不正常通道，否则不等结束人族就得灭尽了。
到现在为止，楚泱已经以一己之力生生的合上了三道鬼门了。
不得不承认，她有点高估自己了，当挡在了第四道鬼门前时，她的脸色已经如白纸一般了，身体的恢复远比不上她的消耗的。
再次的关闭了一扇鬼门，楚泱感觉身体的力量倏地一空，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突然身后被人一撑，一股暖意从后背贴着的掌心传递到身上，让她苍白的脸色稍稍回暖。
“你再这样下去会率先倒下去，你看不出来吗，这是在故意消耗你，天道有心折腾你，你还傻傻的上钩，你有没有一点脑子？我之前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楚泱听到这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是谁。
“我说过了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们的师徒之情早就尽了。”楚泱稳住身体转过身望着寒珏说道。
寒珏收回手嗤笑一声说道：“我从来只听说过师父不要徒弟，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师徒之情还会因为徒弟大了就不要了。楚小泱，我教导了你那么多，可没有教过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啊。”
楚泱：“……”他是怎么有脸说这些颠倒黑白的话的？
“我也曾经告诉过你，一个人做事要量力而行，明知道自己做不到，还强撑着搭上自己，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情。将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最后的结果如果不如意，谁来给你伸张正义呢？”
楚泱嘴角抽搐，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了。
“而且，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逞英雄就能做到的，做不到求助人并不可耻，楚小泱，单打独斗的个人英雄主义，我并不提倡。”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人，恍忽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作为神的时候，又似乎回到了在山上的时候。
但楚泱知道，她不是曾经的冥王，哪怕她深深的知道那是她曾经作为神的时候，可比起那虚无的神的记忆，和之前那无数次的转世轮回，她记得最深的，感触最深的，是当下这一辈子的记忆。
她是楚泱，只是一个被师父抚养长大，又在长大后遇到了所爱的人，见到了珍视自己家人的作为人的楚泱。
努力的尽自己所能的保护自己所爱所珍惜的人，不存在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只是单纯的尽自己所能罢了！
“那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鬼门敞开着，任由人族挣扎痛苦死亡最后灭族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提醒你，你自己撑不住这么沉重的压力负担。”寒珏道。
“比起这个，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又来了，我之前就说过了吧，我的事情再与你没有关系，你那么努力的找回了所爱的人，不珍惜的好好的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插手这些本身与你没关系的事情呢？”
楚泱脸色不太好的望着寒珏，她明明已经将他从这些糟心事中抽身出来了，见过蠢的，还没有见过这么蠢的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别说什么为了她好，那也得看她究竟需不需要。
她什么也不需要他做……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我的两个徒弟深陷其中，难道我这个作为师父的还能置身事外？楚小泱，换做是你的徒弟，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而不管吗？”寒珏耸耸肩，一副不管她说什么都会继续坚持下去的痞子模样。
“可你之前明明已经抽身出去了的啊。”
“对，我抽身出去了，但我也没说我不回来了呀。楚小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得尊重师父。”
楚泱挑了下眉峰没吭声。
“我没有办法说服你，同样你也没有办法说服我。”她说道：“就这样吧，随便你要干什么，只要不干涉我影响我，都随你便吧！”
寒珏要的就是这句话，至少他能看着，真的要到了危险关头，她也不可能控制他的手脚啊。
“好啊，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就当我看热闹！”寒珏摊摊手说道。
看热闹？可真会挑时间挑地点呢！
楚泱没有再说什么，她刚刚因为身体撑不住而中断了关闭鬼门的行动，而现在休息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一些了，她再次的抬手结印，要将眼前鬼门封闭的打算。
在动手前，楚泱微微侧头看了寒珏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在让他往后退开，别在她旁边站着。
第3152章
寒珏见状眸色暗了暗，而后在楚泱的注视下笑了笑，然后比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楚泱觉得满意的距离，她才收回视线。
头顶上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声，时不时的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
寒珏抬头看了眼天空，很快的视线再次的落在了楚泱的身上，注意力也只会在她的身上。
此时楚泱已经再次的结印，繁复的封印打在半开的鬼门上，伴随着刺耳的咯吱声，那门一点一点的以一种非常慢的速度在合上。
寒珏的目光落在楚泱的侧脸上，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又变得苍白，不断的灵力输出得不到补给恢复，已经将近枯竭。
如果不是这雨太大，或许都能看到她脸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淌下。
灵力的耗损造成了楚泱甚至都没有办法给自己设一个结界来阻挡这瓢泼大雨。
大雨冲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寒珏微闭上眼睛，又很快的睁开。
