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5节 冠冕与香氛
“直播”依旧在继续。
在三件物品中，安格尔率先拿起的是那金属饰物。
这是一顶银色的冠冕，大概和婴儿手掌大小差不多。外观很低调，是传统的三尖冠冕，而且并不走华丽奢侈风格，但细节与暗纹都相当的精致，譬如尖顶看似锋锐，但制作者在尖顶的背后增加了流线性的弧度，其实摸上去并不扎手。
还有，冠冕上虽然没有镶嵌宝石，但并不影响它的精致，因为冠冕的正面被雕刻了藤蔓与蔷薇花的浮雕，浮雕镂空的地方，隐隐有金粉闪烁，银色的大底，偶尔闪烁的金光，还有隐约的浮雕，至少在近看的时候，匠心十足。
不过，再好看再精致，这也只是一件普通的饰物，除了能让人感慨工匠手艺出神入化外，没有其他可聊的地方。
“这个冠冕应该是一个摆饰，或者说……发饰，内部有暗扣，可以夹住一部分头发。”安格尔自说自话猜测着。
“应该不是发饰，这个冠冕很小，头发多的人，甚至直接能遮掩住这冠冕。就算露了出来，远看起来如此简朴的冠冕，戴出去应该只会让人疑惑，很难起到发饰的作用。”说话的是多克斯，他先是否定了安格尔所说的发饰判断，然后他仔细的打量着光屏中的冠冕，沉吟道：“至于说摆饰，也不怎么像，摆在屋子里好像也没起到多少装饰的作用。倒是可以摆在博物馆的橱窗里，编一个相关传说，就算是一件展品了。”
黑伯爵也顺着多克斯的话，点评了一句：“连那只巫目鬼都没有摆出来，的确不像摆饰。”
对于多克斯和黑伯爵的意见，安格尔都接受，不过，也就听听……然后便过了。
“不管它有什么作用，反正就是普通东西，没什么大用。”安格尔掂了掂：“如果你们有谁想要，等会我带给你们。”
话毕，安格尔便放下冠冕，拿起两瓶香氛。
光屏中的画面，也很顺畅的切到香氛瓶上，并且用了从上到下，以及环形的镜头语言，展现出了香氛瓶的每一个细节。
安格尔弄的幻象画面很炫酷，但香氛瓶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就是一个材质不错的普通香氛瓶，除了瓶底同样出现“银蛇缠杖”的标志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从瓶底的图案来看，这和外面那盒子估计一样，是当初奈落城批量制造的瓶子。除了坚固耐用，基本没有其他功能。”
安格尔说完后刻意顿了顿，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不同意见。
没有人说话。事实证明，瓶身的确没有争议。
安格尔开始了下一步动作，打开香氛瓶。一边拧开瓶盖，安格尔一边道：“如今的香氛瓶，经过了数次的改制，已经有了更为通识的瓶型。几乎都不用直接将香氛暴露出来，就能微小剂量的使用香氛。这种需要拧瓶盖的香氛瓶，其实早就被淘汰了。”
安格尔做解释的时候，还用幻象模拟出了几个常见且通用香氛瓶，以及部分稀有和个人定制的香氛瓶。
譬如丽安娜的专属香氛瓶，以及相应徽标；还有“蘑菇女巫”瑞金娜的香氛瓶……虽然瑞金娜更擅长使用蘑菇制作药剂，但香氛制造属于药剂学分支，瑞金娜自然也会。
不仅仅瑞金娜，就连“魔药”米多拉也有专属的香氛瓶。
安格尔本着“科普”的心念，将这些比较特殊的定制香氛瓶都展示了一遍。
通用的香氛瓶，众人就算没用过，也见过人使用。但这些特殊的香氛瓶，他们还真没见过。
就连黑伯爵，都有几款香氛瓶没有见过。毕竟，黑伯爵也不可能找研发院的人，去定制香氛。
所以，安格尔的这个科普，其实不算完全没用，至少给他们开了眼界。
拧开瓶盖后，安格尔闻到了熟悉的幽香。
就是房间里的那种香味。
不过，安格尔实在不怎么会描述香味，他只能描述说：“直接闻有点刺鼻，但稀释以后，味道还不错。属于混合香氛，具体材料我也闻不出来，但带着点点甜香。”
顿了顿：“至于效果，除了能让血液流动微微加速，看不出其他效果。”
多克斯：“那这可能是魅惑用的香氛？”
安格尔：“不知道。反正，至少无法引动我身体里的舒洛蒙。”
魅惑香氛，一般就是主动引导身体舒洛蒙的散发，通过信息素的传递吸引异性。
“或许恰好不对你的味？”多克斯道：“毕竟这是巫目鬼所用的香氛，或许吸引的是其他巫目鬼？”
“应该不是，至少这瓶香氛无法引起其他巫目鬼的兴趣。”
要知道，这香氛的味道就是房间里的味道，如果能引动其他巫目鬼兴趣，也不至于附近一只巫目鬼也没有。
安格尔放下这瓶香氛，又拧开了另一瓶香氛。
这个香氛刚拧开，安格尔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冰凉铺面而来，很快，安格尔身周就开始隐约浮动着一股寒气，这种感觉，就像身处于极寒的冰湖中。
“好，好好……好冷！”丹格罗斯打了个哆嗦，直接从安格尔身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躲到了墙角。
这是一种，连丹格罗斯都抵不住的寒冷。
“效果怎么样？”其他人并不知道安格尔此时的状况，多克斯还好奇的问道。
沉默片刻，安格尔的声音响起：“这一瓶香氛，应该是给冰系生物辅助修行的，打开之后，周身都是寒气。”
“至于香味，很淡。这也属于混合香氛，无法追溯原料。”
多克斯听完后，微微有些失望：“一瓶魅香，一瓶冷香，真是没意思。还以为能有点特殊效果呢……”
顿了顿，多克斯又疑惑道：“不过，一只巫目鬼用冷香干嘛？”
安格尔：“我觉得你现在该疑惑的，不是巫目鬼为什么用冷香。而是，这些香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香氛学虽然是药剂学的分支，但相比起药剂来，香氛更难保存。甚至，女巫汤都比香氛耐储存。
除非给香氛用特殊的香氛瓶来装瓶，这才能延续香氛的持久存续。
但就这两个香氛瓶来说，都不是那种特殊的装瓶，除了封的严密外，没有其他的保存效果。
以这两种香氛的情况来说，估计能保存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
所以，绝对不会是万年前的香氛，而是近期才炼制出来的。那么，这两瓶香氛是怎么到巫目鬼手上的？又是谁炼制的？
如果说是巫目鬼自己炼制的，安格尔是绝然不信的。
第一瓶香氛，效果甚微，也许天赋异禀的巫目鬼鼓捣鼓捣，还真能搞出来。
但第二瓶香氛，这没有相应的配方，是绝对无法炼制出来的。就算有配方，材料从哪寻找？
这只巫目鬼都家徒四壁成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得到超凡材料去炼制香氛。所以安格尔个人还是倾向于，这是其他人给巫目鬼的。
“普通的学徒很难抵达悬狱之梯，刚才昼也说过，近些年已经没有人来过悬狱之梯了。那么这两瓶香氛，会是谁炼制的，又是谁给巫目鬼的呢？”
安格尔发出疑问后，又道：“据我所知，昼口中的那位主宰级的存在，是会炼金之术的。且，它的所在地，距离这里并不远。”
瓦伊：“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只有那位才能炼制香氛了吧？”
多克斯：“所以，那只巫目鬼背后的靠山是那个活了万年的老怪物？……难怪，难怪我隐约感觉这只巫目鬼不对劲。”
多克斯的灵感，看来并没有出错，动这只巫目鬼会有后患，这个后患说的可能就是那位存在？
安格尔：“可能是吧。”虽然不知道那只三目蓝魔和这只巫目鬼有什么关系，但安格尔现在能想到的，香氛获得途径，只有那只三目蓝魔。
多克斯：“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还要继续与那只巫目鬼作对？”
安格尔：“我也没和那只巫目鬼作对，我只是想拿回那件饰物罢了。而且，我也不会白拿。”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在幻象中慢慢模拟出那个银色饰物的样子。
“我用秘银重新炼制了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我会直接更换。”安格尔顿了顿：“相比起那件没有效果的饰物，我用秘银炼制出来的至少还能发挥点秘银的防护作用。”
“那你干嘛执着于那个普通材料制作的饰物，你自己炼制一个带回去，还不是一样。”多克斯道。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意义不同。”
“所以，你还是打算继续？”多克斯也不管什么意义不意义，他想知道接下来安格尔怎么做。
安格尔这回倒是没有笃定的回答了，而是回头看了眼还和其他两个盔甲巫目鬼抱在一起的厄尔迷，轻声道了一句：“……待定。”
如果厄尔迷能做到强行拉着其他巫目鬼进入修炼状态，安格尔还是打算尝试一下的。
但如果厄尔迷做不到，那……就算了吧。
安格尔也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更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而得罪了那位老怪物。
多克斯：“待定？看来你还是有那个心思。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背后也有靠山，黑伯爵大人也在这，我也是自由身，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就算真出了问题，你把这俩学徒装进你的手镯里，我们直接跑，应该也没事。”
安格尔：“谢谢……不过，应该不会到跑路的地步。”
安格尔不会做完全没把握的事，如果厄尔迷真无法拉其他巫目鬼进入修炼状态，他是不会在危险边缘试探的。
再说，现在也还不到掀底牌的时候。
“这次的直播就到这里，我就先关闭画面了。”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操控幻术节点。
不过，就在这时，两声“等等”同时在心灵系带里响起。
一声出自多克斯，另一声则是出自……卡艾尔。
安格尔手顿住，疑惑的问道：“怎么，还有其他想看的？如果你们想要看这间牢房的话，我只能一点点展示，或者用微缩的俯瞰视角来展示。”
多克斯没有立刻回答安格尔，而是先问卡艾尔道：“卡艾尔，你有什么事？”
卡艾尔：“没，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点疑惑，大人先说就行，不用在意我。”
“古里古怪。”多克斯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对安格尔道：“我没什么想看的，就是你刚才说，直播？这是什么造词？”
其实巫师界也有直播的概念，就像是新星赛时，光屏满街都是，解说也是激情飞扬。还有一些拍卖会，因为内部位置不够，为了让外面的人也有机会拍到，就会在外面布置一个巨大光屏，与内场拍卖同步。
只是，虽然有了这种概念，但还没有形成一种体系。
而且，“直播”这种词，造词规则，也和巫师界完全不一样。安格尔理解起来很正常，这是因为他受到乔恩的教育，所以同时掌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体系，其他人有疑惑却是很正常的事。
安格尔：“不用在意，这是我临时给这种实时演示取的名字。”
“是吗？直播……听上去很古怪。”多克斯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道：“不过，你这种实时演示，倒是挺有趣的，尤其是科普香氛瓶的那一段，我觉得很值得留影保存。”
安格尔：“谢谢夸奖，还有其他事吗？”
多克斯：“我没了。”
安格尔：“那卡艾尔呢？你有什么事吗？”
卡艾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大人，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冠冕……”
“你想要？我可以带出来给你。”安格尔毫不犹豫的道。
卡艾尔连忙道：“不是的，我是觉得那个小冠冕，和大人刚才在，在在……直播中模拟的那个银色挂饰，好像颜色还挺像的。而且，大小好像也差不多，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卡艾尔快速说完后，又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猜测，大概率是错的。大人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卡艾尔好像生怕安格尔会觉得他蠢，要骂他一般，嘴里念念叨叨。
安格尔却是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反倒被卡艾尔的这个想法吸引住了。
之前他没觉得冠冕和挂饰有什么关联，但现在想来，好像颜色还真的有一点点类似？而且，大小似乎也挺合拍的？
第2626节 完美契合
“卡艾尔的猜想，我感觉……有点意思。”多克斯这时也开口道：“你不是炼制了一个完全一样的挂饰，要不试试？”
安格尔其实已经意动，但是，多克斯的建议，却让安格尔稍感为难。
之前他说，他用秘银炼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挂饰用以替代，并且在幻象光屏里展示了一下。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炼制结束，只是用秘银做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胚子。毕竟，他还没有接触到那个挂饰，看到的挂饰也只是大概的样子，想要炼制的一模一样，包括重量也相似，很难做到。
所以，安格尔是打算真有机会接触得到挂饰后，迅速将胚子改制，然后偷天换日。
现在多克斯让他试试，也只能拿这个原胚来试，这其实很难看出这两者是不是洽合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既然都用幻术模拟了一次，那他继续用幻术模拟“冠冕+挂饰”，也算是做了一个“云”评测了。
只是，安格尔也只能展示平面图，因为立体结构能不能契合，他还不知道。
也幸好，他是用光屏作为媒介来“直播”，而不是“全息直播”，这给了他只展示平面图的权利。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我就试试。”安格尔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多克斯才决定试试，完全听不出他心念中的天秤已经动摇。
话毕之后，安格尔在光屏中，慢慢的模拟出冠冕和银色挂饰。
不得不说，当两者摆在一起的时候，更感颜色的合拍。尤其是，两者都用了镂雕技术，只是一个冠冕上的镂雕隐有金粉闪烁，挂饰上没有，但这并不影响两者的契合度。
就连黑伯爵，这时都忍不住道：“抛开其他不论，这镂雕的技法，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安格尔并没有接话，倒不是说不认可黑伯爵的说法；而是光屏上的挂饰镂雕，纯粹是他用幻术模拟出来的，和真实的情况应该还有点差距。所以，无法作为佐证依据。
接下来，光屏上的两个同色调的饰物慢慢的靠近……靠近……
众人此时都在猜测着，当冠冕和挂饰结合在一起时，会不会有违和感？还是说，它们真的如卡艾尔的猜测那般，是契合的？
然而，就在两个饰物即将结合在一起时，光屏上的画面突然定住了。
而且，一定就是半分钟。
心灵系带里询问安格尔，安格尔也没有回应。
不过，光屏没有消失，就代表安格尔应该没有出事，否则根本没必要分心维持光屏的存在。所以，众人也只是奇怪安格尔在做什么，倒是没有太担心。
而实际上，安格尔这边的确出了一点状况，但并不是坏事。
因为，厄尔迷已经完成了信息的收集，主动从修炼状态退出了。
安格尔感觉到厄尔迷的动静，立刻停止了幻象演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厄尔迷这边。
厄尔迷的退出，极有可能让另外两只巫目鬼也跟着退出修炼状态，安格尔必须做好应对准备。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厄尔迷退出的非常顺畅。
只见，不远处代表厄尔迷的“盔甲骑士”，缓缓的松开与另外两个骑士拥抱的双臂。
而另外两个真正的盔甲巫目鬼，却没有太大反应，甚至主动松开了双臂，让厄尔迷能安然退出。
等到厄尔迷退出之后，两个盔甲巫目鬼又用辣眼睛的姿势，相拥在了一起。
一切顺利到连安格尔都感到讶异。
确定那两只盔甲巫目鬼没有脱离修炼状态后，安格尔赶紧通过心灵相通，询问厄尔迷的情况。
厄尔迷给出的答案也非常的简洁。
——已经成功复制了所有信息。
这个“所有”，就很有意思了，这意味着两只盔甲巫目鬼完全将自身的信息开放给了厄尔迷……该不会，它们真的以为厄尔迷是那只巫目鬼的新欢？
还是说，这是厄尔迷自己的本事？
安格尔就此询问了一下，厄尔迷给出的回答倒也详细，但是，安格尔依旧没有看出来具体是什么原因。
因为厄尔迷做的只是很基本的事，模拟巫目鬼，且这个巫目鬼的影子里信息几近于无，仿佛是初生的巫目鬼一般，完全是张白纸。
而另外两只盔甲巫目鬼见状，便开放了自身所有的信息库，厄尔迷接下来做的就是直接攫取信息。
因为是厄尔迷去攫取信息，而不是被灌输信息，所以这些信息的真实性还是有保障的，应该没有被做手脚。
但两只盔甲巫目鬼为何这么好说话，安格尔依旧没有搞明白。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结果是圆满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重要。
而结果，通过询问厄尔迷，安格尔已经确定，厄尔迷掌握了拉其他巫目鬼修炼的办法。
但能不能强行拉所有的巫目鬼修炼，厄尔迷目前还无法确定，毕竟，一切都还是理论阶段。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这附近有不少的巫目鬼并没有修炼，直接过去试试就行了。
想到这，安格尔直接站起身，对着不远处自己玩耍的丹格罗斯道：“别玩了，我们该走了。”
丹格罗斯看了眼安格尔手中的盒子，确认盒子已经被盖上盖，没有寒冰之气缭绕了，它才五指交替运动，向着安格尔爬了过来，然后一跃到了安格尔的肩膀上。
安格尔将这个骨质盒子重新放回了原地，里面两瓶香氛他并没有动，至于那个冠冕，安格尔拿走了。
不过，安格尔炼制了一个完全一样的冠冕在里面，甚至还模拟了原冠冕的余味，以他的技术，想要瞒过巫目鬼还是很简单的。
安格尔一边把玩着冠冕，一边走出了这间泛着淡淡幽香的牢房。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冠冕与那银色挂饰是否真的存在联系，但先拿着准没错。
安格尔快步的来到了走廊中段，这里有不少没有修炼的巫目鬼，但多是单独游弋，如果厄尔迷选择强行拉落单的巫目鬼修炼，退出时说不定会惊动对方。
所以，安格尔打算选择一个同时存在多个巫目鬼的房间来尝试。毕竟，厄尔迷等会要面对的，可不是单个巫目鬼，而是数以百计的巫目鬼。
谨慎为首，安格尔决定先让厄尔迷只同时面对两个没有进入修炼的巫目鬼，看看能不能拉它们进入修炼。
至于哪里有两只没有进入修炼的巫目鬼牢房，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没有，他之前看到过。就在中段附近，有一个牢房里，有两只巫目鬼正在“耳鬓厮磨”；而这个牢房正对面的牢房，就有两只巫目鬼单独的存在，没有修炼。
没用多久，安格尔就找到了那间牢房。
牢房里的两只巫目鬼依旧没有修炼，而是攀在栏杆上，头朝着对面的牢房望去。
安格尔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同处一室却不修炼，甚至还在围观对面正修炼的巫目鬼……或许这是在“学习”姿势？
也无所谓了，这样也挺好，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可以让厄尔迷靠近时更加容易。
进入牢房后，安格尔就站在破破烂烂的牢房角落，然后开始示意厄尔迷可以行动了。
厄尔迷悄无声息的靠近。
或许是它们真的“学习”的很入迷，又或者厄尔迷的潜行出神入化，哪怕厄尔迷已经将影子慢慢接触到其中一只巫目鬼身上，对方都还没有发现。
厄尔迷的动作十分迅疾，当分身拟态出的巫目鬼碰触到其中一只巫目鬼后，立刻通过接触部位，将影子输入对方的体内。
而此时还处于实体状态的巫目鬼，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注视着厄尔迷。
虽然厄尔迷是一只它不认识的巫目鬼，但对方已经开始和它进行信息交换了，它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实体化为半实体半虚影，黑影迅速交融在了一起。
厄尔迷一边与这只巫目鬼进行影子交融，一边还分心，将影子慢慢的延伸，然后通过地面，直接与另一只巫目鬼的脚相触。
同样的快准狠，影子直接强行与对方交融。
另一只巫目鬼也在呆滞半秒后，进入了交融状态。
并且，在厄尔迷的引导下，两只巫目鬼慢慢的靠近，然后迅速的贴在了一起。
面颊贴面颊的那种。
确定两只巫目鬼也开始互相进行交融后，作为撮合这一对的厄尔迷，也终于“功成身退”。
当厄尔迷回到安格尔身边时，三个“人”的故事，终于回到了两个“人”的结局。
“干得漂亮！”安格尔在心中对厄尔迷赞赏了一句。
然后看着那两只被撮合后的巫目鬼，悄然的离开了牢房……
一次成功，让安格尔的胆气也大了。接下来，他开始让厄尔迷对着更多没有修炼的巫目鬼，强行影子融合。
一对三、一对四、一对五……厄尔迷都能完美的应对。
到了后来，安格尔的胆子越来越大，开始让厄尔迷对落单的巫目鬼下手。
至于为何这时才对落单的巫目鬼下手，是因为安格尔发现，厄尔迷在进行交融的时候，可以一心多用，迅速的延展影子，将其他巫目鬼拉过来。
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让落单的巫目鬼跟着厄尔迷走，然后和其他落单、或者修炼的巫目鬼融入在一起了？
事实表明，可以。
厄尔迷拉着一只又一只落单的巫目鬼跟着自己的影子走，最后，弄了个十五只巫目鬼的大型融合场面。
不是没办法更多，而是落单的也就这几个，至于说和其他正在修炼的巫目鬼团队融入，不是不可以，但无奈牢房太小，挤不了那么多巫目鬼。
不过，这样就已经够了，应对外面那群巫目鬼，想必不会太难，毕竟那群巫目鬼可是拥挤在一起的。
厄尔迷又一次在安格尔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只要安格尔吩咐的命令，几乎厄尔迷就没有办不到的……可谓，全能。
从这也可以看出，恐慌界的魔人有多么强大，同阶的话，估计血脉侧的巫师都不一定能打的过。
感慨之余，安格尔带着厄尔迷、速灵以及丹格罗斯，离开了这层牢房。
下一个目标，便是拿到银色挂饰！
……
在安格尔返程的路上，外界已经卡了数分钟的光屏，终于再次的恢复了动静。
同时，心灵系带里传来了安格尔的声音。
“刚刚有点事，我们现在继续？”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被围攻了，还是说，发现了宝贝？”如此不识趣的回应，必然来自多克斯。
“等会见面时，你就知道了。”安格尔卖了个关子。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离开了那只巫目鬼的闺房？”多克斯显然很擅长捕捉弦外之音。
“嗯，我在回来的路上。”安格尔顿了顿：“我们继续吧，我也有点好奇，这冠冕能不能和挂饰融合。”
“可以融合。”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里面包含了多克斯、瓦伊以及卡艾尔。可以说是众口一词了。
安格尔：“？？？”
多克斯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们在这里白白站着等你回来吗？光屏里的图案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难道还不能模拟一下融合？”
安格尔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一直没有让光屏消失，主要是借此表达“他没有出事”的意思。而光屏上，冠冕和挂饰同处一个画面，以他们的能力，想要尝试的确不难。
虽然都说可以融合，但安格尔还是在光屏上做了最后一步的演示。
当冠冕和挂饰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还真的毫无违和感。
之前安格尔以为那挂饰是长方体，然后被磨成椭圆形的，但现在他才发现，或许椭圆形才是挂饰的原貌。
因为椭圆形可以完美的嵌入冠冕中，且任何角度都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反而长方体的话，则会凸出两侧的棱角，变得充满违和。
“的确有点像是配套的……”安格尔说到这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观察着融合在一起的这两件物什。
半晌后，安格尔才继续开口道：“只是，这两个配在一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总感觉，还差点意思。”
“关于这个啊，我们之前也讨论了一下，估摸着这是一件完整道具被拆分后的样子。”多克斯在心灵系带里道：“这两个应该只是其中的配饰，应该还有其他的部分。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估计想找齐就难了。”
安格尔也赞同这个说法，因为单独的冠冕和椭圆挂饰搭配起来虽然不违和，但看不出任何用途，应该还有其他的部件。
安格尔：“无妨，这毕竟不是我们的目标。”
多克斯也不就此多谈，话锋一转：“对了，你应该距离我们很近了吧？有想好要如何拿取挂饰吗？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开口。”
安格尔：“不用。”
真要多克斯帮忙的话，那就不是盗取挂饰，而是直接劫财害命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为何停了那么久……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第2627节 目标达成
多克斯：“听你的语气，你刚才停歇的时间，是去做拿取挂饰的准备了？”
然而多克斯的好奇，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安格尔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已经屏蔽了心灵系带。
