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1节 库洛里的留言
没想到三百年前还有这样的秘幸。
安格尔有些恍然的点点头，同时，也对极端教派在巫师界的权能之大，更加的感慨。
极端教派在事后封了所有的记录，还强令巫师组织不得在此时进攻深海之歌，种种行为可以看出，树灵的推测是正确的，他们肯定知道执察者的存在。
《库洛里记事》里清楚的说明，执察者要遵从守序公会的守则，还要和世界意识进行约誓，不得破坏巫师界任何进程，不与任何巫师组织进行勾连。
在如此严苛的誓言下，执察者还能和极端教派有交际，可见极端教派真的是世界意识的亲儿子。
树灵在讲完这段秘幸后，目光看向安格尔手中那本无名记事。
毋庸置疑，《库洛里记事之十四》肯定记载了库洛里回返遗迹的事，树灵对这些事情非常的好奇。
不过，再好奇树灵也没有立刻从安格尔手中讨要，只是嘱咐安格尔等会看完了记得递过来，便又陷入手中的八卦故事。
安格尔则继续往下看。
失序之物被回收后，我找机会去和南域巫师界的执察者见了一面。
主要是想和他谈谈双子实验室的事，虽然我已经加固虚空的桎梏，让它难以现世，但我的心中总有种会玩脱的预感。所以，希望他能帮着注意一下，如果双子实验室真出了意外，别让噩梦之光流逝出去……
伤到了生灵是一方面，噩梦之光太珍贵了，我可不希望平白无故丢了它。
安格尔看到这，心中默默道：你的预感没错，双子实验室真的出世了。
不过，噩梦之光倒是没有流逝出去。或许，这该多亏了魇界生物？从某种角度来说，魇界生物也算是救了一部分生灵。
和执察者的聊天很愉快，这是一位很风趣的老巫师，他告诉我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南域轶闻。
譬如魔鬼海的事，魔鬼海虽然从很早以前就很危险，但那只是自然天象与能量场的缘故。让魔鬼海出现更多非自然灾害的危险，则是与一只神秘生物有关。
不过，这个诞生于海洋，驰骋在天空的神秘生物，在很早之前就被格鲁兹戴华德带到了幻灵之城，被授予了钻石公民的等阶……执察者和我说这个秘幸的时候，我好像已经猜出是谁了，但它的名讳我还是不敢说。
魔鬼海很多异常现象，居然与一只神秘生物有关？
诞生于海洋，驰骋于天空？这是什么神秘生物？安格尔回想着《神奇魔兽在哪里》的内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库洛里提到的幻灵之城，却是让安格尔稍微警惕了下。
当初弗罗斯特也和他说起过幻灵之城的事，这是一个住满神奇生物的城市，所有的生物都分为上中下三等公民。看似是神奇生物的保护园，但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格鲁兹戴华德的私人圈养园，所以风评并不好。
而且，格鲁兹戴华德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抓住各种非人生灵，哪怕这个生灵是有主的，他也一样会抢夺。
所以，弗罗斯特当时还特意提醒安格尔，如果去了源世界，只要带着托比的话，千万要绕着幻灵之城走。
毕竟，托比的存在极其特殊，估计是世间仅有一只。格鲁兹戴华德一旦发现它，肯定会见猎心喜，想尽所有办法带回幻灵之城，一切阻拦，都会被他摧枯拉朽的破灭。
正因为有这个情况，安格尔看到幻灵之城的时候，才会有所警惕。
还有一件有趣的秘闻。先知圣殿在四方巫师界都留有传承，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冠星教堂便是它们在南域巫师界留下的种子。
只是我没想到，当初辅一诞生就惊动整个源世界的时之殿，居然被放在了冠星教堂。我一直以为，对外公布的星空之谜才是先知圣殿赐下来的神秘之物，没想到真正的后手是时之殿。
不过想想也对，先知圣殿有了轮回之城，时之殿被分配下来也正常。还能替先知圣殿收揽更多潜力种子，也是一件自我促进的好事。反正终归得益的还是先知圣殿。
冠星教堂居然是先知圣殿麾下的组织？这一条秘闻，倒是让安格尔稍微惊讶了一下。
惊讶过后再去寻思，觉得也有逻辑可寻。根据此前的消息可以知道，先知圣殿毫无疑问是预言巫师的归属，聚集了源世界绝大部分的预言巫师。冠星教堂的性质，简直和先知圣殿完全重合，这根本就是一脉相承的。
紧接着，安格尔心中又浮现一个猜疑：既然冠星教堂的背后，都有先知圣殿。那么糖果屋的背后，有没有一个在源世界的美食巫师组织作为后台呢？
