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中交锋
尘烟四散，渐渐西落的太阳照在这块巨大的褐斑上，一坨鲜红尤其显赫，仿佛带着某种诡异魔力，惊动山脉深处的异兽。山鸟飞越，惊奇自然雄伟的同时，却对其中深不见底的陨洞避之不近。
叶明风突兀地对凌凡下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冀心语黛眉卷曲，有着不解，更有着不满，叶明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耳边！不过，一个普通修士的死活，她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相信，叶明风会给她一个解释。
许七脚步微挪，渐渐远离叶明风。至始至终，许七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全然把自己当做一个过路人，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圣地，向来不插手凡事，更不会插手宗门之争，哪怕是宗门内部的争斗。恰巧，楚天和叶明风都是玄剑宗弟子。
“呵呵。”许七觉得，这两人争斗真有意思，争斗之人毫发无损，倒是身边的人替他们受罪。
“凌凡！”惊怒的柳烟儿迅速跳跃而起，托着一身伤势，速度却不慢，直奔那个吞噬掉众多修士生命的洞口。
“烟儿！不能进去！”回过神来的楚天大喊，欲要扣留住激动的柳烟儿。可他终究没有柳烟儿反应迅速，柳烟儿弱小的身影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楚天楞在洞口前，犹豫许久，终究没敢迈出那一步。
“叶明风！我要你偿命！”沉默的楚天突然暴怒！功法运转，双眼浮现血丝，长发飞扬，脚下骤然爆发，持枪攻向不远处的叶明风。
叶明风手中无剑，绝对难以抵挡此时气势高涨的楚天。可叶明风依然飘然，并没有取剑的打算，似乎并不在意楚天的怒火一般，笑容可掬地看着那个洞口。叶明风头一次感觉到这个狰狞的洞口是这么地可亲。
“住手！”
“呵呵，就此打住吧？”
冀心语出手了！青裙浮动，一道青色匹练无声成形，以远超楚天出枪的速度攻向楚天。砰！青色匹练与楚天的枪锋对撞，化作一团仙气，紧紧围裹住楚天。
啊！楚天呐喊，却无济于事，青色仙气犹如坚不可摧的牢笼，围困住暴怒的楚天。
“心语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天怒目圆睁，双眼似要喷出火焰，盯着一旁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冀心语。
“心语仙子好法力！好一个缚仙绳！”许七啧啧两声，突然出现在冀心语身旁，依然带着笑容，语气平稳地对着楚天说，“楚兄冷静！”
“缚仙谈不上，但束缚住一般人还是可以的。”冀心语神情平静，脸颊却微红，显然是认可了许七的赞赏。
“呵呵。”许七淡笑，也没看向冀心语，而是慢慢走向楚天。
砰！陡然间，许七手掌划出一条清晰的轨迹，汹涌澎湃的仙力凝聚成刀状，切向那一团青色仙气。
仙刀缓慢落下，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带着俯瞰众生的傲然，犹如苍天的审判一般，决然而凌厉地挥向那一团轻柔的仙气。青色仙气不敌，轰然瓦解，消散在天地之间。
冀心语眉毛微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七黑色的背影。
“楚兄，刚才多有得罪！”许七对楚天抱了抱拳，继续神情一正，又严肃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没有必要再闹僵！当务之急，还是查明陨坑深处的机缘！”
楚天一声冷哼，长枪砰然砸地，眼神尖锐，盯住一旁的叶明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楚天环绕了一眼众人，似要在心底里刻下他们的印记。楚天不笨，从刚才的交锋，他已经看出来了，冀心语和许七决不允许他在此刻杀害叶明风，他们还得仰仗两军修士的帮助，用人命堆满这个洞口！若是大凌王朝一家独大，他们可难以接近这里了。
叶明风莞尔，似乎早就预料到冀心语的出手一般，不紧不慢地来到四人跟前，说道：“下一轮的探查该开始了！”
“也是，我们已经被耽搁许久，这轮探查完毕后，后续的修士也该赶来了。”冀心语微微点头，又说道：“大凌王朝既然已经派出两人，那这次只需再派出三人即可！”
冀心语的语气不容置疑！刚才叶明风便有此建议，冀心语此语算是在卖楚天一个人情，也是在给叶明风找个台阶下。同时，冀心语更心急山洞里的机缘或许会被先进去的二人得到！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此时此刻，还有楚天说话的余地吗？论势，在场任何一方势力都能够压倒大凌王朝，论实力，楚天根本不是冀心语的对手，更不可能是许七的对手。
楚天无奈，只能同意冀心语的提议。招呼来三人，叮嘱着要尽一切可能找到柳烟儿和二皇子！
冀心语和许七也都吩咐各自人马，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山洞里的机缘。
叶明风拉远了距离，和青云王朝的五人低语着什么，时不时瞥向山洞，清秀的面容上尽显狠辣之色。
漆黑的山洞，刚刚脱落的泥土还带着一点潮湿
“凌凡！凌凡！”柳烟儿带着哭腔的话语在山洞里四处回响，渐行渐弱的声音传入黑洞深处。
“血迹？凌凡！等等我！”逐渐适应洞里的黑暗后，尚未干涸的血迹浮现在泥土上，一滴又一滴，延伸至洞中深处。忐忑不安的柳烟儿更加卖力地呼喊着凌凡的名字。
叶明风那一拳着实不轻！压倒性的力量顷刻间便破除了凌凡弱小的防御，使得他双手碎裂，伤上加伤。
双手碎裂时，凌凡便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拳，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就交待在这里了，交待在孜孜追求的时间阵法面前。可上天终究眷顾了他一回，叶明风的拳头正好打在凌凡胸口叶片悬挂之地。
刚刚倒地之时，凌凡咳出身体里的坏血，暗自侥幸，这片破叶子挂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虽然伤重了点，手臂也废了，可终究是活了下来！”凌凡苦笑，两只手臂此刻仿佛一件装饰品一般，垂挂在他身上，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没想到，我也有今天，我居然差点被一个一气境的修士给杀了！”已经死过一次的凌凡后怕不已，愈加羞愤难当，“活下来就好，我就还有机会！”
“叶明风，我记住了！不要有一天你栽在我手里！去你的，哥哥和你无冤无仇，你不去搞楚天来搞我！”即使凌凡修养再好，联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也不禁破口大骂，人尚且有底线，有尊严不可践踏，何况是修士！
“嗯？有动静！你奶奶的！难不成还派人来追杀我不成！总有一天老子要搞死你！”在这山洞里，凌凡两世第一次说了粗口。现在的他还真的怕叶明风要把他往死里弄。
拖着残破的身躯，凌凡提了一口气，狠劲一来，就往深处冲去。
第十七章 灼痛
一路无光，前方仍是无尽的黑暗，以及潮湿泥土的滴水声。
“凌凡凌凡你在哪”
幽黑的山洞里，时不时飘来阵阵呼喊，夹杂着细微的风声，渐传渐远，愈发模糊。
“嗯？这好像是烟儿的声音？”凌凡将信将疑，“难道烟儿也被叶明风逼进来了？”
“要是烟儿有个三长两短，出去后我一定砍了他！”凌凡咬紧牙关，欲要伸手，却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得驻足停留，靠近石壁，侧耳倾听。
滴答滴答
“凌凡！”
熟悉而稚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响亮。不多时，柳烟儿便追上了停在原地等候的凌凡。
在漆黑山洞中追寻许久，柳烟儿几乎是扑进凌凡的怀里，在他胸前啜泣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凌凡倔强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似在逞强安慰面前的少女一般，充满着无奈和怜惜。
“怎么会没事！”柳烟儿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紧紧扭曲着眉毛，欲要向往常一般训斥凌凡。刚欲抬手，柳烟儿便发现，分外妖异的鲜血流经双手，顺着血淋淋的手臂，湿润了凌凡两侧的衣裳。
没有如往常那般揍他，柳烟儿双手托住那两条血迹斑斓的手臂，眼泪湿润了眼眶，带着颤音，“你的手”
望着那两条并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凌凡默默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道：“不就是两条手吗，废了也就废了。我还有两条腿呢，我还有一个脑袋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死不了！”
柳烟儿抽噎着，紧紧托住凌凡双手，又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便撕扯了下来。
“呼”凌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温柔地看着面前不做言语的女孩，无奈道：“别哭了，我没事，更死不了！可我们要是再不走，如果青云王朝的人再过来，包围住我们，我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反正也没人从这里出去过，大不了拉着他们一起死。”
……
“相信我，我肯定带着你出去！”
“你别骗我了，你怎么带我出去，这里出不去！”
“我保证，这次肯定不骗你。”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刚刚才哄骗初叶呢，我才不上当！”
……
黑暗里，时不时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柳烟儿搀扶着凌凡，漫步在这个漆黑阴凉的山洞里，在凌凡的敦促下，逐渐逼近最深处。
交谈下来，柳烟儿发现，凌凡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重，除却双臂已废，整个人的气息凌乱之外，似乎就没什么大碍。
“那个叶明风一拳你是怎么承受下来的？”柳烟儿疑惑道。叶明风在击伤柳烟儿的同时，就已经对凌凡出手，等她反应过来，凌凡已经被打飞进山洞里了。
“多亏了胸口的那片叶子，挡住了叶明风一拳。”
“咦？据我所知，下等玄铁铸就的武器可能都挡不住一气境的攻击，那片破叶子有这么硬？”
“你不知道”凌凡思索了一下，决定把这片叶子的来历告诉柳烟儿，刚要解释，山洞中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烟儿！快走！”凌凡低喝，柳烟儿也反应了过来，隧道后面有不少修士正在赶来！难不成那个叶明风要赶尽杀绝？
仓促之下，柳烟儿拖着凌凡闷头前进，一路上磕磕绊绊，耳边传来愈加清晰急促的脚步声。
没跑多久，凌凡便感觉到胸前传来的异常炎热！凌凡胸前胸前的吊坠逐渐变得明亮，晶莹剔透的绿色全然消失，被带有生命般的暗红所取代。
诡异的暗红中夹杂着淡淡金光。
火红叶片仿佛被无量神火侵染，一股穿透灵魂的焦灼在凌凡胸前肆虐，穿透心脏，蔓延全身，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动摇着凌凡的意志。
灵魂烧灼下，凌凡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情绪，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冲击下，他瘦弱的灵魂似乎感到一丝温暖，还有些许兴奋？
神秘的力量越发强大，灵魂的碰撞愈发激烈，仓促行进的凌凡蓦地一停，牙关紧咬，神色痛苦不堪。凌凡身体在剧烈颤抖着，想要甩掉这块叶片，但叶片仿佛和他融为一体，不为所动。
“凌凡！你没事吧？”柳烟儿驻足，担忧地看着凌凡，以为他刚才所受的伤势爆发出来。
“没事！快走！”凌凡强忍着灵魂的剧烈疼痛，催促着柳烟儿快跑。凌凡宁愿忍受着疼痛，也不愿拖累柳烟儿。
不知是否凌凡的错觉，愈来愈临近山洞深处，他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侵染他的身躯。
弹指间，天地黯然，沧海桑田。
不过，这次似乎和以往不同，行走在这条通往未知的隧道中，凌凡仿佛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轮回，跨越无数纪元，来到此间。每一步的踏下，似乎都有一股神秘力量，紧紧包裹着全身。
“这是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完整时间阵法的威力？”胸前的灼热逐渐减轻，凌凡重新恢复冷静，思索着神秘力量的来源。
随着时间的消逝，凌凡身前的灼痛越来越消弱，阴郁的暗红色渐变为神性流转的金光，在一层薄衣下若隐若现。
不知奔跑了多久，黑暗的隧道里，终于浮现出些许亮光从那个奇异陨洞散射出来的微弱亮光。
陨石所在之地，形成一个十分宽敞的山洞。一束微小的日光透过正中央的洞口照射进来，在坑坑洼洼的陨石上方形成一个极其耀眼的亮斑。
神光散射，以极其微弱的光芒填满晦暗的山洞，仿佛带有神性。光芒所在之处，宛若仙帝诞生，神灵降世，竟有一阵又一阵的禅音在徘徊！
凌凡和柳烟儿突兀地闯了进来，宛若冒犯天威，又如命运降临，神圣而威严的禅音声渐弱，最终归于平静。
唯有一块坑洼不平的陨石，在日光照耀下，仙气环绕，异象孪生，宛若神魔朝拜，众帝匍匐，威慑九天。
佛性流转的禅音犹如一道惊雷，亘古不灭的威严之声在凌凡心中经久不绝，掀起滔天巨浪，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