楚泱的手臂似乎都伸不直了的情况下，他的手一动，在抬起的那一瞬间，砰地一声，楚泱生生的将鬼门再次的关上，将翻涌着要冲出来的厉鬼都封在了门内。
这次楚泱真的灵力耗尽了，双腿一软，砰地一声跪砸在了泥水中，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着。
寒珏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
等到楚泱慢慢的缓过来，喘息没有那么急促后，他才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寒珏伸手将她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楚泱没有拒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半耷拉着眼皮，她现在很困，也真的没有力气，更不想说话。
寒珏伸手一滩，掌心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撑开两个人也足够了。
他默不作声的催动灵力将他和楚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烘干。
昨晚这一切后，寒珏就松开了手，单手撑伞微垂眼眸望着她。
楚泱以为寒珏会说些什么，但他却罕见的沉默着，倒是让她挺不适应的。
在寒珏平静的注视下，楚泱罕见的露出了些许心虚的情绪来。
“这边封住了，那得去下一个地方了吧？有想好要去哪边了吗？”寒珏问道。
“你这是打算一直跟着我？”楚泱问道。
“我也很好奇，我自己教导出来的徒弟，究竟有多么的优秀，更好奇，你我的乖徒儿是多么的无私奉献。”
楚泱：“……”
很好，如果寒珏这不是在冷嘲热讽，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你还打算继续吗？神王和天道还没有出手，你自己已经率先一步的将自己逼入绝境了，不用等他们再出手了，你觉得你能撑得下去吗？”
“我真的挺好奇的，你打算关闭多少鬼门？你能关闭多少呢？你总是说想要当一个人，可人的力量有限，哪怕你是个天才，你也得承认，人与神是不同的，体质力量，所有的一切都不相同。”
楚泱垂下眼睑不吭声。
“作为冥王，能轻而易举的关闭鬼门，掌控万物生灵的生死，但你能做什么呢？楚泱，这些你应该交给裴衍去做，他是冥王，这本身就是他的责任！”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也说这是针对我的阳谋，我可以不做，如果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去死的话。”楚泱道。
“所以我说了，让裴衍来做，他是冥王，他轻而易举就能压制这一切！”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早就做了！”楚泱叹了口气：“裴衍现在做不到的，我们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够了。”
“什么意思？裴衍……”
“师父对我的事情了解多少？你和裴衍私底下的那些交易我不过问，那么师父也应该礼尚往来，不要再追根究底。”
楚泱已经很久没有叫寒珏师父了，这一声‘师父’叫的寒珏有点激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肤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叫名字又不会掉块肉，他都不懂他激动个什么？
“这是追根究底吗？这难道不是各司其职？在其位谋其职，裴衍坐在冥王的位置上，难道只是在上面当个装饰物好看的吗？你什么事情都给他办好了，他不如退位让贤算了。”
寒珏的话也只是随口而已，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也不知道楚泱联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倏地一变。
寒珏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只是一句玩笑而已，要是真的能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可不是我说了算。”
“我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已经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中，有点颠覆我的认知。”楚泱眼神放空的说道，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人头皮发麻。
“比如？”
“顺序错了，因果错了……”
“什么意思？”寒珏追问道。
楚泱却答非所问：“裴衍之所以坐在了冥王的位置上，归根究底还是出在我的问题上……哈……这可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啊……或者说惊吓……”
寒珏忍不住伸手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怕不是淋雨发烧脑子出了问题吧？”
楚泱拂开他的手：“我脑子很清楚，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了。”
“我看不见得！”寒珏怀疑道。
楚泱懒得再解释，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要管着她，可有些事情不是管就能管得了的。
“楚小泱！”
寒珏叫住她。
“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得多想想自己，不要求你想别人，总要自己想清楚了，别为难你自己，也别让自己吃亏受伤。这些话我以前就告诉过你的，你不欠任何人，不必为难自己。”
“如果欠了呢？”楚泱头也没回的问道。
“欠谁了？”
“欠了很多人，人情人命，我记得你之前说的话，这个世上最怕欠下的就是因果，而偏偏我却欠了很多很多……”
寒珏皱眉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向来喜欢恩怨当场了结，你这番话我并不信。”
“信不信都是事实，你会看到的，我偿还的那一日的！”
寒珏：“……”总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透着点不详。
第3153章
楚泱在这时转移话题，非常自然的说道：“师父替我去跑一趟的，去看看师弟现在在做些什么，如果他任性妄为的话……那就替我转告他，让他乖一点，安分一点，将自己的事情办好，不要乱惹麻烦。”
“你怕是高估我了，你觉得我能说动裴衍？”
他和裴衍的师徒之情可是脆的要死，非常塑料，相互看不顺眼对方，裴衍能听他的话？
“所以我才说让你替我去传话，是将我说的话传递给他。”
“我是你师父啊，楚小泱，你这是在让我当你的跑腿的？”寒珏道。
楚泱转过身微笑望着寒珏。
“我并不觉得他是个听话的人。”寒珏的话中毫不掩饰对裴衍的嫌弃。
