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5节 黑茶伯爵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安格尔注视着兔子茶茶，后者露出了聚精会神之色，看样子是在认真聆听。
但安格尔话说到一半，却是拐了个弯：“我暂时也没想到。”
兔子茶茶一个趔趄，若非是坐着的，它估计会跌倒在地。
深吸一口气，兔子茶茶道：“你不是在耍我吧？你如果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安格尔：“没有的事，让我想想……你可以聊聊这片森林吗？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这能算我第一个问题吗？”
兔子茶茶双手环胸，一脸气鼓鼓的道：“我所说的三个问题，是要明确的问题，你这算是作弊。”
安格尔也知道这是把问题扩大化了，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毕竟是异兆，如果不找到离开的办法，他大概率就会永远迷失在这里。
“那我剩下的问题我会明确的提……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吗？”安格尔作出拜托的动作，连眼神里都是戏。
兔子茶茶本想一口拒绝，但它内心对安格尔的亲近感却是影响着它，在迟疑了片刻后，它才犹豫的道：“就只有这一次啊，下次可不行了。”
安格尔：“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安格尔心中想着，既然自己落到了这片森林，那异兆的解肯定是在森林里。。只要从兔子茶茶口中，找到疑似不对劲的地方，再针对性的提问，应该就能离开这回的炼金异兆了。
安格尔想的很好，但事实或许和他的想象有些出入……
兔子茶茶在思索了一下用词后，开始慢慢说出这片森林的故事：“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应该知道，这片森林的名字, 叫做黑茶森林。”
安格尔很想来个否认三连，但想想后, 还是算了。就让茶茶认为他是误闯茶壶国的人, 或许更容易打开局面。
真要把异兆的事说出来, 兔子茶茶还愿不愿意和他交流，那就不一定了。
兔子茶茶继续讲述, 它首先说的是黑茶森林的历史。
黑茶森林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这里最初是一座被女皇祝福的花园。
“女皇？茶壶国的女皇吗？”安格尔低声问道。
兔子茶茶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果然是无知者，我说的女皇陛下自然是茶壶国的女皇。”
安格尔：“她的名字是？”
兔子茶茶：“这个我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敢说。不过，我们都会称呼陛下为茶壶女皇。”
茶壶女皇……倒是很接地气。
话说回来，在他从冯那里听到的《路易斯的帽子》故事中，并没有出现过女皇的身影。这个异兆里居然有了女皇的设定？估计就连冯, 都不知道女皇的存在吧……这算是设定的补完？
“那这个茶壶女皇她……”
安格尔正想继续询问茶壶女皇的事，却被兔子茶茶打断。
“你如果再问我无关的问题，剩下两次提问的机会，我就直接没收了。”兔子茶茶眯着眼盯着安格尔：“或者说，你打算用剩下的两次提问机会，询问陛下的事？”
安格尔赶紧摆手，自知理亏, 主动抿紧嘴巴, 以此表示我不说话了。
兔子茶茶冷哼一声，继续说起了这座森林的过去。
彼时, 这里是被茶壶女皇祝福过的花园，赐予给了她的第六个女儿——白茶公主。
这座花园有无数的奇珍, 也有各色斑斓花种，更有茶壶国最上等的四种沏茶之泉水：不老泉。
听到“不老泉”时, 安格尔的眼睛倏地一亮。他倒不是贪婪，纯粹是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这个不老泉, 说不定就是这次异兆的核心！
“对于白茶公主而言, 成也是不老泉，但衰败也因为不老泉。”兔子茶茶叹了一口气：“女皇将这座花园赐予给白茶公主后没多久, 就消失在了皇宫深处。据皇宫大臣说, 女皇是在深处休养，但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知道。”
“一开始, 茶壶国靠着女皇的余威, 还能维持表面的安稳。但随着各大贵族的试探, 发现无论怎么做，女皇都不出现。茶壶国就开始乱了起来。”
“白茶公主的不老泉，自然也被人惦记了。最初，白茶公主还能靠着自身的能力抵挡外人的觊觎，但后来，越来越多、且各大势力都盯着这里时，白茶公主开始难以应对了。”
白茶公主想过带着不老泉离开，但被各个势力盯着，难以做到不声不响的消失。
在白茶公主还在想着掩人耳目的办法时，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茶壶国最年轻的伯爵——黑茶伯爵，出手了。
他没有直接对付白茶公主，而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拿下了花园附近的土地，在附近修建了城堡。
他清楚的知道，白茶公主此时带不走不老泉，所以，他干脆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直接来到不老泉旁边先抢占地利优势，顺道享受不老泉的效果。
白茶公主现在是左右为难。
一旦带走不老泉，黑茶伯爵会因为地利优势，迅速整合势力，对付她，夺走不老泉。可不带走不老泉，黑茶伯爵也能因为地利优势，享受不老泉带来的福利。
在这种情况下，白茶公主做了一个让所有茶壶国势力吃惊的举动。
她……毁了不老泉。
她倾倒了最污秽之物，融入不老泉，毁去了不老泉的纯净。
她带来了最骄烈的炽阳，晒干了不老泉，让其他人就算想要提纯不老泉，也无法做到。
不老泉受到污染，还被蒸发到了空气中，不仅毁了拥有奇珍的花园，还将花园变成了一片死寂的大地。
白茶公主的做法虽然激进，但也算是让自己安全脱身，反倒留了一个烂摊子给黑茶伯爵。
而黑茶伯爵迄今为止，都还想着要恢复不老泉。
他在原有的污秽之地里种树，还把花园改成了黑茶森林，想要借由树木来净化大地，然后再捕捉蕴荡在大地中的不老泉。
但最后效果……几乎没有。
反倒造就了这片奇异的森林。
不老泉的效果在这座森林里也变异了，形成了一个诅咒：只要在这里移动，就会不断的变小。
这就是黑茶森林的历史，也是它为何能让人缩小的原因。
讲述完黑茶森林的历史，兔子茶茶又聊了聊与黑茶森林有关的轶闻，只是安格尔听了后，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唯一让他觉得“不对劲”的，还是黑茶森林的“不老泉”。
该不会，他这次异兆，就是要拯救或者复苏不老泉吧？
“有办法复苏不老泉吗？”安格尔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兔子茶茶：“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吗？”
安格尔很想说“不是”，但他听完黑茶森林的故事，唯一觉得异样的就是不老泉。他也不可能再像第一个问题那样故意模糊焦点、扩大范围，所以在深思熟虑过后，安格尔还是点点头。
“是的，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有办法复苏或者拯救不老泉吗？”
兔子茶茶：“有。”
安格尔眼睛一亮：“真的？”
兔子茶茶：“是真的，可黑茶伯爵都没做到，你莫非想去做？”
安格尔：“先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想办法去解决。”
兔子茶茶冷笑一声：“你？我可不信。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老泉虽然是茶壶国最上等的四种沏茶泉水之一，但这里的不老泉，只是无根浮萍，真正的不老泉源泉，在女皇手上。”
“只要你找到女皇，并请求女皇赐下源泉，借源泉之力来冲刷黑茶森林的污染，便能让无根的浮萍重新凝聚。”
“你能做到？”
安格尔：……你这不是废话么。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安格尔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兔子茶茶摇摇头：“我反正就知道这一种方法。”
安格尔相信，方法肯定还是有的，只要有时间去解析不老泉，就能找出方法。但他现在手上也没提取不老泉气息的工具，思维空间也被封锁了，根本不可能找到新的方法。
那……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困在异兆中？
“好了，我已经回答你前两个问题了，赶紧问第三个问题，问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兔子茶茶催促道。
安格尔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能说说最近有什么异常之事，或者发生了什么奇怪或者重大的事？”
兔子茶茶横眉一怼：“你这问题又是和第一个问题一样，根本不符合规定。重新提，重新提！”
看着兔子茶茶那愤愤的表情，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用悲伤的语气低声道：“我来到这里是一场意外，我现在唯一的想法是离开这里，可想要离开，只有找到意外的源头。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源头应该就在附近，但我无法确定什么是源头……”
兔子茶茶不知道安格尔是真悲伤，还是装的。但听到这悲伤的语气，它的心中也有些伤心。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它与这个人类是好朋友？
不管原因是什么，兔子茶茶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如果说，你要离开茶壶国，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安格尔摇摇头：“不，我必须要找到让我进入这里的源头，并解决掉源头，我才能离开。否则，我说不定还会被拉入这里。”
安格尔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毕竟他又说谎了，有些心虚。
兔子茶茶却以为安格尔是因为悲伤而“低头垂泪”，也没有探究，而是循着安格尔的说法，思索起安格尔口中所谓的“源头”。
过了片刻，兔子茶茶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道：“要说异常之事，没有吧。唯一异常之事，就是你出现了。”
安格尔：“就没有其他的事了吗？这片森林如此单调？”
兔子茶茶又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想不到有什么异常的事。”
安格尔心中有些着急，毕竟这次的异兆到现在连个源头都还没找到，他思索再三，问道：“那你想想……有没有什么与黑帽子啊，或者与镜子有关的事？”
“黑帽子？镜子？”兔子茶茶沉思了片刻：“黑帽子有什么特殊吗？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有黑帽子，但并不是最近购买的……镜子，我也有，可也不是最近买的……”
兔子茶茶嘀咕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说到镜子，我记得刚才我回来前，在外面听到朱莉说，黑茶伯爵好像刚刚从外面拿回了一面镜子。”
安格尔：“你说，你是刚才听到的？”
兔子茶茶点点头：“是啊，我才从外面回来，路过黑茶伯爵的领地，和朱莉聊了聊，她告诉我的这件事。”
顿了顿，兔子茶茶幽怨的看着安格尔：“我才回来，正想要休息，结果你就来了。”
安格尔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了声歉。
兔子茶茶挥了挥手：“算了，毕竟我们见过。就当帮你一个忙。”
安格尔再次道了声谢，紧接着便问道：“能聊聊黑茶伯爵得到的镜子吗？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问完后，安格尔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因为一面镜子而进入这里的。所以，我怀疑镜子就是源头。”
兔子茶茶表情古怪：“镜子是源头？明明一般人误入茶壶国，都是茶壶是源头……”
安格尔：“我可能有些不一样。”
兔子茶茶：“无所谓了，那面镜子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朱莉随口提的，好像是一个半身镜。”
半身镜？！安格尔心中突然一阵激动。
他这次炼制的就是半身镜啊！该不会，黑茶伯爵从外面带回来的，就是他炼制的半身镜？
但也说不通啊，半身镜是在现实中，这里是异兆，不该出现半身镜啊。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想通，索性不想了。异兆就跟幻境一样，出现什么东西都有可能……
兔子茶茶也注意到安格尔突然激动的神色：“你觉得这个镜子是源头？”
安格尔点点头。
兔子茶茶：“可是我对这个镜子不太了解啊，我只知道黑茶伯爵经常从外面带回来藏品，这个镜子或许就是他的新藏品……嗯，要不，你去问问朱莉？”
安格尔：“朱莉是……”
兔子茶茶：“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是黑茶伯爵的坐骑。”
第2956节 朱莉
就在黑茶森林的旁边，矗立着一座黑墙黑瓦的高大城堡。这座城堡的守卫极其森严，不仅有城墙，还有一条护城河。
唯一连接城堡内部的大门，也必须在落桥之后才能通行。
而这里，正是黑茶伯爵的城堡。
此时此刻，在城堡的西南方，也就是黑森林的边缘，一片高高的茅草堆后，钻出来两个小脑袋。
一个是安格尔，另一个则是兔子茶茶。
“咦，那边好像有一个头顶靴子的木偶？”安格尔的目光，锁定在护城河外的奇怪木偶人上，这个木偶人带着黑色眼罩，头顶高高的靴子。乍看之下，有点像是稻草人，只有独脚，一蹦一跳的在护城河外巡逻着。
“别看它！它是黑茶伯爵麾下的木偶禁卫兵，只要你长时间注视它，它就会发现你的踪迹。”兔子茶茶低声道。。
“灵觉这么敏锐？”安格尔低声道。
兔子茶茶：“不是灵觉，是黑茶伯爵赋予它的能力。它的能力就是反侦察以及直死之眸。”
反侦察，安格尔还能理解。但直死之眸，这是什么能力？
兔子茶茶低声解释：“被它的眼睛看到的，不管是人类还是我，还是其他生灵，都会直接死亡, 这就是直死之眸的能力。”
“直接死？没有例外？”安格尔皱眉问道。
兔子茶茶：“有例外，只要你的生命能量比它高, 那就能豁免直死之眸。不过……”
兔子茶茶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格尔, 轻声道：“你不行, 你的生命能量比普通人都还飘忽，被它盯上肯定死。”
安格尔不是真身进入异兆, 没有实体只有灵性的他，生命能量的确很低。一旦真的被木偶禁卫兵针对，他必死无疑。
至于说这里死了, 会不会影响现实……这是肯定的。
炼金术士被困死在异兆中的难道还少么？就连弗罗斯特曾经追随的神秘炼金术士，都困死在异兆中了，何况是安格尔。
所以，安格尔本来还想大大方方的观察，现在他立刻从心了。
不过, 就在安格尔低下头准备不看木偶人时, 对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恰好转过脑袋对准了茅草堆。
“糟糕！”安格尔赶紧想要趴下，不过, 兔子茶茶拉住了他。
“不要趴, 你趴下会引起它注意的。”兔子茶茶低声道。
安格尔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可是不趴的话，我们的帽子会被它看到的。”
安格尔头顶着茶杯帽, 兔子茶茶更是顶着一个绚彩无比的茶壶帽, 只要是人, 都会发现不对劲。
兔子茶茶：“被看到帽子没关系的，茅草堆上面有茶杯和茶壶,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安格尔：“啊？”
安格尔虽然完全不知道兔子茶茶在说什么，但还是按照它的话，停下来不动。
木偶禁卫兵看了一眼茅草，又看了看茅草堆上的茶杯和茶壶，没有任何表情, 一蹦一跳的向其他地方巡视而去。
听着木偶禁卫兵离开的脚步声, 安格尔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方真没发现它们？
茅草堆上有这么绚烂的茶壶，你眼瞎吗？
面对安格尔那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兔子茶茶拉了拉他的衣襟：“这里不是人间界，这里是茶壶国。任何地方出现茶壶和茶杯, 都很正常。不信，你往护城河里看。”
安格尔循着兔子茶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护城河里有两条鱼正浮出水面，而它们的样子……正是两个茶壶。
“这是茶壶食人鱼，别小看它们。是黑茶伯爵特意养在护城河里的，非常的危险，凶猛！”
虽然兔子茶茶这么说，但安格尔真没看出它们哪里危险，但，还是听茶茶的比较好。
这个国度感觉太荒诞不羁了，木偶禁卫兵都有直死之眸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简直就跟魇界一样……咦，该不会这就是魇界吧？
安格尔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出去，就算真是魇界，他现在也不是莎娃，而是没有任何能力的凡人。
想要保命，还是跟着茶茶比较好，毕竟，安格尔可是耗费了多年的脸皮，在兔子茶茶面前卖惨博同情；最终还贡献了好几个童话故事，才把兔子茶茶请出山的。
他都牺牲那么大了，自然要跟着茶茶大魔王躺赢。
是的，这一次之所以安格尔和兔子茶茶一起出现在了黑茶伯爵城堡的附近，正是因为安格尔的卖惨加演戏。
安格尔在得知黑茶伯爵得到“镜子”之事，心中就有种预感，这面镜子说不定就是这次异兆的源头。
可要去寻找这个镜子，必然要进入黑茶伯爵的城堡，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于是，安格尔盯上了兔子茶茶。
根据茶茶自己的说法，它曾经偷偷去过黑茶伯爵的藏品库，只为了寻找一顶漂亮的帽子。
虽然不知道茶茶是吹嘘还是真实经历，反正安格尔听了后，心中就升起了拐着茶茶来帮忙的心思。
他看出了茶茶对他似乎有某种“好感”，于是开始抛下脸皮，卖惨演戏。
只是这些还不足够。
在安格尔得知茶茶想要几个睡前小故事后，他绞尽脑汁去思考了几个童话故事，把茶茶哄得乐呵呵的，这才把它请出了山。
于是，就有了他们这一次的同行。
……
按照茶茶的说法，它们首要的任务是混进黑茶城堡。
以黑茶城堡这森严的守卫，想要混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目前，茶茶想到的了一个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寻找它的朋友朱莉帮忙。
朱莉，是黑茶伯爵的坐骑。不过，是坐骑之一。
黑茶伯爵一共有三只坐骑，分别对应了三匹马，一只纯白色的天马，一只黑色的战马，以及一匹不太引人注意的褐色鬃毛马。
其中的褐色鬃毛马，就是朱莉了。
根据兔子茶茶的说法，黑茶伯爵更喜欢天马和战马，但平时用的最多的，却是朱莉这只褐马。
原因嘛，在于褐马比较亲民。
黑茶伯爵为了给领地里的子民营造出亲民的形象，所以每次出行，都会选择没有什么特色的褐马。
有没有效果暂且不论，但朱莉就这么幸运的，从无数褐马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黑伯爵的三只坐骑之一。
而且，比起喂养精良的天马与战马，褐马朱莉有更大的自由空间，它可以被放养在城堡外自由吃草，也可以进入城堡马厩休息。
这种自由，也是黑茶伯爵表现亲民的地方，却也给了他们潜入伯爵城堡的机会。
“等会我们围着城堡外面转转，如果遇到了朱莉，那我今天就可以带你潜入城堡，但如果朱莉今天没有在城堡外吃草，我们只能等下一次机会。”兔子茶茶低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一副“茶茶大魔王你说了算”的表情。
接下来，他们开始在草丛中缓慢移动，寻找朱莉。
在这过程中，安格尔也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惑：“朱莉可靠吗？”
兔子茶茶：“放心吧，它曾经和我一样，都是接引者，对人类属于友善派的。”
“接引者？”
兔子茶茶：“就是接引不小心来到茶壶国的人。这是上一任女皇的人类丈夫，设置的一个机构，能成为接引者的都是温和派。”
说到这时，兔子茶茶叹息一声：“不过，随着新皇诞生，这个机构也被撤销了。我们这些接引者，也散落到了各地。”
“对了，朱莉能从无数褐马中脱颖而出，也是因为它的温善性格，能够更容易的俘获黑茶伯爵领地子民的心……只是，没办法俘获黑茶伯爵的心。”
安格尔听到接引者这个身份后，再次想起了冯所说的故事《路易斯的帽子》。
路易斯进入茶壶国拯救自己的妻子，帮助他的，就是一个接引者。而且，在故事描述中，这个接引者是一只兔子，名为……茶茶。
后来，为了帮助路易斯，茶茶还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路易吉用茶茶的皮毛制作了帽子。
这顶帽子，就是故事中最重要的道具：路易斯的帽子。
也是疯帽子的起源。
安格尔在皇女镇无意中炼出来的兔子生灵，之所以取名“茶茶”，也是因为这个故事。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既然你曾经是接引者，那你认识一个叫路易斯的人吗？”
兔子茶茶回忆了片刻，摇摇头：“没有听过。”
安格尔松了一口气：“没有听过就好，没有听过就好……”
兔子茶茶狐疑道：“他是谁？”为何安格尔会特意提到这个名字？
安格尔：“你不用管他是谁，反正……遇到他就躲远点。”
兔子茶茶不明所以，正想继续追问，但就在这时，它的余光瞥到了一抹褐色。
“找到了，那就是朱莉！”
安格尔本来还想着怎么解释“路易斯”这个人，因为朱莉的出现，却是让他节约了点口舌。
安格尔循着茶茶的指引看去。只见，一匹褐色的鬃毛大马，正摇着尾巴，在丰沃的草地上吃着草。
“这就是朱莉？”
兔子茶茶点点头：“是的，我们过去找它。”
还真是朱莉？安格尔还以为朱莉会是和兔子茶茶一样，会穿衣打扮，结果看上去好像就是很普通的马。
兔子茶茶见安格尔久久不跟上来，以为他还在担心，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朱莉能辨别善念与恶念。只要你心存善念，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当然，如果安格尔心存恶意，那别说朱莉了，或许兔子茶茶也会在这时抛弃他。
安格尔倒也不怕被辨别，他来这里本身就是意外，恶意肯定是没有的。善念的话，只要能帮他脱离异兆，哪怕是黑茶伯爵，他都能露出善念。
安格尔想到这，快步的跟了上去……
……
朱莉友善吗？
如果以黑茶森林里的鸦群为标准，朱莉那可太友善了。但如果以兔子茶茶为标准，那就截然不同了。
朱莉看待安格尔的眼神是审视的、带有怀疑的。
安格尔甚至都觉得，朱莉该不会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恶念？
在安格尔被盯了整整三分钟后，朱莉才转过头和兔子茶茶对话。
从朱莉的话中可以知道，它并没有在安格尔身上看到恶念，有善意但还是带着人类的狡猾。朱莉奉劝兔子茶茶最好慎重帮忙。
