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节 兹斯莱德
亚丽公国，距离帕米吉高原无人区边境还有几百里的地方，有一座边陲城市。
当地名称叫做‘以弗所威’，但外来者喜欢将这里称之为牧羊城。因为，这里出产着风靡整个亚丽公国食料界的冰原岩羊，居住在这里的牧农，几乎每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牧羊场。
正因为大量牧羊场的存在，牧羊城并不像其他城市那般，有高大城墙所包围。
牧羊城属于半开放的城市，没有城门，只是在某些大路上设卡戍卫，有些像童话世界的沃特格拉斯。
不过，牧羊城虽然是半开放的城市，但并不意味着这座城市不安全。因为它两面环山，而且还是大雪山，西面则紧邻着从帕米吉高原永冻之川融雪而来的雪瑙河，能从平坦大路进城的，就只有一面。
而这一面还恰好有好几条蒸汽火车的轨道，不仅仅交通运输公司要对轨道进行戍守，牧羊城的士兵为了安全问题，也对此进行严加控管。所以总的而言，这里安全还是有所保证。
在牧羊城中心的一座广场的附近，有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周围是商业区，人来人往，可这三道身影现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仿似不存在一般。
直到这三人有了动作后，旁边才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不过这里人太多了，就算看到他们突兀出现，有些人也只是以为眼花了，并没有多想。
而且，这三人中，有两个无论是仪态或者气势，都是贵族打扮，一般人都不敢去直视他们，更遑论深思打量。
三人沿着广场路往下走，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小旅馆附近。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旅馆，而是走到旅馆的边上，穿进了一条夹在两座高楼中的小巷内。
巷子里十分幽暗，地板也因为常年无光而湿润的长出了青苔。
“导师，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说话的是其中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额发耷拉下来，遮掩了右眼的位置。
青年正是才从深渊返回的安格尔，至于他问话的对象，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域战神‘幻魔大师’桑德斯。
“去见我的一个故友，顺道打听一下帕米吉高原如今的情势。”桑德斯顿了顿，目光缓缓转向安格尔的身后。
被斗篷遮掩的**塔，浑身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不发一言。
桑德斯眼神晦暗，只见耳钉上闪过一道灰色光晕，**塔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先让他去重力花园待着。”桑德斯说完后，对安格尔道：“你跟我来。”
沿着长长的巷道，他们一路走到了尽头。
墙壁上挂着一盏煤气灯，昏黄的光，不甚明亮，但却将尽头一扇大门边的花体字，照的很清晰。
“如果你愿意燃烧生命的光辉，来换取一朵玫瑰。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安格尔轻声将这排写的龙飞凤舞的花体字读了出来，眉峰微微蹙起，他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他也不明白这扇门前为何要刻这么一段话。
桑德斯说道：“这句话出自《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一本没什么意义的小说。但这本书里，有一个叫做兹斯莱德的恶魔，他让主角从贫民变成了富商、最后还成为了骑士与将军，而主角则相应付出了寿命、灵魂与情感。最后，主角和一个卖花女在一起了，他以为自己突破了恶魔的限制，获得了爱情。但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兹斯莱德说要做一个考验，如果主角能通过，那么他不仅可以拥有爱情，失去的灵魂与寿命也将重新恢复。”
“主角同意了，于是恶魔将主角变成了沧桑乞丐，没有了英俊的外表，没有了富可敌国的财产，想要测试卖花女的选择。卖花女若是选择继续和他结婚，恶魔的测试便会宣告失败。”
“主角以为卖花女还是初见时那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却不知道在他们相处中，卖花女已经被纸醉金迷晕花了眼，在尝到了富有的贵妇生活后，怎会愿意跟着变老变穷的主角。于是，卖花女在进入婚姻礼堂的前一刻，离开了。”
安格尔听完桑德斯讲述的这个故事，嘴角抽了抽：“听上去的确很没有意义，恶魔可不会这么善良。”
“不过这个烂俗的故事，在亚丽公国倒是很出名，连载这部小说的报纸，一跃成为亚丽公国的第一大报。”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刻画女性的变节，描述主角的忠贞，这类小说是传统贵族所钟爱的。因为，故事往往与事实相反。”
桑德斯没有做评价，只是笑了笑，走上前推开了尽头的大门。
“走吧，进去看看我那老友，那位善良的恶魔。”
安格尔倒是没有任何惊讶，从桑德斯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基本已经猜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了。
走进屋内，才发现这是一间古董小店。
镶嵌了金边的玻璃展柜里，摆满了各国各个时期的古董，其中安格尔甚至发现了费兰大陆闪银时代的球形航海仪。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而且，这里的光照很充足，光亮与金银器具相碰撞，哪怕很平凡的一件物品，都会让人觉得很炫目。
不过，对于桑德斯师徒而言，这里的古董都是凡物，并不能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
这时，他们正对的地方，突然螺旋着降下来一个像是金属盒子一样的东西。从体积来讲，安格尔首先想到的是棺材，但当棺材门被打开时，安格尔才明白，这大概是一个……机械电梯？
电梯中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者，他佝偻的背对着安格尔与桑德斯，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转身，起范儿十足。
“能走进来的，必然是心有所念的。尊贵的客人啊，你打算交易你的寿命，还是灵……”不过，起范儿到了一半，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转过头，正对着桑德斯的脸。
“呃……啊哈哈哈，原来是幻魔阁下啊，就当我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老者尴尬的笑了一下，刚才的起范儿瞬间宕到谷底。
他有些局促的来到一边摁了几个按钮。
只听到耳边传来齿轮转动的响声，不一会儿，桌椅凭空从地面转了上来。
安格尔眼里闪过赞叹，虽然只是简单的起降承合装置，但是做的倒很精致。
众人落座后，老者看向安格尔，打量了许久，才道：“幻魔阁下，这位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徒弟？我记得，应该是巫师界盛传的那位‘音乐盒术士’安格尔？”
安格尔嘴角一僵，木然的道：“我的确是安格尔，不过音乐盒术士我可不认。”
老者笑眯眯的道：“如今你的外号到现在还没定下来，这都是我们私底下叫着的。天空机械城也查不到你在天空塔的记录，要不然，可以直接用你在天空塔记录的名号。”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道：“那更不行！”
安格尔的反应有些激动，这让老者眼里闪过疑惑，他回头看向桑德斯，却见桑德斯眼中也闪过难得一见的笑意。
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估计安格尔在天空塔的名号有些不可描述，这也正常……他以前在野蛮洞窟的时候，登记的名号是“真理圣王”。真要顶着这名号出去，不被人嘲笑才怪。
不过他也理解这种心态，少年嘛，总觉得世界围着自己在转，不很正常吗？
想到这，他向安格尔建议道：“如果你想给自己正名，不妨将消息传给一些影响力大的杂志社，或者直接去天空塔重新登记一个名号，也可以。”
安格尔点点头，名号的事情虽然不大，但以后每每遇到人，都叫自己音乐盒术士，那多没意思，搞得自己只会炼制音乐盒一样。
桑德斯这时终于开口了，对安格尔道：“他是我以前的一位故友，名字你估计也猜出来了，就是《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里的兹斯莱德。不过，他可不是恶魔，他也是来自野蛮洞窟，不过已经离开了快两百年了吧？”
“准确的说，是一百九十六年。”兹斯莱德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和幻魔阁下只差了一届，现在你已经在南域赫赫有名，而我还卡在一级巫师不得寸进。唉，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踏上真知之路。”
“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兹斯莱德敲了敲金属桌面，一个机械玩偶飘了过来，手里端着餐盘，不过餐盘里装的却不是食物，而是几个装着淡绿色粉末的小袋子。
“来尝尝，前几天才从巫师集市里淘来的新货。”
兹斯莱德将小袋子摆在安格尔与桑德斯面前，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打开袋子。只有兹斯莱德自己，将袋子打开，舀了一勺淡绿粉末放进水杯里，一口畅饮。
喝完以后，兹斯莱德才发现安格尔与桑德斯谁都没动用，他叹息一声：“唉，你和当年性格完全一样，一点也不懂得享受。”
“靠马纳藻粉来释放舒洛蒙，不是真正的享受。如果你还沉迷在此，想要踏上真知之路，的确很无望。”桑德斯毫不客气的点出马纳藻粉的恶劣，这东西就是成瘾性的东西，对巫师虽然没有大害，但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更加浪费金钱。
兹斯莱德手顿了顿，长叹一声，将剩下的马纳藻粉交给机械玩偶。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教训我的吧？我一直还没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第1247节 当下情势
“帕米吉高原上的情势？”兹斯莱德沉思了片刻，“幻魔阁下主要想问的是哪一方的事？”
“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值得说的事，不妨全部说来听听。”
“这个范围可太大了。”兹斯莱德嘴里嘀咕了一句：“你可是第一个来我这里免费换消息的，唉，谁让我打不过你呢。”
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题外话，兹斯莱德才开始说起帕米吉高原上如今的情势。
兹斯莱德是不是情报贩子，安格尔不能确定。但他对于情报的整理与分析，是出乎安格尔意料的细致。
很多事情被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总是能用犀利的角度以小见大，譬如兹斯莱德说了一件关于黛妮夫人的事：“在位面融合失败后，黛妮夫人安排了好几个重力森林的学徒，在永冻之川附近搜寻线索。说起来，永冻之川那片区域是什么环境，你也该知道，学徒过去能发现什么端倪？我当时心中就有疑惑，后来我安排我的机械玩偶在永冻之川的下游口转悠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发现冰河里潜伏过去了一队深海之歌的人！”
“深海之歌的人，在佛伦萨的引导下，主要还是在高原中心地带，他们有既定的轨迹，几乎不可能跑去永冻之川。”
“我当时刻意留了个心眼，观察他们的动向。发现，那群深海之歌的人，似乎是特意去接触重力森林的，甚至还瞒着佛伦萨！”
瞒着佛伦萨？桑德斯挑了挑眉：“冬塞一系的人？”
巫师组织绝大多数都有内部矛盾，越大的巫师组织，越会出现这种矛盾。但很多时候，一个组织的首领实力可以压过内部不同的声音，维系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野蛮洞窟就是这样。
不过，深海之歌却不一样。
深海之歌的最强者，虽然是佛伦萨，但深海之歌还有另一个派系，这个派系是以冬塞为首的，他的实力比起佛伦萨丝毫不差，而且他还有非常强而有力的外援：依玛干所领导的异界力量。
如今异界力量已经深入到深海之歌方方面面，佛伦萨极力想要铲除，可最后反而自己深陷泥淖。
冬塞和佛伦萨各自派别，几乎就成了完全的对立状况。当初，在深渊偷袭过安格尔的是涅柔斯，此人正是冬塞的弟子。
“没错，看他们熟稔的程度，估计很早之前就和重力森林勾搭上了。我当时就在思考，依照深海之歌的体量，他们为何要去接触重力森林？想想最近几年的传闻，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幻魔阁下你。”
“你和冬塞一系的人有仇，重力森林的人又对你虎视眈眈，我估计他们是准备联合对付你。至于动手的时机，或许是你在深渊的时候？不过看你现在并无任何异样，看来他们动手失败了。”
兹斯莱德层层剥析，最后得出的还真是事实。
安格尔听着他的述说，也不禁很惊讶，果然不能小看每一个能踏上巫师之路的人，这般以小见大的本事，可见兹斯莱德对世事的洞悉，以及人情练达。
兹斯莱德随手拈来的就是干货，安格尔听得很入迷，很多书上记载的东西，其实都是粉饰过的。兹斯莱德用自己的角度，以帕米吉高原发生的事情为例，分析了各大组织互为牵制、互为斡旋又互为利慧的真实情况。
兹斯莱德见安格尔听得很认真，也讲的很细。
而且他还注意到，桑德斯并没有阻拦他去细说，显然桑德斯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这一讲述，就是从正午讲到了夜色初上。
在这过程中，桑德斯真正想知道的消息，其实不足一二，大部分时间都是兹斯莱德在为安格尔构建一个各大组织之间的信息链。
壁钟的报时小鸟，发出夜晚九时的机械音时，兹斯莱德终于停了口，他伸了个懒腰：“今天太晚了，就说到这吧。”
安格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兹斯莱德道谢，他很清楚，里面很多细节都是讲给他听的。
“看在你导师的面上，今天我说的东西都算是免费的。下次你可以单独来，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正好我想和你谈个交易。”兹斯莱德笑眯眯看着安格尔。
“交易？”
“放心吧，我可不敢捋桑德斯的胡须，我就是希望和你交流一些炼金心得罢了。而且，我和尼罗森那种死脑筋而且还爱占便宜的不同。”兹斯莱德：“我是会付出代价的唷。”
兹斯莱德提到尼罗森，这让安格尔有些惊讶。当初他被修伊斯送回旧土大陆后，遇到的第一个巫师，差点打起来，就是这个尼罗森。最后解除了误会，尼罗森便强拉着他交流炼金心得。
“兹斯莱德大人，你和尼罗森认识？”
“认识，前些天我还见过他，他提到过你，对你赞不绝口。”兹斯莱德还记得，尼罗森来他这里，不仅仅赞赏了安格尔，还希望他帮忙给安格尔发个邀请函，邀请安格尔去天空机械城。
不过尼罗森只提让他帮忙，却不提回报，占便宜的性子发挥到了极点，兹斯莱德自然忽视了他的这个请求。
“那好，若是有机会，我会单独来找兹斯莱德大人，我正好也对机械炼金有些不解的地方。”安格尔颔首应是。
对于安格尔与兹斯莱德之间的谈话交易，桑德斯并没有阻拦。不过听着听着，桑德斯心中也颇为感慨。
从他们的谈话里可以看出，安格尔现在的炼金圈子，也开始慢慢扩展开了。
而这个圈子，桑德斯大概是挤不进去的。
作为安格尔的导师，桑德斯既是欣慰，但也有些惭愧。
等到他们对话完毕，兹斯莱德看向桑德斯：“先前我说的那些信息，幻魔阁下可满意？”
桑德斯没有应是，也没有否定，而是说道：“除了之前说的，我还有一些事想知道。”
“莱茵阁下最近现身过吗？”桑德斯还记得，当初他与莱茵一起到深渊，结果后来，莱茵从柏鲁士那里得到一个预言，就匆匆的赶回了南域。看当时莱茵的神情，绝对发生了一些不小的变故。
“莱茵阁下的踪迹？这我倒是没注意……不过，就在前段时间，佛伦萨似乎去过野蛮洞窟找莱茵阁下，他从野蛮洞窟离开后就在帕米吉高原消失了。如今，深海之歌的人，也都离开了帕米吉高原。”
虽然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但兹斯莱德特意将这件事点出来，说明他可能觉得这两件事有些联系。
桑德斯很相信兹斯莱德的直觉，在巫师之中，兹斯莱德虽然实力一直不上不下，但桑德斯之所以如此看重兹斯莱德，一直维系着友谊，就是因为兹斯莱德拥有非常敏锐的直觉，有时候往往别人说出一件事，他能立刻找出对方话里的不对劲。
甚至他的直觉强到，不用鉴真术，兹斯莱德都可以轻松的判别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我明白了。”桑德斯点点头，具体情况他回了野蛮洞窟后，应该会有所答案。
“除了莱茵阁下的事，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桑德斯看向兹斯莱德：“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现在有苗头了吗？”
兹斯莱德摇摇头：“没有，不过外面有传言说，是有外力介入而导致失败的。”
“对了，玛雅从冠星教堂回来了，你不妨去问问她，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桑德斯颔首，对于位面融合失败的原因，他虽然并不怎么上心，但毕竟是出在野蛮洞窟的地界上，桑德斯也不免需要去注意。
话题到此结束，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夜晚，兹斯莱德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在深渊里那么久，也没怎么吃过正常的食物，桑德斯便点头答应。
晚餐的气氛不错，而且安格尔因为回到了巫师界，身心本就很放松，吃到熟悉的美食，也不禁胃口大开。
晚餐之后，兹斯莱德顺势留他们在这里过夜，桑德斯也同意了。兹斯莱德的意图，是希望晚上的时间，能和安格尔聊聊炼金的话题，但当他大半夜跑去安格尔的房间时，却发现他白跑了一趟，安格尔并不在房间里。
……
重力花园内。
安格尔来到了熟悉的露天书房，**塔有些呆滞的坐在地上，既不敢去动桑德斯的藏书，也不敢进入书房区域。
在看到安格尔的时候，**塔才从呆愣中回过神。