楚泱道：“所以才要麻烦师父，稳定住冥界与地府。往日再怎么的胡闹都没有关系，但现在紧要关头，不能再给人界增添负担了，哪怕冥界更辛苦更艰难一点。”
“问题在于，裴衍不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人，即便我去了，带去的是你的交代，没有你亲自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可能会听的。”寒珏想了想道：“还不如你亲自过去，他见到你或许……不，一定会愿意听你的话。”
“我不能去，我不能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一旦过去了，他一定不会让我离开他的身边，我们现在不适合碰面，我这里有需要我，只有我才能做得事情，而那边也离不开他。”
楚泱回身看了眼上空，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师父来的很凑巧，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找谁帮我这个忙了呢。”
寒珏：“……我这还是送上门了呗。”
“麻烦师父了，也请师父……务必将师弟老老实实的留在冥界。”
这可不是个简单逞英雄就能做好的事情了，寒珏心中腹诽，他甚至一度怀疑楚泱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他和裴衍之间有所勾结了。
说勾结也有点太难听了，但的确是这样的……
他和裴衍确实有所……牵连。
寒珏：“……行，我去！”
“谢谢师父！”
“但你也得答应我，别做一些冒险的事情，记住我的话！”
楚泱答应的干脆：“我说过了，我很惜命，师父知道的，我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没有人比我更加珍惜我现在的这条命了。”
“好，我会尽快赶回来。”
寒珏其实并不相信楚泱的话，但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实在没有拒绝的办法了，他只能寄希望于楚泱说话算话。
寒珏过来的这个时间段，楚泱已经恢复了很多了。
她注视着寒珏身影消失后，才缓缓的转身离开。
她的确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去办，她也清楚，一定有什么事情拖住了裴衍，否则……他怕是会第一时间就找上她了。
楚泱也知道，裴衍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总担心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她让寒珏去交代叮嘱裴衍，并不指望裴衍真的能听寒珏的话，她还是了解裴衍的，涉及到她的事情上，裴衍向来都是最紧张的。
然而……也因为这个认知，让楚泱更加的感到无所适从，尤其想起了不少曾经不记得的……或者说刻意遗忘的事情……她就更加心虚了。
隐瞒是瞒不了多久的，他们终究还是会知道。
只是……再拖延一点时间吧。
……
寒珏来到了冥界，被眼前混乱的场景惊到了。
这偌大的冥界中到处飘荡着鬼魂，本该在地府报道等着投胎的鬼魂，此时拥挤在冥界的各条道路上。
鬼差也的确不少，但也比不上眼前的鬼魂多，根本不够用。
寒珏心想，人界这怕不是有大半的人都伤亡了，这样的结果……哪怕最后是却得以解决，人族怕也是要倒退数千年了。
寒珏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后，直接来到了裴衍的宫殿。
站在殿前，寒珏甚至还有闲工夫的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眼前的这座宫殿不知道被裴衍摧毁了多少次，但下一次他再来的时候，这座宫殿绝对非常执着且有毅力的挺立在这里。
寒珏清楚，从他踏足这个地方开始，裴衍必然已经察觉到了，但人却并没有出现，要是楚泱来的话，怕是刚来这边，裴衍第一时间就会迎了上去吧。
寒珏心中腹诽的走进了大殿中。
空旷的大殿一如既往。
裴衍向来不喜欢自己的住所有太多的人，大多数的时候，他更愿意独自一人待着，谁也别来烦他最好。
寒珏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裴衍，呼喊也没人应答。
对此寒珏早就预料到了。
人能跑哪去了？
寒珏烦躁的想，他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毕竟楚泱还在那边，虽然楚泱答应的非常干脆，但他对楚泱还是了解的，她的固执也很令人头疼，说一套做一套，她也不是没干过，他得回去看着她。
“楚小泱让我带话给你，如果你还不想见我的话，我就将你的态度转告给楚小泱。就不知道你究竟是对我有意见呢，还是对楚小泱呢？”
寒珏站在大殿中央，说完后就安静的等着了。
过了一会儿，轰隆一声，地面打开了一道漆黑的通道，绵延的阶梯伸向了更深处，视线所及看不到尽头。
“这是又躲在了底下了？难不成打算自己封印自己？”
寒珏这般想着，当真正的来到底下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站着的裴衍，再然后看到了沉睡在熔岩之中，被锁链缠绕翅膀脚踝和脖子的幼崽。
是凤凰幼崽，还没有长成就被以如此残酷的手段封印起来。
这凤凰幼崽……难道……
“师姐让你带了什么话？”裴衍头也不回的问道。
如果不是寒珏拿楚泱的话来威胁他，他根本不会搭理寒珏。
寒珏显然也知道。
“楚小泱让我转告你，好好的待在冥界，处理冥界的一切事物，也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支撑着这里，不要擅自离开……”
寒珏说着说着话音一顿：“不过我似乎来迟了，楚泱也叮嘱的迟了，你不止离开过，甚至还韶楚翼掳了过来封印镇压起来。他还这么小，裴衍，丧心病狂也得有个度吧。”
第3154章
“师姐现在在哪里？”
“她好的很，至少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只是，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她的爱人以这样的方式关起来的话，她怕是不会好了。”
裴衍背着手静静的站在边上。
寒珏站在他的身后，都在怀疑裴衍根本无视了他的时候，裴衍总算开了尊口。
“他现在只适合待在这里，至少被关着封印着，他还能活下去，也少遭点罪。”裴衍缓慢的说道。
“他现在还小，还是幼崽的阶段，脆弱的很，他可不是你，经不起你的折腾，一旦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楚小泱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以寒珏对裴衍的了解，裴衍或许也在意韶楚翼这个孩子，但一切都拍在楚泱的身后，他在意的这个孩子，前提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楚泱打给他的，韶楚翼是楚泱喜欢的在意的，他才会愿意分一点注意力和心神放在孩子的身上。
