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9节 问题
在来此之前，安格尔以为的“心灵怪物”，是人内心中某种恶念的具现。
故而称之为“怪物”。
但来了这里，佩戴上“警觉之眼”后才发现，其实心灵怪物并非邪恶的怪诞，而是一种反映心灵的写照。
只是这种“写照”用怪物化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心灵怪物”可以被看作是“读心”，能够反映别人对你的态度。
而且这种“读心”不是那种靠着神态分析、表情速读弄出来的心理侧写，而是类似于犬执事的那种“读心”的能力。
无知无觉，强行开启。
只要对方的目光看向你，就一定会出现心灵怪物。而心灵怪物的呈现，是其本身也没办法改变与察觉的；心灵怪物的观感，是直接且明晰的，不可能撒谎。
所以，它近似犬执事的那种“读心”。
但也只是近似。
从效果上来说，距离犬执事的“读心”还很远。
犬执事可以直接读心，无论你想什么，都难以逃脱它的眼睛；而“警觉之眼”只能通过心灵怪物对伱的态度，模模糊糊的反馈其主人的一些想法。
就比如那英吉族少年，明明在心火之家里听闻过安格尔，他内心很是惊讶。但其面上毫无波澜，只有心灵怪物如实的呈现了他内心的激荡。
还有，那外表狂野的尖人女性，光看表面是完全猜不到她的心思的。甚至，看到她的牛头人心灵怪物，也不一定立刻就能猜到她的想法。
还是需要一定的分析，才能知道，这位看上去飒爽的尖人，内心完全是把自己当成生孩子的机器。
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警觉之眼”距离犬执事的“读心”，还远的很。
不过，如果只是用来判断某个人内心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警觉之眼却已经足够了。
而且，安格尔立马就能想到“警觉之眼”的很多应用场景。
像是查找间谍、寻找身边的恶友……警觉之眼都能立功。
只是，这里面也存在一些问题，警觉之眼只能发现其他人心里讨厌你，没办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对你做过什么。
换言之，警觉之眼有可能让你变得论心，而不论迹。
不过，这其实也不算太大的问题，而且在超凡的世界：论心，能让你提前警觉；论迹，很有可能连警觉的前提都不存在，就已经遭遇迫害。
或许，这也是为何它的缩略名被称为“警觉之眼”的缘故吧。
……
另一边，零零四也发现了安格尔不再去看周围的那些人。
想来，他对“警觉之眼”的测试已经结束。
见安格尔抬头看过来，零零四微笑道：“客人在尝试了“警觉之眼”后，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安格尔寻思了片刻，将自己对警觉之眼的猜测说了出来。
“查找间谍？寻找恶友？”零零四笑了笑：“这的确是“警觉之眼”开始租借后，经常遇到的情况。”
“不过，我们这边记录的“警觉之眼”的应用榜单里。寻找恶友，排在前十；查找间谍，连前十都还没有进入。”
安格尔愣了一下，这都还有榜单？
零零四：“这算是“警觉之眼”的主人做的一个社会议题，想要看看“警觉之眼”在什么场景下，能得到效率最大化的应用。”
安格尔听得似懂非懂：“那这个应用榜单里，排名第一的是……？”
零零四：“警觉袭杀。”
很多时候，熟人对你的恶意，是基于很多信息造成的，它的内核是复杂且多层面的。你很难判断这个熟人，其恶意来源是什么。
反倒是陌生人的恶意，是很容易察觉出来的。
就比如你在路上，莫名其妙收到了心灵怪物传来的恶意，那很有可能心灵怪物的主人，对你产生了某种不好的念头。
所以，警觉可能得袭杀，反倒是“警觉之眼”开始租借后，应用场景排在第一的。
零零四说了应用榜单第一后，又顺便将第二和第三都说了出来。
排在第二的是：单纯好奇。
是的，只是好奇。而不是要寻找恶友。
当你有了“寻找”这个念头的时候，其实代表你已经对你身边的朋友产生了怀疑。
但绝大多数的情况，怀疑朋友而租借“警觉之眼”，是远远低于“好奇”的，很多人租借“警觉之眼”，单纯是好奇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而不是要寻找恶友。
排在第三的，才是寻找身边的恶友，还有抓奸一类的。
安格尔听完零零四的讲解后，对“警觉之眼”的效果，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警觉之眼”不算是一个战略级的道具，但在个人性的方面，还是比较突出的。
而且其应用场景很广泛，大场景与小场景，都能随意切换。
也无外乎，其主人只租不售了。
……
在聊完“警觉之眼”的效果后，安格尔其实内心中还有一些疑问。
比如说，在心灵怪物的外形上，安格尔就有很多想知道的。
心灵怪物为何会呈现这样的造型，是因为反映了其主人内心的欲望吗？心灵怪物在不同人眼中，外形有所区别吗？
安格尔将自己的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零零四想了想道：“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心灵怪物在不同人眼中，呈现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就比如说，我的心灵怪物是一只黑色的煤球。对吧？”
“……”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说煤球也没错，不过这只煤球长了毛。
零零四：“虽然我自己从未见过自己的心灵怪物。因为戴上“警觉之眼”只能看其他人的心灵怪物，不能看自己的心灵怪物。”
“但从其他人口中，我知道自己的心灵怪物长得很像个煤球。”
“所以，每个人的心灵怪物其实是固定的。谁戴上这个“警觉之眼”，看我的心灵怪物都是一样。”
零零四停顿了几秒，继续道：“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心灵怪物的外形是否与主人内心的欲望有关……这个我也不知道。”
“四零八应该和你说过吧，“警觉之眼”的主人是镜山学院的学者。这位学者曾做过相关的研究，心灵怪物从某种程度上，的确反映了一些人的心理欲望，就比如说四零八。”
“四零八的心灵怪物是一只承载了‘舞台剧’的飞鱼。而这，其实与四零八的内心欲望是息息相关的。”
零零四并没有说为何相关，但安格尔能猜到。
因为那个舞台剧，其实就是不同的“角色”上台表演，这和四零八的角色卡片是相联系的。说与她的内心欲望相关，是完全符合的。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的心灵怪物，与他们的内心、欲望，一点关联都没有。”
“就比如我的心灵怪物。”
零零四看着安格尔，摊开手耸耸肩道：“你觉得这一个黑乎乎的煤球里，能反映我的欲望吗？”
伴随着零零四的话，安格尔下意识的看向了他肩膀上的那只黑色毛团。
毛团眨巴着萌萌的大眼，清澈中还带着无辜。
安格尔默默道：“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零零四：“所以喽，不能单纯用欲望与心灵怪物挂钩。至于心灵怪物的造型到底是从何而来，会受到什么影响，这个目前连“警觉之眼”的主人都不知道。”
安格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沉默了几秒后，安格尔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零零四：“请说。”
“心灵怪物能够触碰吗？”安格尔问出这话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溪罗。
溪罗的那只鲽鱼就触碰过安格尔，虽然没有真实的触感，但心灵、意识上，却又彷佛真的触碰到了滑腻冰冷的皮肤。
这让安格尔很是好奇，心灵怪物真的可以触碰吗？
如果可以触碰，那是否能对心灵怪物做进一步的事？
……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而是，杀死心灵怪物。
这能做到吗？
如果真的杀死了心灵怪物，对其主人有影响吗？
安格尔内心的思绪在不断的发散……主要是，在场的心灵怪物，绝大多数的造型都非常奇怪与恶心，彷佛是来自深渊地底的魔物。
这让安格尔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击杀。
“触碰？”零零四奇怪的看了眼安格尔：“刚才有心灵怪物触碰了你吗？”
安格尔：“我只是单纯好奇。”
零零四：“可以触碰，但没有真实的触碰感。只是心灵上感觉，好像有触碰到什么东西，但这都是虚假的。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潜意识制造的虚幻触感。”
假的？安格尔总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太过草率，但既然零零四这么说，那应该是有理由的。
安格尔想了想，进一步的问道：“那心灵怪物之间，能够互相接触吗？”
零零四一愣：“你的想法还挺奇怪的。”
安格尔干巴巴的一笑：“我只是觉得，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同处一个空间，不打架的话，总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
零零四摸着下巴，脑补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心灵怪物都长得很奇怪，就像是真的魔物一般。魔物如此和平的相处，还真的很罕见。”
“不过，心灵怪物能否接触，这个应该是不太行的。”
“因为看待事物的视野是不一样的。”
心灵怪物是因为“观测”而存在的，而这位观测者正是“警觉之眼”的佩戴者。
如果有多人同时将目光投向观测者，观测者可以同时看到数只心灵怪物同屏。但这只是观测者的视角，若是以心灵怪物的视角来看，它与观测者其实是一对一。
可以理解成，每个心灵怪物都在自己的维度，它的维度只有观测者，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心灵怪物。
““警觉之眼”的主人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实验，有两个人，他们的心灵怪物都是巨大无比的，宛如山岳一般的巨物。当他们站在同排，且同时看向“警觉之眼”的佩戴者时，两个巨大无比的怪物便呈现出了重叠的情况，而且互相并没有受到影响。彷佛它们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虽然这个实验并不算特别的严谨，但基本可以确定，心灵怪物是没办法互相触碰的。”
安格尔：“那它们之间会存在你刚才所说的，类似‘心灵接触’这种感觉吗？”
零零四奇怪的看了安格尔一眼：“这个问题，谁也不可能知道。毕竟，心灵怪物并不是生命，也不能交流……”
“不是生命……吗？”安格尔看着零零四肩膀上的黑色毛团。它的眼神是如此灵动，就像是真实的生命一般。
“我个人认为，心灵怪物肯定不是生命。”零零四耸耸肩：“不过，“警觉之眼”的主人认为，心灵怪物身上有很多的隐秘，它们或许是某种投影，甚至于说是一种新的生命形态……”
“不过，他也不认为心灵怪物就是生命。他觉得心灵怪物是一种器官、或者类似微生物，需要依附生命体而存在。”
用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他把心灵怪物比作构成身体的各种细胞、甚至可能是依附在肠道内的菌群。
他认为心灵怪物没办法单独存在，它就是一种生命体的寄生物。它的一切都来源于生命体，也就是其主人。
是其主人的一种特殊投影。
安格尔对这个猜测，抱持着怀疑态度。不过，他的怀疑不抱任何的立场，单纯是因为“猜测”本身就需要怀疑。
但他也认为，既然“警觉之眼”的主人会这么说，肯定是有其道理的。说不定，他们已经研究到这种微观层面了。
安格尔也不去深究，反正，只要知道存在“心灵怪物”这种现象，就行了。
比起追究这些无解的问题，安格尔现在还挺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那便是——
安格尔他自己的心灵怪物是什么？
这个疑惑，其实在之前零零四说，警觉之眼自己带上是看不到自己的心灵怪物时，安格尔就产生了。
第3540节 裂缝之眼
既然每个人都有心灵怪物，那自己的心灵怪物是什么样的？
安格尔想要知道自己的心灵怪物长什么样。
这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而且，他还可以通过自己的心灵怪物长相，来分析它的外形，是否是受到“欲望”所影响。
安格尔自己是没办法看到心灵怪物的，哪怕他戴着警觉之眼也看不到。
想要看到他的心灵怪物，只能让其他人戴上警觉之眼。
在安格尔希冀的目光中，零零四同意了他的请求。
零零四其实也挺好奇，安格尔的心灵怪物是什么样的，以及他对自己是抱持着什么态度？
思及此，零零四从安格尔手中接过警觉之眼，拿在手上顿了顿：“既然客人想要知道自己的心灵怪物，那我就看一看。”
一边说着，零零四一边将警觉之眼戴在了头上。
之前，警觉之眼在安格尔手上时，就是一个正常的无框眼镜；但在零零四的身上，似乎为了配合他那头镜脑袋，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平面眼镜，而且镜架处还直接悬空漂浮着，让眼镜不至于掉落。
警觉之眼现在变成的这个造型，让安格尔想起了全息平板里一个小游戏《我的世界》里的方块小人。
浮想的遐思，让安格尔不禁在心中暗笑。
也是在安格尔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偷笑的时候，零零四的眼神突然定住，目光奇怪的看向安格尔的背后。
零零四的眼神里，似乎充满着疑惑。
这种眼神……
就像是在外玩耍一天的小孩，回家后突然看到，自己家里来个陌生的客人……更重要的是，家人好像都看不到这位陌生客人。
于是小孩用懵懂无知且好奇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那奇怪的陌生来客。
此时此刻，安格尔内心想到的便是这么一出场景。
很怪异，但和零零四的眼神很相符。
不过话说回来，零零四此时的目光，看的是安格尔的身后……如无意外的话，他看到的应该是安格尔的心灵怪物。
从他的眼神中，安格尔没有看到太多极端的情绪，只是充满着疑惑：“所以，我的心灵怪物可能并不是很可怕？”
安格尔在心中思虑着，如果很可怕的话，起码零零四的表情会露出惊讶。可零零四的情绪很平静，毫无波澜，哪怕只是一瞬惊讶也没有。
所以，自己的心灵怪物或许很常见？
常见且还能让人露出疑惑的心灵怪物？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灵怪物？
安格尔迫不及待的想要从零零四口中得知答案，不过零零四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回道：“稍等片刻，我再仔细看看。”
一边说着，零零四一边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了安格尔身边。
只是他的目光已经没有放在安格尔身上，还是看着他的背后。
甚至……还微微的抬起了头。
似乎在往上面看。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自己的心灵怪物很大只？要不然，为何零零四会抬头往上方看？
该不会是一只巨物吧？
安格尔摩挲着下巴，脑袋里快速的分析着，自己是不是存在什么对“巨物”的欲望。
嗯……好像没有。
就在安格尔的思绪放飞，各种思量的时候，零零四那往上望的眼神突然一滞，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他身上的情绪，也出现了一瞬的起伏。
就彷佛见到了天敌一般，带着惊恐。
但很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又消失不见，而是带着更大的疑惑，以及一丝丝警觉。
大概十数秒后，零零四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取下警觉之眼放在桌上。
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警觉之眼的取下而放松，反而低着头，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安格尔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零零四，脑海里不断的冒出问号。
刚才发生什么了？零零四看到什么了吗？怎么突然表情就变了？
该不会是他的心灵怪物，透露了自己的心思吧？
可……安格尔对零零四，对整个头镜一族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啊，纯粹是当交易对象来看待。也正因为他内心没有恶意，安格尔才敢放心的让零零四使用警觉之眼看自己。
结果，现在似乎弄巧成拙了？
懵逼了约莫半分钟后，对面有了新的动静。
溪罗，走到了零零四的身边，在零零四的注目下，她拿起了桌上的警觉之眼。
这突然交接警觉之眼，是发生什么了吗？安格尔：“……怎么了吗？”
溪罗轻声道：“店长让我也戴上看看。”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溪罗也不知道。
不过，店长虽然没有说情况，但溪罗能猜到，店长是想要让她看看安格尔身边的心灵怪物。
溪罗也没有犹豫，直接戴上了警觉之眼。
警觉之眼再次化为了方形眼镜，不过这次的边框是粉色的，更加适配溪罗的气质。
溪罗戴上警觉之眼后，和零零四一样，都看向了安格尔的背后。显然，安格尔的心灵怪物就在他的身后。
溪罗的表情和之前的零零四差不多，都是带着疑惑与好奇。
甚至，溪罗也来到了安格尔的身边，抬头往上看。
但是，溪罗抬头看去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恐之色，只是不断好奇的张望。
片刻后，她回到了零零四的身后。
她与零零四并没有进行明面上的交谈，但安格尔确定，他们肯定在意识流里已经交流过了。
果不其然，零零四在沉吟了数秒后，开口道：“不好意思，让客人久等了。”
顿了顿，零零四继续道：“客人的心灵怪物有点特殊。为了以防我看错，我让四零八也戴上警觉之眼看了一遍，经过交流，我们看到的心灵怪物应该是同一个，不过在细节上可能有一点点的差别。”
安格尔眼眉微挑：同一个心灵怪物，但细节不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心灵怪物在笑，一个在哭？
零零四并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的说起了自己与溪罗戴上警觉之眼后，看到的场景。
“当我戴上警觉之眼后，我立刻就看到了，客人的背后有明显的异常。如无意外，这异常肯定与心灵怪物有关……”
而零零四看到的“异常”，其实是——大量的绿色光点。
安格尔的身后，有很多绿色光点，它们跃动着、浮耀着、交织着、盘旋着……组成了一条闪烁的绿色光雾。
看上去颇有几分梦幻色彩，彷佛其内充斥着未知的奥秘。
不过，对于零零四这种见惯各种奇异场景的老油条来说，眼前的一幕还没办法让他惊讶。
他倒是挺疑惑的，怎么只看到绿色光点，看不到生物？
按理说，心灵怪物应该是生命形态啊。
难道，这些绿色光点所组成的光雾，是一种特殊的生命形态？
心灵怪物也有可能是这种形态，但零零四只在气态或者能量态的生命背后，看到过这种心灵怪物。
人类背后原来也会出现光雾形态的生命吗？
在零零四疑惑的时候，他注意到，安格尔背后的光雾似乎在默默的盘旋上升。那条绿色的光雾，一直延伸到高空的未知处。
就像是一条银河，从安格尔的身后而起，直入深空。
零零四坐在安格尔对面，甚至都没办法用自己的视角，看到光雾尽头到底是什么。
带着好奇，零零四站起了身，走到了安格尔旁边，往上面张望。
神奇的地方出现了。
明明之前他坐的位置，距离安格尔也就两三米开外，可在他的位置却看不到上面是什么。反倒是在安格尔位置，他看到了光雾尽头的光景：一条空间裂缝。
就仿佛这条裂缝，处于特殊的平面上，其他位置看去，它和空间是融为一体的。只有在安格尔的位置往上看，才能看到端倪。
这条裂缝为何会呈现出这样的形态，零零四也不知道。不过他也没有去深究，心灵怪物的领域本身也不是他擅长的。
言归正传。
这条空间裂缝，既然存在，那肯定有其原因。
该不会，安格尔的心灵怪物其实是藏在裂缝之后的吧？要不然，这绿色光雾是心灵怪物，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思及此，零零四继续张望，试图通过那不断狰狞的空间裂缝，看到背后的场景。
然后……
他真的看到了。
裂缝倏地张开了一点，他看到了一只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睛，正透过裂缝死死的望着下方的自己。
虽然，零零四并没有从这只眼睛中感知到恶意的情绪，但这突如其来的“被俯视”，还是让他有些绷不住。
表情瞬间一变，眼里露出惊恐与警觉。
好在，这眼睛也就出现了那一瞬，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上空的裂缝，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眼睛，只能看到大量的绿色光雾，正不断的从裂缝中逸出，与下方的光雾之路交织，宛如银河垂落九天。
零零四回到座位后，还是心有余悸。
如此怪异的心灵怪物，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他有种猜测，这诡异的空间裂缝，可能反倒是一种保护，保护裂缝里面的他们，免受裂缝之外的“怪物”侵扰。
当然，这种猜测没有根据。心灵怪物也没办法干涉现实，他也从没听过心灵怪物对物质界的生命造成过伤害。
所以，这仅只是一种无由的揣度。
暂时抛开这些浮思，零零四取下了警觉之眼。他本来是想着立刻和安格尔讲述情况，但想了想又按捺住了。
他看到的场景太过匪夷所思，他自己述说起来，都觉得有些离谱。
所以，他打算再找一个人戴上警觉之眼，互相佐证，以此为虑。
他最终找上了四零八，毕竟，四零八和安格尔接触更长。
四零八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戴上警觉之眼。并且，四零八一边看的时候，还一边通过意识流和零零四进行交流。
四零八和他一样，看到了绿色光雾。并且在他的指引下，四零八也来到了安格尔旁边，看到了上空的裂缝。
不过，四零八并没有看到裂缝后面的眼睛。
这条空间裂缝，在四零八这里就像是死寂了一般，完全没有太大的波动。
但四零八还是从裂缝里，感知到了一些“善意”。
从这基本就可以确认了，安格尔的心灵怪物真身，是在裂缝后面。因为只有从心灵怪物身上，才能感知到一些情绪变化。
此前，零零四从那双布满血丝的巨眼里，也没有感知到恶意，但也没有多少善意，就和陌生人一样。
四零八因为和安格尔熟悉，所以她比零零四多感知到了一点善意。
这也符合心灵怪物的特征。
至于为何四零八没有看到裂缝后面的眼睛？零零四猜测，或许正因为裂缝后面的眼睛，对四零八抱有善意，所以没有“开眼”吓她。
但不管如何，已经有了一个互相佐证的人，零零四也不再纠结，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安格尔。
……
安格尔听完零零四与溪罗的讲述后，表情未变，但心中的情绪却如波涛般涌动。
因为，零零四的讲述，让他想到了一些事。
和魇界相关的事。
