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9节 布控问题
“茉莉安阁下的意思是，想办法去完成厄难木偶提出的任务挑战？”约塔皱着眉，轻轻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连歌森镜域的人，都没有办法完成……”
“他们无法完成，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完成。”茉莉安澹澹道。
约塔没有回话，因为如何回，好像都不太对。说我们不能完成，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泄气；说能完成，他也没有自大到这个地步。
约塔只能保持沉默。
反倒是奥秘书龙提出了反驳，或者说，提出了为何难以完成挑战的原因：“我们的确不该妄自菲薄，但有一点需要注意。”
“没有人知道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挑战是什么，所有知道具体内容的，要么已经坠入禁闭空间，要么已经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去完成所谓的任务挑战，一个人去、一百人去，或者一万人去，其实效果差不多，都是在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
“所有人面对的都是未知，如此这般，成功的概率会无限被压缩。”
“想要成功，就只能靠着撞大运，看能不能遇到有人契合厄难木偶给出的挑战……可厄难木偶在歌森镜域这么久，无数的人命去填坑，可最后结果呢？没有任何人完成它的挑战。”
所以，在埃亚看来，如果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挑战是什么，就这么靠着消耗人命去填这个大坑，绝对不是一个可取的选项。
埃亚说完，茉莉安挑眉看去：“那你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你只会反驳，而不会提建议？”
埃亚：“我并非无脑反驳，而是从种种建议里，找出不可行之处，最后综合判断，相较其他建议哪一种最为可行。”
换言之，埃亚现在还是没有给出建议的意思，他还要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在一阵沉默后，库库鲁斯开口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挑战，真的很难吗？”
约塔：“肯定很难啊，要不然歌森镜域为何没有一个人完成。”
“不，我的意思是……”库库鲁斯：“有没有可能，厄难木偶的任务挑战其实非常简单，但偏偏没有人完成。”
“极其简单？”约塔低声喃喃：“怎么可能？”
埃亚和茉莉安也皱着眉，觉得这不太可能。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安格尔突然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众人的目光看向安格尔，眼里带着审视。
安格尔没有去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茶杯，轻声道：“就譬如现在，我如果突然想要喝波斯坦花茶，诸位谁能满足我的要求？”
“波斯坦花茶？”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安格尔解释道：“波斯坦花茶，是一种在我故乡很享盛名的花茶。他是将波斯坦车失菊晾晒成干花，加入特殊的炮制工艺，最后制成的一种干茶。泡入开水，便能闻到特殊的馨香，让人心脾俱宜。”
“在我故乡，一个金币能买一整个仓库的波斯坦花茶。对我故乡的人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
“哪怕是南域繁大陆的居民，绝大多数也会储备一些波斯坦花茶。对他们而言，想要得到波斯坦花茶同样很简单。”
“但如果我现在向诸位询问，你们能提供给我一些波斯坦花茶吗？”
“你们能提供吗？”
安格尔停顿了大约十秒，没有任何人给出答桉。
安格尔耸耸肩：“看吧，答桉是不行。同理，如果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是让诸位提供波斯坦花茶，是不是在场之人都会立刻失败。”
安格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是类似“提供波斯坦花茶”这样的任务，母庸置疑，任何人都会给出“简单”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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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埃亚、茉莉安，也不会认为这个任务有多难。
但真要当场提供，也没几个人能办到。
这就是库库鲁斯所说的“任务其实简单，但不见得有人能完成”的情况。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半晌后，约塔先一步开口：“如果真的是这种任务，我感觉还真的没几个人能完成。”
“但这也只是一种臆测，并不能当做真实的情况。”
埃亚：“这的确是一种臆测，但库库鲁斯所提出来的这种情况，不也直指最核心的因素吗——任务挑战具体是什么？”
“只要我们有办法知道厄难木偶提供的任务挑战具体的内容，那么，我们就有时间去做准备。”
“假如真的是类似‘提供波斯坦花茶’的任务，只要给我们时间，一天……不，甚至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完成。”
“就算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很难，哪怕是让我们去挑战某位传奇存在。只要有时间去做准备，结合整个白日镜域的力量，也不是没有胜算。”
所以，想要直面挑战，想要迎难而上，最重要的环节，就是了解厄难木偶给出的任务挑战。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去了解具体的任务细节？”茉莉安：“你刚才也说了，厄难木偶是随机传送到某个人的身边，然后将对方拖入禁闭空间。”
“谁也不知道厄难木偶会传送到谁身边。”
“一旦挑战失败，被厄难木偶拖入了禁闭空间，那基本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向外传递消息。
埃亚这回也沉默了，他其实很早就想到了破局的关键在于“任务挑战的内容”，但正如茉莉安所说的那般，如何去了解，才是关键。
埃亚刚才的话题引导，就是希望众人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可似乎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有效的建议。
或许是“与会”之人太少的缘故，没办法激活头脑之间的风暴？
只有，想法对撞，才能显现光彩。
而现在参加这次谈话的人还是太少，也许该让约塔将各大族群的领导者与智者一起叫来，进行探讨？
就在埃亚兀自思虑时，沉默许久的格来普尼尔轻笑一声：“方法，也不是没有。”
格来普尼尔的声音，一向低沉沙哑，但此时此刻，在寂静的氛围中，却显得如此的掷地有声。
“什么方法？”
众人全都看向了她。
格来普尼尔本来就等着这个机会，将登录器推广出来。如今，终于等到了，自然不会有所露怯。
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时，格来普尼尔这才缓缓道：“方法很简单。”
格来普尼尔慢条斯理的抬起手，对着自己的眼角，轻轻点了点。
其他人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坐在对面的埃亚，却是勐地想到了什么。探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角……准确的说，是眼角边的眼镜镜架。
这根带着金色长链的眼镜，是格来普尼尔赠予他的登录器。
此前，埃亚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使用过登录器；但他从格来普尼尔以及库库鲁斯的口中，已经知道了登录器的逆天之能。
如今，格来普尼尔再一次指向登录器，作为已经了解登录器功用的埃亚，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埃亚：“你是想说，用登录器来联络？”
格来普尼尔点点头：“梦之晶原虽然没有广阔到可以容纳无远弗届的地步，但它的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白日镜域。这也意味着，在白日镜域里任何位置的任何生灵，都能通过登录器，进入到梦之晶原。”
“如果，厄难木偶锁定的下一位任务挑战者，拥有登录器，那说不定就能趁着他进行挑战之际，登录进梦之晶原，将具体的任务挑战传递给其他人。”
格来普尼尔一边说，埃亚也跟着她的想法，去顺自己的思绪，并模拟是否能够成功。
不得不说，格来普尼尔提出的这个建议，的确很有用。至少，在埃亚的模拟中，瑕疵极少，且有很高的成功概率。
不过，在埃亚看来，这个方法还是可能遇到问题。
“如何让厄难木偶选择拥有登录器的人，进行挑战？”埃亚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惑。
格来普尼尔似早有预料，没有迟疑，直接答道：“全域布控。”
“全域布控？”众人齐齐发出疑惑，“你是说，要在整个白日镜域都进行布控？”
格来普尼尔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在白日镜域心理边界内的虚空进行布控。因为我们没办法确定，厄难木偶从鬼蜮进入白日镜域后，会出现在哪里，所以，只有在虚空每隔一段距离，安置一个哨点，哨点里有供于挑战、且佩戴有登录器的布控人员，这样才能做到，厄难木偶进入白日镜域后，能最大程度随机到布控人员。”
格来普尼尔详细的介绍了如何布控，以及布控人员的安置……
最重要的是，这些布控人员并不需要拥有多强的实力，哪怕是一些罪犯、恶奴都可以。
因为，不论你的成分如何，纵然你是毫无力量的凡人，也可以登录梦之晶原。
这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各大族群的实力。
茉莉安：“听上去很美好，可如果真要做到全域布控，就算不包括更遥远的黑暗虚空，只在心理边界之内，所需要的布控人员也非常的庞大。说不定会达到百万、千万之巨。”
“这么多的人数，真的能做到每人都佩戴登录器？”
茉莉安的担心不是无的放失，在众人看来，登录器绝对是足以书写新时代的道具。这般拥有种种神奇功能的道具，能做到给数千万，甚至上亿的布控人员全部配备吗？
这其实也是在质疑，你们“梦镜”一族真的有这么庞大的登录器储备吗？
格来普尼尔自然听出了茉莉安的意思，毫无迟疑的点点头：“为什么不能做到？只要各族愿意购买，无论多少登录器，我们都能拿出来。”
格来普尼尔说这话时，表现的很是笃定。但内心里，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之前格来普尼尔与安格尔已经通过气，确认登录器并不难制，但想到一下子拿出如此庞大数量的登录器，她还是有些怀疑。
毕竟，格来普尼尔不是炼金术士，并不知道炼制技术需要何种含金量。
但就算心中对‘安格尔能否拿出足量的登录器’有怀疑，格来普尼尔也不会表现在外人面前。
其他人见格来普尼尔摆出这般态势，心中则是一松。
这么看来，梦镜一族在登录器上的储备量还是很够的……说不定，已经达成了大批次量产的境况。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既然格来普尼尔如此信誓旦旦，那就没必要质疑。
“那登录器是免费提供的吗？”
这时，一道轻微的声音从约塔背后响起。
说话的是晶目族的长老，晶目族无法从外貌上分辨出性别，但从打扮上来看，说话的是位女性。而女性晶目族，名字都有一个“妲”，这位想来就是之前格来普尼尔所说的“莫西妲”。
此前，格来普尼尔介绍这两位晶目族长老时，曾说过“不用在意他们，他们只有与会资格，没有说话的份”；现在看来，这句话说的真的很对。
这话说出来，本来众人的思虑还在“应对厄难木偶”这个事关整个镜域的大事上，现在直接又被扯回了利益瓜分的微小格局上。
见众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约塔赶紧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关于登录器分配的事，这个之后再谈，之后再谈……”
格来普尼尔眉头微皱，正准备说话；对面的茉莉安却是比她更快，只见茉莉安轻笑一声，澹漠的眼神投在莫西妲身上：“你凭什么觉得，登录器会免费分配？”
“我猜，你是不是在想，厄难木偶引发的灾难，事关整个白日镜域，是大义、是德行，每个生活在白日镜域的生灵都该为此出力。”
“而登录器这种关键之物，就该免费供应出来，这才算是尽了大义？”
莫西妲嘴巴动了动，没有吭声。但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出，茉莉安的话，或许真是她心中所想。
茉莉安冷笑一声：“你这种话，对你自己族群的人可以说，但对于孑然一身的人而言，就是放屁。”
格来普尼尔可没有整个族群的拖累，不需要为任何族群负责。她就是她自己，在危难到来前，她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离开。
任何的道德，都没办法绑架一个孑然一身的存在。
格来普尼尔就是这样的存在。
茉莉安点出这件事，不仅仅是在让莫西妲清醒，也是在表明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
厄难木偶的事，是关乎整个白日镜域的种族，不是某个人的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提供了破局的关键道具，在这个时候去说浑话，就是把一件好事，推向另一个极端。
“不会说话，就闭嘴。”茉莉安说完后，看向格来普尼尔：“我代表百龙神国给出承诺，无论购买多少登录器，我们都会按照你的报价给予对应的凝晶。”
茉莉安话毕，旁边的约塔也连忙表态：“晶目族也一样！”
约塔的表达，也是在狠狠打莫西妲的脸，不过此时莫西妲却是二话不敢说，缩着身子躲在晶壳深处。
格来普尼尔本来还想借题发挥一下，但茉莉安抢话太快，而且话已至此，她想切入点情绪话题，好像也晚了。
格来普尼尔深深的看了眼茉莉安，点点头：“价格之后会有商量，现在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
第3360节 画中时身
埃亚咳嗽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如果你们能提供足够多的登录器，那全域布控的确可以做。”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埃亚：“就比如说，在厄难木偶的眼皮底下，真的能使用登录器吗？”
厄难木偶难道不会阻止你吗？
如果她阻止你传讯，有没有什么备用的方案？
埃亚将心中所想，全部问了出来。
格莱普尼尔摇摇头：“她会不会阻止，我也不知道。毕竟，事情未发生前，一切都有可能。”
“至于说，有没有什么备用方案？”格莱普尼尔没有迟疑，很直白的给出了答案：“没有。”
还是那句话，现在他们对厄难木偶的了解还处于“纸面”上，一切都是未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去思考更多的备用方案，是很难的。
埃亚问出这些问题后，也反应过来，似乎有些过于为难。格莱普尼尔的答案，也在他的思量当中。
埃亚想了想，点点头：“不管如何，起码现在有一个应对方案。”
毕竟，他们接下来会将厄难木偶降临的事，告诉给白日镜域的所有族群。
到了那时候，有方案和没方案，结果会差很多。
如果像是歌森镜域那般，完全没有方案，那只会让各族方寸大乱，如猢狲一般乱窜。
可如果他们提出了方案，且方案紧紧有条，涉及各个族群——让各族都派出布控人员——那么，不管各族首领是怎么想到，但起码能安一定的民心。
所以，别看埃亚提出了很多质疑，其实他内心是很感激格莱普尼尔、感激梦镜一族在这个时间，发布了登录器，不至于让白日镜域陷入绝望中。
虽然埃亚有一瞬间也觉得，登录器发布的时间点太过巧合了，是否背后有什么猫腻，譬如厄难木偶是被梦镜一族刻意引到白日镜域的；但很快这种心思便消散了，他可以不信安格尔，不信格莱普尼尔，但他相信拉普拉斯。
从某种角度来说，拉普拉斯的诞生，就代表了白日镜域的意志。
拉普拉斯纵然不在意镜域里其他族群，但她绝对不可能背叛镜域，故意引狼入室。
在埃亚思绪流转的时候，另一边，安格尔等人在心灵系带里，也在交谈着。
他们交流的内容，其实也是围绕着埃亚提出的疑问：关于是否能在厄难木偶的面前使用登录器？
安格尔：“我个人是偏向，应该可以。”
至于原因，安格尔给出了一个比较偏于“玄幻”的答案：镜域意志会给予便利。
镜域意志虽然只是一种“泛意识”，没有灵智，没有主观能动力；但它却存在某种“危机”意识。
这种危机体现在：当世界处于即将灭绝崩溃时，泛意志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灾难降临。
这并不是猜测，安格尔是经历过实例的。
就譬如说，深渊世界的原坦大陆。
当初，原坦大陆在即将崩溃前，就在想办法阻止末日结局。最终，在泛意志的引导下，安格尔降临了……
同理，厄难木偶的出现，禁闭空间的无限扩伸，一定会让镜域意志产生相应的“危机”感。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有人能够提出拯救的方案，且这个方案成功概率极大，那么镜域意志就有可能给予便利。
纵然，镜域意志不能直接干预结果，但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一定便利，却是可以的。
格莱普尼尔：“所以，你认为，厄难木偶就算阻止布控人员登录梦之晶原；镜域意志也会在暗中给予便利，让他们登录成功？”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太天真；但镜域意志的确可以影响到梦之晶原，毕竟，梦之晶原如果没有镜域意志的默许，是很难依附在白日镜域的体量中的。
格莱普尼尔沉默了片刻，没有给予评价。
谈及世界意志，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她很难去将世界意志拟人化。
保持沉默，便是格莱普尼尔的态度。
倒是拉普拉斯，在沉思了片刻后，点点头：“我虽然不理解安格尔提出的世界意志的便利，但我认为，厄难木偶应该不会阻止布控人员登录梦之晶原。”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在拉普拉斯看来，神秘之物不会做“多余”的事，哪怕是神秘生灵，他们的任何行为，都有自己的内在逻辑去支撑。
“许愿木偶卜伊莎”，她的功用很简单：寻找许愿珍宝的人，并聆听他们的愿望。
“寻宝木偶瓜度拉”，她的功用更加单一：去寻找对应的珍宝。
“厄难木偶休莉法”，她的功用只有一个：让许愿珍宝的人完成任务挑战。成功者，得珍宝；失败者，受惩戒。
这件神秘之物的每一个步骤，都是严谨的，都有自己的行动轨迹。而这种行动轨迹的内因，就是神秘之物的运作逻辑。
运作逻辑如此规矩的神秘之物，会去做多余的“事”吗？
说直白点，可以将厄难木偶当成一个按照既定规则行事的机器人，机器人在乎的是过程是否合乎规范、结果是否正确，不会去做多余的事。
只有情感复杂、思绪沉甸的有智生灵，才会去考虑各种多余的情况。
同理，厄难木偶也不会去做既定规则之外的多余事，譬如阻止你。
大概率，厄难木偶在开出任务挑战后，会给予你一段时间去完成挑战；在这段时间里，你的任何作为，她都不会阻止。
只有你无法完成任务挑战时，她才会给予你惩罚，将你送入禁闭空间。
以上，便是拉普拉斯的想法，与镜域意志不相干，但结果和安格尔想的差不多：厄难木偶并不会阻止布控人员使用登录器。
拉普拉斯说完自己想法后，看向安格尔：“如果你的想法是对的，白日镜域的意志真的会给予便利；那我个人觉得，镜域的意志不一定会在布控人员接受挑战的时候给予帮助，而是在布控人员被厄难木偶罚入禁闭空间后，给予帮助。”
禁闭空间虽然厄难木偶布置的惩罚，但终归还是在镜域的范围，只要在镜域内，使用登录器就能进入梦之晶原。
说不定，那些布控人员被关入禁闭空间后，也能在镜域意志的便利下，操纵登录器进入梦之晶原。
这样的话，布控人员就算遇到了厄难木偶，也不用担心彻底的湮灭。
肉身或许不存，但却能转生成为梦之晶原的原住民，这也算是一种后路。
……
安格尔等人在心灵系带里探讨时，埃亚却是和众人细化起“全域布控”的方案。
埃亚也希望“梦镜”一起加入讨论，但拉普拉斯和安格尔都没有讨论的意愿，态度表现的很明确：我们只负责提供登录器，后续安排布控的事，你们自己讨论。
只有格莱普尼尔，决定加入他们讨论。
至于拉普拉斯和安格尔，埃亚也不敢怠慢，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了一幅画。
画作中是一个摆满餐具的餐桌，餐桌边上有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优雅管家；从管家的脸庞来看，似乎与埃亚有几分相似。
就在安格尔疑惑为何埃亚会掏出油画来时，画中的那位管家，突然动了起来。
他慢慢的靠近，然后伸出了手，伴随着一阵涟漪，他的手竟然从画里探了出来！
油画里的涟漪越来越大，甚至影响了周围的空间。
当涟漪达到最大程度时，管家慢慢的从油画里走了出来……
眨眼间，管家便突破了次元，站到了众人面前。
近看之下，这位穿着燕尾服的管家面容，和埃亚更相像了，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
在众人心生疑窦时，埃亚开口道：“这是我的一具时身。”
根据埃亚的介绍，他时身本体是一个画中灵。
所谓画中灵，其实和巨城灵、树灵、书灵一样，是油画中的人物变成了“灵”。
在埃亚介绍的时候，管家也适时的向众人鞠了一躬，并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自称自己叫做：范。
单名一个范。
这估摸也是个假名。不过众人也不意外，“埃亚”这个名字就是一眼假，其时身继承了“隐藏真名”的性格，也很正常。
埃亚将自己的时身“范”带出来，并不是为了与会，而是表示自己不怠慢，准备让范管家带着自己最尊敬的老师吃一顿“龙宴”。
简单来说，就是埃亚和其他人在这边细化全域布控的细节，范管家则带着安格尔与拉普拉斯去享用“龙宴”大餐。