“既然已经返回了南域，很多事情都可以放下了。等回到野蛮洞窟后，我会带你去见多多洛。之后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去见一面花雀雀。”
**塔低声道：“谢谢。”
安格尔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桑德斯的身影出现在了露天书房中。
桑德斯坐到书桌前，看了眼安格尔：“现在，可以说说了。关于黑羽，还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安格尔正打算开口，桑德斯突然又再次打断。
“在你说之前，先给我透个底。你这回，应该没有搞事吧？”
安格尔沉默无言。
“好吧，指望你不搞事，看来是我想多了。”桑德斯揉了揉太阳穴，每次只要安格尔搞事，他都会脑袋疼。哪怕最后一定有很大的利益可图，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
“希望这次你搞得事情不要太大吧。”
安格尔继续不说话，这让桑德斯心中咯噔一跳。
他平缓了一下心情，将目光转向了**塔：“算了，你的事等会再说，先从你开始说吧。”
第1248节 论源火归属
**塔看了一眼安格尔，对于桑德斯其人，他只是在一些传言中有所耳闻，具体情况却并不了解，同样，也不信任。
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安格尔。
见安格尔对他点头，**塔思忖了片刻，才开始组织语言娓娓道来。
桑德斯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他脸上并没有不悦，反倒在心中还颇为赞许这种行为。这从侧面反应出来，安格尔也在慢慢的蜕变。
**塔讲述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打断他，寂静的露天书房中，除了拂面而来的轻微风声，草木摇曳的声外，便是**塔那嘶哑难听，但莫名让人动容的声音。
**塔从当年的悲剧开始讲述，一直讲到他如何设计，如何在拉苏德兰掀起风云。
不过，最后**塔还是失败了，败在了对深邃之主了解的不透彻，败在了魔神阴翳中。
桑德斯听的时候，内心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当初在虚空巨塔的时候，安格尔基本就已经将**塔的故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塔如今讲述的，不过是将拼图最后几块填补上。
虽然桑德斯无感，但从人性角度去思考，他能理解**塔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可惜，实力是空中楼阁，没有话语权，没有力量，就是原罪。
这不光光是**塔，**塔背后所代表的一系列作为，包括拜源一族的毁灭，哪一个不是怀璧其罪？
毕竟巫师世界，不是法度的社会，不是神明于云端俯视大地，设明秩序红线的世界。
从**塔的叙述里，桑德斯也得知了很多以往没有听说的秘幸，譬如所有巫师都很好奇，拜源人到底将源火藏在哪里？这个答案，**塔给了出来拜源祖坛。
**塔的讲述，一直说到他将安格尔等人带到原坦大陆为止，剩余的事情，牵涉到魔神，也牵涉到安格尔的一些秘密，**塔并没有僭越代述。
“你现在实力跌落，肉身处于半崩溃边缘。看来，你的打算是失败了。”桑德斯顿了顿，“但你的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伤怀，说明你的执念并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那解决你执念的，想来便是……安格尔了？”
**塔轻轻颔首。
桑德斯没有再做评价，而是食指指节轻叩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看似很平静的动作，但一股波纹却随着声响慢慢衍射开去，当波纹覆盖到**塔身上时，他的眼神突然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不一会儿，**塔便晕乎乎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应该是与你衔接上了吧？”桑德斯看向安格尔，见安格尔颔首应是，有些好奇的道：“**塔凭什么认为你能帮他？”
安格尔用行动说明了答案。
安格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他的耳垂上的火焰印记，却大放光芒！
桑德斯只觉眼前一花，奇异却熟悉的律动感，突然被桑德斯捕捉到。等他仔细看去时，才发现一朵淡黄色的火焰，从火焰印记里钻了出来，像是有生命般，围在安格尔的身边转悠。
那火焰看似寻常，但却充满了一种让人想要去匍匐叩拜的奇异律动。
这是初始之火，是文明诞生时燃烧的火，是所有崇火族群共同的信仰源火！
桑德斯只觉心跳飞快，痴痴的看着源火，眼神中不禁闪过贪婪。
好一会儿，桑德斯才克制住想要上前攫取的念头，闭上眼用按捺的语气道：“我明白了，你收起来吧。”
等到源火波动消失之后，桑德斯才睁开眼。按捺住内心贪欲后，他的内心清明许多，同时也能从中立的角度看待这朵淡黄色源火了。
他很清楚，这朵淡黄色源火，应该就是当初从那幅画里最后飘出来的那朵，最后主动选择了安格尔作为寄主。
当时其他人无法动弹，源火在安格尔身上也就罢了，但随着安格尔被**塔带走，它没道理一直留在安格尔身边啊？不仅仅当初神志不清的**塔迫切需要，后续跟上的无焰之主看到这等珍宝，也不会放过。
可如今，这朵源火还在安格尔身上，这似乎意味着某些事……细思极恐。
桑德斯暂时放下心中大量的疑惑，继续就**塔的事情询问道：“你打算用源火帮**塔，点燃拜源人的祖坛？”
“是的。”安格尔毫不讳言。
桑德斯眼里带着深意：“你可知道，源火对于巫师而言，是一种怎样存在？”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算是帮**塔。而且以**塔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感应到拜源祖坛的存在。”
“我是打算帮多多洛。”
桑德斯恍然大悟，多多洛也是拜源人，这个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从多多洛的表现，以及他对安格尔的尊崇，其实基本可以将多多洛划在安格尔的圈子里，这意味着，多多洛也算是半个幻魔岛一脉。
多多洛的预言能力非常的强，这不仅仅是对于幻魔岛，对于整个野蛮洞窟都是非常有用的人才。
本身多多洛与安格尔就极其亲近，再加上让其点燃拜源祖坛这一恩情，等于说完全将多多洛绑在了一条战船上，这对于安格尔，甚至对于幻魔岛都是极好的一件事。
源火虽然很好，但终归对火系生命的加成最高。
而安格尔将源火交予多多洛，这等于给了拜源一族天大的恩情。虽然目前拜源一族，就只剩下多多洛和**塔，但未来怎么样，很难说。
如果拜源一族重现，有此恩情在，幻魔岛必然是最大的赢家。
思及此，桑德斯对于安格尔的这般做法，也开始认同起来。不过，想到会消耗一朵如此珍贵的源火，哪怕不是自己的，桑德斯还是感觉肉疼，毕竟源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安格尔倒是没有桑德斯想的那么远，他没有那么伟大的要高举旗帜复兴拜源族，也没有想过多年以后会不会因此而得到大量利益，他纯粹是因为想帮多多洛，仅此而已。
更何况，源火他不止一朵，紫白源火还在他手镯里待着呢。
不过他并没有将紫白源火在他手中的事说出来，这件事连**塔都不知道，姑且算是他给自己留的底牌。
至于说，等会要不要将奥路西亚以及魔神的尸体说出去？安格尔这个是不会迟疑的，这件事关系太大，也是他后面要讲的一系列事情的基奠，并且**塔也知道尸骸在他身上，所以必然不能隐瞒。
“交给多多洛也好，不过他现在离晋入正式巫师还早，你可以先留着这朵源火，趁着这段时间研究一下，也能对你的火系戏法有所帮助。”桑德斯点头赞同了安格尔的做法。
顿了顿，桑德斯抛开源火用法的问题，开始询问起源火为何还会留在安格尔手中。
桑德斯的语气带着一丝谨慎，他有种预感，从这个问题开始，接下来估计就是坐连环过山车了。
安格尔：“源火之所以没有被**塔抢走，是因为，有人在半路杀了出来。”
桑德斯眼底闪着幽光：“无焰之主？”
安格尔沉吟着点点头：“是的，无焰之主。”
“**塔的实力突然跌落，也是因为无焰之主？”桑德斯问道。
“主要原因是无焰之主，但深层的原因，在于他对深邃之主的错估。”安格尔接下来，将最初的那场**塔与无焰之主的战斗说了出来，并且详细说明了后面**塔请求降物却并无所获的事情。
“魔神也是趋利的生命，不可能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对另一个实力强大的存在发起攻击。**塔在选择将深邃之主作为后盾的时候，就已经错了。”桑德斯感慨。
话虽如此，但回头想想，如果没有深邃之主，**塔凭自己的实力，能将拉苏德兰的水搅得这么浑吗？或许选择深邃之主的确是错误的，但处在**塔的位置，能给他的选择其实也很有限。
“接下来呢？无焰之主打败了**塔后，难道没有在意你身上的源火。”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意我的那朵源火，因为奥路西亚在这时醒了过来。”
安格尔顿了顿，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奥路西亚和无焰之主打了一场，它输了。”
这个答案并不出桑德斯所料，哪怕安格尔说了，无焰之主并不是真身降临，也是用了一具分身，但就眼界和经验上，就完虐奥路西亚。
“然后呢？”
“接下来，我和无焰之主打了一场。”
安格尔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中也没有任何波澜，但却说了一件让桑德斯感觉像是天方夜谭的事。
桑德斯吞噎了一下唾沫，既然安格尔和无焰之主打过一场，那总归有个结果。无焰之主的下场他不知道，但安格尔可是活脱脱的站在他面前。
桑德斯迟疑道：“接着呢？”
“我赢了。”
桑德斯：“？？？”
第1249节 揣摩
桑德斯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差没有说出来：你在逗我呢？
虽然桑德斯心中已经有一个细思极恐的答案，但这个答案还没有到安格尔能打赢这场战斗的地步！
一边是学徒，一边是魔神。实力极其的不对称，俨然是土堆与群山的区别。
就算不是无焰之主亲临，而是一具魔神分身，实力也是直逼传奇！如果再降临真灵，那超越传奇级是非常轻松的！
如此强大的魔神，怎会输给安格尔？
桑德斯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他心中的疑惑。安格尔也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估计不会有人信，他思忖了片刻，向桑德斯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能窥伺到吧？”
桑德斯下意识点点头，正准备询问安格尔要做什么，就看到安格尔手镯闪过一道幽光。
下一秒，两个幽浮之水冻成的水立方，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
桑德斯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俩个水立方是什么，直到一股庞然的气息压迫而来，才忽然反应过来！
他仔细朝着湛蓝的水立方中看去，当看清楚内里具细的时候，桑德斯瞳孔一缩，后退了一大步。
他看到了什么？！
两具伤痕累累的尸骸！
一具尸骸布满了被烧伤后的痕迹，另一具尸骸则直接没有了头颅！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桑德斯认出了这两具尸骸的主人！
布满烧伤痕迹的，是奥路西亚。
而另一具尸骸，已经半白瓷化，但从破碎的一些甲纹里，以及就算死后也散发的恐怖气息中，基本已经可以推测出其身份……正是那具追着**塔而来的魔神分身！
桑德斯一脸惊骇的看着这两具尸骸，他一开始是呆滞，慢慢的变为惊讶，眼神中偶尔闪过觊觎，但最后却变成了惊怖与克制！
蒙奇心心念念的尸体，就这么毫无预兆，且如此突兀的摆在桑德斯面前，他怎么会不惊讶？
而且，看到这两具尸体，桑德斯立刻想到蒙奇得到的那个突破传奇的法门，借着魔神血脉来强行突破……这也是桑德斯眼里闪过觊觎的原因，谁不愿意自己早点踏入更高层次呢？
但是，内心的**在张狂作祟时，内心中另一个理智的人格，强行将桑德斯从浮想联翩的半空中拉回了地面。
虽然‘走偏门左道’对于巫师而言，是常有的事，譬如靠移植变形软态虫的皮肤来学习变化术，就是一种偏门；但是，在事关未来选择的重要道路上，走偏门就等于在给自己找死路。
就算真的可以靠着魔神后裔的血脉晋入更高阶，未来的潜力也等于耗尽了。
桑德斯自然不愿意自己未来的路仅止于此，所以，在经历了惊讶、觊觎、贪婪后，他开始有意识的克制自己。
不过，就算桑德斯暂时想通了，但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书桌，埋下头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靠着特殊的音频让自己快速的冷静。
用尽全力，他才堪堪平复住了心中的情绪。
实在是因为这一次安格尔带给他的惊讶太大了！
从这两具尸骸被他放出来的刹那，安格尔已经证明了他的话。他并没有说谎，在与魔神的争斗中，他才是那个赢家！
桑德斯忍不住看向安格尔，他现在是明白了，以前安格尔搞事的时候，安格尔自己都是无所觉的，而这一次，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在搞事，那这事就真的严重了！
幸亏这两具尸体是出现在重力花园，如果安格尔将他暴露在外界，就算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但绝对在短时间内，就有无数人破空而来，尤其是蒙奇必然会感知到！
要知道，桑德斯前些天回空天岛的时候，亲眼看到蒙奇散发阴晦的气场，让路奇日以继夜的查探奥路西亚的位置。甚至，蒙奇还向同在深渊的其他几个巫师联盟发了讯息，联系了十多个预言巫师前往空天岛，就是为了追查后续！
一旦这里曝露，是足以捅破天的大事！
不过，若是能顺利隐瞒下来，那么好处也是超乎想象的多！
就算不用魔神后裔的血脉去走偏门，但魔神的尸骸中也不止血脉有价值，这两具尸骸，尤其是无头尸骸，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可以被称为秘宝！
就譬如那白瓷的外壳，只需要稍微熔炼一下，哪怕不交给炼金术士处理，只要固化一个变化类术法，就可以作为一个高级防具使用！
桑德斯感觉心口的贪婪又开始有高涨的趋势，不过理性终归胜于**。
按捺住内心的想法后，桑德斯看向安格尔。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比较好，你带给我的‘惊喜’真是一波接一波。”桑德斯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站起身：“梦之旷野的事还没完，现在又搞这一出……”
桑德斯本想训斥几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算安格尔真的在搞事，但得到的利益总是摆在面前的，作为师徒，同为幻魔岛一脉，利益自然是共同体。
桑德斯虽然口中在吐槽，但内心中其实颇有一种自虐的欣慰感。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以及不想述诸于口的赞许。
桑德斯口嫌体正直的念叨了几句，话题便开始转到这两具尸骸来。
首要的一点，就是如何安置这两具尸骸？桑德斯现在还拿不定主意，他甚至觉得，将他们放在重力花园都很不安全。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尸骸放在安格尔那儿比较好，且不说尸骸的归属权属于安格尔，而且安格尔的血夜庇护也能有效的对预言术进行屏蔽。
如果说放在重力花园，就算重力花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预言术，但终归还是不如血夜庇护的屏蔽效果好。
安置的问题解决后，至于之后如何处理，以后再说。反正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无论是去救治那个异界人类乔恩，亦或者研究梦之旷野，势必需要安格尔的帮忙，到时候再研究也不迟。
话题导正，桑德斯看向安格尔，眼神极其复杂：“现在该说说，详细的情况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无焰之主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格尔既然都将两具尸骸摆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去隐瞒。
“其实，说是我打赢无焰之主，并不准确，真正打败无焰之主的人，是他。”
安格尔从奥路西亚与无焰之主战斗时开始说起，几乎每一个细节，安格尔都讲到了。包括，无焰之主用紫白源火封印了奥路西亚的灵魂、残酷学者留下的降物吸引了无焰之主……所有的事，巨细靡遗的讲述出来。
当桑德斯听到安格尔拒绝了**塔劝他使用降物的打算，他的眉心就开始跳起来了。
如果安格尔不用降物，在面对无焰之主时，他能做什么？
似乎也只有一件事了。
“你又搞了夜魔城那一套？”桑德斯疑惑道，当时恰好天时地利都在安格尔那边，他才鼓捣出夜魔城之乱。想要复制，其实非常难。
安格尔摇摇头，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桑德斯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在安格尔体魄变强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相关猜想。
“那时我的思维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具体发生了什么，是后续从‘他’留给我的记忆里得知的。”安格尔继续讲述：“他一开始似乎是附着在我身上，和无焰之主能斗的旗鼓相当。”
桑德斯在安格尔述说的时候，也在内心中默默记忆并且分析。
听安格尔的意思，那人并没有用真身前来，只是一缕意识附着到安格尔身上，就能与一个半步传奇的魔神分身斗的旗鼓相当，那他本体的实力，会有多强大？
桑德斯还在暗暗揣摩那人真实实力时，安格尔再次让他体验了一次过山车滋味。
“……后来，魔神动用了真灵，实力暴涨……我的身体受损，他的意识就离开了，单凭借意识与无焰之主战斗。”
“然后呢？”
“一击，只用了一击。无焰之主的头颅便碎了。”
桑德斯一脸惊疑。
一个已经动用了真灵的魔神，被那人一击就杀死了？
“不仅如此，他将魔神分身杀死后，再次只用了一击，将无焰之主的……真灵，也灭了。”
这回，桑德斯是彻底愣住了！
“你是说，无焰之主本体的真灵？”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正因为无焰之主的真灵在原坦大陆破碎，真灵之力逸散，才将原坦大陆从倾覆中救了回来。”