“他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无论对他还是对师姐。”裴衍说道。
“他会威胁到楚小泱吗？”寒珏疑惑的问道。
“他乖乖待在这里，等到事情结束，他自然能出来。”
寒珏还是很怀疑这件事情真的会像裴衍说的那样顺利吗？有的时候你越是担心什么，那件事情就有可能越会发生。
韶楚翼沉睡的非常安稳，在寒珏站着的位置，看着韶楚翼的样子，并没有任何的病态虚弱，似乎只是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孩子好好的就行。”寒珏道。
裴衍后仰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他好的前提也得是我的师姐好好的，如果他的存在威胁到了师姐……”
“我劝你还是别有这样的心思，哪怕真的会威胁到自己，楚小泱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涉及危险中，为人父母，总得为孩子想一想。”
“我大约为了这孩子考虑的太多了，否则就应该从一开始察觉到了他会伤到师姐，就彻底的斩草除根。他终究是师姐放在心尖上的孩子，所以我不会动他，也会尽力护他周全。”
在裴衍的心中有着非常明显的界限，这个界限是不准许任何人越过去的。
楚泱排在最首位，谁也不能超越过去。
“师姐竟然让你来找我……寒珏，你倒是有本事能出现在师姐的面前，重新取得她的信任。”
“你比谁都要清楚，我从未想过伤害楚小泱……”
“是吗？可当初不是你欺骗了她，为了复活你心中的爱人而利用背弃她的吗？”
“……那只是阴差阳错，你非要较真，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做了的事情，不会狡辩反驳。”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寒珏不想再在一个问题上和裴衍纠缠不休，而裴衍也不会紧抓着一件事情不放，两人倒是非常默契的选择了将这个话题掀过去了。
裴衍转身率先离开了这个地方，寒珏最后看了眼封印的地方，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镇中心，以原形被镇压封印锁住了的韶楚翼，缓缓的睁开了那双暗澹的凤眸，低低的哀鸣一声，又似是非常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裴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很快的再次迈开脚步朝外面走去。
“师姐让你过来，是为了拖住我吗？”裴衍问道。
“是不是拖住你，我可不知道……但她让我给你带的话，我也切实的带到了。”寒珏说道：“无论你心里面怎么想的，楚小泱对你是信任且放心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你恣意妄为，她希望你能将冥界稳定好，她更加不希望她所生活的人族再次的遭受重创。”
裴衍半敛着双眸一声不吭。
寒珏跟着他一路走到了外面。
望着冥界的混乱场景，裴衍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澹澹的，外面的拥挤的鬼魂，光是这样的惨景，就能想象的出来人界又是怎么样的炼狱。
“说说看，师姐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她让你拖住我，又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据我所知，鬼门现在开了不少，人界与冥界现在基本上没了界限……而因为天道的干预，即便关闭了一道，也会紧接着有第二道开启。我想师姐大约又在外面做无用功了吧。”
“无用功？这话你可以去楚小泱的跟前说说看。”寒珏冷笑道：“在你的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意义的无用功吧？”
“你在生什么气？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裴衍讽刺的问道。
寒珏一哽，的确，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和裴衍的想法是一样的。
哪怕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心中最隐蔽的角落中，他依旧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楚泱真的不要管那些人。
但或许他了解楚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放下那些人不管，哪怕毫无关联。
“问题在于，不是我们怎么想，而是楚小泱怎么想，她不会顺着我们的想法去做事情，也不会因为我们的阻拦而停下自己的脚步。裴衍，我的合作关系，都是为了确保楚小泱能好好的活下去，彻底的从过往的因果轮回中走出来。”
寒珏神情晦涩，他望着裴衍，半晌幽幽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什么都会去做，也什么都敢做。”
“的确！”裴衍道。
“我始终觉得你是楚小泱活下去的最大阻碍，如果一开始就杀了你该有多好？也许从始至终就应该在初遇的时候，你在还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杀了你的话，也就没有后续的一系列事情了。楚小泱即便不情愿，不甘心，她依旧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祗，至少不会经受那些痛苦与折磨。”
裴衍微垂着眼帘，薄唇微抿。
“所以，在我看来，你是一切不幸的源头，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能重新来过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出现在楚小泱的面前，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寒珏是真的想要杀了裴衍的，但他清楚现在他做不到，哪怕真的做得到，在当下的情况，冥界离不开裴衍的坐镇，楚泱也不能失去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她的冥王。
楚泱手中拽着裴衍这只凶手的锁链，控制着这只凶兽的一举一动。
第3155章
在当下来说，裴衍是握在楚泱手中一把非常锋利且有用的刀，活着的裴衍比一个死人要来的有用的多。
“是吗？我也拭目以待了，师父！”裴衍轻轻的笑了出来，他嘴上叫着‘师父’，但这声‘师父’从他的嘴里面喊出来，总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寒珏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寒珏错开视线，不想将注意力放在裴衍的身上。
寒珏能感觉到裴衍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
大约……太好说话了？