“仙帝的传说，难道是真的？不可能！世上绝无可能存在此人！”
凌凡喃喃自语，咬字不清，不知是否太过震撼，还是难以置信。
咔嚓威严的山洞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啊！”紧接着，柳烟儿的尖叫声彻底盖过若有若无的禅音，响彻天际。
第十八章 惊变
尖叫声穿过无限长远的洞口，顺着陨石坠落的痕迹，传出山洞，到达灰色褐斑上方。
“嗯？怎么回事？尖叫声？”守在陨石坠落之地的冀心语疑惑道，柳眉微皱，不知是否错觉，沉默死寂的陨洞中似乎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
许七迅速赶来，深陷的眼眸射出一道精光，似要穿透重重迷雾，一窥陨洞真貌。
“烟儿！是烟儿的声音！”楚天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楚兄，你确定？”许七收回目光，依然无法参透陨洞奥妙的他带着些许懊恼，质疑楚天。许七不相信那一女子能够越过洞中重重风险，到达目的地。
“我确定！”激动的楚天并没有在意许七的质问，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在意和关注了十几年的女子，楚天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她的声音。
话音刚落，许七身影暴射而出，直奔下方的洞口，与之同行的还有一袭长裙的冀心语。叶明风也在稍缓片刻后，紧随二人而去。
“秘宝！烟儿还活着，甚至可能拿到了秘宝！”楚天迅速平稳下心绪，暗自庆幸。紧随叶明风身后，楚天亦毫不犹豫地闯进幽暗的山洞之中。
柳烟儿的嗓音盖过禅音不知凡几，震得凌凡耳朵生疼。
“你叫什么！”凌凡十分生气，刚刚还有几分模糊的异象已经消失不见，连那厚重古朴的禅音也一同消失，陨石又恢复了平凡，变成一块坑坑洼洼的破石头。
那可是活生生的传说！居然被她一声尖叫喊没了！
凌凡恼火，看清异物后，走上前来，“咔嚓”！一根又一根的白骨在凌凡脚下断裂，甚至被蹂躏成粉末。
“死人的骨头你也怕！”
“我，我你不怕啊，这个鬼山洞，不知死了多少修士，不知有多少鬼魂游荡在这里！而且，山洞这么灰暗，万一有人偷袭我们怎么办！”柳烟儿噘着嘴，声音异常洪亮，似要为自己壮胆。
“来到这里的人都死了，哪有人偷袭我们啊！”凌凡想着，没有说出口。这时候，和一个担惊受怕的女孩儿讲道理是十分不明智的！
“呵呵，偷袭这种事，我们是不屑于的！”通往陨石的洞口里，五个幽暗的身影正在逼近，“没想到你们居然来到了陨石处！真是不简单。”
为首男子桀桀怪笑道。五人奉命追击凌凡和柳烟儿，本以为他们已经死在山洞里，却没想到来到了山洞深处，甚至还见到了天外陨石。
一行人暗自侥幸，途中竟然没发生什么意外，难道之前前来探查的人都是废物不成！居然连这点事都办不成，害的他们担惊受怕地进来！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为首男子逐渐逼近凌凡二人，一条刺目的刀疤从右至左刺穿他的脸庞。黑暗中，男子丑陋的面容犹如恶鬼一般，脸上的刀疤尤其狰狞。
“该死！”凌凡心惊，面对五个久经沙场的修士，残伤的两人完全没有胜算。
“玄龟阵说不定能挡下五人的攻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凌凡脑筋飞速转动，计量着五人的攻击力，目光微闪，低喝道，“拼了！”
“烟儿！我怀里有几块龟甲，拿出来，灌入仙力丢出去！”凌凡对柳烟儿低语道。
“龟甲？阵法？单独刻在龟甲上的阵法有什么用啊！”柳烟儿嘟囔着，双手却伸进凌凡怀里，一番乱摸之后，青白的小脸上浮现两朵深红，心里怦怦乱跳。
“快呀！”凌凡催促道。
察觉到他们的异动，为首男子已经冲过来了。刀疤男子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在意外到来之前，他便抢先一步，先行抹除二人。
柳烟儿急了，摸来摸去，也只摸到两样东西，隔着衣物，柳烟儿也能清楚地分辨到那是一片小叶子，根本不是什么龟甲。还有一样东西，却是不久前她送给他的玉坠，熟悉的外形，温润冰凉的触感从她的小手传来。
柳烟儿心里暖乎乎的，说着不收她的礼物，却还是好好保管下来了深深藏在重重衣物之下，好好包裹着。
“嘶，现在可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柳烟儿警醒，急的快哭了，说道：“凌凡！你哪有带着什么龟甲！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
怎么会！他明明一直随身携带着一些阵法来护身的！难道是在刚才和叶明风的交锋中丢落了！
“还想挣扎？拿命来！”伴随着刀疤男子的怪笑，仙力汹涌的拳头毫无花哨地冲向二人，狂风呼啸，滴水逆流，刀疤男子仿佛调动了山洞内所有的力量！威势之大，引得山体震颤！
“不行！”柳烟儿强撑着破损的经脉，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仙力，凝聚在身，欲要挡下这一击。
砰！柳烟儿身体本就孱弱，之前更是被叶明风打伤过，正面交锋之下，怎么可能是刀疤男子的对手。
仙力交锋片刻，柳烟儿独特的紫色仙力便涣然而散，完全抵挡不住刀疤男子强势的攻击。
“噗”
“烟儿！”凌凡的内心犹如被刀割一般，弥漫的血雾比刚才灵魂的烧灼有过之而无不及。
“该死！叶明风！你该死！”
要不是叶明风无缘无故地针对凌凡，他怎么流落到如此地步，要不是叶明风两次攻击凌凡，凌凡怀中的阵法怎么可能遗失，要不是叶明风一度打伤柳烟儿，柳烟儿此刻怎会血溅山洞。
凌凡眼眶湿润，不顾一切，带着两条垂摆的手臂，奔向倒地的女孩。
“呵呵，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了！”刀疤男子没有得意，更没有放过凌凡的打算。来之前，叶明风千叮万嘱一定要弄死凌凡，不要让他活着出来。弄死凌凡，弄死大凌王朝的二皇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刀疤男子身影闪动，宛若鬼魅，在明暗交接的山洞中破空前进，激起阵阵狂风。山洞中的仙力又一次躁动起来，似在呼应他的节奏，带着无匹威势，欲把凌凡置之死地。
一心奔向柳烟儿的凌凡怎会注意到他身后的危险。
刀疤男子抓住凌凡的破绽，腾空而起，借势直穿他的胸膛。
“不要！”柳烟儿突然睁眼，眼中倒映着刀疤男子腾跃而起的一幕。
男子脸上的刀疤在微弱日光的照耀下尤其刺目，黑暗的身影宛若恶鬼临世，仙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漩涡，仿佛天地意志，宛若神魔裁决，携神雷灭世之势攻向凌凡。
柳烟儿惊了，她从没见过如此浩荡威严的气息，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恶毒阴狠的力量。
凌凡不能死！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压过天地的威势，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促使柳烟儿站了起来，以最后的力量跳出去，直面刀疤男子。
神力漩涡终究无可抵挡，天地意志岂是一个小女孩能撼动的？
刀疤男子的拳头直接穿透弱小的身躯，汇聚无数伟力的一击横穿她的胸膛。
天地无光，山河失色。
神秘力量不减，血光照耀下，重新凝聚在刀疤男子身后。
“桀桀！”刀疤男子犹如一个傀儡，在身后阴影的操纵下，面目狰狞，暗黑色的仙气聚成一把剑，冒出腾腾暗影，散发不朽威势，极其诡异。
第十九章 一声叹息
黑暗的山洞中，笼罩着一层阴郁沉寂的迷雾，似由仙气形成，又像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压制着洞内的一切，唯有中央的坑洼陨石依然耀眼。
血光闪耀，血珠黯然。
砰弱小的身躯带着一个血窟窿，轰然倒地。
“烟儿”凌凡双眼无神，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仍能看清面前的容颜，一个泼辣好强、可爱温柔的小女孩，一个替他打抱不平，阻挡万千险恶的妹妹，一个时常缠着他玩耍的、无理取闹的坏孩子。
呆滞地看着地上的身影，血水如泉涌，短裙之下，只有一滩又一滩的血迹，聚成细流，形成湖泊，而她，就躺在血水中央。
滴答咸涩的泪水滴在滚烫的血液中，凌凡想伸手接住，想抹去眼中的泪水，想再抚摸一下她那诱人的脸蛋。
双手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嘴唇颤抖，干涸的喉咙中，传来阵阵模糊的颤音。
“放心！你很快就会下去陪她的！”刀疤男桀桀怪笑，笑声极富穿透力，响在凌凡的灵魂之中！
晦暗长剑愈发邪恶，刀疤男身上威势更甚，黑色的仙气跳跃着，带着狂喜，兴奋着，似要除掉终身大敌一般，带着无可阻挡的傲气和决心。
空间跳跃！长剑宛若划破无数时空，击沉仙界大地，上破苍天，下抵黄泉，为眼前绝望的身影打开通往冥界的坦途！
“哎”
悠悠一叹转轮回。
威势无匹的长剑停在凌凡身前，差之分毫，却若无尽时空。
哪怕它能穿透空间，哪怕它能横跨万古，哪怕它能连通三界，此时此刻，它也前进不了分毫。
与此同时，那块亘古不变的陨石，陡然照射出无数神光，直穿九天，破开天际。
“不！”刀疤男呐喊着，来自地狱的声音降临人间，带着无数不甘和绝望。“我怎么能功亏一篑！”
滴答
神光照耀，一圈银光以山洞中央的陨石为中心，形成一层涟漪，层层铺开，穿过刀疤男，横扫阴暗，破除掉他身上的无尽威势。
银光扫过，刀疤男身上的黑暗顷刻间消散，不仅如此，就连他脸上狰狞的刀疤也在消失，变成褶皱。他身上的皮肉不断消散，阴森森的白骨明确可见。
“哎！”刀疤男的头骨微偏，自知此次的身体抵挡不住时间伟力，空洞的眼眸对准柳烟儿，深不见底的眼眶中透露出懊悔的神色。
他只有一击之力，本能彻底拔除隐患，却被一个卑微低贱的蝼蚁挡了下来！他失败了，带着不甘，消散在天地之间。
凌凡呆滞地看着刀疤男的消散，看着他的同伙在惊愕的目光中成为一群白骨，看着刚刚到达终点的其他修士惊异怒骂，也变成一块块散架的白骨。
圣光照耀，银白席卷，幽暗的山洞变得明亮，一幅又一幅的画像投影在石壁边缘神魔匍匐，众帝朝拜。无垠黑暗，唯有中间的光影闪耀着，照亮世间万物，亘古不灭。
一幅画像上，混沌初开，万物欣荣。
又有一幅画像，神魔混战，众帝乱舞。
……
凌凡目光呆滞，眼神浑浊，除了身前的女孩，眼前的种种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泪水依然模糊着视线，凌凡的眼眸生硬地转动着，落在一幅幅神光流转的影像上。
“世间真有仙否？众仙亦有帝否？”
“我不管！仙帝，存在与否，都不重要了。”
“若你是传说，那你给我滚！若你真的存在，我愿用我的一切，换回她的生命！”
“求你帮我一次”
绝望而不甘的声音在石洞中长久徘徊着，经过一个又一个影像，经过血泊中的女孩，经过山洞中央的坑洼陨石。
似乎是听到凌凡的呐喊一般，坑洼不平的陨石中，丑陋黑恶的表面上，溢出一缕又一缕的金光，宛若一条条游龙，盘桓在陨石上方。
突然，一条金色游龙摆动着它的尾巴，像被人刻意驱使一般，欢快地奔向柳烟儿，钻进她的身体。
其余游龙也不甘落后，但它们的目标却不是柳烟儿，而是低着头颅、绝望失落的凌凡。
夹杂在金光中间，一丝七彩琉璃十分隐秘地穿过凌凡，落在胸前垂挂的叶片上。
金龙有灵，在柳烟儿体内流转一圈后，飞卷着众多泥垢，从她身前的血洞飘逸而出，游逸在灰暗血腥的湖泊中，继而又重新进入柳烟儿体内，消散于无。
血液蒸腾，猩红飞溅。地上的鲜血仿佛被注入了魂魄，化为条条血气，填补着柳烟儿身体的空白。
殷红的血液很快便全部化为浓郁的血气，滋润着、温暖着柳烟儿苍白冰冷的躯体。
凌凡惊异，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异状。伸手，抱住地上娇弱的身躯，轻轻地搂在怀中，乌黑的眼眸变得浑浊，愈发迷茫。
“哥，你好弱啊！连个凡境的小鬼都敢欺负你！”
“嘿嘿，小妹够强不就行了吗？”
“这不公平！大哥和我都忙得不停，被父皇逼着修炼！神殿里，就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干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那有什么用啊？”
“哼，你懂什么。要是我的尝试成功了”
“你们整天没日没夜的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
“荒古战场开启了。”
“小心点，传说未必为真，但人心险恶。”
“知道了，我走了。”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眼前流过，凌凡又想起那一个漫长的夜晚，仿佛一切白云依旧，明月高悬，星光如水，他和她，争辩着各自的执着。
突然，镜像碎裂。血光如海，烈焰梵天，神殿崩塌，虚空破碎，一夜之间，整个帝国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动荡中。
噩梦惊醒。
长久以往未曾动摇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
与此同时
三界之外，无尽黑暗之中，一道幽芒划破九天，仿佛横跨万古，跨越时间长河而来，光芒闪耀，日月无光，山河失色。
日月之外，亘古不变的一域，划破长天的山峰突然倒塌，山河震颤。天穹神光闪耀，气势恢宏，威势逼人。众多高大身影皆腾空而起，齐齐望向那座山峰。
“此间无事！”不过刹那，一道洪音横贯无垠天地，携不朽威势，破除无量神光。天穹归于宁静。
天地寂静！
虚空深处，两双淡金色的眼眸陡然睁开，穿透虚空，横扫三界，似要发现其中的异动。
第二十章 离去
突然，柳烟儿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好奇地看着那张遮住半天视线的脸庞。脸庞依然清秀，只是脸上明显有两条尚未干涸的泪痕。
原来这家伙也会担心别人，刚刚他是哭过吗？这个样子可真难看啊！
许久，柳烟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他的怀抱中！