原因也很简单，他已经离开了大楼，重新返回了广场中。
重新被萤石的光辉普照，安格尔有一种久违了的错觉。回望这栋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大楼，安格尔只觉得之前那不到一刻钟的经历，有种跨越了时间的错落感。
谁能想到，这外表看上去只有六层的大楼，内部暗藏玄机。第六层就是巨大的实验室，以及无数的牢房；而第六层并不是这座大楼的终点，反而是起点。
在那可以无限拓展的空间中，不知道深处还藏有多少的秘密……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安格尔轻声低喃。
只是再见之时，或许时光会逆流，他看到的不再是实验室废墟与无人的监牢，而是一切都完好无损的样子。
因为，再见之日或许并不在现实。他看到的将是鼎盛时期，奈落城落在魇界的投影。
不再多看，安格尔回过头，闭上眼，起伏的心绪，在一次次的呼吸中，缓缓的平息。那些繁杂冗乱的信息，也被安格尔全部抛在脑后，此时，他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广场中心，喷水池！
……
“又不说话了，这家伙真是……”脏话几乎都已经到了多克斯的喉咙里，但考虑到安格尔有可能还听着他们的谈话，多克斯又硬生生的压下了爆粗的冲动，而是不忿道：“一个不合格的领队。”
“大人不说话，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返回了广场？要准备动手了？”面对多克斯的吐槽，卡艾尔不好意思说话，敢为安格尔开脱的也只有新晋小迷弟——瓦伊。
多克斯正准备反驳，便听到黑伯爵久违的开口。
“他已经屏蔽了心灵系带。”黑伯爵顿了顿：“瓦伊这回没有说错，他回到广场了，并且，此时正在朝着中心处前进。”
黑伯爵作为心灵系带的缔造者，此前因为魔能阵的关系，无法精确定位安格尔的位置。但当安格尔离开魔能阵后，没有了遮掩，他自然能靠心灵系带锁定安格尔的方位。
黑伯爵的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到卡艾尔的狐疑声。
“是我看错了吗，那边，那边好像出现了大量的黑影？”卡艾尔指着喷水池的一侧，“巫目鬼化影了？”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不少的阴影，这些都是化影的巫目鬼。
而且，阴影还在持续的扩大，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巫目鬼在化影。
“这是安格尔搞出来的动静？”多克斯惊疑道：“他该不会准备和这群巫目鬼直接正面干架吧？真这样的话，直说就行了啊，我肯定会帮忙！”
巫目鬼虽然魔物等阶不高，但这只是因为他们个体实力不强，但从影系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谈，除了智商有点堪忧，巫目鬼的身体，属于进化的比较完美的。
因为巫目鬼有三种形态，实体、半实体以及化影。而其他影系生物，基本就只有化影态，想要拥有实体，只能去附身其他的生物。
故而，巫目鬼在影系生物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不过，也因为它们自身就进化出了实体，所以在化影的时候，它们的能力其实比不上其他的影系生物的。
当然，相比起实体与半实体，化影的状态，依旧是巫目鬼的最强状态。
当巫目鬼展现化影姿态时，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修炼，要么就是准备战斗了。
而喷水池附近围绕了大量的巫目鬼，它们此前就没有修炼，而是狂热的拱卫着那只特殊的巫目鬼。所以，在多克斯看来，它们此时化影，肯定不会是修炼，而是开启了战斗姿态。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维持了十数秒。
一开始大量巫目鬼化影，黑影遍布，看不清内部情况，当最初的化影结束，黑影开始向其他巫目鬼蔓延时，多克斯终于看到了最初发生骚乱的地方，具体的情况。
没有任何战斗发生，所有的巫目鬼都在摇摇摆摆的将自身影子与其他巫目鬼的影子相融。
虽然他们的“姿态”还没摆好，但这只是因为化影还在继续蔓延，等到周围巫目鬼都进入修炼状态，一众巫目鬼自然会选择洽合的姿势。
“这就是安格尔的目的？让它们都进入修炼状态？”多克斯：“这有什么用呢？难道……”
多克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黑伯爵：“黑伯爵大人，巫目鬼进入修炼状态会降低警觉？”
黑伯爵摇摇头：“这个我没听说过。不过，我曾经遇到的巫目鬼，就算在修炼状态，警觉性和平时也差不多。”
多克斯：“既然如此，安格尔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黑伯爵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心中虽有猜测，却没有直抒胸臆。
反倒是作为学徒的瓦伊，没有什么包袱，直接猜测道：“之前我们遇到过的巫目鬼，都是少量的。会不会，大量的巫目鬼进入修炼状态，警觉性就会降低？”
黑伯爵的猜测也是如此，所以看向瓦伊的时候，难得给了好脸色：“有一定可能，毕竟其他地方，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巫目鬼。”
虽然巫目鬼是群居型的魔物，遇到上百只巫目鬼的聚落还是有可能的。但外界的巫目鬼可是非常警惕的，修炼都是轮番进行，不可能所有巫目鬼都一起修炼，总还需要放哨的。
这里就不一样了，巫目鬼数量惊人，而且多年没有被外界打扰过，导致这些巫目鬼本身也没有太多防备。
所以，出现百只巫目鬼修炼，是有可能实现的。
“姑且不论你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管安格尔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情报的。我现在最好奇的是，安格尔如何让他们进入修炼状态？”多克斯好奇道。
之前这群巫目鬼可一点修炼的迹象都没有，完全沉迷在了“美色”中，现在突然都开始化影修炼了，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这其实同样也是黑伯爵疑惑的地方。
安格尔是如何做到让巫目鬼化影修炼的？而且，这群巫目鬼明明没有修炼的意思，安格尔却能强行让他们进入了修炼状态。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喷水池上的那只特殊巫目鬼，也发现了下方的“粉丝”，突然开始修炼起来。而且，化影的巫目鬼一个接一个。
作为“粉丝见面会”的焦点，这只特殊的巫目鬼可不希望所有的“粉丝”都开始修炼了，要不然它搔首弄姿给谁看？
只见这只巫目鬼尖叫了一声，不少还没有化影的巫目鬼，纷纷抬起了头，看向喷水池中心。
至于已经化影的巫目鬼，却是沉溺于信息交换中，没有被叫醒。
不过，这只特殊巫目鬼也不管了，只要还有粉丝没修炼就好。
它又继续叫了几声。
这些清醒的巫目鬼，慢慢的随着它的声音，远离了周围已经进入修炼状态的巫目鬼。
很快，就远离了十数米远。
就在它认为一切高枕无忧的时候，那群已经进入修炼状态的巫目鬼，突然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周围清醒的巫目鬼走去。
一个拥抱，便有一只巫目鬼进入化影。一个贴脸，又有一只巫目鬼进入化影。
一个拉手、一个触碰、乃至一个冲撞……
周围的巫目鬼，一个接一个的进入了化影状态。
这神奇而诡异的一幕，不仅让远处多克斯等人看呆了，就连喷水池上的那只特殊巫目鬼，都一脸迷惑。
这种一个传一个的化影修炼，就算是它，都没有看到过。
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这里经常被外人进入，如果经常有巫目鬼被外人杀死，那它们的警觉或许会提高一些，想的方向也会扩大些。但这里作为巫目鬼的巢穴，安全了数百年，就算智商惊人的特殊巫目鬼，此时也完全没往“阴谋论”上想。
也正因此，这只特殊巫目鬼并没有动弹，还站在喷水池上那雕像底座上，无力又无奈的叫喊着其他粉丝赶紧离开。
但，一切都太晚了。
化影的蔓延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如此多的巫目鬼沉浸在修炼里，每一只巫目鬼都开放着自身的“信息库”，大量的信息在影子之中流淌，一众巫目鬼几乎都是头一次尝到这种“分量”的甜头，自然愿意有更多的巫目鬼加入。
转眼间，不仅仅喷水池周围的巫目鬼被拉进了修炼状态，周围其他的落单的、或者正修炼的巫目鬼，都被不甘寂寞的巫目鬼，拉入了大队中。
特殊巫目鬼看到这，眼神充满了无力。
既然它们要修炼，那这场“粉丝见面会”也只能到此结束了……
它这般想着，便准备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窝，和帅气的盔甲巫目鬼一起修炼。
但它并没有发现，地面上多出了一片黑影，并且快速的欺近它的身侧。
因为周围都是化影的巫目鬼，它一开始并没有警惕，直到黑影触碰到了它的身体，它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黑影直接透过触碰，钻入了它的体内。紧接着，它感觉到了无数的信息流，冲入它的影子中。
这些都是其他巫目鬼开放的信息。
如此庞大的信息流，里面蕴含了大量连它也没有听过的知识。而这些未知的信息，对于任何巫目鬼，都是如蜜糖一般的存在。
虽然它的心中还念叨着“家”里的两只盔甲巫目鬼，但身体却很诚实，慢慢化为了影子形态，主动迎向了其他巫目鬼的阴影。
不过短短几十秒，广场就静寂了一大片。
尤其是广场中心处，以喷水池为原点，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影巫目鬼。
它们此时已经不再向周围蔓延，而是开始摆起了最舒服的修炼“姿态”。
在多克斯等人那瞪得滚圆的眼中，这些巫目鬼一个接一个的拉着手，然后前仆后继的围在了喷水池旁。
一层一层的叠加了上去，最后叠出了一个金字塔。
金字塔的顶端，正是那处于化影状态的特殊巫目鬼。
虽然处于化影状态，但它身上的袍子与首饰依旧没有消失，只是原本的实体，化为了一片黑影罢了。
从黑影那不断扭捏的姿态中，众人大概能感觉到，它应该……很舒服才对。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只特殊的巫目鬼后面，缓缓露出了一个轮廓。
不是人形轮廓，而是一只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手。
这只手就算靠近了巫目鬼，也没有被它发现，它依旧在金字塔的顶端感受着信息冲刷的爽快感。
但其他人却知道，这只手绝对出自安格尔。
“魔力之手，虽然是低阶戏法，但也有一定的能量波动。那只巫目鬼却完全没有感觉，这意味着，瓦伊的猜测是正确的。越多的巫目鬼进行影子交融，它们的警觉力也会相应的降低……”
“……安格尔，他真的做到了。”
多克斯此时已经彻底信服了，因为连灵感此时都已经确认，那只特殊巫目鬼没有威胁了，他不信服也不行。
众人也不禁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叹。
虽然这对巫目鬼来说，是一场修炼盛宴。但这背后的操纵者，却是他们的领队。
而一切的起因，只因为安格尔看上了一个不起眼的挂饰。
就连黑伯爵，都在心中慨叹连连，安格尔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惊喜，这让他忍不住对桑德斯更加嫉妒了。
这样的人才，可惜……没有诞生在诺亚家族。
……
另一边，安格尔在制造出魔力之手后，就快速的触碰到了那只巫目鬼身上的银色挂饰，顺道，还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其他挂饰，看有没有和银色挂饰成套的。
然而，并没有。
倒是其中有几个贴身的挂饰，是超凡之物。其中有一个像是海螺的挂饰，超凡波动虽然隐晦，但安格尔却看到了繁复的魔能阵。
这绝对是一件强大的炼金道具。
安格尔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个魔能阵他不认识，但是从一些魔纹角猜测，可能拥有操纵类的能力，而且，似乎还有传音的效果？
多克斯灵感中，关于这只巫目鬼的危险，莫非就是这个道具？
这只巫目鬼一旦用了这个道具，或许会召来强大的存在……譬如那位本体为三目蓝魔的主宰？
安格尔不知道，也懒得去猜测，更加没有去动这几件超凡道具。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银色挂饰。
其他的东西，就算强大，又如何？他自己也能炼制，而且如今有了超凡提取器，以及疯帽子的加冕，他真想要炼制出绝强无比的道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触碰银色挂饰后，安格尔迅速的判断着材料以及挂饰的外形。
然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拿出胚子进行材料填补、伪装以及塑形，最后增添一些陈旧感。
做完之后，安格尔换掉了巫目鬼身上的银色挂饰。
紧接着，身影轻轻一闪，便从广场中心来到了一隅的固定幻境里。
“可以走了。趁着巫目鬼都在修炼，我们现在前进，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安格尔的声音，这一次没有从心灵系带里传出，而是回荡在了众人的耳边。
第2628节 灵感升华
当众人随着重新出现的安格尔，穿过广场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恍惚。
尤其是，他们穿过巫目鬼所搭建的“金字塔”旁时，看着那高高在上，就算已经化影却还在搔首弄姿的特殊巫目鬼，更感觉疑窦重重，以及说不出来的荒诞。
“你……”多克斯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确定你现在就想知道？马上可就要到出口了。”安格尔意有所指的道。
多克斯和他的灵感博弈还没有彻底结束，当他们顺利抵达出口的时候，才是最终定局之时。
而这里距离那条出口已经不远了。
听完安格尔的话，多克斯愣了几秒，才轻声低喃道：“果然，旁观者才是最清醒的。”
“当局者也不迷。”安格尔顺口接了一句。也不是恭维，多克斯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清醒的早，甚至安格尔都不知道多克斯什么时候清醒的，要不是黑伯爵暗中提醒，他还以为多克斯一直被灵感牵着鼻子走。
不得不承认，安格尔一开始小觑了多克斯。或者说，他以巫师组织作为靠山，优越感满溢的居高临下去俯视多克斯，自以为能检视一切，其实被冲昏头的小丑反而是他自己。
也难怪，之前黑伯爵时不时就提到流浪巫师的大本营，让安格尔有空可以去十字总部看看，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流浪巫师虽有其短，但绝不是全然输于巫师组织、巫师家族，必然是有所益的，否则也不至于那么多的假流浪巫师，混迹在十字总部。
多克斯笑了笑：“好，其他的我先不问，但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要问。”
说到这时，多克斯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我想知道，那只特殊的巫目鬼身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隐患？”
毋庸置疑，多克斯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作为和灵感博弈最后佐证。
“有。”安格尔很笃定的道：“它的身上有一件超凡之物，是附魔炼金的产物，异常的精致。我没有细看，但从有限的细节基本可以推断，这件炼金道具的作用有操纵心灵以及远程传音的功用。前者为重，后者只是一个炼制者随手加上的小手段。”
“你应该能猜的出，前者虽重，但真正会对我们产生后患的，是那附加的小手段。”
多克斯若有所思的道：“传音，会传给谁？”
安格尔：“在这里，能传的对象可不多。”
多克斯看向安格尔，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了，谢了，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
安格尔无所谓的点点头。多克斯若能降服自身灵感，这对他们也是一件喜事，所以，安格尔并不介意帮助多克斯补完这最后一块拼图。
随着他们距离这片办公区的出口越来越近，多克斯也越发的沉默。
外表看似无恙，但毫无疑问，他的脑海里，他的心灵中，他的思维空间，都在和自身灵感做着最终的陈示。
对，是陈示，而不是博弈到最后。毕竟，灵感不是多克斯的敌人，说白了，灵感能做到之前的误导，其实也是多克斯的潜意识自己在作祟。
自己和自己的潜意识博弈，是一件很有趣也很难的事。而博弈在安格尔返回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再是激烈的针锋相对，而是自己与自己的和解。
因为多克斯此时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黑伯爵主动取消了通联多克斯的心灵系带，然后用心灵系带对其他人道：“在他醒来之前，不要打扰他。”
“我明白。”卡艾尔与瓦伊纷纷点头，此前他们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刚才听到安格尔与多克斯的对话，虽然都没有点明，但以他们二人对多克斯的了解，基本已经知道多克斯现今的状态了。
“大人，多克斯能成功吗？”瓦伊走到安格尔身边，通过心灵系带问道。
安格尔没有回答，而是觑了一眼黑伯爵。
然后黑伯爵专属“私聊”频道就打开了：“瓦伊这小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崇拜起你。这个混账家伙，真是白白跟着他这么多年了！”
就算心灵系带无法直接传递声音，但安格尔还是从私聊频道里那起伏的信息流中，感觉到了黑伯爵的恼怒。
想想也正常……瓦伊问的问题明明是可以向黑伯爵询问的，却偏偏跑来问他，这让黑伯爵脸往哪里搁。
不过，瓦伊崇拜自己？安格尔有些迷惑，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崇拜他了？
还是说，瓦伊其实不是崇拜自己，而是想借自己与黑伯爵斗一斗？
安格尔之所以会有后面的想法，是因为多克斯曾经和他说过，黑伯爵分身的“阴谋论”，瓦伊自己大概也是阴谋论的拥趸者，既尊敬自家大人，又觉得自家大人不怀好意，所以常年待在美索米亚不出门，成为了一个实打实的宅男。
不过，宅男也不是没有小九九的，瓦伊想借自己与黑伯爵斗斗，其实在他的心念中，也很正常。
安格尔个人还是倾向于，瓦伊不是崇拜自己。
毕竟，安格尔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喜欢“阴谋论”的人。
“大人何须恼怒，或许正因为太过亲近，反而不好意思询问。”安格尔回道。
黑伯爵：“他心里怎么想，我一清二楚。”
顿了顿，黑伯爵又道了一句：“你心里会往哪个方向猜，我也一清二楚。”
安格尔：“……”
黑伯爵冷哼一声：“我只是不屑解释，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他早就死了无数次了。我真想要害他，我会同意他一直宅在美索米亚？”
“至于你，也别瞎想，这混账家伙就是莫名其妙的崇拜你。”
安格尔此时心中全是问号，瓦伊是真的崇拜自己？他做了什么，能让瓦伊崇拜的？
“大人的分身，一直分散在各个后裔身上，想来也不是单纯为了保护吧？”既然黑伯爵主动提及了这个话题，安格尔也有点想知道，外界都在纷传的阴谋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黑伯爵并没有正面给出回答，只是用饱含深意的语气道：“获得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就是天理。”
虽然黑伯爵什么也没说，但安格尔的理解是：黑伯爵保护了后裔，也在不停的指点后裔各种知识，就算综合了“亲情”这个变数，付出也远远大于收益。所以，他一定会从后裔身上得到某些东西。
至于是什么，安格尔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阴谋论其实不完全错误，黑伯爵显然是有做布局的。
瓦伊传承了死亡嗅觉，黑伯爵就用鼻子跟着他；其他人如果传承了相应的天赋，那黑伯爵也会让相应的部位跟着，这其中必然是有某种联系的。
或许，黑伯爵在借着这种方法，修炼着什么。不过，黑伯爵之前笃定的说“他没有害过瓦伊”，这应该也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黑伯爵是在做什么，以及如何拿捏这中间的尺度。
安格尔也没追问，因为黑伯爵刚才那句隐晦的话，其实也在变相提醒安格尔过线了。
真想要知道答案，安格尔完全可以去问莱茵阁下嘛。
以莱茵阁下与黑伯爵的关系，想来是知道一点这中间的端倪的，以安格尔现今在莱茵心中的地位，想要询问这种外人的八卦，除非有过誓约，否则莱茵应该不会拒绝安格尔。
“大人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一个很正确的道理。”安格尔只是随口捧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黑伯爵也没继续在这上面多着墨，而是道：“那混账家伙还在等着你回答，你就真不吭声？”
安格尔：“我怕我答了，对黑伯爵大人不尊重。”
黑伯爵冷笑一声：“没关系，我允许你答。我倒要看看，你能答出什么花样来。”
安格尔依旧不疾不徐的道：“那我就说了。”
“直说。”
安格尔听到黑伯爵简单直接的回答，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一声，然后迅速的摆正态度，做出沉思状，仿似之前一直在沉思瓦伊的问题。
沉吟了数秒后，安格尔才缓缓道：“关于你的问题……”
瓦伊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安格尔，整个神情都充满了期待。
“咳咳，我也不知道答案。”下一秒，安格尔提起的气就随着耸耸肩，而消散了。
黑伯爵：“……”这就是你答的花样？
瓦伊：“……”偶像想了这么久，就回答了个寂寞？
安格尔笑眯眯的拍着瓦伊的肩膀：“你也不想想，我可不是预言巫师，也没有多克斯那么强大的灵感，他最终能不能成功，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但这最后一步，充满的风险与变数也相当大。你自己想想，你修行戏法、做实验或许完成家族任务，是不是经常都是在最后一步卡壳了。”
瓦伊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是如此。
“所以，几率就一半一半吧。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瓦伊下意识的点点头，同意了安格尔的说法。
但黑伯爵此时却是没好气的道：“你这和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
安格尔：“当然有区别，我至少解释了，我为何不知道的原因。以及，最标准也最不用质疑的答案。”
“对吧，瓦伊？”安格尔回头看了眼瓦伊。
瓦伊此时依旧糊里糊涂中，对安格尔的回应还是遵守着下意识：“对。大人说的都对。”
安格尔重新看向黑伯爵：“看吧，瓦伊也很满意我的答案。”
黑伯爵：“……现在，是两个混账家伙了。”
安格尔：“我就说，之前大人为何没有把多克斯算进去，他应该一直占着坑位的才对。”
黑伯爵看着安格尔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只觉得一股闷气生出，但愣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吐。
“你现在又有点像你那混蛋导师了。”黑伯爵几乎用牙齿缝里吐出来的这句话。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夸奖。”安格尔浑不在意道。
黑伯爵这下彻底无奈了，直接转过石板，决定谁都不理了。
……
没有巫目鬼的打扰，他们很快就穿过了广场，这里远远可以看到双子塔的方向，不过他们不用走双子塔，只要走过这最后一段窄道，就能直达深处入口。
走这条窄道的时候，众人都放慢了脚步。
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多克斯的脚步在放慢，为了配合他，众人也只能跟着放慢脚步。
好在，窄道里没有什么危险，巫目鬼也没看到几只。
大概原因可能是这里距离入口很近，里面臭水沟的味道已经扑面而来了。巫目鬼虽然不像黑伯爵的鼻子那般敏感，但它们也不喜欢待在臭的地方。
之前那个搔首弄姿的巫目鬼，为何能聚集起那么多“粉丝”，说不定就是因为它身上有香味。
也幸亏安格尔加了数层净化力场，再臭的味道也没有办法侵染，否则的话，以黑伯爵的暴脾气，他怎么可能忍受多克斯在这里走的跟龟爬似的？
就这样，他们跟着龟速前进的多克斯，一直向前慢慢踱步。
当时间过去快二十分钟的时候，安格尔原本心中还对自己耽误时间去取一样无用之物有点愧疚，此时，愧疚之心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因为他也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可多克斯光是走这条窄道，就比他多花一倍时间。
大家都在浪费队伍时间，既然多克斯浪费的多，那么他心里自然要舒服的多。
虽然这是在“比差”，并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但安格尔个人认为，自己心里的感受，比行为的好不好，更为重要。
再说，这一切心理活动都是在他自己心里面进行的，又没有说出去，他想比好还是比坏，也是自己的事，影响不了其他人的三观。