如果从约塔先知等人的角度，埃亚的这个作为还挺不礼貌的，毕竟他也是客人。但约塔可不敢反驳，而且，现在商量应对厄难木偶之策才是最重要的事，他也没有心思去享口腹之欲。
安格尔其实并不饿，但他的确不想听细化的细节，因为这些细节无外乎就是“布控人员”的坐标区域安排。
至于布控人员的大致来源，得要各族一起开会后才能确定。
而这些事情，对安格尔来说都没什么意义，自然不太想听。
如今埃亚给出了阶梯，安格尔和拉普拉斯商量了下，便同意了去所谓的“龙宴”看看。而格莱普尼尔则留在了这里，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细节，也可以通过心灵同步，通知他们。
见安格尔与拉普拉斯同意，范管家恭敬的行了一礼：“请二位跟我来。”
范管家并没有带他们离开云洞，而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画作前，只见范管家轻轻一点画面，油画之中便洞开了一个大门。
透过大门，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餐桌，与摆在餐桌上精美的餐具。
这些东西全是油画上画出来的，但在门后，却从平面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范管家率先踏入了门后。
安格尔对于一切未知都很警备，画中空间也一样。他转头看了眼拉普拉斯，见她对这油画上开的门，并无任何的异样，他的心中方才稍定。
拉普拉斯率先走入了门内，安格尔也准备跟上，不过，就在他即将踏入门内时，身后却传来了埃亚的声音：“请稍等。”
安格尔转头看去。
埃亚：“安格尔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点：登录器真的能做到无限制提供吗？”
埃亚的话，让在场其他人都愣住了。
格莱普尼尔不是在场吗，而且她之前也明确说了“够”，为何埃亚突然转头询问安格尔？还有，埃亚为何认为安格尔会知道登录器存量是否足够？
安格尔投向埃亚的眼神，也带着疑惑。
埃亚顿了顿，道：“阿尔伽龙很喜欢研究炼金锻造，我看过它编写的炼金书册，对于人类的炼金术，我也有所了解。”
埃亚说到这，轻轻点了点自己带着的眼镜。
这个眼镜形状的登录器，就是人类炼金术的产物，所用的材料也是人类世界的。
而在场诸众，唯有安格尔一个人类。
答案不言而喻。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对着埃亚点点头：“无限制供应，很难。但为了应付布控，我们还是能提供足量的登录器。”
埃亚轻轻颔首：“知道这点，已经足够。”
顿了顿，埃亚继续问道：“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安格尔不置一词，但他并没有走入画门中，其实已经算是一种默认。
埃亚：“安格尔先生是炼金术士吗？”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窥探隐私；是我的老朋友，也就是阿尔伽龙，它最近准备炼制一件物品，想要从人类的炼金术中入手。”
埃亚的意思是，希望安格尔能帮忙。
但在场之人都知道，在锻造领域，阿尔伽龙是白日镜域最为“伟大”的存在，安格尔去见阿尔伽龙，指不定是谁帮谁的忙。
埃亚显然是借此在给安格尔便利。
安格尔也能感受到埃亚的好意，他想了想，回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德大人的锻造术。”
没有直接给出回应，但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意向。
埃亚微笑道：“应该是有机会的。”
安格尔见埃亚没有其他话了，轻轻点点头，转身遁入了画中大门。
第3361节 书中秘藏
随着安格尔进入画中，那扇门也慢慢的开始闭合。
眼看着画中门即将消失，茉莉安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内走去。
埃亚：“茉莉安？”
茉莉安顿了下足，转头淡淡道：“布控细节你们自己商量。反正，这些细节等到各族人齐，还要再行修正。草订版本的布控方案，听了也是白听。”
“至于我，时身陪时身，好久没有和范相见了，还怪想他的。”
茉莉安话毕，便走入了门内。
而在她进入门的那一霎，她的耳边传来埃亚的嘀咕声：“我可没听说你和范有什么交际……想喝柏曼血酒就直说嘛。”
茉莉安身体停顿了一下，本想反驳，但画中门即将消失，最终她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趁着大门关闭前走入了门内。
随着大门的关闭，布满涟漪的油画，慢慢的回归平常。
原本的油画里，就只有空荡荡的餐桌，以及范管家一人；但此时的油画中，餐桌前却是坐了三个人影。
这三人正是安格尔、拉普拉斯以及茉莉安。
范管家也在画中，不过，他并没有待在桌前，而是慢慢朝着近处走了过来。
当范管家来到画面边缘时，他缓缓的拉上了帷幔，殷红的帷幔遮挡住了餐厅，同时，也覆盖住了整个画面。
油画上，众人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帘帷幔。
随着油画的“帷幔”覆盖，云洞里众人的注意力也慢慢收了回来，只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约塔先知才率先打破了沉默：“安格尔先生……是登录器的炼制者？”
此前，埃亚和安格尔的对话，虽然没有指名点姓的询问，但隐含的意思，众人都听懂了。
安格尔就算不是炼制者，也是和炼制登录器有关的核心人物。
面对约塔的询问，格莱普尼尔则是轻轻敛眉，保持了沉默。
约塔：“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
约塔收回了话，但在场之人都不笨，虽然格莱普尼尔并没有回答任何话，但她的沉默，其实也算是一种默认。
安格尔大概率是登录器的炼制人……也难怪，他会成为梦镜的草创人之一。
如果继续深想，炼制者会不会就是梦之晶原的创造者呢？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想要炼制登录器，不了解梦之晶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安格尔真的是梦之晶原的创造者……
众人的心思开始浮动起来。
不过，没等他们的浮思落定，埃亚便先一步将他们拉回现实：“谁是炼制者，现在并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炼制者来自‘梦镜’，是我老师所在的梦镜。”
埃亚特意点出了“老师”，言语尊崇，既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也是在警告约塔等人不要去搞一些小动作。
“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厄难木偶。梦镜一族，已经提供了一个非常优秀的方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细化这个方案，解决里面可能会遇到的难题。”
埃亚将众人的思绪，重新掰回了正轨。
约塔此时也不敢在乱想些什么，心中的小九九更是被埃亚的眼神威慑到消失殆尽。抛掉不必要的思绪，约塔也终于开始发挥起“先知”的智慧，认认真真的完善起了布控的方案。
……
另一边，油画之中。
众人落坐后，范管家将帷幔拉上，重新回到餐桌边，鞠了一躬道：“各位稍等，我去楼上将艾维卡托请下来。”
话毕，范管家走入了一侧的通道。
等到范管家离开后，安格尔才慢慢打量起周围。
他不是第一次来画中空间，但这个画中空间和之前冯的魔画空间，还是有点差别的。
冯的魔画空间，几乎和现实没有差别，日月星辰高挂于天，原野孤树、万物生灵皆是真实，就连和风细雨都和外界无任何差别。
安格尔哪怕使用纳尔达之眼去观察，也完全察觉不出这里是画中。
用一个词来总结，冯的魔画空间，就是真正的“画中世界”。
而现在他们所在的画中空间，看上去极其真实，可一旦仔细去观察周围的事物，那些事物便会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信息。
就譬如说，他看向餐桌上的烛台，脑海中便不自觉的冒出了一排文字信息：“枝蔓烛台：用荒铜制作而的烛台，因为长期的被烛火的高温灼烧，荒铜上出现了不规则的铜绿斑点。烛台上雕刻的花纹，是枝蔓纹，铜绿斑点浸染在枝蔓纹上，宛如抽长的枝桠生出了新叶。”
不仅烛台，旁边的餐具也同样如此：“特卢餐具：细白瓷制作的餐具，是特卢贵族的最爱；尤其是那充满曲线的茶壶，宛如特卢少女的头颅，被特卢贵族所珍视。就连上面勾勒的金纹，也像是少女纯真的微笑，让人心生愉悦。”
同样的，餐桌也有一段细致的描写，包括具体使用的木材，长宽高各是多少，云云……
若是仔细去观察周围，任何一件物品，只要盯久了，就一定会冒出一句类似的文字信息。
这些文字信息，详细的描述了这件物品的外形、材质、功用……
这种感觉，是与魔画空间绝无二致的体验。
不过，随着安格尔观察周围食物，他也发现了，似乎只有画中之物，才会有文字信息的提示；而他们这群外来客带进来的东西，仔细盯着，也不会产生任何文字。
就譬如安格尔的衣袍，他定睛瞪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信息产生。
在安格尔死盯着衣袍的时候，这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外来的事物，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会在脑海里浮现文字。”
安格尔抬起头看去，说话的是坐在对面的茉莉安。
之前茉莉安跟进来，安格尔还有些意外，不过，这里毕竟是奥秘书龙开设的龙宴，他想请谁吃，都是他的自由。
再加上茉莉安进来后，便自顾自的坐在一边沉思，也没有打扰他们，所以安格尔并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茉莉安开口，安格尔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眼里有疑惑，又或者是傻傻待在这里也没其他事做，茉莉安索性为安格尔释疑起来：“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文字构成的。”
“包括外面我们看到的油画，其实，看上去是画面，但当初埃亚在创造时，是书写的一篇文字。”
换言之，埃亚书写的文字，变成实体的画面，于是呈现在外面的就是“油画”。
实际上，这里本质上还是一个文字所创造的空间。
正因此，安格尔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事物，会冒出文字信息，其实是因为它们原本的形态就是“一段文字”，只是在奥秘书龙的特殊能力加持下，由文字具象为了真实。
这也是为何，安格尔一进入这里便感觉和魔画空间不一样。
因为一个是画中空间，一个是文字空间。
两者孰胜孰败，无法评价；但不得不说，这个文字空间，颇有几分趣味。
“所以，这些“特卢贵族最爱的餐具”，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埃亚在书写这篇文字时，他一字一句的描写出来的？”安格尔指了指面前的餐具，好奇问道。
茉莉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这些餐具是由一字一句描写出来的，但并不一定是埃亚所描写。”
“埃亚只是构建了这个空间，他搭起了一个骨架；而往这个骨架上填充血肉的工作，有一部分是他自己做的，但也有其他人帮忙。”
茉莉安说到这时站起身，袅袅身姿朝着旁边一个柜子走去。
打开柜门，茉莉安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纸与一支钢笔；这些纸笔，并没有任何的文字描述，想来是从外界带进来的。
拿好纸笔后，茉莉安重新坐回餐桌前：“就像是这样。”
茉莉安当着安格尔与拉普拉斯的面，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排文字：“一对纯白的真丝女用手套，用特殊的绣法，在丝绸表面绣了鸦羽的纹路，手套的入口处，有刨花的蓬蓬蕾丝。”
随着茉莉安的笔落，那张白纸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带蕾丝的女士白手套。
茉莉安打量了一下手套，满意的带在自己手上，这才抬头看向安格尔：“就是这样操作的。”
“这里的物品，不见得全是埃亚描写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补充的，譬如说……范管家。”
茉莉安的话音刚落，范管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是的，茉莉安阁下说的没错，餐具的确是我书写的。本体构建的只是骨架，血肉细节的分担，自然由我等接手。”
范管家从一侧的通道中走了进来。
茉莉安看了过去，特意看了眼范管家的背后，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艾维卡托呢？”茉莉安疑惑道。
范管家：“艾维卡托去后院挑选水果去了，马上过来。”
顿了顿，范管家还特意转头向安格尔与拉普拉斯解释了一声：“艾维卡托便是这次龙宴的主厨。”
安格尔点点头，原本他还想着画中空间居然这么大，不仅有二层楼，还有其他的住客；但现在嘛，得知这里是文字空间，那这里的庞大就很正常了。用一句“这是一座庞大的城堡”开头，便能构建一个巨大的空间。
“艾维卡托还有一会儿才会过来。”范管家：“在等待的过程中，客人如果对文字道具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尝试进行文字创作。”
安格尔还真的对这种文字“道具”有点好奇，范管家一提，他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倒是拉普拉斯，对此没什么兴趣。
因为，这种文字空间的能力，其实就是拉普拉斯帮埃亚开发出来的。
根据拉普拉斯在心灵系带里的讲述，这种能力就是奥秘书龙“时光之书”天赋的衍生能力，也是当初拉普拉斯帮助埃亚开发出来的，名为“书中秘藏”。
彼时，埃亚初开发“书中秘藏”时，用一篇篇漫长的小作文，才能构建出一些小玩意，而且还是虚幻的小玩意。
但现在，埃亚直接创造了“画”，构架了骨架，填充血肉更是可以一句话便写明，足以说明其能力的进步。
不过，能力再进步，本质也是“书中秘藏”，当初拉普拉斯就已经见识过了，兴意自然少了许多。???
“话说回来，当初埃亚是打算将‘书中秘藏’能力开发成，一言便能创造超凡道具、一言便能创造生灵的水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到这种程度。”拉普拉斯在心灵系带里感慨道。
安格尔：“问一下就知道了。”
安格尔抬起头，趁着范管家去拿纸笔的间奏，询问起了文字创作的极限。
“超凡道具，是可以创造的，但有严格的要求。”范管家对安格尔的提问并不讶异，用文字创造道具，肯定会想到创造超凡道具，这是人之常情。
安格尔：“什么要求？”
范管家：“第一，需要用到埃亚大人特制的纸张来书写。只有特制纸张，才能承载超凡之力，现在的白纸，所书写的只能是普通的物品。”
“第二，不能直接描绘超凡道具，要细致到从每一种材料开始描述。”
换言之，只有伱对超凡材料有了解，且需要足够的炼金知识，通过材料的搭配，最终才能创造超凡道具。听上去很麻烦，其实……也的确很麻烦。
这就等于用文字描述种种材料，然后拿文字材料来炼金。有这个工夫，直接用材料炼金不就行了……
且文字炼金产物还没办法持久，因为是文字与纸张做的，非常的脆弱，在消耗完上面附着的力量后，便会化为纸灰。
这些限制，让超凡道具的文字创作，变得非常苛刻。
当然，文字炼金道具也有其独到之处，只是限制太大，各种麻烦的操作，太劝退人。
“至于，是否能创造活物？”范管家摇摇头：“在这里不行。活物的创造，涉及到生命法则，还有生命的炼成，需要非常高规格的实验室配合，最后创造出来的活物也有严格的限制。而这里，只是一个龙宴厨房罢了。”
通过，范管家的回答可以知道，活物创造似乎已经被埃亚开发出来，只是同样限制极大，且这里的设施太低级没办法承载活物的诞生。
从这来看，奥秘书龙这么多年的钻研，也不是白费，相比起当初在拉普拉斯那里初开发的“书中秘藏”，如今的确有了很长足的进步。
范管家并不知道，安格尔是在帮拉普拉斯询问，还以为安格尔对这些特殊的文字创作感兴趣，便接口道：“如果先生对文字创造的活物感兴趣，我可以带一只成品过来，给先生看看。”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可是生命的创造，他怎会不感兴趣？
范管家点点头，先将纸笔交给了安格尔：“请稍等，我去观察室将文字活物带过来。”
第3362节 文字创作
范管家离开后，安格尔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白纸与钢笔。
钢笔是皮鲁修工匠特制的，内蕴独特的墨水囊袋，不需要落笔给墨，只要囊袋里墨水充足，便能长久的使用。而此时，钢笔内的囊袋却是充满了墨水。
这种设计，倒是和地球的钢笔有些相似。
安格尔用精神力探察了一下，囊袋里的墨水似乎是特调过的，隐约有能量气息凝聚其中。
仔细想想也对，毕竟是“造物”，哪怕是在文字空间里，也不可能普普通通的墨水就能成型。
唯一可惜的是，墨水里蕴含的能量是陌生的聚合能，安格尔就算发现了异常，也没办法进行解析。
除开钢笔，白纸也不是普通的白纸。
之前安格尔还以为是浆纸，但拿到手上后，却是感觉到一种脆生生的感觉，像是风干的发面，根本不能折叠，一叠就会碎。
当然，这只是感觉。
安格尔自己偷偷尝试了一下，白纸很难折叠，硬要折叠的话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且折叠的时候，也会涌出熟悉的聚合能。
毫无疑问，白纸也是特制的，估计也蕴含了一些神奇的技术。
确认完纸笔后，安格尔在脑海里构思了片刻，终于拿起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排文字。
与此同时，拉普拉斯与茉莉安也看了过来，她们也很好奇，安格尔第一次进行文字创作，会创造什么样的东西？
是循着茉莉安的方案，创造类似的衣着手套？
还是说，按照餐厅里的其他既有参照物，创造相应的实物？
在她们暗暗猜测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写好了文字模板，并放下了钢笔。
随着笔落，白纸开始发出澹澹的微光，并像是燃烧物一般，化为点点“火星”，消散于空中。
拉普拉斯与茉莉安目光紧盯着，可当白纸彻底消散于无时，一切都没有发生。
既没有实物降落，也没有其他的性状改变。
茉莉安疑惑看去：“失败了吗？”
安格尔没有说话。
茉莉安：“失败也很正常，想要进行文字创作，要在下笔时，心有所物，描述的文字也和心中所想要有所对应，否则就会出现失败的情况。”
在茉莉安看来，安格尔或许只是描述了文字，并没有在下笔时思索具体的形状。
心无一物，自然得不到文字的回应。
而另一边，拉普拉斯虽然也没有看到“实物”诞生，但她并不觉得安格尔会失败。
在奥秘书龙拥有“书中秘藏”能力的初期，拉普拉斯就玩过文字创作的游戏；正因为了解，所以知道难点何在；以她对安格尔的了解，这些所谓的难点，都安格尔都不算事。
安格尔会“心无所物”？不会。拉普拉斯见过安格尔炼金，他甚至不需要草图，凭空便能创造精美的炼金道具，显然心中有蓝图。
对安格尔而言，心盲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是心盲，那为何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
拉普拉斯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或许安格尔进行的文字创作，本身就是一个看不见的道具？
什么东西看不见？
透明之物，或者，某种气体？
想到这，拉普拉斯轻轻嗅了一下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闻到一股澹澹的馨香味道。
茉莉安与拉普拉斯各有猜度，可安格尔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指尖早已准备好的元素之力，随着摩擦时产生的温热，轰地一声，元素之焰迸发而出，在安格尔指尖形成了一股窜动的小火苗。
就在小火苗出现的那一霎，一股浓烈的香气，弥散开来。
这股香气来的极其突然，就像是山洪骤发，刹那间便席卷了整个空间，香味沁人心脾，闻到后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闻到这股香味后，拉普拉斯眼里闪过了然。
茉莉安则是愣了两秒，才开口道：“你创造的是香气？”
这一次，不等安格尔回答，茉莉安便知晓了答桉。
因为，随着香气被茉莉安“观测到”，它的文字信息也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半空中。
“魔食花王涎的气味：这是来自魔食花王涎的气息，带着澹澹的馨香，仔细寻嗅，会如饮冬日溪流般沁人肺腑，闻到之人会感觉精神为之一振。如用火焰燃烧，气味会更加的浓重，仿佛置身于蝴蝶流连的忘忧花园。”
是的，安格尔这次拿着纸笔，进行的文字创作，正是魔食花王涎的气味！
反正是文字创作，又不限制创造的东西，现场的实物已经那么多，安格尔便想着创造一种有别于“目之所及”的东西。
仔细思考片刻后，安格尔选择创作“看不见的气味”。
而安格尔最熟悉的气味，母庸置疑，肯定是魔食花王涎。毕竟，这曾经是他的体味，虽然最后出售给了丽安娜，但它的味道已然被安格尔记入心底。
他一边描述气味，一边在心中回味着魔食花王涎的味道，最终也成功得到了文字创作的反馈。
魔食花王涎的气味，真的创作出来了。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安格尔还颇有些感慨，只是感慨当中，眼神里也微微有些遗憾。
“你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拉普拉斯的声音，在心灵系带里响起，“是因为气味和你认知有偏差吗？不用在意的。创造气味出现偏差很正常，气味用文字描述是很难感知的，文字创作的气味，会根据文字描述进行偏正修复。”
安格尔摇摇头，并没有在心灵系带里述说，而是直接开口道：“气味和我记忆中是一样的，只是稍微有点遗憾，我原本描述的文字中，有加入一段叙述。”
“如用火焰燃烧，气味会更加的浓重，并有镇魂安魂的效果。”
“但实际操作后，并没有出现这种效果。”安格尔抬起头，看向空气中飘散的文字信息：“甚至，相关信息里的文字，直接少了这一段。”