柳烟儿的脸颊唰地一声变得通红，一个鲤鱼打挺，从凌凡怀里翻身而起，背对着凌凡，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窘状。
“烟儿！”凌凡惊喜地呼喊了一句，便要上前好好看看苏醒过来的柳烟儿。
山洞的另一边，一阵沉闷的呼啸声在迅速变大，没过多久，被黑暗包裹的许七来到了陨石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一袭青裙的冀心语。
许七只是看了一眼地下的枯骨，便把目光投在山洞中央的陨石身上，目光流连，似乎在欣赏一个绝世尤物一般。
冀心语则是稍有沉思，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凡和柳烟儿，秋眸精光暗闪，视线最终落在闪烁着神光的陨石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许七和冀心语都不是凌凡或者是柳烟儿能够力敌的，宝物就在眼前，而在此之前，山洞中只有两个活人，他们极有可能对二人出手！
“站住！”凌凡刚拉住柳烟儿，耳边便响起两个强硬的声音。
“快走！”绝对不能停留在这里！凌凡拉起柳烟儿，转头就跑，丝毫没有顾忌二人的警告。
“烟儿！”洞口处，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分开，楚天惊喜地看向来人。
“许七！冀心语！你们要干什么！”楚天惊呼，两道夺目仙光紧随二人身后，破开音障，袭向毫无防备的二人。
顾不得缠斗不休的叶明风，楚天暴射而出，挡下两道致命攻击。
“叶明风！”亡命奔跑的凌凡暗自低语，精芒却夺目而出。
叶明风警觉，稍稍看了一眼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凌凡，心底里没由来地一缕心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中，隐藏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意。他居然对一个蝼蚁的怨恨升起警惕之心！
叶明风还没来得及深思，更没来得及顺手除掉夺门而出的凌凡，便被席卷进一股浩瀚而神圣的气息之中。
山洞中，坑洼不平的陨石陡然破碎，其中包裹着的无数精纯仙气浩然席卷山洞，浓郁而神圣的仙气带着缕缕神性，扩散而出，迅速消散在天地之间。
距离陨石最近的许七和冀心语最先察觉到其中的不凡，仙气中带有一股超然的力量，帮助他们打开许久未曾突破的瓶颈，不止于此，在吸收散逸的仙气之后，两人的修为突围猛进，很快便到达了一气境的巅峰！
两人盘腿而坐，对着陨石中心吐纳，贪婪地吸收着精纯的仙气。
楚天和叶明风反应也很快，察觉到仙气的不凡，当即就地坐下，如鲸吸瀚海般夺取着不断逸散的仙气。
“凌凡！”柳烟儿也察觉到仙气中的不凡，脚步放慢，也想同四人夺取这惊人的机缘。
“我们争不过他们的，快走！”凌凡还算理智，克制住自己的**，拉着柳烟儿提速奔跑。
柳烟儿眼巴巴地看着四人盘膝打坐，鲸吞海吸进洞中仙气。
“你才开天境，怎么和一气境争着吐纳？而我是个凡人，不需要这种机缘！”凌凡安慰着有些许失落的柳烟儿，暗地里却计较着可能存在的时间阵纹，“总有一天，老子让他们把从我这里抢走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途中，凌凡多次叮嘱柳烟儿不要泄露洞中任何事情，尤其是阵阵禅音以及陨石的异样。
“好了好了，知道了！唠叨个没完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难不成真有什么机缘被你得到了？放心好了，我不会泄露出去的！”柳烟儿拍了拍胸脯，保证着。
不多时，两人狼狈逃出洞口，被一群精心武装的修士团团围住。好在大凌王朝的修士亦不少，一番纠缠之下，大凌王朝强硬表态，最终带着二人安然无恙地退出云岭山脉。
“小姐，尽早回去吧，免得柳帅担忧。”林将牵来一匹飞禽，目送着柳烟儿和凌凡远去。
柳烟儿再停留在这里，林将非得被吓出病来不可。不久前，仍在军帐探讨行军事宜的林将被手下来禀奏的消息吓了一跳柳烟儿冲进了山洞中。
理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林将大怒，云岭山脉岂容其他势力放肆！林将增派众多实力高深的修士前往山洞，准备讨一个“公道”，没想到正好碰见灰头土脸出来的柳烟儿和凌凡。
小姐居然和二皇子从洞中平安出来！林将真是又喜又忧，顶着巨大压力保下二人之后，好奇凌凡能够进入山洞之余，自然要从二人口中了解山洞现状，奈何柳烟儿和凌凡守口如瓶，丝毫没有透露洞中情况的意思。
“柳帅若是得知小姐的冲动，非得疯了不可。”凝望着二人更加紧密的背影，林将发出一声长叹。
白云间，云雾里，两个身影若隐若现。男子背负双手，神情憔悴，眉宇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云彩遮住了身上破损的绸缎。短裙女子紧紧挨着他，眺望远方，沉默着。
“凌凡，你怎么了？”柳烟儿率先打破了沉默。自从二人远离云岭山脉后，凌凡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的凌凡虽然也沉默寡言，但言行间总是透露一股强大的自信，说是骄傲也不为过。
但如今，柳烟儿能感受到，凌凡身上传来一股极其阴暗的气息。似有迷茫，有怨恨，有不甘，还有愤怒，无数负面情绪内敛于身，偏偏没有发作出来。
“都怪楚天，否则叶明风怎么会针对你。”柳烟儿愤愤道，看凌凡没反应，眼珠一转，又温柔地劝说着，“唉唉，我承认你很强啦！可是就算你打得过叶海天，也打不过叶明风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气境修士。”
“这仇我来帮你报！等我实力比他强了，肯定帮你狠狠地揍他！让他跪到你面前求饶！”
柳烟儿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陨石边，趁叶明风修炼的时候不注意，暗地里偷袭弄死他。
一只手轻轻搭落在柳烟儿肩膀上，按住了上蹿下跳的柳烟儿。
“不关楚天的事，是我太弱了。”凌凡语气平淡地说道。
柳烟儿窃喜，废了这么多口舌，他终于不再像个石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什么叫不关他的事！要不是他暗地里偷袭成功，怎么可能在军中有那么高的威望，好处他享了，却让你来承担后果，回头我肯定叫爹爹撤了他官职！”
“不要你帮忙，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找回这个场子！”
柳烟儿被凌凡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一时语塞。以凌凡的骄傲，能够让他说出这种话语，肯定不会容许她帮忙的，哪怕是暗中帮忙。可是，以凌凡的实力，终此一生都无望超过叶明风。
“哼哼，叶明风居然敢打伤我，以后我一定要加倍让他还回来。”柳烟儿小声嘀咕，换了种说法。
第二十一章 夜深人静
“烟儿，谢谢你。”许久，凌凡转过身来，一如往常，嘴角带着些许笑意，柔和地说道。
“嗯？你想通了？”柳烟儿惊喜地看着恢复常态的凌凡，咧嘴笑道，“嘻嘻，当然要好好谢谢我了，你可是又欠我一个人情呢！”
凌凡安静地看着欢乐得意的柳烟儿，把刚才心里的种种烦躁和不安抛之脑后。无论以前如何，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对他来说，她的笑容或许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想起不久前柳烟儿飞跃而起的一幕，凌凡依然心痛如刀绞。他再也不会让她挡在他身前了。
“你眼睛怎么湿了？”
“风太大，沙子进眼睛了。”笑容仿佛会传染，凌凡跟着柳烟儿傻笑着，眼眶微红，尽力开着一个拙劣的玩笑。
“不要再逞强了。”寒风呼啸，盖过了凌凡微弱的低语。
“切”柳烟儿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凌凡的双手上，问道：“你的手好了？怎么好的？”
“烟儿，以后，不要再逞强挡在我身前了。”
柳烟儿一怔，脸色微红。除了训斥她，凌凡从未这么严肃地跟她说过话，深邃的眼眸里，不仅有着教训的意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温柔。
“我的手不要紧，可你的命差点就没了。难道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非得硬抗刀疤男的攻击！”
柳烟儿脸蛋上的绯红霎时消失，小脸有些苍白。刀疤男子狠绝的一剑如在眼前，阴暗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压抑得难受。她也忘记当时哪来的勇气跳上去的，更忘记自己是怎样挡下那恐怖一击的，只知道如果自己不挡下来，凌凡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凌凡意识到自己语气颇为激烈，便缓和下来，说道：“还记得你挡下那一击之后的事情吗？当时你可吓死我了。”
“当时我是晕过去了吗？记忆有些模糊，但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什么感觉都没有。醒过来时，就发现我”柳烟儿心脏噗噗加速，躺在凌凡怀里时，她异常安心。
“是啊，当时你非要逞强，挡在我身前，被别人打得重伤晕了过去。逼不得已，还是我暴露了真正实力，与刀疤男大战三百回合，陨石破碎，山洞崩塌。”
“最终我技胜一筹，刀疤男饮恨。然后我耗尽一身修为，倾注你身，夺天地造化之力，施展绝世功法，助你痊愈！哎，可惜了，你见不到我与隐藏在刀疤男背后的魔头大战的场景。”
“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
柳烟儿掩嘴轻笑，虽然知道山洞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凌凡也隐瞒了她一些事情，可是现在两人都平安无事，这不就挺好的吗？望着凌凡自吹自擂，说的好像煞有其事，但她一点也不气闷，反而觉得这个故事挺浪漫的。
“那你岂不是比传说中的仙人更厉害了？”柳烟儿笑着打断凌凡的吹捧。
突然，凌凡怔在原地，深邃地看着远方天空，不自觉地低语着：“仙人？仙吗？世间真的有所谓仙人存在吗？”
“当然有了！只不过仙人都已经飞升了，不在仙界中。”
“飞升？他们能飞升去哪？”
“不知道但肯定是去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中！桃花流水，白云野鹤，笑看仙界烟火。”柳烟儿睁大眼眸，神采奕奕地述说着。修仙证道长生的仙人，不正是应该如此潇洒快活地存在着吗？
“不食人间烟火，长生不死？那就是仙途的终点吗？不，那就是仙人的追求吗？或许仙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凌凡正对着柳烟儿，不忍心打击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挑起一抹戏谑，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又仿佛在自嘲。
“你什么意思！”柳烟儿注意到凌凡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顿时激动起来，恢复以往的暴躁，冲着凌凡跳来跳去。
“哈哈，以后烟儿肯定是个强悍的一塌糊涂的女仙人。”望着前扑后跳的女孩，凌凡哂然一笑。
“哼哼，那当然！”云深处，鸟背上，传来阵阵嬉戏笑骂。
最后一缕夕阳沉落西山，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二人身上。
一天的冒险即将结束，惊心动魄却安然归来，凌凡和柳烟儿各有各的心思，但都带着满足回到皇都。
旅途终点，凌凡突然问了一句，“烟儿，你说，这世间存在仙帝吗？”
“仙帝？没听过，比真仙更厉害吗？”柳烟儿偏了偏头，嘟着嘴，认真地思考着。
一缕长发飘落，凌凡轻轻地把它拂了起来，咧嘴一笑，“或许吧！”
夜已深，偌大的皇城仿佛一头野兽，收起了它的獠牙，变得十分平静和安详。
“奇怪，皇城夜晚这么安静吗？”望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凌凡疑惑，今夜的大凌皇城，沉寂得有些可怕。
吱呀推开房门，凌凡释然地看着自己简朴的房屋，浑身轻松。一番摸索下，从怀里拿出一块被层层包裹住的玉坠，又从桌子底下摸索出一把晶白发亮的小刀。
小刀不够一节小指头大，却做工精致，锋锐无比。在凌凡精心雕琢下，玉石巧妙得裂开一条微痕，轻轻一点，其中的阵法顷刻间消逝无形，不见踪迹。
“阵法，乃观秋毫之纹理，察万物之奥妙，夺天地之造化，以纹明法，激发出各种力量，发挥出远超平常的实力。以仙界的水平，这个小坠子做得还不错，只是把阵法设在玉坠中”凌凡暗暗摇头，这个阵法师得多么无聊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一般来说，阵法只会被用来杀敌或者防御，篆刻在武器、丹炉或者其他载体上，可被当成一种辅助工具用在玉石上，他还是头一次见。
“给烟儿一个惊喜也好”凌凡手法飘逸，飞速地在玉坠上刻下一条条千奇百怪的纹路。阵成，玉石上的纹路共鸣起来，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玉坠中若隐若现，继而无声无息地隐没，不留一丝痕迹。
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玉坠，凌凡又从怀里拿出那一片宝玉质感的叶片。叶片纹理清晰，通体冰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凌凡怎么也会相信它能够爆发出那等热量，冲击着他的魂魄。
突然，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凡警惕地把桌面地东西收拾起来。