不过，兔子茶茶却是挥挥手：“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些小九九，不过，我也知道他不会害我。”
朱莉询问为什么。
兔子茶茶却说不上来，只是嘀咕着，这是一种直觉。
朱莉低声说了一句：“直觉靠不住。”
然后，朱莉看向安格尔，用更轻的声音道：“……人类也靠不住。”
兔子茶茶有没有听到朱莉的自喃，安格尔不知道，但他听到了。
从目前朱莉表现出来的态度，虽然没有鸦群那么恶劣，但和兔子茶茶口中所说的“对人类友善”，安格尔是没有看出来。
而且，从朱莉的口中，安格尔听出了它对人类其实并不信任。
唯一幸运的是，虽然朱莉和兔子茶茶所说的略不一样，但面对茶茶的请求，朱莉并没有拒绝，只是很严肃的道：
“我可以带你们进入城堡，但也只能带你们去到城堡马厩，其余的事，我没办法帮忙。”
朱莉毕竟只是一匹马，在城堡外面可以自由吃草，但在城堡里面，却只能待在马厩。
想想也是，一匹马如果在城堡大厅里闲逛，这显然有问题。
而且，别说是朱莉，就算是黑茶伯爵最看重的天马与战马，平日也是待在马厩，只是他们的马厩在城堡深处，更加的豪华一些罢了。
“没问题！”兔子茶茶点点头：“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我对城堡内部很了解！”
茶茶可不是第一次偷偷进城堡，这一点朱莉也知道。
不过，就算如此，偷进城堡也是非常危险之事。茶茶一个人还好，它如今带一个人类进去，这就让朱莉很不理解。毕竟，人类面对未知之事总是一惊一乍，尤其是满布陷阱的城堡，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中了圈套。
茶茶独行可以不用担心，但带着人类，被发现的概率就增加了很多，
在朱莉看来，茶茶这就是自己找罪受。
不过，毕竟茶茶是自己的好友，朱莉也知道很难劝得动茶茶，只能任之。
“既然你们要进去，那就先准备一下……我会在天边被染红的时候，回到城堡。”
第2957节 潜入
朱莉所说的“天边染红之时”，指的应该就是晚霞。
但是，那句“如果要进入城堡，那就先准备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尔一时没明白？他们需要准备什么？
安格尔正想要询问的时候，兔子茶茶拉了拉他的衣襟：“你跟我来。”
话毕，兔子茶茶向朱莉挥了挥手，便拉着安格尔重新回到了黑茶森林的边缘。
确定周围无人时，兔子茶茶才开口道：“这里应该就行了，那群吃人的乌鸦不在这边。”
为什么又说到乌鸦了？安格尔心中满是疑惑，沉吟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兔子茶茶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做好进城的准备啊。”
安格尔：“如何准备？”
兔子茶茶没好气的看向安格尔：“你人变小了，脑子怎么也跟着变笨了。当然是想办法伪装自己啊。”
说到这，兔子茶茶指了指远处的朱莉：“你也不看看，朱莉也就普通马驹的大小，我们如果要跟着朱莉进去，肯定要做一下伪装，不然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单单说伪装，安格尔明白茶茶的意思。可是，他们两个大活人，怎么伪装都会被发现的吧。。
安格尔原本还以为，朱莉会拉着一些马车，或者食栏回到城堡，这样他们就有掩体可以躲。但现在听茶茶的意思是，朱莉就这么轻装回城？朱莉身上既没有马鞍, 也没有缰绳，更没有任何可藏匿的地方, 他们怎么伪装都不行啊……
不对, 有一种伪装好像可以！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们伪装成茶壶和茶杯？”
安格尔自以为说出了正确答案，正得意间, 下一秒，兔子茶茶就没好气的吐槽道：“你见过马背上没有马鞍，结果出现茶壶和茶杯吗？”
安格尔：“没见过啊。”
兔子茶茶：“那不就得了, 不要把城堡的守卫当傻瓜！”
看着兔子茶茶一脸义正言辞的教训自己，安格尔表情有些微妙。茶壶和茶杯出现在茅草堆上，就是正常的。怎么出现在马背上，就不正常了？
安格尔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理解这个茶壶国了。
看似拥有自洽的逻辑, 实际上经不起琢磨，全然荒诞。
安格尔也不争辩，而是问道：“那我们要伪装成什么？”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 兔子茶茶指了指正前方的森林：“你难道忘了森林的用处吗？”
黑茶森林？
安格尔怔楞了片刻, 眼睛倏地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们通过森林的力量，让身体变小，藏在朱莉身上，潜入城堡？”
“还不算笨。”兔子茶茶点点头：“没错，只要我们变的足够小, 就可以躲在朱莉的鬃毛里, 不会被发现。”
足够小，那估计要变成卡拉比特人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森林？”
兔子茶茶摇摇头：“等等, 我给你换顶帽子。”
安格尔本来是想着乌鸦也不在附近, 他可以直接摘下帽子进入黑茶森林，等变小后就出来。
“这换帽子……是什么操作？”
兔子茶茶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有些怀疑自己跟着安格尔一起出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没有帽子，黑茶森林的变小是不可逆的。你回到人间界的时候, 难道还想维持拇指小人吗？”
安格尔很想说，这是炼金异兆，只要成功破局，炼金术士就不会有事。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按照兔子茶茶的标准, 重新换了一顶帽子。
而这次, 安格尔换的帽子是一个茶壶帽。不过，和兔子茶茶的茶壶帽不一样，这个茶壶帽并不花哨，纯白色的外壳上只有一个很小的胡萝卜图案。
“好了，戴上这帽子你进森林里走一圈，就会变小。但等你取下帽子时，你的身高就会恢复。”
话毕，兔子茶茶挥挥手，示意安格尔自己去黑茶森林。
安格尔正想询问“你怎么办”，结果一回头，发现兔子茶茶的身体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眨眼间，兔子茶茶已经变成了一个拇指小白兔。
“你看我干嘛，赶紧啊，马上天空就要被染红了，再晚就没办法进去了。而且，乌鸦现在在另一边，如果你慢了的话，被它们发现，你一样要遭殃。”
安格尔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闷头闯进了黑茶森林。
经过一分钟的快步绕树跑，安格尔重新回到了森林边缘。此时的他，已然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拇指小人。
甚至比起丹格罗斯还要小。
没等安格尔去适应变成小人国居民的感觉，就被兔子茶茶拉住手，朝着朱莉跑去。
变成小人后，跑起来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之前只是十多秒就能跑到，如今，足足跑了两分钟，才来到了朱莉边上。
之前，安格尔看朱莉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马驹还挺大。现在看朱莉，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巨物。
毫无疑问，朱莉如果稍微有点坏心思，绝对可以一脚把他给踩扁。
还好的是，朱莉看到他们后，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将头埋到地面，主动让兔子茶茶与安格尔攀上了它的鬃毛。
朱莉的鬃毛很蓬松，安格尔和茶茶藏在里面，身影完全被遮住了。
不过，也因为鬃毛太密太长，安格尔此时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完全是一抹黑。
这种生命没办法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安格尔许久没有过了。
忐忑又不安，还要强自镇定，并在心中默默的祈祷：朱莉是靠谱的。
兔子茶茶或许察觉到了安格尔的不安，低声安慰道：“不用担心，等到了城堡，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安格尔此时也无计可施，只能点点头。
如今朱莉并没有立刻回城堡，依旧是悠闲的在外面吃着草。倒也不是朱莉拖时间，而是晚霞飞上天的时候，城堡大门才会再开。
而彼时，会有换班的禁卫兵出来。
朱莉一般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回到城堡里的马厩。
而现在，天色虽然已经有了红意，但还没有到禁卫兵交接之时，故而，朱莉也可以继续在外面悠闲吃草。
“我能和朱莉聊聊吗？”安格尔低声问道。
兔子茶茶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了一阵蹦跶的声响，赶紧对安格尔比了个“嘘”。
紧接着，兔子茶茶用唇语无声道：“木偶禁卫兵来了，等会再说。”
木偶禁卫兵的脚步声，从远及近，最终来到了朱莉身边。
紧接着，安格尔听到木偶禁卫兵发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朱莉也发出了嘶嘶声，似乎在回应着木偶禁卫兵。
它们交流了好几分钟，木偶禁卫兵的脚步声才慢慢远去。
等到确定木偶禁卫兵远去后，兔子茶茶才低声道：“木偶禁卫兵的耳朵不是那么灵敏，但我们如果在它眼皮底下说话，还是会被发现的。”
安格尔：“那木偶禁卫兵的感知能力如何，会不会发现我们？”
兔子茶茶：“这个你放心，木偶禁卫兵感知能力虽强，但他是不敢查探朱莉的。朱莉可是黑茶伯爵的坐骑，虽然没有明确的地位高低之分，但朱莉常年接触伯爵，木偶禁卫兵是不敢对朱莉造次的。”
说到这时，兔子茶茶也颇为得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战绩——她借着朱莉进入城堡的次数，可不少。
安格尔：“那刚才木偶禁卫兵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兔子茶茶：“是在禀告朱莉，城门大桥即将落下，准备开门。”
兔子茶茶话音刚落，安格尔就听到了一阵呼喊声。紧接着，就是嘎吱嘎吱的声响，安格尔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光是听声音，大概能猜到城门大桥已经落下。
也意味着，城堡的大门开了！
安格尔已经能感觉到朱莉停止了吃草，向着护城河慢悠悠的走去。
安格尔本来还想着和朱莉聊聊，问问关于镜子的事，但现在，他也不敢吭声了。毕竟，马上就要进入城堡内墙，守卫必然比外面更森严，还是小心一点，真出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朱莉已然来到了城门大桥。
安格尔甚至听到了错落的蹦跶声，显然，从城堡内出来了很多禁卫兵。
安格尔以为是兔子茶茶所说的卫兵交接，但隔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朱莉的动静。
朱莉似乎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
兔子茶茶也是一脸的迷惑，用唇语对安格尔道：“有点不对劲。”
安格尔心脏咯噔一跳……该不会被朱莉给骗了吧？
兔子茶茶一看安格尔那表情，就猜到他的想法，继续用唇语道：“我不是说朱莉不对劲，是这次出来的禁卫兵很多，有点不对劲。而且，我好像听到了马的嘶鸣……”
黑茶城堡里只有黑茶伯爵有马，其他所有的守卫都没有马，因为，没必要配。木偶禁卫兵真要全力奔跑，比马可快多了。
黑茶伯爵配马，也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身份。
如今，朱莉就在外面，也没有嘶鸣。但兔子茶茶却听到了马叫声，这只有可能是那头纯白的天马，或者纯黑的战马。
这两只马一般不会叫，除非黑茶伯爵……出行！
兔子茶茶将自己的猜想，用唇语说了出来：“如果真的是黑茶伯爵出行，那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茶茶话音刚落，安格尔也听到了骏马嘶鸣，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茶茶赶紧对安格尔比了个“嘘”。
它现在可以确定，肯定是黑茶伯爵出行了。要不然，不可能会有马声。
虽然黑茶伯爵肯定不会在意朱莉这匹凑面子的马，但为了以防万一，茶茶还是噤了声，甚至连唇语都不说了。
安格尔也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轰鸣的马蹄声从耳边响起，中间并没有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
而这时，朱莉才重新动了起来。
兔子茶茶这时也凑到安格尔身边，用唇语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刚才的那是战马的声音，我猜，黑茶伯爵肯定出征去了……”
而且，只有对茶壶国的大人物出征，黑茶伯爵才会骑上战马。
譬如说，当初黑茶伯爵和白茶公主起争执的时候，就骑上战马与白茶公主对峙。
当然这一次肯定不是白茶公主，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黑茶伯爵的出征，一般都会持续好几天，这等于给他们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潜入时机。
安格尔听到这，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安格尔也不敢说话，哪怕是唇语也忍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朱莉的嘶鸣声，它似乎在和一旁的禁卫兵说着什么，而且，一边说，还一边往城堡内走。
这也意味着，朱莉身边跟着木偶禁卫兵。
而他们就躲在朱莉的鬃毛里，如此近距离，安格尔可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安静的氛围一直持续了数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终于听不到木偶禁卫兵的声音了，只有朱莉的马蹄声。
等到朱莉进入了自己的马厩，确定周围已经没有人时，这才低下头，将鬃毛里的安格尔与兔子茶茶抖了出来，恰好抖落在马草里。
“已经没事了，我的马厩附近没有守卫，你们要做什么就赶紧去做。”顿了顿，朱莉又道了一句：“说起来，你们运气挺好的，伯爵大人出门了，我询问了禁卫，据说去了西边。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们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兔子茶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马草上站了起来：“西边？难道伯爵是要对红茶大公动手？”
朱莉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从禁卫兵那里问出来。是红茶大公，还是绿茶公主，或者花茶王储，反正都与我们无关。你们赶紧行动，别浪费大好时机。”
兔子茶茶重新戴上茶壶帽子：“明白，这次还是谢谢你了。”
朱莉哼哼两声：“你们别搞出大乱子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兔子茶茶嘿嘿两声，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安格尔：“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和朱莉聊聊么，现在可以了。”
朱莉：“和我聊？”
朱莉看向安格尔，眼里带着嫌弃与疑惑：“看在茶茶的份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安格尔露出了感激之色，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我听说，黑茶伯爵今日带回来一面半身镜？”
第2958节 准备妥当
朱莉点点头：“没错，伯爵大人的确带回来一面半身镜……你是为了半身镜而来？”
朱莉话说到最后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安格尔。
在这种审视之下，安格尔内心生出一种奇异之感。似乎，想法正被人探视着。
是朱莉的能力？
读心，还是说鉴真之能？
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此时完全不设防，也设不了防。他在这方异兆世界里，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说，比普通人还要更弱，毕竟他现在只有拇指大小，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碾碎它，更何况还是一只明显拥有超凡之力的生物。
他只能被动的接受一切，包括，被审视。
安格尔沉下心绪，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将自己的来意交代了出来。
没有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你说你是因为半身镜而落到茶壶国的？”朱莉面露疑惑。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至少我进入茶壶国前，我最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半身镜。。”
朱莉：“真是奇怪，以往不小心闯入茶壶国的，基本都是透过茶壶来的，这一次居然是半身镜？”
朱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兔子茶茶，想从茶茶口中得到应证。
兔子茶茶：“他的确是突然出现在黑茶森林里的，来到我家门口时，刚好缩小了一半。”
兔子茶茶说到这里时，看向朱莉；“黑茶伯爵是怎么得到那个半身镜的？”
朱莉：“伯爵大人是回程的时候, 在黑茶森林边缘，捡到的。”
兔子茶茶一脸惊讶：“捡到的？”
朱莉点点头：“我可以确定是捡到的, 当时, 伯爵大人骑着我从黑茶镇回来, 在走到半路时，那面镜子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伯爵大人觉得很稀奇, 就把它捡回来了。”
兔子茶茶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他的话是真的可能性很大。”
镜子是突然出现的，而安格尔也是突然出现, 并且两者相距不远。最重要的是，如果安格尔是骗子的话，他根本说不出来镜子这件事。
朱莉此时也信了安格尔几分，只是它见过人类的狡猾, 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安格尔：“我不知道你想要看到什么证据。我也不知道我这次来寻找镜子到底能不能让我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我所在的世界里, 还有我无法舍弃的人与事。”
说到这时, 安格尔从马草上跳了下来。
用双脚做笔, 在柔软的地面上，画出来一个半身镜的模样。
大致轮廓像是一副大号的竖面肖像画，但在角的地方处理的很圆滑，配合古丝铂金编织而成浮水纹与云纹，哪怕只是勾勒出的简易轮廓, 也能看出它的华贵。
“这就是带我来到这里的半身镜。这算是证据吗？”安格尔直视着朱莉, 他画出这个镜子，不仅仅是在回答朱莉的问题, 也是在赌。
赌黑茶伯爵遇到的镜子就是这面镜子。
安格尔对此有一定的信心, 毕竟，朱莉也说了, 黑茶伯爵是今日才遇到的半身镜，而且，半身镜和他一样都是凭空出现的。
这些在安格尔看来, 显然不是巧合。
在安格尔画出半身镜后，朱莉也陷入一阵沉思，半晌后，它才在安格尔的注视中，轻轻点点头：“这的确是今日伯爵大人遇到的那面半身镜。”
安格尔眼睛一亮, 此前感觉到的压抑一扫而空……他赌对了！
这面镜子出现在了异兆中, 那毫无疑问，他绝对是这个异兆的核心！
换言之，如果将异兆比作副本，那么这个副本的关键道具，就是这面半身镜。
“可以告诉我，这面半身镜如今在什么地方吗？”安格尔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向朱莉问道。
朱莉：“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能进入城堡里。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三个可能的地点。”
“第一，储藏室。第二，书房。第三，藏宝库。”朱莉：“当然，伯爵大人也有可能把镜子放在大厅，或者走廊，但这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东西，应该没那么快就摆在外面。我个人倾向于推荐前两个地方。”
储藏室，是放置杂物的地方，镜子就算有问题，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书房也有很大可能，黑茶伯爵有可能会在书房研究这面镜子。
至于说藏宝库，这个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也说不定黑茶伯爵已经研究出镜子的特性，觉得有价值，就将它置于藏宝库了。
反正，以朱莉对黑茶伯爵的了解，半身镜无外乎就放在这三个地方。
虽然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但能缩小范围，这对安格尔来说，也是很有用的。
兔子茶茶：“那我们现在就去城堡里？”
安格尔没有拒绝，寻找镜子之事，宜快不宜迟。
不过，在安格尔和兔子茶茶即将离开马厩时，朱莉轻声道：“这面镜子因为来的很蹊跷，所以，如果突然消失，伯爵大人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
“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搞出大动静，还有，把自己的痕迹擦干净，否则让伯爵大人发现是有人来盗镜子，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安格尔点点头，这一点的确需要注意。
“去吧，小心一点。”
安格尔道了声谢，紧接着对着朱莉行了一个抚胸礼，这才和兔子茶茶离开了马厩。
……
兔子茶茶显然对城堡很熟悉，走出马厩之后，立刻拉着安格尔跑到了草丛中，借由草丛来掩盖身形。
入夜后的城堡，安静的有些诡异。整个城堡，亮灯的地方屈指可数。
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闹鬼的城堡。
“城堡里没有什么人吗？”安格尔低声问道。
兔子茶茶：“人？黑茶伯爵的领地里不会有人类出现的，或者说，整个茶壶国都没几个地方能容纳人类。”
安格尔：“我不是说人类，我的意思是，城堡里没有仆从吗？怎么感觉静悄悄的？”
兔子茶茶低声道：“有仆从，和那些木偶禁卫兵一样，这里的仆从也是木偶。不过，你也别小瞧这些木偶，木偶只是束缚他们本体的躯壳。”
安格尔好奇道：“那它们的本体是？”
兔子茶茶：“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朱莉说过，之前看到黑茶伯爵解封一些木偶，其中有毒蛇也有巨魔，反正都不是我们能惹的。”