这也是安格尔有些遗憾的地方。
魔食花王涎最重要的不是气味，而是它那安魂镇魂的效果，甚至，长期嗅闻，还能缓慢的修复灵魂上的伤势。
当初，安格尔被魔界奈落城的那面墙伤及到了灵魂，也是靠着魔食花王涎，才慢慢恢复的。而且，安格尔如今的灵魂根基如此凝实，也有魔食花王涎的功劳。
现在，空气中的香味是熟悉的，可只有香味却没有效果，这让安格尔心中有些落差。
茉莉安也听到了安格尔的讲述，或许是为了赶紧带过之前“猜测错误”的尴尬，她主动接过话头，解释道：“安魂镇魂，已经算是超凡效果了。仅仅用这里留下的纸笔，是没办法书写超凡效果的。”
“而涉及到超凡效果的文字，会被自动修正。所以，你书写的文字描述，才会缺失了这一段。”
安格尔点点头表示感谢。
他其实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想要试试。最终，文字创作成功了，他原本还以为效果也能成真。
完全没想到，文字空间还挺“智能”的，在发现安格尔的文字描述略有偏差，还能进行自检与修正。
“虽然没有超凡效果，但这气味，倒是挺香的。”茉莉安闭上眼深深的嗅了一口气，这才睁眼看向安格尔：“我很喜欢这种香味，不介意我复刻一下吧？”
“复刻？”安格尔愣了一下，没懂什么意思。
茉莉安指了指空中的文字：“我打算彻底记住，下一次如果受邀去‘奥秘书库’，却是可以复刻一下。”
奥秘书库？这又是什么地方？安格尔听得一脸懵逼。
茉莉安：“反正埃亚已经带你进入了这片空间，想来也不介意我告诉你们奥秘书库的事……”
随着茉莉安的娓娓道出，安格尔也算是了解，何谓“奥秘书库”，何谓“复刻”。
先说“复刻”，所谓的复刻，其实将安格尔描述的文字记下来，并记住气味，下一次在其他文字空间里进行复刻。
而“奥秘书库”，便是有别于这个“餐厅”的另一个文字空间。
这个文字空间，位于百龙神国的图书馆内，进出口是图书馆正门的一幅油画。
进入这幅油画后，便会来到一个隐藏的图书馆，这个图书馆就是所谓的“奥秘书库”。
奥秘书库，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奥秘书龙的私藏书库，里面有很多奥秘书龙收集的书册，以及他自己编写的书籍。
奥秘书库并不对外开放，仅有几个人得到了进入奥秘书库的权限，茉莉安便是其一。
茉莉安经常会去奥秘书库看书，以往她去看书，都只会带着热茶，提升读书的质量；如今，若是能在奥秘书库复刻魔食花王涎的气味，那不仅提升读书的质量，还能改善读书的环境，何乐而不为。
听完茉莉安的讲述后，安格尔自然不吝的点头：“可以，阁下请随意复刻。”
反正这里的复刻，也只是在文字空间。
文字空间外，你想复刻也没办法，除非你能搞到真实的魔食花王涎。
……
气味这种东西，并不像餐具这样的实物，能持久的存在。
没过多久，气味就开始有变澹的趋势，之前浓烈的馨香也逐渐变成澹雅的气味，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消散殆尽。
为了避免自己忘记气味，茉莉安索性当场就“复刻”起来，一边借用安格尔的文字，一边在心底回忆起香味。
半晌后，茉莉安的文字创作完成。
文字信息，还是之前的文字信息；只是，味道稍微有点偏差，估计又被“智能”的修正了。
正如之前拉普拉斯所说的那般：气味用文字描述是很难感知的，这也导致了文字创作的气味会自动修正。
想如安格尔这般，完全将魔食花王涎的气味复刻出来，那魔食花王涎的味道必须要深入安格尔的内心。
茉莉安只是今日初闻魔食花王涎的气味，第一次就能复刻个七七八八，其实已经很不错。
茉莉安自己也很满意。
或许是这种“修正”本身就来源于茉莉安的想法，所以修正的方向也恰好符合她个人意愿。
虽然和魔食花王涎气味有点区别，但却更适合茉莉安个人口味。
闻着适宜的香气，茉莉安的表情也舒缓了很多
如果此时能有一杯热茶，就更好了。
茉莉安迟疑了一下，要不自己用文字创作写一杯热茶出来？
虽然文字创造的热茶喝进肚，并没有实质的效果，但味道和真实的热茶并无区别，她本身也是想尝尝味道就好。
想到这，茉莉安便准备拿起钢笔书写。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从一旁的回廊中传来。
众人的目光随着脚步声来源方向看去，只见穿着燕尾服的范管家，从帷幔边上走了出来。
之前范管家出去时是两手空空，但现在，他的手上却拎着一个玻璃箱。
如果是在外界，这一幕场景并不会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在这里，众人看到的不仅仅是范管家走回来，还看到了……范管家头顶那如烟如云、密密麻麻的“小作文”。
所谓“小作文”，正是通过观察，浮出来的文字信息。
只是范管家头顶那文字信息，已经多到溢出来了。
安格尔仔细观察了一下，也没办法去解读具体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多到几个、十几个字符挤在同一个坐标区间里，重叠的字符变成黑漆漆的一团，根本无法分清里面蕴含的是什么字。
而如此庞大繁杂的文字信息，全是从范管家手上的那一个玻璃箱中逸散出来的。
毫无疑问，这如烟似海的庞大文字信息，描述的正是玻璃箱中的事物。
结合范管家离开前的话，那几乎不用怀疑，玻璃箱中的事物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文字活物”了。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被玻璃箱给吸引住了。
到底是怎样的“文字活物”？需要用如此庞大的信息，才能进行大致的描述？
第3363节 自我修正
玻璃箱中氤氲出来的文字信息，宛如黑云般遮天蔽日。
当范管家将玻璃箱放到桌上时，那种遮蔽感，更是将大半个餐厅都覆盖住了；在这种情况下，视野别说有盲点，直接变成了黑视。
安格尔想了想，闭上了眼。
两秒后，安格尔睁开眼，周围的文字信息被“刷新”，消失不见。只要安格尔不仔细去查探玻璃箱，这些碍眼的文字黑云就不会再浮现。
不仅安格尔，拉普拉斯与茉莉安都明显有闭眼“刷新”的动作。
站在桌边的范管家，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等到众人都“刷新”过一遍信息后，才指着玻璃箱道：“这里面装的就是文字活物。”
玻璃箱说是玻璃，但其实并不透明，有点类似毛玻璃。能隐约看到里面的黑影，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并不能看全。
而眼前的这个玻璃箱，众人能看到下半截都是厚重静谧的黑影，似乎里面装着的是……土？
而土的上面，是空荡荡的，至少透过毛玻璃看不到任何轮廓。
范管家适时打开了玻璃箱的盖子。
揭开盖子后，果不其然，安格尔看到了下方铺满了厚厚的黑土。
只是，黑土之上，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
要么，范管家所说的“文字活物”是透明的存在，要么它就是藏在黑土之中。
如果真是透明的活物，应该不至于在下方铺一层土壤，所以安格尔个人更偏向，答案更可能是后者。
不过，这个玻璃箱本就不大，文字活物还藏在黑土内，岂不是更小？
“难道是昆虫？或者某种迷你小蛇？”安格尔在心中暗忖着，并试图用精神力渗入土壤。
只是，没等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浮现，他便看到了土壤正中间动了动，一截粉红色的丝线露出了半个头。
当看到这截粉红丝线时，安格尔沉默了许久。
不仅安格尔，拉普拉斯也有些意外。
是的，这截粉红色丝线，正是玻璃箱装载的文字活物，而它并不是安格尔所猜想的昆虫或者迷你蛇，而是一条……蚯蚓。
粉红色的蚯蚓，在黑土中慢慢的耸动着，宛如迷你的地龙翻身，带起些微尘泥。
“看到是蚯蚓，很失望吗？”耳边传来范管家的声音。
安格尔摇摇头：“不，只是没想到会是蚯蚓。”
范管家笑了笑：“选择蚯蚓，是因为刚好到这一步了。”
当初埃亚开始创作文字活物的时候，他选择了比较低等的无脊椎动物，从一开始的海绵、变形虫开始，慢慢进阶到水螅、血吸虫，如今刚好跨过线性动物，跨入环形动物。而环形动物的代表，便是蚯蚓。
所以，别看范管家拿出来的只是一只小小蚯蚓，它背后承载的其实是一代代的无脊柱动物。
如今的蚯蚓，是更迭多代后的最新产物，也是目前埃亚研究出来的最高等的文字活物。
听完范管家的解释后，安格尔表情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埃亚创造文字活物，是类似格蕾娅那般，直接越过了无数层代，大刀阔斧的进入了神秘的超凡领域。
没想到的是，埃亚的活物创造，遵循的是低等到高等的这一种进阶论。
安格尔的表情并未遮掩，范管家见状，直接问道：“安格尔先生觉得很意外？”
安格尔想了想，说道：“在南域，其实也有一位巫师擅长造物……”
安格尔大致讲述了一下格蕾娅的情况。
范管家听完后，了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先生是在意外造物的不同方式。”
顿了顿，范管家解释道：“其实，不用太纠结这些。如果你所说的那位巫师真的是造物，那她要么已经接近，甚至掌握了一部分造物法则的脉络。”
“而文字活物，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造物，距离造物法则还有很长远的距离。”
“毕竟，文字只是文字，和真实的活物还是有区别。”
范管家的这番解释，其实也是间接的说，以“造物”来对比的话，奥秘书龙是无法和格蕾娅相比的。
不过，他们本身就是不同的赛道。
格蕾娅是真实造物，奥秘书龙的文字造物，更类似于“虚拟造物”。
范管家：“至于说，为何文字活物要选择一代代的进阶，这是因为是，文字活物究其根本……还是文字啊。”
“用文字去表意，那必须要用逻辑性。”
文字的逻辑性，也会在文字空间里体现。
想要创造文字活物，就必须按照文字的逻辑，一步步书写进阶的过程。
“你刚才也看到了，漂浮在蚯蚓上空的文字信息宛如黑云一般，这些文字信息其实并不全是描述蚯蚓的，还有它的前辈，那些海绵、血吸虫……等等。文字需要逻辑，文字活物也要根据逻辑来定，没有前人的基准，很难书写出后续的精彩。”
“同理，如果我们下一步的文字造物，进阶到了乌贼、章鱼等软体动物，那么他们头顶上的文字信息会更多，其中必然也包含了蚯蚓相关的信息。”
文字遵从逻辑，文字活物也要在逻辑链条下才能生存。
听到这，安格尔算是彻底的懂了。
文字空间的一切，说白了就是逻辑，或者说是一种“算法”。有点类似编辑程序，程序需要运行，就要按照既定算法去编写。
越是困难，就越是繁复。
“不过，本体已经开始研究省却大片赘述的方法了。”范管家说到这时，指了指之前茉莉安编写的手套：“就譬如这双手套，如果是按照最初的文字描写，同样也是一大篇文章，现在只需要一段文字就能创造，就是类似的研究成果。”
“这件事，想来拉普拉斯女士不会陌生。”
范管家特意点出了拉普拉斯，作为埃亚的时身，他是知道拉普拉斯接触过“书中秘藏”的初始版本的。
拉普拉斯也顺意的点点头。
的确，如果是初代版本的“书中秘藏”，想要创造一双手套，不写一篇长长的小作文，不从开天辟地、万物发芽写起，很难真的创造出来。
如今，一句话就能创造，这就是埃亚的进步。
死物的创造，已经能做到简化；未来，简化活物的创造，也不是不可能。
……
范管家将大致的情况讲述完毕后，便把玻璃箱放到安格尔与拉普拉斯的面前，任由他们研究。
安格尔结果玻璃箱后，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文字造物”还真的很有意思。
这种有趣，并非从蚯蚓身上体现出来的。
而是“黑土”。
这只活物蚯蚓，因为信息太过庞杂，安格尔实在没办法去窥探，只能看看其他的文字信息，结果这一看，他就发现了“黑土”的不一样。
玻璃箱里的黑土，乍看是同一种，但如果细细去看，会发现两种不同的描述。
其中一种描述是：“黑土：一种特制的土壤，拥有不错的肥力，可以催生……”
另一种描述则是：“肥沃的黑土：一种特制的土壤，有蚯蚓活动的迹象，拥有极其优秀的肥力，可以催生……”
同样是黑土，但因为蚯蚓活动的轨迹不同，导致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信息。
安格尔还询问了一下范管家。
从范管家口中得知，其实一开始的黑土，文字信息都是第一种。而后来，随着蚯蚓的迁入，蚯蚓在黑土里的驻扎，一部分黑土开始出现了变化。
是的，并非埃亚主动去更改，而是冥冥中的“程序”，进行了自我修正。
之前，安格尔描述魔食花王涎气味时，文字信息也进行过自我修正，但彼时的修正是删去超凡效果。
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往更差的方向变化。
但这次的自我修正，却明显是往更好的方向变化。
别看只是一字之差，但这里面却是谬以千里。
向差，是因为本身还没达到这一步，内在逻辑无法支持；但向好，却是一种自我完善的体现，这意味着逻辑链条在自己进行丰盈。
如果类比的话，就是一个死板的程序，一个是向着智能程序在进发。
这似乎隐含着一个逻辑：如果文字造物越多，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会因为文字逻辑链的丰盈，而变得更加自洽。
这不就是AI进化么？
正因为安格尔发现了这点，让他对文字造物更加感兴趣了……如果能在梦之晶原里复刻类似的能力，那就好了。
也不知道奥秘书龙的“时光之书”的天赋，是不是世界意志的馈赠，如果是的话，说不定可以触发历练副本？到时候，就能通过时光之书天赋衍生“书中秘藏”，创造文字空间了……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通过心灵系带告诉了拉普拉斯。
主要是，拉普拉斯既然知道“时光之书”的天赋，或许也能判断这种天赋是否为世界意志的馈赠。
然而，拉普拉斯听完后却是摇摇头：“并不是，这属于奥秘书龙这一脉的血脉天赋。”
换言之，所有奥秘书龙都有类似的天赋。虽然……现在貌似只有一只奥秘书龙。
安格尔听到这，略微有些失望，看来在梦之晶原搭建文字空间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不过，就在安格尔兀自慨叹时，拉普拉斯又道：“话说回来，如果你想要在梦之晶原创造文字空间，为什么要去考虑奥秘书龙的天赋，直接将这幅画，拖入梦之晶原不就可以了？”
就像是当初安格尔将兔子大厦拉入梦之晶原一个道理。
听到拉普拉斯的话，安格尔倏地一愣：好像说的对欸……怎么就跑去想天赋的事，不是可以用梦海螺么？
安格尔猛地一拍脑袋，看来是之前一直在观察历练副本，导致脑袋里全是历练副本，都忘了“初心”。
安格尔看向拉普拉斯：“那找埃亚阁下借一下画？”
拉普拉斯点点头：“可以，不过你有没有打算将梦海螺的事告诉奥秘书龙？”
安格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摇摇头。
梦之晶原虽然没有太过用到梦海螺，可梦海螺的重要程度，依旧不会减弱。其重要程度堪比梦之魇境本身。
将梦海螺的事告诉拉普拉斯，是因为他们互为信任。
可告诉一个初见面的埃亚，安格尔却是不太愿意。
拉普拉斯：“我明白了，借画之事我来操作。”
如果是安格尔去的话，估计埃亚不探究到根底，是不会借的；但拉普拉斯就没有这个困扰，作为埃亚自己心中所认的“老师”，埃亚就算有所疑惑，也会尊重拉普拉斯的决定。
安格尔向拉普拉斯道了声谢。
拉普拉斯：“无妨，我也很想知道，在梦之晶原是否能复刻出文字的空间。”
拉普拉斯眼里闪过几分兴意。
对于在外界进行文字造物，她的兴趣并不大，但如果是在梦之晶原做这件事，那她就很感兴趣了……
梦之晶原的一切，在拉普拉斯眼中，都是乐趣所在。她很乐意丰盈梦之晶原的各种“模块”，这种一步步完善规则、完善世界的感觉，对拉普拉斯而言也是一种修行。
甚至，拉普拉斯隐约觉得，自己能否突破桎梏，也应在了梦之晶原上。
正因此，安格尔的提议，拉普拉斯是不可能拒绝的。
她甚至还想着，要借文字空间，那就要借个大一点的，这个餐厅实在有点小家子气了……要不，去找埃亚定制一个空间更大，更容易发挥的文字空间？
另一边，安格尔并不知道拉普拉斯已经生出了找埃亚去做“高定”的心思，他仍旧在观察着黑土。
不过，他这次不是平白观察，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小实验。
安格尔用一沓白纸，写下各种营养成分，通过一步步的文字化形，最终调合成一盘优质的肥料。
他打算将肥料加入黑土中，通过这种外部的添加与干扰，来看看文字是否进行自动修正。
随着安格尔的一系列操作，黑土果然出现了变化。
第3364节 水银龙
“肥沃的黑土”变成了“丰壌的黑土”。
文字造物之间的互相配合，能够形成正面的反馈，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法则的萌芽了。如果这类的文字变得越来越多，呈现出来的交融变得更积极，哪怕是演化新兴的法则，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也是安格尔对文字空间感觉有趣的地方。
如果应用在梦之晶原，能否与梦之晶原的底层逻辑碰撞出新奇的火花呢？
安格尔有些拭目以待了。
在安格尔操作文字造物正尽兴时，范管家突然转头看向了帷幔旁边的小道：“我们的厨师，终于来了。”
范管家的话音刚落，一阵噗噗的嗡鸣声，便传入了众人的耳畔。
安格尔也抬起头看去。
只见一只浑身银鳞的镜龙，扑棱着背上的薄膜翼，从小道尽头飞了过来。
它看上去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显然是一只变形缩小过后的迷你镜龙。从龙身来看，肚大翼小，眼瞳如梦幻的彩烟，似乎是一只珍宝龙。
值得一提的是，它浑身都是毫无遐色的银鳞，哪怕在这座光线并不算太过明媚的餐厅，也能感受到银光如浮光、鳞片宛如水银泻地般，浮荡在盈盈虚空。——用更简洁的语言来说，就是太亮了，亮到快要闪瞎眼的程度。
“这是……水银龙？”安格尔在心灵系带里低语。
他之前听过，百龙神国中镜龙分类最多的就是珍宝龙，珍宝龙旗下各色宝石龙、包括钻石龙，还有点金龙、水银龙、阿尔伽龙、奥秘书龙……等等。
特殊的珍宝龙，如阿尔伽龙、奥秘书龙是很难分辨的。但其他珍宝龙，从它们鳞片就能简单大致区分。
宝石龙，鳞片上有宝石向前；钻石龙，鳞片是如闪钻一般；点金龙，纯金的鳞片一眼便识；而水银龙，则是闪瞎眼的银光浮动。
眼前的来龙，外形明显是珍宝龙，加之鳞片的银光，安格尔脑海里便浮现出了“水银龙”的称呼。
安格尔话音落下没多久，拉普拉斯便在心灵系带里回道：“的确是珍宝水银龙。”
顿了顿，拉普拉斯为拉普莱详细的介绍起水银龙的情报来：“说起来，水银龙算是珍宝龙系中的另类，其他的珍宝龙的属性，大多都偏向于掌控金属或者矿物，其爱好也和收集珍宝有关。”
“但水银龙却不是如此……”
水银龙掌握的力量，更偏向正统的聚合能，或许是因为它们的鳞片太像流动的水银，不用任何处理，就和镜面一模一样。
所以它的每一枚鳞片都可以看做是一面稳定的镜子，内蕴复数级别的镜面空间。
也因为这种特性，若是遇到了战斗，水银龙还能将自己的鳞片当成生灭的镜面丢出去，爆炸级别堪比精品镜面崩溃时产生的瞬间能量。
换种更简单的说法：每一枚鳞片，就是一个核爆级的炸弹。
而水银龙的鳞片，是数之不尽的。
单从这个特性，就可以知道水银龙的战斗方式绝对狂野。白日镜域，没几个种族敢正面与水银龙对抗，它们一龙，就堪比别人一族的战力。
不过，水银龙的这种鳞片攻势，只是一种操控镜面而产生的衍生能力，类似的衍生能力还有很多。
就譬如说，它们能靠着全身的“镜面映照”，投射出无数个分身。
这些分身同样能吸取聚合能，造成恐怖的能量震荡。
它们还能借着镜面的反射，制造出光影幻术的效果，它们的幻术能力，在白日镜域也是鼎鼎拔尖的。
听完拉普拉斯的介绍，安格尔对水银龙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其他的天赋暂且不提，他没想到的是，水银龙居然还能操作蜃幻。
光影幻术，在幻魔岛就被分类在蜃幻旗下。或者说，通过操控自然界的光影、迷雾、天象，而制造出的幻术，都属于蜃幻。
安格尔在梦之旷野、梦之晶原制造的幻术，也是来源于“天象更迭”权能的蜃幻之力。
不过，幻术系巫师是靠着天赋与努力，才一步步掌握蜃幻。
而水银龙则靠着一身如镜面般的龙鳞，硬生生的将蜃幻纳为了己用，这也算是另类的天赋异禀？
在安格尔忖度的时候，浑身闪光的迷你水银龙，已经飘飘乎的飞到了餐桌前。
想来，之前范管家去寻它时，已经告知了它，今日来客的身份；所以，哪怕水银龙见到餐桌上的客人皆是人身，如梦似幻的龙瞳中，也看不到太多的情绪波澜。
唯有它看向拉普拉斯时，眼里多了几分郑重。
想来，这也是范管家的叮嘱。
范管家：“它就是今天龙宴的厨师，名为艾维卡托。”
“各位晚上好。”水银龙飞到范管家旁边，向着众人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日还是黑夜，但这并不重要，想在我这里享用龙宴，那就一定是黑夜。比起白日宴，我更喜欢夜宴。”
总之，不管外面白天还是夜晚，它这边就只能是夜晚。
这话说的拗口，似乎逻辑也有问题，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安格尔太大的反应……人类里，比艾维卡托更奇怪的存在更多，尤其是巫师，各个都有奇怪的癖好。
艾维卡托只是喜欢夜宴，这算不上太奇怪了。
比起艾维卡托的偏好，安格尔更在意的是……它身上那似有若无的神秘气息。
若无意外，它肯定在不久之前接触过神秘之物，或者说，它身上就有神秘之物、或者特殊的秘宝，进而导致身上有神秘气息浮动。
强大的镜龙拥有一件神秘之物，并不算多么夸张的事，如果换做以往，安格尔感知到了也不会过多在意。
就像桑德斯、莱茵阁下身上偶尔也会有神秘之物的气息，安格尔就算闻到了，也当没闻到去对待。
还有，安格尔自己身上也散发着神秘气息。他自己都没办法要求自己，更何况要求别人。
所以，既往时候，他就算感知到了也就一掠而过。
可这一次，安格尔却是有些在意。
主要原因是……艾维卡托身上的神秘气息，安格尔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这种熟悉，并不是一种托词，而是实打实的认知：因为安格尔身上也同样散发着和艾维卡托近乎同出一辙的神秘气息。
而，安格尔身上的神秘气息来源于……恶巫之眸。
那是不是意味着，艾维卡托也得到过恶巫祝福术的赐福？
安格尔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艾维卡托的目光也看向了他，从它那微微闪光的眼瞳中，安格尔看到了一丝惊讶。
显然，艾维卡托也发现了安格尔身上有同款的神秘气息。
艾维卡托：“你是……安格尔先生吧？刚才范管家和我介绍过你，来自人类世界的巫师。”
安格尔点点头，站起身行了一礼。
艾维卡托：“你也受到了恶巫的赐福？”
艾维卡托没有绕弯，直接询问了出来。
听到艾维卡托的问题，安格尔内心的疑惑也解开了，果然，艾维卡托身上的神秘气息，也来自于恶巫之眸。
安格尔点点头，并没有隐瞒。或者说，他也隐瞒不了，身上的气息就像是狼烟一般直白，任谁都是一眼能看到，如何去隐瞒？
安格尔一边点头，一边观察着艾维卡托。