他有种预感，那跃动的绿色光点，绝对和他手上、眼睛里的绿色纹路有关。
而那裂缝背后的眼睛，说不定也是他的一位“故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心灵怪物难道还与魇界有关？
安格尔知道魇界是一片充满秘密的神秘蓝海，心灵怪物若是也与魇界有关，那好像也有几分合理性。
毕竟，之前零零四说过，研究警觉之眼的那位学者认为，心灵怪物也是一种“投影”。
而魇界确实有很多“投影”相关的情报。
这么一想，倒是能理解。
可……如果心灵怪物与魇界无关呢？
那他的心灵怪物呈现出这种形态，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安格尔可以确定，绿色光雾、裂缝、以及裂缝背后的眼睛，应该不是源于欲望。但它们的形象，的确有可能是从自己身上的特征中提取的。
绿色光雾，代表的是绿纹。
眼睛，代表的是某位“故人”。
而裂缝……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向零零四：“我能询问一下，那空间裂缝大概是什么形状的吗？”
第3541节 简化结构
空间裂缝是什么形状？
听到这个问题，零零四怔楞了好几秒。空间裂缝能是什么形状，不就是一个不规则的缝隙吗？
怎么，难道人类巫师还研究出了空间缝隙不同形状还有不同说法不成？
虽然零零四内心在吐槽，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心思自然不会上脸。他还是微笑着，一本正经的准备描述裂缝的形状。
就在这时，安格尔轻轻弹了一道灰白的雾气团，漂浮在零零四面前。
在零零四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解释道：“这是无主的幻术节点，你可以通过精神力……或者你的意识流，融入幻术节点，来操控它变形。”
零零四稍微感知了一下，确定这团灰雾并无任何隐患后，便开始上手操作。
虽然是第一次操纵幻术节点，但零零四上手很快，因为幻术节点是无主的，他通过意识传输画面，可以直接让幻术节点变成意识里的画面。
仅仅几十秒，零零四便将空间裂缝的样子复刻了出来。
甚至，还把裂缝后面一闪而逝的血丝巨眼，也用幻象呈现了出来。
安格尔看着幻象画面里的裂缝，眼里闪过一丝微芒。
果然……
是那道缝隙的放大版。
这条空间裂缝，乍看之下好像很平常，但它并不像其他空间裂缝那般，有明显的蔓延纹，而是直接一道光滑的划痕。
就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划破空间，显现出的划痕。
而这道如指甲划伤的口子，和安格尔灵魂背上的那道伤口，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已经对应上了。
绿纹、眼睛以及空间裂缝，都与安格尔身上的某些特征有关。
只是为何会呈现这样的组合，安格尔目前也不清楚……或许心灵怪物真与魇界相关？又或者说，魇界之力强大到足以影响心灵怪物的呈现？
安格尔眼眉微垂，向零零四点头道谢，收起了那团无主的幻术节点。
在幻术节点消失的前一秒，安格尔也看到了那满是血丝的巨眼。
之前他便猜测，眼睛对应的疑似是某位“故人”。
至于这位“故人”的头衔是“冕下”还是“女王”，此前安格尔心中是没有偏向的。
但此时此刻，他内心更倾向于“故人”是某位“女王”。
安格尔并不是从血丝巨眼的形状判断的，单论这只巨眼，安格尔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因为它几乎已经变了形。
他的判断依据，还是那道空间裂缝。
安格尔灵魂上的那道伤口，正是“女王”所划伤的。所以，和伤口一模一样的空间裂缝背后对应的，大概率就是“女王”了。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是否正确，谁也不知道。
魇界的这池水……太深了。
他自己，也深受魇界的影响，逐渐变得隐秘、乃至于神秘。这到底是好是坏，安格尔暂时还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客人体验警觉之眼过后，可有什么想法？要租借一段时间看看吗？”
问话的自然是零零四。
虽然他此时依旧对安格尔的心灵怪物很好奇，但他也知道，心灵怪物这种东西，哪怕是问警觉之眼的主人，都不一定有个准讯；更何况，安格尔只是一个初次接触警觉之眼的客人。
因此，零零四稍微整理了一下心绪，便重新回到了商铺店长的身份。
安格尔沉吟片刻，道：“警觉之眼的效果，是我前所未见的，我很想租借一段时间看看。不过，这个租借计划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
安格尔个人对警觉之眼还是很感兴趣的。
无论是其独特的心灵怪物设定，还是它所代表的神秘信息，都让安格尔有研究的兴趣。
只是，经过思量，他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弃租借。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其他人租借警觉之眼，是为了它的“善恶”判断效果。但安格尔不一样，对他来说，警觉之眼那判断善恶的效果，并不比自己的超感知要强多少。
使用警觉之眼还要泄露神秘气息，但他的超感知，却是无声无息就能感知对方的情绪。
从准确度来说，肯定不如警觉之眼；但从应用层面来说，超感知反而更胜一筹。
所以，安格尔如果租借警觉之眼，肯定不是为了它的效果。
而是……研究。
可安格尔现在手上有太多的事要做，就算他租借了警觉之眼，要研究也要排到很后面很后面。
而警觉之眼的租借费用可不菲，还是按天算的。
哪怕安格尔不缺凝晶，也不想要如此去浪费。
当然，如果警觉之眼的主人，愿意出售警觉之眼，而不是租借的话。安格尔是愿意花钱购买的，然而安格尔询问了零零四，对方并不愿意出售警觉之眼。
安格尔也只能先暂时放弃。
除此之外，租了警觉之眼回去后，还有可能会被拉普拉斯等人误会安格尔不信任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原因，不过这并不是主因，而且也能解释。
总之，最后安格尔得出的结论便是：暂时先不租借。
等之后他准备冲击神秘层面时，再来租借研究，更为合适。
对于安格尔的选择，零零四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干涉。仍旧笑意盈盈的表示，有什么需要的，他可以继续服务。
不过暂时安格尔没有什么要服务的了，只是表示想和溪罗单独聊聊。
于是，在告别了零零四，离开封闭密室后，安格尔和溪罗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间会客厅。
安格尔这次和溪罗单聊，是为了敲定角色卡片的租借契约。
本来安格尔是想要拿出皮纸，立一个专业的契约。
但溪罗却是摆摆手，直接将“傲立镜山巅峰的明日之星”这张角色卡交给了安格尔：“不用那么正式，口头契约就行。我相信先生的。”
在溪罗看来，安格尔之前给她角色卡片建议，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哪怕安格尔不还这张卡片，她都不会亏。
再加上，她用警觉之眼感知过安格尔的态度，确定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两者相加之下，这才让溪罗愿意相信安格尔，哪怕不立正式契约，也愿意将角色卡片借给安格尔。
另一边，安格尔能看出溪罗的真挚……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则。
“我有时候都不相信自己的人品。所以，还是签订契约比较好。”
安格尔最终还是和溪罗达成了正式契约。
以一百凝晶一天，租借“傲立镜山巅峰的明日之星”这张角色卡片。
本来，溪罗并不打算收取费用，不过在安格尔的强势导向上，也半推半就的认了。
溪罗看着桌上那张条款分明的契约，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之前都说过，是免费借的……”
安格尔笑了笑，表示一百凝晶一天对自己来说，其实差不多也是免费。
溪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鬓发：“这样吧，我会尽量在这两天把“幽浮星的旅行者”给制作出来，到时候我将这张卡片一并借给先生。这次，我是绝对不收一分钱的。”
对此，安格尔自然不会拒绝。
按照他的猜测，这张卡片应该和“傲立镜山巅峰的明日之星”一样，能给他带来灵感。
至于收钱与否，这个也是小事。
接下来，安格尔又和溪罗聊了聊关于角色卡片的建议，然后便告别了溪罗。
从小镜4号商铺出来后，安格尔看了看四周。
如今他在3900层。
这一层的客流量，明显比冥想体验馆所在的3929层要更多。而且，这些客人里，还有占比很高的能量态生命。
要知道，在其他楼层，能量态、气态生命都是稀罕的。
可这一层，这类独特的生命体，明显要比其他楼层要多。
安格尔估摸着，它们应该是被头镜一族吸引来的，毕竟头镜一族是意识流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接近心流。而能量体生命，很多都是以心流为本质。
如果是以往时候，安格尔肯定会在这附近逛逛，看看头镜族的驻点。
但现在，安格尔收获了大量的精神系材料，再加上之前经历了一次灵感风暴，让他了悟“魂维之道”与“索灵”的联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研究魔纹。
安格尔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直接打开了进入银森空间的入口。
回归银森空间后，他直接进入了闭门研究的阶段。
……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
安格尔本来是带着无比兴奋的情绪，开始研究的；但十个小时过去，此时此刻的安格尔，却是如咸鱼一般躺在地上。
他还是低估了创造新魔能阵的难度……
之前的那次灵感风暴，的确让安格尔在研究魔纹角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魂维之道”里的一部分模型，的确和“索灵”魔纹角有些相似。
安格尔也以这个为起点，开始研究魔纹角的创造。
经过几个小时的研究，安格尔的确研究出了一点东西，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他原本以为，只要确定术法与戏法的结构，能够化为魔纹角，就能够以此为基础创造新的魔纹角。
他在研究后，也真的确认了，一部分的戏法与术法结构，可以化为魔纹角。
他正兴奋时，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如何去简化结构。
戏法与术法的精神力模型是非常复杂的，不仅有主结构，还有数以万计的分支结构。
而魔纹角的结构，虽然看上去也比较复杂，但比起术法结构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打比方的话，一个是作画大家的苦心之作，一个是初生孩童的简笔画。
从结构上说，两者是根本不能作比的。
像是“索灵”魔纹角，就是“魂维之道”中一小部分结构的简化。
安格尔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自己需要的戏法与术法结构，然后去简化它，以此来创造新的魔纹角。
最终拼凑成一个新的魔能阵。
安格尔的想法很好，但结果却非常的骨感。
真要去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想的太过天真，有很多问题都需要他去解决。就比如说，如何挑选需要的戏法与术法？如何确定是术法中的哪一个结构？以及，如何去简化结构？
前面两个难题，虽然安格尔现在也没有解决，但这些可以靠时间去堆，终有一天能研究出来。
反倒是最后一个“简化结构”，安格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入手。
术法的结构太复杂，到底该简化哪一部分，他是一脸的懵。
十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卡在简化结构的这一步。
安格尔现在能想到的方法，就只有两种：第一，去寻找研究魔纹的大家，最好是创造过新魔纹的大师去求学。
这个方法，肯定是能解决问题的。可是，就安格尔所知，如今的魔纹大师基本都是沿用以往的魔纹角，创新魔纹的，他是没怎么听说过。
或许有，但距离他有点遥远。
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
第二种方法，便是自己去研究简化结构的方法。
这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安格尔能找到更多与“索灵”相似的，通过术法结构简化出来的魔纹角。
然后研究这些魔纹角的共性，最后自己推导出一个简化公式来。
这是一个笨方法，但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是，需要花非常多的时间。
而且，寻找类似“索灵”这样的魔纹角，数量绝对是四位数起步，甚至可能要上万个，并要做一定的类型分类。
否则想要推导简化公式，完全是空话。
如果安格尔接下来还想要走这条路的话，可以预想，耗费的时间与精力，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想到茫茫的前路，安格尔便感觉整个人都是头晕目眩的。
索性躺在地上长叹息。
约莫半小时后，安格尔重新坐了起来。
颓丧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继续振作。
安格尔个人还是很想继续走创新魔纹的路，但时间感觉不等人。除非他能不断的经历灵感风暴，或许可以缩短研究简化公式的时间。
而想要持续有灵感，“傲立镜山巅峰的明日之星”这张卡片应该可以作为辅助。但安格尔并不想这么快就使用它。
在经过思虑后，安格尔决定先暂时将魔能阵研究放下，试试炼金的路子。
第3542节 日光浴
安格尔暗下决定。
如果炼金的路子也走不通，那就再回头走魔能阵的路子，不过到时候就要用“傲立镜山巅峰的明日之星”来打辅助了。
安格尔作出选择后，便开始作出炼金前的各种准备。
包括设计蓝图、设计理念、结构详解、材料替换、核心魔纹……安格尔都一一的列在炼金手札里，准备一步步的完成。
不过……
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安格尔已经下定决心要走炼金路的时候，一个意外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此“视野”，非现实的“视野”。
而是梦之晶原的视野。
如果用仙境提示的方式来表现，便是——
“叮——”
“你的‘特殊关注者’已经进入梦之晶原。”
而这位让安格尔的计划骤然改变的“特殊关注者”，正是安格尔来到白日镜域后，见到的第一位人类巫师。
热金之城的嘟嘟比。
不过，在安格尔心中，他最有名的身份，还是曾经在巫师界里闯出来的名头：“落潮之镜”亚古洛！
亚古洛是来自凡尔赛家族的一位真知级的巫师，同时，他也是一位著名的魔纹术士！
安格尔之前在热金之城的时候，曾和亚古洛交流过魔纹学的心得。
不得不说，亚古洛在魔纹一道上，绝对是天才级的人物。
要知道，他可是以空心人的身份，被嘟嘟莉救起来的。他曾经在巫师界学到的魔纹知识，大多都已经被空镜之海的浪潮冲刷殆尽。他是在白日镜域里，依靠留在身上的笔记，以及嘟嘟莉帮忙找的各种魔纹手卷，重新捡起的魔纹学。
亚古洛基本约等于是从头开始学魔纹。
可就算如此，他也学会了一手高深的魔纹知识。甚至安格尔觉得，如今的嘟嘟比，他的魔纹知识已经超过了曾经的亚古洛。
这样一位天才的魔纹术士，在没有任何条件的白日镜域，也能走出自己的魔纹之路。
这让安格尔相信，亚古洛绝对是一位创造过魔纹角的魔纹术士！
他此前没办法走魔能阵的路子，就是因为卡在了创造新魔纹角上，如今亚古洛出现在安格尔的视野里，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或许，他这边卡着的问题，可以从亚古洛那里得到答案！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去管炼金手札了，直接躺平在地上，对着眉心轻轻一点。
魇幻之力瞬间上头。
梦之晶原，启动！
……
梦之晶原，银珊瑚岛。
亚古洛……不，应该说是嘟嘟比。比起被他忘记的名字，他更喜欢嘟嘟比这个名字。
嘟嘟比此时正躺在银珊瑚岛的沙滩上，享受着难得的阳光浴。
自从安格尔送了登录器给他后，他每天都会定时进入梦之晶原，然后来到银珊瑚岛，晒暖融融的太阳。
是的，仅仅只是晒太阳。
嘟嘟比能看出，梦之晶原是一片充满潜力的新世界，也能看出这里到处都是新机遇。但比起去各种仙境打拼、在梦之晶原开荒，他更喜欢享受梦之晶原的风景。
不对，应该说是银珊瑚岛的风景。
梦之晶原如今没什么风景可欣赏。
银珊瑚岛倒还不错，阳光和煦，海风蔚然。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味道。
这让向来喜欢宅在家里的嘟嘟比，感受到了莫名的自由。
所以，他总是定时进来晒晒太阳，享享自由。
不过他的这种“享受”，在嘟嘟莉看来就是白瞎。用它的话说，就是：“你就算去到了银珊瑚岛，也是一动不动的晒太阳，这算哪门子的自由，不就是换个地方宅吗？”
“再说了，你的身体其实还是在家里，说来说去，你也没有真正出门。”
对于嘟嘟莉的吐槽，嘟嘟比浑不在意。
在他看来，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大海的波荡，享受沙滩的阳光浴，享受森林，享受高山……这简直不要太棒。
当然，他的这种行为，在嘟嘟莉看来是莫名其妙的。但如果乔恩在这的话，大概能理解嘟嘟比的想法。
这不就是一个风景党玩家么。
地球也有全息游戏，很多不喜欢打打杀杀，只喜欢看风景的，完全是把全息游戏当成“线上旅游”。
哪怕是那种恐怖的《绝命大逃杀》、《安息岭》游戏，都有风景党去打卡。其他人在疯人院里玩大逃杀，风景党在疯人院楼顶喝可乐看星星。
这已经是风景党的常态了。
乔恩自己虽然不是风景党，但见多了风景党，对嘟嘟比的想法肯定是能理解并支持的。
可惜，乔恩并不在梦之晶原，要不然估计又能交上一位好友。
话说回来，嘟嘟比今天继续按时上线，按时打卡。
并且如以往那般，躺在熟悉的老位置——一个已经被他睡出坑的沙滩位。
手工制作的芭蕉伞，屹立在旁边，为他遮挡直射的烈日。但透光的缝隙里，仍旧洒下斑驳的光点。
嘟嘟比并不感觉烈日毒辣，甚至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这是他在外面完全享受不到的闲适时光。
嘟嘟比甚至起了朦胧的睡意。
——现实身体在睡觉，意识体在梦之晶原也在睡觉。估计嘟嘟莉知道的话，又会在他耳边唠叨了。
不过，谁让嘟嘟莉不在呢？
嘟嘟比嘴角缀着淡淡的微笑，眼睛慢慢眯上，思绪慢慢陷入黑甜的漩涡。
只是，睡意还没彻底席卷思绪，便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
却见不远处有个银色短发的英俊男子，正嘀咕着什么“历练……仙境……”的话语，朝着海边走去。
在经过嘟嘟比的身边时，男子还回头看了嘟嘟比一眼，并对他点头致意。
嘟嘟比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回以微笑。
男子越过嘟嘟比，朝着海边一个木筏走去。
嘟嘟比本来打算继续睡觉，可余光捕捉到男子的背后，瞳孔突然定住了。
他没看错吧？这个男人的背后，好像有一条垂坠的、毛茸茸的狗尾巴？
不仅仅是狗尾巴！嘟嘟比还看到了男子头上也有一对耷拉的狗耳朵，之前他面朝自己的时候，耳朵耷在后面，一时没注意到。等到男子背对自己时，嘟嘟比才清楚的看到他的耳朵与尾巴。
这是什么族群？兽人族吗？
白日镜域有这样的族群吗？算了，等之后下线，去问问嘟嘟莉就知道了。
嘟嘟比懒得多想，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着男子坐上木筏，驶向外海。
“估摸着，又是出海打鱼的吧？”嘟嘟比：“这段期间，好像进入梦之晶原的人越来越多了，出海的比例也高了。”
“这也挺好的。”
梦之晶原能发展起来，对嘟嘟比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以后就可以足不出户，和白日镜域的各个族群交流，这简直就是宅人福音。
安格尔送的登录器，还真不错。
一想到安格尔，让嘟嘟比不自觉又想到了里维斯，以及里维斯所提到的伊太婆婆。
如无意外，伊太婆婆就是自己的姐姐。虽然嘟嘟比已经忘记了过去，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个亲姐姐，还是挺期待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伊太婆婆。
等之后碰到安格尔的时候，再问问他吧。
现在不急。
嘟嘟比美滋滋的继续躺下，准备再次与自己美梦时间相会。
只是，嘟嘟比这次刚躺下几秒，便又听到了脚步声。嘟嘟比本来无意理会，估摸着不是在沙滩玩，就是出海捕鱼的，但这次脚步声来到他身旁后，就停了下来。
嘟嘟比正寻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亚古洛？”
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嘟嘟比疑惑的抬起头。
只见他的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而这人，正是不久前还被他念叨过的——安格尔。
……
安格尔也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嘟嘟比的时候，会是这般“坦诚相见”。
嘟嘟比就在腰上围了一个树叶裙，其他什么都没穿，躺在沙滩上晒阳光浴。
如果不是认出了对方的脸，安格尔甚至都以为，是不是树灵从梦之旷野穿越到梦之晶原来了。
在外面能如此赤果果且还能气定神闲的，安格尔此前只在树灵身上看到过，如今嘟嘟比算是第二。
嘟嘟比似乎也发现了安格尔，在愣神片刻后，微笑着向他打起了招呼。
“我刚才还在心中念叨你，结果你就出现了。”嘟嘟比站起身，微笑的行礼：“缘分可真是奇妙啊。”
嘟嘟比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就连笑容的弧度，以及传达出来的温度，都那般的柔和。当然，前提是不往他脖子以下看。
安格尔：“……你的裙子掉了。”
嘟嘟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眼神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捡起树叶裙，拴在腰上，并且向安格尔发起了邀请。
“我在享受日光浴，你也要试试吗？”
安格尔：“……”你这转移话题，转移的很生硬啊。
不过，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安格尔还是接话道：“不了，我过来是想去看看我一位朋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安格尔并没有说，自己是专门来找他的。毕竟嘟嘟比也不知道他有定位的能力，该隐瞒还是要隐瞒。
嘟嘟比愣了一下：“你的朋友？”
安格尔：“……嗯。”目前还不知道这位朋友是谁，但先拿出来搪塞一下，然后赶紧将话题转到魔纹交流上。
安格尔开始寻思，如何转移话题。还没等他想好，嘟嘟比却是先一步帮他找到了借口。