“二皇子！不好了！雨娘娘逝世了！”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身躯颤抖，哭喊着说出这句话来。
叮当
凌凡身子猛地一颤，双手颤抖，锐利地小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今早还好好的，娘怎么会我要去看我娘！”凌凡猛地站起身来，满目怒容，冲着面前的太监咆哮着。
太监被吓了一个机灵，转身想走，却在大门处被撞了回来，瘫倒在地。
“二皇子，今晚你恐怕还是呆在房内比较安全！”
阴影下，数个魁梧身影鬼魅般冒了出来，把守住大门，不让凌凡逾越一步。
“凌志先！”凌凡眼神如刀，恍然般看向这几个一气境修士，他们都是大皇子的亲卫。
“我就说，我就说今晚的皇城怎么不太对劲！甚至皇宫中都有些压抑！原来是这样！可以啊，你可以啊！我凌凡与你势不两立！”凌凡双眼发红，眼里布满血丝，怒发冲冠，状若癫狂，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模糊，含糊不清。
太监不知何时退了出去，修士们分散各处，严密监控着房内的一举一动。
浩大的皇宫中，隐约间都能听闻一阵带着绝望的颤音。
夜深，人不静，皇宫一夜无眠
第二十二章 早朝
吱呀
哐当李二手里的茶水和早点顺着托盘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凡衣衫散乱，身上披着昨天那件满是灰尘和血迹的破旧衣服，发丝随意洒落在肩上，神情黯然，双眼肿胀，胡须长长了几分，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本就简朴的屋子愈加混乱，传出一股强烈的酸臭味。
“啊！二皇子，你”李二故作惊讶，简单收拾完碎裂的瓷器后，用着极其怜悯的眼神看着屋内的凌凡，轻轻叹了一句，说道，“二皇子，早朝要开始了，请尽早过去吧！”
说罢，便直起身来，抬手掩门，退出了房间。
御清殿内，帝袍加身的凌王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冷冽，眉宇轩昂，倾听众臣上奏。本应是庄严而神圣的大堂内，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阴云，平常活跃进谏的群臣此刻肃然而立，一声不吭。
“启禀陛下，云岭山脉陨石天降，福缘天赐，微臣昨日已探明陨洞内的情况。”一浓眉男子站出来，打破朝堂的寂静。
“哦？”凌王精光暴露，如鹰锐利的目光射在身披盔甲的男子身上，眼睛微眯，问道：“有何发现？”
陨石天降，干系重大。其中的机缘如若不今早掌握在自己手中，必然会被邻近的云仙王朝觊觎。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引来雪月宗和无虚圣地的嫉妒，最后演变为各大宗门和圣地的争锋，果真如此的话，那天降仙缘恐怕就和大凌王朝没什么关系了。
“启禀陛下，陨洞内并无异样，只有一块破烂坑洼的陨石，其内没有宝物。”
凌王颇为失望，不感兴趣地挥了挥手，示意浓眉男子退下。
“不过！无比精纯的仙气从陨石中蓬勃溢出，吸纳此等仙气者，修为皆在瞬间飙升！一气境修士甚至凭此冲破瓶颈，成为原湖境强者！”浓眉男子话语慷锵有力，掷地有声，久久回响在朝堂之内。
“什么？竟有此事！若能得此机缘，我大凌王朝岂不是有机会一飞冲天，一跃成为一等王朝？”
“陛下！我等请求柳帅尽快出兵，哪怕拼着与青云王朝两败俱伤，也势必夺下云岭山脉！造福王朝子民！”
“陛下节哀！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陨石掌握在大凌王朝手中！迟则生变啊！”
“陛下！此等机缘万万不可错过！”
浓眉男子语出惊人，彻底引燃导火索，朝堂仿佛变身市场，群臣激辩，皆在请求浓眉男子率军出征，夺下滔天造化。
“安静！”凌王挥手，威严的话语顷刻间重塑朝堂秩序，群臣颤惊，低头不语。
凌王皱着眉头，看向浓眉男子总领大凌王朝三军的传奇，柳秋鸣，同时不争气地看着底下颤颤惊惊的文武百官，暗骂糊涂，凭柳帅的能力，若是有这种机缘，此时此刻他怎会在这里安心禀报情况，怕是早已率领三军，杀到云岭山脉了。
果然如此，柳秋鸣接下来就给朝堂泼了冷水，让众臣彻底冷静下来。“陨石中的仙气恐怕已经耗尽了，我手下的军士进去后，并没有感悟到洞内异样。”
“什么！难道机缘已被他人夺走？”
“柳帅！你怎能将此等机遇拱手让人，若是青云王朝崛起，我等如何抵挡！”
一时间，朝堂又被一阵阵责骂声淹没。
“哼！”柳秋鸣一声冷哼，尖锐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落在刚才叫嚣不已的文官身上。伴随这声冷哼，朝堂又一次安静下来。
“这种事我需要你来提醒？机缘只在片刻之间，恐怕好处已经被云仙王朝和无虚圣地的人全部带走了。楚天也是当事人，终归享有不少益处。不过”
柳秋鸣突然沉默，目光望向凌王，似在询问有些东西该不该讲。
“但说无妨！”凌王准许。
“听楚天所说，二皇子凌凡和吾女柳烟儿才是第一批进入陨洞见到陨石的人，不过当时陨石并没有爆发出精纯仙气，两人离开山洞后，此等机缘才被后进山洞的四人瓜分。他们二人因实力太弱，并没有得到分毫机缘。”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为二人后悔不已。面对实力强大的云仙王朝和无虚圣地，就连楚天都讨不到好处，两个开天境的小孩子又能捞到什么？
凌王紧皱眉头，盯着远方，似在思考些什么。
正在此时，一袭旧衣的凌凡神情呆滞地走进了御清殿。稍作洗漱的凌凡显得比刚才好多了，可浑浊的眼睛依然空洞，动作僵硬，整个人犹如傀儡一般。
“来的真是时候。”站在首位的凌志先满意地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沉稳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凌王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落魄的凌凡，缩在黄袍之后的双手微微颤抖，身旁的刘公公迅速走上前来，把凌王扶回龙椅端坐。
柳秋鸣则冷厉地看了一眼从他身旁经过的凌凡，想起昨天林将的回报，想起昨晚柳烟儿的胡闹，恨不得当着群臣的面教训一顿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朝堂中，一些名望颇高的老臣则是亲切地看着凌凡，有人甚至低声对凌凡说，节哀！
凌志先目光冷冽地看向这些老臣，眼里的警告意味颇为明显。
“你来了。”凌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刚才还威严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十分弱小，紧紧扶稳龙椅，艰涩地开口。
沉默着，凌凡杵在殿堂中央。
“二弟，二娘的事，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啊！”凌志先痛哭流涕，抬手抹掉眼泪，颇为情真意切地劝说凌凡。
黄袍之下，凌志先眉毛高高抬起，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嘴角更是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二弟啊二弟，下一个可就是你了！”
凌凡木讷地转过头来，眼神渐渐聚焦在掩面啜泣的凌志先身上，突兀地呐喊道：“凌志先！是你！是不是你！一定是你！”
凌志先收下长袖，故作迷茫，神情冷冽，说道：“二弟，你在胡说什么呢。我知道，二娘刚死，你心绪难以平静，可话不能乱说啊！”
没等凌志先继续说下去，凌凡一个箭步，突击到他身前，一拳打下。
砰凌志先被凌凡毫无花哨的一拳给打飞出去，撞到柱子上，停了下来。凌凡还不罢休，跟着上前，抡起拳头，使出全部力量，把凌志先打得鼻青脸肿。
“住手！”凌王带着怒意吼了出来。
凌凡并没有罢休，依然一拳拳地打了下去。最终还是柳秋鸣上前，制止住失态的凌凡。
“咳咳！”凌志先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摸了一下青肿的面部，看着几近发狂的弟弟，忽然笑了一声。落针可闻的殿内，此刻的笑声显得十分诡异。
第二十三章 王位之争
“哎，二弟，为兄这是帮你说话呢，你怎么还能动起手来呢！”凌志先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不失风度，气质文雅地走到殿堂中央，清澈响亮的话语声在御清殿久久徘徊，传进每一个人耳朵中。
“父皇！儿臣有事禀奏！”没等凌王回应，凌志先便道：“柳帅刚才所言非虚，陨洞中确有不菲机缘，分别被大凌王朝楚天，青云王朝叶明风，云仙王朝冀心语和无虚圣地许七得到。”
“可是！柳帅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四人并非第一批见到陨石之人，首次得见陨石的人，据我所知，不仅仅是凌凡和柳烟儿，更有着四方人马总计十八人！”
“但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两人，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凌志先环视了一圈朝臣，继续说道：
“久经沙场和修为高深的多方人马在进入陨洞时全死了，只有最先两人活了下来。恐怕，在洞内，应该发生了些什么吧？”
“大皇子！或许只是二人侥幸逃离山洞，据我了解，此前进入山洞的修士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二人逃离，实属侥幸！”柳帅反对道。
“呵呵，柳帅所言亦有道理，可是，天降奇缘，洞中仙境，陨石内的宝物又岂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若非要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恐怕是二弟和烟儿最先见到此宝，私吞此宝，凭借此宝的力量，以开天境的修为击杀十六个将近一气境的修士！”
“啊！这怎么可能？难道洞中宝物真有这种奇异力量，能够让人越阶而战？”
“二皇子若有幸得宝，完全可以带领着大凌王朝的人马杀出去啊，何必连同己方人马一同杀害呢？要知道，残杀友军，这可是死罪啊！”
“恐怕宝物逆天，二皇子不想留下任何一个知情的人，包括大凌王朝的修士！”
“大凌王朝军中培养一个修士可不容易，怎么能够丧命在自己人手上！”
凌志先句句锱铢，群臣附和，给凌凡扣下一顶残杀同军修士的帽子。柳秋鸣脸色铁青，恨恨地看向带着一抹笑意的凌志先。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是昨晚询问女儿时，她拒不透露任何消息，致使他只能引导事情按对二人有利的方向发展，此时，凌志先有理有据地话语彻底颠覆了他精心营造的局面。
凌王精光暴露，冷冽目光如尖刀，落在淡然悠闲的凌志先身上。
似乎没有察觉到凌王的目光，凌志先继续煽动道：
“杀害青云王朝修士事小，但牵扯到云仙王朝和无虚圣地，若是他们两家怪罪下来，后果由谁承担！云仙王朝有雪月宗撑腰，无虚圣地更是超然世外，我们虽隶属于玄剑宗，但恐怕人家并不会为我们一个小小王朝而去得罪两大势力！”
“诸位！你们可曾想过，此等宝物，我们无福消受！让凌凡把洞中所获交出来给玄剑宗，可以使我们远离修仙势力纠纷，否则我等必然要为他陪葬！我等死了不要紧，但大凌王朝千百年来的传承不能丢！”
“事到如今，二弟要么忍痛交出宝物，要么眼睁睁看着大凌王朝顷刻覆灭，要么，就是以死谢罪！”
朝堂哗然！群臣皆以怪异的目光看向凌凡和凌志先。他们不傻，洞中有没有宝物尚且说不准，何况是那远在天边的危险？如果凌凡真的手持绝世宝物，他们恐怕会通过各种手段从凡人的二皇子手中夺走，然后逍遥而去。
身在朝堂，朝夕不保，众人明白，这是大凌王朝新陈交替的时候了，凌王此刻还没有发声，等于默许了群臣的沉默，也等于纵容凌志先迫使朝臣站队！
“大皇子所言极是，我等万万不可以整个王朝为赌注！二皇子，还请您交出身上的宝物，助大凌王朝躲过一劫！”
“二皇子！还请您交出宝物！”
海啸般的呼声席卷朝堂，凌志先凭借朝臣以不可阻挡之势逼迫凌凡妥协要么交出可有可无的宝物，要么你死！
疯癫的凌凡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仰天大笑，质问道：“凌志先，就是你吧？是你杀了我娘！”
若说凌凡一开始还对真相抱有几分期待，那此时此刻，面对朝臣的压力，面对凌志先的胁迫，面对凌王的沉默，他懂了凌志先不仅要把许雨置之死地，还要趁势将他置之死地，以完全掌控朝中势力，继承大凌王朝的王位！
“二弟，此时此刻，你还不知悔改吗？还要诬陷我伤害二娘？”凌志先双手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痛心疾首。
“那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雨娘是被毒杀的！被你今早下在糕点里面的剧毒！”凌志先“哇”地一声，又是一口暗红的血液喷出，似乎是在对凌凡的大逆不道感到羞耻！
砰凌凡恍然，跌坐在地上，久久地凝望着悲伤的凌志先。
“哈哈哈哈！真的是你！你居然这么歹毒！连我母亲也不放过！”凌凡泪流满面，放声大哭，“都怪我！都怪没有再检查一遍被你差点撞翻的糕点！要不是我娘就不会死了！”
“住嘴！事到如今，你大逆不道，还妄图加害他人吗！”凌志先话语狠厉，丝毫不给凌凡张嘴的机会，“禁卫军何在！把二皇子押入大牢！择日审判！”
“是！”一群修士从御清殿蜂拥而进，簇拥着神志不清的凌凡，往天牢而去。为首者，正是在凌凡门前守候了一夜的高大男子。
“陛下！”柳秋鸣大惊，惊慌地喊着殿堂内高坐龙椅之上的凌王。
“柳帅！当时进入山洞出来的可不止凌凡一人，烟儿小姐要自重啊！”凌志先锐利的目光与柳秋鸣针锋相对，柳秋鸣硬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憋了回去！
“陛下”刘公公在凌王耳边低语，凌王点了点头。