自己得到的恶巫赐福，且不说效果如何，副作用反正很明显，那一对猫耳简直不要太晃眼。
因为自己淋过雨，安格尔面对同样掉坑的艾维卡托，也想要探寻一下它身上是否也出现了“异常”的副作用。
但很遗憾的是，安格尔的目光打量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或许，艾维卡托得到的是那种没有明显副作用的赐福？
安格尔也不敢询问，只能在心中暗暗歆羡。
艾维卡托看着安格尔：“看你身上沾染的神秘气息，想来你得到恶巫赐福并不久？”
安格尔点点头：“不久前才被赐福的。”
艾维卡托：“我的赐福是半年前得到的，你们的运气还挺好，赐福结束时间就在下周。我本来以为会平稳过度到赐福结束，没想到你们却是赶上了这趟末班车。”
艾维卡托自顾自的说着，这番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但仔细一琢磨，安格尔却发现有点问题。
赐福与我们的运气有什么关系？
安格尔和拉普拉斯不过是不想听外面的繁冗安排，来这里偷个闲，顺道尝尝镜龙的晚宴，怎么现在扯上了运气？
难道说……这次的晚宴，其实和艾维卡托的神秘赐福有关？
想到这，安格尔和拉普拉斯互觑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神情。显然，拉普拉斯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么巧的吗？
安格尔的恶巫赐福是与美食相关，艾维卡托也是美食相关？
拉普拉斯也没有兀自猜测，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制作的龙宴，与你得到的恶巫祝福有关？你的祝福，是美食系的祝福？”
面对拉普拉斯的询问，艾维卡托可不敢回避，连忙道：“龙宴的确与恶巫的赐福有关，但我得到的祝福，并非美食系的祝福。”
“具体是什么祝福，请接下来看着，你们就知道了。”
艾维卡托本来还准备了一些餐前说辞，但因为拉普拉斯的突然发问，这些说辞也被它抛去了。
直接进入了正题。
“接下来，我将开始制作龙宴。”艾维卡托话音刚落，只见它轻轻一招手，一个篮子便从未知的空间飞了出来。
这个篮子落在了桌面上。
众人能清楚的看到，篮子里装着一堆沾有露水的水果。
水果的样式……安格尔没有看过，或许是镜域特有的水果？
艾维卡托将水果摆出来，是打算制作餐前水果吗？
安格尔看着那些造型极其怪异的水果，虽然外形是怪了点，配色也有点倒胃口，但水果的气味却很香甜，作为餐前水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正好，可以尝尝镜域的水果，到底是什么味道。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艾维卡托并没有将水果分发出来的意思，而是直接一口一个，将水果吞下了自己的肚。
吃水果其实也就罢了，最让安格尔惊讶的是，随着水果被艾维卡托吞下，它身上那股神秘气息就像是沾染了酒的火焰，瞬间沸腾起来了。
本来，按照艾维卡托的说辞，它身上的神秘祝福应该快要“到期”了，换言之，它身上的神秘气息基本都处于快消散的状态。
但此时此刻，升腾出来的神秘气息，比安格尔身上的神秘气息还要更加的浓郁，甚至有种艾维卡托就是人形神秘之物的错觉。
“这是……激活了恶巫的赐福？”拉普拉斯询问道。
范管家对着拉普拉斯轻轻点头：“艾维卡托得到的赐福，就是吃了水果以后……”
范管家正待解释，可话才刚说一半，艾维卡托的声音从神秘气息缭绕中传了出来：“诸位，喜欢吃哪个部位的肉？”
安格尔愣了一下：“啊？”
拉普拉斯皱眉没有说话。
倒是对面的茉莉安，从善如流的道：“我喜欢吃胸前肉，筋肉劲道，且靠近核心，能量充沛且滋润。”
茉莉安说完后，还看了安格尔一眼：“你们如果不知道吃哪个部位的肉，我建议可以尝尝龙尾或者龙翼，亦或者龙颈肉。”
安格尔：“？？？”你在说什么？
茉莉安没解释，继续道：“龙尾作为水银龙的三大能量沉淀处，有非常多冗余的聚合能，不仅口味独特，吞吃以后，也能作为聚合能的核心。”
“如果安格尔先生想要常驻白日镜域，没有一个聚合能核心，那很难生存。”
“毕竟，这里的主流能量还是以聚合能为主。”
“龙翼的话，虽然味道一般，但吞吃以后能提升空间的抗性，这在虚空穿越的时候，有很长足的增益。”
“龙颈肉的话，味道最为鲜美，能直接提升肉身的强度……”
茉莉安以自己的理解，向安格尔给出了一些小小建议。
但安格尔听得还是一脸懵逼。
茉莉安这是要肢解了水银龙做大餐？这么残忍的吗？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的范管家，终于将之前未尽之言说了出来：“只要吃下特定的水果，身体指定器官会增殖一份。”
第3365节 龙宴真相
范管家的话，也算是给全了‘恶巫赐福’的具体效果。
同时，结合艾维卡托自己的话，以及茉莉安的建议，安格尔和拉普拉斯也听出了这个效果的弦外之意——也即是“龙宴”的真相。
此前，安格尔还以为“龙宴”就是镜龙厨师制作百龙神国的特色美食，所以叫做龙宴。
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龙宴就是龙宴，吃龙之宴。
而且，吃的还是镜龙之肉。
艾维卡托这位所谓的“厨师”，直接当场刮肉作筵，视为龙宴。
安格尔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听完后，内心则有些翻江倒海。
就算恶巫的赐福，能够让艾维卡托通过吃下水果，增殖身体器官，不用担心龙体安康；可当着主人的面，啃食主人的肉，这怎么想也是很诡异且荒诞的。
至少，安格尔本来还有所期待，现在却是僵住了。
安格尔眼神里的复杂，并没有遮掩，在场众人都看到了。
范管家想了想，开口道：“增殖的器官，对于艾维卡托而言也是冗余的，除了当做备用器官的储备，以及做一些研究外，并无其他作用。”
“而艾维卡托留在这里的半年，本体已经对它的冗余器官进行了深度研究。”
换言之，研究已经结束，储备也储备够了，如今趁着恶巫赐福还有几天的时间，这才想着发挥剩余价值，以龙宴结尾。
安格尔还在理解范管家的话时，茉莉安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人类就是喜欢以道德来标榜自己。”
“或者说，用道德来束缚自己。”
“我个人还挺喜欢人类的这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但不得不说，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道德标准。你不能用人类的道德，一以贯之去标榜其他的文明。”
茉莉安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安格尔却是能听懂。
暗指他太在意人类所谓的“道德”。
不过，安格尔自己并不认为是被道德束缚了，而是他有自己的“双标”。——如果是在其他场合，他并不介意尝尝龙肉，但让他当着镜龙的面，在对方注视下，啖食对方的肉，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大概属于安格尔的一种心理忸怩。
茉莉安话音落下，艾维卡托那边却是憋不住了。它已经吞吃了一个水果，体内的血肉已经在翻滚了，这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它可不好受。
“既然你们不提，那我就随便来了。”
话毕，艾维卡托身上的神秘气息变得更加的涌动……唔，字面上的涌动。
只见，艾维卡托身周的气流慢慢的翻滚，最后，在艾维卡托的身前凝聚出了一个灰色的轮廓。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轮廓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当心脏凝聚出来的那一刻，灰雾尽散，神秘之力包括，虚拟的心脏最终具现成了一颗银色的心脏。
银色心脏还在半空中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能引起周围的能量波荡。甚至，肉眼都能看到清晰的空气涟漪。
从这，就可以看出这颗心脏所蕴含的能量，有多么的庞大与充沛。
而这种能量，和艾维卡托几乎同出一辙。
毫无疑问，这颗心脏就是艾维卡托通过恶巫赐福效果，增殖出来的新心脏……
艾维卡托将心脏具现出来后，整个龙就像是脱水了一般，瞬间缩小了一圈，并且直接瘫软在座椅上喘着粗气。
从丰盈的状态，到瘦骨嶙峋，只是一瞬之间。
安格尔皱着眉看着艾维卡托：“它这是……”
范管家：“虽然恶巫的赐福，给予了艾维卡托增殖器官的能力，但制造器官的能量却是要艾维卡托自己担负。”
“制造不同的器官，所耗费的能量也不同。心脏，是最耗费能量的部位之一。”
“不过，安格尔先生不用担心，这种消耗的能量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艾维卡托周围出现了一片明显的气旋，游离在空气中的聚合能被气旋所吸引，最终汇聚在了艾维卡托的头顶，倒灌入体。
只是短短几十秒，瘦骨嶙峋的艾维卡托，就像是充气一般，再次回归到了巅峰。
艾维卡托也重新站了起来，稍微扭了扭脖子，感知一下更加强壮的身体：“不愧是埃亚大人所凝聚的特殊聚合能，这种级别的能量倒灌，让我能清晰的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变强。”
艾维卡托舒服的几乎眯上了眼。
范管家这时也解释道：“这片空间，有本体为艾维卡托特制的水银龙聚合能，这种特制的聚合能妙用无穷，每次大量补充聚合能，都是在滋养着艾维卡托的身体。”
这也是为何，艾维卡托愿意配合奥秘书龙做研究。
因为在外界，增殖器官除了储备外，其他作用比较小；但在这里，不仅能持续储备器官，还能迅速的恢复能量，最重要的是，恢复时还能顺道提高肉身强度，增加潜力，何乐而不为。
得到恶巫赐福的大半年里，艾维卡托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奥秘书龙的专属照顾，其他镜龙可享受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特制的“水银龙专属聚合能”，其实是埃亚用艾维卡托增殖出来的器官所特制的。
这也是埃亚通过消耗大量镜龙器官，所研究出来的一些成果。
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又用来强化羊。
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
“心脏刚刚具现出来，是味道最鲜美的时候，你们赶紧趁着它还跳动时吃下去。”艾维卡托将心脏放入托盘，用眼神询问，谁要吃这颗心脏。
范管家也看向众人：“本来这次龙宴会准备三道大餐，以及一份甜点。”
三道大餐，三位客人一人一份。
这也意味着，艾维卡托会制造三个器官，每个人会挑选一个。
“但心脏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范管家叹了一口气，看向艾维卡托：“你吃水果太快了，该等大家提出要求后，你再吃。”
艾维卡托：“……”
范管家继续道：“所以，这餐心脏就当额外的赠品吧，三道大餐依旧会有。”
顿了顿，范管家看向众人：“你们谁打算享用这颗心脏？”
“你们要吃吗？”茉莉安抬头看向对面，询问拉普拉斯和安格尔。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没有吭声。
茉莉安勾起唇角，嗤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倒是拉普拉斯打量了一下心脏，从善如流的点头。
茉莉安：“那我们就一人一半。”
拉普拉斯：“可以。”
范管家将托盘里的心脏，切成了两半；心脏的能量也因为分割，而快速的流失；如果这是在外面，属于极其浪费的行为。
但在这场“龙宴”上，却是合情合理。
而且，本身心脏也是要及时吞下肚的，切割虽然会浪费一点能量，但只要赶紧吞下，流失的并不多。
茉莉安接过装着半颗心脏的餐盘，便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这场难得的大餐。
她的表情带着享受，余韵回荡。
一边吃着，茉莉安也不忘了科普：“水银龙的心脏，并不算是核心器官，只能说是龙血的枢纽，还算是香甜。可惜，里面混杂着一股金属味，我还是比较喜欢胸前肉。”
顿了顿，茉莉安抬起头看向安格尔：“不过，水银龙的心脏，含有特殊的心血，可以提炼出一部分血脉；若是配合你们人类中血脉巫师的手段，也能制造出稀释的水银龙血脉。”
茉莉安其实之前就发现了，安格尔和其他巫师不一样，他似乎没有融入过血脉。
所以，这也算是暗示安格尔，如果你有融入血脉的意思，这也是一次机会。
水银龙血脉的具体效果是什么，安格尔并不知道，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诱惑的选择；可惜的是……安格尔已经有了血脉。
投影血脉太过隐秘，而且，安格尔和莎娃“宛如一体”，更让血脉难以被外人所区分。
所以，茉莉安会误会也是正常。
甚至，就连拉普拉斯也误会了。
此时此刻，拉普拉斯便在心灵系带里询问安格尔，是否要尝试一下提取血脉，
安格尔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血脉虽然是可以融入多种，就算有了投影血脉，他也可以融入水银龙血脉，像血脉侧中的“改造一脉”看齐；但委实没有这个必要。
他本身也不是血脉侧的，没必要搞的那么花哨。
而且，按照桑德斯的说法，投影血脉是最适合安格尔的。在没有发现投影血脉有明显隐患前，最好不要融入其他的血脉。
也因此，哪怕水银龙血脉不错，安格尔也没有丝毫染指的想法。
见安格尔不为所动，茉莉安有些意外，但她此时正享用着美食，也就懒得去深究。
拉普拉斯也吃下了半颗心脏，不过，和茉莉安那享受的表情不一样，拉普拉斯依旧保持着全程淡漠脸。
只是吃下后，在心灵系带里对安格尔说了一句食用心得：“茉莉安说的没错，金属味道很重。不过，能提升一部分聚合能，这一点还不错。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具分身就会再次突破。”
五分钟后，拉普拉斯和茉莉安都享用完了心脏。
范管家适时道：“接下来就是正餐的环节，三位客人有什么想品尝的部位，可以告诉我了。”
茉莉安毫不犹豫道：“我还是之前说的，我要胸前肉。”
范管家又看向安格尔和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我都可以。”
安格尔则没有吭声。
茉莉安见状，轻笑道：“还是放不下吗？”
安格尔摇摇头，对范管家的道：“我的等会再说吧。”
范管家深深看了眼安格尔，点头：“好。”
因为茉莉安是唯一提出准确部位的，艾维卡托便以她为主，开始增殖新的胸前肉。
在艾维卡托增殖的时候，安格尔和拉普拉斯则在心灵系带里聊着。
其实，之前茉莉安说他“放不下”，这其实是误会了……安格尔虽然有一些“双标”在，但他同样懂得审时度势。
他自己的礼仪，让他不好意思当着“食物”主人的面，吞吃“食物”。
但经过观察，连食物主人自己都在吃自己，那他一个外人，若是放不下脸，这才是真正的失礼。
所以，真要他吃的话，他当然可以吃。
刚才之所以没有和范管家提，是因为拉普拉斯和他聊起了另一种可能：“镜龙的心脏，虽然对我这具分身带来的提升很大，但以我个人的浅见，直接吞食，不如炼制为药剂。”
以水银龙之心为主材，炼制出来的药剂，效果估计会更加的恐怖。
“同理，如果你并不想要‘吃’，那将食材保留当做炼材，以你的炼金术来炼制，效果也不会差。”
拉普拉斯的提议，安格尔其实也想过。
这可是镜龙身上的魔材，极为少见。外面绝对买不到的，哪怕是手眼通天的古牙仙，也得不到镜龙身上的器官。
但是，这毕竟是“龙宴”，以“宴”为主，他直接提出要食材，这不仅不规范，也不合时礼。
对此，拉普拉斯却是回道：“如果你觉得失礼，那就吞下去，在肚子里保存也一样。”
以安格尔的能力，的确可以做到肚子里保存，甚至通过投影血脉里的绿纹，他还可以隔绝外界的查探。
只要入了肚，任何气息都不会逸散出去。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安格尔所需的器官，最好是一口就能吞的，体量太大，就算能存入肚中，也必须要嚼碎，生吞的话，被人发现了会更不妥。
所以，有什么体量小的，最好能一口生吞，且还不会引人注意的器官？
面对安格尔的询问，拉普拉斯没有给出回答，而是看向对面的范管家：“能介绍一下不同的部位，效果各是什么吗？”
拉普拉斯开口，范管家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范管家并没有像之前茉莉安那般，直接当着艾维卡托的面说，而是通过一张“菜单”，将各部位的详情，大致的列了出来。
第3366节 备选
很快，茉莉安的胸前肉已经增殖结束。
浓郁的能量气息，在餐盘上空缭绕，这是比之前心脏的能量气息更加的浓重。至少，从感知上如此。
如果说心脏的能量气息是勃而不发，那胸前肉就是典型的张牙舞爪，百无禁忌。
纵然是正在伏案观览“菜单”的安格尔，都被这股磅礴的能量气息给惊醒。
安格尔抬起头，不经意发现，对面餐盘的上空，隐约出现了一条由雾气构成的龙。
这条雾龙的样貌和水银龙一模一样，然而，它是由能量气息所构成的。只有溢满到极致的能量气息，才有可能化而为形。
从这也可以看出，胸前肉所携带的聚合能有多么的浓郁！
茉莉安此时也看着半空中的龙形，不过，她的眼里更多的不是震惊，而是感慨：“如此天然的聚合能增益补剂，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了……这也算是最后的龙宴了。”
再过几天，艾维卡托的神秘赐福便会消失，想要再通过外食来补充聚合能，恐怕很难了。
就算有其他补剂，可绝对没有胸前肉这般的磅礴。
至于说让艾维卡托再去寻觅恶巫的赐福，这也行不通。因为恶巫祝福术纯属随机，想要撞大运得到和之前相同的赐福，几率不比在海中寻沙要高。
而且，短时间也不可能连续得到赐福。
正因此，想要再办龙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茉莉安能赶上这趟末班车，已是幸运。所以，看着对面安格尔纠结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千万不要错过。”
茉莉安的好意提醒，安格尔听得出来。
既然已经放下心中的忸怩，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而且，在看过菜单后，他现在其实已经有了目标。
“纯色独鳞”、“水银龙之眸”、“伞核”、“去尾”。
大概就是以上四者，选其一。
首先，这四个都是个头比较小，能够一口吞的。再来，它们的效果在安格尔看来，也是非常有用的。
就譬如说“纯色独鳞”，它是水银龙身上一块很独特的鳞片。
如果类比的话，纯色独鳞大概和全息平板小说中，常见的所谓“逆鳞”是一类。每一只水银龙身上，它只有一枚。
传说中的“逆鳞”据说连接命脉，失之堪忧。纯色独鳞则没有那么恐怖，失去纯色独鳞顶多失去一个释放天赋的渠道罢了，并不会对水银龙本体造成太严重的伤害。
不过，肯定会造成水银龙一段时间的实力减弱。
毕竟，纯色独鳞的作用很特殊，是水银龙承接天赋能力的一个器官。或者说，是水银龙释放自己能力的中枢介质。
水银龙从出生开始，每一次释放天赋，都会以纯色独鳞做为介质。失去了纯色独鳞，等于丧失介质，不会伤及性命，但想要培养新的介质，需要的时间成本会很高。
短时间的能力降低是必然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因为纯色独鳞常年被自身天赋洗礼，它的神异之处也与水银龙的天赋息息相关。
水银龙的天赋，是对聚合能的加成，以及一小部分“蜃幻”的能力。
蜃幻暂且不提，“聚合能加成”可能有些泛泛，举个例子来说：便是通过聚合能加成，可以操控镜面爆炸，并且提升镜面爆炸的威力。
可以说，水银龙的天赋更偏向进攻和控制。
而纯色独鳞因为是水银龙的天赋释放介质，常年接触水银龙的天赋，这也让他沾染了天赋气息。
这也成就了龙宴菜单里的最独特效果——
“纯色独鳞：享用纯色独鳞，有几率解析并继承镜面控制与幻身的下位天赋。”
说直白点，就是安格尔如果吃了纯色独鳞，那么有可能“觉醒”出相关天赋。当然，和水银龙本体的天赋肯定不一样，是下位或者下下位的天赋。
这就类似吃下了尖果，尖果拥有各式各样的能力，可无论什么能力，终究来自神明，这样后天得到的能力，是极难超越神明的，属于神明的下位能力。
纯色独鳞解析出来的天赋也类似于此。
不过，虽然天赋的位阶或许无法超越水银龙，但也相当不错了。如果安格尔能解析出“镜面控制”的能力，纵然没办法达到“核爆炸”的效果，可就算小一点的爆炸威力，也堪比真知级术法了。
这对他的战斗能力来说，是大大的提升。
当然，如果解析出“幻身”的能力，那就没什么价值了。毕竟，他自己也能操纵幻术制造幻身。
不过，以上的说明，只是“享用”纯色独鳞的效果。
如果安格尔将纯色独鳞作为魔材，炼制成炼金道具，那么效果就另说了。
以安格尔的眼界来看，本身就拥有神异效果的纯色独鳞，作为炼金道具的主材，最终出现的成品绝对不会太差。
而且，若是提炼出其中的幻术效果，还能与自身天赋作搭配，绝对只赚不赔。
这也是安格尔将纯色独鳞列为备选的原因。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备选：“水银龙之眸”。
水银龙之眸，被安格尔看中的原因在于，它类似于天然的“破法之眼”。
破法之眼是一级术法，其效果是堪破幻术。
在南域，想要对付幻术系巫师，破法之眼是必修的。不过，破法之眼虽然是通用术法，三大架构的巫师都能学习，但它在术法目录里修习难度是排在靠前的。
主要原因在于，想要修习破法之眼，需要精神力数值打底。
精神力数值达到25点，才算是达到修行的门槛。
而精神力数值是很难增长的，纵然是安格尔，目前也没有达到25点。
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有些东西你出生时没有，那你这辈子也就很难有机会有了”。精神力数值就是如此，你如果出生时无法达到接近25数值的地步，那么你后天再努力，机会也十分渺茫。
当然，破法之眼也可以通过“移植”器官来修行，就类似变形术。不过，和变形软态虫一样，破法之眼的器官供给生物，也几乎处于灭绝状态，想要寻找，还不如想办法去突破25点精神力数值。
话说回来，水银龙之眸的效果，就类似于天然的“破法之眼”。
可以堪破绝大多数，不超过本人级别的幻术。
哪怕吞服，都有极大概率继承这种能力。
对安格尔来说，如果得到水银龙之眸，就等于提前获得了一个一级术法位，自然让他很是向往，将其列为备选。
至于剩下两个备选，“伞核”与“去尾”，虽然也是备选，但在安格尔心中，优先级却比较偏后。
“伞核”与“去尾”可以放在一起说，因为它们的效果是相似的。
——构建聚合能的核心。
其中“去尾”，就是之前茉莉安推荐的龙尾。
诚如茉莉安所说，龙尾作为水银龙的三大能量沉淀处之一，其内蕴含的冗余聚合能几乎已经实体化了，内部形成了特殊的运行结构。