这倒是可以去询问一下格蕾娅。
安格尔又继续往下看，又看了数个很有趣的轶闻，其中还有一些是曾经南域出生的传奇巫师的八卦。这些都没有在当世传播，但能够从执察者口中说出来，至少不会是谣言。
安格尔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暗忖：这些轶闻，放在茶话会上，估计会引爆话题。就算是拿给树灵，估计也会很兴奋。
在这种种轶闻中，安格尔突然注意到了一则消息。
执察者还告诉我一件事，魔画巫师似乎自几百年前，就频频回返南域。最近倒是少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虽然这件事没有什么重点，但魔画巫师此人，却是一个走出自己独特之路的人。守序公会的高层，都言说其潜力不会止于传奇，或许有望奇迹。所以，还是值得关注一下。
安格尔对这个消息之所以在意，单纯是因为魔画巫师这个人。
魔画巫师，应该指的就是米拉斐尔.冯。
“他频频回返南域，是为什么呢？难道，又是和深渊一样的，某个布局？”安格尔在想到这时，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一把布满繁复花纹的长钥匙。
会与这把钥匙有关吗？
安格尔也不知道，摇摇头不再多想。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记事上，在接下来的叙述里，库洛里和执察者道别之后，便准备与贝洛斯离开南域，回到源世界。
与此同时，这本记事也到了末尾。
不过，只是库洛里的记事，到了末尾。整本书册，其实还有几十页是空白的。或许，这也是库洛里没有在书封上留下名字的原因？
在最后一页的记录中可以看到，库洛里在离开南域前，再一次回到了遗迹。
又要与实验室告别了，还挺伤感的。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会重返？或许，只有等我找到研究噩梦之光的方法，才会回来吧？
离开之前，我又想到了提扎尔罗。他还会再回来吗？
亦或者，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来到我的这座实验室？假如提扎尔罗或者其他人，来到我的实验室，会不会也想着来寻我的那间隐藏卧室？
应该会吧，对于他们来说，这毕竟是一座‘遗迹’，探寻前人遗迹，拾得一些牙慧来充盈自身，是这些后辈最爱做的事……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我懂。
作为一个爱提拔后辈的人，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探索的机会。
经过我的深刻思考，我决定将刻画有进入卧室传送阵的骑士铠甲，留在外面走廊。
不过，为了这些后辈的安全，我将它的魔纹破坏了90%。
贝洛斯那家伙居然说，我没有诚意。呵，我有诚意的话，后辈探索者直接就死了，噩梦之光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但我也没有将事情做绝，我还是留了一丝机会，虽然很小。
看到这里，安格尔大概能猜到，这一丝机会是什么：想要进入卧室拾取“牙慧”，必然要修复魔纹，而得到魔纹的修复方法也很简单，去星池遗迹吧。
按照库洛里的想法，只要能从星池遗迹里找到大门上的全息地图，就有机会修复残破的魔纹。
而星池遗迹里布满了噩梦之光，能从星池遗迹活着回来，那么去到隐藏房间，也有应对噩梦之光的能力。
所以，这就是库洛里留下的机会。
正如他所说……微乎其微。
不过库洛里却是不知道，星池遗迹的噩梦之光已经被努卡大臣收束了起来，就算真的有机会进入星池遗迹去寻找魔纹修复法，也不需要面对噩梦之光。
所以，这也算是库洛里的一丝疏漏。
但这种疏漏并不算什么，因为库洛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人，真的能进入隐藏房间。
只要修复了魔纹，就可以进入我的隐藏卧室。我可是留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在卧室里等待后辈来探索~包括从忒休弥耳之镜淘汰下来的半成品，虽然无法当神秘之物用，但找个好的炼金术士糅合一下，就是一件非常不错的炼金道具噢~