“你要记住，只要听到木偶的脚步声，我们必须要提前躲避，绝对不能曝露在木偶的视线中。”
安格尔点点头，此前有朱莉当庇护，木偶不会感知朱莉的身体，但现在他们离开了朱莉，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些木偶靠什么来查探？”安格尔：“嗅觉？视觉？听觉？还是说，用类似精神力的方法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为了自身的安全，安格尔现在必须要了解木偶的情况。
兔子茶茶：“你居然知道精神力？普通人怎么会知道精神力，你不是普通人？”
面对兔子茶茶狐疑的目光，安格尔两手一摊：“我如果不是普通人，我会落进这里？我只是从书上看到过一些秘闻罢了。”
兔子茶茶想想觉得也对，安格尔在它眼里很透明，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
至于说安格尔口中的“书”，兔子茶茶倒也没深究，人间界的事距离茶壶国太遥远，没必要在意。
“不同的木偶，它们的感知能力各不相同。其中感知最强的，就是木偶禁卫兵，它们主要是靠着视觉、听觉与精神力，嗅觉较弱。城堡里的其他木偶，在感知上，只有一样或者两样能和木偶禁卫兵相比。”
兔子茶茶根据自己的了解，将城堡里的木偶大致讲述了一遍。
总体来说，它们的感知都是有强有弱，但无论怎么说，都比人类要强。面度这群木偶，必须要保持一万个小心。
唯一幸运的是，在城堡里，木偶基本不会用精神力去感知周围，这容易触犯到黑茶伯爵。
不过，一旦他们露出马脚，被木偶发现了不对，那彻底开启精神力感知的木偶，会成为他们的天敌，他们的生存空间就会被无限压缩。
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我们一路行走，会留下信息素吗？”听完茶茶的描述，安格尔忍不住问道。
“信息素是什么意思？”兔子茶茶一时没明白，在安格尔的解释中，它才逐渐明晰：“你是说人类残留的气息？这个啊……”
兔子茶茶以前还真没考虑过信息素的问题，因为它天生就不会外泄任何气息，所以自然不用担心信息素被人察觉。但安格尔是人类，人类的气息在茶壶国里还是很容易被发现了。
如果安格尔不提醒，或许这就会成为他们暴露的源头。
想到这，兔子茶茶也有些庆幸。
幸好这个人类考虑的比较周到，否则，就算木偶发现不了，但黑茶伯爵肯定会发现，到时候出了问题，或许还会牵连到朱莉。
兔子茶茶越想越是害怕，不过，还好现在安格尔率先提出来了。
它沉思了片刻，对安格尔道：“你等我一下。”
兔子茶茶话毕，迅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安格尔在漆黑的草丛里等了约莫五分钟，兔子茶茶才回来。它回来的时候，手上多出来一小块柔软的皮草。
“你把这个裹在身上，气息应该不会再泄露了。计算稍微泄露了一点，那些木偶仆从应该也不会在意。”兔子茶茶将皮草交给安格尔，示意安格尔穿上。
安格尔摸着皮草，很柔软也很轻薄，裹在身上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披风。
“这是什么皮草？”安格尔好奇问道。
兔子茶茶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这是我从朱莉那里拿到的，是一截鞍袱。”
鞍袱？鞍袱！
安格尔的表情从平静逐渐变得苍白。
本来还在抚摸着皮草的手，更是慢慢变得僵硬。
鞍袱，是覆在马鞍上防尘用的，也有让驾骑者坐得舒适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东西曾经的作用是……黑茶伯爵的坐垫。
一想到它的作用，以及曾经接触的器官，安格尔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兔子茶茶一脸笃定的说，穿上这东西就算气息泄露仆从也不会发现，因为这玩意就算泄露气息，也是黑茶伯爵的气息。城堡里的仆从就算感知到，也不敢去探究。
虽然安格尔没有闻到鞍袱上有异味，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别扭虽别扭，安格尔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它裹在身上。比起心理上的不舒服，还是安全更重要。
尤其是，他现在什么能力都无法动用，比凡人还要更弱，有这东西至少能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你考虑的比我要全，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避免被发现。”兔子茶茶此时也承认了安格尔的思虑比它周全。
安格尔木然的道：“脚印、声音、挂痕、攀痕……”
安格尔一个个的说，兔子茶茶则一个个的考虑。
数分钟后，安格尔又换了一套行头，其中包含了新鞋子、柔软的皮筋、还有能将呼吸与声音压制住的烟斗。
可以说，安格尔已经武装到了牙齿。
确认一切无误后，兔子茶茶抬起手，指着城堡低呼道：“出发！”
莫名的，安格尔觉得，说到要探察城堡，兔子茶茶好像比他还要激动……想想之前兔子茶茶聊到潜伏城堡时的骄傲战绩，安格尔也默默释然了。
兔子茶茶显然对城堡很熟悉，三步两步，就带着安格尔绕过木偶禁卫兵的监察视线，来到了一个城堡外隐蔽的水道孔。
“这是下雨的时候，用来排水的水道。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下雨，里面很干净，我们可以通过水道爬到顶楼。”
安格尔也没提出异议，与兔子茶茶开始在水道孔里攀爬。
以安格尔如今的体力，是很难一口气爬到三楼楼顶的。好在这个水道是拼接的，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小小的接口可以让他歇息以回复体力。
花了足足一刻钟，安格尔才在歇歇停停中，爬到了楼顶。
稍作休整后，安格尔继续跟着茶茶前行。
他们攀爬的这栋楼，属于禁卫兵与仆从的生活起居楼，有窗户但没阳台，楼顶也是密封的。
所以，从这里是无法进入城堡内部的。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这座楼，而是十多米外的另一栋楼。
兔子茶茶：“那边是侧楼，我们里可以沿着边缘一直走过去。侧楼一般不住人，偶尔有宾客来，才会有人入住，而侧楼的楼顶是有烟道的，那里就是我们进入城堡内部的入口！”
第2959节 木偶女仆
前往侧楼楼顶之前，他们还需要爬上一个约莫两米高的塔台，因为塔台边缘有锯齿状的砖头作为遮掩，可以让他们更隐蔽也更安全。
爬塔台也比较容易，因为这里也有一条排污管。通过排污管，他们轻松的抵达了塔台的顶部。
从排污管出来后，安格尔便看到一条略微倾斜的细长的窄道。这条道，对于拇指人大小的它们而言，都属于窄道，估计也就两个巴掌宽。它的作用是收集雨水、污水，避免渗入楼面。
“只需要沿着这里一直走，就能抵达侧楼。最重要的是，这里完全绕开了木偶禁卫兵的侦查范围，它们根本想不到，这里也能通行。”兔子茶茶一边走，一边炫耀着自己是如何发现这条道的。
安格尔时不时附和几句，不过，就在兔子茶茶说的热烈时，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兔子茶茶吓得立刻捂着嘴，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试图在寻找着声源。
兔子茶茶的对面，安格尔也蹲在了锯齿状的砖头下方，用阴影遮掩着身体。
半晌后，脚步声慢慢远去，安格尔这才探出手, 向下面指了指。
根据他的判断，刚才的声音似乎是从下方传来了。
兔子茶茶在确认脚步声已经消失后, 这才来到安格尔旁边, 低声道：“应该是三楼有木偶禁卫兵。”
一边说着, 兔子茶茶悄悄的从锯齿状砖头的凹陷处，探出了头, 往下面望去。
两秒后，兔子茶茶缩回了头：“没错，就是三楼传来的声音, 它们没有关窗户，所以声音才这么大。”
“没有关窗户？”
兔子茶茶点点头：“城堡里很多窗户其实都不关的，因为黑茶伯爵有饲养乌鸦的习惯，乌鸦如果饿了，就会回城堡里。开着窗户, 就是为了便与乌鸦回来。”
“不过, 一般来说, 那群乌鸦都会在黑茶森林解决食物问题。我很少见它们回来。”
安格尔想了想：“既然窗户大多开这, 那其实我们也可以通过窗户进入室内？”
兔子茶茶听后没好气的道：“我是可以的，但你确定你能行？”
安格尔：“……？”
兔子茶茶：“你想徒手攀墙吗？就算是一楼的窗户，也开在两米的高度，你爬的上去吗？还有, 到了晚上, 这里风很大, 只要稍不注意，你就可能被吹走。”
说到这时，兔子茶茶指着这条排污道两侧的锯齿状砖头：“要不然, 你以为我会带你走这里吗？这里两边都封着, 就算刮大风，也不用担心被吹出去。”
安格尔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兔子茶茶一直让他攀管道, 是考虑了他的孱弱？
不过，真的如兔子茶茶所说, 没办法从窗户进入室内吗？难道就没有管道恰好就在窗户旁边？
安格尔也站起身, 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一直觉得三楼挺低的，但他却是忘了，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拇指人。以他现在的体量, 再去对比三楼的高度，那简直就是天堑！
而且, 兔子茶茶说的没错，城堡的墙壁很光滑，就算有砖缝，也很难确保一定能从最下方爬到窗户口。
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不用担心，这里还在仆从的生活起居楼，所以还会有木偶禁卫兵转悠，等到了侧楼那边，就不用担心那群蠢木偶了。”兔子茶茶以为安格尔还在担心刚才那道脚步声，低声安慰道。
安格尔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
之前他还觉得走管道绕圈子很费劲，但现在他才明白，兔子茶茶的良苦用心。
可以说，兔子茶茶完全是考虑了安格尔的安全，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走吧。”兔子茶茶话毕，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可走了数步后，却发现安格尔没有跟上来，回过头一看，才注意到安格尔拿着用鞍袱裹成的披风，擦着刚才它用手撑过的砖头。
“有掌印的印痕。”安格尔解释道。
兔子茶茶：“没有关系，反正也不会有谁检查这里。”
安格尔：“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既然兔子茶茶一路上都在考虑他的安全问题，安格尔也不好意思白白享受，但他现在能帮兔子茶茶的实在太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擦除，避免出现什么后患。
兔子茶茶虽然觉得安格尔有些多此一举，不过，它也没说什么，默默等待安格尔清理完周围的痕迹，这才继续前行。
……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木偶仆从的生活起居楼，来到了更加的安静的侧楼。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从侧楼烟道一直往下，进入城堡内部。
侧楼的烟道拔地约半米左右，这半米没有任何依凭，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徒手攀爬了。
而这一次的徒手攀爬，也让安格尔进一步的了解了，为何翻窗户是很难成行的。这只有半米的攀爬，就累的安格尔大喘气，想想三楼的高度，安格尔彻底的虚了。
也得亏烟道的砖头缝隙比较多，给了安格尔休息的时间，否则想要一口气爬上顶，不知道要花多久。
等来到烟道顶部的时候，兔子茶茶已经等候多时，没等安格尔休息，它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安格尔还在疑惑时，一阵冷风吹来。
安格尔立刻感觉到身体出现了失重，两只脚都被吹的离了地。也多亏兔子茶茶还拉着他，否则他就真的玩完了。
待到风停的时候，兔子茶茶才松开手：“现在你知道徒手攀墙有多危险了吧，你刚才爬墙的时候是在背风的位置，所以还好。你想想，如果你是顺着风，或者风从你侧面吹来，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安格尔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因为他压根就不敢想！
兔子茶茶望了望漆黑的天边：“等会估计还会来风，别在外面耗了，我们赶紧进到城堡里去。”
话毕，兔子茶茶取下帽子，轻轻一摇，茶壶帽迎风而涨，变大了足足两倍，内部充满了空气。
“抓紧了！”
话毕，兔子茶茶便以茶壶帽为“降落伞”，直接跳进了烟道里。
安格尔见状，忙不迭的抓住茶壶帽的一侧。
安格尔只感觉到一阵失重，紧接着便是悠然的飘落，约莫几十秒后，他们终于落了地。
安格尔隔了好几秒，那抑制不住的心跳，才逐渐趋缓。这时，安格尔才站起身观察起了四周。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木柴堆里，应该是没点燃的炉柴中。
“幸运！这里没人，你可以出来了。”兔子茶茶的声音传来。
安格尔看过去，发现兔子茶茶早已经从炉柴中走了出去，此时，已经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确定这个房间没人，安格尔也跟着走了出去。走之前，安格尔也没忘记将自己与兔子茶茶的脚印给擦干净。
“这里是侧楼的三楼客卧，平时没人来的。”兔子茶茶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一个桌子的桌角爬上去，从桌子上拿了一个银色的餐叉，“这东西还不错，回去后可以做一个旗子。”
然后，安格尔就看到兔子茶茶将这个餐叉装进了帽子里。
硕大的餐叉是如何消失在茶壶帽里的，安格尔不知道，但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兔子茶茶也会跟着他来城堡了。
或许不仅仅是帮他寻找镜子，它应该也是把城堡当成自己的备用库。
估摸着兔子洞里的东西，都是从城堡里带过去的。
“你有什么看中的东西，也可以拿。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来，就算来了人，也不知道少了什么东西。”兔子茶茶：“侧楼就这点是最好的。”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就算拿了我也带不走。”
兔子茶茶上下打量了安格尔一眼，点点头：“也对，你没有装东西的地方……不过，话说回来，那如果找到那面镜子了，你怎么带走？”
安格尔：“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一定要带走。”
安格尔猜测，找到镜子或许才是异兆的关键，而不是带走它。
想想也能明白，带走镜子能带到哪去？这里毕竟是异兆。镜子被带到外面，和镜子留在这里基本没区别。
不过，这也是安格尔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如此，还是要见到镜子以后才知道。
“也是，你是因镜子而进入茶壶国，说不定你只要找到镜子就可以离开茶壶国……”兔子茶茶：“而且，你实在装不下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装镜子也可以。正好，我的兔子洞也缺一个镜子。”
安格尔：“……谢谢。”
在这个房间待了一会儿后，兔子茶茶便带着安格尔踏出了房门。
侧楼不愧是侧楼，从三楼到一楼，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哪怕是木偶仆从，也没有踪迹。
不过，在他们离开侧楼后，立刻就听到了哒哒哒的蹦跳声。只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估计是在隔壁楼传来的声音。可就算如此，也可知道，从侧楼离开，就等于离开了安全区，接下来的路程必须要步步为营了。
“下一步，我们要去主楼。无论是储藏室、书房还是藏宝库，都在主楼或者主楼附近。”兔子茶茶拟定了下一步的目标后，就开始带着安格尔“闯关”。
从侧楼到主楼，有一条直线距离二十米左右的走廊。
值得一说的，走廊外侧是封闭的墙壁，但走廊内侧却是一个小小的露天区。露天区被设计成了池塘，能看到池塘里有和护城河里一模一样的食人茶壶鱼。
直接在走廊走，很容易和木偶仆从不期而遇。所以，兔子茶茶带着安格尔翻到了池塘那一侧。池塘和走廊边缘有一处间隔区，属于干地，足以容纳他们通行。
但如果不做准备，想要一路走到尽头，也很难。
因为食人茶壶鱼对生灵气息很敏锐，它们如果闻到了安格尔和兔子茶茶的气息，绝对会顺着气息袭来。
好在，兔子茶茶早有准备。
只见它从帽子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草绿色团子，丢进了池塘。
池塘里的茶壶鱼立刻暴动起来，安格尔便看到数只茶壶鱼跃出水面，只是为了争夺那些草绿色团子。
等到池塘恢复平静后，兔子茶茶才停止了丢草团子，转过头对安格尔示意：“可以走了。”
兔子茶茶率先翻过了走廊的护栏，安格尔连忙跟了上去。
“赶紧走，我好像听到木偶女仆的脚步声了。而且，我那谜草肉团子，只能让茶壶鱼晕个两分钟，我们必须趁着这段时间，远离池塘。”
话毕，兔子茶茶便飞快的往前跑去。安格尔也不多想，跟着兔子茶茶狂奔。
约莫半分钟后，安格尔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显然，木偶女仆已经来到了这条走廊。
安格尔不知道要不要躲一下，但看到兔子茶茶还在跑，他也咬了咬牙，跟着茶茶继续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安格尔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又过了一分钟，安格尔看到在一棵大树后的兔子茶茶向他招手，他一个跃扑，来到了茶茶身边。未等安格尔的身体落地，就被茶茶一把抓进了树后。
与此同时，一个面容僵硬，看上去很诡异的木偶女仆慢慢的探出长长的脑袋，看向池塘。
如果安格尔再晚一步，估计女仆就会发现他。
可以说，他是临着最后一步，逃出了女仆的注视。
木偶女仆对于平静的池塘，似乎很迷惑，它探出长颈鹿一样的帽子，左看看右看看……平时这些茶壶鱼只要听到它的脚步声就会兴奋的跃出水面，今天怎么突然都蔫了？
难道是死了？
如果死了，还要不要喂鱼呢？不对，死了的话，它估计也会被伯爵大人给赐死，毕竟它是伯爵大人安排来专职喂鱼的。
在木偶女仆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的时候，池塘重新恢复了活力。
数只食人茶壶鱼从水面跃出，裂开布满尖牙的嘴，对着木偶女仆发起了攻击。
本来还迷茫不已的女仆，看到如此“活蹦乱跳”的茶壶鱼，终于咧开了僵硬的嘴。
太好了，看来鱼没有事……估计，之前都在睡觉？或者说，刻意安静等待攻击？
不管是哪一种，女仆都觉得无所谓了，只要是活的就行。
“拉拉……拉……”
木偶女仆哼起古怪难听且嘶哑的歌，将一坨坨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肉，丢进了池塘里。
茶壶鱼立刻放弃了对女仆的攻击，开始撕咬起那漂浮在池塘水面的白肉。
仅仅数秒，肉就消失不见，连骨头都不剩。
木偶女仆对茶壶鱼的活力很满意，继续喂着肉。
数分钟后，确定茶壶鱼都吃了个七分饱后，木偶女仆才缓缓离开……
等到女仆离开后，安格尔才低声道：“刚才那是女仆？”
兔子茶茶点点头：“是的。”
或许是见安格尔还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兔子茶茶安抚道：“黑茶城堡的女仆都这样，很恐怖的，所以你要更加小心。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安格尔茫然的点点头。
刚才那女仆……穿着女仆装，但脸上完全是木偶的样子，这还没完，居然脖子能伸数米长，这也太惊悚了。
除此之外，那女仆裙下的脚也很怪，只有一根独腿，和木偶禁卫兵一样。不过木偶禁卫兵是蹦蹦跳跳，这个木偶女仆的脚下却像是安装了滚轮，像是在平地漂移。
整个城堡如果都是这些恐怖仆从，这个异兆的难度未免也太高了些吧？
他到底炼制出了面什么镜子，才会搞出这么高难度的异兆？
第2960节 抵达正厅
此时，安格尔和兔子茶茶正在一棵树与一面墙之间。
墙后是一条约莫十米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可以直抵城堡主楼正厅。而朱莉建议的三个地方，无论是储藏室、书房还是藏宝库，都在主楼附近。
“你打算先去哪里？”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兔子茶茶看向安格尔。
是选择储藏室？书房亦或者藏宝库？安格尔心中也没有一个底，他只能将这个问题重新抛回给了兔子茶茶：“你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兔子茶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低声道：“藏宝库我建议你最后去探察，它在地下室，那里的戒备最为森严，想要混进去，要绕很远的路，从通风管道摸进去。”
“储藏室和书房，倒是可以看你的意思，先探哪一个。”
兔子茶茶说到这时，抬起头，看向主楼。
因为这里是城堡内的露天池塘，可以从这里看到附近的城堡大楼，而最近的，无疑就是主楼。
“楼上唯一亮着灯的，就是黑茶伯爵的书房。”兔子茶茶低声道。。
安格尔循着它的指引看去。主楼的色调依旧是漆黑，整体高大且古朴，夜幕中显得既恢弘又静谧。
主楼的一层因为和正厅连在一起，目前看不出来情况。但主楼的二层、三层、四层都各自有窗户。至于五层，则是一个凸出来的露台。
其中四层的窗户，是翕开的，能够看到里面亮着微微的红光。也是主楼唯一一个亮着光的房间。
安格尔：“书房在四楼？”
兔子茶茶点点头：“没错, 所以要去书房的话，我们就要从正厅左侧的楼梯上去, 一路上到四楼。”
安格尔：“从楼梯上去？会不会有危险？”
以他们现在的身高去爬楼梯, 爬一层不知道要耗时多久, 中途要是遇到仆从，他们是跑都跑不过。
兔子茶茶拍拍安格尔肩膀, 安慰道：“放心吧，我对城堡内的分布很熟悉，能跨层的仆从很少。”
据兔子茶茶的观察, 木偶女仆每一层都有，但它们一般不会跨层，因为它们的身体结构很难做到跳跃。
而有办法轻松跨层的仆从，目前只有三类：木偶茶仆、木偶禁卫兵、木偶厨师。
其中木偶禁卫兵, 绝大多数已经被黑茶伯爵带走了，剩下的禁卫兵如今基本都在外面的城墙上，以及护城河边上戍卫着。偶有几个落单的禁卫兵，也在生活起居楼，不会来到主楼。
所以，木偶禁卫兵不用担心。
木偶厨师和木偶茶仆，属于互补的。厨师的厨房在主厅的右侧, 一般而言，没有黑茶伯爵的命令，厨师是不会上楼的，只会在厨房里待着。
而厨师做好的餐点, 则会交给木偶茶仆，由茶仆端到黑茶伯爵面前, 伺候伯爵用餐。
正因此, 茶仆和厨师是相互成就的。厨师没有做饭, 茶仆也不会上楼。
而如今, 黑茶伯爵已经离开了, 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所以厨师与茶仆也不用太担心。
总结起来，只要他们每一层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巡视的女仆, 就可以大胆的走楼梯。
兔子茶茶说完了书房，也说起了储藏室。
储藏室是距离最近的, 它就在主厅右侧的厨房后面。
不过，想要抵达储藏室, 必然要经过主厅以及厨房，主厅里肯定有木偶女仆, 厨房里则有厨师与茶仆。虽然近，但也很危险。