安格尔后面的话，桑德斯已经没有听进去了，他现在脑海里只有：“魔神真灵已经破碎了！”
魔神的力量，最为主要的三大部分，便是真名、真灵以及真身！
如今，无焰之主的真灵已经陨落，意味着，无焰之主的实力会大降，而且这种降低还不是单纯数据化的三分之一，而是降得更多！甚至，从大魔神的位置跌落！
同时，这也意味着，所有南域巫师因为蒙奇阁下的猎捕计划，而担忧的“魔神阴影”，也随之消失！
因为现在无焰之主自顾都不暇，哪还有力量来侵略南域？
桑德斯恍惚了半天，他之前还在揣摩着那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现在他发现，他或许连揣摩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在南域，或许现在并没有传奇巫师，但以前还是出了很多传奇的，故而传奇巫师的记录可不少。桑德斯作为野蛮洞窟的核心人物，自然知道很多传奇之事，所以能用书为鉴，简单分析一下传奇的实力。
但传奇之上，他除了知道一个“奇迹”名词外，再无其他信息。
而那人的实力，一击就破碎了魔神真灵，显然已经达到了传奇之上莫可名状的实力阶层！
让他如何去揣摩？
第1250节 面具
高悬头顶的“魔神阴影”，倏然不见，已经是一件惊人的大事。
可若是知道，魔神阴影消失的原因，是有人一击就杀死了魔神真灵，那这件事更是不可想象。
而且，这件事的不可思议程度，是以桑德斯的实力都无法度量的层面。就像是夏虫不知冬寒，人心难体神性。完全是两个不同层面的事！
桑德斯以前就有所猜测，那人的实力或许很强大，但强大到如此地步，还是让他感觉到不真切。
可事实摆在眼前，又让他不得不信。
如果说，杀死奥路西亚以及魔神分身，只是将天捅了个窟漏。那么，魔神真灵陨落，那就是彻底的变天！
桑德斯现在是有些明白了，当初在拉苏德兰的时候，鸟笼破开，恶魔将人类逼迫到极其局促的战圈，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为何加拉尔领主会放他们离开？
因为，真灵陨落……天变了。
桑德斯忆起，在离开拉苏德兰后，深渊的气氛的确出现明显的转变，而且据所有留在空天岛的人说，他们总是时不时感觉有人在窥探，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那些大能在按图索骥，寻找无焰之主真灵陨落前的所有轨迹！
桑德斯心里的震惊，持续了大半天。
若非是安格尔在旁呼唤他的名字，估计桑德斯还处于发懵中。
不过就算桑德斯回过神，但他眼里的震撼还是没有消失。他看着安格尔，数次有话到了喉边，可每一次都噎了回去。
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评价，不管是魔神尸骸、魔神真灵亦或者魇界的那人，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最终，桑德斯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到这吧，我需要深思一下。”
桑德斯说完，不等安格尔反应，便轻轻一拂手，暂时关闭了重力花园。除了**塔外，无论是桑德斯自己，亦或者安格尔都出现在外界的房间。
“你去休息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对于桑德斯而言，今天的冲击实在太多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每一道浪涛，都有足以淹没南域的恐怖力量，而且被潮水推出来的浪头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以他的承受力，也需要缓和一下。
趁着缓和期间，整理一下今夜从安格尔嘴里的这些“重磅”消息。至少，先将魔神的后续波澜，以及对野蛮洞窟、对霜月甚至对南域的影响，先厘清出来。
安格尔想了想，最主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两具尸骸也展示过了，剩下没说的就是投影血脉、以及寒古遗址的事了。
投影血脉的事，从他肉身实力暴涨，桑德斯应该就已经猜出来了；至于遇到沃德尔，以及后面在寒古遗址里发生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早说晚说没有什么差。
想到这，安格尔向桑德斯点点头，转身离开。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远去的背影，耳边是大理石走廊传来的皮靴踏地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弱，他才低下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手札。
安格尔离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道，他恰好与来找他想要交流炼金经验的兹斯莱德错开。
兹斯莱德郁闷的离开，安格尔则躺在床上，渐渐入眠。
他本来还想去一趟梦之旷野，但回到房间后，却提不上劲了。终于返回了南域，在深渊里一直紧绷的情绪也彻底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力与疲倦，无论是冥想亦或者登录梦之旷野，安格尔都顾不上了，一沾上柔软的丝被，便开始泛迷糊，很快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安格尔醒来的时候，天色还很黯淡。
他并非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外面的一些声吵醒的。
用了一个清洁术，安格尔一身清爽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先是去了桑德斯的房间，不过桑德斯的门口蹲着一只金喙黑羽血目的幼小魔隼，在看到安格尔的时候，魔隼用翅膀比了个“x”。
安格尔认识这只小魔隼，是桑德斯的炼金魔宠，它的动作显然是拒绝了安格尔进入。
估计，桑德斯那边还没有忙完。
安格尔对魔隼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在来到走廊的三叉道时，安格尔本来是打算回房，可通往前厅的长廊那边，传来一阵声，正是先前将安格尔从梦中吵醒的声响。
安格尔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见走廊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迟缓，并且带着一种迟暮的沉凝感。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格尔看到在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提着一个篮子慢慢的走着，因为角度的原因，安格尔只能看到一小截路程，很快，老奶奶便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安格尔的视线。不过看走动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出口。
这个老奶奶，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很普通。
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能量反应，应该是一个凡人。
但不知为何，安格尔看着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仔细去搜寻记忆，却根本没有她的印象。
难道是错觉？
看老奶奶走来的方向，似乎是从古董店大厅走往出口，莫非这个老奶奶是兹斯莱德的客人？
安格尔本来还想去找兹斯莱德打听一下，但又觉得有些劳师动众，不过是眼熟罢了，而且这人明显是个凡人，应该与自己并无什么交集。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返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自然是构建“门之模型”，接下来便是冥想，这两件每日必做的事情做完后，已经过了正午。
这时，窗口处传来一阵长鸣声，却是桑德斯的那只炼金魔宠飞了过来，并且带来了桑德斯让他过去的消息。
再次见到桑德斯，安格尔正要打招呼，便觉得眼前一阵昏花，他便出现在了重力花园。
“看来，昨夜你休息的很好？”
这是安格尔来到重力花园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桑德斯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只是很普通的日常问话。
“还可以，许久没有休息了。导师看上去也比昨天要精神很多。”安格尔说的倒是实话，比起昨天，桑德斯今日倒是平静许多。
不过桑德斯听后却感觉心口一噎，他昨天一晚上都处于发懵的状态，绞尽脑汁的在思索该如何处理后续余波，结果安格尔舒服的休息一晚不说，还反插他一箭。
这小子，真是……很想揍一顿啊。
桑德斯忍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再继续墨迹，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继续昨天的话题，魔神真灵被杀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真灵之力去了哪里？还有，‘他’的后续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整理着用词，简短的将真灵之力的后续，说了出来。
桑德斯听着安格尔的叙述，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幅画面。
虽然安格尔没有用任何描述性语言去修饰，但光是平实的言语，就足以让人想象出当时的壮阔场景。
真灵化树，光火缠绕。树影虚化，笼罩整个大陆，从虚空中看去，只能看到盈盈树影！这是多么恢弘、壮阔的一幕！
在桑德斯还在回想着这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时，安格尔顿了顿，开始说起了“他”。
“他离开了，不过在他消失前，留了一样东西给我。”
“投影血脉？”
安格尔没有用言语回答，而是抬起头与桑德斯对视着。随着一道微风拂过，遮掩右眼的金色额发被轻轻吹起。
露出的是一只湛蓝色的右眼。
颜色深邃，宛若夏日晴空下照耀的碧蓝湖水。
不过，这只右眼似乎又隐隐有些不同？在桑德斯皱眉思索的时候，却见安格尔的右眼突然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只见安格尔的右眼突然涌出了一种奇异的流质体，这种流质体以极快的速度组合成了一个布满诡异纹路的面具。
这个面具，遮掩了安格尔二分之一的右脸。
面具整体是黑色底面，纹路诡异，最为奇怪的是右眼位置，看上去似乎是笑成了眯眯眼。但那强烈的配色与对比，让人并不能感觉到笑意，反而有种黑暗诡异的荒诞感。
“投影血脉融合了右眼？”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他将融合血脉的那段痛不欲生的过程省略了，只是说明了结果。
“用魔力激活右眼，会出现这张面具，不过这张面具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应该是血脉融合时产生的天赋能力，具体效果……目前看上去似乎可以影响精神力。”桑德斯只是瞥了一眼，那荒诞的面纹，就让他精神力隐隐有所起伏。
“除此之外，如果用魇幻之力来激活右眼，会产生另一个形态。”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另一个形态，需要消耗大量的魇界气息，我现在的储备量，估计持续不了多久。”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收回了右眼的面具，同时，用魇幻之力开始激活右眼。
桑德斯本来还在等待安格尔的动作，可忽然，他发现安格尔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狡黠？
第1251节 未来的隐忧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眯，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的动作。
只见安格尔的气势突然一变，眸光闪烁间，有绿纹飘散。
桑德斯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突然，安格尔的眼神突然直视着桑德斯，刹那间，一股诡异的压迫感像是气浪一般，以安格尔为中心，呈圆环一般往外衍射开来。
桑德斯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这个压迫感，也影响到了自己！
不仅压迫感，而且他还发现安格尔的背后，隐隐出现一个虚影。
看不清这个虚影的长相，但可以隐约发现其身形比安格尔要高很多，一头金色的长发，面部模糊，唯一发着光的地方，就是其右眼位置！
看着那发光的右眼，桑德斯内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危险的讯号。
当虚影发光的右眼，与安格尔的右眼逐渐重合，在这一刹那，压迫感提升到了极致！这种压迫感，比起之前更甚！
纵然身、心、灵依旧可以活动，但却有一种迟碍的感觉，仿佛时间被放缓了一般！
“不可思议！”桑德斯内心中一阵惊讶，一个学徒的能力，能影响到真知巫师？！这除了最顶尖的天赋外，根本无法做到。
而所谓的顶尖天赋，若是学徒使用出来，就算全力以赴，也顶多对真知巫师造成短时的困扰，面对桑德斯更是毫无作用，但安格尔的这个能力，却实实在在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就在这压迫提升到极致的一刻，安格尔突然动了起来。
他化为了一道虚影，以极快速度朝着桑德斯冲来，眼里闪烁着隐匿的兴奋之色。
安格尔如流光掠过，瞬时便出现在桑德斯面前，毫无征兆的拳脚一收，目标直指桑德斯！
看安格尔的表情与行为，显然是在记上回冰谷外的仇。
桑德斯眼里闪过一阵好笑。
安格尔的想法也的确如此，上回在冰谷外突如其来被桑德斯一阵测试打个措手不及，现在他自然是准备原样奉还。想要趁着开启右眼的时候，来报这一箭之仇。
安格尔想的很简单，反正打赢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碰到桑德斯，就算找回场子了，若是能让桑德斯小小的负伤，那自然是更好。
带着这个念头，安格尔的动作更加的敏捷，当他看到桑德斯在右眼影响下没有动作时，禁不住在心中一阵得意：“这回，是我赢了！”
可半晌后，安格尔的动作突然凝固了。
为何没有碰到任何实体感？拳脚挥舞，像是打在空气中一般？
安格尔带着疑惑抬起头，此时他距离桑德斯近在咫尺，清晰的看到桑德斯嘴角轻轻一勾，眼里带着戏谑。
同时，桑德斯的身影正逐渐从凝实，变得模糊。
“幻……象？”安格尔眼里带着惊骇，“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交替的？”
“在你想图谋不轨的时候。”桑德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安格尔回过头，却见桑德斯正带着冷笑，站在他身后。此时安格尔的右眼眸光已经黯淡，实在是他积累的魇界气息太少，只能坚持先前的一瞬。
没有右眼辅助，又面对桑德斯的欺近，下场可想而知。
半晌后，安格尔迷迷糊糊间，只觉自己被桑德斯狠狠的胖揍了一顿。
可等他回过神后，才发现刚才自己陷入了幻境中，桑德斯正待在书桌前，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玩够了就起来吧，我们的话题还没完结，继续。”桑德斯声音很平静，但语气却相比之前多了几分轻松。
之前他就想要揍安格尔这家伙一顿，如今逮到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想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格尔说明，他并没有真正动手，而是制造了个幻境。
安格尔才摆脱被胖揍的幻境，还有些晕乎乎，好不容易才站起身。
等到稍微清醒了些，安格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桑德斯，显然他还没明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动手前的征兆，太明显了。”桑德斯一句话，便点明了安格尔失败的原因。
那故作姿态的表演，还有狡黠的眼神，其他人或许会中招，但以桑德斯对安格尔的了解程度，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
安格尔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失误在哪里。
“不过，抛开这些外因。单就你这一套偷袭来谈，倒是一个不错的战术，在这一瞬的压迫下，哪怕正式巫师或许都会中招。只不过，你偷袭的手段，还需要加强。”
桑德斯虽然轻松的破解了安格尔的套路，但也不得不说，在面对那右眼的压迫时，他是真切的感觉到了威胁。
“你右眼的能力，还没有彻底开发吧？”桑德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表情带着些气馁：“目前只知道似乎可以制造类似威压的气场，但极其消耗魇界气息，右手绿纹囤积小半个月，估计也就能坚持几秒。”
若是换算成魇石的话，那就更吓人了。
“不是威压的那种压迫感，但操作的空间比起威压要更大，可开发的余地应该会很多。”桑德斯顿了顿：“看来你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投影血脉强化了肉身，产生了血脉天赋不说，还获得这样一个极其恐怖的技能。虽然消耗过大，但以安格尔如今半吊子的开发水平，以及放不到台面的实力，就能影响到真知巫师，未来的成长潜力会非常的恐怖！
“是福是祸，我也分不清。”安格尔轻轻叹息：“我总觉得，血脉越是趋近于他，就越有一种我非我的错觉。”
桑德斯：“他的实力，已经达到难以臆测的地步。他的确不可能做无用功，显然，你对他有用。至于什么用，这个却是未可知。”
“但是，以他的层次，至少在短时间内，你是无法接触到的。也就是说，你就算对他有用，也不是现在。”
“或许只有在你踏上传奇，或者更高层次，才会了解他的目的。而在此之前，你应该是安全的。”
……
“未来是隐忧，这不假。但现在的话，你怎么想也不会得到答案的，就像是以蝼蚁的视角，去思考人类的心思，层次不一样，光是去想，都是笑话。”桑德斯说完这句后，话锋一转：“继续吧，投影血脉的事情我了解了，接下来呢？真灵之力，应该很多人会觊觎吧？”