“散朝！”凌王掀起帝袍，冷漠离去。王位之争，必须有一个结果，凌王深知凌志先的手段，处处庇佑着凌凡母子不受伤害，可事与愿违，凌凡终究还是败了，败得一塌涂地！毫无还手之力！冲动，懦弱！凌凡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刘公公佝偻着身躯，看着凌王愈加老迈的步伐，心中隐有不安。
“可怜了雨妃，当年，若非她舍命相帮，凌王怎能安然坐上大凌王朝的王位？哎，大皇子终究是冲动了些！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刘公公紧随着凌王的步伐，走向后宫深处。
第二十四章 落魄
“二皇子，该吃饭了！”一狱卒手里端着糟糠，踉踉跄跄走了进来，随手把盆内食物扔在地上。
大牢昏暗，唯有屋顶正上方的一个小洞能够照射进微弱的光芒。地面潮湿，杂草丛生，枯草之下，各种臭味扑面而来，让人没有丝毫食欲。铁杆形成一堵堵坚不可摧的围墙，每一个牢笼内，都关押着罪不可赦的恶犯。
凌凡从草堆里起身，用身上那件破旧的衣服擦了擦手，捡起地上带着黑斑的馒头，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距离当日的早朝已经过了三天，凌凡早已摆脱开始的浑浑噩噩，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大牢内。
“呸！”凌凡把嘴里的一口酸臭吐了出来，“这鬼东西真硬啊，也不知是几个月前的食物。昨天还有一碗米饭，今天就成了这玩意，看来有人要等不及了。”
“不行，得尽快从这里出去！”凌凡把手里的食物丢给邻近牢笼内的一个佝偻身影瘦骨嶙峋，薄弱的皮肤下，一根根骨头肉眼可见，也不知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了。
回想起前几天的失态以及朝堂上的争斗，凌凡一阵唏嘘。
“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凭凌志先一气境的实力，不可能被我那一拳就打得吐血的，更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任我欺凌。”
凌凡“哎”了一声，叹道：“此人心计颇深，肯定是弄出个假象博取同情，而我恰好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事件的反常不止于此。凌凡因神志不清，弄乱了时间虽然今早他也给雨妃送去早点，却并没有在途中碰到凌志先。凌凡说的是昨天，他和初叶一起去雨妃那边，在途中碰到凌志先的事情。但凌志先为什么也糊涂了？难不成是昨天下的毒药不成？
凌凡虽然精通阵道，但对各种丹药却是一知半解，苦思冥想之下，并没有得到答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逃离这里，不然这辈子连是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
凌凡抬起右手，一缕仙气在他指尖跳跃，忽而化为游龙，流离指尖，忽而化身祥云，游逸全身，仙气化身千万，十分奇异有灵性。但无论如何变化，终究没有一个手指头那么大。
“呵呵，我能够如臂挥使的仙气还是太少了”凌凡埋汰道，心里却异常激动！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掌握着力量！属于自己的仙力！
回想起两天前突如其来的惊喜，凌凡几乎激动地晕厥，他简直不敢相信，十八年来，无数清晨的尝试，在这一天，终于有了突破！这一缕仙气，代表着他正式踏进了修行界的门槛！
仙力涣散，凌凡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块，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一条条痕迹。
吱呀牢内的大门里照射进一阵亮光，给幽暗的牢笼增添不少光亮。凌凡抬手，阻挡着耀眼刺目的亮光。
“刘公公，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之前的狱卒小声巴结着。
“你下去吧！”娘娘腔的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这是刘公公久居高位带来的变化。狱卒应“是”，连忙退了下去。
嗒嗒刘公公慢慢走向大牢最深处，凌凡就被囚禁在此。
凌凡使劲揉了揉眼睛，待得重新适应黑暗后，看清了面前的身影精致的绸缎下，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老态龙钟，面色红润，却掩饰不住脸上众多的皱纹。
常年跟在凌王身后，凌凡自然十分熟悉刘公公。只是，记忆中的他，似乎没有眼前这么显老。岁月不饶人，修仙证长生。
凌凡疑惑，他来这干什么？
刘公公没有拖沓，径直走到凌凡面前，一番低语后，又快速离开，消失在凌凡视线之内。
凌凡久久怔在原地，“原来如此。”凌凡终于知道了雨妃的死因，同时也清楚凌志先为何惊慌失措，他的猜想果然没错。
“是又怎样，知道又怎样，人家捏捏手指头就能弄死你，难不成你还想报仇？”凌凡苦笑，自嘲地看了一眼指尖跳跃的仙气，继续拿起石块，在地上不断刻画出新的痕迹来。
没过多久，凌凡不得已又停下了手头的任务柳烟儿来了！
“凌凡！凌凡！”熟悉的呐喊声再一次响在黑暗之中。
“别喊了，我在这。”凌凡小声呼应着，生怕惊动大牢内关押着的半死不活的恶犯，吓着柳烟儿。
砰！柳烟儿板着脸，暗中发力，拳头狠狠砸在铁杆上，发出巨大声响。铁杆纹丝不动，倒是有不少尘埃洒落，沾染在柳烟儿的长裙上。
“没用的，小姑娘，这是万年寒铁铸就的牢笼，可囚尊者。”黑暗最深处，沙哑冷漠的话语幽幽响起，不带丝毫情绪。
“总算安静下来了。”凌凡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叫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受罪的？”
柳烟儿沉默着，思索了一小会，才盯着落魄不已的凌凡，说道：“我要把你弄出去！”脆生生的话语在黑暗中响起，简单却坚定，让人丝毫没有怀疑的想法。但凌凡却是个意外
“所以现在是失败了？”凌凡哈哈大笑，嘲笑着柳烟儿的无知，要是能够破开这牢笼，这大牢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出去。
天牢身为大凌王朝最坚固的牢笼，那可不是名不虚传的，能不能困得住凌凡难说，但肯定不会被柳烟儿轻易打开。
“你会死在这的。”柳烟儿面无表情，但语气里的松弛出卖了她。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凌凡无所谓地答道，又接着拿起地上的石块，就像在家中一般，悠闲散漫地补充着即将完成的作品。
望着淡然无比的凌凡，柳烟儿急了，难道他还不清楚大皇子的手段吗？若是有机会，肯定会暗地里将凌凡置之死地。
她和柳秋鸣斗智斗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直闯天牢，就是为了带凌凡逃离大牢，她怎能坐视凌凡死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云岭山脉的山洞我都能带着你走出来，区区牢笼困得住我吗？”凌凡放下手中的石块，云淡风轻地说着，言语间透露出极其强大的自信。
“对了，上次你不是跟我讨要礼物吗？喏，这个玉坠送给你！”一番摸索，凌凡从那身破旧不堪的衣服里，翻出一块被帆布层层包裹的玉坠，正是前几天柳烟儿送给他的礼物。
玉坠完美无瑕，若不仔细观察，难以发现其中的异样。柳烟儿一阵白眼，“不想要我礼物就直说，你收了又把它还回来是什么意思！”
“那种小玩意，我要是戴上了，是会被耻笑的！再说了，谁说这是物归原主，经过我精心雕琢后，效果肯定比之前好多了！”凌凡拍胸脯保证，似乎对这块玉坠十分满意。
柳烟儿不屑，一个小阵法而已，本来就是用来装饰的，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不过，难得凌凡这么自信地送东西给她，一番婉拒后，柳烟儿还是把玉坠好好收藏起来。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快走吧，要不然柳帅找来，就算我活着，他也非得把我抽筋扒皮！”凌凡故作惊恐，催促着柳烟儿赶紧离开。
柳烟儿自然不肯，但想到柳秋鸣的严厉果断，内心也没底。在凌凡再三催促和保证后，终究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大牢。
凌凡注意到，黑暗中，柳烟儿柔美的脸庞似乎有两朵微光闪烁。暗骂一句不争气后，又埋头苦干起来。
许久，一阵低呼在黑暗中响起。“阵成！”刻在地上的纹路仿佛活了一般，若隐若现在潮湿狭窄的牢房内。
“也不知道我这点仙气够不够用。”凌凡有点不自信，以往他都是大手大脚地使用灵石仙晶来催动阵法的，哪能想到有一天要用自己的仙力来驱动？
“不管了，试试看！”仙气凝聚在凌凡指尖，宛若一条游龙，在凌凡巧妙的控制下，直奔中央的阵眼。
虚空破碎，黑暗纵横，一条十分微小的裂缝突然生成，极其迅速地吞噬掉阵法中央的凌凡之后，连同地上的阵纹一起消失不见。
牢房里，只剩下一堆脏乱的杂草，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痕迹。
旁边的囚笼内，只剩一具白骨的老头突然睁开双眼，爆发出一阵夺目光彩，其威势比之凌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久后，皇宫内。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凌王拍案而起，质问一旁的刘公公道：“让你看个人，别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杀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皇上恕罪！”刘公公跪地不起。
“也罢，这就是我大凌王朝的命吧！”凌王挥了挥手，目光转向窗外，喃喃自语。
第二十五章 仙界大能
暗红的天空，夕阳落幕，余晖洒落。一座青色的小山丘上，凭空出现一道狭小的裂缝，无声无息，幽暗至极，仿佛连通着未知的深渊。
“啊！”一声尖叫突然从裂缝中传出，紧接着，衣衫褴褛的凌凡从中“滚”了出来，直到撞上一棵青绿色的大树，才止住了不受控制的身形。
理了理衣服，凌凡回望一眼身后慢慢愈合的空间裂缝，啧啧两声，“空间阵法果然玄妙，若我也能窥得时间大道的一角，两相结合，那该是何等强大？”
想起途径陨洞的那股浩瀚如海的神秘力量，凌凡心里痒痒的，山洞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机缘，因为许七四人的介入，他不得而知。原本他是打算研究一下淘回来被他放在房间里的奇异石块，可如今，皇宫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眺望远方，大凌皇城已不知坐落在何处，今后的繁华与否和他亦无半点关系。生养了他十八年的皇宫，现在却被逼的不得不离开，凌凡内心终究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橙黄色的余晖洒落在凌凡枯瘦的脸庞上，照亮本就深邃睿智的眼眸。金黄色的太阳愈发明亮，点燃凌凡深埋内心的斗志与热情。仙界如此浩大，怎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仙界，我来了！”一道洪亮而坚定的话语宛若平地惊雷，长久地响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丘上。
正在凌凡激情澎湃之际，欲要指点江山之时，一道稚嫩却充满不屑的童音突然响起，“就你？”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魔力，直接响在凌凡灵魂之上。
“是谁！”凌凡寒毛直竖，心脏仿佛突然间停止了跳动一般，脸色苍白，四肢僵硬。
凌凡的热情被它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静下来。
“难道仙界中有精通空间一道的大能在窥视我？”凌凡后悔不已，刚才穿梭空间时形成的空间波动确实不小，但他并不认为大能者能注意到无尽偏僻遥远的南域一隅。
若是真有此等强者恰好经过，他该如何面对？若是其他四域的强者隔着无限遥远的距离发现微小的空间波动，此人又是何等强悍？无论哪种情况，被注意到的凌凡恐怕都没有活路。
硬着头皮，凌凡对着面前的虚空抱拳，动作谦卑，恭敬道：“不知前辈是哪一尊真仙显灵，若是我打扰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降罪！”
微风吹过丘原，小草摇曳，树枝“沙沙”作响
“还请前辈出来一见！”对着虚空，凌凡又是一拜。
鸦雀无声
凌凡不敢妄动，他不清楚隐藏在暗中的人的脾性如何，万一他一个不爽随手把他宰了怎么办？没得到“他”的回复，凌凡只得保持拱手，僵硬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那个稚嫩的童音才又一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青涩，更带着少许凌驾苍天之上的威严：
“吾乃创世之尊，三大至高主宰之一，九叶仙帝是也！吾之臣民，为何还不下跪！”
蛮横！狂妄！不知死活！
凌凡的眉头皱了皱，是同一个声音没错，可这人也太离谱了！即使不愿露出真名，好歹也得使用一个靠谱一点的名字吧？仙帝？他哪听来的？烟儿跟我说过，仙界中，可没有关于仙帝的半点记载！
这次响起的话语仿佛带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那是一种只存在于至强者身上的威压！可是，声音内蕴的实力却实在拿不上台面。按凌凡的估计，绝对没有真仙级别的实力。
即使凌凡没有亲眼目睹过那级别人物的出手，但他还是很肯定自己的判断，甚至都怀疑这个隐藏在暗中搞怪的人都没有圣级实力。这等实力的人物有能力在自己面前遁形？凌凡甚是怀疑。