这种结构可以持续的吸引外部的聚合能进来。
用巫师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已经成品的“魔漩”，只是魔漩吸引的是外部的魔力，而“去尾”吸引的是聚合能。
一旦拥有了“去尾”，等于掌握了聚合能的关键钥匙。
而所谓“伞核”，是水银龙腹下凝聚的一个核心，因外形像伞而得名。
伞核也和去尾一样，属于水银龙的三大能量沉淀处之一。不过“去尾”需要吞入肚中，才能起效果；而“伞核”则不一样，它可以作为“外置器官”起作用，类似于天然的炼金道具，可以不用纳入体内，也能掌握聚合能。
当然，聚合能的吸收效果与释放效果，伞核肯定是低于去尾的。
但安格尔并不喜欢体内有异种能量核心的感觉，如果真要选的话，伞核与去尾之间，它更偏向伞核。
不过，无论是伞核还是去尾，其实都指向了一处：研究聚合能。
如果安格尔选择这两者，大概率就是未来学习聚合能的能力。
安格尔对聚合能的确感兴趣，但他的兴趣仅止于“研究”本身，对于学习聚合能的特有能力，他的心思要少很多。
因为作为“外族人”，想要学习聚合能，是非常困难的。
巫师跨系别修行其他架构的能力，已经是十倍百倍的困难；而跨了整个体系，去修行聚合能，那难度比跨系别更难。
因此，想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所付出的努力与汗水比修行魔力要困难无数倍。
最重要的是，你付出了努力，最后还不一定有回馈。
安格尔不介意未来开个课题，专门研究聚合能。但他并不打算认真去修行聚合能的能力，这太耗费精力了。
这也是为何，他对“伞核”与“去尾”的兴趣并不高的原因。
想要研究聚合能，不一定要通过镜龙的器官。
而且，镜龙器官所凝聚的聚合能，指不定还带有镜龙的印记，与常规聚合能有所差别。若是安格尔想要研究的聚合能，肯定是以常规聚合能为主，而不是镜龙专属聚合能。
在这种情况之下，伞核和去尾变成他备选中的备选。
他的首选，依旧是纯色独鳞与水银龙之眸。
这两者无论是真的“吞服”，还是藏于肚中，之后用于炼金，都是绝佳的选择。
不过具体要选哪一个，安格尔还需要斟酌一下。
斟酌的办法，则是在脑海里用“服务器”去模拟炼金，看看是用纯色独鳞炼制出来的道具可能性更高，还是用水银龙之眸炼制出来的道具可能性更多。
安格尔在暗自思忖的时候，拉普拉斯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向艾维卡托提出的菜单名目是“龙颈肉”。
之前茉莉安也提到过龙颈肉，它的效果其实并不算特别明显，就是提升肉身的强度。
这对拉普拉斯本体而言，效果很低微。
但对于拉普拉斯这具分身来说，效果却是非常不错。
配以之前吃下的半颗心脏，肉身与能量强度都能大增。这也算是拉普拉斯在为自己分身的晋级，而做的前期准备。
不过，真正导致拉普拉斯选择龙颈肉的原因，其实是之前茉莉安提到的一句话：“要论哪个部位的肉最为鲜美，那毫无疑问，就是龙颈肉了。”
吞食镜龙之肉的机会本来就少，难得一次，自然要选择最美味的尝尝。
连同为镜龙的茉莉安都说，龙颈肉最为鲜美，那拉普拉斯自然也想试试。
拉普拉斯说出自己要求后，艾维卡托立刻开始吞吃水果，进行器官增殖。
在神秘之力的蕴荡下，不一会儿，鲜嫩的龙颈肉便铺陈在了餐盘上。
和之前胸前肉不同的是，龙颈肉并没有逸出太多的能量气息，倒是有一股浓浓的鲜血味道。
不是腥味，而是一种甜香。
这种甜香之味很是奇特，能轻易的挑起在场众人的血脉躁动。
“龙颈肉可以增幅血脉，也因此，它的现身才能挑动血脉的翻涌。”茉莉安解释道，不过说完这番话后，她用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
因为在场众人的血脉或多或少都有躁动之感，唯有安格尔从头至尾都在思考，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血脉的翻涌。
这种情况，要么是安格尔的血脉级别极高，高到增幅血脉的手段对它没有影响了，所以他才无知无觉；要么就是安格尔的血脉级别很低，低到完全察觉不出血脉的吸引。
会是哪一种呢？
安格尔看上去并没有血脉，所以会是偏后一种吗？
茉莉安敛下眉，将猜疑沉入心间，暂时不表。
毕竟，这类问题涉及太多，也不太礼貌；如果是前者，那茉莉安的询问很有可能被误解为探究隐私；如果是后者的话，也有可能被误认为她在讥讽。
所以，没必要执着的询问，只需要将这段思绪藏在心中，未来通过其他细节观察，通过安格尔的一些行为来佐证，或可得到答案。
因为很多东西是藏不住的。
第3367节 水银龙之眸
等到拉普拉斯享用完龙颈肉后，艾维卡托的目光终于看向了安格尔。
范管家也适时的询问道：“不知道安格尔先生的选择，会是什么？”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或许还会迟疑；但现在，经过“服务器”的缜密计算，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桉。
“水银龙之眸。”
范管家：“确认吗？”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艾维卡托见状，直接拿起果篮里的水果，开始新一轮的吞噬。
安格尔的选择，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因为在场之人唯有安格尔，是实力最低的一位。他不可能像茉莉安或者拉普拉斯，先考虑的是口感与肉质。
对于他来说，以享用“美食”的心态做选择，绝对是优先级最低的。安格尔的选择，必然是从提升自己来考虑的。
而在所有菜单中，水银龙之眸算是对自身提升最明显的部位之一。
安格尔选择水银龙之眸，并不算太突兀。
众人的想法，安格尔并不知道，他最终决定选择“水银龙之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破法之眼太难学。
精神力数值的提升，太看先天与运气。
安格尔的先天数值并不高，想要靠后天的方法将精神力数值提升到25点，难度委实有点大。
若是像学习变形术那般，靠着移植器官来学习破法之眼，这对他来说也很困难。
首先，移植的器官——“舌图岛三目神眼”获取难度，一点也不比变形软态虫小；而且，这种名为“舌图岛三目魔怪”的生物，已经拿到了半灭绝剧本。
反正南域是找不到这种生物的。
据说，在其他三方巫师界，与源世界可能有舌图岛三目魔怪存在，可这也只是传闻，没办法得到证实。
在这种情况，想要靠着移植器官来学习破法之眼，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这种移植的器官需要占据安格尔的眼睛位置。而安格尔如今的右眼已经被更换成了“莎娃”之眼；换言之，他想要移植也只能移植左眼，可如果他想要拥有完整的投影血脉，两只眼睛的位置都不能轻易动弹。
而且，安格尔隐约有种感觉，当左眼和右眼同时都出现绿纹变异，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这种冥冥中的预感非常浓厚，安格尔就算不可真信，但也会保持谨慎的态度对待。
总之，移植眼睛是不太可能的。
既然没办法移植舌图岛三目魔怪的眼睛，那么他想要掌握破法之眼，机会几乎是渺茫的。
如今“水银龙之眸”的出现，却是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他完全可以将“水银龙之眸”炼制成外挂的破法之眼，而且，作为炼金产物，安格尔还能为其添加更多的属性与效果。
最终成品，甚至可能超过“破法之眼”这个术法极限也说不定。
这便是安格尔选择“水银龙之眸”的根本原因。
至于说，为何会放弃“纯色独鳞”，主要是“纯色独鳞”所自带的镜面控制与幻身，其实都有些瑕疵。
镜面控制，在镜域可能很不错，而安格尔不可能常年待在镜域，他的主战场还是物质界。
而在物质界，镜面控制的能力就减弱了许多。
而且，纯色独鳞所拥有的镜面控制，只是控制爆炸。爆炸威力还与聚合能浓度有关，安格尔都没有掌握聚合能，如何去掌控爆炸力度？
还有，纯色独鳞所自带的“幻身”效果，安格尔也能复刻，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纯色独鳞的确没有太大的价值。
当然……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如果能选择两个器官，那所有瑕疵都会是优点。现在只能选择一个，那就硬说瑕疵，让自己不至于因为错失“纯色独鳞”而伤心。
……
小小的餐厅里，神秘之力不断的掀起阵阵波澜。
这一次，艾维卡托增殖“水银龙之眸”，这股阵仗明显要比之前的大很多。无论是神秘之力的浓郁程度，还是能量富余导致的空气波纹，都远超之前的器官。
这其实不难理解，水银龙之眸是走“效果”的，和之前走“美食”路线的，明显不一样。
效果强的器官，所拥有的能量饱满度，以及能量结构的复杂度，都会超过胸前肉与龙颈肉。
这也是阵仗如此庞大的原因。
不过，这般阵仗并不算最大，如果安格尔当初选择的是“水银龙的脑核”，那阵仗会迫使他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待在餐厅。
因为吞食“水银龙的脑核”有几率直接觉醒水银龙的天赋，其效果是菜单中最强的。
安格尔当初也考虑要不要选择脑核，但后来还是算了。因为并非天赋越多越好，很多天赋是需要前置条件的。
就比如说，水银龙的“掌控镜身”天赋，这是因为水银龙全身拥有无数如镜子般的龙鳞，且自身皮糙肉厚。
安格尔有这样的龙鳞吗？有这样恐怖的身体素质吗？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觉醒了天赋，又有何用呢？
一般来说，安格尔如果要享用“水银龙的脑核”，最好自身拥有水银龙血脉；但他并没有对应的血脉，也没有那雄伟的体格，所以脑核并不适合他，他甚至都没有将脑核放在备选方案里。
庞大阵仗过后，艾维卡托终于增殖出来了那如烟似幻梦的特殊眼眸。
伴随着眼眸的诞生，神秘之力瞬间全收，周围蕴荡的能量也被吸引进了眼眸中。
一切归于沉寂，只有艾维卡托那突然变得瘦骨嶙峋的体型，在昭告着增殖“水银龙之眸”对它产生的恐怖影响。
和之前制造心脏时的情况差不多，艾维卡托在感知身体蔫下去后，立刻吸引周围的聚合能。
很快，艾维卡托的身体重新变得丰盈起来，不过，和最初见面时，还是明显小了一圈。
“这里的聚合能储备已经不够我完全恢复，我先出去恢复一下身体。”艾维卡托对着众人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范管家：“餐后甜点我已经冰镇在后厨里了，我就先走了。”
范管家点点头：“你先去吧，后面交给我。”
如果只是增殖三个器官，空气中的聚合能是够的。但之前多增殖出来一个心脏，这就让本就稀少的聚合能，变得紧巴巴了。
范管家注视着艾维卡托掀开帷幔，直至离开画中世界。
等到艾维卡托的身影消失不见，范管家这才回过头，看向安格尔。
本来，他是打算告诉安格尔，水银龙之眸味道偏苦，尤其是嚼烂后里面的汁水非常苦涩，最好是配合之后饭后小甜点一起吃，这样会比较容易下噎。
但范管家看向安格尔时才发现，安格尔正拿着一张餐巾擦拭着嘴巴，而他面前的餐盘……已经空了。
这就吃完了？不苦吗？
安格尔没看懂范管家的眼神，下意识的道了一句：“感谢款待。”
倒是对面的茉莉安，说了一句：“我告诉了他眼汁很苦，所以，他是一口吞下去的……没嚼。”
范管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毕竟是一次“龙宴”，范管家可不希望食客因为吃到苦物而留下遗憾；生吞，虽然有些粗犷，但也能接受。
确定众人都已经用餐完毕，范管家躬下身：“各位请稍等片刻，我去为大家取出今日的饭后甜点。”
“这次的饭后甜点，口感很不错哦，敬请期待。”
范管家卖了一个关子，便转头离开了餐厅。
等到范管家离开后，心灵系带立刻传来了拉普拉斯的询问：“你将水银龙之眸已经保存在体内了？”
安格尔点点头：“用特殊能量包裹住了，等离开之后，我就将它收到空间里。”
如今，水银龙之眸虽然已经入了肚，但因为安格尔的特意照顾，并没有被消化，存在胃中。不过，不得不说水银龙之眸的能量相当恐怖，纵然安格尔已经操控绿纹，将它团团包裹住了，那种磅礴能量带来的负担，还是让安格尔感觉下腹沉坠。
“你现在很难受？”拉普拉斯也注意到安格尔传来的信息中，携带的情绪有些低沉，连忙问道。
安格尔也没隐瞒，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拉普拉斯：“不会有问题吗？”
安格尔：“不会有什么问题。”
短时间内，些微的沉坠感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如果是长时间，十天半个月都是如此，那就难受了。
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在云洞待那么久，所以，将水银龙之眸暂时存于肚内，不会有太大问题。
安格尔这边话音刚落，拉普拉斯正准备回应时，对面的茉莉安突然道：“据说，花园那边有培育出来的文字植物，我打算过去看看，你们也要一起吗？”
文字植物？
安格尔心下一动，他还真的对所谓的文字植物有点兴趣。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之后拉普拉斯会去找奥秘书龙借一下油画，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安格尔拒绝，拉普拉斯也表示没兴趣。茉莉安耸耸肩：“那我自己过去看看，一会儿见。”
茉莉安离开了。
此时此刻，餐厅里只有安格尔与拉普拉斯。
安格尔眼睛倏地一亮，茉莉安去了花园，如今艾维卡托以及范管家也不在，或许可以现在就将水银龙之眸取出来？
安格尔正准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听到心灵系带里传来拉普拉斯的声音：“我估计茉莉安已经猜到，你没有消化水银龙之眸了。”
安格尔：“？”
拉普拉斯：“她突然选择离开，便是一个左证。”
安格尔陷入短暂的沉默，的确，茉莉安突然要去花园，是有些突兀……所以，这是特意给他留个空间去“操作后续”。
拉普拉斯：“你生吞水银龙之眸，的确有些刻意。或许，她也没办法完全肯定，只是心中有一个猜测罢了。”
而这个猜测对茉莉安而言，不管是对是错都没关系，反正她去花园的空档，给安格尔留一个转圜空间，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那就作罢；如果是的话，安格尔会记她一个情。
这大概就是茉莉安突然离席的原因。
“不管茉莉安是如何想的，反正现在周围也没人，我也可以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观察这里。”拉普拉斯：“你可以将水银龙之眸收进空间，避免异种能量入肚导致的不适。”
安格尔沉思片刻，点点头：“好。”
安格尔将戴着手镯的手，放到唇边。
只是一刹那，肚子里的水银龙之眸，便反还到了嘴巴中。还未露面，便被收进了手镯空间。
整个流程，其实就算有外人在，也很难发现异常。
收取水银龙之眸，以及茉莉安的猜测，终归只是一个小插曲。就算真的被所有人发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拉普拉斯也没将太多心思放在这里，确认安格尔收起水银龙之眸后，她询问起了她更感兴趣的一个问题：
“你打算以水银龙之眸作为主材，炼制道具？”
安格尔颔首应道：“是。”
“那你有腹稿了吗？”拉普拉斯：“打算怎么炼制？还是炼制成秘宝？”
听到拉普拉斯的问题，安格尔有些默然无语：“……”
炼制秘宝，这也真的看得起他。
安格尔：“秘宝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
拉普拉斯：“可你曾经炼制过秘宝，不是吗？”
拉普拉斯指的是不破心镜，不过，安格尔内心中想的却是轮回序曲。真正亲手炼制、且无外物加成的秘宝，就是轮回序曲。
不破心镜虽然也算是半步神秘之物，但它成为秘宝的根本原因在于疯帽子的加冕，这与安格尔炼制技术其实没什么关系。
安格尔：“秘宝的诞生，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我可不认为，我的运气会一直在。”
拉普拉斯：“你说的也对，不过我很期待，能见证新秘宝的诞生。”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可是……算了，到时候在看吧。”
秘宝的诞生，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使用疯帽子加冕，安格尔也不见得每次运气都是那么好，摇出黑帽子。
不过，真到了炼制关键，安格尔内心还是倾向使用疯帽子的加冕。
就算出现的不是黑帽子，而是白帽子，那也很不错。而且白帽子的基础优化，说不定更适合水银龙之眸。
第3368节 赠礼
闲聊过后，间奏的小插曲也随之而去。
范管家拿着一个盖着盖子的餐盘，回到了餐厅。
“咦，茉莉安女士呢？”范管家疑惑的看向桌边的空位。
安格尔正待回答，一旁的廊道便传来清脆的高跟鞋落地的脚步声。
只见一身裙摆的茉莉安，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路过范管家时，她淡淡开口：“我去花园里看了看文字花株，气味还不错。但比起之前安格尔先生创作的魔食花王涎气味，还是差上一截。”
茉莉安落座时，还对着安格尔遥遥点头，似乎在肯定他的创作。
但安格尔却觉得，茉莉安的眼神满含深意，仿佛意指他故？
或许，真如拉普拉斯所说的那般，茉莉安猜到了他的一些操作？
安格尔敛下眉，并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就算真被猜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茉莉安既然没有选择拆穿他，那也算是某种程度的默许。
范管家并不知道安格尔的心绪，他见到茉莉安落座后，便开口道：“接下来就是甜点时间，艾维卡托为大家留下了饭后甜点，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话音落下，范管家将餐盘的盖子揭开，露出了里面所谓的“甜点”。
那是……三瓶酒。
瓶子不大，大概就婴儿手臂般大小。
透过透明的玻璃，能看到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红色液体。
似乎是某种类型的“红酒”？
安格尔正猜测着时，范管家微笑着开口道：“这是莫里亚龙血酒。是用水银龙核心血，所酿制的美酒。”
“对了，莫里亚是艾维卡托的传承名，传承自它的母亲。”
“这是艾维卡托的一个尝试，味道可能没多好，但效果很不错噢，各位不妨尝试一下。”
范管家说到“效果”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范管家眼神的异常，只是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范管家是在暗示龙血酒的效果强大。
不过，就在安格尔接过小小的酒瓶，准备打开闻嗅一下时，对面的茉莉安突然道：“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喝。”
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
茉莉安没有回答，只是没好气的瞪了范管家一眼：“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安格尔也将目光看向范管家，听茉莉安的意思，这个酒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不成？
安格尔眼里的质疑，范管家也看到了。他微笑着解释道：“莫里亚龙血酒，的确有一些副作用，但这种作用并不大，很容易解决。”
范管家三言两语，便将情况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莫里亚龙血酒的效果是提纯血脉，强壮体魄。不过，在提炼血气的过程中，有一些副作用，会有幻象丛生。
幻象是来自水银龙的天赋，通过幻象来勾动情绪，然后用情绪加速血液流动，以肉身如烘炉，提炼血脉中的杂质。
而这种能勾动情绪的幻象，毫无疑问，都是些靡靡之景。
当然，普通的靡靡幻景对于超凡者来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完全可以无视。
但如果这个幻景，与你身边之人息息相关呢？
别误会，这种靡靡场景还不一定是带桃色标签的，说不定是让你怒火中烧的场景。
毕竟，愤怒也能激发情绪。
譬如，它有可能制造出来的幻象，是你藏在心底，最不想面对，也最不愿意重新提起的一段回忆。
这等于直接挖了你的痛处，还在你的伤疤上撒盐。
而且，这种幻象还非常不讲规矩，它是怎么能激发你情绪，它就会怎么去做；哪怕是造谣，也有可能。
且它的造谣也不是低级的造谣，它会自动修正逻辑，在你心中埋下种子，自己去怀疑。
举个例子，某人对你撒了谎，但他其实是善意的谎言，不过你不知道对方的善意；幻象就会通过各种暗示、造谣、生事，将对方的善意给掰折，只留下并放大“他对你撒了谎”这个主因。
并且，让你觉得对方充满了恶意。
这只是一个微小的例子，因为幻象来自于你本人的潜意识，它知道你的一切；这种全知幻象来造谣，会极为精准的让你产生莫大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一定是正面的，也有可能是负面的。
反正，只要激发出情绪就行。
假如你是一个好色之人，桃色幻象也有可能出现。毕竟，欲望最能勾动情绪。
正因为莫里亚龙血酒里有这种副作用，茉莉安才提醒安格尔，这所谓的甜点，最好别真的当成饭后甜点来享用。
当然，范管家的说辞其实也没什么大错，从副作用的角度考虑，莫里亚龙血酒不算太大，只是一些为了提起情绪的幻象罢了，又不会伤及性命，熬过了就能得到血气提升的正面效果。
无论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但如果让安格尔来选择，他肯定不愿意当场喝下这龙血酒；哪怕幻象不严重，可毕竟与自己息息相关，而且，幻象还来自于自己潜意识。
潜意识藏着的幻象，就算是安格尔也无法掌控。
在这里释放出潜意识的幻象，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安格尔：“莫里亚龙血酒必须要在这里喝吗？”
言下之意，也是在询问范管家，能否将莫里亚龙血酒带回去喝？
范管家：“当然不是，先生也可以将它带走。”
既然将莫里亚龙血酒装瓶加塞，其实就有作为伴手礼的意思。
一听范管家这么说，安格尔毫不犹豫的将莫里亚龙血酒收了起来。真要喝的话，肯定还是要到一个安全无人的地方再说。
而且，龙血酒的效果对自己也没有多好。
安格尔甚至怀疑，龙血酒真的能纯化自己体内的投影血脉吗？投影血脉里面可是布满了绿纹，龙血酒想要提纯，绿纹必然也要跟着精简，它真的能做到？
反正不用当场喝，那或许可以拿出去交给其他人？或者卖了？