安格尔点点头：“他离开的时候，留给我了一份记忆。这份记忆里，包含了发生的所有事，同时也告诫了我，有无数的目光正在投向原坦大陆。虽然这些目光来自何方，我不清楚，但他们无疑都是觊觎真灵之力的。”
“真灵之力还被绿纹束缚成树，当下我只有一个选择，将他释放给即将倾覆的原坦大陆。这样的话，会引来深渊意志，短时间原坦大陆内的情况，不会被外人探知到，这可以给我争取离开的时间。”
桑德斯听到这时，虽然对于流失那庞大的真灵之力感到肉疼，但也不得不说，这大概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昨夜到今晨，他分析了一晚上，最担心的就是魔神真灵陨落，必然会让那些深渊巨擘的目光，聚集到安格尔身上。
如今，他总算放下了心。从安格尔的选择，到如今安格尔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显然他成功的避开了那些窥探。
可见，‘他’留给安格尔的记忆中，显然考虑到了安格尔当下的所有处境。
安格尔：“接下来，我将真灵之力散落给了原坦大陆，之后深渊意志降临，我便开始寻找离开的出口。”
“其他人的处理呢？奥路西亚的灵魂，还有那只幼火恶魔，你放过了？”
安格尔颔首，将格瑞伍之前救了托比的事，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格瑞伍，或许托比已经消失在虚空中了，所以……”
桑德斯点点头，他知道托比在安格尔心中的地位，至于奥路西亚的灵魂虽然很有价值，但终归比不上其尸骸。
可安格尔居然就这么放过奥路西亚，也不担心未来报复，还折进去两朵源火，桑德斯也依旧感觉到有些心疼。
“你要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希望你不要后悔。”桑德斯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探究，仅仅只是提醒了这一句。
到了这，桑德斯的心情终于开始放松，在他的想法中，安格尔的搞事应该结束了。
后面，应该就是很普通的寻找出口，然后离开原坦大陆了。顶多有一些奇遇，譬如得到苦朗多的黑羽。
接下来，直到他去寻找安格尔，期间也不过几天时间。在这段期间，安格尔看上去也没有受伤，应该一路很顺利。
不过，当安格尔开始述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大陆的另一头，有人在呼唤我。”
安格尔第一句，便让桑德斯眼神一凝。他立刻想到，这里发生的事，除了格瑞伍以及**塔外，还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
**塔就在他们手上暂且不提，格瑞伍和奥路西亚，因为某种危险平衡，也不虞它们会将这里的事说出去。
但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安格尔暴露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第1252节 遥想的据点城
可当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得知沃德尔与大陆意志相连，且大陆意志亲近安格尔时，担心终于放下了些。
虽然这是沃德尔的一家之言，但按照逻辑自洽以及相关表现来推测，可信度不算小。而且，沃德尔是一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古老者，以他的层次，或许某些细节有所隐瞒，但绝对没有必要骗安格尔。
也就是说，安格尔应该并没有暴露。
得到这个讯息后，桑德斯稍微放下心。
“沃德尔如果放在戏剧文学里，倒是一个悲情的史诗人物。作为曾经的寒古帝王，在卫城的城门待了这么多年，既是在戍卫，也是在赎罪。”
桑德斯感慨过后，又稍微提了一下苦朗多的事，不过苦朗多只是用一根黑羽报答了安格尔挽救大陆的功劳，倒是没有其他线索，所以桑德斯也只是点到为止。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了吧？”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沃德尔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虽然他自己说不会强求，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估计如果不答应的话，肯定离不开寒古卫城，所以没办法，我就只好应了。”
桑德斯挑了挑眉：“看来，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安格尔摇摇头：“为难倒没有，就是很麻烦，而且需要花很大的工夫。”
“说来听听。”桑德斯也很好奇，以沃德尔的层次居然还会需求安格尔帮忙，会是什么事？
“沃德尔希望离开的那些原住民，重新回到原坦大陆生息。不过，他与大陆息息相关，自己无法离开原坦大陆，便请求让我来帮忙做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他打算重新建设原坦大陆，让寒古重现？”桑德斯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是的，真灵之力帮助原坦大陆从倾覆中回到正轨后，沃德尔觉得自己蹉跎了太久，不妨做点改变，就希望能让原住民回到他们真正的祖地，重现当初寒古的荣光。”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因为这件事太麻烦了，所以……”
“所以你没答应？”桑德斯的语气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迫切，这让安格尔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深思，只是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
“我答应了沃德尔，不过因为此事太麻烦，我当时思虑了很久，联想到了外界的据点城。我就向沃德尔提了一个要求，希望能让人类也进驻到原坦大陆，毕竟原坦大陆荒废了太久，如今既没有生活的资源，也没有生态圈，而巫师拥有改造地貌的能力，这样就可以快速的在原坦大陆建立原住民和人类的生活圈。”
安格尔说到这时，还颇为得意的道：“这样的话，有其他人来动员原住民返回原坦大陆，且还有他们来帮忙建设，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一石二鸟！”
桑德斯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心跳倏地加快。
他忍住内心的激动，强行镇定的问道：“那沃德尔如何回答的，他答应了吗？”
安格尔：“我给他讲述了外界据点城里，人类和原住民的和谐相处，沃德尔听完后便答应了。不过，他也设了一个限制，人类不得进入寒古卫城，只能在外界建立据点城。”
安格尔说完后，隔了很久都没有得到桑德斯的回应，他疑惑的看过去。
却见桑德斯眼神中放着光辉，嘴里念念有词。
“导师，你怎么了？”安格尔低声忖道：“难道我这样做，不对？”
按照安格尔的想法，如今各大巫师组织都想办法要在深渊开辟据点城，他这样做，对巫师组织应该不是坏事吧？而且，有很多巫师组织的学徒都在深渊表层历练，有一个安全的据点城，应该很好啊？
还是说，野蛮洞窟并没有将触手伸向深渊的打算？
在安格尔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终于开口了。
他一脸喜色的道：“对！你做的太对了！”
桑德斯赞叹完后，用激动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沃德尔是不是将建设据点城的任务交给了你？你有权利调度哪些人类和原住民进入原坦大陆？”
安格尔点点头：“是。”
桑德斯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桑德斯的喜悦，让安格尔还有些糊涂。
看来，他当时的抉择没有错？
或许是见安格尔没明白，桑德斯带着笑意解释了起来
在深渊里开辟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据点城，对于一个巫师组织而言，优势太大了！
如今深渊世界的征荒，几乎被南域的几大巫师联盟给瓜分了，其中尤以霜月联盟为最。其他巫师组织虽然有心于深渊，可安全的据点城都被占据，根本无法有所建树。
可现在，原坦大陆横空出世！
如果，有一个巫师组织能在原坦大陆建造据点城，绝对会打破深渊表层的势力分布。
毕竟，原坦大陆没有任何恶魔，只要沃德尔不开杀戒，这里几乎可以被称为安全区！
安全区是什么概念？不仅仅是不用担心恶魔来侵扰，对于巫师组织而言，这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
因为，可以在这里长期的建立一条通往南域的跨界域传送点，而不虞传送点被破坏。
要知道，这种跨界域的传送点所耗费的物资、人力以及时间，超乎想象。而外界一个据点城附近，必然会有这么一个传送点。若是据点城失守，譬如烬土巨岩被毁，那相应的传送点也等于荒废，当初耗费大量魔晶建设的传送点也就白费了。
但安全区不一样，在这里建设传送点，不用担心危险！
深渊的物资太丰富了！无论是在这里冒险、历练，亦或者获取这里的魔材，都能让一个组织快速的成长起来。
可以说，一个安全的据点城，不仅仅惠利巫师组织的底层学徒，对于中层巫师，以及核心圈力量，都有难以想象的好处！毕竟，高端战力就算不在意表层的魔材，但不可能不在意深渊里层的利益，若是原坦大陆能成为人类巫师的聚集点，这也是一个极其好的前进跳板！
听完桑德斯的解释，安格尔才恍然明悟。
其实桑德斯所说的东西，他之前也考虑到了，但没有料到，这些对于一个巫师组织会这么重要。
主要还是安格尔经历的事情太少，见识有所局限，对于深渊世界这种所有巫师都觊觎的香馍馍，还没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才导致信息不对称。
但无论如何，安格尔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抉择！
不仅仅让人类可以进驻原坦大陆，同时，这也是快速发展壮大幻魔岛一脉，乃至野蛮洞窟的最佳地方！
桑德斯可以确认，一旦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莱茵，估计接下来的千年内，这都是野蛮洞窟最首要的战略大事！
而且，最为重要的进驻权，是在安格尔的手上。
可以说，原坦大陆最终是一家独大，亦或者有限的开放其他巫师组织进驻，这全在安格尔的一念之间！
“没想到你嫌麻烦的心理，最终造就了如此完美的开局。”桑德斯忍不住感慨，如果当初安格尔拒绝了沃德尔的提议，或者没有说让人类进驻原坦大陆，那这一切都是空谈。大概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最终让这一切成事的，却是安格尔嫌麻烦的心态！
先前，桑德斯还觉得，将真灵之力逸散给原坦大陆，实在太浪费了。但现在，简直不要太好！
真灵之力就算安格尔得到，也终归是空中楼阁，可望而不可即。但原坦大陆的进驻权，以及开发权，这是可持续的利益！并且，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我等不及了，回到野蛮洞窟后，我会立刻和莱茵阁下讨论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桑德斯说罢，又自我否定：“不行，还不能说出去，需要更加斟酌，将这件事无论好坏，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既然沃德尔没有给你设置时限，那么暂时先隐瞒一段时间，做一个详细的规划再来与莱茵阁下交涉。”
说到这时，桑德斯看向安格尔，一脸郑重的道：“这段期间，你也赶紧把实力提高。这件事太大了，你作为这中间绕不开的核心角色，若是实力不能达到其他人无法忽视的地步，那么你最后只会沦为傀儡！”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
警告过后，桑德斯也不禁摇头失笑：“之前以为你已经搞事结束了，没想到还有这出等着我。”
“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重大的事隐瞒着？”
桑德斯说完这句后，发现安格尔的眼神开始出现思索之色，心中咯噔一跳：“你还有？”
有完没有？！
安格尔之前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安排据点城进驻原坦大陆会造成这般影响，他只以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如果进驻原坦大陆的事，让桑德斯都如此震撼，那另一件事……应该也算是大事吧？
想到这，安格尔默默道：“相位之门，寒古卫城有一扇相位之门。”
第1253节 兹斯莱德的交易
如果说，原坦大陆的据点城是“基地”，那么相位之门就是“交通”了。
对于低级学徒而言，相位之门毫无作用。但对于任何一个高端战力，相位之门却是一条出路。通往深渊其他相位之面，借此抵达对应巫师界的出路！
以往，巫师想要抵达其他巫师界，要飞跃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空时距，才能抵达。
但如果能借着相位之门离开的话，会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哪怕按照安格尔所说，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与沃德尔交易，才会准许使用，这依旧会让巫师趋之若鹜！要知道，相位之门以往可是被掌握在精英恶魔领主手上，人类根本无法染指！
可以说，如果知道寒古卫城有这么一扇相位之门，并且只需要做交易即可使用，估计整个南域的所有巫师组织，都会为之疯魔！
桑德斯目前虽然没有离开南域的打算，但听到相位之门，依旧感觉心旌摇晃。因为，现在不离开，不代表会永远留在南域。南域的界限太低了，而巫师真正的核心是源世界！而通过相位之门，可以去往其他巫师界，并且踏足源世界！
桑德斯一阵恍惚过后，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心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两天，安格尔给出的惊喜，或者说惊吓，简直一出接着一出。
此时再去回想，当初安格尔说自己启蒙导师是一个异界人类……这算什么事啊？他后来搞出的事，哪一件不比这个大。
桑德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兹事体大，这件事暂时先保密着，任何人都不要说。”
安格尔：“正好，就算人类进驻到原坦大陆，也被禁止去卫城。所以，这件事暂时就我们知道。”
桑德斯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今天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还需要缓一下。
不过，这回桑德斯并没有赶走安格尔，而是带着他一起离开了重力花园。如今，紧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能再继续留在牧羊城浪费时间了。
“我们先回野蛮洞窟，其他的等回去再说。”桑德斯说完，率先走出了房间。
安格尔则跟在其后。
他们一路穿过走廊，在去往前厅的路上，桑德斯依旧还有些失神。
直到安格尔询问，桑德斯才从慢慢回神。
“导师，离开之前要不要去见一面兹斯莱德大人？”如今他们正处于通往古董店以及出口的分岔路，安格尔故而有此一问。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也好，打声招呼再走。”
他们还没走近古董店正厅，便听到里面传来兹斯莱德的声音。与之前和他们交谈时的感觉不一样，兹斯莱德如今的声音充满着诱惑，看似温柔，但每一处话锋都带着谆谆善诱，就像是在骗小孩子棒棒糖的怪老头。
安格尔看了桑德斯一眼，后者嘴唇动了动，低声道：“看来，这老家伙又在扮演‘恶魔’的角色了。”
“那我们还进去吗？”安格尔看向不远处的大门，门是敞开的，只有一层红色帷幔遮掩，但从帷幔边缘透出的光辉可见，里面应该有不止一道人影，想来就是兹斯莱德的客人。
“等等吧。”桑德斯道，毕竟兹斯莱德是他的故友，他也不好进去拆台。
虽然不进去，但安格尔还是好奇的透过帷幔缝隙往里看了看。之前桑德斯讲述的《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里面兹斯莱德是一个给予主角希望，又给予主角绝望的恶魔。而造成那个故事的起因，就是主角与兹斯莱德进行交易，那么现在兹斯莱德又在做交易吗？
“既然你跟随心灵的直觉，寻到了我这里。想来，你已经做好交易的准备了。”兹斯莱德的声音很奇特，有一种‘引诱’的味道，安格尔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潘娜思魅魔‘’身上感受到的。
“是的。”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贵妇，华美的紫罗兰结纹蓬裙，配合其一丝不苟的仪态，看上去颇为优雅。
“上回，你为了成为商会主席的女主人，将你的子嗣交易给了我。如今，你还打算与我交易？”兹斯莱德淡淡道。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在弥留前还能察觉是我下毒，瞒着我给律师事务所留下了遗书，将财产全留给了他的前妻。明明已经快要死了，还要垂死挣扎！遗书已被公证，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请求尊贵的兹斯莱德，来帮我。”贵妇优雅的躬身：“只要我能得到商会，未来商会只要得到了各国古董，都会献给你。”
“不够。”兹斯莱德眼里闪过幽光，半敛眼皮道：“目前商会不属于你，所以这些只能算是未来的承诺，价值在我看来，不是太高。所以，你还需要补充其他的东西。”
贵妇眉头轻蹙：“我能给予的，尊贵的兹斯莱德应该都知道，不知你想要什么？”
“你的青春，你的寿命，亦或者你的……另一个子嗣。”
兹斯莱德的话，让贵妇身形一晃。她要执掌商会，怎么能将寿命交付，人一死什么都成空，绝对不行！
但青春美貌以及那年满八岁的儿子，该如何选择？
她不舍自己的孩子，可一想到要付出青春美貌，她就觉得有刀子剜在心口。
贵妇贝齿轻咬，犹豫不决。
她却没有看到，在她背后的上空，漂浮着一个人形的机械傀儡，傀儡的眼珠是血红色的，正用一种冷幽幽的眼神注视着贵妇。
许久后，贵妇似乎做了决定：“好，我用青春，不，我用……我的子嗣作为交易！”
在说出这番话后，贵妇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过她嘴里却还在低声自喃着：“没事，孩子没有了无所谓，我还可以再生。不要怪妈妈，我也是无辜的，是这个恶魔，是他要抢走你们！”