“大胆！还不跪下拜见你的老祖宗！”仿佛看懂凌凡的心思，那人急了，话语中充满着愤怒，带着急促，更隐含有一丝得意。
微风吹过丘原，拂过凌凡的脸庞，吹起身前酸臭破烂的衣裳。轻薄的衣物之下，凌凡的胸前正冒起忽明忽暗的绿光。
“嗯？”凌凡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裳，突然间，伸手掏出胸前的叶片，提着叶子较大的一端，捏住它的根茎，观察它身上繁琐复杂的纹路。
叶片还是那张叶片，如十八年来所看到的一般，也如上一世第一次相见一般，千奇百怪的纹路纵横交错，叶脉宛若天然而成的阵纹，在向凌凡诉说着天地的奥妙。
不同于以往黯然失色的枯寂，也不同于以往碧绿通透的神异，此时的叶片仿佛活了一般，由叶脉组成的条纹更加复杂，一明一暗的条纹仿佛人在呼吸，极有规律地溢出阵阵霞光。不仅如此，叶片不再通透，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看得通透了。
“放开你肮脏的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却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达凌凡内心深处。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凌凡指间的叶片突然明亮了一分。
“没听到是吗！把你那充满泥垢的手指从我高贵的头颅拿开！”声若惊雷，带着高高在上的愤怒，轰在凌凡脆弱不堪的识海上。陡然间，一阵耀眼的强光从叶脉处爆发，直射凌凡双眼。
凌凡似乎早有防备，在叶片反击前便闭起了双眼。识海处的声音愈加愤怒，各种粗鄙之言脱口而出，威胁之语不绝如缕，但凌凡依然不为所动。
许久，稚嫩童音渐熄，似乎是骂得累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响在凌凡耳边。
“别提着我了，你这样让我多没面子啊！”叶片无奈，镇守无尽黑暗的它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刚一出来，便把无数年来的酸甜苦辣和种种不满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但别人压根不当一回事，说了半天，自己仿佛在对着空气讲话。
“被我骂傻了？难道你是个聋子？”也不理会凌凡的无视，没有被凌凡捏住的一端，叶子自己动起来了，弯弯曲曲的叶脉，扭曲成一定弧度的尾端，居然搭在了一起！
怪异无比的叶片似乎凌空翘起了二郎腿？
第二十六章 初窥真相
凌凡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常年伴身的叶片突然换了一个模样他接受了，能发光也见识了，甚至是说出各种他听不懂的话语，在它耳边嘈杂响个不停他也忍了！可是，现在这种傲慢的模样是几个意思？在自己手中翘起了二郎腿？岂有此理！
“啊！别捏了！”扭搭在一起的脉络突然离开，卷曲着的叶片也伸张起来，“你再捏可别怪我翻脸了！真以为老子治不了你不成！”
不一会儿，狠厉威胁的叶片气势突然弱了下来，变得奶声奶气，涕泪横飞，似乎在求饶一般。
“你再拽，就要把我的头给拧下来了！哥，手下留情！”
“痛！痛！你快放手！”
“我错了哥！做叶留一片！日后好相见！”
凌凡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小命捏在我手里，还敢在我面前叫嚣？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不成？呵呵，原来这块凸起的叶茎是它的弱点。凌凡的内心突然闪过一丝阴暗和得意。
“我不是聋子，更不是傻子，刚才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凌凡语气严厉，仿佛在威胁小叶子一般，但阴沉的脸庞显示出此语更像是在为以后的欺凌打下牢固的道德基础。
凌凡突然放手，夹在拇指和食指指尖的叶片毫无防备地下坠。临近地面的刹那，小叶子终于反应过来，身上神光流转，条纹齐亮，竟然止住了下坠的身影，愤怒地飞起来，飘向凌凡，嗷嗷怪叫道：“你想谋杀不成！知不知道这样掉下去我会身形俱灭的！老子一世英名，差点被摔得粉碎！”
凌凡嘴角抽搐，识海中的声音明明是那般稚嫩，像是一个小孩童一般，但语气怎么老气横秋的，动不动就指责这愤慨那的，刚出生的器灵怎么会像个老滑头一般？
理所当然地，凌凡把识海中的怪异归结为眼前叶片身上。凌凡在上一世中见过不少神器，更有甚者，诞生出自己的神智，形成器灵，很大程度上提升了神器的威力。
叶片神异，更是由剑帝亲自赠与，当时的景象凌凡历历在目，父皇从未那般郑重地把一样东西送给他。直到此刻，凌凡才知道，这叶子不简单，居然诞生出自己的器灵！
“你是这叶子的器灵？”凌凡打断了瞎嚷嚷的小叶子。
闻言，脾气暴躁的叶子竟然停止了怪叫。郑重其事地飞到凌凡眼前，仿佛四目相对，要从凌凡的眼眸里挖掘出其中隐藏的秘密。
“奇怪，我的本体怎么会在这小子身上。要实力没实力，要资源没资源，要能力没能力，和“他”差了哪只一星半点，怕是三界都装不下这种差距吧！”
小叶子的记忆模模糊糊，但总会有一个伟岸身影隐约浮现，在无尽繁华与无尽黑暗之中。仅是背影就透露出让它胸闷欲绝的威势。可眼前这人，哪怕从正面看着，也看不出和一个凡人有什么差别。
突然间，凌凡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小叶子险之又险地避开，被打乱思绪的它又激动了，本欲爆发却屈服于凌凡的手段，想起刚才的耻辱，临到嘴边的叫骂硬生生憋了回去，“你又干嘛！我可没惹你！”
凌凡双眼聚焦在凌空漂浮的叶片身上，明眸闪烁不定，刚才叶子飞到他眼前停留的刹那，他的意识似乎暴露无遗，身上的秘密仿佛被它全然参透！凌凡下意识地挥出了右手，这才摆脱掉这种恐怖的感觉。
“小小一个凡人，竟然有能力察觉我的手段，挣脱掉我的控制。”说着说着，小叶子也是心惊不已，以他的手法和能力，神识束缚不应该被一个凡人挣脱呀！
“你到底是谁！”此刻，凌凡脸上布满寒霜，刚出生的器灵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不弄清它的来历，他可不敢把这么一个家伙带在身边，否则岂不是每天都要担惊受怕的？这绝对是一个隐患！
“我不是说了吗？我可是仙界创世之尊！三界至高主宰！世人都叫我九叶仙帝！”小叶子收起了它的胡闹，带着极其强大的自豪感，十分高傲地俯视着凌凡。
“胡说！仙帝只是一个传说！九叶仙帝？你玩我是吧！”凌凡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伸手乱抓，要给它一个教训。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小叶子其实也有些疑惑，它记忆模糊，唯独这个名字记得特别清楚，仿佛镌刻在它的灵魂之中，不随时间飘散，不经轮回洗礼，永恒长存。
“你个凡人，有什么资格知晓那等隐秘！说了你也听不懂！哼哼。”小叶子飞的更高，卷着叶片，似乎环抱双臂，鼻孔朝天，不屑地俯视着凌凡，嘲讽他的无知。
就在刚刚片刻，小叶子已经把凌凡的前生今世一览无余。以它的阅历以及年龄，似乎确实可以看不起凌凡。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灰头土脸，衣不蔽体，头发散乱，简直和皇城中被你施舍的乞丐没什么两样！不不，以你的经历来看，你更像是一个丧家之犬！”
“我真是倒了三界的霉，怎么会遇上你这种货色。连一个一气境的凡人都斗不过，最关键你的是，你还不是被人家打败的，而是被别人暗地里阴死的！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连这种小伎俩都应付不过来！”
小叶子喋喋不休，话语恶毒，简直是在揭开凌凡身上的伤口，狠狠撒上一把盐，时不时触动他的敏感神经，不把凌凡逼死不罢休。
凌凡内心着实被刺痛了一下，很想再欺负它一顿，可却提不上半点勇气小叶子说的是事实！至今，凌凡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他会因为许雨的死亡而悲痛，会因凌志先的挑衅而愤怒失态。
“这还不止！我这么一个震撼三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居然认识到你这么一个废材！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真希望是那四个蠢货把我带走，而不是你！”
“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欺负你心上人，一点反抗的实力都没有！最后还是她冒死相救的！你个废物！还想着当男子汉大丈夫？还想着身上的教养？别人都把刀子架你脖子上了！”
“看在以后还要你帮忙照拂的份上，我告诉你！以前凭你那废材老爹的实力，在神界，你可以没实力，也可以没心机，更可以骄傲无边，看不起天下修士，羞与他们为伍！”
“但现在不行！你根本不知道你摊上了什么麻烦！你也不清楚暗中有何等手腕通天的人物在追查我俩的下落！你若还是像以往一样，怕是连死是怎样死的都不明白！”
小叶子高高在上，对着凌凡就是一番劈头盖脸的怒骂，说得仿佛煞有介事一般他们真的被某些人盯上了。小叶子卖力无比，不知是在担忧自己的性命还是真的为凌凡着想，亦或是二者兼有。
刚要发作的凌凡摇头一笑，“虽然我不清楚你的来历，也不明白你还有何种奇异之处，但你确实够狂妄自大的，自称仙帝暂且不跟你计较，可你不能看不起剑帝！”
“在地上攀爬的蝼蚁，又怎能知晓凌驾九天的巨龙？”凌凡失笑，懒得再跟这个刚出生的小屁孩争辩。
“呵呵，剑帝？巨龙？在巨人的阴影笼罩之下，就连一只蚂蚱也敢称帝了？狂妄！至始至终，你们都没有离开那一片黑暗。”
“不曾见过真正的光明，又怎能分辨出何为黑暗？可笑，历代先贤为探索那未知付出多少，而后代却在原地沾沾自喜！”
“够了！”凌凡目光冷厉，话语生硬而愤怒。小叶子斗气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凌凡内心紧绷的一条弦，充满着无数鲜血的一条弦。
“为了一个不知终点的探索，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凌凡喃喃道，血雾弥漫的那晚仿佛就在眼前。
若不是他孜孜以求的追寻，又怎会对修炼兴味索然，又怎会亲眼目睹惨烈的一幕而无能为力。凌凡自责，后悔自己的任性，十八年来，每一天清晨，每一次尝试，都是如此。
“你不会以为，那个所谓的剑帝遭遇的背叛只是偶然吧？虽然不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可从你的记忆中，剑帝早已是站在神界巅峰的人，又怎会那般容易落败？”
月夜下，凌凡的身影猛地一颤。
第二十七章 财不外露
清晨，山林中弥漫着淡淡白雾，偶有几滴露珠凝结而落。和煦的阳光透过叶间间隙，在白雾和露珠中折射、交叉，宛若仙境。一束阳光穿过重重阻碍，洒落在少年肩上。
少年双腿盘曲，闭目静息，口鼻间有缕缕白雾流转，似在对着朝霞吐纳，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仿佛彻底融入这片安静祥和的山林之中。一袭简单灰衣，稍显陈旧却十分干净。
“噗！”静坐的凌凡气息突然紊乱，喷出一口鲜血。
“啧啧，你小子还真是不知死活，都连续好几天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还没突破到一气境，便要被自己玩死了。”小叶子不知从哪冒出来，悬浮在凌凡身前，嘲讽地看着凌凡。
凌凡早已对小叶子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了。小叶子诡异无比，天生就能隐没于空间之中，时常从凌凡身边突然消失，等到出现的时候，也没和凌凡解释什么，就自主挂在凌凡身前，一言不发，昏昏沉睡过去。
凌凡很好奇小叶子的能力，更好奇每次它消失都去干嘛，但小叶子拒不透露分毫。
“我都已经开天境圆满了，为何突破不到一气境？”凌凡着实纳闷，自从半年前离开大凌王朝，每天他都十分努力吐纳仙气，修炼仙力，不久前才堪堪达到开天圆满。
以仙界的常识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多少修士耗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日复一日地吐纳修炼，才能够完成开天境的修炼，着手准备突破为一气境。即使是天赋杰出的宗门、氏族天才，比常人早些年修炼，往往也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突破到一气境。
面对凌凡非同寻常的修炼进度，小叶子也暗暗咂舌，但嘴上却不留余地，“半年才把第一个小境界修炼到圆满，真是丢了本仙的脸！我都不敢跟以前的老朋友说你是我带出来的。”
凌凡翻了个白眼，暗自鄙视口无遮拦的小叶子，半年来，除了时不时吓他一跳以外，它哪有指点过凌凡任何东西！何况，前世今生第一次修炼的他，能有这么快的进展，他还是很满意的。
“我明明是按照九转帝经上面的法诀要领来引导仙气冲击瓶颈的，可为什么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被自身的仙力所反噬？”凌凡注视着双手，把帝经上记载的灵力云转发法门过了一遍又一遍，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九转帝经？有点耳熟。”小叶子飘来飘去，忽而道：“拿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够帮你找出问题所在。”
凌凡并不相信不靠谱的小叶子，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思索之下，敞开神识，让小叶子对九转帝经一览无遗。
不知是否一下子接收了太多讯息，还是震惊于功法的逆天之处，小叶子迷迷糊糊的，好似一个踉跄而行的醉汉，又不自觉地沉睡过去了。