终于，在接近半小时的时候，他们离开了窄道，来到了整个工作区唯二的迷宫通道前。
虽然知道前面可能就有通往悬狱之梯的路，但站在这个通道前，感受着迎面吹来的臭水沟之风，众人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至于为何在净化力场之下，他们还是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原因也很简单——
“大人，悬狱之梯的通路，是不是在臭水沟里啊？”瓦伊的嗅觉传承自黑伯爵，自然也不喜欢臭味，所以开口说话的还是他。而他的这个问题，就是众人面色不佳的原因。
实在是因为这里太臭了，说里面直接就是臭水沟都没问题。
他们难道真的要在臭水沟里寻找悬狱之梯的路？
第2629节 臭不可闻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才回道：“按照我所得到的情报，应该，应该没有在臭水沟里。”
之前安格尔说这话时还有些信誓旦旦，一副绝无可能的神情；但，当他站在这条道路的入口处时，他说话也变得有些不自信了。
因为这里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如果悬狱之梯真在里面的话，那么就算是站在悬狱之梯前，应该也能闻到臭味。
可他在魇界的地下迷宫中，从头至尾没有闻到过任何臭味，反倒是闻到了香味——魔食花的香。
正因为魇界的经历，他之前才很笃定，悬狱之梯肯定不再臭水沟。
但现在仔细想想，好像他先前有些自信过头了。魇界里的奈落城投影，是当年没有完全破败时的奈落城，说不定那时对臭水沟的治理还不像现在那么的糟糕，所以就算安格尔身处于臭水沟中，或许也闻不到臭味。
又或者说，当时安格尔身周缭绕着魔食花王涎的淡淡清香，所以，让他完全闻不到臭味了呢？
如果真是这些原因，那么之前他下的结论是有可能出现偏差的。
正因此，安格尔这时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硬气了。
瓦伊也听出了安格尔语气里的犹豫，这与之前的笃定完全不一样。
瓦伊作为安格尔的新晋小迷弟，自然不会责怪自己的偶像，甚至他已经帮安格尔脑补出了借口。
——大人毕竟也是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情报，也没有真正来过这里。理想和现实有差距，这本身就是常态，所以，怎能责怪大人呢？
瓦伊虽然脑补出了这个借口，对安格尔也没有微词，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现实情况的担忧。
他反复的低声呢喃：“如果真在臭水沟里，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众人耳边此时回荡的，也全是瓦伊的“怎么办啊”。
另一边，黑伯爵也没吭声了，因为他现在直接跳到了安格尔的身上，因为安格尔是净化力场的中心，也是最为干净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在臭水沟，黑伯爵相信安格尔也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所以，在他身上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毕竟是南域鼎鼎大名的巫师，跑到安格尔身上就为了躲避臭味，这如果说出来，实在丢人，故而他一言不发，只是若无其事的来到安格尔身上，一副有些飞累了，把安格尔当工具人坐骑的样子。
黑伯爵的小心思盘算的很精，但安格尔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黑伯爵是怎么想的。
不过，装作糊涂，本来就是成熟的人类故有的天赋。毕竟，难得糊涂，才能让生活更顺风顺水。
黑伯爵的异常举动，安格尔能看出来，作为常年工具人坐骑的瓦伊，自然也能猜出来。
可黑伯爵是一块小小的石板，落在安格尔身上也不算别扭；他一个大活人，该怎么办？难道一路上要双手环抱着安格尔的大腿吗？——虽然这个念头让瓦伊觉得很兴奋，但他知道，真这么做了的话，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真在臭水沟就在臭水沟呗，任何恶劣环境都要适应，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巫师。你瞅瞅卡艾尔，他不就什么话都没说。这就是格局，这就是差距。”
“知道为什么不？卡艾尔探索的遗迹很多，遭遇到的危机更是无数，生死之间也是常见。而这一点点臭味，又不会让你死亡，且还在安格尔的净化力场里，你怕什么？”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卡艾尔的确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理由估计也和话里的原因差不多……但是，这个说话人的口吻，怎么这么像某个人。
众人思及此，迅速的转过头朝着“某人”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一直处于沉默呆滞中的多克斯，眼睛重新焕发出了光彩，而刚才说话的，毫无疑问，就是他。
“你回神了？所以，是要开始与自己的灵感做最终决战了吗？”安格尔此时说话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藏着掖着，因为多克斯自己已然醒悟。
多克斯摇摇头：“开始什么呀，都结束了，还怎么开始？”
安格尔愣了一下，这……这就结束了？灵感晋升天赋这么快的吗？一点点异兆，甚至一点点能量都没有泄露出来啊？
见安格尔表情带有疑惑，多克斯解释道：“没有什么决战，灵感既是我，我既是灵感。所以我做的只是和灵感和解，然后让灵感升华，这对我、还是对灵感，都是益处。讲通了，不就结束了，又简单又轻松。”
多克斯笑眯眯的说出了这番话。
但真的如多克斯所说的那般轻松简单吗？
答案很明确，肯定不是。众人心中都很门清，多克斯说出这话，其实就是晋升后的得意忘形罢了。
这就像一场艰难的戏法考核后，成绩好的学霸，面对一众愁眉苦脸的学渣，故作惊讶的说：“你们觉得难？怎么会？不就是基础操作吗？”
学霸说出这种话，心中自然是有优越感与得意的。但他却忘了，自己挑灯夜战，大量实践的艰辛。
而多克斯就是这样的“学霸”。
如果真像他说的这么简单轻松，多克斯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无法将其灵感晋升，直到这一次隐约有突破感，才会厚着脸皮跟着众人蹭遗迹。
而且，没有安格尔与黑伯爵在旁帮衬，不去点明怪异之处，也不让其他人将异常情况告诉多克斯。没有这番操作的话，多克斯也不可能会如此顺利。
所以，多克斯此时说的话，就是得意忘形的显摆，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当然，这世间也有那种真正不进行实践，也不去做太多修行，就能达到其他巫师所歆羡高度的存在。不过，用乔恩的“学渣、学霸”分类法，这种人已经不能被冠以“学霸”之名，而是真正的“学神”。
现场，其实就有一位公认的“学神”。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瓦伊所崇拜的偶像——安格尔。短短数年，从凡人踏足正式巫师的高度，临门一脚就是真知之路；且在这期间，还掌握了强大的炼金之术，幻术成就也堪比当年同阶的桑德斯。
这光是听着，就已经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人对自己的成就，只要不去做强行对比，他一般还处于不自知的状态。不像学霸需要靠“装”，他们在大多情况下，就是真正的不自知。
而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就拿之前安格尔得知瓦伊崇拜他的情况来说，彼时，安格尔的首要想法是：瓦伊怎么会崇拜我？我又没什么值得崇拜的地方？肯定是有阴谋，绝对是阴谋，瓦伊是打算用我来对抗黑伯爵……
以上，就是所谓才华在腹，却不自知。
……
安格尔此时不像其他人，去想那么多繁复琐碎的事情，他作为领队，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前进……以及，让低迷的气氛变得振作。
而现在，多克斯的苏醒，让安格尔灵光一闪。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那太好了！”安格尔一脸喜色的来到多克斯身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多克斯：“既然你的灵感升华了。那你快给我们说说，悬狱之梯在不在臭水沟里？”
众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皆和安格尔一样，用同样期冀的神色望着多克斯。就连黑伯爵，都转了一下石板，将鼻孔对准了多克斯。
面对众人的眼神，以及那不用说出口也能感觉到的期冀，多克斯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开心，反倒瞬间僵住，嘴里结巴的道：“这……这什么……你们……”
“你在说什么？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安格尔疑惑道，“你的灵感呢，赶紧放出来啊。”
多克斯有些恼羞道：“我的灵感又不是宠物，说放就能放！况且，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又不是预言巫师，别把我当预言巫师用！”
“我没问你，我在问你的灵感。”安格尔一本正经的道。
多克斯：“我的灵感也是我！”
安格尔挑眉，不发一言的静静盯着多克斯，眼神逐渐变得深幽。这种深幽，让多克斯隐隐有些背脊发寒。
数秒后，多克斯终于还是撑不住了，道：“我是真不知道，我的灵感说是升华了，但这只是阶段性的成果。它需要一个涅槃重生的过程。”
“就像是种子落入大地，也需要一个春夏的滋润，最终才能开花结果。”
“这需要等待的，等待。明白了？”
安格尔眯了眯眼：“也就是说，现在你的灵感完全失效了？”
多克斯点点头。
“什么时候能恢复？”安格尔的声音开始变的没有情绪起伏。
“大，大概……几天？或者几个星期？或者……几年？”
安格尔已经不想听了，漠然的转过头，不再理会多克斯。之前还念及多克斯灵感对他们有帮助，就算去了悬狱之梯也需要靠多克斯灵感去寻找木灵，所以才一路上迁就他，慢慢从窄道走过来。
现在看来，有个蛋的帮助。
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多克斯，安格尔完全不想再搭理。
虽然无法从多克斯口中得到答案，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停在这入口处，该前进还是得前进。
安格尔：“既然多克斯已经醒了，我们就进去吧。根据音回定位术，以及速灵的探查，至少在短程内，没有看到的臭水沟的通路。”
瓦伊默默道：“这更可怕了，连大人的音回定位术都无法探测到臭水沟的入口，可这里就已经这么臭了，简直无法想象，深入里面会是什么味道。”
瓦伊的话，第一次得到了黑伯爵的深切赞同。不过，黑伯爵还是不吭声，就待在安格尔身上，仿佛是个挂件。
安格尔看向瓦伊：“无论悬狱之梯在不在臭水沟里，也不管里面味道有多浓郁。相信我，至少我绝不会让臭味钻进幻境里来。”
安格尔说的很诚挚，给出的保证也很明确，再加上瓦伊还是安格尔的迷弟，有了偶像滤镜加成，瓦伊已经诚服了。
至于多克斯和卡艾尔，不用安格尔去安抚，他们本来就不怎么怕这臭味。
实在忍受不了，大不了屏蔽五感就是了。
至于说出来以后，身上臭味可能会连续多日都消除不了，那也没关系，继续屏蔽五感。反正臭到的是别人，不是自己就好。
“那我们就动身吧，这里终究不是安全之地。”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回望了一下远处的双子钟塔。
他担心的不是那两只巫师级的巫目鬼，而是……后来者。
现在这里还是平静的，但后来者不知道情况下，说不定一不注意就会点燃这沉寂多年的炸药桶。到时候，这里估计会乱成一团。
如果那只特殊的巫目鬼用了那件超凡道具，说不定那位主宰也会过来。
为了避免与老怪物不期而遇，他们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了。
而且，如果那位主宰真的来了，说不定他们能打个时间差，不用与对方见面，就能穿过那座大殿。
思及此，安格尔没有再犹豫，率先踏进了黑暗之中。
……
重新进入到熟悉的迷宫，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慨。
这里没有了变异的食腐松鼠，也没有了巫目鬼，一切看上去冷冷清清，但却多了一种瓦伊与黑伯爵都无法忍受的臭味。
虽然他们现在处于净化力场中，闻不到外面的味道，看似可以高枕无忧，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无法延展触觉，对危险的感知将下降到最低点。
这里就体现出了团队的好处了。
瓦伊和黑伯爵因为自身的原因，丧失了危险感知，但是其他人并不太畏惧臭味，所以安全问题还是不用担心的。
甚至，对瓦伊和黑伯爵之外的人来说，这条安静且没有怪物的迷宫隧道，反倒让他们走的很轻松。
心情一放松，再加上没有怪物打扰，以及多克斯的灵感晋级成功，他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回来了。
如魔音绕梁，在众人耳边回荡。
最受影响的，自然是安格尔。因为多克斯的话语，几乎都是疑问，而这些疑问，也全是需要安格尔来解答的。
或许正因为这样，其他人虽然也在承受着多克斯的声音攻击，但也没有谁去阻拦他。
因为不仅仅是多克斯，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些疑问——
安格尔之前突然中断心灵系带是去做什么了？
安格尔是怎么知道，多个巫目鬼修行，感知力会降低的？
还有，他是如何做到强拉巫目鬼进行影子融合的？
以及，那个银色挂饰和冠冕是不是真的能嵌合在一起？
第2630节 意识雏形
面对多克斯那轰炸式的追问，安格尔的表现是：一声不吭，然后还有些不耐的掏了掏耳朵。
多克斯则被安格尔掏耳朵的动作，直接闷的憋过一口气。
趁着多克斯停歇的间隙，安格尔这才不疾不徐的道：“终于不说了？那可以换我说了。”
安格尔也不是故意拿乔，多克斯的问题都不涉及核心，他都可以回答。而且，他也看出其他人，也对这些问题很好奇。所以，回答，他肯定是回答的；但多克斯那念经式、絮叨式、轰炸式的询问，让安格尔很不爽，索性让他说个够，直到他被闷气憋住了，安格尔才终于吭了声。
“前面几个问题，基本可以归纳成一个问题。”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响声落下，周围的幻术节点迅速的聚集，然后快速的构成了四本一模一样的书册。
“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尤其是其中倒数第六页的作者批注，里面有你们想知道的答案。”
安格尔话毕，将书放在魔力之手上，示意众人随意取用。
多克斯毫无疑问，抢先拿了第一本。黑伯爵则是操控精神力，拿了第二本。
他们将书拿到手的时候，表现各不相同。
黑伯爵是直接鼻翼收缩，“嗤”了一声，一副嫌恶的模样。
而多克斯则和黑伯爵截然不同，只见他埋首一看，当看到书的标题时，眼睛瞬间变亮了，随着书页被打开，紧接着就听到多克斯一阵猥琐的笑，以及津津有味的咂摸。
两位大人的不同表现，让两个学徒也对这本书充满了好奇。
魔力之手上还有两本书，超维大人应该有准备他们的份吧？俩学徒有些不敢上前，但内心还是充满了期待。
安格尔见状，一眼就洞穿了他们的心思：“你们俩若是没兴趣的话，我就收起来了。”
这下，瓦伊和卡艾尔不纠结了，互觑了一眼，飞快的来到魔力之手旁，一人拿了一本，就开始看了起来。
比起黑伯爵和多克斯，这俩学徒的反应倒是很正常，安静的翻阅着书册，虽偶有微表情，但并不夸张。
这反应看似正常，其实在安格尔看来，倒有点刻意收敛了。
因为这本书，光是题目都能猜到内容，的确值得露出疑惑之色。
这本书，正是那份研究资料：《记录巫目鬼交融的不同姿态》。
虽然这份资料的确有点特殊，加上作者的描述，让人会联想到一些直立猿的繁殖行为。但严格来说，作者其实并没有过度渲染，正如研究课题的名字一样，是非常认真的在记录巫目鬼进行交融的姿态。
说白了，就是《巫目鬼观察日记》。
虽然安格尔也不知道这个作者为何会去观察巫目鬼，但这也算是一份比较严谨的数据资料了。
众人看这本书的表情不一，除开演戏部分，纯粹就是看书的角度不同。
有将他当成正常数据资料的，也有将他看成《房中姿势三百六十式》的，这就因人而异了。而多克斯的反应，毫无疑问就是后者。
至于黑伯爵的不屑嫌恶也很正常，安格尔翻开这本资料前，以及大致翻了一遍后，也是一脸问号。
直到刚才，它真正派上用场时，才对这本书有了新的认识。
这就跟《巫师的小妙招》这本杂志有点相似，里面多是极其古怪的“生活小技巧”，繁琐而无聊，一开始读者基本当成恶搞的笑话来看。
可只有那种真正经历过艰难处境，需要用到这些技巧来求生的巫师，才会将这本书当成宝。
这种技巧，你觉得派不上用场，纯粹是搞笑的。但真到了需要这些技巧来救命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何《巫师的小妙招》会有一批忠实的读者。
甚至，桑德斯都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
《记录巫目鬼交融的不同姿态》就是类似《巫师的小妙招》，乍看之下没用，可派上用场时，你对他的观感就会截然不同。
譬如此时此刻，安格尔就对这份资料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
众人翻阅的速度都挺快，尤其是有安格尔的指路，他们大多都直接去看了重点。唯有多克斯，是一页一页的去鉴赏……不过他用了阅读术，速度也不比其他人慢多少。
等到众人都看完后，安格尔方才开口道：“现在你们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多克斯依旧是第一个开口的，不过他没有接安格尔的话，而是在发表读后感想：“妙，太妙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和我趣味相投，真想与这本书的作者见见面。对了，都忘记看作者名了……蓝胖子？”
“这是笔名吧？这笔名也太……有风格了，我喜欢！”多克斯再次感慨，只是脸上表情却是很微妙。
这是强行喜欢吧？或者说，爱屋及乌？
黑伯爵倒是没对这本书发表太多意见，而是直接问出了问题核心：“你刚才离开的那段期间，就是去寻找如何让巫目鬼交融？”
安格尔点点头：“准确的说，如何强行拉巫目鬼进行交融。”
“想要了解巫目鬼的交融，起码你要和它们交融一次才知道。可你，应该没有修行影系的术法吧？所以，你是让厄尔迷去做这件事的？”
黑伯爵再次一语中的，安格尔在感慨间，也没有隐瞒，点点头：“是的，之前用光屏直播的时候，厄尔迷还正在和其他巫目鬼交融。后来，直播突然中断，就是厄尔迷苏醒了。他告诉我，他可以完成任务，我就带着他出去找巫目鬼进行尝试……确定无误后，就来到了广场。”
“整个流程，就是如此。”安格尔话毕，看向众人：“所以，还有问题吗？”
俩学徒疯狂的摇头。
多克斯倒是有问题，不过他这次还没吭声，就被黑伯爵抢先了。
“厄尔迷与巫目鬼交融，没有被排异？”黑伯爵问道。
所谓排异，就是被巫目鬼嫌弃，直接来个无用的信息流轰炸，将融入者轰出去。这并不是开玩笑，大多影系巫师都尝过这种被信息冗流刺激到头昏脑涨的苦头。
“没有。”安格尔：“这点我也很奇怪，不过，厄尔迷在交融前，有伪装成巫目鬼的样子，或许因此瞒过了其他巫目鬼。”
黑伯爵：“外形瞒不住的，影子一交融，信息进行初次交融的时候，对方就能判定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那就奇怪了，厄尔迷完全没有被排斥……甚至退出时，巫目鬼也没有任何的察觉，继续交融。”安格尔疑道。
黑伯爵沉吟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或许这与恐慌界魔人的天赋有关。我对魔人的研究实在太少，如果你愿意将厄尔迷交给我研究一段时间，或许能帮你解开疑惑……”
“这就不用了，厄尔迷是莱茵大人送给我的，真要研究的话，我相信莱茵大人也可以。”安格尔直接将莱茵给搬了出来。
黑伯爵和莱茵是好友，他也不好抢夺厄尔迷，所以，面对安格尔的拒绝，黑伯爵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黑伯爵还是‘好心’的提醒了安格尔一句：“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让魔人听你的话，甚至还能与你进行初步交流。但我能看出来，厄尔迷本身是没有独立意识的，这是好事，否则厄尔迷早就噬主了。”
“不过，厄尔迷的独立意识纵然被抹去了，但并不意味着，不会产生新的独立意识。”
“独立意识就和人格一样，需要有记忆能力，思考能力，情感感知以及行为逻辑。而这几样，其实都是可以被满足的。”
“你如果让厄尔迷和太多的巫目鬼进行信息交换，从巫目鬼那里得来的信息就算低级与杂乱，可其中也是有不少灵光的。当这些灵光聚集，厄尔迷是有可能产生意识雏形的。”
“你和厄尔迷相处时间应该不短，你应该知道魔人的实力有多恐怖。为了得到力量，他们主动被妖魔所附身，保护曾经的同类，可妖魔与他们的融入度会随着力量的使用不断的加深，最终‘觉醒’成为魔人。魔人不再是曾经同类的保护神，他们甚至不能被称为人，而是重新化为了妖魔，他们开始变得爱吃人，尤其最爱吃的就是人类的大脑。”
“通过吃人类的大脑，他们可以小部分转换大脑里的信息残余。”
“而你这只，直接通过影子融入，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说不定，它已经诞生了意识雏形。目前没有反噬，大概率是在消化所得信息，所以你最好暂时不要在使用它了。回去之后，让莱茵做一个全面的检测，确保无误后，再使用它，这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黑伯爵的提醒相当及时，且言辞很恳切，但安格尔总觉得黑伯爵是想借此机会让它放弃厄尔迷的使用……毕竟，如果后来团队出现裂缝，真到了和黑伯爵剑拔弩张的时候，厄尔迷联手安格尔，再加上多克斯，黑伯爵还真不一定能赢。
安格尔脑海里想了很多，虽然怀疑黑伯爵的用意，但他的话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安格尔自己也觉得厄尔迷变得比以前灵动了。
不过，心灵还是相通的，扭曲之种也深植于厄尔迷体内，安格尔相信，就算厄尔迷觉醒了新的意识，在扭曲之种的控制下，短时间内应该也没有噬主的能力。
思及此，安格尔先是对黑伯爵的警示，表达了尊敬与感激。然后才说道：“目前暂时没有办法让厄尔迷退场，它承载了移动幻境的主轴。不过，等到一切过去后，我会第一时间去寻找莱茵阁下，对厄尔迷进行全面检测。”
黑伯爵也知道移动幻境少不了厄尔迷，且幻境中还能被安格尔施放净化力场，这才阻拦了外界的臭味侵袭。
所以，他也没有强求安格尔立刻收起厄尔迷，只是淡淡道：“无妨，如果厄尔迷真在这过程中出现反噬，我相信以你我之能，压制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格尔也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虽然他和厄尔迷朝夕相处，有了一点感情，但真闹出不可控的独立意识，安格尔也绝不会手软的。
黑伯爵说完之后，等待多时的多克斯，终于有机会询问新的问题。
“银色挂饰和冠冕是否如我们所猜想的那般，可以结合在一起？”
不过这个问题，说实话，多克斯其实没有太在意，只是例行好奇，满足自己那旺盛的八卦心。
安格尔：“关于这个问题，其实你们的猜测……咦？”
安格尔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众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尔，安格尔则表情有些古怪的指了指前方。
他们此前一直处于移动幻境中，并没有将精神力探出去过——因为精神力是一种全能的感官，对外界的感知更加敏感，甚至也能模仿出嗅觉。
为了避免精神力被臭味给熏到，他们都不想将精神力探出去，哪怕是并不怎么畏惧臭味的卡艾尔和多克斯，都没有这么做。
所以，当他们看到安格尔指向前方时，倏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操控思维空间里精神模型，迅速的构建出二级戏法“光源术”的模型。
只是，这个模型是经过全息平板的算力，修改过的变异光源术。
安格尔在自己编撰的《初级戏法.改》里有记录这个戏法，名字和光源术大相径庭，被称为“手电筒”。
得到《初级戏法.改》的几位，一开始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随着戏法名称越来越古怪，他们也懒得追究了。
不过，如果乔恩知道的话，估摸立刻就能猜出安格尔的这个改版光源术为何被称为手电筒。
因为……它真的就是一个手电筒。
束缚起光源，不让它完全的发光发热，只是聚集成一束光。这样虽然削弱了光亮度，却加大了光照的可见距离。
随着安格尔将“手电筒”戏法用出来，一束光直接穿破幻境，刺破黢黑的迷宫，像是一路披荆斩棘的战士，以光开道，直达了迷宫的尽头。
——并不是夸大，而是因为迷宫尽头比较近，恰好在手电筒的照明距离内。
“看到了吗？前方两百米外，没路了。”安格尔轻声道。
众人一开始其实是惊讶“手电筒”的，他们看出是光源术，但没想到光源术还能这么玩。不过，当安格尔说出前方没路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要倒转回去？重新找新的路？”多克斯疑惑道。
安格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多克斯：“我真怀念被灵感支配时的你。”
多克斯：“……啊？”
安格尔也不做解释，直接将手电筒的光往下压，随着光源下降，众人看到了迷宫尽头的地板上，有一个非常眼熟的地洞。
“现在明白了吗？我说没有路的意思，是指没有岔路。前方倒是还能走，只是，我们可能真的要进入……臭水沟了。”