还有，我的记事也留在卧室里了。
库洛里写到这时，便停了下来，后面是大片的空白。
但记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在略过整整半页的留白后，库洛里那优雅的字，再次出现在了安格尔的眼前。
万一，万一真的有人，修复了骑士铠甲上的残破魔纹，且不惧噩梦之光，进入了我的卧室。
那么，你现在一定在看这本记事吧？
这段话，算是我留给你的。
我之前的承诺不会变，留在卧室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包括，卧室里的噩梦之光。
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我相信没人会对噩梦之光不感兴趣，你能走入噩梦之光，代表你有对抗噩梦之光的能力，你就一定会选择研究它。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研究噩梦之光有所得时，拿起你的笔，将阶段性的记录留在这本书册后面的空白页上。
当然，你如果毫无所得这个概率非常大，其实也无妨。在空白页上，和我聊聊天也可以，下次有机会我回实验室的时候，我会回复你的。
还有，我知道现在的后辈，对所有事情都不报以完全的信任，看到这里，肯定担心我在空白页上做手脚。放心吧，我以一个炼金术士的名义，以一个传奇巫师的荣光发誓，我没有在卧室里的所有物品上留任何后手。
以上，就是我要说的，给未来可能看到这本记事的你。
这里依旧没有完结，一阵留白之后，库洛里的字迹再次出现。
我真是疯了，和贝洛斯打赌，写了上面的话。但我私心还是认为，不会有任何人看到我的记事。
希望不要有人打我脸。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打我脸，那我也是很乐意的。
新历7028年，复苏之月。库洛里.德拉科尔，留。
后面，再无任何记录。显然，库洛里写完这一页，便跟着贝洛斯离开了南域。
看着这最后几排字，安格尔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没想到，库洛里这种级别的神秘炼金术士，居然与他隔空进行了对话。虽然是库洛里单方面的留言，但这种感觉还是颇为微妙。
安格尔反复看了库洛里的留言，最后轻笑一声，摇摇头：“让阁下失望了，你最终还是被打脸了。”
“打脸？”树灵也听到了安格尔的低语，疑惑的看过来。
你在说什么？打什么脸？
安格尔没有解释，只是将记事递给了树灵：“树灵大人，我已经看完了。”
因为安格尔并没有盖上记事，上面页数依旧是库洛里的留言，所以树灵一低头，便看到了这最后一页记载的话。
“原来骑士铠甲被放在外面，是这样一回事啊……”树灵一边看，一边嘀咕。很快，这一页记录他便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也终于明白安格尔之前低语的意思了。
“这个库洛里倒是个有趣的人，隔空和你对话，还隔空被你打了脸。”树灵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树灵看向安格尔：“你决定怎么做？要不要在空白页上留言？”
安格尔想了想，回道：“等我哪天离开的时候，倒是可以留言。”
树灵点点头：“留言也好，这个库洛里的实力不弱，他一旦回来，肯定能看出有人进入过卧室。虽然他不一定能查到你，但如果真的查到了，你明明看到他的话却不留言，估计会恶了这段关系。”
“但你就算要留言，也要记住谨慎写之。库洛里看上去无所谓，但也不一定真的如他写的那么无害。”
安格尔点点头，他很清楚人性之恶，所以，哪怕他愿意承库洛里的期愿，也依旧会有所防备。
第2132节 再现影踪
树灵因为很好奇，库洛里三百年前回返遗迹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从安格尔手中接过记事后，没有迟疑立刻看了起来。
树灵一开始还带着“窥探传奇八卦”的心态，可还没看两页，他就愣住了。
他居然在库洛里的记事里，看到了奥德里奇与魔理沙的消息？！
树灵反复的看着库洛里对奥德里奇与魔理沙的记录，眼里的情绪万千。
树灵活了很久很久，他见证了野蛮洞窟的起起伏伏。几乎每一个野蛮洞窟的天才，都是在他的见证下成长的，奥德里奇和魔理沙也一样。