裴衍现在一点也没有要冲出去的打算，看起来非常不合常理。
他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裴衍真的能听他的话乖乖的待在冥界的，哪怕楚泱的交代，他依旧保持着怀疑。
但现在看裴衍的样子，似乎真的打算坐镇冥界，平息这场动乱的样子，他反而心中又不得劲了。
似乎这样就不能证明裴衍将楚泱看的多重要一样！
真他妈的矛盾又难搞呢！
“既然是师姐所期望的，那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我向来不会拒绝师姐任何的要求的。”
裴衍笑了笑，似是非常无奈的说道。
寒珏冷笑。
“我还是非常喜欢和师父合作的，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指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
寒珏却并不觉得裴衍处于好意，他觉得裴衍有看热闹的成分在里面。
故意这么说的来试探他吗？
“师父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那就离开吧，看在你我目的一致的份上，师父替我看着师姐，等到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会第一时间前往师姐的身边……当然，如果遇到了麻烦的事情……比如……师姐又冒险做一些不好的决定……“
“你这是打算让我监视楚小泱？”
寒珏冷笑着打断裴衍的话，只觉得可笑，谁给了裴衍的自信，觉得他会无条件的帮忙监视楚小泱的？别忘了他们两个可相看生厌呢。
“或者我自己去师姐的身边……我也不介意，我倒是希望这样呢。”
裴衍这是在威胁了吧？明晃晃的威胁着他。
寒珏知道裴衍就是威胁他来着，但她又不确定裴衍会不会真的说到做到……以裴衍的心性……还真的有可能借此机会这么做。
或许裴衍就是缺少这么一个机会而已。
“你如果将这边安排好的话，我想比起我帮你看着，你自己亲自去比较好。”寒珏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好，无论如何，你尽量的快些吧！”
寒珏可以低声下气，为了楚泱他觉得低声下气没有什么，只要楚泱能活下去……他这些年来所执着的念头，如果不能将楚泱从这样悲剧的轮回中彻底的拉扯出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想其他的事情。
虽然不喜裴衍，但寒珏也知道，真的要说的话，真的能劝得住楚泱，能让楚泱听话点，别做危险事情的人，也只有裴衍一个人。
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这也是事实！
所以说真不能怪他怎么看配音怎么烦，是真的讨人嫌，至少他真的不喜欢！
想到也算是他将楚泱送到了裴衍的跟前，也等于是他一手促成了这一对……寒珏都感觉自己快得心肌梗死了。
不要想了，越想越抑郁！
寒珏和裴衍说了一方后就离开了，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冥界，他还在冥界各个地方转了转，然后来到了地府中。
此时地府中的每只鬼差都忙的快要吐魂烟，恨不得现在撂挑子不干了，这辈子都没体验过这种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的忙碌生活，他们没有人权，但也希望享受一下鬼权啊，节假日呢？休息日呢？不能因为他们是鬼，就可劲的压榨他们吧？
“我刚刚去外面看了一下，那队伍排得哟……老长老长了，都看不到头，咱们整个冥界地府都快要被挤炸了。”
“救命，我想放假，我还想出去熘达熘达，明明已经到了我休假的时候，为什么我现在要在这里干活？”
“还休假，做你的大头梦去吧，现在这阴魂的密度，我连出门拘魂的差事都免了，哎……其实人界还是挺好玩的，我每次去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儿，可惜咯，短时间内大约都不用出去了。”
“哎，瞧外面都是人界那边的，这架势……人界那边怕不是要死绝了？”
“这架势……怕不是天罚造成的，也不知道人族那些看起来弱弱小小的种族，究竟怎么撑得下去哦，真可怜……”
……
寒珏从这些鬼差的身边经过，都带着好奇的看着寒珏，虽然寒珏身上透着生人的气息，但又夹杂着熟悉的威压，他们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哦，他们根本没有呼吸。
寒珏耳边听着这些鬼差的议论，目不斜视的穿过鬼差阴魂，很有目的地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司曜也是焦头烂额，不只是因为冥界与地府的动乱，更因为他和人界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系，他甚至都没有办法离开冥界。
他不止联系不上柳诗颖，更联系不上楚泱。
柳诗颖那边……应该没什么事情，但楚泱……就不好说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浩劫的目标就是楚泱。
司曜头疼的看着桌子上摆着快比他人都要高的文件，既然联系不上人，也无法离开这里，抛下这里的公务不管，他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等着了。
司曜眼神微微放空，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楚泱的身上，他该相信她的！
察觉到了殿中多了一道生人的气息，司曜放飞的思绪抽了回来。
“我们这些人中，大约只有你才是最听话，也将工作做得最好的人了。”寒珏称赞道。
“你想说我是一条听话的狗吗？”司曜面无表情的问道。
“怎么会？这难道不是称赞吗？”
“啧，如果当初不是你一意孤行跑的没边，现在这些工作本该是你的……”司曜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依旧一个接着一个处理手上的工作，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似乎出现在眼前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将注意力分出来一丝一毫。
第3156章
“不过也或许一早就知道你不靠谱，所以这些无止尽的工作才会落在了我的头上。”
司曜语气平澹的说着心中的怨愤，寒珏走到他办公的桌前，望着满桌子的公文，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只有庆幸。
得亏他跑得快熘得早，不然这些可能都会压在他的头上了。
“你也确实做得很好，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算是我在这里，我也做的不会有你好，或许你可能工作量翻倍，经常收拾烂摊子的人也只会是你。”
寒珏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提醒道。