“你说的朋友，是一个长着毛茸茸狗尾巴、狗耳朵的男子吗？”
安格尔：“啊？”
嘟嘟比：“什么？”
安格尔：“没什么。你说的是……一个银头发的男子吗？”
嘟嘟比点点头：“没错，我刚才还看到他。不过你来晚了一步，他已经出海去了。”
安格尔通过权能树稍微感知了一下，便看到了此时飘在海面上的一位银发男子。
不出意料，正是犬执事。
估摸着，他是去进行历练副本的。
安格尔本来还想编造一个虚空朋友，但没想到嘟嘟比居然遇到了犬执事，那正好可以当做借口。
“真是遗憾，本来还有点事想要联系他的。”安格尔：“是的，我就是过来找他的。不过他既然已经出海了，那就等下次再找吧。”
话毕，安格尔赶紧带过这一段。
“对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安格尔：“难得遇见了，要不我们交流一下？”
安格尔非常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交流？”嘟嘟比一愣，“噢，好好……我正好也有点事想要和先生聊聊。”
“那我们换个地方？”
嘟嘟比本想说，只是随便聊聊，需要换地方吗？但看着安格尔那郑重的表情，他还是点点头。
“行。”嘟嘟比看向森林的方向：“我记得那边有一个亭子，就在一个淡水湖边，人少风景也挺好的，要不去那里聊？”
嘟嘟比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安格尔的声音：“不用了，我已经建好聊天的地方了。”
建好？
嘟嘟比怔了两秒，回首一看，只见沙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栋半圆形的建筑。
外面是用采光板拼凑而成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灯球。
嘟嘟比眼里闪过惊疑：“这是……”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道：“一点小伎俩，走吧。”
安格尔直接推门走进了建筑内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心处有一个圆桌。
这其实就之前零零四带他去的那栋实验“警觉之眼”的建筑。安格尔稍微偷了个懒，用幻术给模拟了出来，只是没有外部的那些书架罢了。
嘟嘟比也跟着走了进来。
对于这栋突然屹立在沙滩上的建筑，嘟嘟比还是很好奇的。
毕竟，这里不是外界，超凡力量几乎隐没。无论是聚合能还是魔力，这里都没有。
所以，这栋建筑的突兀出现，是很有冲击力的。
不过，嘟嘟比在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不去追问。估摸着，这也是一种仙境道具吧？
第3543节 简化法
“创造新的魔纹角？”嘟嘟比有些惊讶的看向安格尔。
他原本以为安格尔所谓的“交流”，是询问他这段期间的情况：譬如对梦之晶原的观感与想法一类的事。
结果，他们坐定后，安格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是否创造过新的魔纹角。
敢情他说的“交流”是魔纹的交流啊？
嘟嘟比莫名的有些失落，本来他还想着和安格尔交流一些对梦之晶原的看法，但没想到安格尔压根没问。
不过话又说回来，仔细想想，能够有人交流魔纹的心得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嘟嘟比这些年完全是自己在钻研魔纹一道。
也就前段时间在热金之城和安格尔交流过一次，也是那一次的交流，嘟嘟比感觉自己对魔纹的理解更深刻了。
这也让嘟嘟比明白，研究这种事情，光是闭门造车也不行。
所以，面对安格尔提出的魔纹交流，嘟嘟比也是很乐意的。
嘟嘟比：“我自己推导过不少的魔纹角，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新的魔纹角。”
嘟嘟比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实际上他说的并非假话。
他在白日镜域的这段时间，的确推陈出很多魔纹角，对他来说，这些魔纹角都是“新”的魔纹角。
但可别忘了，他是空心人。
作为空心人，他失去了很多记忆，其中也不乏魔纹角相关的记忆。
因此，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推导出来的魔纹角，是全新的魔纹角；还是过去已经有了的魔纹角，而他只是忘了。
然而，嘟嘟比不知道，可安格尔知道啊！
听到嘟嘟比说自己推导过魔纹角，安格尔心中立刻兴奋起来。
嘟嘟比能推导魔纹角，意味着他已经有了一整套推导魔纹角的基本法。而这套基本法里，或许就有安格尔想要寻找的简化公式！
不过，安格尔也不敢完全确定。
毕竟，安格尔对创造新魔纹角的想法是：从戏法与术法模型上简化，形成新的魔纹角。
若是嘟嘟比推导魔纹角的办法，并不是从术法模型上入手，那就南辕北辙了。
想到这，安格尔开口道：“我对魔纹角的认知还是有一定基础的。要不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你推导出来的魔纹角是否为全新的魔纹角。”
安格尔说这番话的时候，脸皮微微有些发热。
在巫师的世界里，最昂贵的就是知识。
而一个全新的魔纹角，其价值绝对不菲。所以，当安格尔提出由自己来鉴赏嘟嘟比推导的魔纹角时，他有种即将白嫖的羞耻感。
为了缓解内心的赧然，安格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用将全部魔纹角都写出来，你写一半，然后告诉我他的名字以及相符的应用环境即可。”
这样的话，就算嘟嘟比不将魔纹角全部告诉安格尔，安格尔也能大致判断是否是全新的魔纹。
不过，面对安格尔的建议，嘟嘟比却是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无所谓的，不过是些魔纹角罢了。我这些年推导出来的魔纹角，都足够记录几十本手札了，对我来说，很寻常的。”
安格尔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嘟嘟比却是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你又要拿巫师界的规矩来说事了。”
“之前在热金之城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稍微聊一些深度的知识，你就一口一个交易与保密，聊的太不尽兴了。”
“这次交流，我可不想像上次那般不尽兴。所以，巫师界的那套规矩你就先放下，交流就放开了交流。”
嘟嘟比也不笨，他当然能听出安格尔的“礼貌”。
守礼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对嘟嘟比而言，与其在意这点小利，不如大方坦诚的自由交流。
而且，在嘟嘟比看来，这些的确不是什么太重要的知识。
嘟嘟比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安格尔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不过，他内心还是想着，要在其他的方面给与嘟嘟比补偿……譬如，他所掌握的一些魔纹知识。
……
既然要看嘟嘟比推导的魔纹角，肯定是需要载体的。
嘟嘟比是想着，去兔子镇看看有没有纸笔。
不过，安格尔却是给了更好的选择。直接一挥手，数个幻术节点便被他放置在了嘟嘟比面前。
这些幻术节点不需要用嘟嘟比用精神力操控，直接通过简单的“念头”，就能让其变形。
无论是幻化成纸笔，还是直接虚空绘制魔纹，一念间便能成型。
唯一的缺陷就是……需要安格尔在后台持续控制的进行精神力输出。
——是的，消耗的不是嘟嘟比的精神力，而是安格尔的精神力。
不过这些消耗，对安格尔来说并不算什么。梦之晶原也有魇幻气息，可以随时进行补充，几乎可以说是无消耗。
嘟嘟比对于安格尔能在梦之晶原里释放出幻术，感到很是惊奇。按理说，外界的能量体系在梦之晶原不该全部沉寂么？
不过，嘟嘟比也没有多想，只当安格尔是梦之晶原的资深“玩家”，已经掌握了复数的仙境道具以及仙境能力。
这种资深玩家，嘟嘟比也只是听说过。据说，兔子大厦那边有一个封禁的“世界磨日”副本，里面就有资深玩家的存在。
想到自己的登录器都是安格尔给的，他是一个资深玩家似乎也正常。
抛开不必要的思绪，嘟嘟比操控着幻术节点，幻化为了一根魔纹专用雕笔，然后又一念间，生成一小瓶血墨，以及一叠皮纸。
看着通过幻术生成的熟悉道具，嘟嘟比恍惚间，彷佛回到了热金之城的家。
唯一不同的是，手中的笔，与桌上的血墨，都只是幻术产物，并无对应的超凡波动。
不过这也足够了。
只是画个魔纹角的形，也不需要它能生效。
思及此，嘟嘟比拿起雕笔，蘸了蘸血墨，迅速的在皮纸上刻画起了一个个魔纹角。
因为不需要精细的操作，平时非常迷你的魔纹角，直接被他放大在了一整张皮纸上。所以，刻画的速度非常快。
仅仅十多分钟，嘟嘟比就画了足足二十多页。
每一页都有一个魔纹角。
甚至，嘟嘟比还用幻术节点，制造了一个云团，通过雕笔刻画了两个立体的魔纹角。
眼看着嘟嘟比还打算继续刻画，安格尔赶紧叫停。
安格尔：“这些应该就已经够了。”
嘟嘟比也适时的停下来：“那就先到这吧，如果这里面没有全新的魔纹角，我到时候再画一些更复杂的。”
安格尔看着那繁复的线条，还有立体的魔纹角，默默无言：“……”
这还不够复杂？
你推导出来的魔纹角，难道还有更复杂的？
嘟嘟比：“的确还有一些更复杂的魔纹角，曾经有段时间，为了让单魔纹的面积变小，我把几种魔纹角的效果糅合在一起，变成一个更复杂的魔纹角。但后来发现，虽然面积变小了，但刻画需要的消耗却变大了，而且很容易失误。”
“一旦刻画失误，遭到的反噬可是实打实的。”嘟嘟比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过去，想到遭遇反噬时的痛楚，便感觉额头开始冒汗。
“所以，那些繁复的魔纹角，其实不见得比普通的魔纹角好。”
常规魔纹角能沿用至今，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不过话虽如此，能够融合多个魔纹角，创造一个更为复杂的魔纹角，且效果还不变。这也是一种功底。
反正安格尔是做不到的。他距离这个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从这来看，嘟嘟比不愧是天才的魔纹术士。
没有了巫师界的糟心烦扰，在白日镜域里专心修行魔纹之术，他的进度反而一日千里。以他现在的技术，绝对当得起“魔纹大师”的称号。
安格尔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一边拿起了皮纸，看起了嘟嘟比所推导出来的魔纹角。
不一会儿，安格尔便看完了一共二十六页的皮纸。
根据对比，其中有二十张皮纸上绘制的魔纹角，是安格尔已知的。虽然结构有些略微变形，但根据嘟嘟比所描述的应用环境以及通用效果，安格尔还是能判断出，这些是已经被前人推导过的魔纹角。
纵然嘟嘟比推导出来的魔纹角，要比现有结构要繁复一些，不算最优解。但要知道的是，如今既有的魔纹角，都是一代代魔纹术士不断优化过的，是无数人的功劳；嘟嘟比能以一己之力，达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优秀的。
单从这已知的二十个魔纹角来看，安格尔便对嘟嘟比“创造新魔纹角”的能力，丝毫不感怀疑。
事实也的确如安格尔所想。
剩下的六个魔纹角，安格尔是一个都没看到过。包括那两个刻绘在幻术云团的立体魔纹角，也是安格尔的知识盲区。
安格尔不敢说这八个魔纹角，绝对是全新的魔纹角，毕竟四方巫师界无远弗届，指不定在他所不了解的地方，就有人创造过类似的魔纹角。
但至少安格尔可以肯定，在南域巫师界，这八个魔纹角是全新的。
完全可以当成原创的魔纹角来看待。
如今，安格尔已经可以确定，嘟嘟比是一个拥有原创魔纹角实力的魔纹大师。不过现在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便是嘟嘟比的这些魔纹角，是否借鉴过术法模型？
面对安格尔的询问，嘟嘟比直接反问道：“你是说简化法？”
安格尔：“简化法？是指简化术法模型的一部分？”
嘟嘟比点点头：“是的，我从自己曾经的笔记上看到过记载，想要推导出魔纹角，目前魔纹界主流的有三种方法。分别是简化法、联想法与特殊法。”
简化法，就是安格尔所说的从术法模型中挑选其中一部分，进行简化模拟。
不过，这里的简化也不单单可以选择术法模型。
白日镜域的凝合太之术、尖人文明的果实能力、寒特世界的念能力……等等，都有类似的能量结构是可以借用，并化为魔纹角的。
只是，想要挑选合适的能量结构，并不是那么简单。需要不断的试错，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方法，但因为有能量结构参考，目标会比较明确。
联想法，是通过不断的观察与总结，去寻找魔纹角之间的共性与关联，以此来创造新的魔纹角。
这种方法，既是愚者的赞歌，也是天才的踏脚石。
愚者可以通过消耗大量的时间，不断的努力，去寻找新的魔纹角。
而天才，也可以通过灵光一现，瞬间创造出新魔纹角。
可以说，联想法适合绝大多数的魔纹术士。
而特殊法，这个嘟嘟比也不太了解，似乎是一些大学院的传承。前身也只是记载在了手札内，具体详情并未书写。
“那你推导魔纹角，走的是哪条路？”安格尔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推导魔纹角还有不同的方法。
嘟嘟比：“简化法和联想法都有走。”
“联想法往往太过自由了，联想出来的魔纹角不一定是我所想要的。所以，绝大多数的时候，我是走简化法。”
毕竟，简化法的目标很明确。
就比如，你想要一个与“火”有关的魔纹角，那就去解析与“火”相关的能量结构。
只要成功解析出来，基本都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不过，如果我突然有灵感了，我也会选择联想法。毕竟，联想法出成功的速度最快。”
安格尔懂了：“也就是说，你是双管齐下……那二十六个，嗯，包含立体魔纹角的话，一共二十八个，有几个是简化法，有几个是联想法？”
嘟嘟比想了想，道：“大概一半一半吧，联想法稍微多一点点。”
嘟嘟比之前说，他主走的是简化法。但最后结果，却是联想法更多一点……
果然，天才的灵感还真是源源不绝。
安格尔在心中默默感叹。
不过，嘟嘟比的话，也让安格尔彻底放下心中的重担。既然嘟嘟比主走简化路线，那应该是有对应的简化公式。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用。
第3544节 改变策略
嘟嘟比：“你想学简化公式？”
在确定嘟嘟比懂简化法后，安格尔立刻摆出虚心求教的态度，提出学习简化公式的要求。
安格尔厚着脸皮点点头：“是的，我最近寻找一些新的魔纹角，但每次试图简化能量结构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困扰了我很久，今天恰好遇到你，就想要向你求教一下。”
“放心，我不会白占便宜的，我……”
嘟嘟比打断道：“我都说了，别说这种带有交易性质的话。”
安格尔立刻闭嘴。
嘟嘟比见状，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道：“简化法我可以教你，但你所说的简化公式，这并不是全能的。”
简化公式的确存在。
但不是所有的能量结构，都适用于简化公式。
很多时候，简化法更着重于经验之谈。也就是阅尽千帆之后，看一眼便见微知著，心有所悟。
没有经验的人，死板的代入简化公式，最后大多都是失败。
总而言之，嘟嘟比可以教安格尔简化法，但这是一个长期的经验教学。
安格尔想要靠着一个简化公式，就直接原地起飞，这是不可能的。
听到嘟嘟比语重心长的解释，安格尔却是呆愣住了。他原本的想法是，靠着简化公式，去简化自己需要的能量结构，得到自己想要的魔纹角。
但现在看来，他的这种想法还是太想当然了。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嘟嘟比：“真的没有统一的简化公式吗？”
嘟嘟比迟疑了一下，道：“也许有，但我不知道。”
安格尔：“……”
那这么看来，他想要靠魔能阵增幅灵魂波动的路线，又走到尽头了。
当然，他也可以跟着嘟嘟比学习经验教学，但按照嘟嘟比所说，这种经验教学的时间尺度是以年月来计算的。
他想要短期内达成目标，基本不可能的。
而约塔那边，虽然安格尔没有给自己立时间上限，但也不至于几年都不给音讯吧。
安格尔个人是希望在多族例行聚会结束前，解决圣尸结晶的问题。
这么想来，或许他还是要放弃魔能阵，走炼金的路数。
安格尔忖度间，嘟嘟比也注意到了他紧皱的眉头，疑惑的问道：“你是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是急需简化某些能量结构，我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安格尔本来正苦着脸，听到嘟嘟比的话，他顿了两秒，眼睛倏地一亮。
对啊！
他怎么就一直想着自己来解决问题呢？
他完全可以让嘟嘟比帮忙来简化能量结构……不，甚至可以让直接嘟嘟比来帮忙解决增幅灵魂波动的魔能阵！
毕竟，这也不涉及什么隐秘，他完全不需要闭门造车！
他之前是想着，这毕竟是自己和约塔的约定，而且还涉及到进入梦之晶原这种隐秘，所以他总是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
但仔细想想，其实只要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这与进入梦之晶原有关。
思及此，安格尔心中的纠结彻底的解开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嘟嘟比：“我的确有一些困难……事情是这样的……”
安格尔将圣尸结晶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将细节全部说出来，只是告诉嘟嘟比：他打算锁定某个圣尸结晶里的灵魂波动，只是碍于自己的精神力操控等级太低，没办法感知。便想着构造一个增幅灵魂波动的魔能阵。
嘟嘟比显然也听说过圣尸结晶，只是他也没想到，原来晶目族死亡后的灵魂，居然会保存在圣尸结晶里。
嘟嘟比并没有询问安格尔为何要锁定圣尸结晶里的灵魂波动，只是低声分析：“如果连正式巫师的精神力，都没办法感知圣尸结晶里的灵魂波动。那它的灵魂估计已经陷入了低耗沉眠阶段，只有让精神力操控等级更进一步，达到细胞级，才有可能感知到。”
安格尔眼睛一亮：“没错！”
拉普拉斯能感知到圣尸结晶里的灵魂波动，就是因为她的精神力操控等级够高。
嘟嘟比能立刻察觉到这点，并且准确的判断出“细胞级”的精神力操控等级，才能感知低耗沉眠的灵魂波动，足以证明他的眼光极准。
“增幅灵魂波动的魔能阵……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你应该不懂相关的魔能阵吧？”嘟嘟比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想着自己创造个魔能阵。”
安格尔将自己的设想简单的说了一下。
他也没打算创造多么复杂的魔能阵，就三个魔纹相扣即可。这三个魔纹分别是：定向锁定灵魂波动、复数、增幅。
其中“复数”魔纹与“增幅”魔纹，安格尔都可以自己解决。
但“定向锁定灵魂波动”的魔纹，他是一点都不懂，只能通过创造新的魔纹角，去慢慢的整合出类似的魔纹。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嘟嘟比沉吟片刻道：“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不过仅仅三个魔纹是不够的。”
安格尔没有反驳，认真的听着嘟嘟比的讲述。
“与灵魂相关的魔纹，都必须要有相应的承载媒介。”嘟嘟比：“你可以把它想成‘一滴水’，这滴水若直接落到地面，那会立刻浸入地下迅速消弭。但如果有一个容器能承载这滴水，哪怕只是一片早春的嫩叶，它也能持久的保持‘一滴水’的状态。”
“同理，灵魂也是如此。灵魂是非常柔弱的，如果没有相应的承载灵魂的媒介，它会直接弥散在整个魔能阵中。”
“所以，你如果想要创造一个增幅灵魂波动的魔能阵，还需要添加一个承载灵魂的媒介。”
何谓承载灵魂的媒介？
就比如说“安魂魔能阵”，它便算是一个媒介。不过，安魂魔能阵内部由四个魔纹组成，如果将安魂魔能阵加入其中，就会变成七个魔纹。
七个魔纹组成的魔能阵，虽然也不算复杂，但需要考虑的问题会是三魔纹的几十倍。
所以，安格尔如果想要创新魔能阵，最好内部蕴含的魔纹越少越好。
“我的建议是，最好找能够承载灵魂媒介的单个魔纹。”嘟嘟比：“这样的话，你所设想的这个新魔能阵，也就四个魔纹。处理起来会相对简单。”
安格尔：“有承载灵魂媒介的单个魔纹吗？”
“应该是存在的。”嘟嘟比耸耸肩：“不过，这个我就不太清楚。毕竟，我的记忆受了损，很多魔纹我都忘记了。”
“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三个魔纹，其中‘增幅’和‘复数’魔纹，我也不曾听说过。”
嘟嘟比这里指的是，没有听说过“增幅”与“复数”存在“单个”魔纹。
他如果去布置魔能阵，也能布置出增幅与复数的效果。但他可能需要的魔纹，就相对较多了，比如“放大”、“定限”、“增益”三个魔纹合起来，才能达成“增幅”魔纹的效果。
三个魔纹和单个魔纹，却有相似的效果，一看就知道后者肯定更方便。
嘟嘟比：“这样吧，你的这个忙我帮了。不过，我们需要分工合作。”
“你去寻找能够承载灵魂媒介的单魔纹，我来帮你创造‘定向锁定灵魂波动’的魔纹。”
“等到最后，再一起完成创造新魔能阵的工作。”
安格尔表情一喜，他还想着该如何开口，没想到嘟嘟比主动揽下了这个忙。他连忙点头：“可以，我一定尽快寻找到承载灵魂媒介的单魔纹！”
创造魔纹角安格尔不拿手，但寻找魔纹，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他可以先从《附魔大全》里寻找，如果里面没有的话，那就去南域摇人！南域的魔纹术士也不少，完全可以去向他们询问。
安格尔这边美滋滋的想着时，嘟嘟比也做好了失败的预案：“如果你实在没找到单魔纹，找双魔纹、三魔纹的也行。若最后都没找到，那就用安魂魔能阵当媒介，这个魔能阵我是会的。”
“但使用安魂魔能阵当媒介，那你想要尽快完成新魔能阵的构建，那可能需要的时间就会拉长一些了。”
毕竟，七个魔纹的魔能阵，需要解决很多可见与不可见的困难，不可能一蹴而就。
安格尔：“我会尽量去寻找的，就这两天给你答复！”
嘟嘟比点点头：“行，那我这几天就住这里了。你的这些幻术节点，就借我用来打草稿吧。”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顺道询问：“你那边创造新魔纹角，需要帮忙？比如，需要哪些术法的能量结构，我这边可以帮你寻找。”
嘟嘟比摇摇头：“这个就不用了，我虽然不太懂灵魂类的术法，但嘟嘟莉对这方面有涉及。”
简化法不仅仅可以用在术法上，嘟嘟莉所掌握的凝合太之术，也可以用简化法。
而嘟嘟莉恰好对灵魂有研究。
所以，嘟嘟比并不需要安格尔支援灵魂术法的能量结构。
而且……比起巫师的能量体系，嘟嘟比现在其实使用更多的还是镜域的聚合能体系。他也天然亲和凝合太之术，将之化为魔纹，也更容易。
既然嘟嘟比这么说了，安格尔自然也相信他。
嘟嘟比作为天才魔纹术士，或许真的可以在这几天内，就完成新魔能阵的创造！
可以说，现在安格尔感觉前方一片光明，全是坦途！
不过……
安格尔还需要考虑一点，那便是如何回报嘟嘟比。
总不能让他白打工吧？
安格尔正思量着，是用现实的东西来弥补，还是梦之晶原的仙境道具来弥补时，嘟嘟比开口道：“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又要谈歉疚与补偿了。”