随着安格尔的话语落下，移动幻境里的空气，瞬间变的沉凝。
第2631节 初探臭水沟
气氛突变的缘故，不用讲也明白，显然是黑伯爵和瓦伊的原因。
不过，加重沉凝气氛的也不止黑伯爵与瓦伊。
多克斯和卡艾尔其实也有份，他们俩就算不畏惧臭味，但也不是很想走臭水沟。
能走正常道，谁会想去臭水沟里浪？
更何况，臭水沟里的情况相当不明，里面全是之前那些巫目鬼趴着吸收的黑暗之气，这些黑暗之气万年来，滋养了无以计数的魔物。
且臭水沟的魔物生态，还遵循着强者生存的法则。
那些弱小的魔物，譬如变异的食腐松鼠，想要不被灭绝，就只能离开臭水沟往上跑。
别看他们面对变异食腐松鼠时很轻松，那其实只是幻境的功劳，如果他们正面的迎击，那如山如海的变异食腐松鼠绝对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而变异食腐松鼠放在臭水沟里，却是被驱逐的卑微魔物。
等于说，他们去臭水沟不仅要克服臭味的问题，还有可能要直面很多强大的魔物。
经过“黑暗污秽之气”滋养多年的魔物，实力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这也是多克斯和卡艾尔，也跟着沉默的原因。
“这条路居然真的直达臭水沟？”在气氛越来越僵时，多克斯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之前一直在思考，当初奈落城动工修建地下迷宫的时候，花了大手笔。正因为这样，如此高的代价，只修建一条直达臭水沟的路，会不会有点奢侈？”
多克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一直觉得，这里肯定有岔路，没想到，当初修建的人还真的奢侈到了这份上。”
多克斯话毕，瓦伊也连忙点头：“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这里肯定会有岔路。结果，居然是死路一条。”
安格尔感受着气氛的低迷，想了想措辞，才开口道：“首先，你们有一个错误的观念。迷宫的概念，是我们后来者赋予的，这里当年其实就是地下水道。死路和生路，也是我们对这个地下水道的片面定义。”
“再来，就算真的将这里当成迷宫，眼下也不是死路。臭水沟的路的确不好走，但那也是路。而且，如今我们称之为臭水沟，只是因为万年的时间没有人去清理；但在过去，臭水沟肯定有污水处理的，那里说白了，当年也只是一条普通的道路。”
“所以，把这里当成迷宫，那里也是路。只是万年后的如今，那条路上加了一些‘料’罢了。”
安格尔说的这些道理，他们其实未尝不懂，只是……今非昔比。
在一阵安静后，一直没吭声的黑伯爵终于还是开口了：“安格尔说的没错，那里本身就是路。都已经走到这了，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退却。”
黑伯爵表态了，并且后半句话也在告诫瓦伊，别想着走回头路。
黑伯爵突然的支持，这让安格尔都有点受宠若惊。按理说，黑伯爵作为鼻子，应该是最不喜欢臭水沟的才对，但他却比瓦伊还先接受……这就是大巫师的格局吗？
安格尔在佩服之时，黑伯爵又道：“再说了，有安格尔的净化力场，也不用担心脏污。遇到了魔物，以红剑多克斯的能力，应该也能开道。”
安格尔：……这就安排好工作了？他当净化器，多克斯当开山怪。
之前一口一个臭小子，现在让多克斯开道时，居然连名号都一起称呼了。
这格局也还行，起码能屈能伸。
不过，这样的安排，多克斯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不满。
这时，黑伯爵又道：“还有，我刚才小小的用了一下危险感知，咳咳，不是预言术，预言术的储备我之前释放完了。我只是激活了类似多克斯的那种灵感，对前方的危险做了一次全面感知。”
“最终结果是向好的。我想，至少这条臭水沟，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黑伯爵这番话，却是在安抚多克斯。
安抚成功与否暂且不提，但装着黑伯爵鼻子的石板，一直挂在安格尔身上，在这期间，安格尔可一点都没感觉到能量波动。
什么危险感知？信你才怪。
绝对是储备的预言术，之前黑伯爵释放预言术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波动。所以说，黑伯爵说自己将借来的预言术次数用完了，其实压根就是骗人的。
难怪之前黑伯爵会最先表态，这根本不是格局的问题，是确定没什么危险，他不用动手，完全可以在净化力场里待着，那不就和现在情况差不多。
安格尔虽然猜出来了黑伯爵的心思，但黑伯爵一直在他身上待着，估计也知道安格尔会想清来龙去脉。可就算如此，黑伯爵依旧开口了。这是明确的知道，安格尔肯定不会拆穿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安格尔没有拆穿黑伯爵的必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忽悠众人下臭水沟。
等真进了臭水沟，你再说返回，就已经迟了。
故而，安格尔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多克斯和卡艾尔。
至于瓦伊那边，倒是不用看了，黑伯爵都表态了，瓦伊不可能也不敢抗拒。
多克斯虽然不太想进入臭水沟，但正应了那句常言——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回退已无必要。
更何况，多克斯其实也不是太害怕脏臭，只是如果能够不沾到，他也不想沾到就是了。
多克斯：“的确，都到了这一步，再回首也不现实。走吧，再不走，我估计后来者都已经快追上来了。”
黑伯爵：“不用估计，他们的确已经快到了。已经经过了第二个狭道，距离昼所在的位置，也不远了。”
而来到昼所在的狭道后，穿过一条平稳的路，就能直达之前巫目鬼所在的生活区。
黑伯爵：“顺带说一句，来的这群人身上的味道，和地下迷宫相当的契合，甚至隐隐还有股陈年的臭水沟味道。应该是经常在地下迷宫活动的队伍，估计很擅长解决地下迷宫的疑难问题。”
这次追来的是灰商及其手下，他们的确擅长处理地下迷宫的种种事宜。所以，当多克斯得知这一点后，更加不想等待了。
巫目鬼或许能阻拦对方一时，但应该不会阻拦太久。
思及此，多克斯直接先一步的迈开了步伐。
其他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卡艾尔自然是随大流，也不吭声，直接跟着多克斯向前走去。
有了多克斯的开路，众人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数秒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这条迷宫的尽头，也看到了那连接臭水沟的漆黑地洞。
之前他们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臭水沟，所以一直以为地洞就是地陷。
可实际上，通往臭水沟的地洞虽然黑黢黢的，但并不是地陷那般原始，依旧修了非常完整的楼梯，且用材也没有丝毫含糊。
从这就可以简单推论，安格尔此前说的没问题，当年的臭水沟，肯定与现在是截然不同。说不定，当年臭水沟里还有生活区呢。
因为在净化力场里，众人感受不到外界的味道，所以也没对臭水沟产生太大的畏惧。多克斯依旧是主动走在最前面，先一步的下了阶梯，其他人紧随其后。
随着他们不断的往下，周围的味道明显越来越浓郁，而且，污秽的黑暗之气浮荡其间，根本没有一丝能流动避开的空间。所以，连速灵此时都回到了移动幻境内。
从速灵的回返，就可以看出外界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没有速灵的风之感应，前方具体情况也很难定调。而其他人，也明显不想在这时将精神力探出净化力场。
安格尔想了想，尝试让厄尔迷扩散影子，去外界查探情况。
厄尔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命令，且在影子扩散出幻境之后，也没有任何异常回馈，安格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黑伯爵之前的那番话，让安格尔对厄尔迷产生了一丝警惕。如今确认心灵依旧相通，且能借着厄尔迷的视角观察外部，安格尔倒是放心了不少。
心灵相通，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它也意味着厄尔迷在安格尔面前是没有**的。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杂念，都能被安格尔察觉。
甚至，厄尔迷之前从其他巫目鬼身上掠夺来的信息，如果安格尔愿意，也能去翻阅。
这是绝对的掌控。扭曲之种的强大，也在此体现。
通过心灵相通，安格尔确认了厄尔迷无碍，也没有太多情绪滋生。只是影子内浮游的杂冗信息有些太多，不过暂时影响不了什么，等离开之后，做一次彻底的检查清理就行了。
转眼间，他们就走下了约二十米高度的楼梯。
周围依旧是浮荡的黑暗之气，没有精神力触手的探查，众人此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好在，还有厄尔迷。
借着厄尔迷的视角，安格尔看到了这里的大致情况——
臭水沟从整体上看，和上层的迷宫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高墙绝壁，依旧有魔能阵。唯二的区别在于，这里有黑暗污秽之气；以及，地上斑驳湿润，偶尔还能看到长长的脏污水洼。
因为这里过于潮湿，加上污秽之气的侵染，导致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有些被腐蚀的迹象。一些内壳的魔能阵，甚至都曝露在外，有的干脆就已经失效了。
安格尔将看到的场景，通过幻象，直接模拟了出来。幻象解决了众人视野问题，这也让他们不至于变成睁眼瞎。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目前有前后两条通路，我建议继续往前走，后方的路比这里更加破烂，且魔能阵受损情况也相对严重，悬狱之梯如果真要修在臭水沟，也一定会做最好的防护……”
安格尔说完后，看向众人，想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就按你说的走，反正就前后两条路，悬狱之梯估摸也不会太遥远，前面找不到，就再回来也不费事。”多克斯道。
黑伯爵也没有意见，于是众人再次踏上了旅途，目标是正前方的路。
安格尔一路都在更新外部的情况，这让众人对臭水沟的了解也在逐步加深。任何事物，只要破开了“未知”设置的迷障，哪怕再困难，也能让众人心里有个底。
“抛开污秽之气，这里其实和上面差不多。说不定，再过百年或者千年，上面也会变成这样……更加的废墟化。”多克斯感慨了一声后，左右望了望：“说来，还真的没有看到魔物痕迹。”
之前多克斯还以为黑伯爵说这里危险不大，是一句安慰。但现在看来，黑伯爵还真的说对了。
安格尔知道黑伯爵是通过预言术得到的答案，但是，黑伯爵也只给出了答案，至于为何答案是这样，却是没有说。
安格尔私下询问了黑伯爵，黑伯爵的回答云里雾里，听上去和神棍差不多。
但和白熊相处久了，这种“黑话”，他简直不要太熟。
说白了，黑伯爵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为什么是这样。但只要胡说八道几句，扯下命运当挡箭牌，逼格就立马上来了。
虽然黑伯爵没有给出建设性的意见，但安格尔自己倒是思考起几种可能性。
毕竟这里距离悬狱之梯不远，会不会修建者早就考虑到污秽之气会影响到悬狱之梯，所以提前做了防护？
又或者说，这里其实是某只大魔物的地盘，其他魔物不敢侵扰？
这两种可能，安格尔更偏向第一种。因为真有大魔物存在，当初那个木灵，是怎么从外面逃进悬狱之梯的？
一般来说，初生的木灵，也就比石灵的速度快那么一丢丢。连木灵都能逃进悬狱之梯，说明这里危险的确不大。
继续向前走了约莫三百米左右，路开始变得开阔了，周围的黑气也越发浓郁了。
因为，随着路的开阔，“臭水沟”终于出现了。
字面意思上的臭水沟。
也就是过去奈落城的排污管道。
那条长长的水沟里具体有什么，安格尔没有让厄尔迷去探查，主要是，里面黏稠的液体黑黢黢的，光是看颜色仿佛就能闻到那股冲天的臭味。
厄尔迷毕竟藏在安格尔的影子里，哪怕闻不到味道，可一个在烂泥沟里打过转的厄尔迷，还是会让安格尔觉得别扭。
虽然真正的臭水沟出现了，墙面的腐蚀迹象也越发的严重，但周围依旧没有魔物。
在众人谨慎又疑惑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些微的亮光。
当他们靠近亮光所在地时，才发现，亮光是从一条岔路上传过来的。
是的，岔路。
他们进入臭水沟后的第一条岔路出现了。
不过，看着那条发亮的岔路，所有人都只觉得毛骨悚然，没有丝毫转道的意思。
因为那条岔路，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墙面上。
和之前那个在墙面上的小洞很相似，或者说，除了这里有光照外，其他就是一模一样。
如果黑伯爵没有在那小洞旁留下标记，他们或许会一直以为那狗洞就是条通往未知地的路。谁能想到，这个长在墙面上的洞居然能自己闭合，当感应到活人时，又主动开放。
虽然不知道这个洞和之前那洞是不是一样的，但他们都不想走那条路。
更何况，那亮光也太像诱饵了。
好像在主动让人过去一样。
其他人来到这里，看到黑黢黢的一片，或许会被亮光吸引，但他们在厄尔迷与安格尔的辅助下，视野没有受损。自然不愿意乱闯一条可能存在极大风险的狭道。
直接忽视了小道，他们快步的走过。
直到在前方拐了个弯，看不到光亮时，多克斯才开口道：“黑伯爵大人，你有在那个洞附近留嗅觉定位点吗？它现在是不是已经闭合了？”
黑伯爵没有吭声。
安格尔则是叹了一口气：“你其实自己可以留个巫师之眼在那观察。你都没有留，你觉得黑伯爵大人会留吗？”
多克斯：“……”好像真是这样。
安格尔：“不过，你们想知道那洞口有没有闭合也很简单。”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道光屏。
光屏的边缘处，原本有一个光点。但慢慢的，这光点逐渐熄灭。
“我在距离那光点比较远的地方，悄悄放了个没有任何波动的纯粹的机械造物——傀儡之眼。”
“通过傀儡之眼可以看到，光点已经熄灭，意味着……它闭合了。”
对方利用黑暗中的光亮吸引他们的注意，但安格尔也能通过同样的办法，去判断它是否闭合。
如今答案已现，众人对那岔道更感惊悚。
虽然不知道那狗洞是机关，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毫无疑问，他们如果选择了那条光亮之路，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洞口，会不会就是之前那个洞口？”卡艾尔吞噎了一下唾沫，问道。
沉默了半晌，黑伯爵回道：“不知道，之前那个洞口已经关闭，无法判定。但我感觉，应该不是。”
“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个洞口，不管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只要你不进去，就不会有麻烦。”
卡艾尔脸上还是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但如果那个狗洞放大几倍，并立足在地面，和正常大小的岔路差不多，那就很难判断了。”
卡艾尔的担心不无道理。
真出现这种情况，还真的很难防范。
本来觉得避过一难的众人，此时心中却再次蒙上了淡淡的阴影。
第2632节 蜡尸
瓦伊有些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明明自己也有些忌惮，但嘴上还是说道：“卡艾尔，你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卡艾尔此时也不说话了，他怕真的乌鸦嘴了。
虽然他只是学徒，灵感不像正式巫师那般强，但时不时也会有点“惊喜”。而这种惊喜，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卡艾尔在心中默默祈祷：刚才他只是乱说的，千万别灵验，千万……
“虽然瓦伊有点口不对心，但至少他说的是没错的。”安格尔见俩学徒抱团发抖，终是不忍，开口道：“真有正常大小的岔道，且和那狗洞性质一样，其实我们更容易发现其中的端倪。可千万别小看巫师的能力。”
安格尔也不是为了安慰他们才这么说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别看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戒心，完全不带怯惧的直直往前走。但无论是安格尔还是黑伯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着周围的细节。
譬如，黑伯爵设置的嗅觉定位点。还有，安格尔也在一路的观察周围墙壁与地面的魔纹走向。
假设那狗洞真有足以乱真的大小，那么相应的大小必然对应相符合的繁复魔纹。安格尔完全可以通过魔纹的走向来确定具体情况，这比现在的狗洞，要更容易判断。
安格尔：“说来，我倒是很期待真有你说的那般大小的狗洞，正好可以为我们解惑，那到底是一种人为控制的陷阱，还是……某种生灵？”
木头都能成灵，墙面的石头成灵，这不是基础操作么？当然，想可以这么想，真正诞灵的物体，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巫师界的灵也不至于那么的少。
对于安格尔的话，其他人都是反着听的，毕竟，谁会没事希望探险途中遭遇未知危险？
不过，安格尔却是真的想要遇到大型的“狗洞”，解惑只是其次，他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狗洞”发现他们的存在？
要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外人都只把安格尔的主职当成炼金术士，但安格尔自己的排序，却是幻术为主，炼金为辅。
事实上，安格尔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他的幻术，只要添加了魇幻之力，哪怕桑德斯都很难一眼堪破。这意味着，安格尔的幻术造诣已经远超他自身的境界。就算遇到了真知级的对手，通过幻术短暂控制对方，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偏偏这一次，安格尔在自认为最拿手的幻术上，却连续遭遇了滑铁卢。
第一次出现狗洞的时候，安格尔因为不知道狗洞的原理，所以没有在意。
后来听黑伯爵说起狗洞遇到人才会张开时，没人就会闭合。当时，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内心却默默的记上了。
直到后来他们进入臭水沟前，安格尔打着多加几层净化力场的幌子，也强化了幻境的隐蔽能力。安格尔只是下意识的做这个防范，没想到还真的第二次遇到了狗洞。
然而这一次，在加强幻境之下，那狗洞依旧发现了幻境里的他们。
这让安格尔非常迫切的想知道，那狗洞是如何感应到他们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说不定能让他对魇幻之术的理解，更进一步。哪怕不行，至少也可以借此弥补幻术的短板。
可以说，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对安格尔是本质上的提升。
要不是作为这次探险的领队，安格尔说不定现在就过去研究狗洞了。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急，只要地下迷宫还在，他相信一定还会再遇到狗洞的……
就算现实真遇不到，不是还有魇界么？
……
安格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深深吁出一口气，重新恢复成“可靠的领队者”人设。
“暂时不用去管那狗洞，我们这次的目的也不是狗洞。”
“继续前进吧，如果没有走错道的话，这里距离悬狱之梯应该不会太远了。”安格尔：“毕竟，昼说过，那只木灵性格有点怂，它真往这里跑，也不会跑太远。”
因为，臭水沟里的魔物可怕度，比起上面巫目鬼可是高得多了。
就算那只木灵可以靠着“装死”天赋，装几年死物，也不被魔物发现，但安格尔相信，就算如此它也基本不可能在臭水沟里待太久。
这里充斥着黑暗、污浊、秽物以及难以忍受的臭味，就连速灵这种能量生命都要回到净化力场内，更何况天生就自带“纯净光环”的木之灵呢？
“理是这个理，不过，前提是我们真的没走错路。”多克斯在旁嘀咕道。
安格尔没理多克斯，走没走错路，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知道了。如果附近出现大量的魔物痕迹，基本可以确认是走错道了。反之，亦然。
重新上路。
不过这一次，气氛却是沉默了许多。
直到安格尔将一个熟悉的图案投影到光屏上时，凝滞的气氛才在疑窦中开始消解。
这个图案，略微有些残破，甚至颜色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依旧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一个黑色的空心圆，被斜切的线平均分成了两半，而这两个半圆里，各有一个侧面轮廓的人影。
具体的面孔已经看不清楚，但可以知道左边半圆里是戴着帽子的男性，右边半圆里则是长发女性。
如果是初次看到这个图案，众人肯定会一脸懵逼。但，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图案，而且，那个图案还是完整清晰的。
“这是……镜之魔神的图纹？”多克斯皱着眉：“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安格尔先是指了一个方向，不过因为外面漆黑且肮脏，众人都没有将精神力探出去。所以，最终安格尔还是直接通过幻象光屏，将发现图纹的地方，清晰的模拟了出来。
最先出现的画面是一片残败斑驳的墙壁，这在臭水沟里很正常，基本都是被黑暗污浊之气腐蚀的。而在墙壁的正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高台，台子上躺着一个干蜡般的瘦削尸体。而这个尸体体表那干巴巴的皮肤上，就刻绘了镜之魔神的图纹。
“这是蜡封？”黑伯爵疑道。
安格尔点点头：“嗯，死后进行的蜡封，所用的蜡质等级相当高。从他身上的图纹来看，这个蜡尸的身份可能就是当年的魔神教徒之一。”
多克斯惊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是接近万年的蜡尸了？”
安格尔：“因为蜡质的等级非常好，所以不排除能蜡封万年。但具体情况，我没有直接触碰到蜡尸，还是无法准确判断。”
顿了顿，安格尔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瓦伊：“有……有危险吗？”
安格尔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厄尔迷传来的信息里表示，没有感知到活物。但是，那个尸体所处的位置，相当的奇怪，墙壁正中间凸出的高台……就好像，专门凸出来呈放这个蜡尸的一般。”
也正因为蜡尸的所在地有点奇怪，安格尔并没有直接带着众人过去，而是先用幻象模拟了一遍，听取众人的意见。
“既然有古怪的地方，那，那还是别去了吧？反正已经看到了尸体的情况，知道他可能是镜之魔神的教徒，就差不多了。”瓦伊有些胆怯道。
安格尔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看向了其他人，准确的说，是看向多克斯与黑伯爵。
多克斯难得没有发表意见，倒是黑伯爵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过去看看吧，我之前的灵感没有变化，至少这里没有能威胁到我们的危险。”
话毕，黑伯爵用石板敲了敲安格尔的肩膀，仿佛在示意他赶紧上前。
不过安格尔心里很门清，黑伯爵不仅仅是在催促他上前，也在暗示：这里的确没有危险。
至于为什么黑伯爵如此笃定，估摸，又是预言术？
安格尔也不管是之前的预言术还在发挥作用，亦或者黑伯爵又释放了一次预言术，既然黑伯爵说没有危险，那前去看看也无妨。
黑伯爵一发话，之前胆怯的瓦伊也只能改口，安格尔也有意向过去，同意人数已经超过一半。见大势已变，多克斯和卡艾尔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这个提案。
蜡尸所在地距离他们其实不远，就三十来米的距离，只不过因为靠近墙壁，而墙壁下方则是排污沟，所以就算安格尔叠了两层净化力场，都能隐约闻到外界的臭味。
虽然可以叠第三层净化力场，但是这有可能导致外壁的光暗转换幻境崩溃，最终安格尔找了个居中的办法，让速灵将透进来的气味，全部驱赶到了最后边，然后通过风之壁垒隔离出小小的空间。
因为气味不是很重，速灵倒也没有罢工。
这让众人……或者说，让瓦伊和黑伯爵，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了气味干扰，再加上安格尔提高了幻境笼罩的纵深，这让众人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去查探蜡尸的情况。
半晌后，安格尔重新降低了幻境纵深，一边维持高度，还要给后面速灵留空间，这让安格尔有些担心，作为主体的厄尔迷难以承受。所以，见众人观察的差不多后，便收缩了幻境。
收缩幻境后，安格尔正准备询问众人的发现，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黑伯爵率先开了口。
“基本可以确定蜡尸是万年前的，死前应该达到了正式巫师的境界。蜡封是死后其他人做的，或许是其他魔神教徒。他身上的图纹，是生前就有的，所以他是魔神教徒无疑。”黑伯爵顿了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
安格尔看了看其他人，包括多克斯在内，基本都摇摇头，他们发现的信息要么和黑伯爵重合，要么就根本没有信息。