兹斯莱德自然听到了她的低喃，不过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笑眯眯的点头：“成交，你可以回去了，三日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贵妇点点头，有些狼狈的往外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嘎兹嘎兹”的机械声响，贵妇疑惑的回头，发现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机械傀儡，双手挥空时发出的。
不知为何，贵妇看着这个机械傀儡，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贵妇猛地一摇头，开始做自我催眠：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看错了。
兹斯莱德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机械傀儡，对年轻的贵妇笑着道：“你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我这里交易两次，自身还完整无损的客人。你需要感谢，你生出了两个很特殊的孩子。”
一边说着，兹斯莱德一边抚摸了一下机械傀儡的脑袋，后者亲昵的在兹斯莱德手心蹭了蹭。
“我……”贵妇吞噎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吧，我期待客人下一次上门。不知道下一次，客人会带给我什么东西呢？”
贵妇猛摇头：“你是恶魔，我，我不会再来的。”
兹斯莱德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命运很奇怪的，谁能说的清呢？”
贵妇拎着自己的裙摆，转身即走，动作太快，趔趄了一下，鞋丢在了地上也没有去捡，而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掀起帷幔，路过桑德斯与安格尔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应，与先前优雅的仪态完全不一样，狼狈的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安格尔和桑德斯才互觑了一眼，走进了古董店。
他们进入古董店后，兹斯莱德的表情瞬间一变，没有了之前的高深莫测，而是很恭敬的对着桑德斯道：“还好幻魔阁下之前没闯进来，要不然我这场戏可演不下去了。”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对于等价交换无比的追求，连面对凡人都遵守。”桑德斯随口道。
兹斯莱德耸耸肩：“这就是我的炼金条则啊，我还打算借此探路真知呢，怎能随意放弃。对了，幻魔阁下今日过来，难道是准备继续昨天没完的话题？”
在桑德斯与兹斯莱德交谈的时候，安格尔的目光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机械傀儡。
昨天还没注意，今天才发现，这个机械傀儡十分的灵动，尤其是眼神，没有一点死板的感觉。如今，这个机械傀儡正痴痴的看着远处的地面，那里有一只高跟鞋，正是先前那贵妇落下的。
兹斯莱德得知桑德斯是来告别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寒暄了几句，对于他们而言，分别是很正常的事。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和安格尔这个炼金界新星交流经验。
想到这，兹斯莱德看了安格尔一眼，他注意到安格尔目光在机械傀儡身上。
兹斯莱德眼里闪过一道光：“看来，安格尔是发现了？”
“它，装载了人类灵魂？”安格尔指了指机械傀儡：“是刚才那女人的孩子？”
兹斯莱德点点头：“没错，是她那双胞胎中的老大，是一个拥有特殊灵魂的孩子。”
“她的另一个孩子，也有特殊灵魂？”安格尔想到之前兹斯莱德与贵妇的交易，不禁问道。
“没错。”
安格尔听到这时，没有评价什么，但内心中却隐隐有些排斥。
兹斯莱德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想法，淡淡道：“他们双胞胎就算有特殊灵魂，但并没有修行的天赋，最终还是会死。可如果作为机械傀儡的核心，他们不仅可以保留灵魂意识，而且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这也算是一个美好结局，不是吗？”
安格尔无意争论，美好不美好，也不是他能说的算的。
兹斯莱德摸了摸机械傀儡的脑袋：“去吧，你想要那只高跟鞋，可以自己留着，不用问我。”
机械傀儡对兹斯莱德眯了眯眼，欢快的点着头跑去拿取高跟鞋。
孩子如此郑重的珍惜母亲的东西，但母亲却毫无芥蒂的抛弃了他们。
安格尔见证了这场人伦悲剧，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唏嘘。
第1254节 大雾下的牧羊城
告别兹斯莱德的古董店，一路沉默到了出口。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的心事，桑德斯沉吟了片刻道：“兹斯莱德心中有他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他尊崇平衡，在侵取的同时，也会给予。这不仅仅是对于他的客人有这套标准，同时对于因为交易而受到侵害的人，他也一视同仁。”
桑德斯顿了顿，忽然笑道：“说起来，兹斯莱德初入巫师界的时候，和你还有些像。”
“不过，你比他强。你看问题就算心中不喜，也依旧能理智与客观的面对。但当初的兹斯莱德，可是热血的不得了。”
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桑德斯说起他自己过去的事，也不禁有些好奇：“那后来呢？”
“人的寿命太短了，人性又是太不可捉摸的东西。经历的越久，就会明白的越多。时间消磨了兹斯莱德的热血，再天真的人，也禁受不住一次次的风吹雨打。”桑德斯没有解释何谓‘风吹雨打’，而是顿了顿继续道：“说起来，如今的他，我倒是觉得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他比起巫师界其他的人而言，几百年来还保持着一颗初心。”
桑德斯回过头，看向大门墙面上的那排花体字
如果你愿意燃烧生命的光辉，来换取一朵玫瑰。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这句话虽然是出自《为了罪恶起舞的卖花者》，但实际上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兹斯莱德。他将这句话刻在自家大门，不仅仅是在表明自己身份，其实也意味着，这是兹斯莱德自己的经历。
他既在自述，同时也在自省。
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这样冲动，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了一朵毫不起眼的玫瑰。
……
乘坐着贡多拉，飞了起来。
和之前一样，贡多拉被桑德斯用幻术遮掩，其他人并不能看到。
但就算不用幻术遮掩，这样的天也依旧没有人会注意到。
大雾。
而且还是阴霾天的大雾。
天光是阴霾的，让整个牧羊城的色调变成了蓝黑色，处于能看清与但又看的很模糊的界限上。
再加上大雾，虽然这雾不算浓，但依旧让能见度又下降了几分。除了路灯附近，以及建筑灯火周围还能看清外，其他地方都是隐隐绰绰的轮廓。
安格尔驾驶着贡多拉，朝着牧羊城外飞去。
一路上，安格尔因为之前兹斯莱德的交易，若有所悟，陷入了一种自我诘问的思考中。桑德斯也保持着沉默，脑海里还在想着先前安格尔带给他的一**冲击。
一时间，静默的气氛维系了好一会儿。
直到快要到牧羊城的外围区域，安格尔才从自我中回神，并非是他想明白了，而是被地面一道光辉吸引了。
下方是一条爬坡路，坡的两边有建筑轮廓，没有路灯，但建筑中的光亮逸出，让爬坡路至少不那么黑暗。
这条爬坡路不在主城干道上，故而城建计划还没延伸至此，地面没有地砖，纯粹的土路。昨夜似乎下了一场蒙蒙细雨，让路面非常泥泞。
此时，在这条泥泞的坡道上，正有一个提着油灯的人影，蹒跚的上前。
这个人影戴着防雨的斗篷，所以一开始安格尔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一个孤独的行路人。后来之所以引起安格尔的注意，是因为地面太滑，她跌了一跤。
她趴在地上，斗篷因为动作的原因，兜帽落了下来，露出她满头的白发。
油灯也落在附近，昏黄的光亮，恰好照到她的面容。安格尔从天上往下望，立刻就看到了被光辉照亮的苍老脸庞。
这是一个老奶奶，正是之前安格尔在兹斯莱德的古董店里看到的那位！
安格尔看着地上的人，眼里那种熟悉感越发的浓，他自己都没察觉，因为观察，他将贡多拉也悬停了下来。
这倒是引起了桑德斯的注意。
桑德斯低头看去，却见地面趴着的是一个白发老奶奶，她似乎是跌倒了，趴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慢慢坐起来。
满身泥泞的坐在爬坡路上，周围是蓝黑色的背景，以及偶尔可见的亮光。雾气浮动，老人在低声的喘息着。
桑德斯看向安格尔：“怎么，你认识她？”
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桑德斯听到安格尔的话，再次看向地上的老人，比起之前，这回桑德斯要认真了许多。不过这回得出的结论，和之前也是一样：“非常普通的人类，如果真的要挑哪里特殊的话，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违和感？”
“她的眼神不像是老人，但她身上迟暮之气倒也没有作假。”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立刻想起全息平板里一些小说的桥段：“难道是，一个年轻的灵魂，闯进了另一个华发老人的躯壳内？”
桑德斯一阵失笑：“如果灵魂能这么简单就侵占肉身，你觉得为何世间这么多死魂飘零？灵魂侵入，这里面的限制很多的，能达到这样限制的灵魂，又怎会去选择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普通老人？”
“更何况，这个人的灵肉是相合的，并没有任何相悖的地方。”
安格尔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其实之前在古董店看到过她，她会不会兹斯莱德大人的客人？她如今的状况，是交易了青春和寿命换来的？”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是模拟出年轻的她，我也未曾见过。”
地上的老奶奶终于站了起来，她的脚似乎崴到了，只能扶着小路边的栏杆，缓慢的前进。随着她的身影慢慢遥远，桑德斯对安格尔道：“该走了。”
安格尔颔首，无论这个老奶奶他认不认识，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他就算有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没有强烈到让他一眼认出其身份，想来这个老奶奶估计也不是什么熟人。顶多是熟悉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继续花时间去想。
思及此，安格尔最后看了眼她蹒跚的背影，驾驶着贡多拉朝着远方蓝黑色的天际飞去。
……
阿娜达抬起头，看向被大雾弥漫后的蓝黑色天空。
不知为何，她刚才一直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而视线则是来自天空。不过，她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这时，路道边一栋四层楼的建筑顶层，有人推开了窗户，一个五官都被肉挤没了的小胖子露出了头。
这个小胖子估计十三四岁，他看到了阿娜达，眼睛一亮，紧接着眼珠子轱辘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双颊猛地一吸，一口浓痰呈抛物线朝着阿娜达所在的方位吐了出来。
不过熊孩子的准头很差，浓痰落在了离阿娜达五六米的地方。
阿娜达恶狠狠的怒瞪了小胖子一眼，想要骂几句，但如今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去嘶吼，只能低声念叨：“可恶的臭小子，要是前几天的话，我非上楼去把你的四肢给卸了！”
话是这么说，阿娜达现在身体孱弱无力，怎么比得过那小胖子。
她只能无奈的啐了一声，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远离，背后还能听到小胖子哈哈的大笑声。
经过熊孩子的恶作剧，阿娜达也没去追究之前的那种被窥探感，说不定那种窥探感，就是附近高楼里的居民，在看到她摔了一跤后的取笑。
阿娜达带着阴郁的心情，离开了爬坡路。这里离她现在租住的家还有几百米距离，若是以往，估计跑不了几分钟就到家了，但现在的她，那几百米就跟过去的十多里一样，十分的漫长。
阿娜达慢慢的挪着步伐，筋骨有种凝固感，让她非常的难受。再加上先前脚崴了，走起路来更加不适。
好不容易移动了两百多米，阿娜达实在走不到了，只好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休息。
在阿娜达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唱诗。
她好奇的回过头，却见唱诗的声音来自背后的戏剧院。
她知道这个戏剧院，白日里是儿童唱诗班，晚上则是成人的唱诗，以前没有变老的时候，她也去听过一场。不过，作为一个低细亚人，实在是欣赏不来这种靡靡之音。与其听这些暧暧昧昧，缠缠绵绵的狗血情诗，还不如去魅香大剧院看一场成人舞台剧来的畅快。
如今，戏剧院传来的声音，正是她以往不喜欢的关于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
不过，或许是不得已必须去听，又或者才经历了不舒服的事，听着里面的唱诗，阿娜达莫名觉得没有那么厌恶了。
甚至，听得入迷了。
唱诗班的情诗，讲述了一个风流贵公子与真爱的故事，可惜，经历了种种磨难，这对情侣好不容易在一起后，风流贵公子却因为年轻时的浪荡伤了身体，不幸病死，只留下那个忠贞了一辈子的小姑娘。
故事很俗套，但情诗却很美。
“多少人爱过你，夜椰花绽放时的身影。爱你的美貌，爱你盈盈一握的腰。”
“多少人念过你，白鹅笔勾勒出的轮廓。念你的既往，念你星光明媚的笑。”
“可岁月，还是在你脸上刻下了痕迹。”
“纵然苍老，纵然满是皱纹，纵然所有人都离开了你，但我，还在群山之中，繁星之后，以及你的记忆里，一如当初那般，等待着你的翻阅。”
或许阿娜达没有经历过这种爱情，但这种时间变化后的前后反差，却是深刻的留在她心里。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可现在……皱纹满布，苍老的仿佛快要进入棺材。
“这样的我，还会有人在乎吗？”阿娜达低声念叨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小少年的影子。那是她的青梅竹马，惠比顿。
“唱诗里说的没错，情爱终会逝去，青春也会老去。”阿娜达深吸一口气，“只要能踏上这条路，一切都值得。”
想到这，阿娜达再次站起来。距离家，只有两百米了。
只要回到家，就能服用从兹斯莱德那里换到的药剂，哪怕失去了青春，哪怕答应了兹斯莱德各种恶魔款项，可只要能成功，她愿意付出一切！
第1255节 高原遗迹
关于阿娜达的事，安格尔在离开牧羊城就撇到了一边。一来他并没有认出阿娜达，二来就算认出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从牧羊城离开后，他们朝着帕米吉高原的方向飞去。
沿途中，桑德斯没有再去聊昨夜的‘惊喜’，而是说起了一些让安格尔务必要注意的事情。
“等回到野蛮洞窟后，办了事，我们最好第一时间离开，否则待太久，霜月的人肯定会前来。”
霜月联盟的人找来，倒有很大可能不是为了安格尔，而是为了**塔的事。但总要有预案，安格尔从那场所有人都认为“必死”的事件中活下来，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故而，桑德斯才有此一提。
“那回去的时候，我要不要隐藏自己？”
“不用，当初你在莫里哀地的时候，如果在那群学徒面前隐藏了踪迹，如今倒是可以试着藏匿自己。但既然你当时已经现身，他们总会从各种渠道知道你还活着，如今再隐瞒，反而会显得你遮遮掩掩，中有蹊跷。”桑德斯说道。
“那霜月要是追究起来呢？”
“霜月顶多觉得你还活着，可能会很稀奇，想从你那里知道一些后续发展。但绝对不会去想，你在这件事里是核心角色。”桑德斯顿了顿，打趣道：“你的实力，现在倒是成了你的保护色。”
安格尔脸上露出赧然之色。
紧接着，桑德斯又说：“要应付霜月也很简单，你大大方方的现身，对外说出几件模棱两可的真事，然后我们就离开野蛮洞窟。等传到霜月联盟的口中时，他们自己会去察验的。”
“模棱两可的真事？”
“譬如，你可以称，自己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你也可以有限度的透露出，无焰之主可能出事了。”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他的意思。
他放出去的事，一定要是真事，并且必须足以被察验的。无论是预言术，亦或者通过其他方法，绝对可以让霜月联盟确定这些事是真事。
到时候，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离开，他身上又有屏蔽预言的披风，霜月也找不到安格尔，只能在这有限的几件事里去脑补。
譬如，或许安格尔没事，就是因为他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不管是奥德克拉斯亲自去救安格尔，还是奥德克拉斯的手下去做的，但只要有这样一个巨擘当做后盾，就能脑补各种情节。
而无焰之主出事了，一旦霜月确认这是真实消息，那脑补的空间会更大。
无焰之主出了什么事？无焰之主是在追逐安格尔等人的途中出事，还是说追逐到了，遇到了事？
反正无论怎么去想，谁都不会想到，杀死无焰之主的会是一个小小的学徒。
无焰之主出事之谜，必然会搅乱一池浑水，也会吸引蒙奇等人的目光。
到时候安格尔这个“小虾米”，就算露出踪迹，再被关注到，那么也绝不会沦为事件中心的位置。那时，要解决起来，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安格尔顿然了悟，桑德斯解决这件事的最主要核心，其实就是：用真事来扰乱视线，用时间来消弭影响力。这池水越是浑浊混乱，就越与安格尔这个巫师学徒无关。
在确定安格尔明了后，桑德斯又做了一次补充说明：“不过，这里面还要注意的是，你将无焰之主出事的消息散播出去，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视角太清晰，要把自己从这趟浑水中摘出来。”
“也就是说，你最好让别人误会，无焰之主出事是其他人告诉你的，而不是你亲自经历。不然的话，你就算将霜月应付过去了，也很有可能被其他深渊中的大佬盯上。”