“人类巫师就这么喜欢谈等价交换吗？你是这样，里维斯也是这样……”
安格尔尴尬的笑了笑，等价交换原则，本身就是巫师默认的一个原则。这是刻在安格尔骨子里。
嘟嘟比失笑着摇摇头：“你如果硬要补偿的话，那就把‘增幅’、‘复数’以及你之后找到的承载灵魂媒介的魔纹，当做是补偿吧。”
安格尔：“这本身就是魔能阵的一部分，怎么能算补偿呢？”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嘟嘟比：“你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吗？或者，你需要什么材料，知识吗？”
嘟嘟比直接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生活也挺满意的，每日可以进来晒晒阳光浴，很知足。”
“硬要帮忙的话，你就帮我早点联系伊太婆婆吧。”
伊太婆婆是嘟嘟比的姐姐。
自从嘟嘟比见过里维斯，得知自己还有一位亲姐姐时，他就一直很期待见到自己的血亲。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每天来银珊瑚岛晒着日光浴，当彻底静下来的时候，他就越发的怀念自己“未曾谋面”的姐姐。
里维斯说，他和姐姐伊太婆婆的关系非常好，自从嘟嘟比消失后，伊太婆婆到现在都还在寻找着嘟嘟比。
虽然嘟嘟比已经忘记了这段关系，但听到这番话时，他还是感觉血脉一动。
似乎能隐约感知到血脉另一端，关于姐姐带给他的温暖。
“我很期待与姐姐相见的那一刻。”嘟嘟比说到这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温柔：“到时候，我会将嘟嘟莉介绍给姐姐认识，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喜欢嘟嘟莉的。”
安格尔：“……”这个我觉得，伊太婆婆可能接受起来有点困难。
不过话说回来。
嘟嘟莉想见伊太婆婆吗？
安格尔可是犹记得，嘟嘟莉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他当时只是把里维斯带去见嘟嘟比，嘟嘟莉就变了脸色……当然，也只敢在安格尔面前变脸，面对嘟嘟比的时候，嘟嘟莉还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安格尔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无关思绪，只是点点头道：“我会尽快联系伊太婆婆的，我相信，她也一定很期待与你相见。”
说定之后。
接下来，安格尔又继续和嘟嘟比聊了一下魔能阵的设想、以及增幅灵魂波动所需要的具体细节。并且，将增幅、复数等魔纹，留给了嘟嘟比。
同时，还在这栋幻术建筑里，填补了大量与魔纹相关的书籍。
这既是弥补嘟嘟比的魔纹知识缺失，也是为了之后更好的创造新魔能阵。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这才告别嘟嘟比，离开了梦之晶原。
第3545节 濑人之魂
银森空间，幻术小屋。
安格尔下线后，并没有立刻开始寻找相应魔纹，而是走出了小屋。
远远望了一眼镜湖。
拉普拉斯依旧在湖岸钓鱼，从她那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鱼获估计不会太多。雷云宙斯则在湖岸另一边，不厌其烦的电着水面。看上去，对于湖中残余的鱼苗虎视眈眈。
黑森林边，临时建造的图书馆里，拉普拉斯的一众能量分身继续在孜孜不倦的学习。
近处的妆发屋里，艾德华还是很守规矩，并没有外出，待在屋子里继续制作者假发。
艾德华此时似乎刚刚制作完一顶新的假发。
看上去像是全息平板里某个动画角色月野兔的头发，左右两个小丸子，拖着长长的马尾。
只是，月野兔的发色是偏黄，而艾德华制作的假发发色则是冰蓝色，发丝周围还有淡淡的寒雾飘洒，让着假发看上去宛如冰寒公主一般高冷梦幻。
然而……
这顶如此假发却是放在星侍的头模上。
这让安格尔再次庆幸，幸好当时传音给了艾德华，让他更改头模。要不然，这顶假发就会放在自己的头模。
一想起自己的脸，顶着这样一顶假发，安格尔便感觉背脊一阵恶寒。
幸好，幸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顶绝大多数女生都没办法撑起的假发，放到星侍的脸上，居然莫名的契合。
星侍本身就是少年面孔，虽然平时短发时能看出男相，但带上这顶假发后，那一点点的男相反而化为了一种独特气质。
配合这冰蓝色的假发，不仅有冰山美人的冷酷，还有一种说一不二的飒爽感。
很漂亮。
模糊了性别的漂亮。
不得不说，艾德华的审美是有一套的。
安格尔关注艾德华，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搞小动作，确定他很规矩后，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离开了小院。
一路朝着湖岸走去，他打算找拉普拉斯询问点事情。
还没等安格尔抵达湖岸，便被漂浮在半空中的雷云宙斯发现了。宙斯那黑漆漆的云雾面孔里，瞬间露出惊喜之色。
化作一道漆黑彗星，一路闪电带霹雳，飞奔到了安格尔头顶。
电光在宙斯的体内不断撺掇，轰隆隆的落在安格尔身周。
就像是，为他打了一道“顶灯”。
而且，还是可追踪的“顶灯”，随着安格尔移动，这道炽白热烈的光辉，也跟着他不断的移动。
如此“隆重”的出场，自然也吸引到了拉普拉斯的目光。
拉普拉斯其实在安格尔离开幻术小屋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她一直专心钓鱼，并没有将注意力往安格尔这边看。
直到雷云宙斯那显眼包，开启顶灯追踪模式，如此大的动静，让拉普拉斯不得不看过去。
“算了，等会在钓……让鱼歇一歇。”拉普拉斯低声道了一句，然后从银发王座上走了下来，一步步的走到了茶话会的桌子边上坐下。
安格尔见证，也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看样子，你是来找我的？”拉普拉斯一边接过自动跳到手上的茶杯，一边拿着勺子调着热茶：“是需要我帮你锁定灵魂波动？”
安格尔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
“噢？”拉普拉斯抬眸看了安格尔一眼，见他表情平静，的确不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这才点点头：“看来，你的研究有进展了？”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颔首道：“的确有点进展……”
安格尔将自己打算用魔能阵来增强灵魂波动的方法，告诉了拉普拉斯。并且，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遇到的困难，以及柳暗花明遇到嘟嘟比，得到解决方案，全都说了出来。
拉普拉斯听完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安格尔就找到了解决方案。虽然需要嘟嘟比帮忙，但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的。
“所以，伱是希望我帮你寻找承载灵魂媒介的单魔纹？”
拉普拉斯一边说着，一边也开始思索着，哪里能够寻找到类似的单魔纹。她自己肯定不会，所以她只能去找会的人帮忙。
魔纹在白日镜域并不属于显学，也不主流，她想要在这里找到相关的魔纹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她可以去找智者主宰。
智者主宰那边，应该是有魔纹储备的。
咦，安格尔找上自己，该不会就是想让自己联系智者主宰吧？
“你是打算让我帮你联络智者主宰？”拉普拉斯直接问了出来。
安格尔摇摇头：“不，我并没有让你帮我找魔纹的意思。承载灵魂媒介的魔纹，我自己会想办法。”
拉普拉斯狐疑的看向安格尔：“那你过来找我是做什么？”
安格尔：“我想找你借一个灵魂。”
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灵魂？是我理解的那种灵魂吗？”
安格尔点点头：“就是普通灵魂，最好是能交流的死魂。我其实有一个死魂，只是它现在在梦之旷野……所以，只能找你借一个。”
拉普拉斯：“我没有灵魂，不过我可以让虚影分身出去找一个灵魂回来。但我很好奇，你要灵魂来做什么？”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将情况简单的说而来出来。
其实，原因很简单。
安格尔并不知道什么样的魔纹，才是能够承载灵魂的魔纹。
他也询问了嘟嘟比，嘟嘟比也没有给出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用他的话说就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可以直接按我给的方法去做。
嘟嘟比给出的方法就是——寻找一个灵魂，让灵魂站在对应的魔纹上，并主动放开对灵魂之力的束缚。一般来说，主动放开束缚后，灵魂之力会慢慢的外溢，最后消弭在天地之中。
如果灵魂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没有外溢，那就说明这个魔纹能够作为承载的媒介。
这就是安格尔为何要寻找灵魂的原因，而且这个灵魂必须能够交流。
拉普拉斯：“生灵不行吗？”
如果生灵可以的话，拉普拉斯打算让路易吉去灵魂出窍……
安格尔摇摇头：“生灵不行，生灵有灵魂之地作为凭依，基本是不会外泄灵魂之力的。还是死灵比较好。”
拉普拉斯：“那行，我明白了。我让虚影分身走一趟。”
拉普拉斯这边话音刚落，位于幻术图书馆里的虚影分身便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茶话桌的方向。
只见虚影分身遥遥的向着安格尔与拉普拉斯点点头，便慢慢消失不见。
毫无疑问，她已然离开了银森空间。
只等了不到两分钟，她便出现在了茶话桌上。
安格尔知道虚影分身的速度极快，但这效率还是让他惊到了……
“她这是外出随机找了个幸运观众，然后……噶了？”要不然，安格尔实在想不到，她怎么能这么快。
就算是出去购买灵魂，也需要问价与交易啊！
虚影分身将一面染血的镜面放到桌上，淡淡道：“格莱普尼尔找到的，我只是当一个跑路员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安格尔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拉普拉斯就已经通过心灵同步，与格莱普尼尔联系上了。
格莱普尼尔恰好在多族会谈的现场，她稍微一询问，便找人借到了一个灵魂。
虚影分身只是来回跑个腿，所以，这才如此迅速的就回来了。
“灵魂就在镜子里，是一个濑人之魂。根据格莱普尼尔的说法，她十分爱美，只要你给她一个漂亮的东西，她就会知无不言。”
虚影分身顿了顿：“格莱普尼尔的建议是，找艾德华要一顶假发，应该就能应付了。”
话毕，虚影分身一个闪烁，便消失在了茶话桌边。
再一抬头，她已经在幻术图书馆的二楼窗户内，并且默默的拉上了窗帘，一副“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安格尔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了桌面的染血镜面。
这个镜面是一个典型的方镜，看上去像是有钱人使用的，用工很昂贵，边框既有金饰又有宝石，全是真货。
但上面的雕刻只有奢华，却无讲究。
说明这个方镜的原主人，顶多只是暴发户，还没有到贵族阶层。
镜面上有斑斑的血痕，这些血痕就像是有人在抓挠镜面，看上去颇有几分惊悚感。
安格尔通过精神力稍微感知了一下，镜面本身并无特殊之处，不过镜面内部有阴晦的力量存在，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死魂吧。
因为安格尔没有聚合能，没办法直接感知镜面内部的场景，所以里面的死魂长什么样，安格尔也不知道。
除非，他亲自进去。
安格尔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在此之前，安格尔有些好奇的向拉普拉斯问道：“濑人是什么？”
之前虚影分身说镜子里是一个濑人之魂，但并未解释何谓濑人之魂。
安格尔只能向拉普拉斯求教。
“镜域的一个族群。”拉普拉斯：“这个族群长期依附长惑族，你可以理解为，是长惑族的爪牙。”
“长惑族擅长煽惑，濑人擅长欺诈。”
安格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拉普拉斯：“不过，赖人虽然擅长、且习惯性的撒谎，但他们有一个特点。只要你能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就会对你知无不言，再不欺诈。”
说到这时，拉普拉斯指了指染血方镜：“这里面的灵魂，就是濑人之魂。她也延续了濑人的一贯传统，平时说话撒谎连篇。”
“但格莱普尼尔之前和我说了，这个濑人之魂对于‘变美’，有着非常强的执念。只要你让她变美，她就会对你坦诚以待，并且什么都配合你。”
“对了，格莱普尼尔说，这个濑人之魂的实力很不错，应该足够你造的。”
安格尔：“……我也没打算对灵魂做啥啊。怎么说的我像是要做邪恶的灵魂实验一样。”
拉普拉斯：“我忘记和她说你的情况了。所以，她可能误会了。”
安格尔：“……难怪。”
估摸着，格莱普尼尔就是想着安格尔要做什么实验，这才特意挑选了一个耐造的灵魂送过来。
实际上，随便一个灵魂都能行。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无所谓了，反正也只是消耗一顶假发。”
一边说着，安格尔一边探出手触碰了下镜面，刹那间，镜面宛如波纹一般开始荡漾起来。
只要安格尔原因，抬腿一伸，就能跨入镜内。
安格尔想了想，抬头看向拉普拉斯：“要一起进去看看吗？”
拉普拉斯点点头：“行，去看看吧。”
……
伴随着水波一般的涟漪，安格尔和拉普拉斯进入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房间中。
是的，一进镜面，就出现在了房间内部。
彷佛，这个镜面空间本身就是某座房间的切片。
安格尔稍作打量，虽然房间里的家具都破破烂烂，但地面是冰淬大理石的，那些破烂的窗帘，断腿的家具，也都是用上等布料、上等木料所制作。
也就是说，这间房屋如果真的是某座房间的切片，那其前身应该是大富大贵之家。
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间房间并无任何人影，空气也很浑浊。
那个濑人之魂应该不在这里。
不过，安格尔注意到，地板上有厚厚的一层灰。灰尘上，有明显的拖痕，似乎不久前有人将这里的东西拖了出去。
回首一看，角落处地板很干净，估摸着是那个濑人之魂将角落里摆放的东西拖走。
看那形状，像是一个小桌子？不过，桌子应该不会摆在角落，可能是柜子？
安格尔没有多想，和拉普拉斯商量了一下，直接离开了房间。
伴随着“嘎吱”声响，满带灰尘的大门被推开。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上也是破破烂烂，但从地毯的材质、以及一幅幅壁画也能看出，这家庭曾经很是显贵。
“左边。”
安格尔观察了一下，然后指向走廊左侧。
因为走廊的地板也布满灰尘，灰尘上也存在新的拖痕。
所以，如无意外的话，只要沿着这个拖痕，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濑人之魂。
第3546节 缚灵凯莎
沿着长廊直走了半分钟，左拐进入到了一处破烂的接待大厅。
最后，绕过大厅来到后方的小门。
进入这扇门后，安格尔和拉普拉斯看到了一条新的廊道，不过这条廊道的一侧是围栏。
通过围栏，可以确认他们此时正处于二层，而下方则是一个方形的主厅。
居高临下看去。
能看到主厅的正中央，诡异的立着一个梳妆镜。
而梳妆镜下方，则是一条长长的拖痕。这条拖痕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楼梯。
看到这，安格尔和拉普拉斯立刻明悟，下方的梳妆镜应该就是那位濑人之魂，从先前那个房间里拖出来的。
只是，他们虽然知道了拖痕的本体，却依旧没有看到那位濑人之魂在哪里。
按理说，濑人之魂应该会在附近才对。
安格尔靠着围栏，试图巡视出濑人之魂所在。
可就在这时，安格尔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只见手上依靠的围栏，忽地粉碎成渣。
得亏安格尔的重心并未前倾，否则直接会掉下去。
安格尔这边才庆幸完，便发现自己脚下又传来了熟悉的咔嚓声响，低头一看，地板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安格尔和拉普拉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伴随着哐当的声响。
二楼廊道的地板化为破木板，从上方跌落，发出一阵轰然巨响。整个主厅瞬间被滚滚的灰尘所包围。
直到两分钟后，灰尘才慢慢的有沉落的迹象。
也是在这时，大厅正对着那个墙面上，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只见墙面正中间挂着一个复古的油画，油画里是一个女子的半身像，乍一看颇有几分娴淑温柔的味道。
只是，此时画像里女子，那本来温柔的微笑突然越来越变形，直到嘴角撕裂到了耳下。
同时，发出了一阵阵阴冷的笑声。
笑声过后，画像里的女子突然动了起来，从平面化为了立体。整个人宛如轻薄的透明幻象，一步步的从画中走了出来。
她一边轻哼着森然空灵的曲调，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宛如一个淑女般，走到了大厅中央。
在梳妆镜面前，停顿了一下，她一脸痴迷的看着里面的绝美容颜，心情更加舒畅。
接着，她继续朝前走。
来到一处拱起的破木堆前，用高傲的语气道：“你们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令人生厌的人类味道。纳华特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人类，居然这次还派人类进来。”
“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是绝对不可能教导人类的。”
“你们可以走了。”
她的话音落下后，十多秒也没人回答。
她立刻再次冷哼：“我可不信，只是从二楼掉下来，你们就能活活摔死？赶紧给我起来，我已经闻到你们的气味了！”
她敢对着纳华特派来的使者恶作剧，甚至把二楼地板给掀翻，正是因为她清楚，二楼距离一楼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摔下来也不会有事。
这次话音落下后，她终于得到了回应。
“如果不是你开口说话，我会以为你是一个已经堕落的亡灵。”
一道轻柔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只是这道男声，并不是源自不远处那拱起的木堆中，而是从她的背后响起。
她猛地一回头。
只见一个红发金眸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大厅中央的梳妆镜附近。而他的身边，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发女人。
说话的，毫无疑问是那年轻男子。
从他们的衣着整洁度来看，他们俩显然没有受到二楼坠落的影响，甚至身上连灰尘都没有沾染上。
这让她很是不爽利。
恶作剧没有成功……
不过，她对这个小恶作剧也不是太在意。一看他们身周的气场就知道，来者绝对是超凡生命，既然是超凡者，能躲过二楼坠落也很正常。
最让她不满的，不是他们的整洁，而是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发女子……
“哼，纳华特居然会派一个女人进来。”
“怎么？他是觉得你可以把我比下去？不，我告诉你，谁也不会比我更美！我才是最美的女人！”
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变得凌厉：“还有，你这个女人居然敢漂浮在半空，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漂浮者需要受到划脸之刑！”
话音落下，她整个脸都开始嫉妒的变形，五指也开始长出长长的指甲，对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银发女子比划着。
似乎在威胁着对方……
只是，就在她放出狠话后，一直没有正眼看她的银发女子，转过头轻轻瞥了她一眼。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气势从那平淡的眼神中传来。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鬼，瞬间呆愣住。
只是瞥她一眼，甚至对方的身上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波动，她的灵魂到意识便感觉到了恐怖的压迫感，就如天倾一般，随时有灭顶的危险。到了这时，她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这个银发女子绝对是一位无上的强者。
她整个人定住了好几秒。
然后，她那长长的指甲慢慢的缩了回去，狠厉嫉妒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讨好之色。
“我……我刚才的意思是，只要漂浮在半空中，就会获得一次免费化妆的机会。绝对把你画的如暗影山谷的飞绒花一般美丽。”
她的声音带着怯懦，甚至不敢直视那银发女子。
这时，银发女子从半空中落下。
她立刻又道：“只要站在地面，就会获得一次免费搭配衣装的机会，请相信我，我绝对是最会搭配的濑人。”
银发女子轻轻朝前走了一步。
她咳嗽了一声：“走路先抬左脚，就会获得我的免费教学。纳华特把这个秘密也告诉你们了啊？真是的，他也太有眼色了。”
银发女子瞥了她一眼，轻轻敛眉，走到了那红发男子身边：“你来和她说吧。”
听到这，她立刻道：“我最喜欢和人类聊天了，对于人类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一般都是百依百顺。”
……
安格尔看着和之前那狂傲态度完全不一样的濑人之魂，只感觉一阵好笑。
看来，也不需要什么假发了，拉普拉斯一个眼神，就能把她给治得服服帖帖……关键是，你去惹拉普拉斯干嘛？
安格尔看向一脸讨好的濑人之魂。
单从外形来看，和人类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她的脸上有一些很奇异的纹路，这些纹路围绕在她的嘴唇附近，就像是某种特殊的封印一般。
这种纹路和她的灵魂完全契合在一起，换言之，她生前的身体可能就有这些纹路。
或许，嘴巴边上的纹路，就是濑人的独属？
安格尔想了想，说道：“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濑人之魂愣了一下：“介绍？两位……不是纳华特介绍来的学生吗？”
安格尔摇摇头，从之前她的放话中，他大概猜到了，这个方镜的现主人，应该就是纳华特了。想想也对，以长惑族与濑人的关系，也只有身为长惑族的纳华特才能长期持有濑人之魂。
见安格尔摇头，濑人之魂心中更迷惑了，同时也更慌了。