尤其是奥德里奇，作为上一任的执掌者，树灵和奥德里奇的联系更是紧密。
因为奥德里奇拥有罕见的亲近自然天赋，所以树灵从奥德里奇还是少年人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他。后来奥德里奇成为执掌者，他几乎每一个变革与政策，都是由树灵往下执行的。他们的配合无间，已经到了用眼神都能领会对方心意的地步。
不过，世间不可能有不散的宴席。奥德里奇突破了传奇之后，为了寻找未来的路，还是告别了野蛮洞窟。
自此之后，树灵几乎没有再得到过奥德里奇的消息。
没想到，这一次会从库洛里的记事，看到故友的名字。
树灵看着奥德里奇和魔理沙的名字许久，蓦然合上了记事：“奥德里奇的消息，我相信莱茵应该也会很想知道，我现在就去和他说。”
安格尔有些讶异，树灵还没看完整本，只是看了一两页，就准备去找莱茵？
树灵心中的感慨，安格尔无法得知也很难共情，但既然树灵已经做了决定，安格尔也不会阻拦。
安格尔：“在两个小时前我感知到，莱茵阁下已经进入了梦之旷野，目前还没有离开。如果树灵大人要寻找莱茵阁下的话，可以去梦之旷野。”
树灵点点头，就准备戴上单边眼镜。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激活，而是看向安格尔：“你能不能用梦海螺，将这本记事拖入梦之旷野？”
安格尔：“可以是可以，不过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到时候我用幻术制造出记事也一样。”
树灵想想也对，他是打算将记事给莱茵看，用幻术制造出来的也行。想到这，树灵不再多说，直接进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也跟着树灵一同进入其中。
因为莱茵此时正在南城的石柱斗兽场附近，所以安格尔与树灵出现的地方，是在毗邻斗兽场的光耀教堂外的无人小巷。
树灵看向远处石柱斗兽场那恢弘的建筑，疑惑道：“莱茵怎么会去斗兽场，难道又有狩魔人在决斗？”
“莱茵阁下并非一人，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安格尔顿了顿：“石柱斗兽场是高魔区域，莱茵阁下应该是带他们过来熟悉虚拟魔力的。”
杜马丁、凯拉尔、夜瑟薇……这些人都是安格尔熟悉的，还有几位他并没有见过，但也知道名讳的强大巫师。
想来，便是莱茵这次拉入梦之旷野的新人。
“原来如此。”树灵恍然大悟，也没多想，便朝着石柱斗兽场走去。
安格尔也跟着树灵一起，不过才走了几步路，安格尔的神色倏地一愣。
他的脑海里传来一道特殊的提示信息：注意，被标记者已经进入了梦之旷野！
这条信息连续闪烁了三次，才隐没下来。
安格尔通过梦境之门的权能，标记了几个特定的对象，其中莱茵、铁甲婆婆与树灵都还在梦之旷野，那么这个被标记者哪怕安格尔不去查探，都知道是谁。
桑德斯，进来了。
桑德斯已经离开了好几天，虽然进来了好几次，但安格尔每次都错过了。
难得这一次能同步，安格尔想了想，决定先去桑德斯那边看看情况。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树灵，树灵也无所谓的点点头，只是让他将《库洛里记事之十四》制造出来再走。
安格尔制造了两本幻术记事，交给树灵后，便操控起一道飓风，朝着苍穹塔的位置飞去。
当安格尔来到苍穹塔的时候，桑德斯正在弗洛德的办公室，拿着钢笔写着什么。
或许是感知到露台外的呼呼风声，桑德斯抬起头。
桑德斯本来紧绷的表情，在看到安格尔的一刹，放松了几分。
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将安格尔迎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我本来还想着留言，或者去寻铁甲婆婆让她过去找你。”桑德斯走回办公桌，随手拿起之前写的纸晃了晃。
安格尔能看到上面清楚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可见桑德斯的确有事寻他，甚至都动用了留言。
难道导师已经见到了苏弥世？需要借用梦之旷野的魇境主体，去帮助苏弥世修复崩塌的魇境？
安格尔将疑惑问了出来。