确定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发现后，安格尔这才开口，补充了一点：“我没有将重点放在蜡尸上，而是在观察那凸出的平台。我之前以为那平台就是墙壁上原生的，因为上面的魔纹与周围其他魔纹是顺畅的。”
“但经过仔细的观察，我注意到平台上的魔纹，所用的血墨，和其他魔纹有微微的不同，颜色不是偏黑，而是偏深灰。这点，如果黑伯爵大人刚才使用了嗅觉，应该能闻出来血墨味道的差异。”
黑伯爵没有吭声，他刚才并没有使用嗅觉，主要是他的嗅觉灵敏度太高了，哪怕速灵将渗入的味道都驱散到了一边，可只要他打卡嗅觉，还是能清晰的闻到。
“通过血墨的差异，我能确定，这个平台不是原生的。是后来者建造的，而且对方还很懂魔纹。”
多克斯脸上带着狐疑：“谁会无聊到特意建个平台放尸体？”
安格尔：“我可没说，建造平台的目的就是放尸体。但是，你的这个猜测，大概率是对的。”
“至于为何会建造一个高空的平台，或许是因为那尸体的身份对方熟识，不忍见他曝露在地面，被污浊侵蚀，被魔物啖食。”
多克斯：“有建造平台的心思，那干嘛不带着尸体离开？”
安格尔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或许，建造平台的存在，也没有离开地下迷宫也说不定。”
多克斯敏锐的捕捉到，安格尔这次并没有提建造者是“人”，而是说建造平台的“存在”，且直接说对方可能也没有离开。
这几乎已经不是暗指，而是在明示，建造平台的极有可能是某个既懂炼金，又能在地下迷宫四处游弋，且常来悬狱之梯的某只活了万年的老怪物？
多克斯：“这么所来，建造平台的那位存在和魔神教徒认识？”
安格尔：“不一定和魔神教徒认识，而是认识这个人。举个例子，就像你们认识炼金术士的安格尔，而不认识幻术巫师的安格尔。”
人本身就是多面的，只是他在外展示的往往只有一面。可有一些人不同，他们在不同面向，更加倾向扮演不同的身份。蜡尸就可能是后者，他的身份可能就是悬狱之梯的某个狱卒，又或者是奈落城里其他知名人士，但同时，他也是镜之魔神的教徒。
当然，也不能完全笃定，说不定他在镜之魔神的教派里，也是其他组织安插进来的间谍。
所以，不能只看一面。
那位存在有可能与魔神教徒相识，也有可能不知道这位蜡尸魔神教徒的身份。
具体答案，只能从那位存在口中才能得知。不过，安格尔更希望的是，他们最好不要遇到那位存在。
安格尔：“没有其他发现，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或者说，你们谁对蜡尸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带走，蜡封将大部分的能量也封印住了，搜易能量流逝的不算严重，应该还蛮值钱的。”
安格尔这番话主要是对着多克斯说的。瓦伊和卡艾尔，他们对那蜡尸明显带着嫌恶，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不可能随身带着一个尸体走。
不过，多克斯也拒绝了这个很诱惑的提议。如果安格尔不暗示这个蜡尸有可能与那位存在有关，多克斯还真的可能带走这具蜡尸。
但他们有可能在不久之后会与那位存在面对面，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去自找麻烦了。
既然多克斯也拒绝了，安格尔没有在迟疑，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魔神教徒都在这里现身了，而安格尔一直猜测魔神教徒攻击的目标是悬狱之梯，所以，他更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走错路，悬狱之梯应该不远了。
带着干劲，众人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平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过安格尔却是没发现，在众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平台上的蜡尸身上突然闪过一抹绿芒。
而发出绿芒的地方，正是蜡尸皮肤上，那疑似镜之魔神的图纹。
……
与此同时，在这片地下迷宫一个隐蔽的黑暗空间里。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只喜欢睡大觉的艾达尼丝，你不过来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略带慵懒的女声响起：“诺亚后裔罢了，且血气如此孱弱，估计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兴奋什么？”
这么多年，来地下迷宫探索的诺亚一族不少，但最终却没有任何人走到这里。所以，艾达尼丝已经对这些稀薄血脉的诺亚后裔，不抱什么期望了。
“比起诺亚后裔，我现在更想看到，奈落的归来。”
“奈落归来，奈落归来，都在说这句话。但他真的有办法归来吗？”前面戏谑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谁知道呢，不过那些执念者总是念叨，说的还真的有可能。”慵懒的女声顿了顿：“行了，我继续修行了，奈落没有归来前，别再吵嚷了。”
“你这是修行吗？你这根本只是睡觉！”
“我曾遇到一个灵，她告诉我，梦中亦可修行。反正也有时间，我现在就在实践。”
“那只灵在欺骗你。”
“无所谓了，就算是欺骗，我也依旧很喜欢这种修行的感觉。”
“说白了，你就是爱睡大觉……你睡了以后，我可孤单呢，陪我说话的都没有了。”
“闭嘴，再说话我就砸了你，而且，我也不想跟嘴巴没有遮拦的说话！”
话毕，在一阵委屈的呢喃后，黑暗空间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漫长且久远的寂静。
第2633节藤蔓墙
“黑伯爵大人的灵感还真的没错，居然真的一只魔物也没遇到。”
众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后，依旧没有碰到任何的魔物，本来有些忐忑的卡艾尔，此时也忍不住感叹道。
只不过，卡艾尔刚感叹完，安格尔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没有将精神力外探的众人，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怎么了？”多克斯疑惑道。
“厄尔迷感觉到了大量的**隐匿在附近，如无意外，我们应该是遇到魔物了……”安格尔轻声道。
随着安格尔的话毕，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卡艾尔。
卡艾尔前一秒还在感慨没有碰到魔物，下一秒魔物就出现了，虽然众人知道是巧合，但这也太“巧合”了。
“之前你们还说我乌鸦嘴，现在你们看到了吧，谁才是乌鸦嘴。”就在这时，多克斯发声了：“卡艾尔，我来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说话么，你有乌鸦嘴属性，你也不是不自知。唉，我之前还为你背了这么久的锅，真是的。”
卡艾尔有些委屈的道：“来之前你没有告诉过我啊，不对，我没有乌鸦嘴属性啊，这次，这次……”
多克斯有些得意的道：“这次怎么？你想说是意外巧合，哪有那么巧的事！”
卡艾尔瘪着嘴，闷气在胸中徘徊，但也找不到其他话来反驳，只能一直对众人解释：多克斯来之前没有说过那些话，那是他编造的。
比起多克斯那副得意嘴脸，众人还是比较愿意相信低调但诚恳的卡艾尔。
不过，相信谁，现在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原本沉凝的气氛，被多克斯这一打岔，直接给破除了。而之前被众人注目的卡艾尔，反而从焦点位，慢慢的脱离了众人视线。
“没想到你还挺护短的。”突然，安格尔的声音在心灵系带中响起，而他注视的方向，正是多克斯。
多克斯愣了一下，装作没听懂的表情：“啊？”
安格尔没有拆穿多克斯的表演，而是道：“卡艾尔这次并没有乌鸦嘴，因为这回我们遇到的魔物，有一点特殊。”
安格尔说完后，轻轻一挥手，幻象光屏上就出现了所谓的“魔物”画面。
只见不远处的墙壁一侧，爬满了成人大腿粗的藤蔓。这些藤蔓交错缠绕着，并且缓缓的移动，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蟒蛇。
藤蔓的枝条颜色漆黑无比，但其上却长满了发红的尖刺，看一眼就知道锋利异常，说不定还含有毒素。
藤蔓类的魔物其实不算少见，他们还没进地下迷宫前，在地面的废墟中就遇到过不少藤蔓类魔物。不过，安格尔说这藤蔓有点“特殊”，也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这些蠕动且密密麻麻的藤蔓中间，偏偏有一处空白，没有任何的藤蔓。
而这个空白，则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也就是说，这是他们选择这个方向前进后，遇到的第二条岔路。
“这……这应该也是之前那种狗洞吧？”瓦伊看着洞口的大小，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从露出来的大小看，的确和之前我们遇到的狗洞差不多。但，藤蔓非常密集，不一定洞口就真的如我们所见的那么大，或许其他部位被藤蔓遮掩了。”安格尔回道。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绕过它们，继续前进。或者，尝试走这条藤蔓背后隐藏的路。”
安格尔的意思还是先投票，至于最后做什么选择，先看投票结果再定。
卡艾尔和瓦伊都直接弃票了，多克斯则是皱着眉：“我有一些灵感，但这些灵感可能是一种类似幻想的虚构灵感，我不敢去信。还是由安格尔和黑伯爵大人决定吧。”
多克斯所说的虚构灵感，听上去很玄乎，但它和“虚构痛”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虚构痛，是巫师文明的说法。在乔恩的口中，这就是所谓的幻肢痛，或者幻觉痛，一般指的是患者就算截肢了，可偶尔患者仍然会感觉自己被截断的肢体还在，并且“幻肢”产生强烈的疼痛感。
具体为何会出现这种怪异玄乎的幻觉痛，巫师界的解释是灵魂的哀嚎：因为就算截肢了，只要没死，你的灵魂依旧是完整的。而灵魂虽然不参与生理行为，可当它感知到某个部位缺失了，就会发出所谓的“哀嚎”。
这个答案是不是正确的，安格尔也不知道，他没有做过类似的考据。不过带入虚构痛，就能理解多克斯的虚构灵感。
目前多克斯的灵感暂时消失，可多克斯之前灵感非常的活跃，致使多克斯甚至将灵感当做自己的一个如臂指使的“器官”。现在“器官”消失了，虚构灵感就像是“虚构痛”一样，自然而然就来了，
正因为多克斯感觉自己的灵感，可能是虚构灵感，他甚至都没有说出“灵感”给他的导向，而是将抉择的权利彻底交予安格尔和黑伯爵。
安格尔也没说什么，他所谓的投票也只是走一个形式，具体做什么选择，其实他内心已经有了倾向。
“黑伯爵大人可有建议？”安格尔问道。
黑伯爵：“这个问题不该问我，你才是对悬狱之梯最熟悉的人。”
安格尔耸耸肩：“我只熟悉从悬狱之梯到目标地的路，现在去到悬狱之梯的路并不熟悉。不过，我的确有些倾向，我个人更想走藤蔓的道路。”
黑伯爵：“原因呢？”
安格尔：“多个因素结合吧，第一，我感觉这条路可能是正确的。”
第一个因素，就让一旁的多克斯忍不住吐槽：“我都不提灵感了，你还提。”
安格尔：“不算是灵感，而是一些综合信息的归纳，得出的一种感觉。”
说简单点，就是思维空间里的“服务器”，在一路上都搜集着信息，当各种信息杂陈在一起的时候，安格尔自己还没厘清，但“服务器”却已经先一步通过信息的归纳，给出了一个可能性最高的答案。
这就是安格尔所谓的“感觉”，与灵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如果你不认同我的第一个因素，那我继续说。第二，我让厄尔迷蔓延阴影到另一条路，发现越往前，魔物的痕迹越多。也即是说，不走藤蔓这条路，我们可能会进入魔物活跃地带。而我不认为，悬狱之梯会建立在魔物活跃的地方。”
“第三，这些藤蔓完全没有往其他地方延伸的意思，就在那一小段距离徘徊。似乎更像是戍守这条路的卫兵，而不是带有掠夺性的占地魔物。”
“仔细想想，外界的工作区，都有三道狭口，分别用以警示、守卫、驱逐外来者。悬狱之梯是整个机构的重中之重，应该也有守卫才对，就像昼的作用一样。”
“还有第四个因素，不过可能有点牵强，你们姑且一听。我个人认为，藤蔓类魔物，其实对木之灵应该是比较友好的，所以，木灵来到这里，藤蔓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它。”
安格尔陈述完这四点后，便停了下来，看向众人，等待他们的反馈。
多克斯这回倒是没有再唱反调，直接点点头：“我刚才说了，你们俩决定就行。只要黑伯爵大人同意，那我们就和那些藤蔓斗一斗……不过说真的，你前面三个理由并没有打动我，反倒是你口中所谓牵强的第四个理由，有很大的可能性。”
安格尔挑挑眉，没有对多克斯的评价做出回应。
从多克斯的话语就能听出来，他就算是暂时丧失灵感，但他依旧是直觉类的巫师。比起安格尔列出来的“证据”，他更相信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子虚乌有的推断。
另一边，黑伯爵则是沉思了片刻，才道：“我想了想，没找到有理有据的理由反驳你。既然如此，就按照你所说的做吧。”
黑伯爵也做出了决定，众人此时也不再犹豫，那就走藤蔓所封之路！
多克斯已经开始撸袖子了，腰间的红剑震动不已，战意在不停的升腾。
安格尔则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稍安勿躁，不见得一定会战斗。”
在多克斯疑惑的目光中，安格尔身形突然一变，变成了一个年轻阳光的活力青年，穿着绿色的大褂子，背上有藤条编织的弓与箭囊，头顶也是绿色的斜帽。
最为特色的一点是，安格尔的帽子正中间，有一片晶莹剔透，闪烁着满满自然气息的叶片。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形象，但黑伯爵却认得。
“你拿着树灵的叶子，想模拟树灵？虽然我认为藤蔓被欺骗的可能性不大，但你既然要扮演树灵，那就别穿衣裤，更别戴一顶绿帽子。”
是的，安格尔如今的形象，就是树灵的模样。只是，树灵向来喜欢什么都不穿，只在重点部位飘一片叶子，但安格尔的羞耻心让他无法做到树灵那般开放，所以，他还是变化出了一套衣服。
黑伯爵的“建议”，安格尔就当耳边风了。他就算要和藤蔓正面对决，都不会像树灵那样厚脸皮的赤身游荡。
打扮成树灵之后，安格尔示意众人依旧在移动幻境里待着，且跟在他身后，别离太远。
然后，安格尔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走出了幻境中。
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且有树灵的叶片净化周围的空气，但那股猝然不及的浓郁臭气还是冲进了他的鼻腔。
安格尔自己还好，趴在安格尔肩膀上休息的丹格罗斯，直接双眼一翻白。
“啊，忘了你还在了……”安格尔说罢，就想将丹格罗斯装入手镯，但就在最后一刻，他又犹豫了。
丹格罗斯好像已经被臭味“晕染”了一遍，要不，丢到手镯里，岂不是让里面也乌烟瘴气。算了算了，还是坚持一下，等会给它净化一下就行了。
安格尔思及此，背后伸出一根藤条，小心翼翼的卷住被臭晕的丹格罗斯。
做完这一切，安格尔才继续前进。
因为安格尔现出了身形，且那浓郁到极点的树灵气息，不断的在向周围散发着自然之力。所以，安格尔刚一出现，远处的藤蔓就注意到了安格尔。
藤蔓本来是在缓缓游移，但安格尔的出现，让它们的游移速度变得更快了。
安格尔也不知道，藤蔓是准备战斗，还是一种示好？反正，继续上就知道了，真是战斗的话，那就唤醒丹格罗斯，喷火来解决战斗。
然而，安格尔都快走到藤蔓二十米范围内，藤蔓依旧没有表现出攻击**。
要知道，这些蟒蛇粗细的藤蔓，每一条起码都是上百米，将这堵墙遮掩的严严实实，真要战斗的话，在很远的地方它们就可以发起攻击。
可它们没有这么做，这似乎也印证了安格尔的一个猜测：植物类的魔物，其实是比较亲近木之灵的。
直到安格尔走到靠近它们十米外的时候，藤蔓才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
大部分藤蔓都开始动了起来，它们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似乎在威胁着，不准再往前一步。
可纵然如此，藤蔓依旧没有动手。
这让安格尔更加的相信，这些藤蔓或许真的如他所料，是类似昼的“守卫”。而非残杀成性的嗜血藤蔓。
且，这些藤蔓看似张牙舞爪，但其实并没有对准安格尔，而是对着安格尔身后。
虽然安格尔对自己的幻境很有信心，但这里交织着无以计数的藤蔓，它们的精神汇聚庞大如海如渊。光是站在它们面前，就能感觉到那压迫级的精神力。
虽然精神力不代表实力，但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压制，足以让安格尔的幻术露出点马脚。
或者说，让厄尔迷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厄尔迷是移动幻境的主体，一旦厄尔迷稍微出现偏差，移动幻境自然也跟着露出了破绽。
“它们对你好像真的没有太大的戒心，反倒是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多克斯在心灵系带里轻声道。
“不过，你挡在前面，它们也没有立刻动手……看来，伪装成木灵还真的有用。”
多克斯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珠子就开始跟着转。
黑伯爵一眼就看穿了多克斯的心思，冷笑一声道：“你如果有数以万年的树灵之叶帮你遮掩气息，那你的确可以冒充木灵。如果没有类似之物，就别胡思乱想。”
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假冒的。它们的气息，和普通生物截然不同，哪怕是顶尖的变形术，模仿起来也只是徒有其表，很容易就会被拆穿。
而安格尔背后站着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也是整个巫师界少有的超级老怪物级的灵，它们身上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片叶子，都足以让安格尔的模仿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多克斯想要模仿木灵，基本没戏。就连黑伯爵本尊来了，都没有办法像安格尔这般去模仿灵。
那一片树叶，太重要了。
“你们暂时别动，我好像感知到了一丝波动。似乎是那藤蔓，准备和我交流。”
安格尔话毕，众人便看到，那巨幅的藤蔓墙上，探出了一条细细的藤蔓，像是游蛇舞空般，游到了安格尔的面前。
藤蔓距离安格尔眉心的位置，甚至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而随着他们的靠近，安格尔感觉到的波动，越发的强烈了。
就像是耳边有人在低声细语。
第2634节信任
安格尔最终还是没有听懂藤蔓的波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一可知道的是，藤蔓对身为“木灵”的他，表露了友好的情绪。但对于安格尔身后的众人，却明显表现出了排斥。
若非安格尔这个“木灵”站在最前方，说不定藤蔓已经开始对他们动手了。
安格尔试图表达友好情绪，并且不断的操控自然之力，做出分隔的动作，表示出他们等人想要过去的意愿。
藤蔓回馈的情绪很复杂，似乎很疑惑安格尔为何要和人类同流合污。
安格尔理解了这种情绪后，也忍不住露出不解。如果能具现的话，他现在脑袋上肯定一排问号。
之所以安格尔会觉得不解，是因为藤蔓好像觉得“灵”不该和人类一起？
灵，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命体，他们的出现，有机缘巧合，也有天时地利。但有一个核心点是不容置喙的，灵的诞生，与人类……或者说智慧生命息息相关。
而南域巫师界诞生的灵，基本都是与人类相关的。
正因此，这里的灵，绝大部分和人类有天然的亲近关系。
而藤蔓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它认定了，纯洁的木之灵，就不该和污秽的人类待在一起。
话说，这个观念到底是怎么植入藤蔓那浅薄的思维中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正在寻找的那只木灵？
安格尔脑海里，不禁开始脑补起一个故事——
那只木灵在昼的描述下，是一个很怂的奇葩。它诞生那一刻，就是孤单的，并且面对着大量凶恶恐怖的巫目鬼。于是它一直装死，装了不知多少年，最终找到机会逃到了悬狱之梯。
昼只是用了一句话，轻描淡写就将木灵的处境和去向说出来的。
但是，这里面应该还有文章才对。
譬如，木灵是怎么来到悬狱之梯的？
木灵会往这边臭水沟的方向跑，这个勉强能理解。因为那片巫目鬼遍地的区域，就两个通道。一个是他们进来的入口，一个则是通往臭水沟的那条通道。
其实也就是二选一的问题。
至于说，木灵闻不到臭味吗？不该去另一个出口吗？这个安格尔也无法解释，但他猜测，那只木灵当时可能距离臭水沟比较近。一只怂货，找到机会逃跑，肯定往距离近的地方去，臭不臭的问题已经不太重要，毕竟能装死多年，被臭气熏也熏入味了。
落入臭水沟，可以理解。但木灵是怎么找到悬狱之梯的？
这个答案，此前安格尔未曾想过，但现在看到对他表达亲近的藤蔓，安格尔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木灵一直面对的都是恐怖的怪物，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了感觉亲近的同属——魔植藤蔓。
于是木灵和藤蔓就聊上了？
至于，它们怎么聊上的，安格尔也不知道。反正这只是脑补，先将不明白的一切合理化，再言正确与否。
藤蔓的精神很强大，是得利于这里无数藤蔓叠加起来的集体精神。可它们的思维浅薄，所知内容不多，另一边，木灵也是一个缺乏基础教育的货。
所以，他们聊天之后，藤蔓被木灵影响，这才有了认知——纯洁之灵不该和污秽的生物待在一起。
而木灵，则在藤蔓的指点下，逃到了没有巫目鬼的地方——悬狱之梯。
以上，是安格尔基于现有信息的脑补推断，是否为真，暂且不知。
不过，现在可知的是，藤蔓大概率是接触过木灵的，否则安格尔的“木灵”气息，不至于让对方表露亲近。
木之灵和木属魔植，有一定的关联，但多为从属关系。只有木灵率先释放出亲近，藤蔓才会主动亲近木灵。其他木灵很难对木属魔植释放亲近，但无知且怂的木灵就很难说了。
正因为有了怂货木灵的前车之鉴，对于后来的“木灵”安格尔，藤蔓才会另眼相待。
安格尔脑补了一大堆，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暂时都无所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藤蔓放他们进入洞内。
安格尔表达出进入的意愿，藤蔓并未反对，但它对幻境中的众人依旧表现出了抗拒。
也就是说，真要进入，只能安格尔一个“木灵”进去。
安格尔很想用“巧舌如簧”的技巧来说服藤蔓，但藤蔓和昼不同，它的智能还属于最低级，很多话语都理解不了，说了也等于白说。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先暂时退去。
说是退去，安格尔其实就是带着众人退后到了藤蔓感知难以抵达的位置。
“……具体情况就是如此。”安格尔回到幻境之后，对众人说起了与藤蔓的交流。还有，他对于木灵和藤蔓的猜测。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脑洞很大且也是脑补狂魔的多克斯，立刻就跟着脑补起来。
“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不过，如果藤蔓真的如昼那般是守卫，那么它应该履行职责，阻拦任何生灵踏入其中，其中肯定也包含了木灵。可它偏偏让木灵进入了，这里面说不定也有一段故事。”
“至于现在，它能主动决定让你这个假木灵进入，估摸是思想钢印被修改了。昼说过，那位智者经常进入悬狱之梯，就是想带走木灵。或许是那位智者修改了藤蔓的思想钢印，可以让木灵出入，想着有一天，木灵能主动走出来。”
“但躲进悬狱之梯的木灵很怂很怂，至今未出来。反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假木灵。”
多克斯沿着安格尔的思路续补，安格尔其实是比较赞同的，但是，为何总感觉多克斯话里话外有股酸味？
安格尔：“不管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现在最紧要的目标是，想办法进入其中。”
安格尔话毕，眼神慢慢的逡巡，最终定格在黑伯爵身上。
黑伯爵沉默了数秒，才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以。”
黑伯爵同意之后，安格尔又看向多克斯。多克斯倒是很快就点点头：“没问题，我们是好朋友，我相信你不会坑你的挚友的。”
前一句还是好朋友，后一句就成了挚友。安格尔也懒得纠正多克斯，这家伙本最会的本事就是顺杆爬，你越理他，他越是笃定；你不理，他反而会暗暗自省。
所以，安格尔根本没理多克斯，直接转头对瓦伊与卡艾尔道。
“想必你们已经听到了黑伯爵大人，以及红剑的回答了。”安格尔：“进入其中的办法其实并不难，要么是打过去，要么就是我带着你们过去。”
“后者显然更合适，如果我们斩尽藤蔓，便宜的也只是后来者，甚至还有可能得罪木灵与那位智者主宰。”
“你们懂了吗？”
瓦伊有黑伯爵解释，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卡艾尔有些疑惑：“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不过，大人要如何带我们过去，是装入……空间道具里吗？”
卡艾尔目光看向安格尔手上的手镯。
安格尔的手镯空间里有大量培植的虚空活藻，制造的氧气以及被活藻稳定下来的空间，的确可以装活物。
但是，他的手镯里藏有很多秘密，其中一些秘密如果曝光，绝对会震惊整个巫师界。并且，会直接得罪目前南域公认的最强者——蒙奇。
安格尔可不敢随意用手镯装人。
“我的手镯是二级学徒时炼制的，空间并不算大，主要用途是降低存在感。装一些小型活物，倒是没问题，但你们的话，就有些不够了。”