安格尔心中正考虑着龙血酒的去留时，对面的茉莉安仿似不经意的道：“莫里亚龙血酒其实也不一定要喝，完全可以作为药引，成为药剂的主材；如果要用来锻造，那提纯一下，让它恢复水银龙之血的原貌，也是最上等的催化剂。”
茉莉安似乎在给建议，但安格尔听后，却是明白她是语带暗示。
安格尔笑笑，并不接话。
茉莉安也不在意：“这莫里亚龙血酒，我也不打算现在喝，先收着吧。”
等收起龙血酒后，茉莉安抬头看去：“这场龙宴，我们吃的速度还挺快。我估计，外面现在还在讨论，要不我们也聊聊？”
“我对梦之晶原可是很感兴趣。”
安格尔：“比起光聊天，我觉得不如亲眼看看比较好。”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了三个登录器。
一个是墨羽形状的垂坠，另一个则是红色的格纹领结，还有一个银色镶嵌宝石的王冠。
安格尔蹭了一顿龙宴，再怎么也要表示一下，而他拿出来的登录器，便是他留下的回报。
而且，这三个也不是普通的登录器。
它们都被安格尔提前精炼过，让它们不仅能作为登录器使用，还有一定的功能性。
“墨羽垂坠”是给茉莉安的，墨羽视为鸦羽，而茉莉安则是龙鸦，戴着一点也不突兀。且墨羽垂坠在炼制时，安格尔还在隐蔽的羽毛细丝中，刻画了一个光影魔纹。
一般来说，光影魔纹会被初、中级学徒用来当做“隐身术”。
通过光影变幻来隐匿自身。
隐身效果肯定不算太强，但对于初、中级学徒来说，也算是够用了。
但安格尔在墨羽垂坠上刻画光影魔纹，除了隐身外，还有一个作用，便是改变佩戴者附近的光影，并通过光影改变身周涂装。
举个简单的例子，佩戴者觉得自己今日的打扮太素了，便能操控光影，在裙子上变幻颜色，变幻图案。
算是一种专门为女性设计的配饰。
效果肯定不是太出众，但对于爱美的女性来说，功能并不重要，突出外在的美好即可。
安格尔当初炼制这个墨羽垂坠，本来是为了茶话会上做推广，但现在提前拿出来给茉莉安，也算是一种提前测试。
看看这种“偏华丽”而非功能性的登录器，是否真的能在女性中推广开来。
“红色格纹领结”，则是安格尔留给范管家的登录器。
这个登录器，安格尔同样在其上刻画了一个简单的魔纹：静寂魔纹。
静寂魔纹的效果，并不是字面上的静寂消声，而是降低存在感。
其效果看上去和安格尔手镯上刻画的“无边静寂”有些相似，实则不然。
无边静寂是魔能阵，其中的确包含了静寂魔纹，但无边静寂的主要效果是：隐匿与疏离。降低存在感，是在隐匿与疏离的基础上，出现附加效果。
而静寂魔纹，是直接降低存在感。
如果以“管家”的职位来论的话，在主人与客人面前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其实是很符合管家的人设。
这也是安格尔将红色格纹领结送给范管家的原因。
至于最后一个“镶嵌宝石的银色王冠”，毫无疑问，留给水银龙艾维卡托的。虽然它此时并不在这里，但并不妨碍安格尔的赠予。
它是外观最为华丽的，宛如皇者的桂冠。
同时，它也是当初安格尔炼制登录器中，最费时的一批登录器。
因为安格尔在这个王冠形状的登录器上，刻画的魔纹是“以太膨胀”。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不是一个魔纹，而是一个魔能阵。
以太膨胀内含两个魔纹：延展魔纹与变形魔纹。
其效果是，可以随着佩戴者的体型跟着一起变化。也就是说，它可以是佩戴在人类头顶上的小小王冠，也可以佩戴在巨人头顶，成为宛如山丘般大小的王冠。
这般大小自如的变化，正是“以太膨胀”的效果。
安格尔选择它作为艾维卡托的礼物，也是因为艾维卡托喜欢保持龙形；别看之前它的体型不大，但它真身绝对宛如山岳，这般经常变幻大小的生物，正适合刻画“以太膨胀”的登录器。
安格尔将三个登录器的效果介绍完，便递给了众人。
墨羽垂坠，给了茉莉安；王冠与领结，则都交给了范管家，王冠等会让范管家转交给艾维卡托即可。
面对安格尔的赠予，茉莉安是毫无负担的接了过来。
墨羽垂坠被安格尔拿出来的那一瞬，她就看上了。黑色的羽毛吊坠，和她的鸦羽太相似了，宛如缩小版的鸦羽。
作为配饰，绝好不过。
而且，安格尔的介绍，也让茉莉安很心动。作为女“人”，她既追求内在的强大，也不妨碍追求外在的美丽。
不管安格尔出于什么心情给出的赠礼，她反正是收的很心安理得。
倒是范管家看着手上的礼物，有些犹豫。他对领结的消除存在感效果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登录器”本身。
作为埃亚的时身，他已经得知了登录器的存在，也很清楚登录器会给白日镜域带来多大的余波。
说不好奇“登录器”，那肯定是假的。
但就这么直白的收下安格尔赠礼，好像又有些不太好……
“人类的宴席，赴宴嘉宾也会给主人家带去赠礼，这是一个礼貌。”安格尔：“而且，人类宴席是提前让仆从将赠礼送给主人，我现在是等到宴席过后才给出赠礼，其实也算是一种失礼。”
“若是范管家再不收下，那对我而言，更是失礼中的失礼。”
安格尔的话，并非虚言，只是这些礼仪都是“贵族”的，安格尔将它扩大到“人类”层面，其实还是有些偏颇。
不过，安格尔的话也的确让范管家心动了。
他本身就倾向收下，如今有了一个台阶，自然也愿意配合。
“那我就收下了。”范管家摩挲了一下，确认领结无误，便取下了原有的领结，将这个红色格纹领结带在了衣领间。
另一边，茉莉安也将垂坠挂在了光滑的脖子上。
第3369节 雾中亡灵
茉莉安戴上墨羽垂坠后，并没有立刻激活入梦效果，而是操作着光影变化的能力，更改着自己的“衣装皮肤”。
坐在茉莉安对面的安格尔，亲眼见证了茉莉安将自己盘起的头发，覆着上玛丽苏一般的七彩冰莹闪烁流朱，也见证了茉莉安在自己的背后，模拟出能蒲扇一片彩虹的绚烂蝶翼。
在裙子上涂抹斑斓印花，也是常规操作。
短短几十秒，安格尔就见证了茉莉安的个性涂装+100。
不得不说，这种随意更改绚烂涂装的效果，对于追求美丽的女士，杀伤力十足。
只是茉莉安的这具时身，对审美似乎有些偏差，为何那么爱七彩变幻的色彩，你真的不是玛丽苏吗？
安格尔心中吐槽不断，但面上的表情却是适时的表现“惊艳”、“赞叹”、“不可思议”……
幸亏茉莉安并没有“玩”多久，最终选择了一个绚彩蝴蝶的纹身印在锁骨附近，便结束了第一次的涂装大冒险。要不然，安格尔的表情估计会不太够。
“小小的光影变化，能做到这个地步，炼制者对魔纹的认知很是高明。”茉莉安在玩够后，也不吝给出赞美。
安格尔：“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功能罢了。”
“功能虽小，但细节很足够。”茉莉安说到这时，还不忘拉踩一下自己的同族：“比起德那老家伙炼制的变色耳坠，可是要好多了。”
“德？”安格尔一愣：“是阿尔伽龙？”
茉莉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初我让德帮我炼制一个能变幻色彩的耳坠，这样就能搭配不同的人类舞裙。它炼是炼了，但能变幻出来的色彩极其难看。”
茉莉安一提到当初炼制的变色耳坠，就满脸嫌弃，嘴上的吐槽不断。
根据茉莉安的吐槽，安格尔也大概知道了个中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变色耳坠虽然能变色，但它常规情况下，色域呈现的舒适度，并不符合茉莉安的眼缘。
安格尔的墨羽垂坠属于麻雀虽小，但细节很丰富，通过光影改变的颜色，是会慢慢校正的；最终校正出一个让佩戴者眼睛更舒适的色彩饱和。
哪怕极其鲜艳、极其绚烂、极其锐利，都能通过这种校正，让佩戴者得到舒服的体验。
这时，范管家整理完领结，突然开口道：“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我记得那个耳坠名为萨琳波托的耳坠，并非变色耳坠。它的效果是通过拟态，防护空间震荡……”
茉莉安：“的确是萨琳波托的耳坠，它也的确可以拟态。但比起这些莫名其妙的效果，我更在意它变幻颜色的功能。”
“实话实话，其颜色变化，的确做的没有墨羽垂坠要好。”
范管家沉默了。
从客观角度来说，萨琳波托的耳坠其实还不错；但是，茉莉安作为耳坠的主人，她有主观评价的资格。
萨琳波托耳坠，效果的确对茉莉安没什么用，所以她更看重变色功能，这也能理解……吧，应该吧。
安格尔却是不敢接话，阿尔伽龙被称为白日镜域最强的锻造大师，哪怕安格尔已经算是“炼金大师”，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和对方相比。
纵然茉莉安更偏向自己制造的墨羽垂坠，但……这是赛道不同导致的结果。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把墨羽垂坠效果做的那么复杂，所以用点巧思，搞点光影魔纹，讨女性的欢欣；而德大人炼制的耳坠，根本功用是防护空间震荡，变色只是拟态的一种附加功效罢了。
一个是针对女巫对外在的追求，一个是纯实用派，两者本质就不同。
安格尔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保持静默。
茉莉安也没强迫安格尔做评价，话题一转，道：“光影效果我很满意，接下来，就是登录梦之晶原。希望梦之晶原也不要让我失望。”
茉莉安说到这时，看向不远处的范管家：“要一起吗？正好搭个伴？”
范管家眼神变幻了一下，心中有所意动，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作为这片文字空间的管家，他必须要对这里负责，这是他的职业操守。
茉莉安耸耸肩，也不在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激活了登录器。
下一秒，梦之触手便携带着她的意识，进入了梦乡。
很快，茉莉安便感觉自己来到了一条长长的梦桥。
她并没有选择立刻前进，而是在梦桥上感知自我：进入梦之晶原的整个过程，她都可以反抗，一旦她抗拒，就能立刻中断进程；甚至，此时已经来到了梦桥，她想要回归现实，也非常的简单。
这让茉莉安心中稍安，她可不希望遇到“强制”的情况。
能够自由选择出入，这是她对登录器的必备要求。
如今，登录器算是通过了她心中最大的门槛，接下来就是看梦之晶原能不能给她带来惊喜了。
茉莉安迈开脚步，朝着梦桥深处，那隐约浮现的大门走去……
……
另一边。
安格尔和拉普拉斯低语了两句，也选择了进入梦之晶原。
他这次进入梦之晶原，并不是为了接待茉莉安，而是另有他事。反正，暂时是在油画餐厅里休息，外界也暂时无事，不如去梦之晶原看看。
至于拉普拉斯，则选择留在外面。
总不能他们都进梦之晶原，徒留范管家一人吧。就算对方表现的再绅士，终归还是外人。该有的警觉还是要有的。
很快，安格尔便登入到了兔子镇。
并且，他现在的位置，是在某座兔子大厦的第五层楼的走廊。
走廊深处的某间房里，便有他这次进入梦之晶原后，要见的一个人。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往走廊深处走去，而是来到了阳台，从高处俯瞰着兔子镇。
直到安格尔看见四处张望着、一脸兴意的表情走入兔子镇的茉莉安后，他才收回了视线。
他给茉莉安安排的初生之地，并不是在兔子镇内，而是附近的晶窟阴影中。这也是为了避免突然大变活人，吓到新住民。
晶窟有两条路，一条是往深处的死路，一条则是往兔子镇的路。
安格尔居高临下观察，就是想看看茉莉安，会不会逆反常态，跑去往更黑暗的晶窟深处走。
如果茉莉安真的往另一边走，安格尔也只能“摇人”去将茉莉安带回来。
还好，茉莉安并不是离经叛道的主。
兔子镇有亮光，且有兔子大厦作为标志性建筑，茉莉安远远就能看到；于是，她没有逆反思维，走黑暗幽深的未知之路，而是按照正常逻辑，向着兔子镇走过来。
确认茉莉安已经进入了兔子镇的范围，安格尔这才放下心。
之后，茉莉安肯定会遇到这里的新住民。
新住民也知道“登录者”的情况，到时候肯定会给茉莉安解释的，这就不用他操心了。
安格尔放心的进入走廊，一路走向了深处。
一扇大门洞开。
里面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看周围的摆设，有床有柜子有毛绒地毯，就是一个普通的新住民房屋。
房间里露出了几道人影，大多聚集在中间的炉火附近，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谈论着什么。
安格尔的到来，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所有人安静下来，默默的将目光投向安格尔。
安格尔却没有立刻去询问他们，而是来到了房间的角落。
穿着兔子玩偶服的兔子女孩——小拉普拉斯，此时正在角落蹲着，无聊的数着手指。
等到安格尔来到她旁边，她才抬起头。
当看到来人是安格尔后，兔子女孩眼神一亮：“你终于来了！”
安格尔轻轻点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是之前我给拉普拉斯传音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兔子女孩说到这时，指了指不远处那堆人：“喏，他们都自称见证者，但我去那里看了，没有任何异常。”
安格尔转头看去，目光扫视间，这群新住民的眼神明显有些瑟缩。
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跟着查理皇宫那拨人一起进来的。他们前身都是普通人，来到兔子镇后，做的也是普通的日常，很难得参与到异常事件来，所以表现有些畏怯也很正常。
安格尔勾起微笑，走上前：“不用怕，我又不会吃人。来，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几人虽然有些畏怯，但他们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结结巴巴的将情况说了出来。
听完后，安格尔表情并无变化，纵然他们说的故事有点离奇，但之前在外界时，拉普拉斯通过心灵系带已经将情况告诉他了。
已经听了一遍，再听一遍也只是确认罢了。
情况和拉普拉斯说的一样，就是几人在野外，撞到了……鬼。
或者，用他们自己的说辞，是撞到了雾中亡灵。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为了建造独属于新住民自己的小镇，需要做很多事宜。其中，这几人是被派去外面，探察周围地貌的。
晶原茫茫，没有植被也没有山林，所谓的地貌探察，其实主要探察的是周围是否存在地陷与天堑。
标注这些疑似“危险”的区域，避免后来者误入。
而这群人在探察周围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一场薄雾。
薄雾不算大，并未遮掩他们的视野，他们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记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地区。
可就在这时，薄雾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们原本以为也是兔子镇的来客，还热情的打了招呼。
可直到他们看清对方面容时，才惊疑的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兔子镇的人，甚至于说，是不是“人”，都还待证明。
因为，对方整体呈半透明的状态，就像是传说中的亡灵一般。
只是，这个亡灵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嗜血凶残，只是在薄雾中没有目标的无序游荡……
他们不敢过去招惹“亡灵”，于是飞也似的跑了回来。
他们本想将自己遇见的事告诉其他人，可恰好，彼时雾岛龙墓开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了。
他们想了想，便回了家。
他们回家以后，便将自己遇到的“雾中亡灵”，当成轶闻传了出去。
轶闻的传播速度，比正经要事可是快多了，尤其还挂着“雾中亡灵”这样的噱头；没过多久，附近的居民都听说了。
兔子女孩从洞窟深处的历练副本回来，也从一部分新住民交谈中，听到了这个传闻。
她冥冥中感觉不太对，于是便找上门，询问具体情况。
询问过后，为了证明这件事是否为真，她还带着这几人特意去了“雾中亡灵”出没的地点。
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所谓的雾中亡灵，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兔子女孩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说谎，或者有了癔症。
但这几人一口咬定，再加上这几个人的邻居也表明，他们平时为人正直。兔子女孩这才勉强相信。
然后她便下线，通过心灵系带告诉了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也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安格尔，这才有了安格尔闻讯而来这一幕。
……
听完整件事，安格尔稍微安抚了一下几位新住民，便带着兔子女孩离开房屋，回到了走廊。
兔子女孩好奇问道，“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安格尔：“应该是真话。”
安格尔通过超感知，借由情绪的起伏，判断他们说的不是假话。
但他们就算看到了所谓的“雾中亡灵”，也有可能是一种海市蜃楼，所以，安格尔也不敢肯定，在回答前加了一句“应该”。
“你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安格尔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至少我还没看到所谓的‘雾中亡灵’。”
他进入梦之晶原前，就用上帝视角观察了一下附近。
几乎方圆百里都看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要说对方隐藏了的话，这也不太可能，毕竟安格尔对梦之晶原的负责权限极高，再不济，痕迹是能捕捉到的。
在安格尔看来，可能性大概就几种，要么是“海市蜃楼”，或者这几人癔症了；又或者说，雾中亡灵是来自某个仙境，而仙境副本在外面的具象媒介很微小，小到需要一寸寸的查找，才能找到。
第3370节 雾沼林的活死人
虽然可能性就几种，但仔细分析，其实很多都可以大致排除。
就譬如说，犯癔症。
一个人或许有可能是癔症，但一群人都看到后都犯癔症的可能性却很小。当然，也有可能出现群体性癔症，可群体性癔症有个前提，是需要外部的暗示与影响。
如果真有这样的“暗示”存在，那也说明这件事背后必然存在着猫腻，更该去查。
海市蜃楼的可能性，其实也很小。海市蜃楼的前提是，需要有这个“物象”的存在，才能遥遥产生幻影。
可梦之晶原真的有“半透明的亡灵”吗？至少，安格尔目前还未发现。
所以，如果让安格尔来说，最大的可能还是与仙境副本有关。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吧。”兔子女孩建议道。
安格尔本来想说，他可以用上帝视角去看，但之前他已经探察过一次，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让他寻思着，会不会亲身探察会比较容易发现线索？
想了想，安格尔还是点点头：“行，一起。”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让那一群人带路，只是从中选择了一个少年跟着一起。
少年叫做韦斯，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是在场所有人中精神头最好的。其他人经历“雾中亡灵”后，或多或少有些精神萎靡，要么担心，要么后怕，唯有这个韦斯，表情中畏惧不多，好奇占上。
就像是初生的小猫，不耗尽九条命前，好奇便是他永恒的主题。
既然韦斯自己也跃跃欲试，安格尔便选择让他作为这次探察的引路人。
从兔子大厦离开后，他们一路跟着韦斯，前往事发地。
事发地距离兔子镇并不远，只要沿着洞窟回到地面，绕开一个晶体山丘，再往南边走个五分钟左右，就能抵达目标地。
在前行的过程中，安格尔注意到，兔子女孩一改往日的怯生，只是歪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安格尔：“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兔子女孩迟疑了片刻：“我只是在想，雾中亡灵会不会是我遗漏清剿的怪物？”
这段时间，兔子女孩登录梦之晶原，不是在帮忙接待客人，就是去清剿怪物。这些怪物各种各样，大如山岳，小如昆虫，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清剿者里面出现一个亡灵的怪物，似乎也说得过去。
听完兔子女孩的话，安格尔眼底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兔子女孩是不是通过雾中亡灵，联想到了拉普拉斯的准时身……
最近诞生的大多数仙境副本，基本都与拉普拉斯的准时身有关。无论是梅姬的银珊瑚岛、菇妾的世界磨日、时鸩的雾岛龙墓……背后的始作俑者，都是记忆森林里的那些准时身。
正因此，安格尔其实很怀疑，这个雾中亡灵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NPC，而他的原型则是拉普拉斯的准时身？
既然兔子女孩没有往这边想，安格尔索性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雾中亡灵必然不是遗漏的怪物，那些剩余怪物的坐标我都记着，没有一个是与雾中亡灵相关。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会不会雾中亡灵与特殊仙境有关？”
兔子女孩一愣：“特殊仙境？你的意思是……本体废弃的时身？”
安格尔点点头，眼神热切的看着兔子女孩：“在记忆森林里，有类似的时身存在吗？”
兔子女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兀自寻思着。
大概半分钟后，她才开口道：“亡灵的力量是混沌邪恶的，纵然是有思维的死灵，也随时都有可能恶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为亡灵赋予记忆与聚合能核心，是基本不可能做到的。记忆森林里并没有亡灵类的时身，纵然与迷雾相关的时身，也只有时鸩……”
“硬要说的话，勉强和亡灵扯上点关系的，可能是镜鬼，但那只镜鬼是女妖，并非男性。”
之前那群人看到的雾中亡灵，其他的特征不好判断，但是男是女还是一眼了之的。根据他们的描述，雾中亡灵是一个青年或者成年男性，没有丝毫女性特征。
所以综合来看，兔子女孩并没有在记忆森林里寻找到与雾中亡灵相对应的“准时身”。
“不是准时身，那就说明，与特殊仙境无关？”安格尔皱眉道：“难道真的是他们的癔症不成？”
安格尔沉默了下来，一切静等细察后再说。