至于说，这个其他人，让巫师去脑补，估计就是奥德克拉斯要背锅了。
安格尔明白的点点头，疑似莎娃的那人，留给他的记忆中，很清晰的表明了一件事。原坦大陆发生的事，被无数大拿巨擘盯着，若是发现安格尔是其中亲历者，他估计就会被盯上。
消化了这些信息后，安格尔有些迟疑：“这样子坑奥德克拉斯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桑德斯耸耸肩：“你并没有坑他，你说的只是实话。”
安格尔长吁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只能暂时对奥德克拉斯说声抱歉了，不过想来，也没几个人敢去打扰或者挑衅奥德克拉斯。
目前，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按桑德斯所说，可以规避很多后续问题，还能大大方方的现身。
也许，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处理，就譬如直接隐匿，让漫长的岁月来抚平波澜，也是可以的；但安格尔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按照桑德斯所说是目前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见安格尔还在思忖，桑德斯笑着道：“其实，这些事在我看来，都是小事。再不济，还有幻魔岛，以及野蛮洞窟顶在前面，你不用太担心。”
“更何况，奥路西亚本源未灭，冠星教堂的观察者，估计能察觉到。到时候，蒙奇更不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比起这些，你身上的那些事，只要有一件爆出去，无论是梦之旷野亦或者原坦大陆，那才是真正会震撼整个巫师界的大事。”
……
很快，他们便驶上了帕米吉高原。
一上帕米吉高原，安格尔就有些不适。一开始，桑德斯还以为安格尔是担忧那些在高原上巡弋的巫师，后来经过沟通后才发现，原来安格尔感受到了空间中极其紊乱的能量。
桑德斯挑了挑眉：“你对空间性状的感知，倒是很敏锐呢。”
按照桑德斯所了解的，其他非空间系的学徒，其实是很难感觉到空间能量变化的。更何况，如今帕米吉高原经过位面融合后已经过去了很久，紊乱的能量下降了很多。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格尔，心中暗忖：是因为融合投影血脉的缘故，还是说，其他原因呢？
安格尔也觉得自己对空间性质的感知似乎有所提升，当初跟着玛德琳离开帕米吉高原的时候，虽然还没开始位面融合，但空间能量已经开始变得紊乱，可那时安格尔并没有这般不适。
为何会感知会提升？他到不认为是投影血脉的因素，或许是……思维空间里的那扇还未完成的门之模型带来的效果？
安格尔在思忖的时候，天光突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间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天色瞬间变得黑压压的，原本就稀薄的空气，还带上了一阵湿润感。
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
安格尔赶紧开启贡多拉的防水力场，在他忙活的时候，他注意到桑德斯靠在椅背上，眼神注视着天空，表情有些古怪。
“导师，这场雨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点古怪。”桑德斯却并没做出解释，只是让安格尔继续往前飞。
全速飞了大概五分钟，他们便离开了雨云范围内。桑德斯回头看向背后，云层滚滚，天光给云层覆盖了一层渐变色，看上去很恢弘。
“这场雨，似乎带了点魔力性质。”桑德斯迟疑道。
“导师的意思是，这是巫师在施法？”
“不像。”桑德斯立刻否定了，“倒是有些像……”
桑德斯话音刚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大雨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阶梯，这道阶梯一直从地面通往厚厚的云层之中。
一开始安格尔还觉得是虚幻的幻影，可仔细去分辨，发现阶梯上能明显看到雨滴落下时产生的涟漪。
阶梯不是幻象，是真实的。
“这是什么？”安格尔眼神中带着惊疑。
桑德斯看着这道阶梯，眼里闪过了然：“果然如此，应该是藏匿在帕米吉高原的某些遗迹被打开了，触动了里面的一些机关，才导致出现这种雨云。”
“帕米吉高原上的遗迹？”
桑德斯点点头：“帕米吉高原上存在很多未知的遗迹，这些在书上是有记载的，基本都是古代巫师留下来的，有很多还是野蛮洞窟的先辈留的。不过，这里的遗迹很多都没有什么用，基本是一些巫师建的独立静室或者说实验室。”
安格尔：“那我们要进去探一探吗？”
桑德斯瞥了安格尔一眼，“这里的遗迹不仅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大多遗迹还不安全，死亡率很高。没必要去探查，而且真要有什么东西，早就有人得到了。”
话说到这，意思很明显了。
安格尔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还有些好奇遗迹里会有什么，但桑德斯比他更了解帕米吉高原。
思及此，安格尔继续开着贡多拉远离了此处。
离开之后，桑德斯思忖着：“虽然这些遗迹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很多遗迹在很早之前就被关闭，如今怎么会突然打开了呢？难道说，这是位面融合产生的后遗症？”
是不是位面融合的后遗症，桑德斯并不知道，他现在也没有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天堑。
第1256节 亚瑟与梅林
回到野蛮洞窟的过程很顺利。
在从天堑深坑降落的时候，他们还遇到了好几位巫师。
在与这几个巫师的寒暄中，安格尔注意到，他们虽然对于自己的态度很亲近，但从交谈中，似乎是因为炼金缘故比较多。而抛开炼金，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从这点来看，深渊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野蛮洞窟。
想想也对，毕竟不在同一个世界。而且，距离拉苏德兰的惊变，还不到半个月。按照以往消息传递的料性，等到期刊发布后，再传过来，可能需要半年甚至一年时间。当然，也有很多人会有其他渠道更早知道内幕，但普罗大众想要得知讯息，就会有一个时间差。
这让安格尔想到了梦之旷野，如果未来梦之旷野发展起来，信息传递应该会快很多。
当然，这仅限于巫师界，因为目前梦之旷野只依存于巫师界。至于其他世界……在能对付觊觎梦之旷野的那群恐怖巨兽前，只能暂时放弃。
得知深渊的消息还没有传回野蛮洞窟，安格尔倒也自在了很多。
一路顺着镜面回到了镜中世界，在这过程中，并没有看到镜姬大人。依照镜姬大人对桑德斯的“饥渴”程度，不可能不现身，那么唯一的可能，想来她依旧还在沉眠中。
回返镜中世界后，桑德斯本来说让安格尔先回幻魔岛，他则去云中高塔去见莱茵阁下。
结果还没等桑德斯说出口，他们的耳边便传来一道略带懒散的声音：“咦，你们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道绿色的虚影浮现在他们面前，虚影中显现出一个光溜溜的打扮，仅在重点部位遮了片叶子的英俊男子。
“树灵大人。”安格尔恭敬道，就算不看脸，单单那刺目的皮肤油光，便锁定了来者的身份野蛮洞窟三大祖灵之一的树灵。
“哎呀，正好安格尔你回来了，我这边有事找你。”树灵说罢，回头看向桑德斯：“我借你徒弟一用，你不会舍不得吧？”
按照树灵对桑德斯的了解，想来应该不会拒绝。
桑德斯此时早已恢复了冷漠脸，对于树灵的请议，他并没有如树灵所想的那般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转过头看向安格尔，眼神里带着征询。
树灵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桑德斯对安格尔的重视，不过重视归重视，态度还是要分明。
如今桑德斯的对安格尔的态度，显然比以往有些微的不同。
树灵心中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眯眯的随着桑德斯的目光，看向安格尔。
“当然没问题。”安格尔怎么敢拒绝。
“那你就跟着树灵先去吧。”桑德斯也没问树灵的目的，反正已经回到野蛮洞窟，树灵总不会害安格尔。
桑德斯向安格尔点点头，便独自飞向了云中高塔。
安格尔本来以为树灵会将虚影分身召回，但谁知道，树灵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笑眯眯的与安格尔一起朝着树灵大殿走去。
一路上，所有学徒见到树灵时，全都恭敬的拘礼，然后让开一条道。至于树灵身边的安格尔，一部分学徒并不认识，只是暗中打量，但无疑，能让树灵都陪着一起走的，想来地位不凡。故而，安格尔也收获了一部分的崇敬。
安格尔走着走着，总觉得有种狐假虎威的不自在感。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气氛，安格尔转头问道：“树灵大人，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正好我那边有两个新人来进行天赋检测，就想着让你过来给他们用用海洋韵律，提升一下水系亲和。”树灵顿了顿：“当然，不是白用。他们现在还没有魔晶收入，所以我会在他们的骨卡里设下强制任务，你可以征召他们一次，且他们不能拒绝。”
开启海洋韵律也消耗不了多少能源，毕竟是树灵第一次向他拜托，安格尔立刻道：“开启海洋韵律没问题，不过强制任务就不用了，就当是新人福利赠送一次吧。”
“那怎么行？上次也说好了的。况且任何事情都需要等价交换，如果你免费赠送，到时候其他人不就都来找你了么？”
安格尔本来想说，他们找我也没用，我反正可以拒绝啊。更何况，他也不会在野蛮洞窟待多长时间。
不过，还没等安格尔说什么，树灵伸出大长臂，揽住安格尔的脖子，笑眯眯道：“别看只是两个刚入门的天赋者，但这个强制征召任务，还是能做很多事的嘛。你让他们当你的炼金助手什么的，或者搞人体实验也可以。”
听到这时，安格尔有些狐疑的看向树灵。
两个还没踏入巫师界门槛的天赋者，毫无任何经验，哪能当炼金助手？真把他们召来当助手，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因为他肯定要浪费时间教授他们相关的炼金知识……怕不是，这才是树灵的目的？
看着树灵笑眯眯的样子，安格尔还是没问出来。
反正他最后用不用这个征召任务，在于他自己。大不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思及此，安格尔向树灵点点头。
达成共识后，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段期间，怎么会有新人进来？”
引导者任务安格尔才刚刚交付，按照每一届的相距时间，应该不至于那么早就有新人到来啊？
“不是引导者任务，而是一个学徒半途遇到了两个有天赋的人，顺道就将他们带回来了。”
安格尔了然的点点头，这种例子倒也很多。说起来，他也算是桑德斯半途把他带回来的。
一路行来，安格尔和树灵偶尔聊聊野蛮洞窟的近闻，闻着空气中的清香，感受着浓郁的能量气息，他的心情更是放松。
很快，便来到了树灵本体所在的地方树灵大殿后面的叶片上。
树灵的本体和安格尔想象的一样，一如既往的躺在太阳椅上，晒着暖阳。
在树灵的身前，有两个看上去很拘谨的青年，想来就是树灵口中的那两个新人。
这两人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魁梧健壮，头发如刺根根分明，看上去很是阳刚；另一个则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皮肤白皙，也很俊美，不过气质偏阴柔。
其中那个阴柔的男子，一直闭着眼，眼睛处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波动。
安格尔心中暗忖，看来这个阴柔男子是一个天生就有能力的人？
树灵让他们自我介绍了一下，气质阳刚的叫亚瑟，阴柔男子则是梅林。其中梅林的眼睛天生就能看到一些灵体的记忆，但祸福难料，这双特殊的眼睛引来了一位巫师，将他眼睛剜了下来，自此以后梅林便成了瞎子。
这两人本身就是很好的挚友，原本的轨迹，他们一个想成为学者，一个想当皇家骑士。可永夜国遭受到穹顶之灾，他们被迫变成了流民。后来兜兜转转，机缘巧合下才有幸来到野蛮洞窟。
安格尔对于这俩个新人的背景出身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得知他们是永夜国的流民后，心中稍微触动了一下……毕竟，说起来永夜国之变，他其实有一部分的责任。
“这位是安格尔，我们野蛮洞窟唯一一位金石学的炼金术士。也是当今南域，唯一一个接触过神秘层次的炼金术士。”树灵很是慷慨激昂的介绍起安格尔，“……反正，你们以后踏入了巫师圈子，不用我告诉你，从各个渠道你们都会认识他的。”
树灵的这番介绍，让两位新人都在偷偷打量安格尔，梅林虽然看不到，但亚瑟却是他的眼睛，忠实的将自己看到的全都描绘了出来。
对于这位看上去是同龄，甚至比他们还小的强大炼金术士，亚瑟和梅林都带着敬畏。
他们恭敬的向安格尔行礼。
安格尔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看向树灵：“树灵大人，准备开始了吗？”
树灵正要颔首，可突然间，他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的对安格尔道：“能稍等一下吗，有几个学徒也想加入其中。”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开启海洋韵律耗费的能量是一样的，多来几个也无妨。
安格尔同意后，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散发着幽夜香氛的女巫，带着三个有些不自在的学徒，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如果早说的话，我就先一步帮你安排了。”树灵见到女巫后，凑上前笑道。
女巫对树灵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看向安格尔的时候，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安格尔，这次就拜托你了。”
安格尔瞥了一眼旁边看似无恙的树灵，对女巫道：“夜瑟薇大人，这并不麻烦。反正树灵大人让我来帮忙，帮两个也是帮，再多几个也无妨。”
安格尔自然认识这个女巫，被称为‘木叶花蔷’的妮安.夜瑟薇。据传闻，树灵似乎对这个夜瑟薇有所恋慕。
不管是不是真的，安格尔的话，将树灵的作用凸显出来，对自己也没坏处。
夜瑟薇听了安格尔的话后，眼睛闪了闪，这才转头对树灵道：“这次多谢树灵大人了。”
树灵笑眯眯的道：“没事，安格尔也不是无偿付出的，这俩家伙就被安排了强制任务，未来需要满足安格尔的一次征召。”
夜瑟薇听到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的三个学徒：“那你们三个也加上这一次的强制任务。”
听到夜瑟薇的话，三个学徒本就忸怩不愿，如今更是一脸的灰败。
安格尔适时道：“不用，亚瑟和梅林是因为没有魔晶，才以强制任务为代价的。他们的话，就给魔晶即可。”
安格尔的话，让三学徒眼里闪过喜色。魔晶虽然珍贵，但总比一个未知的强制任务好吧。
故而，他们全都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反倒是夜瑟薇没好气的白了自己的学徒一眼，这三个蠢货，给了机会都不懂选择。
如今野蛮洞窟的巫师，基本已经将安格尔这个新晋核心人物的性格推敲出来了。跟着安格尔做强制任务，就算没有太多好处，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处。
但安格尔已经这么说了，学徒又没看明白局势，夜瑟薇也只能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第1257节 夜瑟薇
最终，这三个学徒每人通过骨卡交易给了安格尔5魔晶。
5魔晶其实是安格尔象征性的收费，以海洋韵律的价值，更高也可以。
不过，在交易的时候，他们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们这三人，都是半途被导师夜瑟薇拉来的，只是言说有好处给他们。他们先前还以为是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没想到反倒还贴钱进去了。
不过，还好只是5魔晶。如果像之前导师所说的，开启强制任务，让安格尔征召，那就麻烦了。谁知道安格尔会不会害他们？虽然他们也听说过安格尔，也很期待能与安格尔交好，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把自己陷进去。
还好，安格尔比较通情达理，没有像导师那般跳脱。
纵然如此，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们已经知道，导师让他们来是做什么……不就是帮着安格尔测试一下炼金作品的效果么，居然还要他们自己付钱？
心中憋屈，但当着夜瑟薇的面也不敢说，只能相互之间用眼神偷偷的传递着心中的哀伤。
他们三人的小动作，怎会瞒得住夜瑟薇，她面色有些难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中却在暗骂：这群家伙，早知道蠢成这样就不过来了！
要不是刚才无意间看到了桑德斯，让她想起前段时间核心圈里讨论最多的安格尔，好奇的将眼神看过来，这才发现树灵大殿的一幕。
夜瑟薇想起前段时间“海洋韵律”对那位名叫杜鲁的海洋一脉学徒莫大提升，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自己倒是不需要，但自己的几个徒弟却很需要，尤其是野蛮洞窟因为没有海洋一脉传承，导致水系戏法修行向来比其他系别要困难，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劳心费苦的带这三个家伙过来，结果他们全都没明白她的用意。
夜瑟薇冷着脸，都想直接转身走人了。
好在，这时安格尔道：“既然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树灵点点头，另一边夜瑟薇面对安格尔时，脸色稍缓，对安格尔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
安格尔倒是无所谓，他能看出这三个学徒内心的不乐意，但他们既没有当场反对，也没有让自己难堪，只是心中想想，那也没多大事。
安格尔对着众人道：“放轻松即可，接下来你们会经历一场别样的旅途。不管在这场体验之旅中，你们有没有获得什么收获，我可以保证，至少对你们不会有危害。”