如果是纳华特介绍来的，她觉得可能还会有些秩序，对方大概率不会对自己动手。
但如果不是纳华特，那就说明，外面肯定发生了某些变故。
说不定，纳华特都已经遭遇不测。
要不然，自己绝无可能落到外人手中。
而此时，再想让对方遵守纳华特提出的秩序，那基本就没什么可能性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两人很有可能二话不说就杀死自己。
想到这，濑人之魂浑身一振。
她明白，接下来肯定不能乱说了……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要不然，自己可能真会遭遇不测。
“我的名字叫做凯莎.麦尔斯，是一名濑人……”
随着她的讲述，安格尔大概明白了她的情况。
凯莎是三十年前在长惑族留学期间，因为欺骗了黑暗一脉的某位大人物，而遭遇暗杀。她最后虽然逃出来了，但也命不久矣，死在了自己最爱的方镜里。
在死之前，凯莎也为自己死后做了一些布置。
她在方镜里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缚灵仪式。这个仪式会让她死后，灵魂与方镜彻底绑定，她也将不得离开方镜。
听上去是一个很不好的仪式，但实际上，这个仪式却是凯莎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只有这个仪式能保存凯莎的意识。
她的灵魂虽然与方镜绑定且不可离开，但她却不用担心自己堕落，能一直维持意识不变。
这就是她化为镜中缚灵的原因。
她死后，这个方镜落到了纳华特手上。
纳华特本来是准备清除方镜里的凯莎，在得知凯莎的死因，以及她不会堕落成亡灵后，他又改了主意。
纳华特决定让凯莎当一名老师。
而教学的内容则是……撒谎。
凯莎能够欺骗黑暗一脉的大人物，从这就可以看出，她在撒谎的功力上有多么的强。再加上她来自濑人一族，这本身就是一个以欺诈为生的族群，她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教人撒谎，教人欺诈。
每隔一段时间，纳华特就会安排幽影一脉的长惑族进入方镜，向凯莎学习撒谎的能力。
“我之前让地板塌陷，也只是作为老师的下马威……”凯莎：“我以为你们也是纳华特派来向我学习的学生。”
安格尔对她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只是让她继续说。
凯莎想了想，又说起了自己的一些能力。
她除了会教人撒谎，教人欺诈外，还有一项很被纳华特倚重的能力，那便是：分辨谎言。
分辨谎言，算是濑人一族天赋，他们天生就能辨别谎言。但这种天赋也分三六九等，凯莎的天赋就属于上等，哪怕对方的层级比她高一阶，她也能分辨出对方言语是否在撒谎。
如今的凯莎，实力虽然不到巫师级，但她却可以轻易的分辨巫师级的谎言。
换言之，安格尔在她面前说谎的话，能被她轻易看穿。
不过，换做拉普拉斯的话，那就不行了。拉普拉斯这具身体的实力，大概是真知级，已经超过凯莎辨别谎言的上限。
凯莎介绍完自己能力后，便眼巴巴的看着安格尔，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过安格尔从超感知里却能感知到，凯莎内心是很得意自己的能力的，觉得只要自己一报出能够“辨别谎言”的能力，肯定能得到重用。
不得不说，凯莎的这种辨别谎言的能力，的确还不错。算是一种另类的“鉴真”之术。
只是，安格尔懂得鉴真之术，而且他还有超感知，能够无声无息的察觉出对方的情绪，甚至高过自己数阶的存在，安格尔都能感知到。
在这种情况下，凯莎那辨别谎言的能力，基本对他没用。
不过，安格尔也没想过要多重用凯莎。
凯莎只是借来帮做实验的……最后还是要还的。
想到这，安格尔问道：“我听说，只要满足濑人一族的要求，你们就会对人坦诚相待？”
凯莎点点头：“是的，这也是为何，我们濑人一族虽然会撒谎，但并不像长惑族那般被人异样看待。”
安格尔：“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凯莎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尔：“我……我没什么要求啊。”
如果安格尔想要坦诚相待，她现在不就坦诚相待了吗？连自己是缚灵的秘密都说出来了，这还不算坦诚吗？
安格尔：“你可以有。”
凯莎：“？？？”
看着凯莎一脸懵逼的样子，安格尔想了想继续道：“我听说，你似乎很喜欢漂亮？”
凯莎：“是……”但你怎么会知道？
安格尔：“那你现在是否该向我提出什么要求？”
安格尔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凯莎也不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了想，说道：“我想变得更漂亮？”
安格尔笑眯眯的点点头：“很好，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我可以给你个选择，你是想要一顶假发呢？还是想要一顶假发呢？”
凯莎：“……”
凯莎沉默了片刻：“一顶假发就可以。”
第3547节 生存之道
最终，安格尔从艾德华那里随意拿了顶假发，便成功获得了凯莎的配合。
凯莎自己也没想到，这两人如此隆重的进来，其中一位的气势更是恐怖的如娜露朵婆婆，结果只是让她配合做个小实验？
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结果就这么草草的收场了？
安格尔：“我们就先离开了。我去做一些实验前的准备，你呢……就帮忙在这里整理出一间干净的房间，等会我再过来。”
凯莎失神的点点头。
她没办法离开方镜，所以就算要配合安格尔做实验，也只能在这个镜内空间。
安格尔朝着凯莎挥挥手，便和拉普拉斯离开了方镜。
回归银森空间后，拉普拉斯重新坐回到了湖边，开始了新一轮的钓鱼大计。
安格尔则回到木屋，将之前取出来的实验器具、书籍全都装回了手镯，然后便进入了方镜里。
……
方镜空间内，凯莎有些局促的看向安格尔的身后。
在确定拉普拉斯没有跟着一起进来后，凯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前板直的腰杆也开始懒洋洋的弯了下来。
整个人宛如慵懒的白猫，漂浮在半空中，对安格尔挥手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实验的场地，就我之前给长惑族教学的地方。”
安格尔看着半空中的凯莎，想要说些什么，但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示意她带路。
凯莎一路漂浮，整个人很轻松。她并不害怕安格尔，主要是……她能分辨出安格尔的谎言，此前安格尔表示让她配合实验，是真心的。
这也意味着，只要自己不搞事，对方就不会迫害自己。
而且，她都收了假发了，他们算是坦诚以待了，安格尔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害自己。
所以，凯莎面对安格尔时，却是轻松很多。
起码比之前拉普拉斯在场，要放得开一些。
不过，安格尔面对如此模样的凯莎，倒是有些拘束了，拘束的原因嘛……
“你要不下来走？”安格尔开口，对着前方的凯莎道。
凯莎愣了一下，低头疑惑道：“是我飞太快了吗？”
安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凯莎那大开的裙摆。
凯莎飞在半空，穿的又是薄薄的白裙，整个裙下风光一览无遗。虽然她是个灵魂，但终究还是女性，安格尔在踟蹰了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凯莎低下头看了眼，立刻明白了安格尔的意思。
凯莎倒是没有什么害羞的表情，又不是藏在深闺的女人，只是一点点走光，她根本不在意。再说了，她里面又不是空的。
不过，安格尔的提醒倒是让凯莎有些意外。
她慢慢飘落到地面，走到安格尔面前，仔细的打量了片刻，低声囔囔道：“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落下来的人。”
“之前那些长惑族的学生，从来不提醒我。”
安格尔：“……”
凯莎耸耸肩：“不过，也别觉得那些长惑族学生很好色，他们压根就没把我当成异性看待。就像是人类看到狮鹫，不会想着狮鹫是公是母。”
“这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把我当异性看待的。”
安格尔：“这算是夸赞？”
凯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算吧，虽然我觉得没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
凯莎颔首：“没错，没有意义。还是那句话，就像人类看到狮鹫，对我来说你就是狮鹫。不是同族，我不在意你是带有色眼镜，还是不带有色眼镜。”
或许是因为有了“坦诚相待”的前提，凯莎说话很直接，并没有绕弯。
对她而言，安格尔就是非我族类。正因此，她完全不在意安格尔是把她当异性看待，还是当异族看待。
凯莎如此直接的回答，也让安格尔有些惊讶：“你活的倒是很通透明白。”
凯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是！我可不像族里的那些傻女孩，以为可以和异族谈跨越种族的恋爱，尤其是长惑族。”
“怎么可能嘛。而且，长惑族都黑黢黢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活着的时候，养的狗也是黑黢黢的，她们怎么不去喜欢狗？”
凯莎的吐槽犀利又直接，安格尔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所以，濑人一族经常有和长惑族谈恋爱的？”
凯莎点点头：“有，而且不少。不过，她们很多一开始都付出真心，但后来发现，长惑族的人都提防着我们，于是就清醒了。”
安格尔：“为何提防？”
凯莎：“当然是怕我们骗他们啊。”
安格尔了悟，濑人擅长欺骗，长惑族会警惕倒也情有可原。
安格尔想了想，又问道：“长惑族不会满足你们的要求吗？”
只要满足要求，濑人不就可以坦诚以待了吗？
凯莎转过头，深深看了安格尔一眼：“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应该是从外界来的。而不是生活在白日镜域里的人。”
“你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安格尔：“我的确才来白日镜域没几天。”
凯莎抿抿嘴：“那你倒是挺有本事的，才来几天就找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想到之前拉普拉斯显露的气势，凯莎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安格尔对凯莎那略带嫉妒的语气，并不在意，也没有回应，只是微笑的带过。
凯莎本来还想套一下安格尔的话，看看能不能套出拉普拉斯的信息，但现在看来，安格尔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谨慎。
“说回之前的话题吧，濑人一族很少答应长惑族提出的要求。”凯莎：“原因嘛，有一些历史因素，说起来挺长的。反正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们濑人一族最终决定依附长惑族，也提出了一些条件，其中就有，长惑族不得干涉我们濑人一族的要求。”
“我们从小也被教导，可以和其他任何族群达成‘坦诚以待’的条件，但尽量别和长惑族缔结。”
“因为，他们不可信。”
凯莎的话，让安格尔颇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濑人一族就是长惑族的爪牙，一个欺世，一个惑世。
属于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但现在看来，濑人一族其实也不是没有自主意见的，他们虽然依附了长惑族，但每个人活的也很清醒。
他们通过“坦诚以待”，和各族达成信任；又通过“欺骗”之能，与长惑族绑定。
既不受外族偏见，还不用担心长惑族的煽惑。
这也算是一介小族，在各大族群包围中，所诞生的夹缝里的生存之道。
“濑人一族，活的很清醒。”安格尔感慨道。
凯莎耸耸肩：“我们不是清醒，而是识时务。就像刚才……”
凯莎说到一半，停住了嘴。
安格尔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凯莎也的确很识时务。之前，如果她在拉普拉斯面前再多嘴一句，估计她就真的魂消魄散了。
能够靠着谄媚讨好，让拉普拉斯懒得计较她的言行，也的确是一种才能。
凯莎：“到了，就这里。”
凯莎停住脚，指着前面的房间道：“平时我教长惑族学生就在这里，算是一个教室吧。”
凯莎说着，自己便整个人穿进了大门里。
安格尔走上前，轻轻一推。
大门被打开，门上并无任何灰尘，地面也很干净，大门很顺滑的就被推开。
从门口往里望。
不得不说，这个房间真的很干净，一眼望去，几乎是一尘不染。而且，窗明几净，光线柔和，桌椅排列也很整齐，就连黑板都没有一丝尘埃，就彷佛真的来到一座校园的教室。
和不远处大厅里的灰尘漫天，完全是两个样。
安格尔：“这里不像是才打扫出来的。”
凯莎昂起头，颇为骄傲的道：“肯定啊，我天天都会过来打扫。这里可是教学的地方，怎么能染尘埃。”
安格尔能够从凯莎的眼神里，看出明显的自豪。
“你很喜欢当教师？”
凯莎的肩膀僵硬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道：“不，我只是从小被教导，教室是很神圣的地方，最好别被尘埃给玷污。”
如此明显的谎话，安格尔哪怕不用超感知都能察觉出来。
不过，他也没拆穿凯莎，只是顺着她的话道：“的确，我也觉得教室是不容玷污的，教师也很神圣。我曾经当过几天教师，我能感受到那种要对学生负责的责任感。”
“噢？”凯莎好奇的转头看向安格尔：“这么看来，你也是个好老师？”
安格尔忽略了凯莎话语中的“也”，摇摇头道：“不，我就是觉得自己没办法负担他们给予的重担，所以我也没有教下去。”
“也就教了几天，就撂担子了。”
凯莎：“没有责任感的老师，也不一定不能是好老师。只要教学质量强，一样也能有好口碑。”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那我应该是个好老师，我的那群学生，应该没人给我打差评。”
安格尔曾经在阿希莉埃学院教导了几天，不仅没有差评，甚至还引起了“话剧影盒”的风潮，至今这股热潮都还没有消减，甚至越发热烈。
凯莎冷笑几声，没有答话。这种自吹自擂的话，谁都可以说。
“还是说回实验吧。你现在就需要我配合吗？”凯莎重新漂浮在半空中，不过这次她没有在安格尔的面前，而是飘到了黑板附近，懒洋洋的靠着。
安格尔摇摇头：“我还在寻找对应的魔纹，暂时还不用。”
安格尔已经将具体的情况告诉了凯莎，这也是为何，凯莎如此快就答应配合的原因：只是配合看看灵魂之力是否外泄，这对凯莎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既没有什么危险，也不是什么不人道的实验。
凯莎自然是乐的应承。
凯莎：“那行，这里就先交给你吧。需要我的时候，你就直接敲一下黑板上的画就行。”
凯莎说完，拿着一根红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正方形，然后整个人便穿过正方形消失不见。
安格尔稍微感知了一下，发现黑板上的正方形内，残存着淡淡的灵魂之力。应该是凯莎留在这里作为报讯用的。
而凯莎其人，已经离开了教室，回到了外面的大厅中，正坐在大厅中央的梳妆镜前，双手激动的捧着之前他送过来的假发。
看她的样子，估计已经憋很久了。
安格尔一路上没看出她有多“爱美”，如今看到这一幕，才终于确定纳华特所说的果然没错。
摇摇头，收回视线。
安格尔找了个桌椅坐下，目光慢慢变得郑重起来。
……
在教室顶光的照耀下，安格尔打开了《附魔大全》，试图在书中寻找能承载灵魂媒介的单魔纹。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个魔纹。
——安魂魔纹。
此前嘟嘟比在提到“安魂魔能阵”的时候，安格尔就立刻想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魔纹。
安魂魔纹，记录在“安息教堂”魔能阵中。
它的效果是抚慰神魂，也即是让躁动的灵魂安宁下来。
单纯从效果来看，很难判断它是否能“承载灵魂”，所以此前在梦之晶原的时候，安格尔并没有提，只是在心中默默记着。
将安魂魔纹记录刻画到皮纸上后，安格尔继续翻书。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安格尔又连续找到了四个魔纹，分别是：灵溪魔纹、魂印魔纹、心土魔纹、息暮魔纹。
这些魔纹，都属于很稀有的魔纹。至少安格尔在外界是没看到过，只在《附魔大全》里看到记载。
单从效果上看，这些魔纹都和灵魂有一些关联。
但他们是否能承载灵魂媒介，目前安格尔还未可知。
“就先拿这五个魔纹试试。”安格尔将五张刻绘了魔纹的皮卷摆在桌面，然后站起身，走到了黑板前。
轻轻敲击黑板上的正方形图案。
仅仅数秒后，凯莎的灵魂半身，便从正方形中心钻了出来。
“需要我配合了吗？”凯莎眨巴眼，看向安格尔。
看着顶着一头艳丽的酒红色长卷发的凯莎，安格尔默默的收回视线：“嗯。”
第3548节 五个魔纹
安格尔拿了一张圆凳，将刻绘了魔纹的皮卷放在上面。
凯莎看着圆凳上的魔纹皮卷，问道：“我只要站上去，就可以了吗？”
安格尔：“坐着也可以。”
凯莎也不废话，直接飘到了凳子上。
站定之后，凯莎再问：“然后呢？我现在要开始放开对灵魂之力的束缚了吗？”
正常情况下，无论是死灵还是亡灵，都会下意识的控制灵魂之力，让灵魂之力一直蕴荡在自己的灵体内。
对他们而言，束缚灵魂之力就像是人类的呼吸一样，属于下意识的动作。哪怕不用意识，也能控制住。
而放开对灵魂之力束缚，反而需要特意的去控制。
一旦放开束缚，灵魂之力就会从灵体内部慢慢的外溢。这个过程很缓慢，外人是很难观测到的，只有灵体自己能观测到。
这也是为何，安格尔一定要寻找能交流的灵魂。
否则，他根本没办法确认，到底灵魂之力是否逸散。
安格尔：“现在还不忙，魔纹需要能量去激活，我等会激活了魔纹之后，你再放开对魔纹束缚。”
凯莎点点头，站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个假人一般。
毕竟，再简单这也是实验。
凯莎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实验失败。所以，她此时反而僵硬的浑身不自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怎么放。
直到数秒后，安格尔用魔力激活了魔纹皮卷，并对她摆出手势示意，凯莎这才找回了自我。
赶紧闭上眼，主动放开了对灵魂的束缚。
下一秒，凯莎只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就像是曾经还活着时，照着午后的太阳，慵懒的喝着下午茶。
灵体宛若泡在温泉里般。
舒服的让她忍不住低声呻吟。
太久了，太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真实的触感了。她这些年，对外界的感知永远是冰冷的，如此温暖的感觉，是近三十年来的第一次。
凯莎闭着眼，白瓷一般的面容上，飘飞起几朵绯红。
她几乎快要沉沦在这温柔乡中……
直到安格尔的呼唤传来，凯莎才从耽溺中回过神。
“啊？你在说什么？”凯莎眼里还带着迷蒙，似乎对外界毫无感知。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再次问道：“我刚才是在问你，伱有感觉到灵魂之力的逸散吗？”
看着一脸无奈的安格尔，凯莎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配合安格尔做实验。而刚才自己，也太失态了……
想到这，凯莎像是脚心被针扎了一般，飞也似的从凳子上逃离。
她靠在黑板上喘气时，脸上的羞红也未曾褪去。
“……”安格尔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果自己不是亲历者，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凯莎做了非礼之事。
“你还好吧？”
凯莎长长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赧然，这才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很奇怪。”
“奇怪？”安格尔看了眼圆凳上的魔纹皮卷：“你是指这个魔纹？”
凯莎点点头，脑海里闪过之前的记忆：“它给我感觉暖洋洋的，就像是我还活着一般。很轻松，很舒服，但这让我感觉不像我了。”
凯莎一边说，还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虽然她现在是灵体，但她仍旧感觉双颊似乎有些异常，就像是活着时隐隐发热。
安格尔听完凯莎的描述，只是一阵沉默：“……”
凯莎好像描述的很细致，但重点一个也没说。尤其是，关于灵魂之力的重点。
“我大概明白了。就是它的效果，让你感觉不像平时的自己。”
“没错！”凯莎猛地点头。
“可是……”安格尔双手摊开：“这个魔纹名为‘安魂’，效果是安抚躁动的灵魂。说白了，它的效果只是让你安宁下来。”
“你是觉得安魂状态下的自己，不像自己吗？”
凯莎：“啊？”
安格尔：“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在这里太久了，习惯了维持同样的一个状态。当你受到外力改变，不管这个状态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你都觉得和平时不一样，所以你会不自在。”
“但实际上，你依旧是你，并未有任何改变。”
凯莎：“……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确太习惯我现在的状态，有些难以接受改变。哪怕这种改变是好的。”
顿了顿，凯莎目光移到圆凳上。
看着凳子上那张绘有神秘纹路的皮卷，眼神里带着寻思：“安魂……我的灵魂原来一直躁动不安吗？”
“这个魔纹，就送给你了。”安格尔笑了笑：“它只要有能量就能激活。哪怕是灵魂之力，也能作为激活的源泉。”
“以后，你也可以多习惯一下不同状态下的自己。”
凯莎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刚才的那种温暖感觉，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哪怕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但她依旧如此的眷恋那种熟悉且陌生的温暖。
安格尔：“不用拒绝，我在这里绘制的魔纹，都留给你。就当是你配合我做实验的一个小福利。”
对安格尔而言，这几个魔纹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带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卖也不好卖，用也没地方用，带着还嫌占位置。
所以，不如留给凯莎，就当是她配合实验的报酬了。
凯莎低下头，轻声的道了一句：“……谢谢。”
安格尔：“不客气。”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说完了题外话，现在还是回到实验上。你在‘安魂’魔纹中，有感觉灵魂之力外溢吗？”