卡察一声，是司曜面无表情的捏断一支笔的克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故意恶心我的话，那你可以滚了！”
寒珏稍稍烦死了一下自己，他现在还真的人见人厌了呢。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作为老朋友的关系了，我也会关心一下人的，毕竟我们也曾经关系不错。”寒珏道。
“并没有！”司曜冷冷道：“我从不觉得我们有多好的关系，尤其你弄出来那么多的烂摊子之后。”
“所以我才说，我的离开对你来说，其实远比留在这里要好得多。或许楚小泱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将地府交给了你，她对你真的非常信任呢！”
司曜的动作一顿，他微垂着眼，楚泱信任他，他当然知道了。
但仔细想想，似乎他也没有做到她所期望的那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现在或许也有了私心也说不定。
“你现在提起这些有什么意义？她不会再回来，裴衍将整个冥界闹得天翻地覆，我只是守着这个地府，维持着人界的平衡，已经尽了全力了。如果你来说这些，是为了现在人界所发生的浩劫有关的话，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忙，也无能为力。”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言片语就能猜得到对方来此的意图。
司曜终于舍得抬眼看向寒珏了。
“我觉得楚泱说的也没错，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贯彻到底。现在的事情其实不适合你再参与其中，你本可以彻底的抽身出来的，寒珏，你不该再继续进去添乱了。”
“添乱？”寒珏扯了扯嘴角，这两个字竟然有一天落在他的身上，还真有意思。
“我的事情你不用管，各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我来这里，也就脸皮厚一点，有个请求想要让你答应。”
“我拒绝！”不等寒珏将话说完，司曜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寒珏：“……我都还没说什么请求呢，你这拒绝的也太干脆了吧？稍稍犹豫一下啊。”
“既然你都说了是请求了，那我自然有权利拒绝，不用道德绑架我，我现在也很忙，不想再往我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我并不会让你难做，只是希望你在之后……如果裴衍离开了冥界，你能帮着处理一下这里的事物，不要让冥界乱上加乱，牵连人界。”
显然寒珏并不相信裴衍真的能乖乖的留在冥界，在裴衍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人和事比得上楚泱来的更加重要……既然这样的话，裴衍又怎么可能会安分的留在冥界？
如果裴衍真的在乎冥界的话，那就另说了。
可要知道，当初裴衍闲着无趣，差点将冥界都这个掀翻灭了，他会在乎冥界的秩序安稳？至于冥界牵扯人界……裴衍更加不可能理会了。
寒珏必须做好后续的打算，不是为了裴衍做安排，只希望不会让楚泱更加的被牵连心神。
“……你如果拒绝了的话，这边乱了，人界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寒珏道。“而人界一乱，你这边只会更忙，乱上加乱……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吃亏。”
司曜：“……”
“我不确定我能撑多久……奉劝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司曜冷冷的说道。
“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能撑得住。司曜，别太将自己不当回事了，你比谁都更值得信任。”寒珏并不是夸张的活法，而是真的心里面这么想的。
司曜嗤笑一声，将手中一直握着的笔丢在一旁，漠然的看向寒珏。
“奉承话就不必说了，你和裴衍之间暗地里面的交易，我不参与也不干涉，我也衷心的期望你们能达成所愿。但是寒珏，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你觉得你们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寒珏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既然司曜答应了，他一点也不怀疑司曜会反悔。
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
但司曜的话却依旧还在脑海中回荡。
命运都摁住脖颈了，他不知道是否能反抗得了，但总得试试看。
说不定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寒珏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人，相反，他很贪婪，哪怕希望渺茫，他也会贪求那微妙的希望。
楚泱在寒珏离开的那短时间，再次的关闭了数十道鬼门。
但到了此时，楚泱却有些绝望的发现，无论她关闭多少，在下一个地方，就会有下一道打开。
她似乎一直都在做着无用功呢！
楚泱低喘了口气，她救了这一片区域的人，就会有下一片区域的人受到开启的鬼门的侵蚀，最后受尽折磨的被腐蚀被吞噬。
似乎自己无论怎么做，无论怎么挣扎，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她现在只是在徒劳挣扎而已。
一次次的垂死挣扎，一次次的看着那些人死在她的面前。
甚至于，还是因她而死！
这些都是推卸不掉的罪孽。
楚泱眼神涣散恍忽，大约认清楚了现实，她显得尤为的茫然与无奈。
那些过往的记忆不断的冲刷着她所有的认知，她不是那种会回忆过去，留恋过往的人。
不管过去是幸与不幸，都只是过去的事情，她不会沉迷于过往事情中，但有的时候的确会感到迷茫。
她分得清曾经和现在。
也分得清虚幻与现实。
“母亲，别担心，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母亲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否定自己。”
第3157章
楚泱正在自我怀疑自我厌弃的时候，手背上传来一点温热的触感，小裴璟身体虚无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张开了双臂，想要抱住她。
“小裴璟？”
“是我哦，母亲，能再次见到您，我真的很开心！”
楚泱愣了几秒，望着他带着笑，温暖且治愈，她张了张嘴，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母亲别难过，我很高兴能再来见到母亲，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见到母亲，和母亲说些话，做最后的告别。”