随着安格尔的话语，众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平和安宁。
就连夜瑟薇的三个学徒，也收起了各自委屈的表情，整个人气质从内往外散发着宁和。
这一幕，让夜瑟薇不禁挑了挑眉。
既不是宁神术，也不是精神共调。安格尔只是用简单的音幻戏法，借着略微起伏的声调，如清水一般无孔不入，抚慰着众人烦躁的情绪，并且让他们在无所感的情况下，就平静了下来。
这一手幻术，看似风轻云淡没有什么亮点，但细枝末节之处才更见功底。
夜瑟薇自然不怀疑安格尔的炼金之术，这是连莱茵都赞叹不已，野蛮洞窟核心圈也达成共识的一项能力。但她没想到，安格尔在兼顾炼金术的同时，幻术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夜瑟薇在内心赞叹的同时，不禁看了眼对面自己的那三个学徒，忍不住摇头。
先前她觉得自己的学徒虽然炼金术比不过安格尔，但实力应该更高一筹。现在来看，估计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安格尔。
这些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三个学徒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导师正在内心疯狂的吐槽他们，他们现在只感觉很舒服，仿佛一切都安宁了下来。随着安格尔述说“旅途，正式开始”，周围的水元素瞬间暴涨，温柔的抚慰着他们，在飘飘乎乎间，他们仿佛被带到了一片蔚蓝的大海……
当蓝光照耀过去后，一众学徒加上两个新人，全都开始了体验之旅。
夜瑟薇则趁着此时，再次对安格尔道了声谢，这声道谢里更多包含了自己学徒不敬的歉意。
在莱茵将安格尔拉入核心圈的时候，一众巫师就已经有了共识，不用将安格尔拉入对立面，对一位潜力十足的炼金术士保持友好的关系，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夜瑟薇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学徒，而恶了安格尔这份联系。
如果安格尔是一位成熟且阅历丰富的巫师，夜瑟薇自然不用有此担心，但安格尔说起来还算是少年人，一个嫉恶如仇，热血冲动的年纪。故而，夜瑟薇才会如此对待。
不过，夜瑟薇倒是多虑了。安格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非观的建立，是从小就被乔恩一手教导起来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套自我判定的标准，这套自我标准不见得是完善的，但绝对比同龄人要有更多的远见。
安格尔和夜瑟薇交谈了几句后，确定安格尔内心并无怨恨，夜瑟薇心中稍安，便不再多言。现场的气氛倒是趋向宁静，只能听到参与体验之旅的几人，平静的呼吸声。
“对了，树灵大人。我上回带回来的那几个天赋者，现在怎么样了？”安格尔开口打破了沉默。
安格尔对于杜鲁倒是不怎么担心，这家伙虽然有些圣母情怀，但后来几次经历，包括丢了一只耳朵，也让他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他主要担心的是冯曼和古伊娜，准确的说，只有古伊娜一人。
他内心是不喜欢冯曼和古伊娜的，因为这两人从里到外，基本都是黑的。但考虑到他们生活的环境，以及他们曾经卑微的述求，安格尔能理解他们。
古伊娜比起冯曼，心又要更狠厉一点，但古伊娜如今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女孩，缺少了四肢，连嘴巴都被人缝了起来，正是因为其身体上的残缺，让安格尔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是他引领进来的，好歹有一分情谊在。
树灵的回答，也正如安格尔所料，杜鲁过得还算不错，而且其海洋天赋非常强，目前已经适应了野蛮洞窟的生活。而说到冯曼和古伊娜，树灵叹了一口气。
“这俩人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没欺负别人就已经够好了。古伊娜这孩子，未来搅风搅雨的能力估计不输给芙萝拉。”树灵感慨道。
得知他们的近况都还不错，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多问。
他们自己的人生，想来也会活出自己的样子。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分钟。
在一分半的时候，夜瑟薇的一个学徒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忍不住内心狂喜，就想要和导师报告收获，不过夜瑟薇一个禁言术丢了过去，让他不要打扰其他人。他只好按捺住欣喜，用感谢与崇拜的眼神看了一眼安格尔，便陷入了自我修行中。
夜瑟薇之前就已经听说，在海洋韵律里待得时间越久，获得收益会越高。她原本以为，那俩个新来的，估计会先一步醒来，没想到最先醒来的还是自己的学徒。
一个二级学徒，还比不过别人没入门的！
原本夜瑟薇就有些不舒服之前他们的态度，现在心中更是不爽。
第二个醒来的，是亚瑟。他恍惚了一下，毕竟亚瑟还没有入门，他不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所以还有些发懵。不过，亚瑟毕竟是学习过骑士礼仪的，他完结之后没有打扰其他人，而是对安格尔行了一个礼，便站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挚友梅林。
第三个醒来的也是夜瑟薇的学徒，他的表情和第一个一样，从几分钟前的不情愿以及哀伤，到现在的狂喜！
亚瑟在旁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中，心里也逐渐明白这件事对他们的好处，看向安格尔时，更加的敬畏。
连续两个学徒，都比一个新人要晚醒，这让夜瑟薇脸色更加难看。
如今还沉浸在体验之旅里的人，还剩下梅林，以及夜瑟薇带来的唯一的女学徒。
众人都在好奇，到底会是谁先醒来？除了安格尔。
安格尔很清楚，这个先醒后醒虽然意味着收获多寡，但并不代表潜力。要知道，当初安格尔自己第一次进去，一分钟都没有撑过。
运气是最重要的，毕竟海上风浪是变量，如果你一进去就到了风暴附近，那只能说你倒霉。
当然，还有一部分就是毅力了。
时间已经过了四分钟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时限。能撑到如今这个地步，运气固然有一部分，但毅力也不可或缺。
这让安格尔看向梅林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先前看来，梅林比亚瑟要柔弱很多，没想到梅林能撑这么久。
最终，梅林还是先醒一步，这让夜瑟薇脸色稍霁。不过，梅林醒后没过几秒，女学徒就醒了，笼统而言，其实醒过来时间也差不多。
在所有人都醒来后，接下来就是看收获的时候。
让夜瑟薇很满意的是，她的三个学徒都有很大的收获，尤其是那女学徒，她最近一直在钻研水系的源生类治愈戏法，不过她毕竟是跨系修行，研究进度很慢，卡了很久。经过这一次的体验之旅，虽然不能说立刻就研究出来，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收获非常大。
从学徒的收获中，夜瑟薇也终于见识到，这个被莱茵阁下称之为，海洋一脉至少排名前三的炼金作品是有多么恐怖。
“既然你们收获还不错，那你们不该感谢一下安格尔吗？”夜瑟薇用眼神示意，在见识到海洋韵律的强大后，夜瑟薇自然更希望学徒能与安格尔这个炼制者交好。
众学徒不禁将目光看向安格尔，此时他们的眼神中，早已没有先前的不耐与憋屈，如今他们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纷纷上前道谢。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接受了谢意。
至于梅林和亚瑟的收获，目前还看不出来，但是梅林却很激动，甚至跪倒在安格尔眼前，情绪起伏极大，嘴里反复念叨着谢意。
后来才知道，梅林在那幻境中恢复了久违的视力，正因为想要看到更多，他才能撑那么久，这也是他激动的原因。
第1258节 遗迹惊变
在梅林自述的时候，树灵突然抬起头，半晌后对着安格尔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该离开了。”
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明白树灵的意思：这是没了利用价值，准备赶人了？
树灵没做解释，反倒是一边的夜瑟薇对安格尔解释道：“你再不离开，估计今天都走不了了。”
树灵笑眯眯的道：“你以为，你和你导师回来，就没人会关注？”
夜瑟薇也补充道：“之前好几个人的目光都放到树灵大殿了，不过他们都不果断，还是让我抢先了。不过，看到这些学徒的效果，应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只需要付出5魔晶，就有如此大的提升！哪怕对海洋一脉之外的正式巫师，效果不明显，但对学徒的提升是超乎想象的！试想一下，跨系修行水系戏法，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但海洋韵律却能提升你的水系亲和，还能节约修行的时间，这是多么恐怖的效果！
海洋韵律的价值，已经实打实的摆在了他们面前！
所以，如今想要参与体验之旅的绝不在少数。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了，正如树灵所说的，如果再不离开，或许就会被这些人堵在这里。
安格尔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思及此，他立刻向树灵道谢：“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树灵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到这，安格尔也没有再去理会叶片上一众学徒的感谢，脚尖一点，便飞到半空中，消失在了天际。
安格尔离开后，树灵则看着安格尔之前踏地的位置，陷入了思索。夜瑟薇也注意到了树灵的目光，也随之看去，发现那里还有一圈圈的空气涟漪。
刚才她并没有感受到能量波动，安格尔是仅凭肉身，就造成如此的效果？
夜瑟薇眼里闪过惊骇，要知道，连她都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是真的吗？”夜瑟薇看向树灵。
树灵从思忖中回过神，向夜瑟薇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这种成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倒不觉得有趣，幻魔岛一脉的，果然都是变态。”
夜瑟薇说完后，上下打量着几乎不着寸缕的树灵：“不过，你比他们更变态。”
说完，夜瑟薇转身就走。
树灵则瞪大呆滞的双眼，一脸无措的看着夜瑟薇：“我哪里变态？我这是在展露我的优点，好吗！”
不过树灵的辩解已经无用，夜瑟薇已然消失在了树灵大殿。
……
安格尔速度飞快的往幻魔岛飞去，中途没有任何停留。看到有人靠近，不管是不是攀谈，一律不加理会。
很快便回到了幻魔岛。
在庄园外，就远远看到了向他鞠躬的古德管家，古德的身边有一个小个子，也带上了象征影仆的面具，但从身形来看，想来应该就是惠比顿了。
安格尔刚一降落，古德便告诉安格尔，桑德斯已经回返了庄园，如今正在书房里等他。
安格尔来到书房后，果然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桑德斯。
“导师，你已经见过莱茵阁下了？”安格尔有些狐疑，他去树灵那里也不过几分钟时间，桑德斯那边就已经完结了？
桑德斯手指轻叩着桌面，对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莱茵阁下离开。据留下来的魔偶讯息，他从深渊返回后，就离开了。”
这个消息，让安格尔有些惊讶。莱茵是整个野蛮洞窟的支柱，他离开可不是一件小事。如今，镜姬陷入沉眠，莱茵还不再野蛮洞窟，若是遭遇外敌，那就很麻烦了。
“那莱茵阁下有留言说去哪里了吗？”
桑德斯顿了顿：“遗迹。”
遗迹？安格尔立刻想到之前他们回返时，在帕米吉高原上看到的那一条通往云层中的阶梯，据说，那就是一个遗迹。难道，莱茵阁下去到帕米吉高原某处的遗迹里了？
随着桑德斯的述说，安格尔也了解的事情的起末。原来莱茵阁下还真的如他所猜测，去了帕米吉高原的一处遗迹。
据说，位面融合失败后，残存的空间能量让隐匿在高原中的古遗迹，一座座的被掀开。
因为地处帕米吉高原，这些遗迹其实大多都被野蛮洞窟先辈探索过，甚至其中还有很多遗迹中就有巫师占据，当做平日实验研究用。
正如桑德斯之前所说，这些遗迹总体而言，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但莱茵阁下去的那处遗迹有些不同。
那一处遗迹是一个巫师家族在巡弋中发现的，因为他们也知道帕米吉高原上遗迹的状况，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但终归是遗迹，巫师家族不比大型组织，对于这种超凡遗迹，就算明知道可能没什么东西，却依旧怀带着期望。
于是派了一个学徒进去，可最终，这个进去的学徒没有出来。
帕米吉高原的遗迹本就有危险，出现这种状况也属正常，他们也只是有些唏嘘，然后派了正式巫师进去准备将学徒的灵魂带回来。
结果这个正式巫师也陷落了。
没办法，他们只好想周围的巫师组织求援，最先响应他们的是深海之歌，他们安排了巫师进去探索。
原本谁也没将这个遗迹当回事，可是，进去一个，消失一个。深海之歌连续进去了四个正式巫师，全都出了问题，引来了‘海神’佛伦萨。
佛伦萨通过预言巫师对吉凶的观绘，得知这个遗迹非常的凶险，充满未知且无法预料的危害，于是佛伦萨便通知了莱茵。一来，野蛮洞窟应该知道附近遗迹的资料，二来，这毕竟还属于野蛮洞窟的地盘。
不过，莱茵当时还在深渊，得到消息时，已经慢了几天。
等到莱茵赶回去时，那个遗迹出现了重大变故。
“重大变故……什么变故？难道出现了强敌，还是说，这是远古传奇巫师留下的研究所？”安格尔眼里带着疑惑。
“哪有那么多的传奇遗迹。”桑德斯说着说着，指节叩在桌面产生的韵律声，转换成了一个个幻术节点，在他面前构成了一个横向的沙盘地图。
桑德斯站起来，点了其中的一个位置：“这里就是那个遗迹所在，你发现有什么问题了吗？”
安格尔仔细的看去，先是分析地貌，没有分析出什么东西。他又去分析整体构图，想要从大局观入手，可最终也是毫无所获。
直到桑德斯点了点地图的另一边，安格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永夜国与帕米吉高原的边界？！”
桑德斯点点头：“变故，不是遗迹本身的原因，而是来自永夜国。那里飞来的七彩蜻蜓还有大量的寄生物，占据了遗迹。遗迹附近被重层包围，而它本身，则变成了最危险的禁地。”
“我刚才问了树灵，据说这个遗迹以前并没有被发现过，想来，这是一个借由位面融合才浮出水面的未知遗迹。不过，遗迹里是什么不重要，最为重要的还是那些魇界的生物。”桑德斯叹息一声：“毕竟，这是帕米吉高原第一个被占据的魇界生物据点，若是继续往里发展，对野蛮洞窟有巨大的威胁。”
正因此，莱茵阁下才匆忙赶过去，这么久都没有回返。
在这期间，巫师也对那些魇界生物发起过攻击，但损失惨重。于是，除了野蛮洞窟还有巫师在附近，其他的巫师组织全都远离了，甚至深海之歌的巫师，直接从帕米吉高原离开，一个不留，就怕步上不眠城的后尘。
安格尔听到这，总算明悟了。说起来，莱茵阁下也没有离得太远，如果野蛮洞窟出事，莱茵阁下也能第一时间返回，故而镜中世界的气氛还能维系平稳。
但是，那些魇界生物，终究是一个祸患。如果他们继续进军高原，野蛮洞窟就会遭殃了。
“那导师，你接下来要去帮莱茵阁下吗？”
安格尔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目前能有效对付魇界生物，尤其是那群寄生物的人，桑德斯是最佳人选。至于安格尔的话，他的身份让这些魇界生物对他很尊敬，且不会攻击他，但安格尔也没有办法指挥它们。
“暂时不去，虽然这是一个麻烦，但你也别小看巫师的办事能力。有莱茵阁下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桑德斯顿了顿：“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这边事了，我们便离开。”
安格尔听到这，松了一口气。
回到巫师界后，他就已经开始归心似箭，他实在有些担心乔恩的状况，故而桑德斯的选择至关重要。毕竟，拯救乔恩的希望，他现在只能放在桑德斯身上。
“遗迹之事，暂且放下。先去将你的事情办完，我们就立刻离开。”桑德斯也没有墨迹，他直接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先去报备行程，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传扬出去；然后去找尼斯，询问虫群之心的事；最后，准备离开的事宜。
确定行程后，他们便准备离开，不过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
叩叩叩
在经过桑德斯应允后，书房的门被推开，门外站着的是古德管家。
“桑德斯大人，帕特少爷，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餐点。”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奶香味。
安格尔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有些羞臊。这味道，绝对是古德管家特意放进来的！这刚回来，就要公开处刑吗？虽然，这味道的确挺诱人的。
安格尔眼角跳了跳：“我们不浪费时间了吧？”
安格尔话音一落，便听到桑德斯道：“吃顿饭，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交待给古德。”
话毕，桑德斯先一步的走了出去。
第1259节 格蕾娅的消失
餐桌上，安格尔与桑德斯默默的用着餐。
按照传统贵族的习俗，在吃刀食与汤食的时候，有食不言的规矩，避免食物汁液洒出来造成尴尬。
而这一餐的主食，是汤食。他们用餐的时候，基本都是默然不语。
安格尔吃的很餍足，虽然没有魔食级的餐点，但古德管家太知道他的胃口了，从前菜到主食，从浓汤到糕点，每一样都让他胃口大开。更为重要的是，用餐时大家都各自为政，并没有人对他的吃食过于侧目。
等到乘上茶点与甜品时，餐桌上才逐渐出现对话声。
基本都是桑德斯在向古德管家交代这段期间的事宜，以及未来的一些安排。
安格尔也没有插嘴，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奶味十足的饭后甜品。在他吃的正酣时，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