介绍完这三个主要地点后，兔子茶茶再次问道：“现在你有决定了吗？”
安格尔想了想：“无论是去书房还是去储藏室，都一定会遇到仆从？”
兔子茶茶点点头：“是的，不过你也不必太害怕那些仆从，刚才那个女仆不就在我们附近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只要藏好，藏在仆从的视觉死角，他们就能躲开。
不过，这一切都基于仆从没有警觉的情况。
一旦仆从发现不对劲，开始警觉，那他们想要单靠卡视角来躲避仆从，就很难了。
也就是说，他们无论选择去哪里，都必须要做到完美躲避，否则后续的麻烦会很大。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就近原则吧，先去储藏室。”
兔子茶茶笑了笑：“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虽然去储藏室要经过主厅与厨房，但这两个地方的摆设很多，最容易藏住身形。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学学如何藏匿，让那些仆从不会发现你。”
说到这，兔子茶茶又开始吹嘘自己的经历。
这些经历有很多令安格尔迷惑的地方。譬如说，兔子茶茶说自己有一次躲在女仆身后，女仆转身，它也跟着转身，这样就成功卡住了视角……这段经历听上去更像是默剧或者说喜剧，真实性存疑。
虽然安格尔怀疑这段经历，但从这些经历可以知道一点：只要不让仆从警觉，他们的视野范围会很小，潜入难度估计就是三流小偷级别。但让仆从警觉了，发现不对劲了，那潜入难度也会跟着狂飙，直接达到绝世大盗都难以逃脱的级别。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谨慎再谨慎。一旦出现一次错误，哪怕只是不小心留下痕迹，被仆从发现，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想到这，安格尔低下头看了看脚下，再看看来时路，确定没有留下脚印，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先去正厅。”话毕，兔子茶茶便开始爬起了树。
安格尔愣了一下，不是去正厅么，怎么爬起树了？
兔子茶茶：“直接去正厅虽然近，但那条走廊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如果遇到仆从，等于是直接面对面。所以，我们得绕一绕。”
安格尔想了想，也没有反驳，跟着兔子茶茶开始了爬树大业。
这棵树的枝桠很多，所以不用担心没有休息的地方。再加上这棵树四面被墙壁遮蔽，也没有野风惊扰，所以攀爬起来还比较顺畅。
几分钟后，他们攀上了这棵树的中段位置。兔子茶茶停了下来，指着一条延伸到走廊上方的枝条道：“我们走这边。”
攀着枝条，他们顺利的跳到了走廊上方的砖瓦顶。
就在他们跳上砖瓦顶的时候，下方的走廊传来了熟悉的嘎吱嘎吱脚步声，估计又有女仆过来了。
安格尔现在算是明白之前兔子茶茶的话了。如果他们没有绕路，而是从走廊走过来，那估计会和女仆直接面对面，到时候必然玩完。
而现在，他们趴在走廊顶部。隔着砖瓦，倒是完全不必担心被仆从发现。
在安静的等待了片刻后，女仆的脚步声才走远，估计去了侧楼。
“每一层都有巡视女仆，下面那个估计就是一楼的巡视女仆。”兔子茶茶低声道：“小心一点，巡视女仆的感知能力只比木偶禁卫兵弱。”
很快，巡视女仆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她会巡视到侧楼，但不会上侧楼。
等到巡视女仆的脚步声消失在正厅里后，兔子茶茶才道：“这还只是一层，之后如果要去书房，每一层都一定要注意，尽量避开走直直的走廊，否则很容易陷入危险境地。”
安格尔点点头。
这就是一个另类的“黎明杀机”游戏，一点马脚都不能被发现。
“我们继续走。”
兔子茶茶带着安格尔在走廊顶部走了十米，抵达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斜坡，斜坡的上方则是墙壁，不过这个墙壁上有大大小小的狭长洞口。
这些大大小小的洞口内，每一个都安装了彩色的玻璃片，显然，这是一种内部的装饰。
兔子茶茶非常熟稔的钻进了白色玻璃片的洞口里，轻轻往外一掰，便露出了一个通行的洞口。
这个洞口后面就是城堡内部的正厅。
不过，此时从这个洞口暂时看不到内部的情况，因为被一个帷幕给挡住了。
这也是兔子茶茶之所以会大喇喇的打开这个洞口的原因，因为知道后面有帷幕，不用担心被立刻发现。
钻进内部后，茶茶这才重新拿出白色玻璃片封住洞口。
“我们现在在高处，正好可以先观察一下正厅的情况，确定女仆的位置再下去。”兔子茶茶道。
安格尔也正有此意。
兔子茶茶摸摸索索，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单片眼镜，然后这才悄悄咪咪的掀开帷幕一角，看了一眼正厅。很快，兔子茶茶便缩了回来。
“正门被打开了，估计巡视女仆已经去外面了，正厅了有两个女仆，它们的情况……一时说不清，你自己看看吧。”
兔子茶茶说罢，将单片眼镜递给了安格尔，并交代了用法。
这个单片眼镜就是很正常的单片眼镜，没有任何特殊功能。但在这里，却可以发挥不错的作用。
黑茶城堡里的所有木偶仆从，对视线都非常敏感，如果安格尔和兔子茶茶直勾勾的观察对方，估计用不了几秒，就会被仆从发现。哪怕他们不带任何恶意去观察，都无法制止它们那天生的视线雷达。
最好的方法，就是隔着一层镜面去观察。
哪怕只是最基础最基础的镜面，都能降低被木偶仆从发现的概率。一般来说，只要隔着镜片，只要不一直注视着木偶仆从，观察个十秒二十秒，是没问题的。
不过，兔子茶茶手中只有单片眼镜，所以观察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注意的，譬如说：必须要眯着一只眼。
安格尔此时便眯着一只眼，悄悄的从帷幔边探出头。
通过镜片，安格尔很快便将正厅的情况收入眼中。
他们所在位置，是正厅与走廊连接的地方，有两片红色帷幕垂落。他们的正前方，是华丽的沙发，以及颜色十分跳跃的地毯。
矮桌、茶案、绒毯、瓷器、挂毯……正厅的摆设无疑是华丽的，但也是庸俗的。整个正厅的风格，唯一可说的是，到处都有茶壶的图案，这算是茶壶国的特色？
除开风格外，能引起安格尔注意的，还有正厅的最前方。这里一般是核心位置，贵族喜欢挂自己的画像，也有喜欢在这里摆设珍惜藏品的。
黑茶伯爵显然是后者，它在这个核心位置，摆了一个用很昂贵的木材雕刻的底座，而底座之上，则是黑茶伯爵的藏品：一个花里胡哨的方形茶壶。
至少，在安格尔看来很花里胡哨，和兔子茶茶的衣服差不多的花哨。
这或许是茶壶国子民的爱好，就喜欢这种跳跃的颜色？
除了摆设外，正厅最值得关注的就是那两个女仆。
安格尔之前还疑惑，为何兔子茶茶在说到它们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安格尔自己看，也没看懂它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女仆站在正厅的进门位置，看上去像是在守卫，但它那如蛇颈一样的长脖子则呈现一个直角的形态，弯到了正厅右侧的小窗口中。
具体在做什么……不知道。
不过，正厅右侧是厨房，所以女仆是将自己的脑袋伸进厨房里了？
或许是和厨房里的厨师聊天？又或者说，是在偷吃零食？
不管哪一种，反正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在没有处于戒备状态的时候，这些木偶仆从都是靠眼睛视物，视野很窄，既然这个女仆脑袋都伸进侧房了，那肯定无法顾及到正厅。
而另一个女仆，手上拿着类似鸡毛掸子的东西，在擦拭着瓷器摆设。但这只是它手上的动作，它的脑袋也伸长了，像是蛇一样，在地上不断的蜿蜒着。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女仆是在打扫卫生，但当它兴奋的射出长长的舌头，将一只蟑螂吞食入肚时，安格尔默然了。
敢情这家伙也是在打野食。
这就不太好应付了……
毕竟对方很认真的在搜寻蟑螂，而他们此时其实比蟑螂大不了多少，对方如果一直搜寻角落里的蟑螂，说不定就能发现他们。
安格尔悄悄的缩回头，将自己的想法和兔子茶茶说了。
兔子茶茶沉思了片刻，说道：“第一个女仆只要脑袋不动，我们不用管，至少在进入厨房前，可以先暂时放着不管。至于第二个女仆，我们可以这样做……”
第2961节 借风而行
兔子茶茶的办法很简单，既然地面的路不好走，那他们就不走地面。
兔子茶茶指着墙壁上的砖缝：“就按之前我们爬烟囱的方法一样，我们从砖缝一点点移过去。”
安格尔听完后却是摇摇头：“攀爬砖缝的方法，是有可取性的，但中途的变数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变数，是体力与时间的限制。
以安格尔如今的体力，不见得能支撑到正厅右侧。而且，正厅其实还挺大，就算不考虑体力的问题，单靠他们两个现在的体型，抵达右侧的耗时会非常长。
一旦耗时变长，风险就增大了。说不定那个钻进小窗里的女仆头颅会缩回来，吃蟑螂的女仆也指不定会放弃搜寻，还有出门的那个巡视女仆也有可能回来。
所以，安格尔个人并不觉得爬墙是一个好的选择。
兔子茶茶仔细想想，觉得也对。。这两个女仆又不是雕塑，她们不可能一直维持现在的动作，一旦时间拖长了，很容易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你有什么办法？”兔子茶茶问道。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方法，其实很多。就算直接落地悄悄摸过去，也有可能不被两个女仆发现，但是，成功概率大概就一半一半。
除此之外，还可以声东击西……但声东击西很容易引起女仆的警戒，到时候本来只是普通的难度，骤然变成地狱难度，那就不好了。更何况，这还容易让兔子茶茶遭到不测。
所以，他现在要寻找的是一个相对而言更加稳妥的办法。
就在安格尔思索的时候，突然, 正厅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之前，灯光其实也闪烁过, 但安格尔并没有在意, 因为此时正厅的大门打开, 门外有风，风吹的正厅里吊灯附近的挂饰摇摆, 才造成的闪烁，属于正常的现象。
但这一次，安格尔却是将目光看向了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
“我好像想到一个办法了。”安格尔低声道。
兔子茶茶：“什么办法？”
安格尔指了指天花板, 兔子茶茶循着安格尔的视线看去。
安格尔手指的方向，却是一根金色亮面的垂绦。
正厅的天花板上，偶尔会有金色亮面的垂绦落下，这些垂绦长短不一，是一种与顶灯配合的装饰。可以让光源更加的明亮, 并且, 营造出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这些金色亮面垂绦, 营造出来的氛围是好看的，但也有一些缺点。譬如说, 有风的时候, 这些垂绦就会被风吹动, 导致光源不稳定, 这也是为何正厅时不时就“灯光闪烁”的原因。
而这, 在平时是缺点, 但这个时候却也可以成为优点。
“你的意思是，想要借着这些东西，荡过去？”兔子茶茶不笨，安格尔一点即通。
安格尔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垂绦的摇摆接力，荡到合适的位置。
用安格尔自己的话来说, 就是类似人猿泰山的赶路动作。借由惯性来达到目的。
兔子茶茶眼睛一亮, 似乎也认可了这种方法，不过它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看着安格尔：“可行性是有的, 但很危险。”
高空晃荡，稍微不注意, 没有接到下一根垂绦, 就有可能直接坠地。
安格尔：“有危险, 但属于可控的危险。至少比起被木偶女仆发现, 危险要小很多。”
兔子茶茶：“那倒是, 不过，如果选择这个方法，必须要规划好路线。”
这些亮面垂绦本身是用来反射灯光的，其中太靠近吊灯的垂绦，晃荡如果太大，就有可能让正厅里的光线出现大幅度改变，从而引起女仆的注意。
但如果规划好路线，绕开那些关键的垂绦，只是从边缘选择垂绦，那么就算正厅的光有闪烁，也不会闪烁太大。
而且，他们选择晃荡的时候必然是要选择有风的时刻，到时候风成为了助力，就算正厅灯光闪烁，也不会让女仆关注！
对于现在的安格尔而言，风很危险，但只要运用得当，也可以借风而行。
安格尔：“这是自然。”
确定方法之后，安格尔和兔子茶茶立刻开始规划起始点以及晃荡路线。
起始点他们已经找到了，帷幔一侧，有一条类似皮筋的撑顶，走到皮筋尽头，便有一个类似蹦极台的地方，那里有一根垂绦，距离他们非常近，而且属于边缘垂绦，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起始点找到后，路线的规划也比较简单。只要不往中心荡就行，边缘的垂绦还是很多的，足够他们选择了。而落点，他们也找到了，便是右侧大门前的帷幔里。
一切准备就绪，安格尔和兔子茶茶也来到了起始点。
现在，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工作——
等风来。
……
又一阵夜风从未关合的大门吹进来，带着呜呜的呼啸声。
随着夜风的来袭，正厅的光源再一次开始闪烁，两个女仆都已经习惯了，根本没往头上看，顶多心中腹诽：巡视女仆不关门不是个好习惯。
该和厨师交流的，继续交流。该抓蟑螂填饱肚子的，继续抓蟑螂。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哪怕光源闪烁的比之前要更大一些，那也没关系，反正等风停了就好了。
两个女仆完全没有在意头顶的垂绦摆荡的比以往更大，更没有注意到，有两个小小的人影，正借着垂绦的摇晃惯性，从左往右快速的摆荡。
安格尔的计划成功了，至少，现在成功了二分之一。
兔子茶茶已经顺利的抵达了帷幔，它钻进帷幔后，便顺着帷幔滑到了旁边的桌面上，在花瓶背后对着安格尔猛挥手。
安格尔此时也剩下最后的一段路，只是这最后一段路，安格尔有些走不动了。
体力他还有，但他低估了这个垂绦的光滑度。
看上去只是垂下来的布条，但上面有特殊的亮面，十分的光滑，甚至抓住垂绦时，安格尔有种握住玻璃棒的错觉。
一开始，安格尔还能勉强的抓紧，但快速的更换垂绦，每一次更换都让他在抓垂绦的时候不断的下滑。
而此时，他抓住垂绦的地方已经趋于尾部。
他已经很难再借力了。
但现在距离帷幔还有整整三米左右，成年人或许可以跳过去，可他只是个拇指人，就算脱掉帽子变成半身人，也不见得能跳过三米的距离。
而且，一旦落下，就算不死也会受伤。流出来的血，必然引起女仆的注意。
但不落的话，此时风已经快停了，过会如果风停了灯光还在闪烁，也会引起女仆的注意。
可以说，现在安格尔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兔子茶茶也感觉出了安格尔的竭力，它的表情带着焦急与挣扎……它其实有办法救安格尔，但使用这办法后，能量逸散，女仆也会注意到。那时候，他们就很难潜入了，只能逃亡。
而且，逃亡还有可能影响到朱莉。
所以，兔子茶茶此时也很纠结。
在兔子茶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时，却是发现，安格尔已经甩开了垂绦。
这是要抓下一根垂绦？不对啊，高度不够！
在兔子茶茶迷惑的时候，安格尔倏地解开了裹在身上的鞍袱，松散开的鞍袱在半空中，立刻被风充满了气，像是一个气球般拱了起来。
安格尔则死死的抓住鞍袱两边，以鞍袱为“翼”，朝着兔子茶茶的方向滑翔而去。
短短数秒的时间，对于安格尔而言，简直堪称生死时速。
他怕自己体力不支松开手，他也怕风太大把自己吹走，他更怕那两个女仆发现不对劲。
幸运的是，安格尔所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他顺利的用滑翔的方式，撞上了帷幔。柔软的帷幔给了缓冲，让他不至于着陆受伤。
十数秒后，安格尔从帷幔里滑落，来到了兔子茶茶的身边。
兔子茶茶一脸庆幸的拍着胸脯，深深的舒了口气，才道：“你刚才把我吓坏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摔下去。这是你的后备计划吗？还挺帅气的。”
这自然不是安格尔的后备计划，只是他临危时的求生反应。不过，也没必要将这些心路历程说出来，所以面对茶茶的询问，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兔子茶茶则以为安格尔默认了，拍了拍安格尔的肩膀：“不错，你的这个方法给了我很多灵感，或许下次我潜入城堡也可以用这种方法。飞跃护城河，想想就很刺激啊。”
安格尔见兔子茶茶一副认真了的表情，赶紧劝阻道：“小范围的降落还行，但你飞跃护城河，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还需要天时地利配合，想要飞跃护城河，起码要来一场暴风。暴风里，你还敢外出乱飞？指不定给你吹到哪去。”
兔子茶茶：“这个我明白，不过，我不一定要天时来配合，我可以想办法忽悠一些飞禽，配合我的计划。当然，这只是一个设想，目前我真要进城堡，还是需要朱莉配合我。”
安格尔确定兔子茶茶不会冒进后，才点点头。不过，兔子茶茶所说的靠飞禽来配合，这也很冒险……不得不说，就算兔子茶茶忘记了安格尔，但它的本性还是和茶茶大魔王很相似啊。
在安格尔慨叹时，兔子茶茶拉住安格尔手：“赶紧走，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我们不赶紧行动，等会巡视女仆来了，我们想要探察储藏室就难了。”
安格尔：“什么意思？”
兔子茶茶凑到安格尔耳边低声道：“巡视女仆之前已经巡视过侧楼那边，紧接着又离开了正厅，去了外面；基本可以确定，等它从外面回来以后，下一站就是储藏室了。”
“我估计，它会带一些物资来储藏室。到时候它还会一并整理储藏室，待的时间会很长，我们如果不趁着它来之前去储藏室，那就只能等待它主动离开储藏室。到时候不知道要等多久。”
“而且，如果我们能在它抵达储藏室前离开，接下来我们也不用担心在一层撞上巡视女仆了。”
安格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等于说，要和巡视女仆打一个时间差。
那的确要快一点了。
它们来到桌沿，顺着帷幔一路滑到了地面。
然后悄悄的来到了右侧房间的门口边。
兔子茶茶对安格尔嘘了一声，然后它戴着单边眼镜偷偷的往门后看了眼。
“门后面没有人，我们可以先进去，躲在桌子下面。”兔子茶茶低声道。
安格尔理解的点点头。
兔子茶茶当先锋，安格尔则跟着它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厨房。
进入厨房后，就像是踏入了另一片天地。前一秒，在大厅里还有香薰蜡烛的味道，但进入厨房，立刻闻到一股难以描述的腐烂味道，充斥着鼻腔。
在这股腐臭味里，还隐约有一道茶香味缭绕。
极端的对比中，带给安格尔很诡异的感觉。
“小心点，尽量不要闻那些食物的味道，这些食物只有黑茶伯爵能消化，里面有很多剧毒物质。长久的闻着，很有可能会中毒。”
兔子茶茶见安格尔一直在嗅空气里的味道，赶紧凑过来，低声告诫。
安格尔此时也感觉到了大脑晕乎乎的，他原本还以为是被这诡异的味道给冲的，没想到这些味道居然还有毒性？！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从朱莉那里拿来的鞍布遮住鼻子，那块鞍布上有黑茶伯爵的气息，可以抵挡食物的味道。而且，也能让你不被厨师发现……厨师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兔子茶茶认真的给出建议，安格尔虽然内心有些抵触，但想到之前都把鞍袱穿在身上了，拿来当口罩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只要他不去想鞍袱原本的作用，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布！
安格尔将鞍袱遮掩口鼻后，果然，周围的气味都降低了不少，虽然还能闻到轻微的味道，可影响已经微乎其微。
在解决了味道的问题后，兔子茶茶与安格尔已经转移到了一个摆着备用材料的柜子下方。
他们俩都躲在深处的阴影后面，前面还有个桌腿，所以不用担心被发现。
而且，从这里探出头，也有阴影遮掩，是个很好的观察点。
兔子茶茶和安格尔依旧是分别进行了一次观察，而这一次的观察，也让他们对厨房的整体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第2962节 真实的异兆
厨房中间有一个大水槽，水槽中央有一个类似烟道的出气口，旁边则是厨师处理食材的桌子。这个桌子连接着外面未知的黑色洞口，一头头已经被洗干净的皱巴巴的猪，从洞口里传出来。
厨师就站在传送口面前，布满油污的手上拿着大砍刀，每一刀都能精准的砍到猪头。
猪头掉落在地上的黑色污泥中，慢慢的消融不见，仿佛那片黑色污泥就是沼泽，能沉淀一切的事物。
木偶厨师虽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但它的脑袋却是向着另一侧看着的。
从它的面向来看，应该在和正厅中那个脑袋伸进来的女仆对话。
厨房里还有很多柜子类的摆设，不过都已经布满了油污，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渍。
在安格尔看来，这个厨房简直怪极了。
首先，正厅旁边是厨房，光是这个设计就很古怪，更古怪的是，只是一道帷幔之隔，就仿佛看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
正厅虽然有些艳俗，但在不懂行的人眼中，起码可以称之为华丽堂皇。。可旁边的厨房，却比布满油污的臭水沟还要肮脏可怖。
如此不同风格的房子挨在一起，黑茶伯爵是怎么想的？
荒诞、矛盾且充满了怪异，这就是黑茶伯爵的想法, 还是说，这就是茶壶国的常态？
在安格尔观察并吐槽厨房的时候, 兔子茶茶凑到安格尔耳畔, 低声道：“我们走运了, 茶仆在睡觉，厨师又在分心二用, 我们可以偷偷的潜入储藏室。”
安格尔楞了一下：“茶仆？”
他只看到厨师，并没有看到茶仆啊。
兔子茶茶低声道：“空中。”
安格尔这次脑袋都快伸出了阴影，才看到了空中隐约飘着两个装在盘子里的茶壶。它们就悬浮在水槽上空, 一上一下，看上去就像是呼吸一样，富有规律的运动着。
“这是茶仆睡觉时的形态，现在是茶壶的样子，但它们醒过来后, 就是脑袋是茶壶的木偶。”兔子茶茶话毕, 示意安格尔赶紧走。
安格尔也明白此时不是聊天的时候, 跟着兔子茶茶像是小偷一样, 踮着脚, 悄悄的在柜子下方移动。
他们移动的时候必然走阴影, 一旦外界稍有异动, 他们就会立刻停止动作，小心翼翼的躲在暗处。
就这样, 花了约莫三分钟时间, 他们顺利的从最左侧的柜子底下, 移动到了储藏室外厅的大门。
整个过程基本上是顺利的, 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厨师切的猪头，有一个落到地上时没有顺利掉进黑色污泥, 而是落在了水槽的下方。
恰好的是, 这个猪头的脑袋对准了安格尔与兔子茶茶。
而这个猪头似乎还没有彻底的死, 眼睛还在眨，安格尔甚至在猪头漆黑的眼珠里, 看到了他与茶茶的倒影。
那一刻, 安格尔吓的心脏咯噔一跳。
就在安格尔以为他们被发现了的时候，那个厨师头也不回, 一边和外面的女仆聊天，一边的伸出脚, 一脚把那猪头给踢进了黑色污泥中。
慢慢的, 污泥吞噬了猪头。
直到猪头消失不见, 安格尔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情, 才缓缓落下。
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发现他们？但那猪头明显看到了他与茶茶，这会产生什么后患吗？
安格尔内心很忐忑，但他现在也不好去询问茶茶，只能闷着头跟着茶茶继续前进。