“所以，我打算将你们装入……流放空间。”
黑伯爵和多克斯，都是第一时间猜出安格尔的意图，因为只要他们进入安格尔的流放空间，那么藤蔓是绝对发现不了他们的。而安格尔可以进入藤蔓遮掩的路后，再将他们从流放空间里放出来。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
安格尔要值得信任。
流放空间，是正式巫师必学的一个技能。可以通过固有的术法模型，短暂的维系一个异空间。
早期，流放空间的作用很单一，便是倾倒一些超凡实验后的残余渣滓，这些渣滓很多带有辐射性，随意倾倒是很危险的，所以，流放空间应运而生，算是巫师专属的垃圾场。
后来，经过无数巫师的努力与改进，流放空间的作用也不仅仅局限于垃圾回收上了。它也可以用来短时间内储存物品，但需要用大量魔力一直维系流放空间存在。因为消耗太大，正式巫师如果不一直修行补能，也顶多维持一两日，故而比起空间装备来说没有什么优势。
但流放空间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储存活物，只要你的魔力足够，你存多少活物都可以。
毕竟，流放空间是随时构建的异空间，构建多大多小，都是构建者说了算。
但，空间越大，要维系大量活物存活，消耗的魔力自然是翻倍的长。所以，一般也不会用到这个功能。
只有那些位面征荒归来的巫师，会悄悄偷渡一些异界之物。
至于说，装人。
流放空间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流放空间全依赖构建者，如果构建者生出邪恶心思，通过炸裂异空间，里面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毁灭。
就算侥幸没死，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异空间在哪里，没有道标，想要回返，也是一件难事。
正因此，用流放空间装人，是一个需要双方都信任彼此的操作。
尤其是要信任流放空间的操纵者。
黑伯爵沉吟许久才答应，也是在权衡，到底能不能信任安格尔。
他最终选择了信任。
当然，这种信任也是因为黑伯爵自身有底气。一旦安格尔真的撕破脸，黑伯爵相信自己的鼻子也不会被异空间炸裂而亡，到时候通过与其他身体部位的定位，回返南域也是迟早的事。
而等他的鼻子回返南域，等待安格尔的，必然是遭受到整个诺亚一族的追杀。
所以，安格尔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不会做这种掉智行为。
至于多克斯，作为一个敢和黑伯爵鼻子都放狠话的血脉侧巫师，估摸异空间也很难炸死他。只要不死，就有报仇的可能。
而且仔细想想，此时什么利益都没有看到，安格尔也没必要“对付”他们。
所以，在多个因素的相加后，黑伯爵和多克斯都同意了安格尔的建议；瓦伊和卡艾尔想的没有其他人那么多，能安全进入藤蔓之后的路，他们对此自然无异议。
“既然都同意，那么……请进吧。”
安格尔话毕，轻轻一挥手，身边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大门。
大门背后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也是流放空间的特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是一方沉沉浮浮在虚空的空间。
黑伯爵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操控石板飞到瓦伊身边，然后让瓦伊带着他，先一步的踏入了大门后。
卡艾尔紧接其后。
多克斯是最后一个进入的，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嘴里喋喋不休。
大致意思就是，流放空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在里面待着特别无聊。你们炼金术士不是有炼金工坊么，干嘛不让我们去炼金工坊一类的云云……
炼金工坊也是一种特殊的异空间，不过比起流放空间，炼金工坊更加的稳固。通过炼金手段，可以长时间的存在，消耗也极少，算是炼金术士的随身实验室。
多克斯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纯粹只是舌头痒想叨叨，真让他去炼金工坊，他反而会怂。
只要拥有炼金工坊的炼金术士，工坊里基本都会有些秘密。譬如，当初霜月联盟的‘黑糖从者’布鲁芬，他的炼金工坊就藏有偷偷研究的邪神……最终，差点毁了倒悬瀑群上空的空天岛，若非蒙奇阁下紧急着急所有巫师去对付，估摸空天岛这座征伐深渊的南域大本营，就毁于一旦了。
就算没有这种毁天灭地的秘密，工坊里也有炼金术士的炼制作品、半成品、残次品……后两者看似无用，但炼金制物的图纸，也属于秘密。
所以，除非炼金术士主动邀请，否则最好别去炼金工坊。
多克斯也就嘴多，加上没心没肺才会这么叨叨。
但他并不知道，安格尔其实此刻还没有构建炼金工坊……虽然他早有制造炼金工坊的议程，无奈还有其他优先级更高的事打扰。
譬如，沉淀自我，吸收正式巫师相关的知识，这就是比炼金工坊优先级更高的事。
炼金嘛……反正随便找个地都能炼，有工坊可以省点事，但也只是省事加保密罢了。比起自我的修行，还是要差那么一筹。
等到嘴碎的某人也进入流放空间后，安格尔又将丹格罗斯与速灵放到了流放空间里。
这其实也是一种让他们安心的举动。
丹格罗斯和速灵都是安格尔非常有用的帮手，连它们都放在流放空间，安格尔更加不可能随意炸裂异空间。
而安格尔的这一举动，也的确让多克斯和黑伯爵情绪稍霁。
安格尔值不值得信任且另说，至少，他是有自己想法且观察极为细致的一个人。刻意或者无意，都无所谓，这体现的是一个巫师的涵养。
至少，就黑伯爵了解，安格尔那位导师就没有这么贴心过。
所以，安格尔真的和桑德斯不像是同路人。
在黑伯爵思索间，流放空间的大门被关闭，周围瞬间变得黑漆漆的。
直到这时，卡艾尔和瓦伊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生命此时掌握在安格尔的手中。虽然在外界也是一样，但外界并没有这片黑暗的虚空有冲击力。
就在众人变得安静时，阒然无声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明亮的光辉。
却是丹格罗斯，在释放着光与热，为众人照明。
有了光，无论是卡艾尔还是瓦伊，心中莫名就踏实了几分。同时也对安格尔升起更多的好感，哪怕安格尔此时在外界，也依旧关心着他们……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安格尔压根没管流放空间。丹格罗斯的突然发光发热全是自主行为，原因也很简单……才被臭晕，好不容易苏醒，丹格罗斯第一时间就想着：我不干净了。
不干净，那就给我烧！
把沁入体内的臭味与污秽通通烧尽。
这才有了炙热的火焰，与炽烈的光明……
一切都只是误会。
……
安格尔重新用“树灵”的形象，返回藤蔓面前，并表示自己想要进入其后的洞中时，藤蔓这回没有再阻止安格尔。
只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大量的藤蔓如游蛇般，迅速的分开，长满藤蔓的墙壁上，此时却是露出了一条隐藏的通路。
之前，安格尔还猜想，这条路该不会也是狗洞吧？毕竟，外露的就是狗洞大小。
直到这时，安格尔才确认，这并不是一个狗洞，而是正常大小的门，只是藤蔓将大部分都遮掩住了。
至于为何不全部遮完，还要留一个狗洞？安格尔就此询问了藤蔓。
藤蔓给出的回馈，依旧让安格尔猜的很费劲，最终也只是大致推断出，这不是藤蔓自主行为，而是被刻意安排的。
至于谁安排的，藤蔓表达更不清晰了。
安格尔也就只能放弃追问，反正能进就行，任何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没必要太求甚解。
安格尔在向藤蔓表示了感谢之后，就踏进了大门中。
不过才走几米，安格尔又退了回来。倒不是遇到了危险，而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藤蔓既然有可能见过木灵，那它知道木灵此时具体位置在哪吗？
第2635节虚空阶梯
这回藤蔓倒是给了一个比之前要明晰的回答。
——悬狱之梯。
但这个答案……有个毛用！他也知道木灵在悬狱之梯啊，可具体在哪里呢？
面对安格尔的进一步询问，巨大的藤蔓就像是一条懵懂的蛇，疑惑的歪着头。传递过来的情绪波动，经过安格尔的解析，大概意思是：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安格尔当下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我也是头晕了才来问你，想来你也没进过悬狱之梯，怎会知道木灵具体在哪？”安格尔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然后向藤蔓告别，重新往大门深处走去。
向前走了约莫二十米左右，安格尔下意识的回了次头。却见不远处，藤蔓还维持着“疑惑的歪头”姿势，一副还没想明白的样子。
安格尔轻笑一声，心里想着：魔植就是魔植，和木灵完全不一样。哪怕这株魔植活了千年、万年，灵智的开启，依旧没有太大的进展。而灵类生命，就算只是一块石头诞生了灵，其初始的灵智也比普通魔物强很多很多。
就像那只木灵，哪怕刚刚诞生灵智，便学会了一个大愚若智的技能——装死。
假如魔植处在木灵的处境，基本就不会考虑实力的差距，遇到靠近的生物，不管不顾，上来就是张牙舞爪。
这就是差别。
安格尔这么想着，继续往前走。
门后的道路显然是精修过的，且有魔植的防卫，内里基本没有破损的迹象。墙壁两边甚至还有雕刻精致的烛台，只是烛台里如今已经没有了灯油。
又继续走了快百米，安格尔终于看到了进门后，遇到的首个地貌改变。
一条向上的阶梯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
这条阶梯并不算太长，安格尔一眼就能望到阶梯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好在，这扇门并没有守卫。
在踏上阶梯之前，安格尔最后回望了一眼远处的藤蔓，它还是保持着之前那副疑惑之色。
看着它那“歪头”的模样，安格尔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喃喃低语：“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安格尔摇摇头，不打算再多想，而是慢慢的走上阶梯，
可不知道为什么，安格尔越是不去想，心思却越往那边跑。
“我为什么不知道呢？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安格尔一边沉吟思索，一边向上走着。
突然，安格尔脚步一顿，脑海中闪过一道念头，猛地抬起头：“对啊，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他现在有些反应过来了，那条藤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
安格尔从头到尾都把自己放在人类的立场上，却是忘了，站在那只藤蔓的角度来看，安格尔是一只“木灵”。而木灵要感知同类，不是很容易的事吗？所以，你为什么不知道呢？
思及此，安格尔不禁自嘲道：“所以，最后小丑反而是我自己？”
此前他还站在优越感的高地，居高临下的对比着藤蔓和木灵的智商差距，现在才发觉，原来他在俯瞰别人时，别人也在疑惑他的无知。
想通这一点后，安格尔除了自嘲外，内心的情绪也无比的尴尬。
也幸亏，其他人都在流放空间里，外面只有他一个人，否则的话，他此时会更无地自容。
安格尔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回头去看那条藤蔓，脚步飞快，三两步就到了阶梯尽头的大门前。
大门是外拉式的，且没有上锁。
稍微确定了一下大门上没有机关陷阱，安格尔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大门。
一打开大门，安格尔看到的就是一层黑幕。字面的意思，一层黑色的暗幕。
黑幕上隐隐有空间波动在浮荡。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召唤出了一只魔力之手，缓缓的向前探去。
魔力之手顺利的穿过了黑幕，同时，从魔力之手上反馈回来的信息，安格尔可以确定，门的内外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也即是说，门内是一个异空间。
魔力之手能顺利的收回来，意味着异空间并非单向的。这也让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异空间，他要踏进去还真的需要一些思虑。
有了魔力之手的试探，安格尔放心大胆的走入了黑幕。
安格尔的身影没入了黑幕，就像是穿越了一层水膜。等到安格尔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有萤石照明的平台上。
平台不算大，萤石的照明范围已经足以覆盖，平台之外，却是茫茫一片，没有了墙来遮蔽，离开平台，就会踏入了类似虚空的混沌空间。
平台上唯一的路，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虚空阶梯。
眼前那凭空而立的阶梯，以及身处于异度空间内，让安格尔有一种错觉，仿佛重新回到了魇界的悬狱之梯。
实在是，这里和悬狱之梯太相似了。
安格尔甚至怀疑，这里或许已经是悬狱之梯了？难道，这是悬狱之梯的另一个出入口？
安格尔一时也有些想不通，但他也没有深究，这里具体是不是悬狱之梯，等会探索一下就知道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先将众人从流放空间里放出来。
之前在门外，安格尔担心藤蔓能感知到这边的情况，所以没有放众人出来。但现在来到了异度空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藤蔓的感知再强，可如果没有同时处于两个空间的介质，也是不可能感知到异度空间的情况的。
随着流放空间的古朴大门重启，众人鱼贯而出。
俩学徒出来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多克斯和黑伯爵，则没什么异样——当然，这里排除了黑伯爵那憋气的鼻子。
黑伯爵在确认周围没有了臭气后，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
“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怎么就感觉外界变天了呢？”多克斯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有些疑惑的向安格尔问道：“这里已经不是臭水沟了？”
“算是吧，这里是异度空间。”
话毕，安格尔简单的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当然那些尴尬的事，他肯定三缄其口。
“藤蔓背后是门，尽头则是异度空间……原来如此。”多克斯在明白当前情况后，确认无忧，又开始了日常口嗨：“我还以为你是找了个地方，要坑杀我们呢。”
“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下回我可以试着去坑杀你。”安格尔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多克斯的叨叨，专心的和黑伯爵讨论起来。
“这里和资料里记载的悬狱之梯很像，但是，我得到的情报里，悬狱之梯的入口是在雕像的下面，而不是这样。”安格尔看向黑伯爵：“大人，能感知到什么吗？”
没有了臭味的束缚，此时，黑伯爵的鼻子已经可以发挥一定的功效。
黑伯爵嗅了嗅周围，然后摇了摇石板：“没有闻到危险的味道。”
安格尔也不知道黑伯爵是如何判断危险和不危险的，如果有魔能阵陷阱，难道也能闻出来？
虽心有疑惑，但安格尔还是相信黑伯爵的判断，对方毕竟是一代大佬。
“既然没有危险，那我们不妨登上阶梯看看？是不是悬狱之梯，看看阶梯两边会不会出现牢房就知道了。”
没有人拒绝，毕竟，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平台上。
为了安全起见，安格尔重新布置了移动幻境，只不过少了几层净化力场，避免阻碍了黑伯爵的嗅觉发挥。
悬空之梯看上去很危险，但真正踏上去后，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
不仅比想象中要宽敞，脚下也没有浮软的感觉，和踏在地面上差不多。
阶梯的方向一开始是往上的，但是，走了没多久，阶梯就开始了“艺术般的疯癫”。
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时而卷曲，时而环绕……甚至，还有倒立行走的一段阶梯。
这是，安格尔已经感觉到了和悬狱之梯的差别。
悬狱之梯的虚空阶梯，基本上是呈现一个向上趋势；而这片异度空间的虚空阶梯，则好像是艺术家在炫技。
除了眼花缭乱外，到还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经历了五花八门的阶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新的平台。
整体大小和之前平台差不多，这里也有萤石照亮，唯一的差别是，这里出现了一具有些陈旧的人形炼金傀儡。
这具炼金傀儡就站在阶梯边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外壳很精致也很鲜艳，有点像马戏团小丑的惊喜盒子。
突然出现的炼金傀儡，让众人都停下了步伐，并且统一的看向了安格尔。
毕竟，在场的人中，对炼金最有发言权的，只有作为研发院成员的安格尔。
安格尔自己虽然没有炼制过类似的炼金傀儡，但他在阿希莉埃综合学院教学的那段期间，和不少炼金术士有过交流，关于炼金傀儡的情况，他也了解的很多。而给予他最大帮助的，则是研发院的“神灵”，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虽然不会炼金，但作为研发院的灵，耳濡目染之下，对炼金的了解程度相当的深厚，且了解的范围几乎涵盖了大部分的炼金项目。
其中，安东尼奥最了解的就是炼金傀儡。
因为，安东尼奥有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上司——“庸人”缪斯。
缪斯是那种只要有一点灵感，就会闭关的研发天才，哪怕外界洪水滔天，他都懒得抬眼去管。
好在，天空机械城还有另一位很负责的城主，“机械兽皇”罗森。
不过，罗森就算再负责，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处理全部的事务，其中以阿希莉埃学院与研发院的事务，他最难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罗森只能找当值的研发院成员来帮忙，而研发院成员各个都讨厌麻烦，就算当值，也会找各种借口推脱。
于是，就只能派安东尼奥上。
安东尼奥毕竟只是一个灵，在管束研发院、还有奇幻机械城后，已经分身乏术。没有办法之下，安东尼奥便准备了很多炼金傀儡，作为自己的替身来用。
所以，天空机械城的城主会议上，经常会出现炼金傀儡代城主，不用怀疑，这肯定是安东尼奥。
也因此，安东尼奥对炼金傀儡的了解非常的深刻。
安东尼奥致力于研发院的发展，所以会尽全力的帮助研发院成员。安格尔想要了解炼金傀儡知识，安东尼奥自然不会拒绝，基本上是倾囊相授。
所以，安格尔对炼金傀儡其实并不陌生。
虽然很多关于炼金傀儡的知识，就像他脑袋里的空间知识一样，只是理论，还没有得到实践；但给一个古老陈旧的傀儡，做一个全面评估，倒也不难。
毕竟，炼金傀儡涉及的知识一般是机械炼金，而机械炼金是最不吃老本的。随着时间流逝，机械炼金只会迭代更新，那些遗迹里的古老知识，在机械炼金这一块上，只会让炼金术士嗤之以鼻，而不是趋之若鹜。
“制作精良，当时炼制这个傀儡的，应该是一位大师。但放在现在，就不够看了。”安格尔：“款式老旧，效果单一，没有使用来自奎斯特世界的材料，所以无法附灵。也没有逻辑核心面板，无法做到及时的反馈。”
“材料用的倒是不错，可惜，这些材料都有腐蚀的痕迹，虽然还能拆来用，但有其他可替代的廉价材料，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价值。”
安格尔点评完后，众人也没有了追逐古老的滤镜，对这看上去古朴幽寂的炼金傀儡，重新回归到了平常心。
多克斯：“也就是说，这个傀儡一无是处？”
安格尔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摇摇头：“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至少，这只傀儡到现在还发挥着作用。如果没有了这个傀儡，我们前进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多克斯皱眉道。
“字面意思，这只傀儡就是解锁下一条阶梯的关键核心。”安格尔说完后，看了下众人，发现众人都还处于疑惑中。
他想了想，又道：“那我换个简单的说法，也就是说，这只傀儡是一个……售票员？”
“售票员？”
安格尔点点头，指着傀儡手中的盒子：“看到没，那就是售票箱了。”
第2636节 西西亚之匣
售票箱？？？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傀儡手中的盒子，他们之前还以为这是什么武器，结果这是售票箱？
本来幽暗危险的画风，怎么突然开始变得荒诞起来？
“你，你怎么确定这是售票员？”多克斯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简单的推理。”安格尔话毕，指着炼金傀儡背后的阶梯：“你别看那边好像有阶梯，但其实那些阶梯全是投影，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感知。”
“……的确是投影。”多克斯感知后，说道。
“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却突然出现了投影的阶梯，不觉得奇怪吗？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捧着盒子，像是售票员的傀儡，答案不就一下子推导出来了么？”
多克斯看着安格尔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表情更懵了：“你中间是不是跳过了亿点点步骤，你是怎么觉得它像售票员的？”
多克斯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惑。他们也没想明白，捧着一个盒子，就是售票员了？这逻辑明显有断层。
安格尔见众人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联，他自己也觉得迷惑，这不是很明白的逻辑吗？
迟疑了片刻后，安格尔犹豫道：“你们难道都没去过芒士魔材街？”
“芒士魔材街？听上去好像有点耳熟啊？”瓦伊摸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
卡艾尔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
这时，黑伯爵出声帮众人解了惑：“芒士魔材街，位于天空机械城。在炼金界里，又被称为炼金之路，因为那里不仅售卖魔材，还包揽了阿希莉埃出品的绝大多数炼金作品。”
“你们觉得不熟，也很正常。因为那条街有自己的规矩，你没有资格进去时，你甚至都看不到这条街。”
“而所谓的资格，一是实力，二是炼金能力。”
“除此之外，进入这条街后，你想要去店铺购买炼金作品，也不是那么随意。每家店铺有自己的规则，你必须符合他们的规则，才配进入其中。”
“至于具体什么规则，基本每家店铺都不一样，没有统一标准。但是，如果你是炼金术士，那基本每家店铺都能进。”
听完黑伯爵的解释后，众人想到想起了芒士魔材街的大名，但还是不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多克斯：“芒士魔材街和你所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这时，黑伯爵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概是因为，芒士魔材街的绝大多数店铺门口都有炼金傀儡。这些炼金傀儡一般就是服务员，同时也是鉴定你有没有进入资格的售票员？”
安格尔点点头，一脸赞同：“果然还是黑伯爵大人有经验，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这个。”
黑伯爵叹息一声：“不是所有人都去过芒士魔材街。”
安格尔用迟疑的语气道：“就算没去过芒士魔材街，也应该能联想的吧。其他超凡城市的炼金一条街应该也差不多吧？”
黑伯爵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安格尔一眼，没有再回答。
反倒是多克斯用奇怪的语气道：“你去过的超凡之城，该不会只有……天空机械城吧？”
安格尔倏地一愣。
多克斯的奇怪语气，以及黑伯爵那充满深意的眼神，都在暗暗告诉安格尔一个事实：其他的超凡城市，和天空机械城的芒士魔材街完全不一样。
安格尔喉头动了动，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怎么会，我去过的超凡城市还挺多的，只是不怎么去炼金一条街。”
多克斯眯着眼：“譬如？”
安格尔眼角动了动，轻声道：“像是，不眠城啊。”
“永夜国的不眠城，在没有被穹顶笼罩前，既是一个庞大的巫师组织，也算是一座超凡之城。”多克斯：“你去过不眠城，难道不去逛逛炼金一条街吗？”
安格尔：“我去的时候……已经有穹顶了。”
众人：“……”
多克斯：“有穹顶你怎么进去的？”
安格尔：“走进去的。”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据传闻说，现在的不眠城，是有去无回。我开十字酒馆的这几年里，完全没听过，有谁能从里面出来。”多克斯一脸惊疑的望着安格尔。