他抬起头，却见餐厅大门的帷幔边，偷偷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虽然穿着面具长袍，但就那小孩子的身形，安格尔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惠比顿。
惠比顿此时偷偷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向惠比顿比了个“过来”的手势，惠比顿有些迟疑，按照幻魔岛的用餐礼仪，他此时是不能进去的。
可这是帕特少爷让他进去……惠比顿想起祖爷爷给他说的话，桑德斯大人不一定同意让他留在幻魔岛，但可以尝试着从帕特少爷这里打开关隘。
最终，惠比顿还是忸怩的走进了餐厅。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桑德斯的注意，他眼神看了过去。古德管家心中暗叫不好，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提醒惠比顿离开，可下一秒，桑德斯又收回了眼神，继续若无其事的和古德交代事宜。
古德管家看着惠比顿走到安格尔身边，似乎正在与安格尔说话，交谈的氛围看上去也很和谐，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安格尔随手递过去一杯奶茶：“怎么，你刚才一直看着我，是也想来一杯？”
安格尔记得，古德管家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过，惠比顿的智商情商低下，心理年龄和他表现出来的无差，口味也无差，所以也很喜欢吃带有奶味的食物。
古德管家本身的意思，是指惠比顿不会将安格尔喜欢奶制品当成笑话说出去的，因为这对他而言很正常。
惠比顿赶紧摆手，踏进餐厅本身就已经坏了礼仪，享用主人餐桌上的食物，这更不对。
“那你有什么事？”安格尔疑惑道。
惠比顿摇头，有些低落的道：“帕特少爷，上回我和你说的……有消息了吗？”
“上回？”安格尔挑了挑眉：“小飞侠彼得潘的故事？”
“这个也算，不过我指的是阿娜达的事。”惠比顿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心：“涅博雅队长之前又传来消息，阿娜达还没有现身。不知道，帕特少爷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过她？”
之前他被安排在门口守卫的时候，听到不久后安格尔与桑德斯又要离开，正因此，惠比顿才急了，用眼神偷偷示意安格尔。
“噢，是这件事啊。”安格尔记得上回他的确有答应惠比顿，如果在外面看到阿娜达的话，会告诉他：“可惜啊，我这次去的是深渊，并没有看到她……”
安格尔说到这时，突然顿了一下。
因为，他脑海里倏然闪过一道灵光。安格尔正狐疑的时候，一道佝偻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踽踽独行的白发老奶奶。正是不久之前，在牧羊城看到的那位。
为什么说到阿娜达的时候，会突然想到那老奶奶呢？
安格尔心里有点疑惑，阿娜达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性感十足的美艳尤物，其打扮的火辣程度，比起娜乌西卡都还要更厉害。可那个老奶奶，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皮肤松弛成褶，与阿娜达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但安格尔莫名其妙的，下意识就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划上了等号。
回想着那老奶奶身上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安格尔皱了皱眉，在内心中做了一个年龄回溯的侧写。
在他的思维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时间钟轮，在钟轮之下，站着一个双手交叠的白发老奶奶。
忽然间，时钟逆转。
随着嘀嗒嘀嗒的钟表声响，老奶奶以极快的速度在变得年轻，仿似青春倒流。佝偻的身影慢慢变直，有些发福的腰身也缓缓缩水，皱褶一般的皮肤被拉直变紧实，那一头白发也恢复成性感的大波浪卷。
当钟表“当”一声响后。
时间仿佛回溯了六十年，一个苍苍老者，变为了一个风华正茂的美艳女子。
当看清女子长相时，安格尔瞬间愣住了，经过他这次容貌回溯的变迁，那个老奶奶恢复年轻时的容貌，与阿娜达竟然有九成相似！
九成已经很高了，因为时间变迁肯定会存在不可知的变量，考虑到变量的话，那个老奶奶几乎可以肯定是阿娜达了！
难怪之前看到她时，心中有些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又不是太浓，不像是亲密友人。
原来，她是阿娜达！
虽然阿娜达于安格尔而言，不是什么一面之缘，至少见过好几面。但终究还是一个比较眼熟的陌生人，他对阿娜达的印象只有三个：小偷、尤物以及力气大。
安格尔仔细想想，阿娜达变成这般模样，估计就是和兹斯莱德交易了青春，借此换取踏入巫师界的机会，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在安格尔有些恍惚的时候，惠比顿已经失落的低下头，失望的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安格尔突然叫停。
惠比顿疑惑的看了过来，安格尔思忖片刻：“我没有正式见到阿娜达，但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惠比顿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
半晌后，安格尔随着桑德斯离开了幻魔岛，半途时，桑德斯问道：“你刚才给他展示的是之前牧羊城那老人的影像？”
安格尔简单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最后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她就是惠比顿的青梅竹马。导师，她如果真的从兹斯莱德大人那里交易到了凛夜药剂，能够成为超凡者吗？”
桑德斯：“如果她的精神力数值达到8点以上，倒是有机会，不过机会依旧渺茫。就算真的成为超凡者，如果不弥补肉身损失，这辈子进境也不大了。”
对于安格尔而言，想要弥补肉身的损失，甚至说，想要延寿，制作药剂或者找人买药剂即可，这是因为他有丰厚的底蕴。但巫师界，更多的是那种底层的芸芸众生，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想要攀爬到更高地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阶级分化很严重，资源的倾斜与掠取，也极少能落到底层学徒手上。
故而，阿娜达就算真的成为超凡者，想要获取资源来补齐肉身，这也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若是短时间内无法补齐，寿命会很快消亡。
“不过，如果她真的成为超凡者，兹斯莱德应该会将她纳入管理内。”桑德斯顿了顿：“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必然会负责之后的影响。”
对于阿娜达的话题，他们谈论并不多，毕竟是一个外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他们便说起了另一件事。
格蕾娅的消失。
上次回幻魔岛的时候，安格尔就注意到，湖边的魔力小屋还在，但格蕾娅已经离开了。根据古德管家所说，格蕾娅在当初安格尔返回旧土大陆后，闭关了一段时间，为了稳固新的创法。
她一出关，便离开了幻魔岛。具体去哪儿，古德管家也不知道，但是似乎是有人传讯给她，她才离开的。
安格尔本来想着，格蕾娅还需要桑德斯帮助寻回肉身，而且以她现在的实力状况，离开应该不会太久，他这次回来正好需要格蕾娅帮着看看托比的情况。结果没想到，格蕾娅还是没有回来。
“格蕾娅大人会去哪儿呢？”安格尔疑惑道。
桑德斯没有回答安格尔的问话，而是嘴唇动了动，似乎在与谁交谈。
过了一会儿，桑德斯才开口道：“所有传进镜中世界的讯息，基本都会从树灵那里转交，刚才我向树灵询问了一下，的确是有人传讯给格蕾娅她才离开的。具体的讯息内容，因为有加密，所以树灵并不知道。”
“但据树灵所说，传讯的人是来自黑城堡的一个女学徒。”
黑城堡！
安格尔愣了一下，格蕾娅在寒特世界失踪后，安格尔第一次见她，就是在黑城堡。当时，糖果屋的另一个美食巫师‘蝴蝶夫人’菲丽希娅也在黑城堡。
想来，糖果屋和黑城堡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格蕾娅去黑城堡，倒是有这个可能。
不过，伊莎贝拉据说与格蕾娅有些不对付，能将她唤去黑城堡的，要么是菲丽希娅，要么就是那一位了。
在安格尔猜测的时候，桑德斯道：“格蕾娅的事，先暂时推后处理吧。我记得，你还答应了**塔，要带他去黑城堡见他的妹妹。既然如此，那等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若是格蕾娅还没现身，那不妨去黑城堡看看。”
桑德斯顿了顿：“正好，我也需要正式拜访一下，这位重返南域的‘沉暮之王’伊莎贝尔。”
第1260节 模糊焦点
因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不会留在野蛮洞窟，故而桑德斯准备先带着安格尔，去报备接下来的行程。
本来，离开其实并不需要特意报备。因为很多巫师，常常是临时性决定暂不回返，就像玛德琳，她原本是短暂离开野蛮洞窟，结果后面临时决定要留在深渊研究黑荆棘，这种突发性的滞留太多了，一般都是十年开外，这种短时间的离开并不需要特意报备。
一般而言，报备行程只是限制于学徒，以及笃定长时间不会返回的正式巫师。就譬如兹斯莱德，他当初离开野蛮洞窟，就打定主意暂不回来，一离开就是接近两百年。
不过，他们之所以要去报备，主要的意图是要将当初在深渊的消息说出去，安格尔的那几个隐秘消息也要传出去，并且从行动上告知霜月联盟，他们是处在明面上的。
所以，这个报备行程必不可少，哪怕他们这次离开，短时间内就会回返。
而报备的对象，学徒离开是在任务大厅报备，正式巫师则是直接向莱茵报备即可。但如今莱茵不在，代为处理这件事的，是树灵以及华莱士。
虽然可以直接向树灵传话，但想了想，桑德斯还是决定正式去树灵大殿，然后再将华莱士一起叫来。
他们来到树灵大殿的时候，树灵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紧接着目光看向安格尔：“怎么，才离开你又准备自投罗网了？”
安格尔：“我是过来报备离开的行程。”
树灵啧啧两声：“但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树灵话音刚落，一个白袍白发白眉白胡子的‘白老头’，突然出现在树灵身侧，其面容清癯，气质看上去很慈祥。
白老头一出现，根本没有理会桑德斯，直接走到安格尔身边，笑眯眯道：“安格尔啊，刚才海洋韵律的效果，可是让我们大吃一惊。不过，光是便宜木叶花蔷那多不公平，在我的白鸥纪学院，有一群不争气的学徒，不如你过去让他们开开眼界？到时候，那群学徒就像树灵大人所说的，全都安排一次强制任务，他们舒服日子太久，是该涨涨见识了。”
白鸥纪学院，是华莱士的地盘。华莱士是整个野蛮洞窟中，所收学生最多的一位巫师，那些学生都被安置在白鸥纪学院。
而眼前这个白老头，正是白鸥纪学院的院长，华莱士。
听完华莱士的话，不知为何，安格尔莫名觉得华莱士在对他说话时的语气态度中，带着一丝殷勤？
安格尔斟酌了一下用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前去。”
“机会肯定有啊，你不是要报备行程吗，报备完毕，我就带你过去。”华莱士笑眯眯的道。
不等安格尔说话，桑德斯突然道：“等这边事了，我就怕你可能就没那个心情了。”
“我在与安格尔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华莱士觑了桑德斯一眼，摇摇头，对安格尔道：“真是委屈你了。”
安格尔：“？？？”
“跟着这样一个导师，很不自由吧？唉，白鸥纪学院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的。”
跟着怎样一个导师？安格尔没有明白华莱士的意思，还是说，华莱士只是单纯想要怼一下桑德斯？毕竟，安格尔很早就知道，华莱士一向与桑德斯不对付。
这种私人之间的争执，安格尔决定沉默不语。
桑德斯也不想和华莱士多聊，转而对树灵道：“该说正事了，我带安格尔过来，是要报备一下行程，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不会留在野蛮洞窟。”
“当然，这个报备可有可无。你们也大概了解了，我主要目的，是要说说深渊之事。”
随着桑德斯返回野蛮洞窟，深渊目前的情况，自然是所有巫师都关注的内容。毕竟，深渊对于不管是巫师而言，亦或者学徒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可因为蒙奇阁下的计划，导致他们在短时间内，都不敢进入深渊。
如今桑德斯从深渊返回，他们自然最关注的，就是深渊里的情况。
故而，当桑德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仅仅树灵和华莱士看了过来，整个野蛮洞窟感知到这里气氛的巫师，都将视线放在了树灵大殿。
桑德斯也没有墨迹，直接开始讲述这段期间的经历。
这一刻，周围的气氛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桑德斯的声音，在平稳的叙述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桑德斯没有进行隐瞒，不过一些涉及到安格尔的事，全都简略的带了过去。
譬如，安格尔与深渊风龙法夫纳突然出现在拉苏德兰，这种事桑德斯虽然没有隐瞒，但也只是一笔带过。
但就是这样的简略带过，却让众人心中越发的好奇，就像有蚂蚁在爬一般，越来越痒。
安格尔一个学徒，怎么会和法夫纳联结在一起？
安格尔的角色还不止于此，众人越听越是觉得惊奇，发现很多消息都是从安格尔传到霜月，这才有了后续布置。
放到安格尔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桑德斯自然清楚这些情况，反正丽薇塔也已经动身返回南域了，过不了多久，新一期的《萤都夜语》就会出版，到时候安格尔的事，肯定是重点描述。所以，也不可能隐瞒的了。
但他在自己述说时，之所以对安格尔事一笔带过，也不是为了吊人胃口，主要是为了让安格尔自己去叙述。因为桑德斯说的话，别人用鉴真术是无法鉴别的，是真是假还要画个问号，但安格尔却不一样，他的实力摆在那里，鉴别他说的话是不是真话，一目了然。
拉苏德兰的变故，出现了多次反转，众人听着都感觉心脏时不时咯噔一跳的。尤其是在得知，有一个半血恶魔也适时的晋升领主，更是让这件事出现了重大变量。
听上去太过波澜起伏，就算是戏剧家编故事也不会这么去写。但越是这种离奇的事，反倒越是让众人深信，更何况他们也不觉得桑德斯会在这时骗他们。
同时，他们也在暗暗思考：蒙奇阁下，最终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
答案是否定的。
当桑德斯讲到，突然出现的异形，用一条锁链控场，并且带走了源火以及奥路西亚的身躯时，众人都惊讶了。
这人是谁？难道，这里面他们一直未曾搞明白的暗涌，其实就是这人搞出来的？
“安格尔耳垂上的印记，吸引了后面出现的那朵源火。故而，他也被异形带走了。”桑德斯说到这时，便顿了下来。
但这一句，却让众人更加惊疑了。
太多奇怪的地方了！而且，这些奇怪的事情，全都围绕着安格尔一人！
深渊风龙怎会和安格尔在一起？新晋的领主似乎也和安格尔有联系？还有安格尔耳垂上的印记，为何会吸引源火？安格尔被异形带走，如今安然出现在这，又是为何？
树灵和华莱士互觑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身上，他们明白，桑德斯停在这里，显然是准备让安格尔来解密以上所有的疑惑。
这样也好，安格尔的话，他们更容易判别真假。
安格尔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仅仅是眼前的树灵和华莱士，他能隐隐察觉到，从镜中世界各个角落，都有目光看来。
面对众人的注视，安格尔并没有太紧张，回想着之前桑德斯所说：“拉苏德兰的事，你是焦点，这件事是不可磨灭的，只要从深渊返回的巫师，都可以作证。但，你不能一直成为焦点。”
“你要记住，后面由你解释的时候，你要尽量带过太过敏感事情，将自己从事件里摘出去，不要再成为焦点。”
安格尔回忆着桑德斯所说的要点，开始缓缓叙述起来。
从风语低谷遭遇到法夫纳说起，其中隐瞒了敏感的背后绿纹，只是言说法夫纳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希望安格尔能帮她一个忙。
后面，就说到了冰谷之事，从火焰印记，到后面奥德克拉斯交给他的任务，安格尔一一提及。
敏感的事情，直接一言带过，譬如“冯”的事情，他就没有多说。只是说，奥德克拉斯告诉他，拉苏德兰的夜馆主知道传火之石合成方法，让他去拉苏德兰寻找夜。
这下子，夜馆主、法夫纳以及印记的事情，都交代了。众人仔细分辨，其中虽有一部分含糊的细节，他们也不在意，因为整体而言，安格尔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时，众人也不知道该说安格尔的这番经历，是福是祸。
接下来的叙述，安格尔就加快了很多，秉持着桑德斯的告诫，将自己在事件里的存在感，压得极低。
拉苏德兰发生的事，尽量推在法夫纳身上。而被**塔带走后的事，安格尔则含糊带过，直接用自己昏迷为借口，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直接就跳到冰谷，让众人误会是奥德克拉斯救了他，同时告诉他，关于无焰之主真灵陨落之事。
无焰之主真灵陨落，这件事瞬间引爆了安静的气氛。
本来大家偷偷的将目光放过来也就罢了，但此时也不隐藏了，各种声音在附近响起，有的是质询安格尔，有的则在焦急的谈论这件事的后续，以及会对南域造成的影响。
虽然含糊的地方，让众人有些怀疑。但谁也不会相信，安格尔一介学徒，会与无焰之主真灵陨落有关，一定是奥德克拉斯告诉安格尔，真灵陨落的事。至于这件事是谁做的，这也是个迷。
而关于奥德克拉斯的事情，安格尔含糊其辞也说的过去，毕竟这事关一个堪比蒙奇阁下，甚至可能超过蒙奇阁下的超强魔物。
当然，还有人在询问**塔的下落，还有奥路西亚的下落，安格尔直接一问三不知。
其他人虽然心中有疑窦，但无奈安格尔的实力太低微了，基本不可能掺和进这种强者之间发生的事。
倒是树灵瞥了安格尔一眼，安格尔的肉身实力变得如此之强，肯定有某种机缘。不过他也无法确定这种机缘，是不是在这过程里发生的，说不定是奥德克拉斯帮助安格尔也说不定。
毕竟，根据安格尔所说，他获得了奥德克拉斯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