数分钟后，韦斯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事发地。
周围并无任何标志性的特征，完全是一片茫茫晶原，只有东南面百米处有个十多米的地陷作为参考坐标。
“之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雾中亡灵。”韦斯来到“故地”，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兴奋的张望着。
安格尔点点头，与兔子女孩互觑一眼：“开始吧。”
话音落下，他们俩直接进入了探察模式，开始对附近的地况与细节，开始一寸寸的去扒。
十分钟后，安格尔和兔子女孩汇合。
还没开口说话，他们便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同样的无奈。
显然，他们这次的搜寻并无任何结果，一如此前。
既没有异常的地方，也没有“疑似仙境媒介”的具象物，甚至连附近的能量，都没有一丝被掀起的波澜。
一切都平静如昔。
安格尔甚至用上帝视角去探查了地下，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异常。
“韦斯，你确定你们之前没有看错？”安格尔忍不住再次看向韦斯。
韦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肯定没错！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亡灵。”
安格尔再次感应了一下韦斯的情绪，依旧没有任何说谎的迹象。情绪的起伏，也符合当前的环境，不像是受到暗示。
难道真的就是癔症这么简单？
就在安格尔一筹莫展时，韦斯突然道：“其实，现在和之前也不是完全一样。如今这里是晴空万里，可先前我们发现亡灵时，是起了淡淡薄雾的。”
韦斯的话，让安格尔眯了眯眼。
按照他们的说辞，如今的此地与他们当时来的这里，的确只有气象出现了差异……安格尔用上帝视角去查探，也没有遇到过薄雾天气。
或许，真的是气象的关系？
“是不是，试验看看就知道了。”安格尔闭上眼，直接开始操控起了“天象更迭”的权能。
安格尔的思维空间里翻涌着权能之力，而表现在外界，则是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霾，灰色的云层慢慢的遍布天穹。
天光暗淡，地气上涌，薄薄的雾气开始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看着周围突然涌现的薄雾，韦斯兴奋的大叫：“对对，就是这样。之前这里就是这般迷雾，我们就是在这样的雾气里，看到的亡灵。”
“当时，亡灵就在这个方向……”
韦斯在薄雾中转过身，似乎在定位着方位，不久之后，他指向了正北方：“那里！我们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亡灵！”
韦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的方向，他遥想着，薄雾已经来了，那亡灵会不会也要现身？
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目光所向处，毫无变化。别说亡灵了，雾气蒸腾下，连颗尘埃都看不到。
韦斯原本还信心满满，但此时此刻，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之前自己真的是看错了？
就在韦斯自我怀疑的时候，安格尔突然迈步，走到了韦斯指向的位置。
当他来到“亡灵”初始点时，他的目光突然一凛。
“原来是这样……”安格尔目光看着薄雾虚空，低声喃喃。
兔子女孩也来到了安格尔身边，她仔细打量着周围，尤其是安格尔楞神的方向，可并没有发现异常。
“有什么发现吗？”既然自己发现不了，兔子女孩只能抬起头看向安格尔，寄希望于安格尔的释疑。
安格尔点点头：“有发现，具体情况……”
安格尔在说起具体情况时，却是迟疑了好一会儿。
兔子女孩以为安格尔是因为韦斯在旁，不好说出口，便低声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再说？”
安格尔沉默片刻：“没事，就在这说也一样。”
他刚才的迟疑，并不是因为韦斯在场不好说，而是在思考着怎么将情况告诉兔子女孩。
因为。
这件事涉及到的核心问题，就连拉普拉斯都还不知道。
倒不是说，不能告诉拉普拉斯，而是这件事牵连甚广，与诸天现实息息相关，安格尔自己都还没有彻底搞明白。
而这件事，便是……梦见！
安格尔：“我们刚才的猜测是对的，所谓的雾中亡灵，的确与仙境有关。”
“这个仙境并非特殊仙境，与拉普拉斯的准时身无关，但他藏的非常隐蔽，且同样需要符合一定的开启条件。”安格尔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用脚跺了跺地面：“就在薄雾出现的时候，我脚下的这个位置，出现了仙境信息。”
“仙境信息？”兔子女孩看下安格尔的脚边，一般来说，仙境信息会在副本媒介、也就是晶体造物附近出现。
可她看了半天，也没在附近找到任何疑似晶体造物的媒介啊。
就算没有晶体造物，来个和之前历练副本类似的“门”，也可以。
“别找了，进入副本的媒介，目前还没有现身，它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会出现。”安格尔道。
“虽然进入副本的晶体造物没有出现，但因为满足了其中一个条件，所以，还是有仙境信息从副本里逸散出来。”
其他人就算知道有仙境信息，也没办法读取；但安格尔作为梦游仙境的间接权能拥有者，却是能借着权限，强行阅读逸散出来的仙境信息。
“根据我所获得的情报，这附近存在一个隐藏起来的仙境，副本名为——“雾沼林的活死人”。”
“副本内部的具体信息，目前还不清楚，需要开启以后才知道。但开启副本的条件，我这边已经得到了。”
“在说条件之前，要明确一个先决前提，那便是副本位置。这个副本的入口，就在这附近，也因此，接下来的条件都是围绕着副本位置来说的。”
“第一个条件，便是……薄雾。”
当这片区域出现薄雾的时候，便能激活第一个条件。
兔子女孩听后也点点头，难怪之前他们在这附近搜索个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可薄雾一来，便有了线索。
因为雾气，满足了副本开启的条件之一。
雾气一旦出现，副本就开始进入了解锁状态，有了解锁环节，才有了仙境信息的逸散。
安格尔：“第二个条件，需要恰当的时间。”
兔子女孩低声重复：“恰当时间？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在固定时间进入迷雾中，才能满足副本解锁的第二个条件？”
安格尔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全对。”
在兔子女孩疑惑的眼神中，安格尔轻声道：“你还记得路易吉的每日定席考核吗？”
兔子女孩点点头：“知道啊，一共七天，每天都需要进入乌利尔副本进行定席，每日只有一次机会。”
安格尔继续道：“那你应该不会忘记，路易吉每日考核的时间吧？”
兔子女孩回忆片刻：“路易吉每日的考核时间并不固定，需要等待乌利尔进入‘梦见’状态，才能进行考核……”
兔子女孩说到这时，突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向安格尔：“你所说的恰当时间，该不会是和‘梦见’的意思差不多吧？”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第二个条件，也是最关键的条件，便是接触进入梦见状态的‘活死人’。”
听到这，兔子女孩眼里闪过了悟：“所以说，之前韦斯一行人，见到的雾中亡灵其实就是副本NPC——活死人？”
安格尔颔首：“没错，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的运气好还是差，他们来到这附近探察地貌时，恰好遇到了薄雾，又恰好撞上了‘活死人’进入梦见状态。”
“完美的满足了副本开启的两个条件，这也是他们为何能看到雾中亡灵的原因，他们看到的不是亡灵，而是活死人。”
“不过，想要真正的激活副本，还需要第三个条件：与梦见状态下的‘活死人’肢体接触。”
韦斯一行人，见是见到了活死人，但他们都没敢上前去接触活死人，反倒是匆匆的跑回了兔子镇。也因此，丧失了开启副本的时机。
第3371节 韦斯的愿望
兔子女孩伸出一只手托住下巴，作沉思状，片刻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只能说，韦斯他们的运气很不错，恰好就满足了“雾沼林的活死人”副本的两个前置条件。
本来可能会沉寂很久很久的“雾沼林的活死人”副本，就这么提前的现了世。
兔子女孩：“这么说来，那下一次仙境副本的开启时间，只能等待雾天与梦见状态下的NPC？”
安格尔点点头：“薄雾天的话，我可以创造出来。但梦见状态，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兔子女孩通过路易吉在乌利尔副本里的每日定席，她也了解一些“梦见”的情况，正因为了解，她对“梦见”状态更加的好奇。
连安格尔这种高权限者都没办法操纵“梦见”下的天赋子民，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面对兔子女孩好奇的疑问，安格尔想了想回道：“其实我对‘梦见’状态也是一知半解，就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说，它可能与现实有关。”
“现实？”兔子女孩楞了一下：“你是说物质界？”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不过我个人感觉……”或许不仅仅是物质界。
虽然目前安格尔还没有证据，但通过既有信息推测，只要是能做梦的生物，就有可能进入“梦见”状态。所以，不一定是物质界的生灵，能量生命、气态生命，甚至奎斯特世界的灵能生灵都有可能被拉进梦里。
可这些无法证实，安格尔也只能暂时按下。
兔子女孩疑惑：“不过什么？”
安格尔摇摇头：“没什么。总之，梦见状态目前其实还很难明，也许与现实息息相关，这需要我继续钻研梦游仙境权能，才能得到答案。”
“之后，我如果有了结果，到时候我再将详情告诉你。”
兔子女孩乖乖的点点头：“好。”
虽然安格尔目前只透露了一点点信息，但光是这点情报，兔子女孩就能私下脑补很多东西了……
“梦见”居然与现实相关？
是现实的生物做梦，方为梦见？还是说，梦吸引了现实中生物，在梦中相见？
是现实在影响仙境，还是说，仙境在影响现实？
兔子女孩的脑补方向，其实是对的。毕竟，与梦相关，还和现实有关，答案也就那几个了。
只是，兔子女孩并没有把脑补与真相划上等号。
在她看来，脑补只是脑补，可以天马行空的去想；要说这些天马行空的答案是真相，她却是不大相信……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有雾却没有遇到NPC。”兔子女孩转头看了看四周：“要在这里等一下吗？”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感觉没什么必要，只要知道这里有个仙境待开启就行，到时候记录一下，没必要去激活、探索。”
而且，想要等到“梦见”状态下的NPC，可不是那么容易。
根据“梦见”的定义，需要现实中的生物进入睡梦中，仙境权能才有一定概率将对方拉入副本。
可现实中的生物，进入睡梦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举个例子，乌利尔是个人类，而且大概率是个凡人，他每天都必须要休息，第二天才有精神。所以，他的睡眠频率是一日一次；这也是为什么，路易吉只能每日定级一次，这是根据乌利尔沉睡时间来的。
可不是所有生物，都是一日一眠。
一旦踏入超凡，入睡就不再是必需品了。
就譬如安格尔，他哪怕十天半个月不休息，都没有任何的困意；还有一些强大的生命，只要它们自己不愿意入睡，一辈子醒着也是可能的。
“雾沼林的活死人”副本，活死人大概率就是“梦见”的NPC。
而“活死人”这个名号，实在不大像普通凡人能冠名的。
如果活死人是超凡生物，他的睡眠频率或许会是一周、一月甚至半年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他下次入睡是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所以，安格尔个人的看法，只需要记录这里有一个仙境副本。等到之后，那位活死人再次进入“梦见”状态后，再行考虑后续事宜。
他们现在没必要留在这里等待。
兔子女孩想了想，点头道：“也对，如今的仙境副本数目越来越多，绝大多数副本进度都处于初期，再开新的副本，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等到之后登录的来客更多一些，再开启副本也不急。”
兔子女孩并不知道梦见的涵义，听完安格尔的话，却是误以为是仙境副本太多，挑战者太少的缘故。
安格尔也没解释，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说的也没错。
如今的仙境副本，虽然不断有挑战者，可进度都很堪忧。尤其是特殊副本，几乎就没有进度条过半的，在这种情况下，再开副本其实是一种压力。
不过，安格尔却不是因为仙境太多，而不开启这个副本……委实还是“梦见”NPC太不固定，没办法在这里枯等。
如果那个活死人现在就“梦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激活新副本。
没办法，“梦见”实在太稀有了。
目前为止，只有乌利尔是梦见NPC。
而梦见是与现实息息相关的，安格尔对挑战副本兴趣不大，但对于副本影响现实生物这件事，他的兴趣非常非常大！
可以说，“雾沼林的活死人”副本，从他内心感兴趣的排行来说，起码晋入了前三位置！
无奈的是，“梦见”的时间不等人。
兔子女孩：“既然不用在这里等待，那我们先回去？”
安格尔颔首，反正已经知道这里会有梦见NPC了，之后再说。
不过，安格尔虽然准备离开，但他还是在这附近留下了一个标记，并且，通过操控“天象更迭”权能，让薄雾在这附近长时间维持，未来如果遇到梦见NPC登录，通过标记反馈，他这边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到时候再进来激活副本即可。
安格尔做好一切工作后，便准备和兔子女孩一起返回兔子镇。
但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韦斯想要留下来。
根据他自己的说辞是，他想要在这里等待“雾中亡灵”的出现。
纵然安格尔告诉他，这里没有亡灵，只是一个仙境副本，韦斯也依旧不愿意离开。
甚至，韦斯表现的更兴奋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韦斯其实对仙境副本觊觎很久了……或者说，对超凡能力太渴望了。
根据他的说法，他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被查理十三世接入的梦之晶原。
在此之前，他甚至对白日镜域都没有太多了解，一直生活在现实世界。
而现实中的他，也只是一个贵族旁系，虽然生活过的无忧无虑，但他一直觉得很无趣，没有任何的刺激感。
也因此，哪怕还是凡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向往话本里的神秘力量。
可惜，他一直未曾接触，也不知道从哪里能接触到。
直到，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疫，他被迫放弃了凡世的生活，跟着父亲一起被接引到了梦之晶原……
在梦之晶原，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景，看到了自己一直追逐的超凡力量！
而且，通过图书馆里遗留的资料显示，这些超凡力量近在咫尺！
只要通关仙境副本，就有机会获得“身份”、“仙境道具”、“仙境宠物”乃至于“仙境能力”！
而兔子镇周遭就有不少的仙境副本。
这让一直追逐超凡的少年，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心火。他无比渴望，通过仙境获得超越平凡的力量。
然而让韦斯很无奈的是……父亲对他管教极严。
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父亲严格把控，根本没有机会去挑战仙境副本。
他曾经想偷偷溜去世界磨日的副本，却被父亲拦住，还给看守大楼的人员打招呼，绝对不能放任韦斯进入其中。
还有，他得知有雾岛龙墓的出世，也曾想去看看，可发现自己根本不符合进入条件。
韦斯是个青少年，恰好处于一个狗见了都嫌的时期，逆反心理极其严重。
越是让他不要做什么，他就越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对仙境副本的渴望，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
今日见到“雾中亡灵”时，他就隐约觉得，个中猫腻或许与副本相关；可无奈，当时父亲在场，他想要接触雾中亡灵也没有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跟着两位“大人”一起出来，又好不容易得知“雾中亡灵”真的藏有新副本。
作为追逐超凡的迷弟，他怎能错过？
这也是韦斯不愿意离开，想要继续在这里等待的原因。
兔子女孩听完韦斯的讲述，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一句话总结，就是中二少年的叛逆期。
兔子女孩眨巴眨巴眼：“你如果真的想要获得超凡能力，可以去挑战银珊瑚岛的小珍宝塔啊。”
世界磨日这种副本，太过危险，哪怕不久后梦之晶原有更多的来客，世界磨日也不见得会全面开放。
所以，她很理解韦斯父亲的做法。
好不容易逃过大疫，重活一次，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韦斯去涉险呢？
而银珊瑚岛的小珍宝塔，比起世界磨日这种副本来说，危险就很低。毕竟，银珊瑚岛的掌管者是珍宝人鱼梅姬，而梅姬这具准时身的性格特征就是——对善者的宽容。
能进入银珊瑚岛的，必然是善者。
而善者挑战小珍宝塔，在梅姬的看顾下，危险必然会降到最低。不过，也不是绝对没有风险，只是相比较下，比其他副本风险就小很多。
当然，以上只讨论的是小珍宝塔；银珊瑚岛的隐雪区域：金珊瑚岛，那里的大珍宝塔，危险程度就很高了……但大珍宝塔必须小珍宝塔通关后才开放，目前小珍宝塔没有任何人通关，所以现在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一提到小珍宝塔，韦斯却是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当初让娜公主挑战小珍宝塔时，大人‘直播’了让娜公主的挑战过程，父亲也看到了，也觉得小珍宝塔的挑战危险度不大，倒是同意让我去挑战。”
“但是，我个人并不想去挑战小珍宝塔……或者说，我目前还能去挑战。”
安格尔捕捉到他的用词：“目前？”
“伱的意思是，你打算未来再去挑战？你想要通关小珍宝塔？”
韦斯点点头：“小珍宝塔有挑战次数，我现在没有任何能力就去挑战，很容易就会浪费挑战次数。”
不久前，韦斯的一位伙伴就去挑战过小珍宝塔。
结果第一层的考验是“机关模拟”。
机关模拟：狡猾的小偷即将潜入你家里进行盗窃，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需要在小偷潜入屋子前，在屋内布置好各种隐藏的机关，击杀或者让小偷丧失行动力。
韦斯的小伙伴，完全不擅长机关布置，最终被小偷识破，他的考验也是以失败告终。
虽然小珍宝塔有三次挑战机会，但第一层都挑战不过去，想要挑战后续层次会越来越难。
也因此，韦斯并不想在前期浪费挑战的机会。
他想要去其他仙境获得一些道具，再去挑战小珍宝塔。到时候就算遇到了“机关模拟”这种考验脑力的关卡，他也可以靠武力打过去。反正结局是让小偷丧失行动力，过程并不重要，无论是用机关布置坑小偷，还是靠道具硬抗小偷，都是可以的。
一鼓作气拉满一百二十层，说不定就能得到完整的超凡传承。
这就是韦斯不愿意现在去挑战小珍宝塔的缘故。毕竟，三次挑战机会很宝贵，而且获得奖励的机会只有一次。
听完韦斯的讲述，安格尔问道：“所以你想要试试挑战雾中亡灵背后的副本？有了收获，再去挑战小珍宝塔？”
韦斯颔首回应：“是的。”
安格尔：“那可曾考虑过一种情况，如果这里的副本，比世界磨日还更加危险呢？”
韦斯表情郑重的点点头：“我自然考虑过，但就算再危险，我也不愿就此放弃。”
第3372节 合力
看着韦斯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听着他那振聋发聩的誓说，安格尔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有如此觉悟，很不错。”安格尔：“不过……你还是先睡会吧。”
韦斯：“请相信我，我一定……啊？”
韦斯话正说着，刚说到一半，便听到安格尔让自己“睡”？他是听错了吗？
韦斯疑惑的抬起头，想要看安格尔的神情。
但还没等他视线寻到安格尔，一道薄薄的灰雾便覆盖在了他的眼前，下一秒，他整个人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啪哒——
韦斯倒在了晶原上，双眼紧闭，原本郑重的表情慢慢松懈，恢复成了平时模样。
看到这一幕，兔子女孩也明白，韦斯应该是昏过去了。而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正是安格尔。
见兔子女孩看过来，安格尔也没否认，耸耸肩道：“只是一个昏睡的小幻术罢了。”
兔子女孩蹲下身，伸出白皙的小手，覆盖在韦斯的额头上，半晌后方才说道：“的确是睡过去了，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歪着头，好奇的看向安格尔：“他好像也没说什么错话吧？”
安格尔耸耸肩：“我可不管他说没说什么错话，之前，我们是当着他父亲的面，将他带走。如果回去的时候，却没带回韦斯，这却是我们的失责。”
错话，韦斯肯定没有说。
但站在安格尔的角度，你无论是想要开荒副本，还是寻觅超凡，那都要等回去之后再说。
兔子女孩寻思片刻，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如果真放任韦斯在这里留守，他父亲那边却是不好交代。”
“不过，从韦斯之前描述的情况来看，他如果回去了，他父亲得知这里会有仙境副本诞生，估计也不会再让他过来了。”