直到他们进入了储藏室外厅，确认这里没有人，安格尔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说那只猪头？”兔子茶茶顿了顿，轻声道：“不用担心，它们都是人畜，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
兔子茶茶说到这时，眼神里闪过有些黯然。
“人畜？”兔子茶茶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安格尔反倒有些听不懂了。
那明明是一头猪，为何会以“人畜”来命名？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兔子茶茶沉默了片刻，说道：“因为它们都是用造畜术变化出来的。”
造畜术？
随着兔子茶茶的解释，安格尔也逐渐明白了何谓造畜术。
这就是一种把生灵变成为肉畜的超凡之术。而被施术的大部分是茶壶国的罪民，茶壶国的罪民基本都属于类人，这些类人变成可食肉畜后，又被称为人畜。
“可食肉畜……你的意思是，他们把茶壶国的人变成食物？”
兔子茶茶点点头，轻声道：“茶壶国的上流，很流行这种造畜术。美其名曰，对犯罪之人的惩罚，但在我看来，这只是满足他们邪恶的食癖。他们看起来吃的是猪肉……但口感其实和真正猪肉根本不一样。”
安格尔此前还觉得这种造畜术有点像是北领巫师界的黑暗美食家的手笔，但听完兔子茶茶的话，却是忍不住摇摇头。
这甚至比起黑暗美食家还要更进一步，黑暗美食家是将同类贡祭恶魔，而这里的上流贵族则是以同类为食。
这还真的是……荒诞的国度。
兔子茶茶：“不说这些了，反正不用担心被暴露，刚才那个人畜已经被处理了。”
安格尔：“地上的污泥？”
兔子茶茶点点头：“那些是食肉的真菌，有毒。”
顿了顿，兔子茶茶转过身，走到前面：“储藏室的外厅放的都是杂物，稍微贵重的都在内厅。黑茶伯爵如果把半身镜放在储藏室，肯定是放在内厅。想要进内厅，可又要爬墙了，我们要快一点。”
兔子茶茶很自然的说起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但安格尔却隐约觉得不对劲。看着兔子茶茶的背影，安格尔想起了之前兔子茶茶在提到人畜时，眼里闪过的黯然。
兔子茶茶不愿意多谈，甚至主动转移话题，是因为这个吗？
兔子茶茶心里怎么想的，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此时却是觉得，这个世界虽然荒诞，但这里的每一个生物，都十分的真实。
就像，真的存在过一般。
“炼金异兆……到底是怎样一种运作机制？”安格尔低声呢喃一句，眼里闪过疑惑与茫然，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不再多想。
……
兔子茶茶说的没错，储藏室的外厅并没有找到半身镜，这里堆积的都是些杂物。有替换的茶壶、有脏了的毛毯、还有各种非食用的生活物资，但基本都是脏旧的。
“外厅放的，有些会清洗，有些则会拿出去销毁。真正的好东西、崭新的东西，都放在内厅。”兔子茶茶：“喏，就是这里。”
兔子茶茶指了指深处的一扇铁门。
这扇门此时是上着锁的。但门的正上方却有通气孔，这些孔的大小，刚好够让他们钻进去。
直接攀门是没办法的，但旁边的墙壁却能爬上去。
花了几分钟时间，他们顺利的爬上了高度合适的墙缝，然后一点点的朝着大门移动。
在快要抵达大门的时候，兔子茶茶一个纵身，跳到了大门的锁扣上，安格尔也跟了上去。如果是之前，安格尔这么跳还有点费劲，但有鞍袱作“翼”的情况下，却是轻松了许多。
从大门锁扣一路上攀，很快就到达而来气孔。
通过气孔，安格尔已经能看到储藏室内部的环境。
里面的确如兔子茶茶所说的那般，摆满了好东西，只是里面大多是生活物资，以及造型特异的茶壶。
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半身镜。
不过，很多地方都有柜子挡着，安格尔也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目前来看，好像没有你要的半身镜，你要进去看看吗？”兔子茶茶转头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进去看看。”
为了以防万一，安格尔还是准备进入内厅进一步的确认。
约莫十分钟后，储藏室的大门被打开了，这是巡视女仆从外面回来了，她进入储藏室开始整理起这里的物资。
在巡视女仆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安格尔和兔子茶茶悄悄从一个茶壶罐子里钻了出来，然后从打开的内厅门缝中快步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他们重新回到了储藏室的外厅，唯一遗憾的是，在这十分钟的搜索中，安格尔并没有找到半身镜。
意味着，黑茶伯爵回来以后，没有将半身镜放在储藏室。
安格尔虽然有些遗憾，但至少已经试错一个，只剩下两个地方了，书房或者藏宝库。
藏宝库的守卫太过森严，而且是在地下，就算想跑也有点困难。如果真的在藏宝库，需要更详实的潜入计划。
所以，安格尔下一个选择的地方，是书房。
书房在楼上，而楼梯则在正厅的左侧，意味着，他们要再次穿越厨房、正厅，这才能抵达上楼的楼梯。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但再次回到厨房，安格尔还是没有放松。
厨房的情况稍微有些变化，茶仆依旧在睡觉，但厨师却没有再聊天，而是一边调配某种剧毒酱汁，一边继续砍猪头。
不过，总体来说，潜伏离开还是很容易。
这一次，安格尔和兔子茶茶只花了两分钟，就回到了正厅。
正厅里的变化就大多了，两个女仆都把蛇颈一样的头缩了回来。之前和厨师聊天的女仆，去到了门口，在整理地上的灰尘，避免伯爵回来发火；另一个吃蟑螂的女仆，此时也没有再去寻找蟑螂，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拭着瓷瓶。
正厅变化大，但总体难度却比之前要小很多。
因为门口的女仆背对着他们，而吃蟑螂的女仆也没关注地面，他们躲藏的空间就大很多了，不用再走空中的路。
他们选择的方法和厨房时的一样，靠走位不断的进入家具的阴影，以及两个女仆的视野盲点。
就这样，他们顺利的走回到了正厅左侧。
穿过厚厚的帷幔，他们来到了去往中庭池塘的那条走廊。不过，他们没有往池塘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楼梯的方向。
因为木偶女仆不擅爬楼梯，其他仆从也不会在这时上楼，所以他们大胆的选择了走楼梯。
不过，就算没有仆从来干扰，走楼梯也不是好走的。
主要还是他们的体型太小。
从一层到二层要走两道阶梯，每道阶梯十二层，一共二十四层。每一层楼梯，安格尔都爬的很困难。也幸亏楼梯也铺了毯子，他们虽然爬的累，但起码不会打滑。
在爬到第二道阶梯的最后一层时，兔子茶茶突然示意安格尔停下来。
其实，不用兔子茶茶提醒，安格尔也已经停下了攀爬的脚步，因为他已经听到二楼走廊上传来的嘎吱嘎吱声响。
毫无疑问，这是二楼的巡视女仆过来了。
巡视女仆不会下楼，但会时不时的在二楼进行来回巡视。
安格尔和兔子茶茶都屏息等待着，只要等到巡视女仆巡视一圈，远离这里，他们就能登上二层。
主楼的楼梯本就修在尽头，巡视女仆走过来后，随意看了看下方，并没有看到人影，便开始往回走。
确认女仆的脚步声开始远离，安格尔和兔子茶茶立刻爬上二层。
然后马不停蹄的朝着去往三层的楼梯爬去。
就这么一边躲避巡视女仆，一边爬楼梯，耗时一刻钟，他们终于来到了书房所在的四楼。
……
黑茶伯爵的书房，距离四楼楼梯口并不远。
按照兔子茶茶的说法，他们只要避开巡视女仆，就能直达书房。也不用担心进不去，因为书房大门上有茶仆专用的进孔。
茶仆可以通过进出口，悄无声息的飘进入书房，放置点心食物与茶水。
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茶仆的进出口，去到书房里面。
一路上，兔子茶茶还炫耀了自己曾经潜入伯爵书房的战绩，它从黑茶伯爵的书房里盗过一顶帽子，此时还藏在兔子洞里。
但不知为何，兔子茶茶表现的越胸有成竹，安格尔就越发的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便成真了。
当他们悄悄的探出头，准备看看书房的情况时，安格尔和兔子茶茶都愣住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木偶禁卫兵，像是一个木桩般，守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
第2963节 露台谈话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木偶禁卫兵在这里？”
就在兔子茶茶怔楞的时候，却是没发现，木偶禁卫兵缓缓转过了头。
安格尔猛地拉了一把茶茶，将它探出去的小脑袋拉了回来，木偶茶茶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安格尔直接跳下一层阶梯，紧贴着内壁，屏息不语。
走廊上，木偶禁卫兵看了看楼梯口，又转回了头。它的主观意识并没有发现问题，之所以转头，也只是下意识的去看，而这属于潜意识的预警……只是木偶禁卫兵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安格尔和兔子茶茶躲过一劫后，却是不敢再随意探测。
“这个木偶禁卫兵或许有更强的反侦察能力，最好不要直视它，哪怕隔着镜片也不行。”安格尔建议道。
他自然发现不了木偶禁卫兵的情况，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行事更谨慎一些。
很多时候，既定的观念会让人疏忽大意。兔子茶茶一直觉得隔着镜片可以不用担心被发现，但如果这个木偶本身就是为了针对这种侦察行为而造的呢？
兔子茶茶后怕的舒了一口气：“或许你说对了……只是我有点想不通，为何这里会有木偶禁卫兵？上次我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啊。。”
“难道说，那个半身镜就在里面，所以黑茶伯爵为了戒慎，派了禁卫兵来守着？”
安格尔：“我倒觉得不是这样。”
半身镜如果真的珍贵，黑茶伯爵离开的时候，让木偶禁卫兵将镜子放到藏宝库不是更安全，何必派人在外面守着。
更大的可能是……
安格尔：“会不会是因为黑茶伯爵警觉了。”
兔子茶茶转过头：“什么意思？”
安格尔眼睛没敢看兔子茶茶，轻声道：“说不定不久前书房遭过贼，所以黑茶伯爵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派禁卫兵来守着。”
兔子茶茶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也有道理……咦？！不对，你不是在说我吧？你说我是贼？”
兔子茶茶眼睛瞪得滚圆, 腮帮子也气的膨胀了起来。
安格尔赶忙安抚：“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一种猜测, 猜测。”
兔子茶茶眯着眼盯了安格尔一会儿，轻哼一声, 偏过头：“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兔子茶茶语气变得垂丧几分：“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从书房借了一顶帽子，这才导致黑茶伯爵警觉, 安排的禁卫兵。”
安格尔：……嗯，是“借”，可爱的小兔子想要一顶帽子，怎么能说是偷呢？
“那现在怎么办？”兔子茶茶哀叹道：“木偶禁卫兵不会随意乱动，既然被安排在了书房门口, 肯定短时间内都不会移动了, 如果它不移动, 我们就没办法过去……唉，现在有点难办了。”
安格尔也陷入了思索中。
正如兔子茶茶所说, 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难办, 木偶禁卫兵不离开的话, 他们就没办法偷偷潜入。
在一阵沉默后, 兔子茶茶突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安格尔看向兔子茶茶, 等待它的说辞。
“我去引开它，你悄悄的潜入书房。”兔子茶茶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总结起来, 就是一个词：声东击西。
安格尔：“这样，你会被发现的。”
兔子茶茶摇摇头：“我很会拟声, 只要趁着巡视女仆远去, 我就到窗边去装成饥饿的乌鸦, 然后发出低微的叫声。木偶禁卫兵一定会过来查看, 到时候, 你就可以冲到书房里。茶仆的入口是在门的下方，你也不需要太费力就能爬进去，这样计划就成功了。”
“我这边你也不用管, 我有办法隐身，禁卫兵发现不了我的。”
兔子茶茶说的很笃定, 安格尔也相信，它的隐身肯定是压箱底的本领, 说不定真的可以骗过禁卫兵。
整个计划也的确有很大的可行性，但安格尔仍旧摇摇头：“不行，就算禁卫兵没有发现你，但一定会起疑心的。”
黑茶城堡里只要不让木偶发现异常，那就是低微难度的潜入。可木偶开始出现疑心，并全体警觉，那黑茶城堡的潜入模式会直接飙高爆表。
安格尔就算能顺利抵达书房，甚至于说，他运气很好在书房里找到半身镜，且离开异兆，他也无法彻底安心。
因为，兔子茶茶不一定能在木偶仆从高度警觉之下，顺利逃脱。
在此之前，安格尔觉得异兆只是一场幻梦。但经历这一路，安格尔觉得这个异兆太真实了，真实到……说不定就是某个遥远世界的一隅。
就算不是真实，说不定也有办法影响到现实……就像是奥古斯汀随口给予的称赞——“沐浴着月光的诵诗者”，就影响了他这一次来地下水道的终结。
所以，如果兔子茶茶真的在这里出了事，说不定也影响到真实的它。
安格尔一路上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将鞍袱当做擦布，不停的擦除他们的痕迹，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暴露，避免兔子茶茶遭遇到危险境地。
更何况，一路上安格尔受到了茶茶的多次帮助，作为回报，安格尔也不能看到茶茶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
“起疑心也没关系啊，反正你只要进入书房就行了……”兔子茶茶依旧蛮不在乎道。
安格尔摇摇头，他没有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是淡淡道：“如果这里就让木偶起疑，那藏宝库我们是更去不了了。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做引起它们注意的事，声东击西一定会让他们生疑。”
兔子茶茶：“那你有办法吗？”
安格尔沉默了。
兔子茶茶挥挥手：“看吧，你也没办法，不妨就按照我说的做吧。至于说藏宝库，下次有机会再来也可以啊。”
下次？如今伯爵离开，难度都已经有些偏高，等伯爵回来，他们还想去藏宝库？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们在中庭那棵树背后时的画面。
“也不是没有办法。”安格尔低声道。
兔子茶茶：“什么办法？”
安格尔：“爬墙。”
……
约莫一刻钟后，安格尔和兔子茶茶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第五层。
在绕开了巡视女仆后，他们抵达了第五层的露台。
还没去往露台边缘，便有一阵夜风吹来，将安格尔和兔子茶茶吹的人仰马翻。幸亏兔子茶茶及时的抱住露台大门，否则他们指不定就被这风给带走了。
一分钟后，躲在阳台角落的兔子茶茶看向安格尔：“你真的决定要从这里跳下去？”
安格尔：“这个办法不会引起那些木偶的注意，而且，我之前在池塘边的时候，看了书房的窗户，是翕开的，我是有机会进去的。”
“而且，五层到四层也不远。”
兔子茶茶沉吟道：“的确不远，但这风很大，稍微一吹我们就没了。”
安格尔：“不是我们，是我。”
兔子茶茶一愣：“啊？”
安格尔低声道：“你一路上帮了我很多的忙了，这一次，我自己来。”
爬墙很危险，安格尔也知道，所以他会自己去冒险，而不会拖着兔子茶茶一起。
“不行，我既然和你一起来……”
安格尔打断道：“没有什么不行的，你难道忘记我的‘滑翔翼’了吗？”
安格尔摆了摆身上的鞍袱：“一旦我坚持不住，我顶多是被刮下去，有滑翔翼在，只要不落到池塘里，就不会有事的。”
“而且，我被风刮下去以后，还需要你来接应我，所以你就别去了。”
“要么等着我成功，我直接就回到人间，你可以安全的离开城堡。要么等着我失败，被风吹落，你到下方等我。”
兔子茶茶听着安格尔给出的选项，表情带着犹豫。听上去好像的确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吹落以后重头再来。
这样想着，兔子茶茶在迟疑片刻后，还是点点头：“那，那你小心一点。”
安格尔点点头。
在默默的等待了片刻后，确认风小了些，且暂时不像有风来，安格尔出发了。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露台边缘，对跟在身后的兔子茶茶道：“等会，如果我进去以后，在十分钟内没有出现在窗口，那代表着我成功了，说不定就回人间界了。”
“如果十分钟内出现在窗口，那我们就要考虑朝着藏宝库进发了。”
安格尔看得出来兔子茶茶的担心，所以，他也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你放心”一类的话，而是直接假定自己成功进入书房以后的事。
“还有，我没有出来肯定是成功了，到时候可能就要恕我不告而别了……谢谢你的帮忙，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
兔子茶茶本来还在担心安格尔的爬墙事业，被安格尔这一番话直接给带偏：“最好还是别见面了，茶壶国很危险的，你就好好在人间界待着。”
安格尔笑了笑：“我这次见你是凡人，说不定下次见你就是超凡者了。”
兔子茶茶摇摇头：“就算是超凡者，来到茶壶国一样危险。你这次是没有见到黑茶伯爵，如果你真正和他见一面，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差距。”
“而且，黑茶伯爵也不是茶壶国的最强者。比黑茶伯爵强的存在太多了，譬如就在黑茶森林的南边，是红茶大公的领地，红茶大公可是强者中的强者，估计只有茶壶皇室能压制住他了。”
“所以，别想着来茶壶国，茶壶国很危险很危险，一不小心，你就会变成……人畜。”
说到这时，兔子茶茶见安格尔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禁着急道：“我有个人类的朋友，它最后就是被绿茶公主给变成了人畜……”
安格尔能看出，兔子茶茶是真心的在劝阻安格尔别再来茶壶国，甚至将自己内心埋藏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此前，兔子茶茶在提到人畜的时候，明显有一些黯然，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
安格尔：“听你这么说……茶壶国的确很危险呢。”
兔子茶茶猛点头：“所以，你可千万别来了。”
安格尔轻叹一声：“可是，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啊。”
兔子茶茶有些没听清，疑惑道：“啊？”
安格尔：“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这次进入茶壶国，也是一场意外。谁也无法确定，我以后就没有意外了。”
安格尔在现实中炼制了半身镜，异兆里的茶壶国，就出现了镜子。
指不定下次他又炼制个什么东西，结果异兆又是来到了茶壶国。
当然，炼金异兆出现“连续剧”的概率很小，但毕竟他用的是“疯帽子的加冕”，这件来自茶壶国的神秘魔纹。下一次还来到茶壶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安格尔：“如果我真的下一次又出现意外，来到了茶壶国，我有办法找到你吗？”
兔子茶茶：“你最好不要去想这种可能。”
安格尔耸耸肩：“我说的是如果，以防万一嘛。”
兔子茶茶沉思了片刻，还是说道：“如果你真的不幸又掉到了茶壶国，那你可以尝试呼唤我。”
“怎么呼唤？”
兔子茶茶：“我教你一个献祭仪式，不需要献祭肉食，献祭一顶帽子或者茶壶、茶杯都可以。你在献祭品上写上我的名字，我就会循着仪式的气息来找你。”
话毕，兔子茶茶口述了一个献祭仪式的流程。
以安格尔的见识，很轻易的就看出来，这个仪式没有问题。而且，是凡人也能布置的仪式。
兔子茶茶：“记住了，这个仪式一定是你不小心再掉到茶壶国才能用。你在人间界用，是没有作用的。”
安格尔点点头：“记住了。”
紧接着，安格尔对兔子茶茶挥挥手：“聊得差不多了，我要下去了，再见。”
话毕，安格尔便开始沿着墙缝下爬。
之所以如此突兀的就开始爬墙，就是不想给兔子茶茶反应的时间。如果它回过神来，估计又要担心了。
还是趁着它发懵的时候，早早离去的好。
第2964节 鸟笼里的心脏
下爬的难度，比安格尔想象的还要更高。
上爬的时候起码还能看到墙缝在那，确定落脚的地点，规划前进路线。而下爬，因为墙面的凹凸，无法看到更下面的情况，能顺利的找到落脚的墙缝，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唯一让安格尔欣慰的是，黑茶伯爵的书房里有淡淡的红光逸出，借着红光的指引，不至于让他迷失方向。
一开始，安格尔下爬还比较顺利，但随着时间流逝，体力的消耗开始遽增。
但更让安格尔担心的是，他隐约听到了中庭树叶的沙沙声。
这似乎意味着，有风正在酝酿。
在体力减弱，抓力越发轻微的时候，再来一阵风，对他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安格尔一开始还抱有侥幸，但当沉寂已久的灵觉，突然醒了过来，疯狂的向安格尔发起预警时，他明白……风的到来，无可避免。
而且，这次形成的风, 绝对不会是微风。。
安格尔的表情严峻，脑海中已经开始思索起了应对的策略。
但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策略, 新的变故又出现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起来, 一滴雨, 就在安格尔的附近，轻轻的落下。带点尘埃的黑色砖块, 滑下了一条新痕。
下雨了？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天空。
黑夜遮掩了乌云，看不出什么来。安格尔唯一看到的, 便是兔子茶茶探出头，对着他焦急的低呼。
安格尔听不到茶茶在说什么，但他能猜到，无外乎是让他先放弃, 另想办法。
但……他此时已经能感觉身下有红光透露，意味着距离书房很近了，此时放弃，安格尔有些不舍。
他沉默了片刻，收起紧张的表情, 抬起头对着茶茶露出轻松一笑。
在茶茶的注视下，安格尔挥了挥身后的鞍袱，又指了指下方书房的位置, 与中庭池塘。
这是在告诉茶茶，他自有决断。
如果无法抵达书房，那他会想办法借风而行，飞到下方中庭附近。
安格尔那轻松的表情，稍微安抚了兔子茶茶的担忧。它没有再说话, 而是攀着墙沿，继续注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在低下头后，表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感受着灵觉那越发强烈的预警,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 终于做了一个决断。
他没有再往下爬, 而是横向的快速攀爬。
下爬因为要时不时注意墙缝，很难做到快速移动, 但横向的攀爬, 却是简单很多, 墙缝基本都在一条线上, 而且很容易就能看到。
他如此快速的横移, 自然不是要放弃。
而是准备赌一把。
面对欲来的风雨，安格尔现在只有两种抉择，要么放弃，要么继续。