桑德斯却是摇摇头：“我还没有见到苏弥世，不过应该快了，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一丝踪迹。我这次过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桑德斯说到这时，表情异常的严肃，这让安格尔也变得郑重了几分。
“我不久前经过乱空市集这是白鹫公国东面的一个巫师集市。”桑德斯顿了顿：“我在乱空市集里，从隐秘渠道得到一个消息，这两天有异常人士频频出现在天空机械城附近的虚空。根据这条消息透露人的说法，以及对异常人士的衣着描述，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萌芽的信徒。”
“如今，在观星日之后，各大巫师组织都在对萌芽进行暗中搜索。不过绝大多数是在海外孤岛上发现一些萌芽信众，那些基本都是凡人。”
“能屹立于虚空，且盯上天空机械城的，有极大可能是域外的萌芽信徒，这些人实力未知，但他们不敢直接攻击天空机械城，可以推测其实力应该不会超过二级真知的水准。”
“我担心的倒不是天空机械城，我担心的是，这群萌芽信徒既然已经现身，那么他们盯上你的时间也开始逼近。毕竟，多多洛的预言里，清楚的表明，萌芽信徒最终是来到了野蛮洞窟的。所以，你务必要小心。”
安格尔正色道：“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顿了顿，安格尔问道：“萌芽信徒既然已经现身，罗森城主那边有得到消息吗？”
安格尔很清楚，那群萌芽信徒最大的敌意对象，肯定是罗森城主。他在整件事里，基本没什么存在感，就算要对付自己，他们肯定也要先尝试着对付罗森城主，无论事成或者事败，才会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桑德斯：“乱空市集都有了消息，罗森不可能不知道。你不用担心天空机械城，他们的底蕴可不比野蛮洞窟差，能动用的神秘手段，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旦罗森提前做了准备，绝对不可能重蹈覆辙。”
桑德斯说完后，又道：“之前我们已经推断出，萌芽就算真的要对付你，也不至于用到败者之箭。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尽可能的提升自己。”
在桑德斯看来，面对这群完全不惧死亡、打了一个后面跟了一堆的狂信徒，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暂避。但是，就算是要暂避，也不能完全放弃抵抗。假如真的直面萌芽信徒，该打还是要打。
所以，安格尔的力量尽可能要更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安格尔才突破不久，还未沉淀结束，想要让他在短时间内得到长足提升，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譬如，可以从外物着手。
“我之前和莱茵阁下提到过扭曲之种的事，让他帮忙寻找可被扭曲之种寄生的傀儡体。也不知道找到没有，晚点你记得去询问一下。”
安格尔点头应是。
对扭曲之种的研究，桑德斯和安格尔都做过，可惜并没有任何收获，想来是因为这个扭曲之种是子体的缘故。既然研究不出任何内容，那么使用了它，或许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桑德斯将来意说完之后，又与安格尔交流了一会儿。
主要是询问隐藏房间的事。
安格尔也没有隐瞒，将所见所闻大致的说了出来。同时，也用幻术构建了几本在卧室里发现的书册。
桑德斯听完后，也露出了几分感慨。
“这些书，就先放在这里吧，晚点我再来看。现实还有些事，我要先离开了。”桑德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昨天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弗洛德从新城那边回来，他似乎有事找你。”
安格尔感知了一下弗洛德的位置，发现弗洛德又回了新城。
“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找他。”