安格尔：“怎么出来的啊？走出来的。”
多克斯：“……”
安格尔：“不过，当时也不止我一个人，导师桑德斯也在。”
安格尔这么一说，多克斯自动进入了脑补状态，估摸是桑德斯带着安格尔出来的。
多克斯：“好吧，不眠城的事带过。除了不眠城呢？”
安格尔敛下眉，心中思绪飞快流转……他去过的超凡之城还真的不多，反倒是巫师集市去了不少。
纵然有些巫师集市已经堪比超凡之城的规模，但终归不是超凡之城。
隔了数秒后，安格尔才道：“还有很多啊，像是烬土巨岩、空天岛、守望要塞、拉苏德兰、寒古卫城……等等。”
安格尔所说的这些名字，前面三个他们倒是听说过，都是深渊的前线驻地。说是巫师集市，也不对，但要说是超凡之城，好像也有点不对味。
“前面几个就算是超凡之城吧，但拉苏德兰这不是恶魔之城么？还有，寒古卫城又是什么鬼？”
安格尔：“反正就是超凡城市，你管那么多干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而不是我的经历。更何况，我也没必要给你科普。”
安格尔话说完后，飞快的转移话题道：“回到正题，除了之前我的推论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佐证了我的推论。”
安格尔指了指炼金傀儡脚部的地板，还有炼金傀儡手部：“这两处都有魔纹，且是联动关系。只要你懂点魔纹知识，解读一下，就能明白炼金傀儡的作用。”
多克斯：“……你，其实可以一开始就说这个原因。”
这个证据明显的更加有分量，那推论反而跟玩笑一样。
众人的想法，也和多克斯差不多。但是，安格尔个人却依旧觉得自己的推论更重要，正是因为有了相关猜测，所以后面观察魔纹的时候，理解速度也更快。
不过，安格尔也没和多克斯争执这个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比起关注怎么得到答案的。现在更重要的是，有了答案后，他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平台？
“其实我们没必要一定遵守规矩吧？就算阶梯是虚影，我们也可以循着虚影飞到尽头啊。”多克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多克斯话刚落下，黑伯爵便开口道：“虚空中有危险的味道。”
安格尔这时也道：“就算抛开虚空中潜藏的危险，你真的确定循着虚影就能飞到尽头吗？说不定这些虚影本身就存在误导。”
“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通过这个炼金傀儡，离开这个平台。”
卡艾尔：“那现在该考虑的是不是如何购买通关的票？”
“有售票箱的话，我们是不是需要用魔晶来买通关的票？”瓦伊问道。
多克斯一听要花魔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多克斯立刻道：“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魔晶，所以……”
多克斯欲言又止，眼神不停的往安格尔手镯上瞟，时不时还飞个媚眼。
安格尔有些无语的道：“你们就这么确定是魔晶？”
“不是魔晶，会是什么？”多克斯楞道。
安格尔：“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问问？”众人一愣，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安格尔快步走出了移动幻境，来到了炼金傀儡前。
在安格尔从幻境中出来的那一刻，炼金傀儡那黯淡死寂的双眸，就开始发起淡淡的暗红色光芒。
“感应启动，相当原始的机械启动方式。不过，感应速度倒是还挺快的，就算是放在如今的阿希莉埃考核中，这个感应速度也依旧可以拿到高分。”安格尔一边注视着炼金傀儡，一边在心灵系带里向众人解说道。
咔，咔咔——
红光在双眸闪烁过后，就听到炼金傀儡的内部发出咔咔的声响，显然这是进入了“启动”阶段。
一秒，两秒……直到五秒后，咔咔声才结束。
“启动时间虽然很慢，但考虑到岁月侵蚀的因素，这个启动速度已经超出我的想象。炼制者在机械造诣上不怎么样，但魔纹的造诣却相当不错。”
安格尔在心中作出点评的时候，炼金傀儡也抬起了头，用红光注视着安格尔。
约莫两秒后，红光开始闪烁，紧接着一连串机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面容未被记录在案，非研究员，非狱员，无犯罪记录。”
“身份暂定：平民。”
“可操纵权限，无。”
说完这番话后，炼金傀儡就不再开口，而是呆愣的站在阶梯前。
“你不是说他是售票员吗？”多克斯在心灵系带里疑惑道：“你该不会判断错误了吧？”
安格尔没有理会多克斯，而是直接对着炼金傀儡道：“我要过去，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炼金傀儡的双眼再次发出暗红的光芒，闪烁两秒后，熟悉的机械声音传来。
“请出示通行证，或者缴纳过路的费用。”
当炼金傀儡说出这句话时，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之前安格尔说这是售票员的时候，他们心中其实是有怀疑的，不过安格尔毕竟是炼金与魔纹上的专业人士，他们也不好当面驳斥。
反正，这个炼金傀儡是不是售票员，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开始炼金傀儡说话时，他们还觉得这是一个专业的守门人，连人脸记录都有。所以，更加不相信它是所谓的售票员。
但当安格尔表示自己要过去时，炼金傀儡的口风就变了。
第一句，“请出示通行”，这个还很正常。这种重要地区，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是可以理解的。
但后面那句“或者缴纳过路费用”，就变味了。
前面一句像是冷血无情的守卫，后面一句则变成了收受贿赂的内鬼。
这是两种极端的反差，哪怕黑伯爵这种阅历深厚的大佬，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想到，真的是……售票员。”多克斯呐呐道，“这是为什么啊？”
别说多克斯想不通，其他人都想不通。
这时，安格尔再次开口问道：“如果选择缴纳过路费用，以什么为标准？”
这句话再次触发了炼金傀儡的反馈。以这只炼金傀儡的灵智，很难做到与安格尔对答如流，如今的情况，显然是因为炼制者有提前设定好这个问题的答案。
“向西西亚之匣，献上你的珍宝，它自然会判断你的过路费用是否达标。”
“西西亚之匣？”安格尔带着疑惑，将目光投到了炼金傀儡手上的盒子上。
之前他没怎么注意这个匣子，只当是售票箱。但现在看来，他似乎看走眼了，这不仅仅是售票箱，还拥有鉴定宝物的效果？
可是，宝物这种东西，其实很难判定价值。
就像乔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很多所谓的珍宝是带有其他附加价值，这在判断上是很难做到统一标准的。
比如，魔画巫师的画，就算只是一副不带任何超凡之力的画，其价值也不会低。这是因为魔画巫师本身，赋予了画作附加价值。
故而，安格尔有点难以想象，这什么西西亚之匣能判断过路费由是否达标？
“还是说，这个西西亚之匣，是需要特定的宝物，才能进行甄别？”
安格尔将心中的疑惑，告知了众人。
黑伯爵沉吟片刻道：“鉴定类的炼金道具？这的确很少见。我都很多年没听说过了，只是依稀有点印象，数千年前有个预言巫师似乎结合了预言术，炼制过一件有类似效果的炼金道具。”
黑伯爵的话，让安格尔豁然明朗。判断宝物的价值，的确很唯心，但如果在预言术的辅助下，也不是不能做到鉴定。
也即是说，鉴定类的炼金道具，基本都蕴含了预言的性质。否则，很难对宝物的价值做出甄别。
黑伯爵：“不过，据我所知，那件道具并不叫西西亚之匣。而且，它的鉴定效果，也不怎么样。”
话毕，众人看向炼金傀儡手中的匣子时，都带上了几分寻思。
虽然黑伯爵说那件炼金道具效果不怎么样，但就算如此，只要西西亚之匣真的是鉴定类的炼金道具，价值应该也不菲吧？
众人的心思，哪怕不述诸于口，安格尔也能从他们的表情里猜到。
他想了想，道：“虽然我无法确定西西亚之匣是否与魔能阵相连，但我可以确定的是，炼金傀儡本身是与这片异空间的魔能阵相连的。”
也就是说，在这片异空间最好别惹这只炼金傀儡。
“当然，如果你们之中有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西西亚之匣抢到手的，我相信你应该也想好了对策。能不能成功，我不管；不过，最好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你再动手。”安格尔这话虽然没有点明是谁，但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多克斯。
多克斯：“你们就一定确定，我要强抢？”
见其他人不答，多克斯冷哼一声，转头来到了瓦伊身边，然后直接拿着红剑在食指上割了一个口子。
当鲜血渗出来时，多克斯连忙道：“快，快帮我闻闻。”
瓦伊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黑伯爵淡淡道：“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你心中所念及的抉择。”
多克斯楞了一下：“大人用了死亡嗅觉？”
“不然呢？”
“大人真的嗅到了，我被死亡阴影所笼罩？”
黑伯爵淡淡道：“信不信随你。”
黑伯爵说罢，不再理会多克斯。多克斯则站在原地发呆了好一会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他吞噎了一口唾沫，抬头对众人道：“我可没准备抢那什么西西亚之匣，不要污蔑我。我，我可是准备跟着你们走到最后的。”
众人：“……”
安格尔也对多克斯有点无语，但这些天，已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已经懒得吐槽他了。
“无关事情暂时放下。”安格尔：“西西亚之匣具体是不是黑伯爵大人所说的那种，带有预言性质的炼金道具，去试试就知道了。”
至于用什么去试？毫无疑问，肯定先上魔晶。
第2637节 血花印
此前多克斯担心“门票”是魔晶时，安格尔还有些嗤之以鼻，因为这里的能量极其稳固，根本不虞能量的问题，且一只废墟中的炼金傀儡要魔晶做什么？
再说，之前木灵也来过这里，它身上肯定没有魔晶。正因此，安格尔才判断“门票”并不是魔晶。
可现在，因为对西西亚之匣的效果无知，权衡之下，魔晶反倒成了最合适的试金石。
至于谁来出魔晶？
安格尔这回没有征求众人的意见，主动拿出了一袋魔晶，准备由自己来付。
一来，安格尔也的确不缺魔晶；二来，魔晶能不能换购通行门票还是个问题，安格尔对此还是抱有怀疑。
既然有怀疑，那就自己去试，大不了就损失一点魔晶。
更何况，如果魔晶真的能买门票，还需要考虑后续，要么安格尔一张门票能带所有人走，要么每个人都要买一次。
所以，此时来争谁出魔晶，完全是浪费时间。说不定，最后所有人都要花魔晶。
安格尔主动出，反倒是节省了讨论的时间。
然而，安格尔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出血的准备，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还要快了一步。
只见一道人影飞快的冲出移动幻境，然后矗立在炼金傀儡面前。
炼金傀儡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
“面容未被记录在案，非研究员，非狱员，无犯罪记录。”
“身份暂定：平民。”
“可操纵权限，无。”
当炼金傀儡在说着机械化的台词时，冲到它面前的人转过头，对着安格尔露出讨好的笑：
“大人，魔晶我来出吧。我平日在美索米亚也不怎么出来，靠着占卜死亡也存了很多魔晶，也没地方用，所以，这次就让我来吧。”
说话的，自然便是安格尔的新晋小迷弟，瓦伊。
瓦伊话毕，没等安格尔开口，多克斯就开始嚷嚷道：“你有存很多魔晶？那我上次找你借魔晶，你怎么说你没了？”
瓦伊白了好友一眼：“借给你，你能还得起吗？我帮你占卜，都没有收过你魔晶，你还想怎样？”
多克斯一脸委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所以朋友关系就能没有限制的有借无还？那你把你的十字酒馆借给我，我来帮你经营几天。”瓦伊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对多克斯而言，最重要的身外之物就是十字酒馆。瓦伊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一语中的，戳中多克斯的软肋。
多克斯呐呐了半天，愣是没有回话。
瓦伊也不理会多克斯，扭过头，表情略带赧然的看着安格尔：“大人，那我开始尝试了？”
画风连续扭转，剧情曲折离奇。这让安格尔都怔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面对一脸期冀的瓦伊，安格尔本来是想一口回绝的，因为“魔晶”只是试金石，并不一定能换来“门票”，如果西西亚之匣要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东西，且不可拒绝，甚至强行交易。
以瓦伊目前的实力，肯定要吃亏。
所以，安格尔还是想自己来把控头次交易。
但最终，安格尔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发现，黑伯爵的石板出现在了瓦伊的身上。
黑伯爵既然出现在了瓦伊身上，想必瓦伊是受到黑伯爵的指使抢着来做的。或许，黑伯爵有什么深意？
又或者，单纯是黑伯爵“大度”。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既然黑伯爵指使瓦伊的，就算真出了问题，西西亚之匣估计也奈何不了瓦伊。
然而安格尔不知道的是……瓦伊并非被黑伯爵指使跑出来的，而是自己主动上前的。在瓦伊的视角来看，这一路上偶像一直都在帮腔他，他也回报不了什么，出一点魔晶，也算是一份心意。
所以，瓦伊其实是为了替“偶像”分忧，而出来的。
而黑伯爵则是被迫“营业”的。
安格尔能想到的情况，黑伯爵怎么可能想不到。瓦伊再怎么说也是继承了他鼻子天赋的血脉后裔，真出了事情，也不太好。所以，黑伯爵本来待在移动幻境里舒舒服服的，此时也不得不飞出来，帮着瓦伊收拾可能存在的“后患”。
……
得到安格尔肯定后，瓦伊转过头，看向炼金傀儡……然后他就定住了。
他刚才一心想着如何帮安格尔分忧，完全没想过所谓的“购票”，需要什么样的操作流程？
也就是说，他现在该做什么呢？直接把魔晶丢进那黑漆漆的匣子里吗？
在瓦伊满心踌躇的时候，一道冷哼声在他心中想起。
“现在开始迷茫了？刚才冲出来的时候，你怎么毫不迷茫？”
毋庸置疑，能不用心灵系带，就直接和他心灵相通的，只有黑伯爵一人。
瓦伊听到黑伯爵的声音，立刻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心中暗道：“我，我刚才就是想替团队分担一下烦忧。毕竟，毕竟此前我一直都没发挥什么作用，出点魔晶，我还是能胜任的……”
黑伯爵冷冷道：“你现在倒是敢当面说谎了，八分真，两分假。是替团队分担烦忧，还是想在安格尔面前挣点表现，你以为我看不清吗？”
瓦伊被拆穿心里想法，表情更是尴尬，头也埋的更低了。
“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待在幻境里好好的，你跑出来，不仅暴露了自己，说不定最后还要出两份门票。”
瓦伊唯唯诺诺不敢发话。
黑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已经涌到嘴边训斥，因为其他人都在等待瓦伊开始“购票”，继续训下去，浪费的是众人的时间。
黑伯爵：“不知道流程，你就直接问！”
瓦伊：“问，问超维大人吗？”
黑伯爵：“他也没操作过，你问他有用吗？我让你直接问这个炼金傀儡！”
瓦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炼金傀儡道：“我愿意献上珍宝作为过路费用，我该如何做？”
瓦伊说完后，生怕炼金傀儡不回答他的问题。但显然他多虑了，这种基本的问题，肯定被刻印在炼金傀儡的反馈机制中。
只见炼金傀儡的双眸闪过暗红的光芒，冰冷的机械声再起：“向西西亚之匣投入你的珍宝，达到标准后，西西亚之匣自然会为你开启一条通路。”
黑伯爵在瓦伊心中道：“问它，怎么知道有没有达到标准。”
瓦伊如实复述。
炼金傀儡：“将手放在西西亚之匣上，它会告诉你的。”
听到瓦伊问出了流程，安格尔也暗暗点头，看来他的猜测没错，的确是黑伯爵在暗中指点瓦伊。
另一边，瓦伊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也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尝试。
按照黑伯爵给出的“逐级递增”的方法，来试探西西亚之匣要多少魔晶才能满足。
第一次试探，不能给多，也不能给少。
瓦伊在思忖了片刻后，拿出了十枚晶莹剔透的魔晶，朝着西西亚之匣那漆黑的口子里投了进去。
魔晶消失后，瓦伊等待了数秒，可西西亚之匣并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这是意味着不够吗？”瓦伊此时也不知道情况，但他记得炼金傀儡说过，将手放在西西亚之匣上，能得到答案。
想到这，瓦伊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碰上了西西亚之匣。
就在碰到西西亚之匣的那一瞬间，瓦伊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他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越挣越无法动弹。
瓦伊想向其他人求助，但他回过头时，才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别说其他人，就连黑伯爵的石板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了？
就在瓦伊感到惊惧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瓦伊耳边响起。
“十块能量纯度都很杂的魔晶，用这东西就想打发老娘我？你明白什么叫做珍宝吗？明白吗？滚啦！”
一阵娇喝，瓦伊感觉额头突然一疼，整个人就开始晕乎了，晕劲过去之后，瓦伊抬眼，发现之前消失的众人，此时都看着他。
瓦伊正想询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感觉眼前红了一片。——不是周围变红了，是血糊了眼。
瓦伊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额头。
疼痛中伴随着黏腻的手感。
毫无疑问，他的额头见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瓦伊愣愣道。
“我们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突然就不动弹了？”多克斯的声音，从心灵系带那边传来。
瓦伊此时依旧还没缓过神，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黑伯爵。
黑伯爵叹息一声，然后单独和瓦伊说了一句：“看吧，这就是你主动要求第一个上的下场。唉……”
单独的说了这一句后，黑伯爵又换成了心灵系带，向瓦伊道：“看来你刚才经历的和我们看到的有差异。你的经历等会你自己说，至于我们看到的……”
黑伯爵顿了顿：“我们就看到你手碰到那个西西亚之匣，接着你把头伸到西西亚之匣的匣口之上。匣子里飞出来五颗魔晶，直接打在你的额头上。那五颗魔晶，应该就是之前你放进去的十颗魔晶中的五个。”
黑伯爵话毕，多克斯也顺道补了一句：“那五颗魔晶飞出来的位置恰到好处，应该是有计算过的，正好在你眉心打出了五瓣叶的花。”
多克斯是一边忍笑，一边说出这番话的。
瓦伊听罢，立刻通过土系戏法，制造了一个光滑的晶石棱镜。
通过棱镜的照射，瓦伊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眉心处，真的出现了一朵“五瓣花”。而且，还是血色的花，血液顺着花瓣四流，如今瓦伊的整个脸都被血液糊了个通透。
多克斯：“能用五颗魔晶，打出这样的形状，控制力很了不起。是这个西西亚之匣做的吗？”
瓦伊没有回话，而是呆愣的瘫坐在地上，脸上一阵发热。
或许别人觉得没什么，但瓦伊是个不怎么出门的宅男，此时成为众人的焦点且还是笑谈，这实在是令他……太尴尬了。
这时，一股轻柔的风拂过瓦伊的脸。
暖风与湿风混合着，却并不感难受，反而很舒适。伴随着这湿热的风，瓦伊脸上的血液被洗的干干净净，头顶的“五瓣花”的伤势也得到了治疗。
当暖风消失的时候，瓦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眉心的印子也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瓦伊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收束起魔力的安格尔。显然，刚才给他治疗止血加清洁的，正是安格尔。
瓦伊在心生激动的时候，也有些失落。
“你还好吧？”安格尔关心道。
“我，我没事。”瓦伊埋下头，有些低落道：“我本来想替大人分担点的，没想到搞砸了。”
“搞砸了？谁告诉你的。”安格尔：“魔晶只是试金石，本来就有可能出现意外，你这并不是搞砸。只是在……”
安格尔斟酌了一下用词：“……收集数据？”
安格尔看似安慰，实则是真的在说着内心的想法。换做是他的话，也会在最初的时候用魔晶来探路，并且也会选择一开始放少量魔晶，若是不够，再继续添加。
只是让安格尔没想到的是，这个西西亚之匣比他想象的还要暴躁。
不仅吞了一半的魔晶，甚至还顺道用瓦伊给的魔晶，给他头上送了朵鲜血之花。
安格尔在感慨之后，见瓦伊情绪恢复了些，这才道：“说说你的经历吧，你接触到匣子后，感受到了什么？”
瓦伊自然没有隐瞒，将之前奇怪的情况，完整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纷纷陷入了思索。
半晌后，安格尔先一步开口：“这个西西亚之匣的确有点意思，按照瓦伊的说法，它有点不像是炼金作品，反倒像是一个附灵道具。”
也即是说，做鉴定的可能不是西西亚之匣本身，而是里面被禁锢的某个会鉴定术的灵魂。
安格尔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并没有感觉到灵魂的气息。”
黑伯爵也点点头：“我也没有闻到灵魂的味道。”
安格尔：“是不是附灵，我来试试就知道了。”
这回，安格尔说要去尝试，其他人都没有反对。他们也看到了瓦伊的下场，就算没有死，他们也不想跑去丢人现眼。
黑伯爵：“你尝试的时候要小心，我从瓦伊的血里闻到了一些危险的预兆。西西亚之匣，可能比你我想象要更神秘。”
安格尔点点头，从之前瓦伊的描述就可以知道，西西亚之匣就算是附灵道具，其本身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瓦伊自己感觉被黏住了起码两三分钟，可实际上，在他们的眼中，瓦伊只做了两个动作：接触西西亚之匣，然后探头被挨打。
时间的感知，两边明显是有差距的。
虽说，人在慌张的时候，的确有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这只是一种思感错觉。而踏入超凡之路后的生命，思感很难受到影响，因为思维空间存于虚实间，哪怕是学徒，都能一定程度的抵御思感的侵袭。
所以，这应该不是瓦伊的问题，而是那匣子或者里面说话的“人”，有古怪。
虽然未知、古怪以及黑伯爵所嗅到的危险，都让这场“购票”蒙上了阴影。
不过，纵然如此，安格尔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一只木灵都能通过，且木灵身上也不可能有多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他们却通不过。
肯定是有什么因素在影响着西西亚之匣的判断。
安格尔决定亲自去试试，所谓的“珍宝”，西西亚之匣是拿什么依据来判断的？
第2638节 所谓珍宝
在众人的注目下，安格尔走到了炼金傀儡面前。
安格尔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来试试西西亚之匣了，只是众人还不明白，安格尔打算用什么方法去试？
更多的魔晶？还是其他的魔材，亦或者炼金道具？
然而，安格尔的选择，让他们有些瞠目结舌。
只见，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了两枚金币。
是的，就是众人熟悉的金本位体系下的交易货币。
在凡人的世界里，只要是金币，无论是什么形制，都非常的昂贵。但在超凡世界里，金币基本没有任何用处，甚至用来做装饰都嫌弃太柔软；更加无法和瓦伊的魔晶相提并论。
安格尔为何要拿出两枚金币？是借此试探西西亚之匣的接纳底线？
可之前瓦伊用魔晶都被丢出来了，金币的话，西西亚之匣会收取？
就在众人暗暗生疑的时候，黑伯爵突然轻笑了一声：“有趣。”
多克斯：“哪里有趣？如果用两枚金币就能试探成功，那我金币多的是，可以用我的。不过，这可能吗？安格尔这次估计要翻车。”
多克斯并不看好安格尔的行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看懂安格尔要做什么。
黑伯爵：“那两枚金币，用来当试金石，可比瓦伊的魔晶要有价值的多了。仔细看看，那两枚金币的样式。”
两枚金币比魔晶更适合当试金石？众人带着狐疑，观察起了安格尔手中的两枚金币。
因为是视角盲区，且此时也不好释放精神力去探查，他们仅能看到金币的一部分图样。
不过，瓦伊此时在移动幻境外，他算是暴露了自己，所以，他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用精神力观察那两枚金币。
瓦伊一边观察，也一边在心灵系带里和其他人述说自己看到的画面。
其中一枚金币，看规格是非常标准的制式金币大小，虽然金币上图案瓦伊未曾见过，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含金量不出错，它可以在所有金本位体系的国家中使用。