安格尔既不想放弃，但又明白继续很难，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以放弃为最终目标的继续。
他要做两手考虑。在确定自己能安全放弃的前提之下，去尝试继续。
说的直白点，便是他要……借风而行。
他打算尝试着，用滑翔的方式，飞入书房。如果没有成功，那起码可以用滑翔的方式，安全着陆。
如今之所以要横爬，是因为风的方向是自左向右吹。而此前，他是在红光的右侧，如果在这里挥舞鞍袱去滑翔，那肯定是往更右边飞，无法滑翔进入书房。所以，他现在要爬到红光的左侧。
安格尔用尽自己所有力气，疯狂的横爬着。虽然此时已经来到了红光的左侧，但他依旧没有停止，他很清楚，只有爬的更远，他在空中调整身形的时间就越充裕。
一分钟后，安格尔停了下来。
他还想继续爬，但雨点越落越多，风也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力气了。
不过，安格尔还是强忍着疲惫，抬起头看向了露台。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兔子茶茶还在露台上。
他竭尽全力，压制住喘息声，对着兔子茶茶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茶茶撇撇嘴，示意它赶紧躲到屋子里去。
风越来越大，兔子茶茶在露台上很容易被吹落。
在安格尔坚定的眼神中，兔子茶茶终于还是点点头，将探出的头缩了回去。
看到兔子茶茶已经没有再探出头，安格尔这才低下头大口的喘着气。
没等他喘息平稳，一阵舒而不急的风，便吹了过来。
这是疾风骤雨的前兆，同时，也是安格尔要等的风！
如果面对的是急风，安格尔就算能滑翔，也可能瞬间就被吹远，根本来不及调整。所以，他要等的，就是急风将来之前的和缓之风。
安格尔没有迟疑，直接一个纵跃。
就在安格尔纵跃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露台上的兔子茶茶，又悄悄的探出了头。
茶茶一探头，看到的就是安格尔的信仰之跃。它被这一幕，惊的捂住了嘴。
要知道，以安格尔现在的体型如此的纵跃，基本和跳崖没有区别。
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没命吗？
在兔子茶茶担忧的眼神中，安格尔却是在半空不断的调整着方向。
滑翔容易，借风滑翔也容易，但不借助专业的工具，在借风滑翔的时候去调整飞行方向，这就很难了。
如果是普通人，很难做到用如此简陋的鞍袱，去掌控方向。
但幸运的是，安格尔不是普通人。
安格尔曾经还是学徒的时候，为了爬天空塔，认真的修习过大量的套术，而这些套路之法的核心，叫做：戏法伎俩。
戏法伎俩不是一个戏法，而是大量0级、1级戏法的合集。诸如油腻术、尖刺术、羽落术、烟火术、疾驰术、骤亮术……等等，都属于戏法伎俩，这些宛如魔术的小戏法，只要组合得当，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譬如骤亮术晃瞎眼，油腻术让人失去平衡，再来个烟火术点燃油火，套路虽简单，效果却很好。
在戏法伎俩中，有一个小伎俩叫做：羽落术。它可以让身体变得轻盈，从高处掉落的时候，更容易掌控身体。
安格尔此时虽然没有办法使用戏法，但羽落术的经验却还在。
使用鞍袱来滑翔，其实就和羽落术差不多，鞍袱充满气形成了一个气囊，安格尔在气囊之内，就像是施加了羽落术一般，身体变得轻盈。
再然后，安格尔便开始借由羽落术的经验，操控身体，尽量调整平衡与方向。
或许是在灵觉的加持下，安格尔异常的冷静，每一次的微调，都顺利的将方向带往红光窗户。
数秒之后，安格尔的“滑翔翼”，在兔子茶茶的注视下，冲进了伯爵的书房。
看着这一幕，兔子茶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上去好像的确很简单，难怪他一直表现的很有把握。”兔子茶茶嘀咕了一句，回头看了眼远处。
黑风呼啸，大雨将至。
兔子茶茶打了个颤，飞快的退回了主楼中，并迅速的往下跑。
它和安格尔约定好，如果十分钟内，安格尔从书房窗户出现，意味着书房里没有半身镜。他们就还要想办法去谋划进入藏宝库。
所以，它现在必须要迅速回到一层，去中庭那里注意安格尔的动向。
当然，如果十分钟安格尔还不出现，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回到了人间界。
这……也是好事。
……
在兔子茶茶飞快下楼的时候，安格尔此时已经冲进了黑茶伯爵的书房。
他来到书房最先看到的，便是一颗散发着朦胧红光，并且不断跳动的心脏。它被放置在书桌之上，被一个金色的鸟笼给罩着。
想来，这就是书房里为何会散发红光的缘故。
这颗心脏是谁的心脏？它为何在发光？它为何还能跳动？安格尔在看到心脏的第一时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这些疑惑。
而这些浮现在脑海中的疑惑，也在让安格尔不停的靠拢心脏，试图去更进一步的了解它。
就在安格尔即将顺着鞍袱滑翔翼飞向书桌的时候，他的余光被另一道红光给闪了一下。
顺着余光看去。
安格尔愣住了。
就在书房的另一侧，类似实验桌的地方，安格尔看到了一面反射着桌面红光的镜子。
这是一个半身镜。
形状类似于肖像画，镜框由古丝铂金打造，这个在巫师界很低调甚至有些廉价的材料，此时却散发着一种朦胧却神秘的光彩。
配合那被流光环绕的昆布银镜面，整个镜子看上去就充满着奥妙之美。
安格尔看到这镜子的第一眼，就无法转移视线了。
他可以很确定的说，这个镜子就是他炼制的那面镜子。不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这面镜子一定就是这个异兆的核心。
他甚至隐约有种感觉，一旦触碰到这个镜子时，这一次的炼金异兆应该就会结束了。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触，也是灵觉给予的提示。
也就是说，这种感觉绝对是正确的。
在经历了诡异的黑茶森林，又经历了一场谨慎的潜伏，他终于迎来了这次异兆结束的曙光。
很幸运，不用去考虑藏宝库，就在书房寻找到了半身镜。
不过，安格尔现在却是面临了一个选择。
继续操控鞍袱飞向金色鸟笼罩住的心脏，还是操控鞍袱飞往半身镜？
安格尔内心是偏向于飞向鸟笼，他对心脏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甚至压过了寻找到半身镜的兴奋。
但也正因此，安格尔毫不犹豫的转向，飞往了半身镜。
桑德斯曾经告诫过安格尔，在有把握、有力量或者有退路的情况下，可以去探索未知，去好奇未知。
可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克制住对未知的好奇心。
否则，好奇心害死的就不止是猫，还有人。
安格尔此时便是如此，他没有把握能研究心脏，也没有力量去掌控这个心脏，至于退路……在身体无法自由掌控的异兆中，就算半身镜在旁边，都不能算是退路。
而且，安格尔心中的灵觉告诉他，这颗跳动的心脏或许藏有隐秘。
一旦沾染，说不定就会暴露自己。
暴露自己倒是无所谓，安格尔怕连累茶茶。
一路上如此谨慎不就是为了不连累茶茶么，所以，安格尔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他飞向了半身镜。
就在他靠近半身镜一米左右，甚至还没有触碰它时，一阵光晕闪烁。
安格尔和半身镜在流光的包围下，消失不见。
……
而随着半身镜的消失，远在某个地窟中的高瘦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那颗跳动的心脏上，忽然睁开了一只眼。
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环顾了周围一圈，最后定格在了消失的半身镜所在处。
“没有能量气息，没有足迹，没有外来信息素……半身镜居然消失了？”
“出现又消失，这是它的某种规则吗？”
淡淡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中，如果兔子茶茶在这的话，它一定会发现，这道声音正是来自黑茶伯爵！
……
安格尔睁开了眼。
环顾四周，已经不在那满是红光的书房，回到了充满熟悉气息的巫师界。
安格尔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半身镜，便转开了视线。
开始对身体、思维空间以及记忆，进行分析。
兔子茶茶借给他的帽子已经消失不见，他的身体也从拇指人恢复了正常，黑茶森林的变小诅咒也没有反馈在他身上，思维空间的魔漩正常运作，记忆也没有受到遮蔽……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确认自己已经脱离了异兆。
“也不知道茶茶有没有顺利的逃出去？”安格尔低声呢喃了一句，又猛地摇摇头。
这只是炼金异兆，应该不会影响到真实的茶茶。
而且，就像上一次炼制晴空诗室的钥匙，碰上万年前的奥古斯汀一样，说不定这次的异兆，只是时光中的某道缩影罢了。
想到这，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一次的异兆，的确让安格尔对炼金异兆有了新的思考……或许，他该再炼制一些炼金作品，一部分是普通的炼金作品，一部分是疯帽子加冕后的炼金作品，做一些异兆的对比。
不过，就算真要做对比，也不是现在。
安格尔暂时将这个想法按捺住，准备先去看看这次炼制的半身镜。
毫无疑问，在黑帽子的加冕下，这次的半身镜肯定是有一些特殊效果的……安格尔希望的是，特殊效果最好不要影响到承担镜域通道的职责。否则的话，他大概又要重新炼制了。
在安格尔嘀咕中，他抬起头看向了半身镜。
只是，当他认真去看半身镜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这个半身镜此时正映照着一片红光，并且，这不断盈荡神秘气息的红光映照了整个密会间……
不对，在安格尔对几何之锁的感知中，红光不仅遍布密会间，甚至整个晴空诗室都被你红光给笼罩着。
安格尔感知着这一幕时，心中咯噔一跳。
晴空诗室内部有红光也就罢了，如果连外部也有，那就麻烦了……
第2965节 骤变的异象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在黑帽子对半身镜加冕之后，安格尔也随之进入了异兆的试炼中。与此同时，现实中也开始浮现出异象。
只是一开始的异象，并不显眼，仅有清幽的微光。
稍微了解炼金的人，看到这种异象，已经大概能看出炼制的道具等阶并不算高，估摸也就刚刚卡上中阶道具。
这种异象，在炼金土壤贫乏的野蛮洞窟，或许能引起轰动，但在其他区域，顶多引起一小部分无知之人的注意。
而智者主宰、艾达尼丝都在炼金学上有很高建树，按照常理，他们本不该对着清幽微光在意。
可此时，在智者大殿的他们，却目不转睛的望着晴空诗室的方向，感知着那从几何之锁穹顶中透出来的微光。
微光不值得他们关注，但微光中那淡淡浮盈的神秘气息，却值得他们在意。
“异象已经出现了，意味着安格尔的炼金基本进入了收尾阶段。。”多克斯也在看着那淡淡微光，不过他的表情却带着迷惑：“只是这个异象好像有点……微薄啊。”
其实不止是多克斯，就连智者主宰与艾达尼丝也有些奇怪。
他们固然被那神秘气息给吸引住了目光，但炼金异兆这种东西，又是做不得假的。
明明是很低阶的异象，为何会逸散出神秘气息呢？
“你能看出他炼制的东西是什么吗？”艾达尼丝目光从画里投出，看向智者主宰。
“冕下是在为难我吗？”智者主宰轻笑道。
艾达尼丝冷哼一声, 并没有说话。
智者主宰却是思索了片刻，摇摇头：“我看不出来。不过, 抛开神秘气息不谈, 如果安格尔炼制的只是中阶道具, 那想来是最普通的一类。”
“调合炼金的话，应该只容纳了三到五件炼金材料, 并且这些材料从性质上大概率属于一类；附魔炼金的话，估计也就刻绘了几个基础魔纹，甚至有可能没有刻画出魔能阵。”
智者主宰的回答基本就是大白话, 在场之人都能理解。无外乎是说，如果只是普通的中阶道具，应该只有两个到三个左右的效果，而且还不是那种复合的效果, 而是很基础的效果。
就像是“锋锐魔纹”带来的效果：锋锐，这就是基础的效果。所谓的复合效果，类似于“锋锐魔纹”的进阶魔纹“破甲魔纹”，在锋锐之上还能破甲。
智者主宰之所以做出这种判断，是因为复合效果的魔纹产生的炼金异兆，是可以通过异象去判断炼金术士大概炼制的方向。
而基础效果的魔纹产生的炼金异兆，就是各种颜色的清幽微光。
想要从微光中看出炼金术士炼制的东西, 这就有点困难了。毕竟，基础魔纹非常的多，很多魔纹产生的异象是重合的。
智者主宰：“不过话又说回来，安格尔具体炼制的是什么, 还是要等他自己出来才知道。毕竟，我们不可能真的抛开神秘气息不谈。”
异象里掺杂着神秘气息, 智者主宰也是头一次见, 这种异象肯定不能以常理判断。
之后, 大殿里便没有人再开口。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数分钟, 在大殿边缘位置, 瓦伊见无人注意自己, 悄悄的对身边的卡艾尔道：“你说大人度过了异兆吗？”
卡艾尔沉思了片刻：“应该度过了吧，从异象来看, 一直很平稳，异兆应该也不会太凶险。”
听到卡艾尔的话, 作为安格尔的头号迷弟，瓦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卡艾尔和瓦伊的对话, 也被黑伯爵、艾达尼丝和智者主宰听到了。
和卡艾尔判断的不一样，他们却没有这么乐观。
如果安格尔炼制的真的是普通的中阶道具, 那异兆的考验不会太难，安格尔可以很轻松的通过考验。但安格尔真的炼制的是普通中阶道具？他们不信。
神秘气息无法作假，这是和异象伴生的神秘气息，假如安格尔炼制的是与神秘有关的物品，就算只是半步神秘，异兆的难度也会直线飙升。
而事实也的确如艾达尼丝与智者主宰所想的那般，安格尔经历了一场难度远超以往的异兆。
不过，幸运的是，安格尔遇到了兔子茶茶。在茶茶的帮忙下，他顺利的脱离了异兆。
也就在安格尔从异兆离开的那一瞬，弥漫在晴空诗室周围的微光出现了异变。
“怎么回事？异象好像出现了变化！”说话的是智者主宰，作为地下水道魔能阵的实际控制者，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异象的变化。
很快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异象的更迭。
本来只是清幽的微光，但此时，异象却开始变成了深幽的红光。
宛如血光一般，笼罩着晴空诗室。
不仅仅如此，异兆的微光在变成血红色后，它的范围开始疯狂的扩张，原本只是覆盖在晴空诗室周围，但转瞬之间，就已经快要冲破了魔能阵的束缚。
就连神秘气息，也开始疯狂的滋长，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弥漫。
不过两秒的时间，异象的范围便扩大了十倍。
以晴空诗室为中心，周围遍布异象的红光。
“异象怎么会突然出现变化？对了，异象有扩散到地面吗？”多克斯转头看向智者主宰。如果异象扩散到地面，那可就不太妙了，目前他们顶多是被游商组织注视到，但如果扩散到外界，整个比伦树庭的超凡者都有可能注意到这边。
而比伦树庭作为巫师集市，容纳了各方的超凡者，一旦传播出去，各方都会注意到这里。
多克斯一行人此前可是答应过智者主宰，不会将地下水道的事说出去，如果因为安格尔的炼金异兆而让外人关注到这，这也算是一种失诺。
所以，多克斯才第一时间询问智者主宰。
智者主宰表情有些微妙，缓缓摇摇头：“没有扩散到地面……但，扩散到了地下。”
多克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地下总比地上好。不过，这异象还真奇怪，不是向上扩散，而是向下扩散？”
智者主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们自己看就知道。”
话毕，智者主宰伸出手指凭空一点，他所看到的异象，便以幻象的形式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其他人其实隐约能看到红光，但具体的情况，受到魔能阵的限制，无法看到。
真正能看到全貌的，目前只有智者主宰。
也因此，当智者主宰将异象呈现出来时，所有人都纷纷看去。
这一看，众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此前都以为是清幽微光变成猩红血光，但没有想到，不仅仅是有血光，这血光居然还呈现出了一个形状。
血光稀薄的地方，是淡淡的粉色，也是最边缘。
但血光浓郁的地方，则勾勒出了一个轮廓，而这个轮廓……是一颗心脏。
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多克斯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异象没有上扩到地面，而是往下扩，正因为它的样子是一颗不规则的巨大心脏。
它每一次跳动，都有血光不断的逸散。
之前他们感觉到血光有规律的盈动，正是心脏跳动的节奏。
“为什么会是心脏？”众人心中闪过疑惑。
艾达尼丝这时都忍不住开口，向智者主宰问道：“心脏类的异象，此前有过记录吗？”
智者主宰：“至少在万年前，我没有见过类似的记录。”
话毕，智者主宰目光看向黑伯爵。
黑伯爵似乎明白智者主宰的意思，他轻轻摇摇头：“我也没有见过。”
没有类似的记录，也因此，无法通过异象去判断，安格尔炼制的道具效果要归在哪一类。
智者主宰轻叹一声：“异象出现变化，我以前也只见过炼金术士没有通过异兆，而导致异象衰败。”
“像这种从平淡的微光，转化为心脏的异象，我是第一次见。”
这种变化，明显不是异兆试炼失败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模式的异象呈现方式。
而这种模式，是智者主宰没有接触过的。
智者主宰在炼金之术上，是有发言权的，连他都没有接触过的模式，众人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神秘。
“神秘气息，还有这跳动的心脏。难道，大人炼制出了神秘之物？”瓦伊低呼出声。
众人此时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智者主宰却是摇摇头。
“虽然我没有见过炼制出神秘之物的场景，但这种程度的神秘气息，应该还没有达到神秘之物的标准。”智者主宰低声道：“不过，神秘气息也做不得假，既然神秘气息与异象伴生，或许，安格尔这次炼制的是带有神秘之力的某种炼金道具。”
说直白点，就是半神秘之物。
黑伯爵：“现在猜测都是虚妄，等安格尔出来就知道了。”
众人互觑一眼，点点头，也不再多谈。但他们内心的惊讶，却是一时难以平复的。
智者主宰与艾达尼丝此时的心绪更是繁复，在智者主宰看来，他已经非常非常高看安格尔了，可经此之后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安格尔的能力。
艾达尼丝也有低估安格尔能力的想法，但她更多的是在想着……安格尔似乎真的能炼制神秘之物，那奥拉奥跟着他，或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人虽然也有一些思绪，但并不复杂，更多的还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譬如黑伯爵，就在想着如何靠着这一次的经历，去更进一步拉拢安格尔；又譬如多克斯，则在庆幸自己选择跟着安格尔，同时思考着，如何薅一下安格尔的羊毛，让他也给自己炼制个道具，譬如说……剑。
而众人心念所归的安格尔，此时却是另一副光景。
……
安格尔作为当事人，他在发现异象穿透了穹顶时，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内心第一时间的想法，也和多克斯一样，期望异象千万别扩散到地面。
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中，安格尔去感知了异象。
然后，他也看到了那个跳动的心脏。
这下子，他的思绪瞬间就被拉了回来。什么扩散不扩散的问题，他已经没去管了，整个人都在震惊中。
明明这颗心脏是在黑茶伯爵的桌面，为何转眼间就成为了异象？
在思索了半晌后，安格尔得出了一个不太靠谱，但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因为半身镜在消失前，都倒映着那颗心脏。
也正因为它一直倒映着心脏，所以半身镜的异象变成了心脏。
这个解释有前因有后果，但没有过程与逻辑。可已经是安格尔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炼制个镜子，最后出现的异象居然是心脏。
安格尔在得出这个似是而非的结论后，便不再去纠结了，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了，越想反而越陷里面。
异象不过是随时会消失的烟火，最重要的，还是半身镜的最终效果。
放下纠结心情后，安格尔召出了一个魔力之手，将半身镜拿到面前。
紧接着，安格尔将思绪沉入半身镜中。
片刻后，安格尔表情带着迷惑的睁开眼。
他已经感知到了半身镜的效果，不过，只明晰了一种效果——坚不可摧。
这是安格尔炼制半身镜的时候，唯一刻画的效果。
他希望这面镜子不容易碎，能够对抗各种外界不可预期的因素。
毕竟，他需要这面镜子能承载通往兔子山通道的重任。如果随随便便就破碎了，那就不好了。
所以，当安格尔明晰，镜子有坚不可摧效果时，并不惊讶。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面镜子上氤氲着淡淡的神秘气息，毫无疑问，这已经能算是一件半步神秘之物。
但是，半步神秘的效果是什么呢？
黑帽子加冕的效果总不至于只有坚不可摧吧？
安格尔想了想，再一次的将感知探入镜子内，但和之前一样，依旧只明晰了一种效果。至于黑帽子加冕的效果，他还是没有感觉到。
要知道他可是镜子的炼制者，也没有给镜子搞什么认主的魔纹，他对镜子是有绝对的掌控权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感知到具体效果……这是为什么？
第2966节 牢固的空间
在安格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通过镜面传了出来。
“真是可怕……”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除了还在散发红光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刚才那道声音是他的幻听般。
“拉普拉斯？”安格尔轻声疑道。
“是我。”
安格尔：“你在镜子背后？”
拉普拉斯：“没有进入镜子，我在你开辟的这片特殊空间的附近。”
“特殊空间？”安格尔愣了一下，有些没懂拉普拉斯的意思。
拉普拉斯：“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疑惑。”
安格尔：“我现在的确很迷惑……或许，需要你的帮忙。”
半晌后，安格尔借着拉普拉斯的定位，通过一片反光的矿石材料为镜面，重新回到了镜域。
……
镜域的边缘位置，漆黑的虚空中，安格尔有些惊讶的看着远处那逸散着淡淡神秘气息的红色心脏。。
心脏的样子，和外面的异象一模一样。只是他缩小了很多，就像是普通人的心脏一般大小。
体量非常的不起眼，但在这片漆黑的镜域里，它却显得如此的璀璨夺目。
就像是一个红宝石打造的心脏，散发着朦胧红光，与诱人的气息。
“这，这是我炼制的镜子？”安格尔低声喃喃。
拉普拉斯：“准确的说，是你炼制的那面镜子延伸到镜域后产生的特殊空间。”
拉普拉斯说到这时，顿了顿：“虽然某些特殊的镜子的确会产生映照空间，但也只是普通的映照空间……如此特殊的空间，我也是第一次见。”
拉普拉斯无法判断出这个心脏里的空间有什么，但那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已然让她感觉到这个映照空间的特殊。