凯莎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况。
她此前虽然沉溺在久违的温暖中，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她一直主动的放开对灵魂之力的束缚，在这个过程中，灵魂之力的逸散并未停止。虽然逸散出的灵魂之力量度，对她来说微乎其微，但逸散本身是未曾中止过的。
听到凯莎的回答后，安格尔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看来与“安魂魔能阵”同名同姓的“安魂魔纹”，并没有同样的待遇。它没办法作为承载灵魂的媒介。
能够承载灵魂的魔纹，必须在凯莎放开对灵魂之力束缚的时候，保持灵魂之力的凝聚，让它依旧不往外逸散。
安魂魔纹，淘汰。
“没关系，我这边还有四个魔纹，我们一个个的来。”安格尔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没想过一次就成功。
凯莎点点头：“好。”
她也很期待，安格尔接下来会拿出什么样的魔纹来。
很快，安格尔便将新的魔纹放在圆凳上，并激活：“这个魔纹名为息暮魔纹，效果和安魂魔纹差不多，都是让灵魂感觉安宁的，不过这个魔纹的效果好像来的更快一些……”
安格尔话音刚落，就看到圆凳上凯莎的表情，从一脸欢欣变得死寂沉沉。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缓冲，完全是瞬间变脸。
把安格尔都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凯莎是不是堕落了。
直到感知到凯莎的情绪很平静，安格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分钟后，凯莎一脸心有余悸的从凳子上飞了下来，对安格尔道：“这个魔纹的效果感觉很霸道。我前一秒还感觉充满期待，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冷静的像是喝了一盆冰水。完全是凉心透。”
看凯莎的表情，她显然也被这种突然的情绪变化给惊到了。
安魂魔纹，是柔和温暖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宁静下来。
息暮魔纹，是霸道强制的，直接给你浇了一盆冰水，强制你冷静下来。
“虽然这种感觉之前让我有些不适，但我现在回神后，再去回味。”凯莎揉了揉眉心：“感觉好像还行。”
两种魔纹，一热一冷。
让她彷佛真的回到了活着的时候。毕竟，人活着的时候，不可能总是得到温暖，更多的时候还是会遇到浇冷水的情况。
凯莎说完自己的感受后，终于说回了正题：“不过，这个魔纹依旧没有让我感觉到灵魂之力有被束缚。”
换言之。
息暮魔纹，淘汰。
安格尔拿出新的魔纹：“我们继续，这个魔纹是心土魔纹，视为心灵之家。能够让能量体迅速进入恢复状态，一般要配合场地类的魔纹组成对应的魔能阵。不过，单独拿来用，也是可以的。”
这个心土魔纹，并不是单单针对灵魂。所有能量体构成的生命，都会被纳为魔纹的应用对象。
凯莎好奇的飞到凳子上，站定。
又是两分钟后，凯莎眼里带着惊讶的道：“这个魔纹居然能恢复我的灵魂之力，虽然恢复速度很慢，但比我自己恢复的要快很多。”
凯莎夸赞完后，又接了一个“但书”。
“不过，它也没有让我感觉到灵魂之力被束缚。虽然恢复的灵魂之力比逸散的要多就是了……”
安格尔：“……”这又不是看恢复与消耗的收益比，不行就是不行。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桌面上剩余的两个魔纹皮卷。
一个是魂印魔纹，一个是灵溪魔纹。
他的策略其实一直很直白，就是他觉得哪一种能成为媒介的概率最高，就先用哪一种。
按照他自己的排序，最有可能承载灵魂的媒介魔纹是：安魂魔纹大于息暮魔纹、然后接着是心土魔纹，最后是魂印魔纹与灵溪魔纹。
安格尔左右看了看，最终先将目光看向了魂印魔纹。
魂印与灵溪这两个魔纹，安格尔个人是觉得……魂印魔纹或许比灵溪魔纹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魂印魔纹没有很直面的效果，需要和其他魔纹一起搭配使用。属于承接类的魔纹。”
“但它虽然没有直接效果，却可以在一个魔能阵中，标记并导引灵魂之力的移动。”
很多需要用到灵魂之力来刻绘的魔纹，都会有对应的魂印魔纹。
可以说，这是一个专门针对灵魂之力的魔纹。
从效果上看，他肯定比不上之前那几个魔纹，但比起灵溪魔纹，安格尔个人还是觉得魂印魔纹更有可能。
将魂印魔纹的皮卷放在圆凳上后，凯莎立刻站了上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如今的凯莎完全没有僵硬或者拘束感了，她甚至将圆凳当成了一个人的“舞台”，站在圆凳上撩着酒红色的假发，优雅的摆着姿态。
如果她换一身艳丽的裙装，估计会更有风情。
但就算如此，以凯莎的容貌，也让她的表现充满了异域的味道。
可惜，如此漂亮的舞台，却并没有人欣赏。
安格尔完全忽略了搔首弄姿的凯莎，一心全放在了魔纹上。激活魔纹之后，立刻将目光看向凯莎。
凯莎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在感知魔纹被激活后，便停下了摆弄的身姿，闭上双眼放开对灵魂之力的束缚。
半晌后，凯莎睁开眼，对着安格尔摇摇头：“毫无效果。”
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答案，安格尔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想想也对，连作为天才的嘟嘟比都对单魔纹的灵魂承载媒介拿不出办法，他想要立刻就找到解法，很难很难。
或许，他该将目光放到双魔纹上，而不是单魔纹。
不过，双魔纹有哪些能够适合呢？
另一边，凯莎见安格尔久久不吭声，只能主动提醒道：“我看桌上还有一张魔纹皮卷，我们要继续测试吗？”
安格尔低头看向桌上的“灵溪魔纹”，点点头。
“试试吧。”
安格尔一边将灵溪魔纹放到圆凳上，一边解释：“这个魔纹是灵溪魔纹，是一种约束灵魂行动的魔纹。”
灵溪魔纹算是控制类的魔纹，但控制的对象是灵体。
安格尔的想法是，既然它能控制灵魂的行动，那能否束缚灵魂之力的逸散呢？
这也是他为何会把灵溪魔纹挑选出来，作为实验魔纹之一的原因。
一分钟后。
在安格尔都不太抱期望的时候，凯莎突然开口道：“咦，虽然灵魂之力依旧在逸散，但我感觉逸散的速度好像比之前要慢了……”
第3549节 即将到来
听到凯莎的回答，安格尔倏地一愣：“灵魂之力的逸散速度变慢了？”
凯莎点点头：“是的，我很确定。之前实验的所有魔纹，对灵魂之力的逸散都没有影响。只有这个灵溪魔纹，它减缓了灵魂之力的逸散速度。”
凯莎站在灵溪魔纹上，摸着下巴，仔细的感知道：“大概比正常情况下的逸散速度要慢了近一倍。”
看着陷入沉吟的安格尔，凯莎想了想，道：“不过减缓，和停止也属于两码事吧。这个减缓真的有用吗？”
安格尔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继续走走……”
灵溪魔纹是控制类的魔纹。
是安格尔随便挑选出来的，本来只是想要看看“控制”的效果。
他个人是不报期望，甚至觉得最没有可能的就是灵溪魔纹。但没想到，唯一对灵魂之力逸散速度有影响的，反而是他最不看好的。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控制类的魔纹能否停止灵魂之力的逸散。但起码他真的影响了灵魂之力！
这代表着，“控制”其实也算是一条路！
至于这条“路”的尽头是四通八达，还是死路一条，只有试了才知道。
而类似的魔纹，《附魔大全》上应该还有不少，安格尔打算接下来就先走这条路试试看。
……
将五个魔纹皮卷送给凯莎后，安格尔便让她离开了教室。
他自己则留在教室，重新翻阅起了《附魔大全》。
此前安格尔在寻找魔纹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一点章法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自认为这个魔纹有可能，便挑选出来。最后选出来的那五个魔纹。
而这一次，安格尔寻找魔纹则是有迹可循。
只寻找能控制灵魂的魔纹。
这样的魔纹，短短半小时内，安格尔就找出来了三个，这效率比之前明显提升了很多。
这大概就是漫无目的和有的放矢的差别。
大约十个小时后，安格尔从《附魔大全——入门篇》里，一共挑选出上百个与灵魂控制有关的魔纹。
在这一百来个魔纹里，安格尔又进行了一次“合并同类项”的删选过程。
最终精心挑选出了二十来个相应魔纹。
这还仅仅只是入门篇，后面还有进阶篇以及更为浩瀚的完美篇。如果全部来一遍，估计能挑出上万个魔纹。
但《附魔大全》越往后面，难度越大。
安格尔目前还是准备先从入门篇开始实验，后面的进阶篇以及完美篇，等入门篇也找不到应对方法时，再行启用。
确定了目标魔纹后，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了一沓皮纸。
开始一个一个魔纹的绘制。
不到一个小时，安格尔便绘制了十余张魔纹皮卷，剩下的几张，不是不能画，而是它需要特殊的灵魂类血墨。
这种材料，外面有卖的。但没必要出去买，让凯莎帮忙制作就行。
它的制作方法也不难。
普通的血墨，融入灵魂之力。并让灵魂之力在血墨中充分的蕴荡，每一滴血墨中都蕴含灵魂之力分子，便算是完成。
安格尔这边有成品的血墨，只要凯莎将灵魂之力注入其中，再操纵灵魂之力融合即可完成。
安格尔将凯莎叫了进来，将情况和她说了。
凯莎自然不会推拒。毕竟，这些魔纹皮卷最后的归属是自己，她稍微出点灵魂之力，酸不了什么。
将一瓶血墨交给凯莎后，安格尔便在旁边默默的等待着凯莎调配灵魂血墨。
而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安格尔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魔力的波荡。
波荡来自外界的幻术小屋。
是安格尔设置的一个“门铃”，当外面有人找他的时候，就会自主释放魔力波荡。
虽然安格尔身处在方镜内，但因为镜面并未封闭，这股波荡也从外界直接传入了到了镜内空间。
就连正准备调配血墨的凯莎，都疑惑的抬头看了过来。
“这好像是巫师的魔力？”凯莎目光看向二楼，魔力正是从二楼传过来的，那边是方镜的出口。
安格尔：“不用在意，应该是拉普拉斯找我。你继续调配血墨，我出去看看。”
听到‘拉普拉斯’的名字，凯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之前那银发女魔头的模样，整个人一个寒颤。
凯莎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置喙。
哪怕，拉普拉斯根本没有进入方镜，她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威慑。
和凯莎简短的说了几句，安格尔便离开了教室，一路沿着楼梯，前往二楼的出口。
很快，安格尔便从方镜出来，回到了外面的幻术小屋。
此时，小屋的门依旧锁着，但安格尔能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而敲门的人，让安格尔有些意外。
来人中的确有拉普拉斯，但又不仅仅是拉普拉斯，路易吉也跟在旁边。而且看站位，似乎还是路易吉作为主导，拉普拉斯只是个陪客。
看路易吉的表情，似乎很是焦急。
安格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打开门。
当看到安格尔后，路易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来了，来了……他来了……”
安格尔一边走出来，一边好笑道：“见到我这么激动？还连呼三声我来了？”
路易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的‘他’！”
“他？”安格尔走到院子，随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精致的圆桌以及三把椅子，便出现在了空地上。
安格尔一边示意他们坐下，一边问道：“你说的‘他’是谁？”
路易吉：“你说是谁，只能是‘他’啊！”
安格尔：“你在和我打哑谜？”
路易吉：“打个屁哑谜，我说的是古莱莫啊！”
古莱莫？安格尔怔楞了两秒，猛地回过神，这是乌利尔副本的主线任务5的关键人物，也是一位新的“梦见”NPC：“古莱莫已经来了？那你主线任务已经过去了？”
安格尔犹记得，这次的主线任务5和之前不一样，只有一次挑战机会。
看路易吉如此焦急，莫非是主线任务失败了？
路易吉摇摇头：“主线任务还没开始。我只是收到仙境提示，说古莱莫即将到来。”
听到路易吉的话，安格尔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古莱莫很有可能是一次性的“梦见”NPC，如果路易吉已经做了主线任务，那安格尔想要再见到古莱莫就很难了。
安格尔……对古莱莫很感兴趣。
古莱莫和乌利尔虽然都是梦见NPC，但不同的是，乌利尔是副本的执掌者，他是原生的梦见NPC；而古莱莫则不一样，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梦之晶原，是因为路易吉提交了《黑羊告罪曲》，推进主线任务，让现实的乌利尔心有所思，才将古莱莫这位过客，强行拉入了梦之晶原，扮演梦见NPC。
正因此，古莱莫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安格尔真的很想看看，仙境权能会如何影响这位意外的访客？
安格尔：“仙境提示是怎么说的？”
路易吉也不含糊，直接将之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就在五分钟前，路易吉还在乌利尔副本练习琴曲。因为他的主线任务5，需要与对手进行三轮的对决，三战三曲，他必须要在对决来临前，练习好自己的曲目。
就在路易吉练习的正酣时，久违的仙境提示，突然在耳边响起。
“特殊梦境“乌利尔的抉择”主线任务5——挑战书：即将开启。”
“请注意，古莱莫即将在今日晚上八点后来访。”
“古莱莫来访后，将进入“梦见”状态。”
“此任务只有一次挑战机会。”
“为了取得胜利，请一定要做好战前准备。”
仙境提示和之前主线任务5的仙境提示差不多，只是之前的提示并没有显示古莱莫什么时候进来，只是让路易吉等待。
如今却是明确的表示，古莱莫会在晚上八点后来访。
而此时，距离八点已经不到一个小时。
路易吉一看到这个仙境信息，立刻下线。将这件事告诉了拉普拉斯，便赶过来找安格尔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全程围观这次的主线任务么？我这一收到仙境提示，立刻就过来找你。”路易吉：“我这算是很够意气吧。”
安格尔对路易吉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如果不是路易吉通知他，他这边还真不一定能收到古莱莫的通知。
安格尔本来还想着绘制完魔纹皮卷，让凯莎帮忙检测。
但现在古莱莫的出现，打断了他这边的进程。不过，也无所谓，等见证完古莱莫的存在后，再来刻绘魔纹也不晚。
安格尔：“拉普拉斯也要去吗？”
拉普拉斯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听说你要进去，我就正好蹭蹭‘直播’。”
安格尔：“那你们先上线，我去和凯莎那边说一声就来。”
安格尔话音刚落，路易吉就迫不及待的闭上眼，进入了梦之晶原。
安格尔看向拉普拉斯：“你也先上线，我把你送到乌利尔副本外。”
拉普拉斯看了安格尔一眼，轻轻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拉普拉斯也进入了梦之晶原，安格尔将她进入的坐标点设置在了乌利尔的阁楼外。确认无误后，安格尔这才回到幻术小屋，进入了方镜中。
回归教室后。
安格尔发现，凯莎已经将灵魂血墨调配好了，从血墨中的灵魂之力充盈度来看，算是灵魂血墨的上品。
这也足以说明，凯莎的灵魂之力非常纯净。虽然比不上灵魂系巫师的灵魂之力，但在死灵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安格尔称赞了凯莎两句，然后以自己需要刻绘魔纹为由，让凯莎先暂时离开。
等到凯莎离开教室后，安格尔这才闭上眼，进入了梦之晶原。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空时距外。
大斯曼帝国，黎明城，夜。
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向郊区，大路泥泞，但能看到两道深深的车辙。意味着，这是一条常用的车道。
黑色的高厢马车，在穿着笔挺的马夫操纵下，一路驶向黎明城东郊的夜之山。
绕过夜之山，又穿过了黑暗的密林，终于看到了一座隐匿在湖岸边的城堡。
马车停在了城堡外。
车厢门打开，一个穿着整洁的老管家，与穿着迷你白西装的十岁小少爷，从里面走了下来。
一边下来，梳妆整齐的小少爷还在低声吐槽：“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喜欢来夜之山的城堡，这里黑黢黢的，除了一个湖，什么也没有。”
说到这时，小少爷还看了眼城堡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人迎面走来。
他忍不住嘀咕：“就连来迎接我们的，都只有西姆大婶。”
在城里时，只要他回家，起码有两个小队的仆人来迎接自己。哪像这里，冷清的不得了，走个几百米，都不一定能见到个活人。
也不知道爷爷为何会生活在这里。
小少爷身边的老管家，微笑了一下，轻声解释道：“大老爷爱清净，这里刚刚好。”
小少爷嘟着嘴，低声囔囔：“爱清净，却为难了我。”
老管家笑笑不说话。
反倒是迎面走来的西姆大婶，嗤了一声，说道：“普朗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说话全都不经思考。老爷可不是爱清净，单纯是不想看到光辉罢了。”
老管家笑眯眯的看着西姆大婶：“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老管家特意瞥了身边的小少爷一眼，暗示西姆大婶，这话可不能当着少爷的面说。
西姆大婶浑不在意：“少爷也大了，该知道这些了。”
小少爷：“？？？知道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老管家摸了摸小少爷梳的油光滑亮的头毛：“不用在意，西姆大婶的意思是，老爷不太爱光亮。”
“不爱光亮？明明西姆大婶说的是不爱光辉……咦，光辉？”小少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西姆大婶指的是光辉教会？”
“爷爷不喜欢光辉教会？！”
老管家和西姆大婶对视了一眼，老管家的眼里带着谴责，西姆大婶则是转过头吹着口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小少爷不用多想。”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去见老爷，你不是还有东西要交给老爷吗？”
“是的，是我同学让我帮转交的信！”
第3550节 来自乌利尔的信
小少爷说到“同学”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浮现一缕可疑的绯红。
普朗管家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自然是知道，小少爷如此积极的来送信，其实是因为这封信来自他暗恋的那位同班女孩。
也正是基于这种“动力”，小少爷才会在大晚上，强迫自己来到夜之山。
这就是……青春啊。
普朗管家内心感慨了一句，目光悠悠的飘到小少爷胸兜，能看到胸兜里岑白的信封一角。
这就是小少爷即将送给老爷的那封信。
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普朗管家的表情微微沉凝。
在来之前，其实他已经知道了这封信是谁寄给老爷的。
——乌利尔。
也是小少爷暗恋的那位女同学的舅舅。
对方能和小少爷同班，意味着阶层也处于同个层面。正常情况下，她们家的信，完全可以直接寄给老爷。
但对方却绕了一个大弯，让小少爷帮忙来转信，这中间却是有一番猫腻。
至于猫腻为何。
大半辈子服务古莱莫老爷的普朗管家，是心知肚明的。
古莱莫与乌利尔相看两厌，虽然还不至于到要对方死的地步，但老爷只要听到乌利尔的名字，就会大发雷霆。
毕竟，因为乌利尔，大小姐才会消失不见。
如果是乌利尔直接寄信给古莱莫，估计就会向不久前的那封一样，老爷根本看都不看，就扔到一边。
乌利尔估计也是猜到了古莱莫的反应，又写了第二封信，并绕了一个大圈子，将信交给小少爷，让他来帮忙传信。
而小少爷，是古莱莫老爷最疼爱的后辈。
从这一步棋来看，乌利尔对古莱莫还是非常了解的。
只是普朗管家也不懂，乌利尔为何如此执着的要给老爷送信？他想给老爷传递什么消息？
普朗管家其实并不讨厌乌利尔，他很清楚，大小姐的失踪与乌利尔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乌利尔这些年的颓废沧桑样子，也被普朗管家看在眼底。
他其实也很不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普朗管家明知道小少爷手中的信来自乌利尔，他仍旧装作不知，带小少爷来到夜之山见老爷。
就是不知道，老爷愿不愿意看在小少爷的面，收下这封信。
……
“好黑啊，好冷啊……”
“夜之山将人气全都挡住了，这里冷的简直冻人。旁边还有一座大湖，湖中湿气更是能刺骨。”
“爷爷在这里生活，真的是休养吗？我感觉在这里，身体会更不舒服。”
在小少爷叽叽喳喳的吐槽中，西姆大婶带着他们穿过长长的前院与花园，来到了城堡面前。
走进城堡内，小少爷的念叨终于少了。
外面又黑又冷，但城堡内部灯火通明，遍布的炉管，将温暖的气息送到每一处角落，再加上城堡内散养了不少猫猫狗狗，让城堡也不显得冷清。
当然，最关键的是，小少爷身边围着好几只小奶狗。
这满足了他的小小虚荣，让他瞬间就少了几分不耐。
不过，小少爷虽然没吐槽了，但却换成西姆大婶的吐槽。
“老爷就喜欢奶猫和奶狗，每过一段时间，城堡里就有新的一批小猫小狗。”西姆大婶：“就像小少爷说的那般，城堡里的人手太少了，留下来的这十几个仆人，百分之八十时间都在伺候这些猫猫狗狗。”
“每天光是清理它们掉落的毛，就感觉头大。”
说到这，西姆大婶又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光辉！”
这里的“光辉”，毫无疑问就是光辉教会。
至于，为何西姆大婶会因为清理猫狗的落毛而咒骂光辉教会？
原因也很简单，如今的黎明城、或者说大斯曼帝国，几乎是光辉教会一家独大。老爷经常在家里咒骂光辉教会，那些难听话，如果传出去，估计够老爷死千八百回的。
为了不让老爷的话外传，这里的仆人都是千挑万选最忠诚的一批。
仅仅只有十多位。
西姆大婶内心的风向标是很明确的：老爷肯定没错，错的自然就是光辉教会。
该死的光辉教会，如果不是他们，大小姐就不会遭遇迫害。老爷也不会因为讨厌看到光辉教会的人，而常年居住在夜之山。
更加不会因为担心咒骂外传，连仆人都不敢招。
所以，一切都是光辉教会的错。
普朗管家对西姆大婶显然很了解，而且也赞同她的观点，附和道：“没错，该死的光辉……”
西姆大婶转头瞥了一眼他：“你现在不担心教坏小少爷了？”
普朗管家耸耸肩：“反正小少爷也猜到了。再说，我们骂的是光辉，又没有指名道姓的骂。”