兔子女孩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之前韦斯表达自己的愿望，并敢于追逐愿望的心，她是感受到了的。如果韦斯因此而失去探索副本的机会，她也会有些遗憾。
安格尔笑了笑，一边操控幻术，让韦斯在“昏睡”中站起身，跟着他们返回兔子镇；一边对兔子女孩道：“如果“雾沼林的活死人”危险程度非常高，别说韦斯的父亲，纵然是我，也不可能放任韦斯进入其中。”
什么样的层次，做什么样的事。
你可以去冒险，可以去拓荒，但不能去白白送死。
而冒着超越位格与层次的风险，去探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副本，就是“送死”的行为。
所以，这种太过危险的副本，安格尔是不会开放给普通人的。
兔子女孩：“所以你也不希望韦斯来探索这个副本？”
安格尔摇摇头：“并非如此，我是乐见于副本开荒变得踊跃的。”
“如今，仙境副本的类型很多，有不少副本需要有人进入其中，才能显化具体情况。就像当初的阳光马戏团一样，谁能想到它会是一个全域征召型的副本呢？”
“所以，我是很希望副本出现后，有人去先于探路的。这样如果有隐藏信息，我也能通过上帝视角去先一步读取。”
“但还是那句话，想要探索副本，至少你要有符合探索这个副本的能力。越格探索，是不可取的。”
兔子女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晌后，她瞥了眼沉睡的韦斯：“不过，听你的意思，韦斯基本不可太能去探索“雾沼林”副本了。”
“为什么不可能？”安格尔挑挑眉：“只要确定这里的副本是简单类型的，他不就能来探索了么？”
安格尔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腹案。
韦斯的父亲，本身就是探索地貌的人员，长期驻扎外部；那干脆就让他驻扎到这附近来，帮忙守着这片薄雾区域。
一旦“活死人”出现，就立刻通知安格尔。
到时候，安格尔会来鉴定“雾沼林”副本的难度，如果副本没什么危险，那他就可以告诉韦斯的父亲，让他同意韦斯去探索。
别看韦斯将父亲描述的很严苛，但其实他父亲并不算太极端；真极端的话，他父亲估计连小珍宝塔都不会同意韦斯进入的。
所以，安格尔很确定，如果“雾沼林”危险程度不大，韦斯父亲应该不会阻拦韦斯进入其中。
毕竟，一个真正爱孩子的父亲，又怎会真的舍得亲手断了孩子的梦想呢？
韦斯父亲不过是在权衡罢了。
试图在韦斯的安全与梦想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当然，这个“平衡点”也很模糊，只处于韦斯父亲的心证中。想要让韦斯父亲的心证，得以偏向“梦想”这端，也需要一个助推力。
而这个“助推力”，就是安格尔。
其他人如果在韦斯父亲耳边说，“雾沼林”副本很简单，他肯定不会信；可安格尔作为兔子镇的创建者之一，在如今的梦之晶原，就是绝对的权威。
如果安格尔确定“雾沼林”副本安全，韦斯父亲大概率是会相信自己。
所以，彼时韦斯父亲愿意让韦斯探索副本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兜兜转转，韦斯还是有几率进入副本。
而那时，韦斯不再是偷偷摸摸的进，而是正大光明的进，这比他现在无由冒险不是好太多？
兔子女孩想了想，也认同安格尔的观点。
她也相信，韦斯的父亲不会阻拦韦斯去与他能力匹配的副本。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
……
半晌后，安格尔等人回到了兔子镇。
在前往兔子镇的路上，安格尔看到了不远处，正被一个新住民带入图书馆的茉莉安。
不用想也知道，茉莉安是打算通过图书馆的文献，来进一步了解梦之晶原。
这也挺好。
安格尔当初创建图书馆，其实本身是为了让生活在这里的新住民，多一项消遣时间的方法。没想到，阴差阳错间，成为了新登录者的科普站。
估摸着，等到之后开放，这里的人会更多。
安格尔没有去和茉莉安打招呼，茉莉安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安格尔，他们就这么擦身而过。
很快，安格尔带着韦斯回到了兔子大厦的第五层。
此时的韦斯，已经从昏睡中被叫醒；他的表情有些垂丧，但也有着对未来的期待。
因为安格尔已经将情况告诉了他。
安格尔的分析，也让韦斯醒悟，之前他太过鲁莽了。
超越自己能力的副本，硬要去探索，大概率是自取灭亡。超凡之路是条险路，但不是取死之路。
韦斯在回过神后，既有些庆幸安格尔及时点醒自己，也有些期待未来。
他很了解自己的父亲。
父亲的确对他管教很严，但如果“雾沼林”副本真的危险不高，父亲是愿意放手的。
到时候，有了父亲的允许，他再去探索仙境副本，没有了心理的负担，成功率或许会更上一层。
果不其然，当安格尔将情况和韦斯的父亲表明后。
韦斯父亲在思考片刻后便同意了，甚至没过多久，就开始准备行李，打算最近一段时间都会驻扎在薄雾中，替安格尔守望“活死人”的踪迹。
安格尔虽然已经在薄雾里设下了标记，到时候活死人来了自然会有所反馈，但这种反馈机制终究是死板的，会存在一定的延迟；如果有韦斯父亲的帮忙，那反馈的效率肯定会比死板的反馈要更迅速。
他只需要将标记放在韦斯父亲身上，一旦韦斯父亲观察到了“活死人”，便能第一时间借由标记联系他。
韦斯见父亲如此积极，心中也很是感动，本想跟着父亲一起去驻守，但……父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跟随。
“你跟着我去，指不定没等大人的判断结果，就自顾自的闯进去了。”韦斯父亲一脸“我已经看穿你心思”的表情。
这让韦斯既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边处理完毕后，安格尔便和兔子女孩离开了大厦。
兔子女孩眨巴着眼睛：“你不打算下线吗？”
安格尔这次上线就是为了处理“雾中亡灵”的事，如今事情暂时有了解决方案，按理说安格尔应该会下线了才对。
只是看安格尔那满是兴意的眼神，不像是要下线的样子，于是这才问道。
“是打算引导茉莉安？还是说，去雾岛龙墓看看巴巴雷贡的进度？”
安格尔：“茉莉安那边，比起我们去讲述，她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以没必要去做引导，交给她自己就行。”
“至于雾岛龙墓那边……”安格尔摇摇头：“还是算了。”
倒不是说对巴巴雷贡不感兴趣，而是……他看不到啊。
雾岛龙墓很特殊，它的挑战是面向“雕像”，且挑战的过程是在未知的意识空间。安格尔只能看到巴巴雷贡站在雕像前，具体的挑战过程，是看不到的。
顶多在它挑战成功后，从逸出的仙境提示里，得知它获得了什么奖励。
所以，去了也是白去。
兔子女孩好奇问道：“那你准备做什么？”
安格尔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接道：“我准备去乌利尔副本看看。”
“乌利尔副本？喔，是去看路易吉啊。”她的表情露出一丝嫌弃，本来还想着，如果安格尔接下来的行程有意思，她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但路易吉那边的话，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自己去玩……附近好像有一个遗留的清剿者，似乎都在筑窝了，正好过去一网打尽。”
兔子女孩也没等安格尔回话，一溜烟就跑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生怕安格尔将她一起带去乌利尔副本。
安格尔摇摇头，也没在意，直接下了线。
等他再次上线时，他已经从兔子镇来到了乌利尔副本外。
遥遥看去，代表着乌利尔副本的阁楼，依旧是如往昔那般沧桑与破烂。
可就是这样一个衰败阁楼内，却住着一位能被“梦见”的特殊NPC。
安格尔之所以会来乌利尔副本，原因有二；其一，便是对“梦见”NPC的观察；其二，则是看看路易吉的挑战情况，顺道记录一下“乌利尔”的神情。
如果这次路易吉还是没有定席至前三，他就只能继续让布洛伊和盖伊分析乌利尔的微表情，对他的喜好做出更深层次的判断。
不过，安格尔个人觉得，如果这次路易吉还是没过，分析微表情恐怕已经没什么用了。
此前，盖伊基本已经靠着微表情，将乌利尔对音乐的偏好给整理出来了。
乌利尔喜欢“爽”的乐曲，但这种“爽”不是某种类型的单一的爽，而是综合起来的，对宗教的不满，在宗教干预下还能完成目标的爽！
简单概括就是：要欲扬先抑，要有各种“爽利”的元素，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乐谱的内核必须是反抗宗教的！
乌利尔的偏好，都已经分析到这种地步了，想要再更进一步的分析，在安格尔看来已经很难了。
所以，他现在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对乌利尔的观察上。
安格尔一步步来到阁楼旁边，轻轻探出手……在触碰的那一瞬，安格尔的视野猛地一变。
平视变为俯瞰，原本不算小的二层阁楼，也倏地缩小，宛如迷你的小屋，被摆在了独立箱庭空间中。
安格尔的目光穿过箱庭，不断的降落，甚至穿过了阁楼的楼顶，最终抵达了阁楼的底层。
这里的摆设和之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到处都是凌乱的脏衣服，地板上有破损的纸张，以及滚落的酒瓶。
此前，安格尔看到这里的摆设时，是一眼忽略的。
但现在再看，却是升起了一个想法：乌利尔处于“梦见”状态时，其实也有一定的判断能力，毕竟，他需要对路易吉的演奏进行评判，如果没有一定的判断力，如何去评判？
既然有一定的判断力，那他也会对陌生的环境有所抗拒，甚至害怕才对。
可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抗拒，甚至就这么熟练的坐在脏衣服堆里……这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很熟悉？
甚至，有可能就是他现实中所处的环境？
第3373节 悲歌
在安格尔的眼中，乌利尔是一位极赋才华的音乐大师，对音乐的态度极其认真。而音乐是一门高雅的艺术，乌利尔在安格尔心中，也同样是高雅之人。
但如果乌利尔现实的生活，就住在如此凌乱的房间，那这里面的反差就很大了。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无可能。
很多天才，往往在某一方面极其出众，可在另一方面却连小孩都比不过；乌利尔会不会就是这种音乐方面的奇才，生活方面的庸才？
当然，除了这种情况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乌利尔遭逢了某些变故，或者说外在的打击，让他变得颓废、沮丧，整日整夜流连酒精，不问世事，不假双手，这才造成了如今的邋遢样？
安格尔不知道是哪一种，但他内心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之前乌利尔曾经在‘梦见’状态下，说过一句话：“我的搭档只会有一个，而那个人，已经去了光辉的圣堂。”
梦见状态的乌利尔，其实就是现实的乌利尔。所以，梦见状态下说的这句话，一定对应了他现实的情况。
这句话里面包含了两个重要信息。
而这两个重要信息，都是从“光辉圣堂”开始延伸出来的。
在西陆巫师界，光辉教会遍布大陆，是无数人民的信仰。在光辉教会的教典中，无罪之人死亡后，便会升入光辉圣堂，那是灵魂的归乡，也是极乐的净土。
所以，从乌利尔的这句话中，可以确定他生活在西陆，且一定受到过光辉教堂的熏陶。
而第二个信息，便是他的搭档，已经死去，而他将永远不再挑选第二个搭档。
乌利尔最为重要的搭档逝去，这对乌利尔不就是一个严重的变故、难以承受的打击吗？
还有，别忘了盖伊分析出来的，乌利尔对音乐的偏好。
乌利尔对宗教很是不满，甚至想要反抗宗教。
结合之前提到的背景，乌利尔所反抗的宗教，大概率就是……光辉教会了。
生活在光辉教会的神权幅员之地，却暗暗想着反抗光辉教会，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被光辉教会迫害过。
若是再进一步，结合之前的猜测，会不会乌利尔的搭档死亡，也与光辉教会的迫害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遭逢如此大的打击，乌利尔会变得颓丧邋遢，整日整夜混沌不清，似乎也能理解了。
当然，以上只是安格尔在看到凌乱房间后的一个无端联想。
具体是不是这种情况，除了乌利尔自己外，谁也说不清。
……
时间回到十数分钟前。
凌乱的房间内，乌利尔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瘫坐在堆满脏衣服的沙发上。
他的头仰望着，眼睛专心致志的注视着斑驳的天花板，仿佛要从天花板的脏污纹路中，瞧出一朵花。
这种呆滞的状态，直到路易吉的竖琴声响起，他才慢慢的回过神。
“哪来的音乐？”乌利尔迷茫的脑袋里，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我好像又产生幻听了。”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乌利尔正想运用起那为数不多的思绪，准备深入思考一下，可就在这时，路易吉的琴音，突然从欢快跃动中，变得微微的肃穆、清透与干净。
这是……宗教音乐？
一听到宗教音乐，乌利尔本来还想思考‘又产生幻听’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直接抛去了这个念头：“不管了，幻听就幻听吧。”
宗教音乐是他的老本行，他最擅长的就是宗教音乐。
所以听到宗教音乐，他会不由自主的沉迷进去。
但……宗教音乐又是让他最为痛苦的音乐，它明明是如此的干净与清澈，可谁又能知道，藏在这些圣洁的音乐
所以，他听到宗教音乐，心情极其复杂，既让他沉迷，又让他厌恶。
乌利尔强撑着精神，想要抬起头看过去，到底是谁在演奏宗教音乐，会是圣堂唱诗班的人吗？
不过，他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变得很僵硬，稍微动弹一下，都需要劳心费力。
乌利尔如果费劲所有力气，他是可以稍微抬一下头的，只是，在抬头抬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放弃了。
因为，耳边的乐曲声，慢慢的进入了……故事的篇章。
悠扬的乐曲，带着宗教的味道，明明听上去干净清透，但却给乌利尔一种感觉，干净清透背后是浓浓的忧伤。
创作者写出这首乐曲，似乎就像是在对人倾诉着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宗教内核下的……一场悲歌。
正因此，乌利尔不想再去思考其他任何繁冗的事，不想去看是谁在演奏，他现在只想要进入故事中，看看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悲歌？
会是，和‘他’的情况一样吗？
此时此刻，坐在乌利尔对面的路易吉，正沉浸在《黑羊告罪曲》的演奏中。
他如果知道，乌利尔已经听出了圣洁故事下的“黑暗悲歌”，估计也会被吓到。毕竟，《黑羊告罪曲》的真正悲歌章节，是在中后期。
前期的篇章，只是讲述一个无忧无虑的教士，在修道院里传播福音。
只是通过前期的篇章，就把握住整个乐曲的悲剧内核。
路易吉是没办法做到的。
乌利尔有这样的能力，便说明了他远超路易吉的音乐鉴赏水平……当然，这也是乌利尔本身就擅长宗教音乐，而创作《黑羊告罪曲》的教士，本身就是在信仰已经偏了的时候，创作出这首乐曲的。想要让一个异端者，创作完全洁白无瑕、歌功颂德的宗教音乐，那太难了。
所以，乌利尔一听就能听出内中蕴含的不满。
如果是其他类型的音乐，乌利尔此时已经会不耐烦了，连音乐的底层情感都没办法纯粹，算什么好的音乐？
但这是宗教音乐，且底层情感是：圣洁下的悲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恰好契合了乌利尔的心境与……困境。
所以，纵然《黑羊告罪曲》的前篇，没有那么的纯粹，可还是抓住了乌利尔的耳朵……他无比期待着，中后篇那悲歌的发泄。
很快，音乐的走势开始慢慢变化。
清亮、间接的音符，开始被繁复与偶尔出现的杂音所取代。
这也意味着，《黑羊告罪曲》进入了中篇。
本来无忧无虑的虔诚教士，被上面安排到“传播福音”、“开导迷羊”的岗位上，也是在这时，他从教众的祷告里，听到了无数黑暗的内幕。
而这些黑暗的内幕，导致教众苦难的事，绝大多数都是权欲的压迫，而在他所生活的幼格里斯公国，他所信仰的“西图教”，就是最大的权利机构，“苍天之主”西图就是唯一的神明！
可在神权治国的地域，百姓却被权贵欺压……这背后，如果没有西图教的默许，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他所信仰的“西图教”，原来就是黑暗的源头……
《黑羊告罪曲》中篇的内容，讲述的便是这么一位虔诚教士，因为见证了黑暗，尤其是黑暗还是因“信仰”而起，他的心态慢慢发生了转变。
这一篇章，已经有了悲歌的起韵。
乌利尔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的入了迷。他仿佛进入了《黑羊告罪曲》的故事中，只不过他在故事里，并非是那虔诚的教士，而是那些在神权之下，被滚滚推平的无数悲惨平民中的一个。
乌利尔的情绪在波澜的起伏着，他联想到了自己，在圣光教会的浩瀚神权下，自己以及……他，都只是被无情车轮压过的一道辙。
这种情绪的波动，已经不是内心的氤氲，而是外显在了乌利尔表情中。
而路易吉在不经意的抬头间，恰好看到了乌利尔的表情。
这是以往路易吉演绎乐曲时，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路易吉眼睛一亮，心花瞬间盛放，这说明这次的乐曲真的正中下怀，走进了乌利尔的内心之中！
路易吉很清楚，自己的技术，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提高，想要在乌利尔这边得到更高的定席，只能从乐谱入手。
如今乐谱没错，《黑羊告罪曲》已经走入了乌利尔心中，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全力以赴，投入更多的感情，让自己和《黑羊告罪曲》的主角，也是创作者——那位幼格里斯公国的教士，合而为一！
你既是我，我既是你。
彻底的融入进角色中，将情感牵引达到最大！
其他乐谱，路易吉是很难做到如此融入角色的，但《黑羊告罪曲》不一样，安格尔在肖克的鬼屋里，为他争取到了三天的时间，还制造了和《黑羊告罪曲》内核完全一样的幻象，彼时，他就是故事里的主角，他在幻象中亲身经历了创作者的一切，包括最后的那场释放一切，释放自我的彻底悲歌！
如今，只不过是找回当时的状态罢了。
这对于路易吉这样一位演绎大师来说，并不难。
而且，路易吉和其他演奏家有一些不一样。他是拉普拉斯的时身，而拉普拉斯的每一个时身、准时身，都会放大自身某一个特征。
就譬如准时身“梅姬”的特征，就是“对善者的宽容”。
路易吉也有自己的独特特征，那便是“对梦想的追求”。
一旦路易吉制定了某个目标，并开始进入到“逐梦”状态后，他的热血将被点燃，他的感官将会放大，所有的一切都会向好。
类似于一种天然的全方面增益效果。
这种增益，甚至还有对“感染力”的加成。
也因此，当路易吉认真的进入状态后，本来情绪感染只有80分的悲歌，瞬间被他拉上了90分，甚至无限接近满分。
这对于普通听众来说，或许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入戏深浅的问题；但对于乌利尔这种音乐鉴赏大家来说，一点点的变化，足以让他感受到别样的天地！
此前，乌利尔还处于“带入”故事的状态，还能勉强消解一下自己的情绪，甚至只要他愿意，随时从这个故事中抽身也没问题。但现在，他直接被带上了云霄飞车，没有任何的前戏，瞬间飚上了百米天空。
在这种情况下，那浮荡在苍穹的盈满情绪，根本没办法自我消解，于是只能进入了内化。
内化又再一次的感染了乌利尔，让他更加的深入故事中，哪怕想要抽身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故事的进度……共沉浮。
而此时，《黑羊告罪曲》恰好进入了最为高潮的终篇。
以鼓点进入——
用竖琴演绎的鼓点，没有原本鼓点的那般沉重，却更显得尖锐。恰好符合了原故事中，教士那如绷紧的琴弦般，锋利却又脆弱的心灵。
音符没有立刻进入高潮，而是用不断的尖锐鼓点，用长长古典啸音，以及时不时点缀的宗教肃声，来积蓄着力量。
毫无疑问，当力量积蓄到最高点时，将会绽放出惊人而又绚烂的火花！
故事里，教士是以最纯洁无暇的心灵，直接接触到了最黑暗的一面，这也让他的内心，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出现了大转变。
一开始他还在自我开解，试图隐忍。
而这隐忍的过程，就是鼓点积蓄的过程。
但隐忍并不能持续太久，因为他是一个传导福音的教士，他会持续的倾听教众的苦闷。更多的苦闷随之而来，这些苦闷就像是堆积起来的黑暗郁结，它们不断的冲击着教士的心灵。
直到这一天，一个不到十岁的信徒，死在了他的面前。
佩戴者西图教荣誉勋章的贵族，杀死了这位天真可爱的……宛如过去自己的，他最衷爱的信徒。
看着死去的小信徒，教士恍惚间在这具尸体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仿佛死去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轰——
刹那间，堤垮坝塌。
教士的心灵被彻底的击溃。
纯洁的白纸，不再被捻在指尖，悬在半空，而是被放开，悠悠然的飘落，沁入了墨色的水池。
白纸，染黑，只是浸没的一瞬间。
音符也在这一刻，彻底的变化，从积蓄的低音，变为了不断攀高的长音。
这也代表着，教士此时的心情。
长音每攀高一度，故事里的教士，便更进一步的涉入黑暗。
他摒弃了光明，他成为了西图教的噩梦，也成为了西图教口中的：披着人皮的黑羊恶魔。
他在报复所有拖他进入黑暗的人。
权贵、教宗、共犯，都是他的目标。
当他也成为了某一位告罪者口中的“恶魔”时，教士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终焉之地——西图教的苍天大教堂。
火焰，在苍天大教堂内熊熊燃起。
音符，也在这一刻攀到了巅峰！
狂躁的音符，就像是火焰一般，不断的灼烧着周围的一切。
而疯狂的恶魔，此时身周已经躺满了黑血的尸体。
在无比剧烈的火海里，恶魔来到了唱诗班的舞台上，演绎了最后一首歌曲。
此曲，正是《黑羊告罪曲》！
曲毕之时，大火彻底将恶魔淹没。
火焰灼灼，烧去了恶魔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教士那张白皙无暇的脸。
紧接着，火焰继续燃烧，将那张脸也蔓延到看不见。
直到一切化为了橘黄的火星……
音符戛然而止。
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