凌凡无语地望着穿过衣裳的小叶子，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自从离开大凌王朝，凌凡一路往东，穿过大大小小数十个王朝，见识不同地域不同势力统治之下的人间百态，惊叹于帝都之繁荣，感慨于穷乡之穷苦。
为了仙界之中为数不多的修炼资源，各大修仙势力明争暗斗，企图占据着资源的主导权。哪怕是归属于同一势力的王朝，为了不被临近王朝覆灭，为了占领更多的土地，也大敲擂鼓，短兵相接。
乱世杀伐，无人可以避免，无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为了自身的生存，迫于大势所压，都不得不去战斗。或许，唯有那几位超然世外的圣者，才能够逃离天下棋局，一念可决定亿万生灵的性命。
天明王朝位于仙界东域与南域的交界之处，是从炎热偏僻的南域前往繁荣东域的必经之地。此刻，凌凡便在天明王朝，即将踏出它的东边境，进入星夜王朝的领地。
无论是天明王朝还是星夜王朝，都是拥有着绝对实力的一等王朝，比二等王朝强横不知凡几。两大王朝轻易间不会开启真正的战争，但小打小闹却是不可避免的，致使边境处大部分地区荒无人烟，人迹罕至。
翻越深山，一条宽敞的大路出现在眼前。黄烟弥漫，狂风呼啸，一座酒肆就建在此处，为王朝大军提供物资供给。
凌凡推开门，走到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桌子上落座。
酒肆不大，加上此时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门面显得有些冷清。但还是有几人落座，其中大多数都是身穿戎装，前往边境充军的将士，也有几位布衣装扮的修士在谈笑风生。
凌凡的进来引起一阵注目，看到是个凡人，惊奇一声，又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凌凡没有理会旁人的异样目光，自顾自地点了一桌酒菜，仔细听着众人的交谈。
“大哥，还有几个月，玄剑宗就要对外招收散修弟子了！我们去碰一下运气吗？”
“怎么比往年提早了几个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雪月宗前几个月招收了一个女弟子，此女天赋异禀，短短几月实力突飞猛进，颇有当年雪月宗宗主的风范”
“而天机宗向来和天星王朝串通一气，外出游历的高层无意间相中了某位大人物的子女，此人阵道无双，过目不忘，隐隐有被当做天机宗接班人培养的意味。”
“可玄剑宗这几年却默默无闻，新一代弟子实力平庸，哪怕是被人称为‘小剑王’的那位，恐怕日后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
“所以玄剑宗才如此迫不及待地引进各地天才？甚至破例招收散修弟子！要知道，三大宗门自认清高，平常只会从各大王朝中收录书院天才，哪把我们散修看在眼里？”
“依我看，怕是玄剑宗等不及了，三大宗门虽呈三足鼎立之势，但玄剑宗一直压制着其余两宗门。如今，在新一代的较量上，玄剑宗处于下风，这才不得已把我们散修考虑在内。”
“二哥说的有道理！这次的比试怕是对我们散修的一个天大机遇啊！大哥，我们必须要去碰一下运气！”
……
不止是散修，就连一旁的将士，也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玄剑宗的动静。
凌凡自饮自酌。一路走来，到处都能听闻玄剑宗的相关八卦，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众人口中议论的雪月宗弟子，是否会是那个淘气机灵的小家伙呢？
凌凡哑然，仙界无奇不有，初叶的成就虽然令人瞩目，但未必能被雄踞仙界的雪月宗那般重视。更何况，以她顽皮的性格，怎会安安静静地认真修炼呢？
凌凡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起身，喊道：“小二，结账！”
一个硕大的布袋被凌凡抛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桌面，几块灵石从中冒出，十分显眼。
“嘶”
第二十八章 暗生歹意
因数量众多的灵石出现，酒肆内的仙气仿佛都浓郁了几分，众人目露精光，不经意间紧盯着那一堆如山般的灵石。
店小二小心翼翼拿起一块最小最斑驳的灵石，眼睛睁得很大，咽了一口唾沫，颤颤道：“客人，这一块灵石就够了！要不要我再给您找一些银子？”
店小二实在惊讶，怎地一个凡人身拥如此数量的灵石，就不怕有修士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吗？店小二还算诚实，惊讶之余，仍不忘记立店初衷，诚信为本，并不打算占凌凡的便宜。
凌凡大手一挥，收起桌子上的灵石，别在腰间，大大咧咧道：“不用找了！多余的算是我给你的打赏吧！”
凌凡还真不在乎这点东西，他随手一个阵法卖出去，都能获取到一大袋灵石。阵法营利的暴富性，也是天机宗财富冠绝仙界的根本保障。
店小二满心欢喜，经营归经营，可灵石与金银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若真要说价值，就算把这家店卖了，恐怕都抵不上那么一大块灵石。
就在凌凡起身离开之际，一道豪爽的声音在店内响了起来，“那位小兄弟请留步！长路漫漫，我等在此相遇即是有缘，何妨坐下来喝一杯！”
酒肆中央，一位清秀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朴素清装，话语沉稳有力，举止间更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对他产生好感。
声音有些熟悉，凌凡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位正是刚才说要去玄剑宗碰运气的男修士，果不其然，男子身后还有着一位浓眉粗眼、身形壮硕的沉稳男子和一位打扮妖娆、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话音刚落，酒肆里，隐藏在各处的精芒便悄然退去，众人又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不再理会凌凡。
“客人，小的在这提醒您一句，万事留个心眼！”店小二在凌凡耳边悄悄说了两句，便不再掺杂进此事，匆忙回到帷幕后方。该提的醒已经提了，也不算愧对客人的阔绰，至于今后怎样，店小二无能为力。
在清秀男子的再三邀请之下，凌凡欣然前行，和四人举杯相碰，交谈甚欢。谈话中，凌凡才知晓，一行三人是结拜兄妹，壮硕男子为老大，清秀男子则是二哥，至于妖娆魅惑的女子，则是其中的小妹。
“李兄豪爽！干！”凌凡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凌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敢一人横渡南域，此等胆量非我辈能及！”一番交谈下来，李黑子对凌凡欣赏不已，连连饮下杯中苦酒。
仿佛看出黑子的犹豫，木查插话道：“凌兄年纪轻轻却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此等远见着实不凡！凌兄真乃人中龙凤，他日必能成为一方豪强！”
木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为自己满上之后，更是热情给凌凡倾倒。凌凡微笑着，只是看了一眼被长袖遮住的古铜色掉漆酒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木查搭着话。
酒满，黑子的眼皮跳了跳，沉默着，挣扎着。妖媚女子嘴角弯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对着凌凡连抛媚眼，妖娆多姿。
凌凡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连忙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对着木查呵呵笑道：“刚才在那边无意中听闻，三位道友似乎想去参加玄剑宗的选拔？不瞒各位，我也想去瞧个热闹！”
凌凡此言非虚，如今的他居无定所，飘摇不定。从小叶子口中听闻一些隐秘之后，更是迫切想要知道当初的真相，半年来，除了睡觉吃饭，他从没落下过修炼，这才取得一些成绩。
但他却迟迟不能突破到一气境，这已经让他心烦意乱了。隐约间，凌凡感觉到，问题应该出在修炼功法上，九转帝经似乎并不适用于仙界的情况。如今玄剑宗敞开大门招收天下修士，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凌凡有意无意地从三人口中得到更多更详细的情报，硬着头皮饮下一杯又一杯浊酒，结交三位“朋友”。
“呵呵，你个凡人去凑合什么热闹，小心把自己的小命都丢在那了！”妖媚女子嗤之以鼻，目光在凌凡腰间硕大的布袋上，似乎是在担心到嘴的肥羊成了别人口中的肉。
“紫云，不得无礼！”黑子呵斥一声，随即歉然道：“三妹不懂事，还望凌小兄弟多多包涵！”
“黑子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呵斥我！”紫云怒火中烧，两人十几年来的情谊居然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呆头呆脑的毛头小子？紫云冷哼一声，转向一旁，安慰自己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这些。
“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酒局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三人被黑子的吼声吓住了。凌凡哑然，还没对我动手，自己的人先打起来了？
“想不到凌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对修仙界事宜也这般关注。实不相瞒，我早就已经超过了二十岁的最高年龄，不能参与玄剑宗的选拔。但二弟和三妹还有希望，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修炼资源，最后半年里，以他们的天赋，或许有机会冲破开天境的瓶颈！”
豪爽的黑子打破僵局，一番解释下，众人又有说有笑起来，三人举杯交错，妖媚女子却是一言不发，冷冰冰地看着凌凡，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此番有幸结识三位道友，实在是我的荣幸，但小弟才疏学浅，怕是拖了诸位的后腿！我便先走一步了！”临近正午，凌凡施然告别，满意离去。从李黑子口中，凌凡知晓了不少有关玄剑宗的内容，更是了解到一些散修的趣事和秘闻，让他开了一番眼界。
眼看凌凡就要离开酒肆，而李黑子迟迟没有动静，木查急了，忙追上前去，拉着凌凡，诚恳邀请道：“既然你叫我们一句兄长，我们岂能置你于危险而不顾！兄弟！从此地前往玄剑宗，路途遥远，甚为凶险，我等四人不妨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一介凡人也敢和我们兄弟相称！”云倩撇了撇嘴，不屑地看着凌凡灰衣之上的血迹，走上前来，与木查一起劝道：“二哥说得对！弟弟，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路途凶险，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姐姐心里肯定十分痛心！”
凌凡腹黑，没想到两人这么不要脸，冠冕堂皇地说出一大堆借口同行，“无妨！小弟身上还有几分钱财！大不了破财消灾！”
木查和紫云同时打了一个趔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在修仙界连滚带爬地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被一个毛头小子鄙视了，还是用如山般的灵石鄙视的！
黑子苦笑一声，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豪爽”啊。望着自己腰间干瘪的钱袋，再扭头看一眼没心没肺的凌凡，黑子觉得，让这位兄弟受点苦头，经受一番仙界的“历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嗯刚才好像听凌小兄弟说过了，其父有意让他在仙界闯荡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黑子憨厚地傻笑着。
第二十九章 图穷匕见
烈日高悬，树林阴翳，李黑子三人带着凌凡穿过深山，据说这是一条捷径。
“凌凡，还有十几公里，前面就是天明王朝和星夜王朝的交界处了。两军严密监控着流经边境的凡人以及修士，前方可要小心！”渐渐地，三人和凌凡逐渐熟络起来，似乎真把凌凡当做自己的兄弟。
凌凡踮起脚尖，目光透过重重山林，却还是被遥远处的碧绿所挡住。深山野林之中，野树丛生，哪能看得到不知在何处的边境以及两军对峙？
“李兄，你可真会开玩笑，前方哪有半个人影？恐怕这片密林中也就只有我们四人吧？”说完，似乎在配合黑子的冷笑话，凌凡哈哈笑起来。
没人回应。凌凡打趣道：“哈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李兄，咱们快走吧，这里阴森森的，肯定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
凌凡加速，暗自警觉背后的三人。
突然间，黑子停下了脚步，“对不起了，凌凡！”低沉的话语极富穿透力，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惊起草丛中的异动。
凌凡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疑惑道：“李兄，你在说些什么？怎么我听不懂呢。”
锐利的目光从凌凡眼中射出，逼得黑子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不知是否黑子的错觉，凌凡惊讶的话语似乎带着几分失望和懊悔，这更加刺痛黑子的内心。