西姆大婶深深看了普朗管家一眼，轻哼道：“算你识相，今晚可以回房睡。”
普朗管家眼睛一亮。
是的，普朗管家和西姆大婶是一对。只是因为老爷的关系，他们常年分居。
这次普朗管家主动请缨跟着小少爷来夜之山，也是有思念老伴的原因。
很快，在一群猫猫狗狗的簇拥下，他们来到了城堡的大厅。
大厅里的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正如之前西姆大婶吐槽的那般，大厅的仆人基本都是围绕着各色猫狗在转。
西姆大婶随手拨开一只飞奔向自己的金毛，然后又绕开地毯上的黑猫，顺手摸了摸在桌面喵喵叫的巴掌大小的小奶猫。
最后，来到了帷幔旁边，伸头往里看了看。
里面依旧是猫猫狗狗，不过基本都在睡觉。西姆大婶看的也不是这些睡着的小动物，她主要是看墙上的挂钟。
“现在七点钟，如无意外，老爷会在八点休息。这一个小时，老爷一般在书房里喝茶读报。”
“走吧，趁着老爷读报的时间，我先带你们过去找他。”
在西姆大婶的引领下，他们一路来到了城堡的三层，在一间门缝散发着暖黄光辉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不用西姆大婶说，小少爷也知道，这扇大门背后就是爷爷的书房。
因为……爷爷的声音已经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只是爷爷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美妙。
“草他的狗养的，这群不事生产，只知道吃人不吐骨头的教士，有开始堵路了。”
“就不怕夜路堵多了，大晚上被人嘎了脖子！”
“要不是我的名字已经上了花名册，我都想花钱找人把这群狗娘养的给办了！”
“我XXX的光辉教会……”
一连串的咒骂声，让站在门口的众人一阵沉默。
小少爷此时也终于明白，爷爷为何不喜欢待在城里。就他这张牙舞爪的大骂，估计第二天就有教会的人上门来执法。
果然，爷爷待在夜之山是正确的选择。
看着一脸呆滞的小少爷，普朗管家轻叹一声：“起码可以说明，老爷的中气很足，身体在夜之山休养的还不错。”
“谁？！谁在外面！”
普朗管家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内传来老爷暴躁的声音。
只听到一道“咚”的响声，书房的门被打开，里面橘黄色的暖光照的走廊多了几分明亮。但很快，暖光就被一道黑影给遮挡。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睡袍的中年男子。
他的头发略微有些湿润，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从他的样貌来看，是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只有那略带几根白发的鬓角，能看出他的年岁已经不小。
此人正是夜之山城堡的主人，古莱莫。
古莱莫本来是带着怒火开门的，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读报的时间来打扰，但当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时，表情瞬间一变。
脸上的怒意收起，表情变得温柔，就连眼神都透露出几分慈祥。
“是小宝啊……”古莱莫笑眯眯的走出来，摸了摸小宝的头毛：“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你早说要过来，我就下去接你了。”
小少爷……也即是小宝，乖乖的叫了一声“爷爷”。
古莱莫听到“爷爷”的称呼，表情更柔和了：“来，我们进去说。”
古莱莫拉起小宝的手，便走回了书房里。
普朗管家和西姆大婶也跟了进去。
书房很是温暖，而且，还飘着淡淡的花香。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书桌上摆着一张报纸，旁边是热气蒸腾的茶水，显然，前一秒古莱莫还在书房里看报。
古莱莫没有坐回桌前，而是牵着小宝的手，一路来到了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在古莱莫的示意下，普朗管家和西姆大婶也坐了下来。
刚落座，古莱莫就开始关心小宝的生活，从校园的学习，再到每日的练琴，还有谱曲的训练，全都关心了一遍。
小宝在外面很放肆，但在古莱莫面前，却是乖得跟小狗一样。毕竟，从小就是爷爷把他带大，纵然不是直属嫡亲，但他们的关系却比父子还要更深切。
无论古莱莫询问什么，小宝都乖乖的回答。
这一问一答，就用了接近二十分钟。
终于，古莱莫了解完小宝的近况后，询问起他今日突然过来的原因：“我对你小子可是很了解，你就是个人来疯。没有要事，你绝对不会来夜之山找我。”
“我刚才就注意，你一直想要说话来着；说吧，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小宝眼睛一亮，立刻将胸兜里的信拿了出来，递给古莱莫。
古莱莫早就注意到小宝胸兜里的信封了，而且，从信封上的戳印标志，他其实已经猜到信封是谁寄来的。
甚至猜到了小宝的目的。
不过，古莱莫对小宝是真的很好。哪怕内心对这封信很抗拒，但最终还是给了小宝说话的机会。
“爷爷，这是我同学让我帮转交给你的信。”
古莱莫笑了笑，接过了这封信。
信封上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古莱莫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想到小宝在旁边，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询问了一下小宝，这封信的来源。
在看到小宝提起自己“同学”，脸上飘起红意时，古莱莫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难怪小宝大晚上还要过来送信。
原来是情窦初开了。
而且，喜欢的还是那一家的人……
虽然古莱莫心里不太喜欢乌利尔，但对他家其他人倒没什么意见。他想了想，对小宝道：“你今天晚上应该不用回去了，就先让西姆大婶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晚上你就陪爷爷睡，如何？”
小宝立刻点点头：“好，我可以抱一只小猫一起睡吗？”
古莱莫笑了笑：“当然可以。去吧，西姆大婶会带你去洗澡的地方。”
小宝也不多说，乖乖的跟着西姆大婶离开。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古莱莫与普朗管家的时候，古莱莫的表情终于还是沉了下来。
“这封信……你应该知道是谁寄的。”
普朗管家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阻拦？”
普朗管家：“……老爷，这已经是乌利尔寄出的第二封信了。如果他只寄来一封信，我肯定不会带给老爷。”
“但他连续寄信过来，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要事要说。”
“或许……与大小姐有关。”
乌利尔也知道古莱莫讨厌自己，所以，在普朗管家看来，乌利尔不会莫名其妙的触古莱莫的霉头。
他既然连续寄信两次，那肯定是有重要之事。
古莱莫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沉默了片刻，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算了，就当给小宝一个面子。”
话毕，古莱莫坐回了书桌前。
沉吟数秒后，拆开了这封看上去并不薄的信封。
很快，信封内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整整六大张纸页，难怪叠起来这么厚，把小宝的胸兜都撑得鼓鼓囊囊。
借着油灯的光亮，古莱莫打开了第一张信纸，默默的读了起来。
约莫十分钟后。
古莱莫看完了这封信，之所以读的这么快，是因为这封信其实也就三页纸。后三页并不是信的内容，而是乌利尔寄来的一张琴谱。
古莱莫原本以为，乌利尔寄信过来，是发现了什么与妹妹相关的事，譬如……发现了妹妹的踪迹。
结果没想到，乌利尔花了数页纸，描述的只是一个自己得来的竖琴琴谱。
而且，这个竖琴琴谱据乌利尔说，还是他从梦中所得。
真是一场笑话。
第3551节 演绎琴谱
“老爷……是有大小姐的信息吗？”
普朗管家见古莱莫放下信纸，立刻好奇问道。
古莱莫轻轻摇头：“没有。”
普朗管家一愣：“那乌利尔寄信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古莱莫冷笑一声：“也没有。”
“那他这是……？”
古莱莫将那记载着竖琴琴谱的三页纸放在桌面：“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张竖琴琴谱，想要邀请我来演绎。”
普朗管家目光扫过桌面，还真的是竖琴的琴谱。
“……”普朗管家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那小子是有急事，结果只是为了邀请老爷演绎这首琴谱。
他本来还想在老爷面前帮乌利尔说几句话，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话可夸。
“起码……乌利尔的初衷是好的。”普朗管家：“他也知道，整个黎明城、不，整个大斯曼帝国最厉害的竖琴演奏家，就是老爷了。”
古莱莫曾经可是诸国舞台的压轴演绎，在竖琴的领域，他自称第二的话，没人敢自称第一。
“或许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邀请老爷来演奏这首琴谱。”
古莱莫瞥了普朗管家一眼，轻嗤一声：“听你的口气，你是觉得这张琴谱很珍贵？”
普朗管家：“虽然我和乌利尔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以他的艺术素养，应该不会随便拿一张琴谱来应付老爷。”
普朗管家这话倒是说的笃定。
毕竟，乌利尔曾经也是大斯曼帝国赫赫有名的艺术天才。要不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与他结为同伴。
正因此，普朗管家很确定，乌利尔既然敢拿出一张琴谱来“打扰”古莱莫，必然是有原因的。大概率，这张琴谱十分珍稀。
古莱莫听到普朗管家的话，冷笑一声：“很可惜，你这次说错了。”
普朗管家：“啊？”
古莱莫：“根据他在信里所写，这首琴谱是他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所以你是认为，这种梦到的琴谱很宝贵？还是认为，他是在说谎，其实琴谱来源很珍稀？”
……梦到的？听到这个答案，普朗管家内心和古莱莫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怕不是笑话吧？
但他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乌利尔是天才。
从梦中得到灵感，谱写出一张竖琴琴谱，这也不是不可能。
历史上也有很多类似的例子，虽然绝大多数是有夸张成分，但既然能被记录下来，或多或少应该是有根据的。
“不管‘梦中谱曲’是不是个借口，我个人是觉得，乌利尔既然敢将这张琴谱随信寄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普朗管家看着桌面上的那三张信纸：“或许，这琴谱真的还不错？”
普朗管家说完后，头便埋的很低。他很清楚，自己这番话略微有些僭越了。但他还是说了，这算是他唯一能帮乌利尔做的事了。
古莱莫并没有介意普朗管家的话，仔细思忖片刻后，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也对，他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寄张琴谱过来。”
“要么这张琴谱真的很珍稀，要么就是这张琴谱有异。”
至于何“异”？这个很难说。但大斯曼帝国的历史上，不乏通过音乐传递线索的故事。
甚至还有检察官，通过被害者遗留的乐谱，查询到杀人凶手的名案。
这些都算是“异”。
古莱莫很清楚乌利尔对自己的态度，乌利尔在外面只是看到自己的背影，估计都会吓得逃窜。
在这种情况下，乌利尔主动凑上来，还带着一张琴谱，肯定是有说法的。
想到这，古莱莫探出手，将桌上的琴谱拿了起来。
到底有何说法？看完琴谱就知道了。
古莱莫原本是带着审视的态度，来看这张《黑羊告罪曲》的，可当他看了两三行时，表情慢慢变得郑重起来。
“这是……”
古莱莫的脑海里，自动的演绎出了对应的音符。哪怕没有用实体的竖琴，他都隐约感觉，这首乐谱不太对劲。
似乎是……宗教乐？
乌利尔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宗教，他为何会寄宗教乐过来？
不对……不对！
古莱莫感觉自己的脑海里，音符越来越密集。这些音符每一个都走在宗教乐的路子上，但它们的排列组合却不对劲。
明明该是肃穆的音符，但脑海里的演绎却有些轻浮，甚至带了点癫狂。
难道是用宗教乐的音符，来演绎叛逆？
这种乐谱……在大斯曼帝国非常非常少见，只有在伯明翰伊甸学院有一些记录。而且那种记录，也是教学性的记录，并无太多实例。
因为一旦出现实例，就等于是在打帝国统治的脸。
而这种特殊的音乐类型，正是反宗教乐！
在光辉教会盛行的大斯曼帝国，这绝对是一个禁忌！
乌利尔为何要将一首反宗教乐交给自己？难道是某种……暗示？
古莱莫感觉眉心隐隐在跳。
沉默了片刻后，古莱莫抬起头看向普朗管家：“你现在去把我的“林中诗”拿给我，就在隔壁的房间。”
“林中诗”是古莱莫常用的竖琴，也是妹妹亲手给他制作的竖琴。
很快，普朗管家便将制作精良的橙黄竖琴，带给了古莱莫。
古莱莫拿到竖琴后，却并没有立刻演奏，而是对普朗管家道：“你先出去，把这三层和二层的人全都清到一楼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上来，包括小宝也不行。”
普朗管家一愣：这么郑重吗？
他已经猜到，古莱莫是打算演奏这张琴谱。但演奏的时候，居然要清空两层楼的人，这是普朗管家没想到的。
这张琴谱，看来真的有“异”。
普朗管家见古莱莫保持严峻的表情，也不敢多问，点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清空楼层。”
大概五分钟后，普朗管家回来报讯，确认已经将两层楼的人都清空干净。
古莱莫想了想，让普朗管家也到一楼大厅候着。
毕竟，这如果真的是反宗教的音乐，普朗管家听到，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古莱莫又等待了几分钟，关紧窗户与大门，甚至把厚厚的绒布窗帘都拉上了。等做完这一切后，这才坐回到书桌前，拿起了“林中诗”。
目光看向桌面的琴谱。
手指随着琴谱上的音符，慢慢的拨弹起来……
……
在古莱莫演绎《黑羊告罪曲》的时候。
梦之晶原，乌利尔副本外。
安格尔刚刚才上线，便感觉权能树上关于“梦游仙境”的果实，轻轻晃动了一下。
安格尔立刻将意识沉浸到权能树中，但仔细检查了片刻，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哪怕是动用了检索功能，也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安格尔也只能暂时作罢。
等到安格尔意识回归后，便看到拉普拉斯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
“你怎么了？”拉普拉斯担心的问道。
在拉普拉斯的视角中，安格尔刚一上线，正和自己打招呼，突然眉头一皱，便闭上了眼睛，整整十分钟没有吭声。
拉普拉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都不敢打扰安格尔，只能在旁等待。
终于，安格尔睁开眼，拉普拉斯这才一脸担心的开口问道。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说了一下“梦游仙境”权能异动的事。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安格尔眼底带着疑惑，这种异动还是第一次。虽然目前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事，但任何异常都有其因。
总不能“梦游仙境”闲得慌，抖了抖脚吧？
拉普拉斯沉吟道：“仙境权能与副本有关，或许是某个副本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变化？”
拉普拉斯的话，让安格尔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晶原上的一层木质阁楼。
难道与乌利尔副本有关。
如果仙境权能的异动与乌利尔副本有关，那大概率与古莱莫这位“梦见”NPC有关。莫非，古莱莫已经进入副本了？
安格尔立刻通过上帝视角，看向副本箱庭。
半晌后，安格尔表情疑惑的退了出来。
副本箱庭里，路易吉还在一楼练习琴曲，乌利尔则在二楼坐着，看他的样子，也没有进入“梦见”状态。
至于古莱莫，也没有出现。
副本内部的信息很是平稳，不像是已经开启主线任务的样子。
换言之，仙境权能的异动与古莱莫无关？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拉普拉斯：“也不一定是乌利尔副本，或许是其他副本呢？你也不可能每个副本都监察到吧……不用担心，只要副本还在，问题总会暴露的。”
安格尔想想也对，副本的存在就是被挑战的。
等到之后更多白日镜域的族群进入后，肯定会有人去挑战副本的。如果副本有问题，自然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到这，安格尔也不再纠结，暂时放下烦恼，默默等待着路易吉的主线任务开启。
……
黎明城郊外，夜之山城堡。
洗完澡的小宝，穿着皮草制作的睡袍，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或许是因为身上还有奶味的原因，小宝身周吸引了好几只同样散发着奶味的小奶狗。
小宝对于围着自己转的小奶狗，显然不太感兴趣，他的怀里抱着的是一只不停想要挣扎离开的白色奶猫。
得不到在嗷嗷奶叫，被偏爱的却想逃离。
但偏偏小宝就是喜欢不太甩自己的猫咪。
一边强制爱着小奶猫，小宝一边看向不远处的普朗管家：“爷爷到底在干什么啊？不是说今晚要和我一起睡觉吗，怎么都不让我上去。”
“甚至，大家都被赶到一楼来了……”
普朗管家笑眯眯的道：“老爷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等等就好了。”
西姆大婶也在旁帮腔：“估计老爷是在给小宝准备香薰呢。要是人多了，香味都被吸走了，那就不好了。”
至于古莱莫有没有准备香薰？西姆大婶不知道，但就算没准备，她晚点去准备也一样。
小宝嘟了嘟嘴，也不再多问，反正爷爷不陪他，他现在也有小猫陪。
时间就在大厅众人默默等候着，迅速的流逝。
当墙上的壁钟来到七点五十左右，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古莱莫微笑着走了下来。
“老爷！”、“爷爷！”
一阵阵声音，从大厅中响起。
古莱莫笑着向众人点点头，打过招呼：“麻烦你们了。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上去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得到古莱莫的首肯后，大厅仆人纷纷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
古莱莫则走到了小宝面前，笑眯眯的道：“等久了吧，咱们该回去睡觉了。”
小宝眨巴眨眼：“现在吗？”
古莱莫点点头。
小宝举着怀里扑棱的小奶猫：“那我可以带着它一起吗？”
古莱莫：“当然可以，走吧。让西姆大婶先带你上去，我和普朗管家说说话，等会就上来。”
小宝乖乖的点点头，抱着小奶猫，跟着西姆大婶朝着楼上走去。
古莱莫则走到普朗管家身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他：“这封信，明天你帮我转交给乌利尔。”
普朗管家看着已经印好封戳的信封，点点头：“我明白。”
古莱莫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今晚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话毕，古莱莫便转身离开。
普朗管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老爷，那琴谱……”
古莱莫顿住脚，转头看向普朗管家，微笑道：“不用担心，那琴谱没什么问题。”
原本古莱莫还以为乌利尔是写了一首反光辉教会的乐谱，但演奏之后他可以确定，这的确是反宗教音乐，但只要有点音乐素养的，都能听出乐曲中反的并不是光辉教会。
也因此，这首乐谱就算被传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只要以“学术研究”为名，就能忽悠过去。
但古莱莫还是很疑惑，为何乌利尔会将这首乐谱给自己？
“虽然这首乐谱的确很不错，且充满了异域的风情。不过，我可不信这是乌利尔梦中得到的。”
“你明天把信交给乌利尔，看看他是怎么回复的。”
第3552节 见证者
古莱莫说完后，又回到了书房。
他这次没有再弹奏，而是拿着《黑羊告罪曲》的琴谱，默默的看着。
在他的眼中，这已经不再是一张被音符填满的纸……他看到了无数的画面，这些画面全是从音符中涌现出来的。
也是他之前演奏时，看到的画面。
他看到了宗教的肆虐，听到了百姓的悲泣。
他闻到了神袍下的血腥味，也感受到了火焰灼身的刺烫感。
当苍天大教堂在火焰中倒塌时，《黑羊告罪曲》也戛然而止。但古莱莫脑海里的画面并未停止，反而涌现的更多了。
不过这些“余韵”产生的画面，却与《黑羊告罪曲》无关，全都变成了妹妹与乌利尔。
古莱莫看到了自己阻拦妹妹奔向乌利尔的画面。
也看到了自己偷偷混在观众席上，看着妹妹与乌利尔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还看到了光辉教会的教士，怒斥妹妹的画面。
而最后一幅画面，是乌利尔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的画面……
“唉……”
古莱莫长叹一声，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力气，他瘫软的靠在椅背上，痴痴的望着窗外。
彷佛在璀璨的夜空中，看到了妹妹微笑的模样。
直到。
壁钟走到准点时发出“咕咕”声响，惊醒了沉浸在自我中的古莱莫。
他抬眼一看，本来满是繁星的夜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挡；而妹妹的模样，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一切都只是他的泡沫与幻想。
“八点半了。”古莱莫低声喃喃：“该休息了……”
古莱莫缓缓站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的灯亮着，床上的小宝抱着纯白的小奶猫，已经酣然入梦。
古莱莫看着小宝那稚嫩可爱的样子，嘴角扬起微笑，轻手轻脚的掀起被子，靠了上去。
“晚安。”