之前他们去的特殊空间有神秘气息，是因为里面承载着甜蜜之梦这件神秘之物。但这个心脏，直接自己就散发出神秘气息，就可知这个心脏的特殊。
“虽然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我有种预感，你炼制出了一个不得了的镜子呢。”拉普拉斯轻声道。
安格尔也不知道心脏内有什么，但当他看到那黑暗中的心脏时, 一股亲近感便传了过来。
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在外界他无论怎么感知, 都只能感知到“坚不可摧”的效果。
原来, 黑帽子加冕的效果, 来到了镜域。
如果他不知道镜域存在，大概这面镜子会像是蒙尘的明珠, 不会受人重视吧？
安格尔内心思绪万千的时候，另一边，拉普拉斯, 感受着那一阵阵的神秘气息，忍不住问道：“你炼制出了神秘之物？”
安格尔摇摇头：“不算。只是沾了一点神秘气息的普通炼金道具。”
“普通？”拉普拉斯淡淡道：“我可没觉得普通。”
安格尔没有接话茬，而是再次向拉普拉斯问道：“你确定这心脏内藏着一个特殊空间？”
拉普拉斯点点头：“当然，怎么, 你打算进去？”
安格尔点点头。
拉普拉斯想了想道：“虽然镜子是炼制的，但这个特殊空间诞生于镜域，汲取了镜域的法则, 所以里面会有什么, 会存在什么危险, 谁也不知道。”
安格尔：“我没有感觉到危险……或者说，我能感觉到，这个心脏对我而言，有种亲切感。”
听到安格尔这么说，拉普拉斯也没有再劝阻, 而是道：“不介意邀请我去这个特殊空间看看吧？”
安格尔笑了笑：“当然不介意。”
安格尔能看出来, 拉普拉斯对心脏的确感兴趣，但她说出这番话, 更多的还是担心安格尔遭遇不测。毕竟, 对拉普拉斯而言，这个特殊空间随时能探察, 但安格尔如果没了，那之前所有的利益交换也等于消失了。
既然做了决定，他们没有迟疑, 直接朝着心脏飞去。
当他们来到心脏附近，被它散发出的红光笼罩着的时候，安格尔立刻得到了红光给予的信息反馈。
拉普拉斯：“这个红光……有点不对劲。”
未等拉普拉斯去探查哪里不对劲，安格尔便先一步开口道：“变小，这个红光可以让人变小。这是进入心脏内部的必要流程, 想要回归正常的体型, 只需要远离红光。”
拉普拉斯：“你怎么知道？”
安格尔：“它……告诉我的。”
拉普拉斯一开始还没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但仔细一想，便了悟了。安格尔作为炼制者，心脏自然是最亲和他的，在他靠近时，会反馈相关的信息这也正常。
拉普拉斯试探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紧接着又退出了红光的范围。果然如安格尔所说的那般，只要前进，体型就会逐渐缩小，但离开红光，又恢复了正常。
“有点意思。”拉普拉斯低声道了一句。
安格尔笑笑，他其实还有一些关于红光的事没说，不过这部分信息，与探察心脏内部的特殊空间并没有什么关联，没必要现在就说出来。他……还需要验证一些事。
知道了红光的特性后，安格尔和拉普拉斯没有再迟疑，迅速的向着心脏靠拢。
而随着他们靠拢心脏，他们的体型也变得越来越小，等到他们来到心脏旁边时，已经变成了拇指人。
因为有了红光反馈信息的先兆，安格尔这回没有迟疑，直接探出手触碰了一下心脏。
果不其然，大量的信息反馈到了安格尔脑海。
当安格尔消化完所有信息后，安格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黑帽子加冕的效果是什么了。
也知道了心脏内部的情况了。
只是，越是明晰，越觉得有些……微妙。
“有发现吗？”拉普拉斯问道。
“有。”安格尔点点头，没有多作解释，而是伸出手掌触碰心脏。掌下红光逸散，数秒后，心脏之上出现了一个竖着的眼睛。
眼睛的瞳孔是一片漩涡，毫无疑问，这个漩涡就是进入内部的大门。
“走吧，里面……没有危险。”安格尔低声道。
拉普拉斯挑挑眉，没有说什么，而是先一步的进入了漩涡中。安格尔也跟着她的步伐，消失在了眼瞳的漩涡内。
而随着他们进入心脏内部，这颗竖着的眼睛，慢慢闭上了眼。
当眼睛完全闭合时，外面的红光以及逸散的神秘气息，全部消散不见。
心脏还在原地，只是此时的它宛如夜色下的尘埃，变得不再起眼。
……
“这就是心脏内部的特殊空间？”拉普拉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怎么感觉有点……普通？”
整个空间看上去并不大，长宽估计也就千米左右，至于高多少，拉普拉斯看不出来，因为上方是幽幽的红光以及浮盈的神秘气息。
心脏空间内部也没有其他的异常，既没有陷阱，也没有危险，空荡荡的一片。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四壁和头顶。
四壁也和头顶一样，有红光也有神秘气息。
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肉眼可见的特殊之处。
拉普拉斯低声喃喃：“难道，特殊的地方藏在暗处？”
在拉普拉斯准备认真观察四周时，安格尔轻声道：“不用看了，这里的确没有什么特殊。”
拉普拉斯：“？？？”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将这个心脏内部的情况说了出来：“心脏内部的空间，目前我所知道的效果就两个，第一，坚固。第二，具有一定的延展性。”
安格尔在得知黑帽子加冕的效果时，表情之所以会奇怪，就是因为他发现心脏内部的特殊空间的特殊之处，还是：牢固。
完全复制了外界半身镜的特性。
至于它有多牢固，安格尔目前也无法确定，但所有的神秘气息全部附着在心脏四壁，就可知……这里的牢固还被神秘之力给加持了。
或许，真的能达到“坚不可摧”。
而第二个效果“具备延展性”，则是字面意思，只要安格尔愿意，内部空间可以变大。
只是，随着空间的变大，牢固程度也会降低。
如今的大小，是最牢固的状态；如果变成长宽几十里大小，那牢固程度就低很多了。
“没了。”安格尔三两句，就将心脏空间的情况说完了。
之前在外面看，还挺担心内部存在未知的危险，但现在，安格尔脑海里全部都是：……就这？
安格尔对黑帽子加冕的效果，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出现一些特殊效果，但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
这么看来，黑帽子的加冕，也不一定都是质变的。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另一边，拉普拉斯却是眯着眼，低声道：“特殊效果是……牢固？有多牢固？”
安格尔：“不知道。”
拉普拉斯：“能测试吗？”
安格尔想了想：“可以。”
安格尔话毕，重新打开了心脏的大门，示意拉普拉斯出来。
很快，安格尔和拉普拉斯便来到了心脏的外面，花费了十多秒从红光的笼罩范围离开。
紧接着，在拉普拉斯疑惑的目光中，安格尔再一次走进了红光中。
只是，这一次安格尔并没有在红光中慢慢变小，而是直接以正常体型靠近了红光，然后一把捏住心脏。
随着心脏被安格尔握住，周围逸散的神秘气息以及朦胧的红光，全都消失不见。
安格尔就这样，握着这颗心脏来到了拉普拉斯面前。
“能量内敛？”拉普拉斯看着安格尔手心的心脏，低声疑道。
安格尔：“算是吧，我目前对这颗心脏有最高的权限，可以让红光有缩小的效果，也可以让它不发挥作用，将所有的能量收敛进心脏内部。”
安格尔顺道说了一下，之前他们进入心脏空间时，他也顺道将外面的红光与神秘气息收敛了起来，避免被其他生物发现。
虽然，这里是镜域边缘地带，出现镜中生物的概率还是很小的，但就怕万一。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拉普拉斯的眼睛倏地一亮：“这个效果倒是不错。”
拉普拉斯的嘴上的夸赞其实是收敛过的，她内心对于这个效果是非常看重的。
要知道，其他的任何映照空间、特殊空间，基本都是庞然巨物，纵然看上去只是吉光片羽，但其本质的庞大，是没办法改变的。
而这颗心脏，却是真正的“掌中之物”。
就像是随身携带的空间道具，可以随意带到任何地方。这可比其他特殊空间要便利多了。
安格尔：“你打算如何测试它的牢固度？”
拉普拉斯：“不灭镜海。”
安格尔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像热金之城、百龙神国那样，将它放到不灭镜海上？”
拉普拉斯点点头：“没错，不过，不灭镜海的强度很高，可以放在最后测试。先去普通的镜灭聚集地试试。”
镜域里到处都有生灭的镜中空间，这些生灭空间聚集在一起，就是拉普拉斯口中所说的镜灭聚集地。
其实，不灭镜海也算是镜灭聚集地，只是它的镜中生灭程度达到了极致，于是便有了“不灭镜海”之名。
拉普拉斯：“我个人觉得，你这个心脏空间的牢固度应该可以承受住不灭镜海……不过，还是先一步步测试更稳妥。”
如果心脏空间的牢固度真的能承受住不灭镜海，并且能永恒不堕，那这可就很骇人了。
至少，在镜域里，会成为至宝。
就像是不落王城那般，引无数镜中生物的窥视。
拉普拉斯一边解释，一边打开了镜面回廊，准备带着安格尔去镜灭聚集地先一步步的测试。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立刻跟上，而是问道：“我将心脏带离这片区域，会让现实中的镜面出现问题吗？”
拉普拉斯：“不会，特殊的映照空间，其特殊点之一，就在于其与现实联系的稳固程度。”
“就像是兔子山，它就算被放进幽暗镜域，也不会影响与现实的稳固程度。”
安格尔：“兔子山在现实中也对应一个镜子？”
拉普拉斯点点头：“准确的说是……镜面。”
安格尔好奇：“那这个镜面在哪？”
拉普拉斯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存在于某一个世界，某一个角落吧。”
“特殊空间是镜面的投影，很多时候镜中生物占据了特殊空间，但并不意味着就拥有了这个特殊空间。如果现实中对应的镜子出现问题，特殊空间也会受到影响，只是影响比普通的映照空间要小很多罢了。”
说到这时，拉普拉斯顿了顿，看向安格尔：“所以说，向你这样的情况反倒是特殊的。”
安格尔既炼制了镜子，又能进入镜域，以后还能借着外界的镜子进入特殊空间，这在镜域反而是特殊的情况。
这种特殊也算是好事，至少意味着，心脏空间这个特殊空间，完全受控。不像是其他特殊空间，还有受到现实中镜面影响的风险。
在他们聊着聊着的时候，拉普拉斯突然停了下来：“这附近就有一片小范围的镜灭聚集地，可以先在这里测试一下。”
第2967节 测试强度
不用拉普拉斯说，安格尔便已经看到了远处那不断生灭的微光。
每一次微光的生灭，便意味着一个镜中空间的破碎。
从光芒的聚集程度，就可以判断这片镜灭聚集地的危险程度以及释放出来的聚合力浓度。
拉普拉斯所指的这片镜灭聚集地，光芒程度还只是点点微光，也没有任何镜中生物聚集在附近，就可知这片镜灭聚集地不仅杀伤力低，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不过，这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被打扰。
“现在过去？”安格尔开口道。
拉普拉斯：“好。”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镜灭聚集地的上空。
拉普拉斯看了眼安格尔：“都已经到这了，你不打算问问如何测试吗？”
安格尔：“不用。”
拉普拉斯正想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见安格尔对着她伸出了手，掌心上放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我对镜域不熟，所以如何测试，还是全权交给拉普拉斯女士吧。”
镜灭聚集地就算再稀疏，再没有杀伤力，也只是对有应对策略的镜中生物而言。对于安格尔来说，镜灭聚集地无论疏密都是很危险的；他之所以敢来到镜灭聚集地上空，完全是倚赖着拉普拉斯的镜中回廊。
而他既然来到镜灭聚集地上空，自然是没打算亲自上，而是准备继续待在镜中回廊，隔着回廊看测试。
测试自然是交给拉普拉斯。
为此，安格尔还将心脏空间的所有权限开放给了拉普拉斯。只要拉普拉斯拿着心脏，自然能得到信息反馈，知道该如何操纵心脏空间。
拉普拉斯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心脏。
与心脏一起而来的，还有各种权限解锁的信息。
拉普拉斯很快便掌握了心脏空间的运用方法, 她抬头看向安格尔：“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安格尔：“没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我不信任拉普拉斯女士, 我也不会带着女士去梦之晶原。更何况, 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再不济，也是合作者。既然合作, 自然要相信对方。”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都算。”
话毕，拉普拉斯轻轻点了点镜中回廊：“你在这里等我, 测试用不了太久。”
拉普拉斯消失在回廊中，当她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生灭不定的镜光中。
这些闪烁的微光，对拉普拉斯而言，完全造不成任何影响, 她就静静的站在镜光中激活了心脏空间。
很快, 她的身影消失在镜灭聚集地, 进入了心脏空间。
安格尔此时虽然看不到她的身影, 但不用想也知道，拉普拉斯在心脏空间里对牢固度进行测试。
在拉普拉斯测试时, 安格尔则陷入了沉思。
他将心脏空间的权限交予拉普拉斯，并不单单是为了测试，其实也是有放权给拉普拉斯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 心脏空间只在镜域中呈现, 而安格尔又不可能永远待在镜域。
所以，心脏空间在镜域总归需要找到一个保管者。拉普拉斯无疑是最合适的。
其实, 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便是……奥拉奥。
不过, 奥拉奥现在还没苏醒, 且安格尔对奥拉奥的了解还不够，至少信任问题上，他更相信与他有深入合作的拉普拉斯。至于未来的事, 安格尔也懒得去想，反正镜子本体在他手上，最高权限也在他手上，真想要赋予其他人权限, 也没问题的。
话又说回来, 安格尔对于这次的炼金结果还是有点失望的, 心脏空间就算能扛得住不灭镜海，那也只是在镜域有价值，对现实的帮助并不大。所以，在处理心脏空间的权限问题上，他也更为随意。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另一边，拉普拉斯已然离开了心脏空间，并且回到了镜中回廊。
安格尔：“继续寻找镜灭聚集地？”
拉普拉斯：“你不问我测试结果吗？”
安格尔：“不需要问，眼睛看就能看出来。”
安格尔也不是说假话，他刚才虽然浮思不断，但注意力还是分了一部分在心脏上的。就肉眼看去，从测试开始，到测试结束，心脏都没有出现一丝裂纹，也没有任何气息不和谐的地方，那毫无疑问，测试的结果是向好的。
至少心脏抗住这片镜灭聚集地是没问题的。
拉普拉斯点点头：“你说的也对。那就去下一站吧，不过下一站有两个选择，还需要你来做决定。”
安格尔有些疑惑的看向拉普拉斯，他对镜域又不熟，他来做什么决定？一开始不就说好了，由你来主导吗？
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拉普拉斯解释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寻找不同密度的镜灭聚集地，来测试心脏空间的牢固程度。但经过这次的测试，我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安格尔：“哦？”
拉普拉斯：“这次的测试，我将心脏空间的内部面积扩大到了我能操控的极限，长宽皆达到六百里。最后的结果，就正如你猜的那般, 非常的牢固。”
心脏空间最牢固的状态, 就是原始状态，长宽接近千米。
而拉普拉斯将心脏空间达到了长宽六百里, 这意味着牢固程度会不断的稀释, 在稀释到极限程度时, 依旧能抵抗镜灭聚集地，而且内部空间还非常牢固，这给了拉普拉斯新的想法。
“从结果来看，我可以大致确定，心脏空间在最牢固的状态下，应该是可以抵挡不灭镜海的。”
安格尔听到这，大概能猜到拉普拉斯的意思：“你是说，直接去不灭镜海测试？”
拉普拉斯：“两种选择，第一，我们还是按部就班的测试，不过跳过一些稀疏的镜灭聚集地，去更加稠密的镜灭聚集地。第二，直接去不灭镜海。”
“这两种选择，各有好处，也各有缺点。如果要按部就班的话，好处是可以更好的记录心脏空间的具体承受烈度，不容易出现翻车的情况。但坏处是，越是稠密的镜灭聚集地，附近的镜中生物就越多，有可能暴露心脏空间。”
“直接去不灭镜海的话，好处也显而易见，不灭镜海很庞大，内部的镜中生物都需要依托特殊穹顶，只要寻找到一个人少的区域测试，暴露的风险更低。而且，测试的进度也会更快。不过缺点也很明显，我虽然大致确定，心脏空间在最牢固的状态下，是可以抵挡不灭镜海的；但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没有数据佐证。”
“所以，选择还是交给你来做。”
安格尔想了想：“那就去不灭镜海。”
拉普拉斯：“你不怕我的猜测出错？”
安格尔：“我相信你。而且，错了就错了，连不灭镜海都顶不住的心脏空间，碎了也无所谓。”
拉普拉斯听着安格尔那豪放的言语，内心一种无语：“这毕竟是你炼制的……”
安格尔：“正因为是我炼制的，所以我可以炼制一次，就能炼制第二次。说不定下一次更好。”
拉普拉斯很想说，这可是接近神秘之物层次的作品，你就这么贬低？但回过头想想，安格尔作为炼制者，也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行吧，那就听你的吧。”拉普拉斯也不多言，带着安格尔去往最近的一个不灭镜海。
在前进的路上，拉普拉斯回头看了眼安格尔：“你似乎不怎么瞧得上心脏空间。”
安格尔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失望。”
“失望？为什么？”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拉普拉斯却是开口道：“是觉得炼制的过程不满意，还是说炼制的结果不满意？”
“前者我帮不了你，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其实你无须担心，一个特殊空间的价值，可是相当的大的。而且，我刚才还测试过，它对实体的容纳也非常的高。这意味着，你甚至可以将他当成一个储物空间。”
安格尔对此却是不以为然，他没办法自主进入镜域，就算当成储存空间也没办法用。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无法自主进入镜域，但靠着魇幻，他能探手进入镜中。
这里的镜中，算是特殊空间吗？如果算，那说不定还真的能将它当成储存空间？
或许，等回到现实后，可以再去试试半身镜。
在安格尔遐想的时候，拉普拉斯继续道：“如果它的牢固度够高，能在不灭镜海里展开，其实可以当成你招揽镜中生物的手段。就像是不落王城，那里可是有不少自称镜姬的手下，你也可以藉此招揽手下。”
安格尔挥挥手：“比起用心脏空间去吸引镜中生物，我更希望用梦之晶原去吸引它们。而且，这也是未定的事，现在谈还早。”
顿了顿，安格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我其实有个疑惑……如果我炼制的镜面通道连接的是这个特殊空间，那兔子山我还能通过同一面镜子连接吗？”
拉普拉斯摇摇头：“不可以。你需要重新再准备一面镜子，稍微坚固一点就行，不用搞得这般……豪华。”
安格尔：……他也没想到黑帽子的加冕，会加冕到镜域啊。
安格尔：“那我能把心脏空间作为中转站吗？”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目前来说，比较困难。”
要成为中转站，必须达成两个条件，第一，中转站可以构建稳定的通道。第二，从现实进入镜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而这个消耗的能量是聚合能。
兔子山常年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也不移动，空间稳固，构建出来的通道也会相对稳定。
并且，兔子女孩常年经营着自己的秘密基地，已经将能力和兔子山结合在了一起。所以，安格尔只要得到兔子女孩的同意，就等于得到了兔子山的认可，他从外界进来时消耗的聚合能，就可以由兔子山代偿。
所以，兔子山是完美契合这两个条件的。
但心脏空间却不一样。
对心脏空间来说，第一个条件，其实勉强可以完成。只要将心脏空间丢到一个稳定的环境中就行……但心脏空间的特点，就是心脏很小，便携性很高，为了构建一条通道而常年不移动，这有点舍本逐末。
而第二个条件就不行了，因为心脏空间目前的主人是安格尔，安格尔来自现实，本身并不了解特殊空间的性质，很难完成让心脏空间代偿聚合能的操纵。
当然，也可以给心脏空间寻一个镜域里的主人，但想要达到兔子女孩和兔子山这般程度，却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和兔子山不一样，心脏空间中存在大量的神秘气息，除非也是神秘层次的存在，否则不一定能够顺利认主。
总之，想要让心脏空间作为安格尔进入梦之晶原的中转站，目前来说比较困难。
拉普拉斯：“除非，你有办法自主进入镜域，否则很难让心脏空间成为中转站。”
……
“到了。”
花了约莫五分钟，拉普拉斯便带着安格尔来到了最近的不灭镜海。
并不是之前他们经过的那个不灭镜海，这上面的穹顶，比起热金之城所在的那个不灭镜海，要更多一些。
说明这个不灭镜海的强度，其实比热金之城那边的强度要低一些。
但也低不了多少，用来测试心脏空间的牢固程度，是足够了的。
拉普拉斯：“还是一样，你在回廊里等我。”
安格尔点点头，这里可比之前的镜灭聚集地要恐怖太多，光是从回廊往下看，就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光点，威胁十足。
不过对于拉普拉斯来说，这里的不灭镜海还是不够看，她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微光，便投入了宛如银河般的不灭镜海里。
而这一次，安格尔甚至都无法捕捉到拉普拉斯的身影。
因为，拉普拉斯直接沉入了镜海之中。
安格尔也无法从肉眼去看心脏空间能不能撑住，只能留在回廊慢慢等待。
十分钟后，拉普拉斯还没有回来。
这么久都没回来，那么安格尔基本可以肯定，心脏空间在最坚固的状态，应该可以抵御不灭镜海。否则的话，拉普拉斯早该回来了。
按照安格尔的猜想，拉普拉斯现在估计是在不断扩大心脏空间内部的面积，来测试不灭镜海下，心脏空间能放开多大的面积。
第2968节 未达极限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半小时后，安格尔才看到拉普拉斯从不灭镜海下缓缓升起。
“你……”拉普拉斯回到回廊后，便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安格尔：“你是怎么炼制的？”
安格尔：“？？？”
拉普拉斯见安格尔露出疑惑的目光，她沉默了片刻，挥挥手：“没什么，就当我没问过。”
安格尔的表情更迷惑了。
拉普拉斯想了想，解释道：“我只是对测试的结果有点……惊讶。”
很快，拉普拉斯便将这次测试的结果说了出来。
总体而言，测试的结果很好，或者说，超乎想象的好。
拉普拉斯一开始还很保守，从最坚固的状态开始检测心脏空间的牢固程度，如她之前的猜测，最坚固的状态，心脏空间完全不受不灭镜海的影响。
然后拉普拉斯开始慢慢的扩大心脏空间的面积，无论怎么扩大，心脏空间依旧牢固。