“呵呵，你说的没错，这片山林确实不会有人出没。行走在深山野林中的，恐怕也就只有我们四人了。不！不久之后，应该是三个人和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
紫云矫嫩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清脆却带着一丝阴冷，在这不见天日的密林之中显得阴森森的。
“怎么样，我们为你精心挑选的葬身之地还不错吧？青山老树，就是少了一点阳光。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显摆，一个凡人，身上居然怀揣那么多灵石。”紫云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凌凡腰间显眼的钱袋。
黑子脸色铁青，任由三妹奚落着凌凡，至于木查，好像仍未放下警惕。凌凡虽然有些惊讶，可举止间毫不慌张，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对己方三人啧啧称奇。
木查疑惑，难不成眼前此人真是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吗？还不快跑？站在原地看戏吗？还是说，这小子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凌凡没有正眼看过紫云，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低头不语的黑子身上，嘴角卷起一抹玩味，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木查想的没错，凌凡身上确实有底牌。不说他身上带着的奇奇怪怪的阵法，光是以他开天境圆满的实力，都足以让他可以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许久，黑子抬起头来，发出沙哑的嗓音，语气坚决道：“二弟，三妹，让凌凡把钱财留下来算了，饶他一命吧！”说罢，如释重负般看了凌凡一眼。
“大哥！你开玩笑不成？”木查被黑子吓了一跳，“以这小子如此雄厚的财力，指不定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背景！要是我们放走了他，他将来报复，我们可承受得起？”
木查不解，内心深处更有一丝心酸，一向沉稳的大哥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这分明是置三人死活不顾！木查认识黑子的时间没有紫云那么长，可正是因为黑子十分重情义才决定一起闯荡仙界。黑子刚才的话语让他失望了。
“不行！黑子，我不同意！此前你为他训斥我一顿我忍了，可他刚才对我的羞辱决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哥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放他离开！”紫云愈加恼怒，丝毫没有意识到，凌凡打从一开始便没有看不起她，更没有羞辱她，只是自己看不起没有修为的凌凡而随口嘲讽罢了。
望着两难的黑子，凌凡突然笑了起来，“我要走就走，还用你们决定吗？”
三人的注意被凌凡吸引过去，黑子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还真是初出茅庐，不懂世事吗？真以为自己有一点臭钱就可以这么嚣张？
“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凌凡的插嘴彻底激怒了紫云，区区凡人，岂敢反抗中阶开天境的她？眼角余光刮过无语的黑子，紫云突然出手，袭向毫无防备的凌凡。
“你以为李黑子能保得了你第二次吗，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紫云清楚，黑子绝不会因为一具尸体而真的跟她计较，眼前，就是一个机会。
妖娆抚媚的紫云仿佛变了一个人，阴狠而果断，毫不留情地袭杀一个不曾修炼过的凡人。
“住手！”拳风呼啸，擦过黑子身前。
“哼！”在紫云轰杀到眼前的刹那，凌凡动了，数十倍于紫云的力量与之正面冲击，狂暴的仙力顿时席卷而出，差点将紫云拦腰轰成两截。
“沙沙”紫云弱小的身影最终被一棵大树拦下，嘴角溢血，整个人昏了过去，不知死活。
“紫云！”冲向凌凡的黑子瞬间折返，奔向昏迷不醒的女子。
木查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消瘦苍白、骄横无知、故作沉稳的凌凡居然会是一个修士！从刚才出手的力量判断，凌凡至少有着高阶开天境的修为，甚至可能修炼圆满，随时可以突破为一气境！
“这怎么可能？”据木查所知，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一种功法能够使一个修士隐藏自身修为，气息分毫不露的。
“怪不得他刚才那般悠闲，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恐怕只有大哥才能压制住凌凡了。”木查摇头，但并不对黑子寄有希望，“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莫非刚才有意向我们套话是在试探我们的深浅？”
“若真是如此的话，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机，可怕！”木查倒吸一口凉气，不再以轻视的目光看向凌凡，更是隐约间对他感到些许畏惧。木查洞察力堪称敏锐，又怎会看不出酒肆中凌凡有意与之攀谈而从中套话呢？
“呵呵，李兄，木兄，真是抱歉！第一次修炼，力量没把控好，误伤到人了。”凌凡纳闷一下，自己明明只是随手挡了一下，根本没用出全力，那人怎么就倒下了呢？
李黑子深深看了一眼凌凡，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同时也在心惊，比较着刚才凌凡出手的威力，仙力之浓郁凝练，几乎可以和他相媲美！
凌凡解开别在腰间的袋子，随手丢在地上，语气平静，“这点灵石算是我对玄剑宗讯息的报酬。李兄，后会有期！”
凌凡转身就走，毫不在意李黑子和木查的想法，更没有同情昏迷不醒的紫云。小叶子说的对，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不反抗，难不成还要跟别人讲道理不成？若非凌凡实力不弱，此时倒地的，怕是他冰冷的尸体了。
“大哥！”木查低呼，想借助李黑子之手留下凌凡，伤了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让人家走了？李黑子可是一气境修士！
李黑子的脚步挪了挪，并没有站起身来，望着凌凡阴暗孤独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大世将临
凌凡一直往东，穿梭在这片浩大的森林之中。
凌凡叹了口气，在这个修炼资源弥足珍贵的仙界，对于处在仙界势力最底层的散修，真的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凌凡并不怪黑子三人，大势所压，谁敢说自己没有一丁点私心？比起那点儿灵石，凌凡更在乎他们之间的情谊，若是黑子向他讨要或是借取，凌凡肯定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灵石拿出，以助二人一臂之力。
“人心，是最经不起检验的东西！”一道深沉的话语打破了凌凡的思绪。
小叶子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左右摇摆，故作高深，仿佛一个参透世事的隐士，指点着凌凡，“你处处容忍，却换来别人的怨恨和憎恶，此等恶习必须尽快改变！”
凌凡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出，差点把小叶子打落在地上。
“你！气死我了！居然敢这么对待你的人生导师！”小叶子嗷嗷怪叫，叶脉似乎都因愤怒而显得扭曲，“那几个货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凑合上去也就算了，可人家连灭神散都敢给你下，你还不知死活地跟着人家走！”
一如往常，凌凡对小叶子的说教充耳不闻，倒是对它频频闪烁的身影暗惊不已，“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叶子什么来历，如此轻易地身遁虚空，这可是连我父皇都难以做到的事情。”
“灭神散不过是对凡人有效的延迟性毒药，修士很容易便能辨别，他们伤不了我。”凌凡淡然，话语间却有些落寞。许雨正是中了灭神散的毒，凡人根本不可能识别出的慢性剧毒。
“好好！你行啊！”小叶子气愤，每次教训凌凡，他总是爱理不理，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要是我是那贱货，刚才就应该一掌把你打死！省却一番心力！”
“那女人那般无理取闹，性格偏执，你现在不弄死她，她要是得势，以后肯定把你往死里整！优柔寡断！要是我，那三人早死在自己挑选的墓地上了！”
小叶子话痨起来，趁机灌输自己的观念给凌凡，唠叨个不停。
“功法的问题怎么样了？”凌凡慢下脚步，揪住叶梗，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叶子。
“放手！你放手！”强势的小叶子突然萎靡起来，语气慌张，像是被凌凡揪住命脉一般。
“呵呵，放手可以，但你别老是在我耳边嗡嗡怪叫个不停，”凌凡一顿，突然黑着脸，紧紧贴着小叶子，瞪大眼睛恐吓道：“要不然，哪一天我手一抖，不小心把一些东西拧下来就不好了！”
“嘶”凌凡似乎听到小叶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本仙还不屑于教导你这么一个后辈呢！”小叶子倨傲道，暗地里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半年来受到的恐吓威胁，“等老子哪天恢复实力了，首先拧断你的头颅！”
望着小叶子不断往后蜷缩的下半身，凌凡笑了，松开手指间的叶梗，重复道：“这次这么快醒来，功法的事你有眉目了？”
小叶子转了个圈，很快便把刚才的恐吓忘之脑后，重新飘飘然地围绕着凌凡，傲然道：“那当然！我可是无敌的！参透一本功法算是什么难事！”
“怎么可能！”凌凡惊讶，九转帝经可不是一般功法，怎么会这么快被人参透，就算是剑帝也不可能！
小叶子上下转了一圈，似乎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凭我聪慧的头脑，睡一觉便把那本什么帝经学会了。”
“不过，你小子是不是有意刁难我！居然给我一本残缺的功法！”小叶子嗷嗷怪叫，仿佛能喷出唾沫来，又瞬间飘然飞行，自得道：“我可是费了一番心力才把它补全的，怎样，想不想要？”
“不可能！那可是剑帝所修炼的功法，怎么可能残缺不全？”凌凡不相信，九转帝经有缺的话，剑帝怎么可能没发现？
“哼，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你给我看的那本九转帝经肯定有缺！”小叶子十分肯定，沉睡的过程中，潜意识里一直有个模糊的声音响着，接着，一本更加完善的功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它脑海中，仿佛它天生就存在于那里。
“给我看看！”凌凡鬼魅般地出手，抓住那一小节叶梗。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威逼！强盗行径！”面对凌凡突如其来的拿捏，小叶子毫无反抗之力，也不知为何，它所有的本领，在凌凡面前仿佛被压制了一般，否则，它一定不在意把凌凡往死里打。
无奈之下，小叶子只得把完整的功法交给凌凡。凌凡一下子接收不了这么大的讯息，识海遭遇猛烈冲击，眼神空洞，整个人都松懈了。小叶子趁机从凌凡手中溜走。
许久，凌凡才缓过神来，嘴里喃喃道：“二力同生，双脉承转。”
不可思议！凌凡震撼不已。与记忆中的九转帝经相比，似乎此刻的功法才是完整的功法，才契合万事万物运转的规律，才能够被仙界所接纳和承认。
“与九转帝经相比，你给我的功法似乎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条新的运功轨迹，两者同生，同时修炼，比之以往，难度增加了不止一倍啊！”凌凡惊讶，到底是谁创造了另一条门径，二者截然不同但宛若一体。
“哼哼，所以我才会说九转帝经不全！这么明显的事，居然还敢否定我！完整的功法同时修炼两条线路，对你实力的增幅可不是一两倍的事情！”小叶子似乎是在吹嘘，又像在陈述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给你补全功法可不一般，你必须按照它来修炼！或许你的修为进展不如其他人，可你的实力绝不会比其他人弱！以你的天赋，再加上我的帮助，在境界上也不会比别人落下太多。”小叶子难得的没有嘲讽凌凡，甚至话语间隐约有催促他的意味。
“受幕后之人影响，仙界中的仙力质量愈加低劣，普通人愈加难以修炼，即使是你们口中的天才，也少有人能够把凡境修炼完全。直到最近，仙界仙力才有复苏的迹象。”
“辉煌大世终将再一次来临，谁也阻挡不了！天才崛起，群英荟萃，你虽然菜了点，可你有我啊！到时候本仙带着你杀出一番天地，傲笑仙界！”
凌凡无语地看着兴奋不已的小叶子，这不是它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吹嘘自得，头一两次，凌凡还会被它说的激动脸红，心中热血澎湃。
可事实证明，小叶子只会动嘴皮子，根本不靠谱。即使是这次的功法，凌凡也怀疑是它运气好不知从哪得来的。
“你能给我什么？”
“大世将临，这本小叶真经便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够阔绰吧！”
啪凌凡一巴掌把小叶子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