古莱莫无声的说了一句，便闭上眼，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攀星挑战即将开始。”
谁在说话？
迷迷糊糊中，古莱莫好像听到了一道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回荡。
“攀星挑战即将开始。”
攀星挑战？
这不是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挑战吗？为什么我耳边会有这样的声音？我是回到了学院吗？
“攀星挑战即将开始。”
为何一直重复？
是谁要进行攀星挑战？是攀哪颗星？代表钢琴的黑白之星？还是代表提琴的雅致之星？亦或者是代表长笛的牧羊之星？
“请挑选对决的见证人。”
又一道声音浮现在古莱莫的脑海中。
古莱莫还没回过神，便感觉迷蒙漆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道光辉。不过这些光辉也并不闪耀，只是能让人看清前面的人影。
人影？为何会有人影？而且一次就出现了五个人影？
古莱莫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片浆糊，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看向这些人影。
明明他该很惊讶，但他此时好像没有太多的情感，甚至没有太多的思绪。就彷佛，喝醉酒了一般，思绪在断着片，对一切外界的反馈都是麻木的……
“请挑选对决的见证人。”
古莱莫又听到了声响，他揉了揉眼睛，不远处的五个人影开始慢慢清晰。
虽然他们大多逆着光，只能看到有些黯淡的面容，但古莱莫还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有穿着伯明翰伊甸学院制服的本届学生会主席，有被称为晚灯港最强赏析家的红螺，还有柔风城的著名音乐家，也有帝国音乐团的末席……
以及，站在最后一席的一个露着莞尔笑容的红发女子。
古莱莫看到红发女子的那一刻。
本来混沌的思绪突然沸腾起来，断片的记忆也在迅速的恢复，就宛如被切成无数段的逻辑链在被强行的粘合。
“妹妹……是妹妹……”
古莱莫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红发女子。
因为，这就是她的妹妹。是被乌利尔拐走，被教会迫害，最终失踪不见的妹妹！
古莱莫想要往前拉住妹妹，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声音。
“警告，梦见状态即将转为清醒状态。”
“确认转化靶为见证人之一。”
“准备修复。”
“……”
“修复成功，替换新的见证人。”
“梦见状态恢复。”
伴随着脑海里的声音，古莱莫的眼前慢慢开始变得模糊，等到再次清醒时，远处那红发的女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银发干练的老者。
那是……帝国音乐团的首席指挥，穆洛伊。
不对劲，古莱莫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刚才是个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咦，是谁？
古莱莫思绪走到一半时，突然忘记了刚才脑海里的人是谁了。
至于心中的那抹不对劲，也随着遗忘慢慢的消失不见。
“请挑选对决的见证人。”
脑海里再次响起这道声音，古莱莫好像有些明白了。他似乎要从眼前的这五个人中，挑选出一位当做对决的见证人。
在攀星挑战中，两方对决的确需要一个见证人。
只是，为何会是我来挑选见证人？
难道，我是对决的一方？可我不已经是代表竖琴的绿野之星了吗？
咦，该不会是有人挑战我吧？
古莱莫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自己作为伯明翰伊甸学院的绿野之星，别人想要成为新一代的绿野之星，就必须要进行攀星挑战。
而自己，成为了被攀的那颗星。
但谁会挑战自己？
古莱莫虽然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学院了，但他对学院里的学生了如指掌。没有哪个学竖琴的学生，有资格挑战自己啊？
古莱莫心中很疑惑，但因为此时他的思绪完全是断片，他很快就放弃了思索。
“挑战就挑战吧。”古莱莫看着前方五位见证人的样貌，“那我就选……穆洛伊吧。”
穆洛伊，是帝国音乐团的首席指挥官。
他作为见证者，眼界是足够的。哪怕是难分伯仲的挑战，穆洛伊也能从不同角度赏析出一个高低。
所以，选择穆洛伊肯定是没错的。只是古莱莫犹记得，穆洛伊不是在帝国都城吗？
他什么时候来了黎明城？
古莱莫摇摇头，混沌的思绪容不得他多想，只是按照内心的想法，挑选了穆洛伊。
当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逆光中的穆洛伊，慢慢的走出了光影，来到了古莱莫面前。
“这次的攀星挑战，我将作为见证者，见证二位的对决。”
穆洛伊轻轻弯腰抚胸，行了一礼。
当他再次起身时，周围的黑暗化为了无数条横线，开始疯狂的后退，最终消失不见。
古莱莫和穆洛伊看了看四周，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院落前。
穆洛伊：“乌利尔最近过得不太好啊，不过倒是找到个好苗子。”
古莱莫也听到了穆洛伊的声音，只是他此时的思绪容不得他思考太多：“乌利尔？这里是乌利尔的院落？”
“我要与乌利尔对决吗？”
穆洛伊转过头，露出很制式化的笑容：“不，你的对决者已经来了。”
古莱莫抬起头，只见不远处，一个捧着绿色竖琴的男子，靠在院子一侧的大树下。当古莱莫看向他的时候，男子也转头看了过来。
“他是……”
穆洛伊微笑道：“他是路易吉，这次攀星挑战的挑战方。”
……
乌利尔副本外。
安格尔正在和拉普拉斯随意的聊着天，聊的内容，自然与“魔纹实验”有关。
安格尔将自己和凯莎做的实验结果，说了一遍。并且，也做了一些关于“承载灵魂媒介”魔纹的猜测。
拉普拉斯虽然不懂魔纹，但她能从自己的角度，给安格尔提出一些建议。这让他们的交流，也毫不干涩。
然而，话题刚说到一半，安格尔突然停了下来。
在拉普拉斯疑惑的目光中，安格尔低声道：“古莱莫来了。”
紧接着，不用拉普拉斯说，安格尔便主动操控起了幻术节点，进行起了现场直播。
幻术迅速的形成全息画面，将发生在乌利尔副本里的情景，一比一的还原了出来。
拉普拉斯哪怕没有进入副本中，可身处如此逼真的幻象里，依旧感觉身临其境。
直播画面进行中——
路易吉本来还在院子里练习着新曲，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路易吉的眼前跳出了仙境提示。
“特殊梦境“乌利尔的抉择”主线任务5——挑战书，即将开始。”
“注意，请扮演好挑战者的身份，一旦扮演出错，主线任务也会跟着失败。”
“注意，请按照规则进行挑战。”
“请在五分钟内完成第一步——提出挑战。”
“倒计时：04:59”
“倒计时：04:58”
……
路易吉看到的这些仙境提示，安格尔也用权能捕捉到了，一并展现在拉普拉斯的面前。
且不说路易吉对这一次的仙境信息有何反馈，反正拉普拉斯在看完后，眼里满是疑惑：“这次主线任务，居然还要进行角色扮演？”
而且，一旦扮演出错，全盘皆输？！
惩罚这么严重吗？
安格尔：“或许是因为这次主线任务有些不同……”
具体什么不同，安格尔没说，拉普拉斯也没问，反正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回到副本中，路易吉在看到这个提示后，立刻明白，古莱莫应该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当路易吉抬起头时，发现院子外已经站了两个陌生人。
路易吉最先关注的地方，不是那两位陌生人。
而是……院子外？！
此前，乌利尔副本只有阁楼这一处场景，但现在居然多了一个院门，还有院子外的一条长街。
只是从这里往外看，街道上都很迷蒙，看不出什么东西。
只是隐约看到，迷雾尽头好像有一座巨大的建筑，正冒着圣光。
这是主线任务5特意开放的新场景吗？
路易吉没有多想，站起身朝着院门走去……他现在必须要在五分钟内完成主线任务的第一步：提出挑战。
远远看去，院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燕尾服，看上去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另一个银发老者也穿的是黑色，但不是正装，而是一个有设计感的宽松袍服，看上去像是学士服，但又没有那么的庄严。
这个银发老者，路易吉在阁楼地上的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他正是帝国音乐团的首席指挥官，穆洛伊。
至于穆洛伊旁边的中年男子，路易吉虽然没有见过，但已经能猜到，他大概率就是这次挑战的对象古莱莫了。
当路易吉靠近院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两人的谈话。
古莱莫并没有将注意力一直放在院子里，而是回过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今天的雾很大。”穆洛伊笑眯眯的道。
古莱莫点点头：“这里很空旷，周围什么建筑都没有……”
穆洛伊：“你也知道，乌利尔经历了那件事后，就喜欢离群索居。这附近没有人也很正常。”
“话说起来，你不也是。”
古莱莫明白，穆洛伊指他也和乌利尔一样远离人群，独自居住在夜之山。
古莱莫：“我和他不一样。”
穆洛伊点点头：“是不一样，乌利尔这里起码还能看到光辉教堂。”
穆洛伊指的正是迷雾中那散发圣光的巨大建筑。
“而伱那边嘛……”
穆洛伊没有继续说下去，古莱莫却听懂了。
这是暗讽自己，乌利尔好歹还有勇气直面敌人，而他却选择了逃避……
古莱莫：“我不是怕看到光辉教堂，只是不想看到。眼不见，起码心不烦。”
穆洛伊笑了笑，没有吭声。
古莱莫则疑惑道：“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不是从没来过黎明城吗？”
穆洛伊深深看了古莱莫一眼：“我当然是从你的记忆里知道的。”
我的记忆？
古莱莫眼里带着迷茫。
他本来还想询问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追问的事，突然就忘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刚才和穆洛伊谈了些什么。
脑海里唯一记得的事，就是……我是被乌利尔邀请过来，参加攀星挑战的，且我是被挑战的对象。
对了，那挑战者呢？
古莱莫睁开迷蒙的眼神，抬眼看向不远处。
抱着绿色竖琴的男子，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并且将大门打开。
只见来者轻轻抚了一下竖琴，优美的音符瞬间跳了出来，在耳畔回响。
只是这简单的一拨弹，古莱莫便看得出，来者绝对是一个弹竖琴的大师。放在伯明翰伊甸学院的话，肯定是教授级的存在。
他就是那位挑战者？
第3553节 宣誓仪式
路易吉拨弹了几声琴弦后，轻声开口。
“大路朝东，海森往西。”
“放史牧风，经梦唱遗。”
“时空之外的琴声，吟游诗人路易吉敬上。”
路易吉这段话说的极其顺畅，仪态优雅。再加上那精美的绿色竖琴，英俊恣意的脸庞，刹那间真的有种从话本中走出来的感觉。
古莱莫反正听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他的思绪就很断片，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路易吉话中之意，只是隐隐觉得，他的这段话很漂亮，但好像没有具体的实意。
只是配合路易吉那张漂亮的脸，古莱莫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这些瑕疵。
对方既然自称吟游诗人，那想必他脱口而出的诗意介绍，应当是蕴含深意。
没必要深究。
只要知道他叫路易吉，是一位吟游诗人就行了。
话说回来，吟游诗人这个职业，在黎明城倒是少见。或者说，整个西陆好像都没几个正职的吟游诗人。
它更多的出现在童话中……
路易吉自称吟游诗人，而且还是来自“时空之外的琴声”，听上去就不像是西陆人。
莫非，是其他世界的人？
古莱莫还想继续深想，但此时他的状态，根本没办法维持长久的思考。
思维逻辑已经跟不上了。
甚至，这些才想出来的东西，又慢慢的变得模糊、朦胧。就像是一副沙画，慢慢的被黄沙覆盖，最终彻底的消失不见……
另一边，副本之外。
安格尔也如实的将副本里发生的事直播了出来。
“大路朝东，海森往西。放史牧风，经梦唱遗？”安格尔低声念叨：“这是啥？”
每个字安格尔都懂，但合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对路易吉很了解的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后道：“这是他的开场诗，意思大概是指自己经历很丰富，类似历史见证者……”
拉普拉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轻叹道：“算了，我编不下去了。具体意思我也不知道，但他肯定是觉得这个时候说点玄奥的话，能增加自身的……”
安格尔：“逼格。”
拉普拉斯：“？？？”她没懂什么意思。
安格尔：“大概就是很神秘、很高深莫测的意思。”
拉普拉斯点点头：“那他的确是想要借此增加……逼格。”
“至于这开场诗的来历，我猜，应该是来自某本巫师游记。”
拉普拉斯之所以能如此精准的说是“巫师游记”，是因为她在钓鱼的期间，亲眼看到路易吉在翻阅巫师游记。
当时还以为他是想要消遣，现在看来，估摸是在摘抄词句。
安格尔：“……”
安格尔：“这倒是很符合路易吉的性格。”
对外很张扬，尤其是在自我定位是吟游诗人时，这种张扬更是恨不得上天。
他们这边在低声讨论路易吉的开场诗时，副本内，路易吉已经开始向古莱莫发起挑战书。
面对路易吉的挑战，古莱莫并未表示接受或者拒绝，只是淡淡的看向路易吉：“既然你想要向我发起攀星挑战，那你就应该知道规则。”
路易吉点点头：“知道。”
古莱莫：“那你就开始准备吧，我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挑战我的资格。”
古莱莫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新一轮的仙境提示出现在了路易吉面前。
“特殊梦境“乌利尔的抉择”主线任务5——挑战书，即将开始。”
“注意，请扮演好挑战者的身份，一旦扮演出错，主线任务也会跟着失败。”
“注意，请按照规则进行挑战。”
“请在二十分钟内完成第二步——资格证。”
“倒计时：19:59”
“倒计时：19:58”
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攀星挑战，是非常公平的。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去挑战一位“星”级艺术家。
想要挑战，你就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这样的实力，有这样的资格。
所以，主线任务第二步的“资格证”，其实就是要路易吉演绎一首乐曲，来证明自己拥有挑战古莱莫的实力。
路易吉只有自己演绎的乐曲，获得了古莱莫的认可，才算是得到了“资格证”。
换言之，这个资格证其实是古莱莫给他颁发的。
副本外，拉普拉斯在听完仙境提示后，好奇道：“如果古莱莫认为路易吉没有挑战自己的资格，那这任务岂不是直接失败。”
安格尔点点头：“是这样的。”
拉普拉斯：“古莱莫如果稍有私心，他压根不想接受挑战，那岂不是路易吉无论怎么演奏，都不一定能得到古莱莫颁发的资格证？”
安格尔：“是有这种可能，所以，这不是有见证者么？”
安格尔指了指副本中的那位自称穆洛伊的老者。
“他就是这场攀星挑战的见证者，他会从头到尾做出最公平的判决。”
拉普拉斯：“这么说来，如果穆洛伊认可了路易吉有挑战的实力，那古莱莫就必须接受挑战？”
安格尔摇摇头：“不，必须穆洛伊和古莱莫都认可路易吉的实力，才能获得资格证。”
拉普拉斯：“啊？”
既然穆洛伊的认可，没办法影响结果，那这位见证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安格尔：“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艺术的圣洁。”
拉普拉斯：“什么意思？”
安格尔耸耸肩：“就是字面意思。”
顿了顿，安格尔举了一个例子。
假如最后，穆洛伊认可了路易吉的实力，而古莱莫没有认可路易吉的实力，路易吉是没办法获得挑战资格证的。
虽然路易吉没有获得挑战资格，但见证人和被挑战者的意见相左，一旦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质疑古莱莫是不是不愿意接受挑战，刻意为难路易吉。
这个时候，就会对古莱莫的声名有所影响。
所以，绝大多数时候，见证人认可了挑战者的实力，那被挑战者一般是不会拒绝的。免得之后会产生一些风言风语。
当然，如果古莱莫能够拿出路易吉不够资格的证据，那舆论之剑反而会指向见证者。
所以，见证者的存在，纵然没办法影响资格证的颁发，但他却是一柄双刃剑，能够维护艺术的圣洁，也可以作为互相监督的依据。
拉普拉斯了悟的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就是一种唯心证论的艺术挑战。”
“不过，你说的这些情况，在现实中或许有威慑。但现在只是在副本里，古莱莫与见证者的意见相左，也传不出去，自然也不会对他的声名有影响。”
安格尔：“是这样没错。”
不过，副本既然这么安排，安格尔还是觉得，古莱莫应该是正直的人。不会刻意为难路易吉。
当然，如果真的为难了……那就当他没说。
……
回到副本中。
和外界的吃瓜乱谈不一样，副本里，气氛还是很凝重的。
“在进行攀星资格证的发放钱，我们也别忘了另一件事。”说话的是穆洛伊。
古莱莫：“我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
一旁的路易吉则是一脸懵逼：“什么事？”
穆洛伊笑眯眯道：“你不是伯明翰伊甸学院的人，不知道很正常。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一个简单的宣誓仪式。”
“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就行。”
宣誓？路易吉大概明白了，点点头。
倒是古莱莫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路易吉，他不是学院的人吗？既然不是，为何有资格进行攀星挑战？
古莱莫正想询问，但不知为何，话还没说出口，思绪又变得僵硬断片了。
数秒后，古莱莫稍微清醒点了，但此时，他已然忘了之前想要询问的事，只是默默的等待着宣誓仪式的进行。
路易吉：“现在就宣誓吗？”
穆洛伊摇摇头：“还要等等……”
还等？等什么？路易吉很想开口询问，毕竟他的主线任务第二步，只有不到十八分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概两分钟后，在路易吉即将忍不住催促时，穆洛伊终于开口道：“人来了，现在可以了。”
人来了？路易吉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猛地一回头。
只见不远处的阁楼大门被打开，一身漆黑的乌利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乌利尔看上去还是那般颓废，只是他的眼神比平常要更深邃一些……路易吉一看就明白，这是进入了“梦见”状态了。
话说起来，古莱莫的眼神和乌利尔一模一样，他应该也是“梦见”状态。
唯有穆洛伊，眼神非常的清明，这不像是“梦见”NPC，估计是普通的天赋子民。
乌利尔走到院子中，站到了路易吉身后。
古莱莫深深的看了眼乌利尔：“果然，是你推荐的。”
“是我推荐的。”乌利尔静静地看着古莱莫，数秒后，他低垂着眼眉，哀伤的道：“对不起……”
古莱莫眼神里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他刚想说什么，但下一秒，无论是古莱莫还是乌利尔，眼神中的莫名情绪都消失不见。
彷佛，记忆被短暂的清空了一般。
他们俩抬起头，迷茫的对视着。
“题外话等之后再说，现在正题不该是宣誓吗？”穆洛伊的声音适时传入他们的耳中，还有些迷茫与混沌的思绪，立刻清晰了许多。
是啊，现在该是宣誓的时候。
和乌利尔/古莱莫的问题，晚点再解决也可以。
他们这边瞬间和解。
把路易吉……以及副本外的吃瓜俩人组，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哀伤，为何突然道歉？为何又突然迷茫？
路易吉和拉普拉斯反正是完全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安格尔的话……虽然也觉得很奇怪，但他大概能猜到，或许是“梦见”特性的关系。
古莱莫和乌利尔现实中应该有某些“结”，如今在梦之晶原的副本里相遇了，于是下意识的就和现实的思绪重叠在一起了。
至于最后为何突然又平静下来……安格尔个人猜测，应该是“梦见”状态出现异常了，又或者是仙境权能动手了？
具体情况，只有等未来安格尔掌握更多仙境权能信息后，才能进一步分析。
“接下来就是宣誓了。”穆洛伊笑眯眯的主持着大局。
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
攀星挑战之前的宣誓，是必不可少的。这既是规矩，也是一种仪式。
穆洛伊、古莱莫、路易吉，以及乌利尔，四个人都聚集在院子中心，摆出了庄严肃穆的姿势，开始向着艺术之神发誓。
这里的“艺术之神”，并不是单指某个具体的神祇，而是一种概念。
一种纯粹的“艺术”概念。
“我誓将维护艺术的纯洁。”
“我誓将维护攀星挑战的公平。”
“我誓将维护伯明翰伊甸学院的高贵之名。”
“……”
一句句誓言从他们的口中说出，这些誓言并不一定具有“约束”效果，但如果你真的违背了誓约，却是一种对“心灵”的背叛，是对心灵的瓦解。
心灵有缺者，恐难登艺术之颠。
所以，当这誓言发出后，这场攀星挑战大概率是公平的……
誓言仪式结束之后，接下来便轮到路易吉表演了。
而要表演，肯定需要一个舞台。
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棵树，啥也没有；阁楼内则乱七八糟，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路易吉原本是以为，副本可能会演化出一个新的地图区域，作为这次“攀星挑战”的场地。
但……
没有。
“表演的舞台，就在院子里吧。”穆洛伊：“心中有舞台，任何地方都是舞台。”
穆洛伊作为见证者，也是作为当前副本唯一的正常NPC，他说的话，自然是铁律。
古莱莫、乌利尔以及穆洛伊，三人直接席地而坐，坐在了院子大树下。
而路易吉在叹了一口气后，缓缓的来到了院子中心。
这里就是他接下来的“舞台”了。
闭眼沉吟了一分钟，等到沸腾的思绪慢慢沉淀下来，路易吉方才缓缓睁眼。
视野左下角的仙境信息显示，距离主线任务第二步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他必须要在这十五分钟内，得到古莱莫的认可，并获得挑战他的资格。
也因此。
这第一首演绎的乐曲，非常的关键，他必须拿出自己最巅峰的实力。
不仅仅要折服古莱莫，还要让乌利尔、穆洛伊从内心深处都要偏向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