“我果然什么也没有做好！”楚泱喃喃的说道，“怎么都做不好这些……”
“不，在我的心中，母亲哪里都很好，在母亲身边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也享受到了很多传承中所没有的东西。我爱母亲，喜爱者在母亲身边的每一天，也也享受着在母亲身边的每一日。我的成长离不开母亲，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感激母亲，我也深爱着母亲，在我的心中，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没厉害的人。”
楚泱摸了摸他的脑袋，但并不能真正的触碰小裴璟的脑袋。
楚泱知道，他已经不在现实中了，他完成了他从诞生开始就需要承担在他身上的担子。
其实她本身就没想过将小裴璟带在身边的……一来她确实不想给自己无端的揽上一些责任，另一方面……她也害怕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会不舍得。
在明知道结局是什么的情况下，她明知道不该牵连太深，但还是没有控制得住。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有很多迟疑和自己都没想通的地方，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想通，想了很久都不能理解我自己。”
楚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小裴璟说这些话，她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难道还能指望他人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情被裴衍知道了之后，要怎么收场。
她以前或许不在乎，不管他人的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意的人多了，害怕的也多了，她做不到无视他人的想法，她也会害怕自己所隐瞒的真相被发现了，也害怕裴衍责怪怨恨的眼神。
她怕的东西太多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无坚不摧的冥王陛下了！
也许是因为她成了一个人族，连心态都跟着变的柔软多愁了吗？
从她放弃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该接受之后一切可能的变化。
楚泱承认，她就是怂了！
但如果问她是否后悔……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她似乎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就是一个死局，避无可避的死局。
万年前，她或许存在着利用裴衍接替她的念头，但她唯一做错的只是没有询问裴衍的意愿，强行的将他拽入局中，让他深陷其中数万载的时间。
可如果不这么做，难道真的让她杀了裴衍？
那个时候倒是没有多少的感情，她非常诚恳的承认事实，她对那个时候的裴衍，确实利用占据更高的。
那个时候做的多么的过分，现在回想起来就会有多后悔。
但楚泱也清楚，她现在的后悔，只是因为她对待裴衍的感情不同了。
时光倒转，回到当初那个时候……她想要跳出一个怪圈，培养裴衍取代她，是最优的办法，毕竟裴衍当时是被挑中的继任者，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合适。
总不能真的杀了裴衍吧？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在我这里，母亲很厉害，很好，我很喜欢很爱母亲。”
小裴璟凑过来，小脑袋在楚泱的身上亲昵的蹭了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还没有办法碰触，现在却能碰触到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其实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集天地灵气，是这天地间仅次于天道，养育亿万生灵的存在，我并没有教你什么，即便没有我，拥有历代传承的你，也一样会成长的很好。我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或许……只是因为雏鸟情节罢了。”
“母亲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在我的心中非常非常重要……你也的确教会了我很多对我来说一样重要的，是传承中所没有的东西。”
显而易见，在小裴璟的心中，谁也无法取代楚泱这个母亲的地位，哪怕楚泱自己也无法否定她自己的价值。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过于高大了点。”楚泱笑道。
“当然了，母亲是最好的。”小裴璟用力点头说道。
楚泱笑了笑，心情倒是跟着轻松了些。
“你来见我前，有去见你哥哥与父亲吗？”楚泱岔开话题问道，问完了，楚泱又想起来，裴衍现在在冥界中，小裴璟大约也见不到他的。
小裴璟道：“嗯，我来见母亲之前去找过哥哥和父亲，但是没有找到他们，我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好像不在这边。”
楚泱一愣，眼中划过一缕深思。
裴衍不在属于正常，但韶楚翼也不在，连气息都感觉不到……难道裴衍临去冥界的时候，也顺道将韶楚翼带去了？
“嗯，他们两大约在一起了。”楚泱安抚道。
“那我大约见不到他们了。”小裴璟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失落的将脑袋靠在楚泱的肩膀上，低低的说道：“我答应哥哥不会离开他的，可我失约了……我原本还想和哥哥告别的，但也没有办法见到了……母亲能替我和哥哥说一下，让他别生我的气，也让他别忘记我了，我想母亲和哥哥记着我，一直都能记着我就好了……”
“当然会记得，他们会记得你的……”楚泱肯定道。
“母亲也要记得我，我也会一直记得母亲，即便不在母亲的身边，在我的心中，你也一直都是我的母亲，教我养我的人。”
小裴璟抬起头急切的说道。
他大约真的怕被忘记了，急切的需要楚泱的保证，他怕被忘记，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忘记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怎么会忘记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楚泱伸手轻拍了下他的头，但在触碰到的瞬间，她却又再次的穿过他的身体，碰不到了。
第3158章
楚泱的手一顿，小裴璟似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他露出笑容：“那就好，虽然没有见到哥哥与父亲，但能再见到母亲，我已经很满足了。”
小裴璟的身体正在消逝，从脚下到全身。