“具体是什么图案？”多克斯问道。
瓦伊想了想，道：“一面是展翅飞翔的鸟雀，另一面的内容……有些看不太清，很多的划痕，磨损的比较严重。”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应该就是一枚普通的金币。”
顿了顿，瓦伊继续描述另一枚金币：“至于另一枚金币……”
瓦伊突然顿住，许久不言。在多克斯的催促下，他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这枚金币也是标准制式金币，但是，这金币两面的图案，有点古怪。”
“一面是皇冠的图案，不过这皇冠有点不伦不类，它的角是歪斜的，且皇冠每一个角的顶端，都有一个圆形的球，球上面有一道道的纹路，若不是没有颜色，看上去非常像小丑球……甚至，这皇冠，好像也有点小丑帽子的感觉。”
多克斯：“小丑的感觉？那或许是马戏团金币，既是马戏团门票，也有一定的纪念价值。”
这种用“私造金币”当马戏团门票的事，在凡人国度一般来说并不违法，因为这种金币除了外观像真的，其实本质并不是金币。拿在手上掂掂就知道，是伪造的金币。
马戏团的本质，除了娱乐大众外，也需要擅长给人制造惊喜。马戏团金币，就应运而生了。
瓦伊听完多克斯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你所说的马戏团金币，因为它另一面的图案，是，是……”
瓦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描述。
瓦伊忍不住将目光看向黑伯爵。
黑伯爵叹息一声：“直说就是，在心灵系带里说，没有什么关系。”
得到黑伯爵的首肯后，瓦伊才在心灵系带里道：“另一面的图案，是……皇冠小丑的真名印记。”
在场之人都不是无知之辈，就算他们平时不敢多讨论“皇冠小丑”的事，但其身份，众人却是铭记于心。
毕竟，这位可是深渊中为数不多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绝世大魔神！
惊讶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众人思虑了片刻后，多克斯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听说一些炼金术士，会在自己的作品上刻印皇冠小丑的真名印记，以此来让自己的作品变得更卓越。难道，安格尔也……”多克斯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远处安格尔轻描淡写的一瞥，给镇慑住了。
毕竟，他们一直在心灵系带里说，安格尔也是听得到的。之前安格尔一直没有吭声回应，多克斯还以为他屏蔽了心灵系带，但从刚才安格尔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其实一直都有听他们的对话。
多克斯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死硬的转了话题：“其实，我还挺欣赏皇冠小丑的理念的，而且我认识不少巫师，也很推崇皇冠小丑……”
安格尔冷淡的回了一句：“希望你也能在极端教派的人面前，直抒这般胸臆。”
多克斯表情瞬间凝固。
其实，他的话本身是没错的，深渊中所有魔神里，与巫师的观念最相近的，就是皇冠小丑。祂追求“绝对的平衡”，你要得到什么东西，必须付出同等代价。比起巫师的等价交换，这种“绝对”性质，更加的苛刻，但也更加的公平。
哪怕面对人类，祂都会追求平衡。这一点，被很多巫师所推崇，所以巫师界的确存在一批不厌恶甚至还挺欣赏皇冠小丑的人。
但是，除非是真正的魔神信徒，否则他们也不会对外表露自己的欣赏，毕竟，深渊和巫师界是对立的，这种对立甚至不是由人来决定的，而是整个世界的意志都在对抗。要不然，极端教派也不至于遇到魔神信徒，根本不听对方的解释，就不顾一切的去绞杀。
扛着世界意志的大旗，就绝对不能逆反大旗做事。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什么都没说……”多克斯这下也怂了，哪怕流浪巫师因为没有后顾之忧，天不怕地不怕，哪怕对一些强大的巫师组织都敢指指点点。可面对极端教派，流浪巫师也得怂，这是一群疯子，甚至比一些魔神信徒还要疯狂。
安格尔没有理会多克斯，而是继续摩挲着手上的两枚金币。
说真的，若非要试探西西亚之匣，他是真的不想将这两枚金币放进去。因为，它们对于安格尔，都有着不同意义的纪念价值。
安格尔已经摩挲了这两枚金币很久，就像是一场送别前，做的最后仪式。
而另一边，多克斯闭嘴后，黑伯爵却是缓缓开口：“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该知道，研发院的成员绝对不可能用魔神的真名印记来增幅自己的作品。反倒是一些魔神信徒，不断的在鼓动炼金术士，去用真名印记。”
“也因此，天空机械城藏着非常多的魔神信徒，据说，他们甚至成立了以炼金交流为主的暗中组织。”
能成为炼金术士，自然是天赋极高的天才，如果能将这种天才拉进世界意志对抗的漩涡里，对魔神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事。
也因此，越是天才，越会被魔神注意到。
安格尔肯定也被魔神注意过，但缪斯既然同意让安格尔进入研发院，那么就表面安格尔就绝对可信。
加入研发院的人，都会签订一份誓约，这份誓约对其他事情都很宽松，甚至你常年不在研发院都没关系，但这份誓约在与魔神相关的事宜里，却是有非常严格的限制。哪怕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的东菈，都不敢违逆誓约，去沾染魔神印记。
所以，多克斯刚才说的那番话，只能暴露他的无知。
而更无知的是……
“作为一名正式巫师，你居然连恶魔金币也不认识，看来你追求的所谓自由，更多的是懒散与怠惰。”
黑伯爵说话毫不留情，多克斯的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难看。
不过，黑伯爵也懂得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一来，没必要和多克斯撕破脸；二来，抛开多克斯的挑衅行为，黑伯爵其实挺欣赏多克斯的。
否则，一路上黑伯爵也不会多次点拨多克斯。
包括这一次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也是在提醒多克斯……该提升自己了。
巫师最怕的就是出现知识的荒原，多克斯作为正式巫师，他的知识面有些地方茂密葳蕤，但更多的地方，则是比荒原更荒原，甚至可以说是知识的荒漠。
黑伯爵不在深究，多克斯也不再开口说话，心灵系带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安格尔停下手上的摩挲，似乎准备将金币丢入西西亚之匣时，心灵系带才重新恢复了交流。
“大人……恶魔金币是什么？”问话的是卡艾尔，他小心翼翼的看向黑伯爵。
其他人也竖着耳朵，等待黑伯爵的回复，他们也没听说过恶魔金币。
但这次回答他们的却不是黑伯爵，而是站在炼金傀儡前的安格尔。
“恶魔金币，是恶魔之城里的通用货币。皇冠小丑的迹号在金币上刻印着，也保证了，恶魔金币的绝对公正。”
皇冠小丑以一己之力，让恶魔金币成为了深渊的流通货币。
这大概就是“神本位”的金融体系？
虽然在安格尔看来，这种体系有太多瑕疵，但只要皇冠小丑还存在着一天，恶魔金币的价值就永远不会打折。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这枚恶魔金币，是我在拉苏德兰开店，赚的第一枚恶魔金币。”
安格尔的话语里带着一些慨叹。
毕竟，这枚恶魔金币不仅仅代表了“价值”，它里面还存在着安格尔人生阅历为其赋予的“意涵”。
安格尔感慨之后，一个弹指，将恶魔金币弹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最终落到了西西亚之匣里。
将恶魔金币丢入西西亚之匣后，安格尔又把第二枚金币拿了出来。
安格尔看着这枚金币，眼神里明显带着怀缅。
众人此时也有些明白，安格尔的打算了。从第一枚金币的“附加意涵”来看，这枚金币，或许也有相应的意涵。
这些“意涵”的加持，让普通的金币变得珍贵起来。
——当然，恶魔金币也不普通就是了。
“这枚金币，是我故乡金雀帝国的货币，正面是展翼的金雀，背面原本是香农王室的标志，但被我一点点划没了……”安格尔轻声道。
“为什么划掉香农王室的标志？你与他们有仇？”多克斯在迟疑了许久后，第一次开口。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仇。之所以划掉，纯粹就是觉得金雀这一面好看些，另一面不好看。”
众人：“……”这个理由，真是很充分呢。
见众人全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安格尔笑了笑：“这枚金币啊，是我跟着引导者离开旧土大陆时，我的启蒙导师给我的一袋金币中的其中一枚。”
多克斯想起之前那枚恶魔金币所附加的“意涵”，有些恍悟道：“所以，这是你的启蒙导师留给你的遗物？”
在多克斯的想法中，能让安格尔如此郑重对待，想必他的启蒙导师已经死去。而这枚金币，上面寄托了安格尔对启蒙导师的缅怀，为这枚普通的金币，添加了这层附加意涵。
然而，安格尔听完多克斯的话，眼神直接冷了下来：“让你失望了，我启蒙导师活的很好。”
发现自己的判断出错，还被多克斯冷眼相对，多克斯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我，我……”多克斯低下头：“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我话不经脑。”
安格尔其实也没太责怪多克斯，多克斯的逻辑其实他能理解。金币附加的“意涵”，的确是安格尔准备用来测试西西亚之匣的“珍贵”标准。
这枚金币也的确有它的意涵在，只是多克斯想的方向错了。
“从旧土大陆到繁大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路途。时间流逝的既快也慢，不经意间，我就有些忘记时间的概念了。于是，为了重新找回时间，我拿出了一枚金币，每过一天就在上面划一痕，最终，这枚金币的背面就成了这般模样。”
“它既意味着，启蒙导师给予的赠礼，上面的划痕数目，也代表着我在魔鬼海上漂泊的天数。同时，它也见证了我从平凡走入超凡的过程。”
安格尔话毕，没有迟疑，又是轻轻一弹，将这枚金币弹入了西西亚之匣。
一枚恶魔金币，代表了安格尔的感怀与阅历。
一枚普通金币，见证了安格尔的成长与思念。
从价值上来看，一个珍贵，一个普通。但从附加“意涵”来说，对安格尔而言，都是同样的……珍宝。
安格尔拿出这两枚金币，就是想看看，西西亚之匣看重的是价值本身，还是所谓的“意涵”。亦或者，两者都有。
众人此时也明白安格尔的意图。
不得不说，从试探的角度来看，安格尔比瓦伊要想的更多也更完善。
除此之外，众人也非常佩服，安格尔愿意将这种带有“意涵”的物品舍去，也是相当的有决断。断舍离，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困难。
换做他们自己，或许都要思量很久很久。
……
感性的思绪暂时抛开。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眼下。
两枚金币丢入西西亚之匣后，它会有什么变化？
是接纳，还是说，如瓦伊那般直接被打回？
就在众人思索间，西西亚之匣头一次出现了变化。
只见那精致的匣子上方，开始氤氲起淡淡的红光，红光之中似有雾气在翻涌，这些雾气时不时的组成一些怪异的图案。
但没人能看懂图案的意思。
整个过程，看上去既怪诞，又有些诡异。
“这是……通过的意思吗？”众人疑惑道。
和之前瓦伊的情况不一样，所以众人自然往“通过”的方向猜测。
但是，这红光一直氤氲着，图案一直不断闪现，却没有流露任何其他的信息，炼金傀儡也没有说出通过的话语。
这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此时也有些懵，在思索了片刻后，安格尔向着西西亚之匣，探出了手。
第2639节 公平问答
此前瓦伊曾问过炼金傀儡，怎样才算达到标准？而炼金傀儡的回答是：“用手触碰西西亚之匣，它会告诉你的。”
经过瓦伊的尝试，西西亚之匣似乎还真的存在某种智能。
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位“存在”，那么，就算炼金傀儡直接放安格尔通关，安格尔也不会离开，无论如何，他都要试着和对方交流一下。
就在安格尔的手触碰到西西亚之匣时。
匣口的红光大盛。
但奇怪的是，安格尔并没有像瓦伊那般，被拉入漆黑的空间。除了被红光包围外，周围没有任何变化。包括黑伯爵构建的心灵系带，此时也没有中断。
就在安格尔感觉到奇怪的时候，他的左耳耳垂突然像是被火灼烧到了般，刺痛且发热。
奥德克拉斯留给他的火焰印记被触动了？怎么回事？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咦？好熟悉的波动……”
“你是谁？”安格尔不知道谁在说话，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有人在和你说话？”黑伯爵疑惑的看过去。
安格尔向黑伯爵点点头，然后视线重新回到西西亚之匣：“是你在说话？你是这个匣子？”
“我无法影响外界，你想知道我是谁，就封闭你身上能抵御我能力之物……”
依旧是那女声，只是她的声音明显越来越弱，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微不可闻。
安格尔想再次和她对话，却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就连身边的红光都开始在逐渐的衰减。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安格尔是通过了？还是没有通过？
“发生了什么事？”黑伯爵再次问道。
安格尔想了想，在心中道：“刚才有人似乎在对我耳语，是个女的。我估计，就是瓦伊之前在漆黑空间里遇到的那个存在。”
“大人没被拉入漆黑空间？”瓦伊好奇的问道。
安格尔：“我身上有多重防御，她的能力似乎无法破开这些防御。刚才她的耳语，就是在让我封闭身上的防御之力……”
安格尔这句话里八分真两分假，再加上事发突然，就连黑伯爵都没注意到安格尔话里的瑕疵。
“她让你撤下防御，就是想将你拉入漆黑空间？”黑伯爵沉吟片刻，道：“你打算如何决定？”
安格尔笑了笑，当着众人的面，将身上的防御力场全部撤销，就连厄尔迷，都被安格尔化为了一枚散发着莹莹幽蓝光芒的耳钉，扎在了左耳耳垂上。
安格尔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选择。
他本来就打算要和对方交流，怎么可能会放弃眼下这个难得的机会？
黑伯爵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安格尔已然闭上了眼，随着安格尔的闭眼，周围的红光也彻底的暗了下来。
……
安格尔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漆黑。
想来，这应该就是之前瓦伊所经历的漆黑空间，只是……刚才说话的女声呢？
安格尔在打量着四周的时候，一双泛着淡淡幽光的手，穿过了黑暗迷雾，无声无息的在安格尔身上抚摸。
安格尔最初完全没有感觉，直到，那只手摸到了他的耳垂时，安格尔和手的主人同时被烫了一下。
安格尔猛地回头，这才看到那双在黑暗中发着淡淡光辉的纤细之手。
“你是西西亚之匣里的附灵？”安格尔不知道刚才自己视角盲区的部位，已然被摸了个遍，还以为对方只碰到了他的耳朵。所以，他现在还能平静的面对那双黑暗中的手。
“附灵，老娘可不是那种鬼东西，听好了，我就是西西亚。”清脆的女声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傲气。
“你是说你叫西西亚？那这个西西亚之匣是你所化的，你是灵？”安格尔无法看到黑暗中的“西西亚”，故此，到现在也没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哼，你这个人类都不懂规矩的吗？你放进来一枚象征绝对公正的恶魔金币，却没有做到皇冠小丑所追求的平衡。”
安格尔：“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一个问题，现在，该轮到我来提问了！”西西亚的声线刻意的提高，傲气更甚，安格尔甚至能脑补出一个下巴昂着，用旁光瞄人的一副骄傲姿态的女人形象。
“我以为自我介绍应该是礼貌，而不算在问题内。”安格尔：“不过，既然这里是你的地盘，那你说了算。”
安格尔并不在意对方的提问，反而，对方不提问，而是和瓦伊一样直接被丢出去，那才是安格尔所不想见到的。
交流，才是安格尔的目的。
毕竟，如无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除了那位智者主宰外，另一个见过木灵的有智生灵。或许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木灵的讯息，或者关于那位智者的信息也行。
“回答我，你的左耳耳垂里，封印的是什么东西？”
从刚才对方偷偷摸摸的碰他耳垂，安格尔就知道，对方肯定会围绕他的耳垂来询问。只是没想到，这个叫西西亚的，一点也不做铺垫，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询问的只是你是谁，你问我的却是我的秘密。如果你真的追求皇冠小丑的绝对对等，那这个问题的价值，可无法与我之前那问题划上等号。”
如果西西亚先前提的是巫师界的等价交换，那么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西西亚先提的是皇冠小丑的理念，而皇冠小丑追求的是“绝对的公平”，互换问题并不是公平的，互换价值相当的问题，在皇冠小丑的理念中，才是公正的。
所以，既然对方提了皇冠小丑的理念，那安格尔以同样理念回复，也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安格尔话毕，对方明显被噎的停顿了一下。
过了数秒后，安格尔才听到耳边传来低喃：“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的小气。”
“我还未满二十岁。”安格尔毫不在意的暴露出年龄。
西西亚之匣如果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话，那她起码有万年“高龄”，而对比起来，安格尔的二十岁实在称不上“大”男人。
“你只会噎人吗？”西西亚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可见她现在有多么的生气。
“不。我没有噎人，而是按照你的标准来谈话。你若是严苛，那我也严苛；你要大度，那我也能大度。可如果你要求我对你大度，而你对我严苛，那这就没什么话可谈了。”
安格尔顿了顿，又道：“对了，以上也算是一个问答轮次。”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再次扯平了。那么又该轮到我问了。”
西西亚这回沉默了很久。
虽然安格尔不知道西西亚的想法，但他的超感官还在发挥着作用，黑暗中不断翻涌着情绪浪潮，可知西西亚的心情绝对不平静。
过了许久，西西亚才再次吭声：“好，你问。”
这回西西亚没有更多的话了，那些骄傲的情绪已经开始慢慢收敛。
“我的问题依旧是之前那个，你的名字是西西亚我已经知道了，但你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我很好奇。”
安格尔顿了顿：“对了，我年纪小，心眼小也很正常。希望，之前的不愉快，最好不要继续延续。”
西西亚冷哼一声：“萝卜坉一样的小破孩，我过去如果看到你这种，绝对是一踹一个准！”
安格尔嘴角轻笑，并不接话。
西西亚一阵骂咧后，还是回到了正题：“我以什么形式存在？你不是看到了吗，我的躯壳以匣子的形状存在，而我的思维，则被禁锢在了这个匣子里。我既不是灵，也不是死灵，我的灵魂已经融入匣子，彻底感知不到。所以，你问我以什么形式存在，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记忆的聚合体？又或者，是某种未可知的能量体。”
西西亚的这番话，回答的很完善，但也很晦涩。
普通巫师短时间里，可能都无法完全理解。不过，安格尔不一样，安格尔见过灵魂被魔神勾走，但意识体却存留于梦之旷野的**塔。
所以，对于这种没有灵魂，但依旧有思维与意识的存在，安格尔并不会感到惊讶。
当然，让安格尔来解释个中原理，他也不知道就是了……
安格尔：“你的回答很完善，我大概明白了你的处境；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西西亚冷笑一声：“我才不信你能明白我的处境。”
紧接着，黑暗的迷雾中传来了西西亚的问题：“我的问题还是关于你的左耳。我对你的左耳很感兴趣，不过我不再以具体的方式提问，你自愿说，能说多少，是多少。”
西西亚的这番话其实很狡猾，话里话外好像向安格尔卖了个好，但是，这种不设限的提问，反倒很难猜出西西亚的目的所在。
不过，不管西西亚是如何想的，但她明确的脱下了“皇冠小丑理念中的绝对对等”这层外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向安格尔服了软。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那我就按照你的说法，能说多少是多少。”
接下来，安格尔开始侃侃而谈。
既然西西亚有服软态度，那么安格尔也没有再使用话术说花腔。否则安格尔肯定会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聊左耳的变化。
安格尔知道西西亚想知道的，肯定与火焰印记有关。但他不知道西西亚具体要知道到什么程度。
如果只是浅层的火焰印记，以及奥德克拉斯的情况。安格尔可以说。
可她要是想探知更深处的……安格尔就要思虑一下了。
所以，基于以上的情况，安格尔聊的左耳，基本都是浮于表面。
譬如，耳朵上的耳坠是某种影系生物所化，它暂时封印了内中的印记。
还有，耳垂上的印记，是深渊一位大人物的友谊象征。
最后，安格尔大体描述了一下那位深渊大人物——奥德克拉斯的传闻，便停下了嘴。
“我能说的，暂时就到这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安格尔状似无意的问出“你是否满意”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借此试探西西亚的目的。
如果说满意，那么西西亚想要知道的情况，基本就在他所说的事情中了。如果说不满意，那毫无疑问，西西亚想知道的是最深层的那个秘密。
西西亚：“你左耳能说的东西倒是挺多，从回答的分量来看，是很用心了。可惜，没有提到我想知道的事。”
也即是说，西西亚不满意。
安格尔眼眉低垂，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接下来换我问了，为了节约时间，我直接问两个问题如何？”
黑暗中的那只纤细之手浑不在意的挥了挥：“随便你。”
安格尔能感觉到，西西亚应该是倦了，大概是一直得不到想要知道的事情，开始泛了。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些老怪物，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就磨灭了往昔的激情。安格尔的左耳，能够点燃西西亚的几分好奇心，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第一个问题，所谓珍宝，是指拥有感情附加值的物品？”
西西亚：“没错，那些能让主人难以割舍的物品，往往寄托着一些无法言明的情感。这些情感，能让我乏味的生活，多一点点快乐。顺道说一句，你的两枚金币，在我这里很有价值，你能感觉到，你对它们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以我算是通过了？”
西西亚：“这个问题算是送你的，没错。从这里出去以后，我会给你做一道标记，你拥有继续前进的资格。”
西西亚说到这时，发现安格尔的眼睛闪烁了下，她本来都打算说结语了，可因为注意到安格尔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用珍贵之物换前进资格的设置，对吧？”
安格尔点点头。
西西亚：“这个问题不是什么秘密，但说起来很繁琐，要从头说起，很长很长，我懒得说。你只需要知道，最初这里要的珍贵之物，是典狱长指配的；如今，这里要的珍贵之物，是我来决定的。”
西西亚虽然没有详述，但其实已经说出了重点。
能从这里过去，必须要有通行证或者珍贵之物。而万年前，典狱长所要的珍贵之物，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这么一来，或许万年前的所谓珍贵之物，其实是固定的某种宝物，“它”也算是另类的“通行证”？
安格尔只是脑补了一下，并没有真的询问。他的确好奇万年前的珍宝指的是什么，但这些在今时今日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快点，问完之后我要休息了。老娘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尤其是狡猾的小孩，我懒得和你在磨叽下去了。”西西亚在说话的过程中，安格尔甚至听到了一个哈欠，可见西西亚的热情真的已经在退却了。
既然如此，安格尔决定暂时先搁下原本想问的与木灵相关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关于西西亚你的。”
西西亚冷笑一声：“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可惜，老娘对没长毛的没兴趣。”
安格尔也不在意西西亚的讥讽，而是缓缓开口道：
“西西亚是拜源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