到了最后，拉普拉斯的测试越发大胆，甚至将心脏空间扩大到了她能操控的极限，也就是长宽六百里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心脏空间的牢固程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稳定，简直就像是空间没有扩大过一样。
到这，以及让拉普拉斯很震惊了，更震惊的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下，拉普拉斯还能不断的往内部放置实物。
镜中空间对能量的承受度很高，但对物质界的实物，承受度则很低。甚至很多时候，镜中空间能承受能量洪流，却无法承受密度过大的实物。
这属于镜域的规则。
而心脏空间在极限状态，不仅能抗住不灭镜海，还能不断的容纳物质界的实物，这就很恐怖了。
意味着……心脏空间的极限, 远不止于此。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便是心脏空间并不禁止聚合能的涌入。也就是说, 只要心脏空间放置在不灭镜海, 就能不断的吸纳浓郁的聚合能。
而聚合能则是镜中生物提升实力的关键。
此前拉普拉斯曾说过, 如果心脏空间能在不灭镜海展开，说不定能收拢一大批镜中生物。当时, 拉普拉斯只是随口一说，但现在她能够确定，如果安格尔真的愿意以心脏空间为诱饵, 他绝对可以收拢相当多的镜中生物为他所用。
心脏空间，只要位于不灭镜海，完全能够打造成另一座不落王城！甚至，超越不落王城。
或许不落王城的体量比心脏空间要大，但不落王城对聚合能的渗入, 并没有心脏空间这般通透。也即是说, 镜中生物在不落王城里修行, 效率会比心脏空间里修行要低一些。
更何况，心脏空间的体量也未必不能超过不落王城。如今拉普拉斯能让空间扩大到六百里长宽, 是指能掌控的空间。假如拉普拉斯不考虑“掌控”的问题, 心脏空间甚至还能扩大, 超越不落王城也是有可能的。
总体而言, 就目前的测试, 拉普拉斯可以确定，心脏空间如果暴露出去，绝对会让九成九的镜中生物趋之若鹜。
正因为拉普拉斯得出了这样可怕的结果, 所以她才对安格尔炼制的镜子越发的惊讶。
“这么说来，好像还不错。”安格尔摸了摸下巴, 道。
拉普拉斯：“应该说, 是很不错。”
安格尔耸耸肩：“不过, 目前来看, 对我还是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就像是不落王城之于镜姬一样。”
不落王城对于镜姬而言, 也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要不然，镜姬何至于创造不落王城后，从来都不曾回来看看。
拉普拉斯听完安格尔的话, 却是摇摇头：“我不知道镜姬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你可能想岔了。你不仅小看了心脏空间的作用, 更小看了镜域对现实的影响。”
“或许心脏空间对现实的你，的确没有直接作用, 但你有想过间接的作用吗？”
安格尔：“间接作用？”
拉普拉斯点点头：“你不是想过，让牙仙古墟的那群牙仙进入梦之晶原，开辟所谓的线上商店吗？那你可想过，所谓的线上商店，终究还是泡影，对古牙仙而言，最重要的还是镜域本身。”
“你想想，如果你将心脏空间的地盘，租赁给古牙仙，它们带给你的利益，可不是虚幻的。”
古牙仙研究出来的“寻物之法”，可以让它们在空镜之海里寻找实物，而能够进入空镜之海且没有被磨损的物品，都不是普通之物。
这些实物，对镜中生物而言是珍稀之物，对现实里的巫师而言，何尝不是宝物。
安格尔如果能借着心脏空间与古牙仙搭上线，得到这些宝物，这不就是间接的利益吗？
拉普拉斯：“更何况，你想发展梦之晶原，心脏空间未尝不能起到推动作用。”
还是用古牙仙举例，安格尔如果将心脏空间的一部分地域租赁给古牙仙，然后再要求他们进驻梦之晶原，这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么。
所以，直接利益或许很难看到，但间接利益，却是足以让安格尔得到很丰厚的回馈。
安格尔想了想，拉普拉斯所说还真的可行。
心脏空间对他而言，看不到什么作用, 但如果能将内部空间租赁出去, 就像是热金之城那样, 换取一些对自己有用的宝物、材料, 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安格尔能护得住心脏空间。
镜域里的生物并不都那么好说话，想走偏锋的绝对不少。试想一下，在得知心脏空间能够在不灭镜海存在，且内部空间如此之大，那些别有用心的镜中生物会不会心动？会不会想占为己有？
哪怕安格尔掌控现实的半身镜，可心脏空间是在镜域！安格尔目前想要进入镜域，都需要拉普拉斯帮忙，如何去护住镜域里的心脏空间？
所以，拉普拉斯讲述的情况美好是美好，但前提还需要有强大的镜中生物为他兜底，或者说与他合作。
而目前，能护得住心脏空间，也就拉普拉斯这一个人选。
可拉普拉斯愿意与他合作吗？
拉普拉斯：“我可以帮你护住心脏空间。”
安格尔刚刚分析完利弊，拉普拉斯便开口给出了定论。安格尔都愣住了，一脸懵逼的看着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淡淡道：“这对我而言，没有坏处，不是吗？”
拉普拉斯没有说的是，她愿意护住心脏空间，不仅仅是看重心脏空间本身，还有一点，便是她认可安格尔这位朋友。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眼拉普拉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承认，我是小看了心脏空间了。”
心脏空间那不可见的利益，或许比可见的利益要更加的让安格尔动心。
拉普拉斯淡淡道：“要不要再做一个实验？”
安格尔：“嗯？什么实验？”
拉普拉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小看了心脏空间。”
安格尔一脸不解。
拉普拉斯：“你应该知道，不灭镜海虽然危险，但镜域之中，还有比不灭镜海更危险的地方。”
安格尔听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地睁大：“你是说……”
“空镜之海！”安格尔和拉普拉斯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
空镜之海，是镜域里一片沉浮在虚无中的“大海”，说是海，其实里面没有水。里面只存在着一种东西：倒影。
倒影全部来自于现实，只要现实中有能成为镜像的地方，哪怕是一片水洼里的倒影，都会被倾倒在这片空镜之海。
所以，空镜之海里充斥的东西，又可以说是现实的“记忆”。
如果空镜之海里只有“记忆”，那这里并不可怕。真正让空镜之海变得恐怖的，是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浪潮”。
空镜之海的“海面”，没有哪一刻是平静的，就是因为“浪潮”的存在。
浪潮来自于“海眼”，是镜域的一种特殊法则。一旦被这种神秘的浪潮给冲刷到，不仅空镜之海里的倒影会彻底消失，生灵的记忆会被冲刷，实物也会因此磨损，甚至于，所有的生命性质、能量脉络都会在空镜之海的浪潮中洗去。
人类进入空镜之海会在短时间里变为空心人，而镜中生物进入空镜之海，同样也会遭遇这样的命运。
除了如拉普拉斯这样的特殊存在，没有其他生灵能在空镜之海里存活。
不过，空镜之海虽然危险，但它同样充满了机遇。
来自于无数世界的“倒影”，是机遇。那些从海眼里冲刷出来的实物，也是机遇。
古牙仙只是靠着寻物之法，就能成为镜域里的垄断巨头，可见空镜之海的机遇有多么的大。
如果心脏空间，能抵挡住空镜之海里的“浪潮”，那安格尔不用说间接利益了，他甚至可以获得直接利益！
想到这，安格尔怎么可能会拒绝拉普拉斯的提议。
实验，务必要进行。测试，也必须要继续！
这一次，他们没有走太远，因为空镜之海永远存在于镜域的下方，无论你在镜域的何方，只要一直往下，必然能看到空镜之海。
因为空镜之海那特殊的法则，浪潮甚至能冲刷到位于夹层里的镜中回廊，所以，安格尔被安排在了很高很高的位置。
反正，以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往下看，是看不到空镜之海的，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拉普拉斯在离开回廊之前，最后向安格尔问道：“你确定要进行这次的测试？”
拉普拉斯；“我会尽可能的保护好心脏空间，但如果心脏空间无法承受浪潮，一旦开启了测试，心脏空间的牢固必然会被浪潮冲刷掉一部分，你舍得吗？”
安格尔：“就算冲刷掉一部分牢固，我相信，想要吸引古牙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拉普拉斯：“没错，古牙仙最缺少的就是地盘。而且不仅仅是古牙仙，其他的镜中生物依旧能被吸引。”
安格尔微笑道：“既然如此，为何舍不得呢？”
拉普拉斯也不多说，淡淡道：“还是一样，留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话毕，拉普拉斯打开了回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安格尔的眼前。
……
拉普拉斯与安格尔在镜域里做着各种测试时，外界，智者主宰的大厅中。
“心脏的异象稍微淡薄了一些。”智者主宰轻声道。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多克斯嘀咕。
智者主宰能通过魔能阵看到心脏异象的全貌，但多克斯却只能感觉到部分的红光，在多克斯看来，红光完全没有淡薄的迹象。
智者主宰：“淡薄的部分很少，按照这种进度来看，估计心脏异象想要消失，起码要好几天。”
也幸亏心脏异象全部隐没在地底，没有浮出地面，否则高挂几天的炼金异象，绝对能引起外界的注意。
在智者主宰感慨的时候，壁炉上方的油画里，艾达尼丝低声道：“既然异象已经开始变淡薄，意味着炼金早已结束。”
智者主宰似乎察觉到艾达尼丝话语中的隐含之意：“你想做什么？”
艾达尼丝：“做什么？哼，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准备回一趟晴空诗室。”
智者主宰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什么，不过没等他开口，黑伯爵先一步道：“何不再等等？安格尔如果处理好炼金的后续，必然会自己出来。”
艾达尼丝冷淡道：“我虽然说要跟着你们诺亚一族，但不代表我就要听你们的。”
话毕，艾达尼丝也不等黑伯爵再说话，直接消失在了画像中。
她刚才说那番话，可不是说给智者主宰与黑伯爵听的，而是说给拉普拉斯听的。
拉普拉斯没有做出反应，很有可能已经离开。
既然如此，艾达尼丝怎么可能还会安坐于油画，一个闪身，便进入了镜内世界。通过镜中通道，迅速的返回晴空诗室。
“她走了，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晴空诗室？”瓦伊这时提议道。
“你如果想要得罪安格尔，你可以单独去。”多克斯没好气的道。
瓦伊：“那艾达尼丝她……”
多克斯：“不用管她，她如何做是她的事，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虽然在场之人都有些不喜艾达尼丝的态度，但他们也清楚，艾达尼丝就算去了晴空诗室，也不会对安格尔怎么样……毕竟，奥拉奥还在安格尔手上。
第2969节 互信
白日镜域，镜中回廊。
安格尔这一次并没有等待太久，连五分钟都还不到，拉普拉斯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回廊中。
“心脏空间不能抵御浪潮？”安格尔看向拉普拉斯。
从拉普拉斯的表情中，他无法看出什么，但拉普拉斯如此快就回来，表明这次的测试，结束的很快。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推测，这一次这么快就结束，基本可以确定，测试的结果并不理想。
安格尔已经做好了心脏空间抵御浪潮失败，牢固特性磨损的准备。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拉普拉斯摇摇头：“不，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太多。”
连续重复两次“太多”，足以见得拉普拉斯对这次测试结果的满意。
“这么说来，心脏空间还真的能抵御浪潮？”安格尔眼睛倏地一亮。
拉普拉斯点点头：“可以，不过只有在最牢固的结构时，可以抵挡浪潮的侵袭。。稍微扩大一点点，都会出现结构不稳，随时崩塌的情况。”
“但，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也就是说，心脏内最原始的千米长宽，可以在空镜之海停泊。
这听上去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背后代表的意义却非常的深渊。
就连拉普拉斯说到这时，都忍不住慨叹：“自我诞生起，我从未见过有任何映照空间能在空镜之海里存在……但心脏空间做到了。”
这意味着, 在充满危机的空镜之海，空降了一个安全区！
对于可以在空镜之海里长久生存的拉普拉斯而言, 心脏空间的这种特殊性或许没有什么大用, 但对于其他99%的镜中生物而言, 这是里程碑式的突破。
如果其他镜中生物知道了心脏空间能停留在空镜之海，哪怕心脏空间内部的大小只能维持千米长宽, 也能成为白日镜域的一方圣地！
这就是心脏空间的可怕之处。
别看拉普拉斯表面上很平静，她的内心其实也掀起了波澜。她的本体可以长存于空镜之海不假，但是, 也只有本体，且她也没办法赋予其他人进入空镜之海的能力。
但心脏空间却能做到，哪怕是最弱小的镜中生物，只要在心脏空间的庇护下，哪怕身处于滚滚浪潮中的空镜之海, 也不用担心有危险！
拉普拉斯顿了顿, 用幽幽的语气道：“而且, 心脏空间的作用应该还不止于此。”
安格尔捕捉到一个词：“应该？”
拉普拉斯：“我无法确定这个作用是否能实现, 因为测试的时间很短, 且我刚才去的空镜之海并不适合做这个测试。”
也就是说, 拉普拉斯有一个猜想还未证实, 但她有把握这个猜想是准确的。
就像是之前拉普拉斯提议安格尔直接跳过镜灭聚集地，去不灭镜海做测试一样, 拉普拉斯有信心能成功, 但毕竟是猜测, 还需要实据来佐证。
拉普拉斯看向安格尔：“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们可以继续做完这个测试。不过，要换一个地方。”
安格尔不知道是什么测试, 但出于对拉普拉斯的信任, 他没有犹豫, 直接点点头：“好。”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和拉普拉斯重新在回廊之中移动。
这一次, 哪怕拉普拉斯没有说目的地, 安格尔都能看出来，他们距离镜域的中心越来越远。
从生灭的镜光稀疏程度, 能够判断，他们应该是在往镜域的边缘方向走。
很快, 周围已经彻底看不到生灭的镜光, 而是漆黑的一片, 仿佛真的行走在虚空之中。
可就算周围已经没有了镜光, 拉普拉斯还在继续往前，似乎想要走到黑暗的深处。
拉普拉斯能看出，安格尔对周围的环境是有疑惑，对于他们的目的地肯定更为疑惑，但安格尔并没有询问，而是选择默默的跟着她走，这让她内心莫名感觉舒适。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信任？
又走了十分钟，在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深刻时，拉普拉斯这才主动开口道：“我们的目的地是深幽之洞下方的空镜之海。”
“深幽之洞是什么？”拉普拉斯不说也就罢了，既然说了，安格尔也就顺势问道。
“深幽之洞位于心理边界之外，周围是绝对无光的区域，任何光源都会被深幽之洞吞没。据传，深幽之洞可以通往的是幽暗镜域。”
安格尔：“也就是镜中鬼蜮？”
拉普拉斯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据说。但我认为深幽之洞背后不是鬼蜮。”
安格尔：“为什么？”
拉普拉斯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去过深幽之洞背后。”
安格尔：“……”你去过，你还给我来“据说”？
拉普拉斯或许猜到了安格尔的心思，淡淡道：“我去过，并不意味着我知道深幽之洞背后是什么。我只是可以确定，那里不是鬼蜮，因为我也去过鬼蜮。”
“深幽之洞具体通向哪里，我不知道，或许是更遥远的边界吧。”
在拉普拉斯说到“边界”时，安格尔想到之前拉普拉斯提到的一个词：心理边界。
“什么叫做心理边界？”安格尔直接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拉普拉斯：“就是字面意思。对于镜中生物而言，没有了聚合能的地方，就属于边界。但这只是镜中生物的心理上的边界，镜域真正的边界在哪里，无人知道。”
也即是说，之前安格尔觉得已经到了镜域边缘，其实不然。
虽然话可以这么说，可以称之前没有镜光生灭的地方为边缘地带，但那也只是心理上的边界, 而不是真正的边界。
镜域的庞大, 是无法估量的，“边界”这种词，更多的是生灵想象的边界。
“一般而言，镜中生物是不会去往心理边界之外的，因为心理边界之外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丝毫聚合能，就像是一片庞大且无任何收益的废墟。”
“其中尤以深幽之洞所在的区域为甚，这里连光源都会被吞没，就算没有太大危险，镜中生物也视这里为禁区。”
“而这，也是我挑选深幽之洞的缘故，因为这里不会有烦人的生物来打扰。”
安格尔：“烦人的生物，是指……”
拉普拉斯淡淡道：“古牙仙。”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拉普拉斯继续道：“我要做的测试，需要的是古牙仙不会出现的地方，而深幽之洞附近的空镜之海，古牙仙就不会过来。”
测试内容还涉及到了古牙仙？安格尔正想询问具体情况，拉普拉斯低声道：“到了，前方就是深幽之洞了。”
安格尔往下望去，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拉普拉斯所说的深幽之洞在什么地方。
但是，安格尔注意到了一点，回廊前方一片漆黑。
镜中回廊里是有微光的，但在前方不远处，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了，哪怕回廊里的微芒都被黑暗所吞没。
“那里，就是深幽之洞？”安格尔指了指回廊尽头那片漆黑地带。
拉普拉斯摇摇头：“还不是，深幽之洞还要更前面，就算通过回廊过去，也要再走数分钟。不过，我们没必要深入，就在外围即可，就算是外围，古牙仙也不会来。”
话毕，拉普拉斯轻轻打开了回廊，准备去下方的空镜之海做测试。
不过，就在拉普拉斯准备离开前，她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安格尔：“你要一起吗？你只要待在心脏空间，空镜之海不会影响到你。”
安格尔皱了皱眉：“我……也去？”
拉普拉斯其实话说出口，就想要收回，因为这个邀请有点太过唐突。安格尔如果同意的话，那等于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了拉普拉斯手中，而他们之间真的建立起了如此坚固的信任之墙了吗？
拉普拉斯相信，未来有更多的相处后，这面信任之墙必然会建立。
但此时，他们还只是初步达成互信，在这种情况下，提出要求反而可能让双方生出间隙。
可话已经说出口，拉普拉斯也不好收回，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次的测试你亲自看着，或许比我给你说，要更有说服力。不过，去与不去，依旧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拉普拉斯考虑到的信任问题，安格尔自然也考虑到了。
之前几个实验，安格尔不去，更多是懒。但此时，涉及到了空镜之海这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安格尔去的话，等于将自己立于了危墙之下。
所以，面对拉普拉斯的询问，他的确想的很多。
在思索了片刻后，安格尔问道：“你确定，我在心脏空间里真不会有问题？”
拉普拉斯很肯定的道：“我以拉普拉斯之名保证，不会有问题。”
话毕，一阵淡淡的契约之力，从拉普拉斯身上逸散开来。
这是拉普拉斯以真名为保证，让契约缔结，而且这是拉普拉斯的单方面的契约，安格尔不用同意，契约就已经生效。
这种契约的约束力并不强，它更多的是表明拉普拉斯的态度，以及借此来缓和之前突然唐突的问话。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好，一起去。”
安格尔同意前去，不仅仅是看在拉普拉斯的态度上，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心脏空间的最高权限在他手上。等于说，在心脏空间里，他基本不会受损。
至于说，拉普拉斯会不会欺骗他，会不会空镜之海的浪潮其实可以影响到心脏空间，拉普拉斯对他说谎了？
这一点，安格尔可以确定：不会。
超感知的状态下，安格尔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拉普拉斯的情绪。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当然，拉普拉斯也有可能察觉到安格尔对情绪的感知，但就算真的察觉了，拉普拉斯能做的也只是不动声色。想要伪装情绪，依旧行不通。
所以，拉普拉斯是真情还是假意，安格尔是能分辨出来的。
而此时拉普拉斯表明态度，绝非假意。
在这些因素影响下，安格尔选择了信任拉普拉斯。
他相信，有了这一次的信任，他们之后的信任度也会逐渐增强，这是利好之事。
当然，如果真出现了意外，安格尔也有一些后手。
掀桌子的能力，他没有，但魇界有。
……
在确定了一同前往后，安格尔便先一步的进入了心脏空间。
进入了心脏空间，安格尔缓缓的走到“心壁”上，伸出手轻轻触碰。
紧接着，神秘气息一阵浮荡。
殷红的“心壁”，也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不过，这只是看上去像融化，更准确的说，是心壁的透明化。心壁还在，牢固程度也没有变，只是能透过心壁，看到外面的环境了。
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拉普拉斯带着心脏，以极快的速度飞快下降。
紧紧两分钟，安格尔便看到了泛着微光的……空镜之海。
安格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空镜之海，他的确不是“海”，没有任何的液体，但它又有“海”的特征，一望无际，浪潮滚滚。
要比喻的话，安格尔觉得空镜之海更像是一片映照了无数倒影的镜面光屏。
每一块镜面光屏上，都呈现出不同的倒影，其中有光芒万丈的，也有幽暗深沉的，有虚无的，也有物质的，有天空，也有大地，有山，也有水，甚至还能看到建筑内部。
绝大多数的镜面光屏内的画面是不动的，但镜面本身却在动，不过这种动非镜面本意，而是一道道波纹般的浪潮，飞快的破碎着一个个镜面。
这种破碎，不是不灭镜海的那种破碎，而是类似于“刷新”。
前一刻圆形的镜面倒影里还是高天流云，可在波纹一般的浪潮强制刷新下，高天流云飞快的消散，换成了另一个不规则的镜面，而镜面里呈现出新的光景。
在这些不同倒影的镜面里，安格尔也看到了生灵，只是都很快的消散，更多的镜面倒影里，还是空泛泛的场景。
仅仅是几秒钟，安格尔就仿佛看尽了泛位面的不同光景。
“这……就是空镜之海？”
第2969节 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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