“母亲请不要妄自菲薄，母亲真的很好，母亲只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我会一直支持母亲，也有很多人都支持着母亲的。”
小裴璟似乎只是为了来安抚楚泱，只是为了来说这些让楚泱安心的话一样，前面的那些话都只是铺垫，最后的临别赠言才是重点。
楚泱想要抓住他，想要让他别消失，然而……最终他还是在她的怀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抓不住的！
有些东西是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
楚泱的神情一阵恍忽，最终慢慢归于平静。
“泱泱，你还好吗？”韶阳赶到了她的身边，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担忧的问道。
“怕不是傻了吧？”云若走过来，俯身勐地凑近，“楚泱，怎么？受了打击了？有什么事情能打击到你了？”
“你能少说两句吗？”韶阳冷澹的说道：“泱泱，大哥来了，有我们在，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嗯？”
云若啧了一声，她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楚泱这幅样子，一点朝气精神都没有，看起来非常碍眼。虽然平常楚泱总是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那个样子的楚泱，看起来诱人极了，可不像现在这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云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约也能猜到楚泱这样子的原因，一方面的确可能灵力耗尽造成的，另一方面，大约也是因为看出了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局势，自己无能为力，产生的抑郁吧。
其实大可不必！
天道与神王在上面虎视眈眈，他们到底占据了上风，当然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能解决掉的。
那也太容易了，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只是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罢了！
“我没事！”楚泱就着韶阳的手站了起来，浑身的泥泞似乎都看不到，她看了眼韶阳和云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当然是担心你了，其他的事情我可不关注，我最想看到的是你好好的……”云若接话的很快。
“我以为最想看到倒霉的人是你，最想弄死我的人除了神王还有你。”
“瞎说，我之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现在这不是变了？我跟着你身后像个舔狗似的，你有见过想要杀一个人，还需要舔着脸跟人后面讨好吗？”云若反驳道：“我为了你可都拒绝了神王的合作，你要是再不信我，我可得哭给你看了。”
“并没有不相信！”楚泱说道，又看向韶阳道：“大哥是人王，人界受到重创，你怕是你也不好受了。”
韶阳扯了扯嘴角，笑着摇摇头：“所以得尽快解决源头，一路走来伤亡惨重，而受灾面积还在扩散，我们的确得想办法，尽快的从源头将问题解决了。”
“我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了。”楚泱抬起头望着天空，只是这样的想法实施其实并不容易。
楚泱确实还有些犹豫，但时间不等人，她的犹豫也随着时间，随着周遭环境的变化逐渐的消失。
她心中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如果裴衍在的话，大约又得说教她了。
她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担下来了，依靠一下身边的人，依靠一下他难道不行吗？
不行啊！
楚泱心中说道，她依靠不了啊。
这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去做，也只有她才能做。
“我要即刻前往神界，只有阻止了天道，才能阻止浩劫继续蔓延下去。神王与天道合谋，如今只能前往神界，先阻止神王再阻止天道。”
楚泱定了定神，眼神凝重而坚定。
“而只凭我现在独自一个人是去不了的，天道与神王防着我，压制着我，我无法违背天道意愿，冲破压覆我身上的法则之力，我需要借助诸王之手。”
韶阳对于楚泱是无条件支持的，他想说支持着她。
但是这一刻，却又有些莫名的慌张与担忧。
云若却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是楚泱，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明知道前路是什么样子的，还傻逼一样的送你去？我帮你可不是帮你去死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我杀了你呢。”
“你怎么就知道是送死？只是站在这里等着才是真正的等死。”楚泱澹澹的说道。
“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云若的语气也冷凝了下来：“天道对你压制的原因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明知道它忌惮你防备你，对你充满了杀意，想尽一切办法要弄死你，你还傻乎乎的往上撞，这不就是活腻了找死吗？”
“那……如果摆在你面前一个选择，让你舍弃追朔着你几万年的魔界子民，牺牲掉整个魔界，让魔族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世间，你要怎么办呢？”
楚泱的话成功的堵住了云若的嘴，让云若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楚泱真的很了解云若，知道她嘴上嫌弃魔界下属嫌弃的恨不得打死算了，但实际上看的比谁都重用。
一旦真的面临危险和选择，云若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追随着她的子民。
云若心中一直都有一条线，说她疯狂，她始终踩着那条线的疯狂。
她不是裴衍，疯起来弑神诛神，谁都敢杀，没有什么友人，挡在他面前的只有敌人对手。
云若确实难搞，但也只是难搞在脾气太坏而已！
但这样的坏脾气，在魔界的众多追随者眼中，也依旧是那么的吸引人。
“对，行，你说的都可以！”云若耸耸肩摊手说道：“可就算我答应帮你，就凭我和你大哥这个半吊子的人王？我可没有那个自信能破除天道那狗东西的禁制，我自己去神界倒是轻而易举，带上你……怕是很难咯。”
韶阳：“……”好吧，他的确是个半吊子，他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