桑德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身影消失的时候，道了一句：“一切小心。”
……
等到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影便从苍穹塔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在梦之旷野的时候，安格尔已然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
在远处的长河两侧，能隐约看到一片建筑群，只是目前这些建筑群并不多，而且并没有任何的色彩，看上去灰蒙蒙的。
这里，便是新城的地址。
安格尔朝着建筑群走去，在一众狩魔人的恭敬注目下，他来到了一座风格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木屋前。
这座双层带小花园的木屋，是魔力小屋，通过魔纹皮卷制造出来的。正因此，与周围石质建筑风格并不统一。
走过小花园，安格尔推开屋门，不意外的看到了弗洛德。
弗洛德正在窗户前，望着远处，并没有注意到安格尔。
安格尔走到弗洛德身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远处平原上，丽安娜正拿着新城的建设图纸，与巴鲁巴说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丽安娜走到一边，巴鲁巴则从箱子里拿起魔纹皮卷，开始凭空升起建筑。
“咦，丽安娜什么时候过来的？”安格尔低声道。
“丽安娜大人昨天乘坐飞艇，与我一道过来的……”弗洛德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谁在和他说话？
弗洛德惊疑的转过身。
在看到是安格尔时，弗洛德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人，你怎么来了？”
安格尔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过来看看新城的建设。”
弗洛德：“新城的城市规划，昨天在丽安娜大人的帮助下，才刚刚做完。今天方才开始试验建设，只用普通石材，确定方案后，过几天还会推倒重建，所以目前看上去还有些简陋。”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莱茵阁下过几天，应该会派人带来建筑魔材，还会派人来帮助修建新城，到时候速度会快起来。”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对了，我刚才听导师说，你找我有事？”
弗洛德点点头，沉吟道：“是有一些小事。”
“说说吧。”
弗洛德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是关于亚达、珊妮……和我的一些事。”
随着弗洛德的娓娓道来，安格尔也明白了，弗洛德为何会找他。
弗洛德自从定居于噩梦孤儿院后，虽然长时间在梦之旷野，但他也没有忘记现实的修行。
他通过安格尔布置的幻境游戏黎明杀机之噩梦孤儿院，给天赋者当成试炼，以此积累了不少的魔晶。
于是，他到灰烬时光商旅团那里购买了很多阴灵之石，用于现实的修行。
在日积月累之下，弗洛德的灵魂之力已经到达饱和。
不仅他，就连亚达与珊妮都到了灵魂吸纳的上限。
灵魂之力的吸收上限是可以扩大，只要灵魂的能级提升就可以。不过，弗洛德并不准备走灵魂之路，因为他不是灵魂系巫师，如果真走这条路，几乎步步都是绝路。
弗洛德有自己的规划，未来他还是想要借肉身复活，哪怕只是炼金傀儡也行。
不过，未来的事很遥远，而且就算是借炼金傀儡复活，也需要安格尔成为真知后与他配合。
弗洛德当下要解决的是另一件事：灵魂之力堆积到饱和的问题。
第2133节 灵魂伎俩
“我们毕竟只是死灵，与生灵不一样，我们积累出来的灵魂之力，自然而然的带有死气。”
“在没有**器官进行调节之下，又常年处于阴冷环境中，一旦灵魂之力过盛，代表着死气也在我们的魂体里深入茁长。在这种情况下，死气就开始会逐渐影响我们的底层意识。”
“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对情绪的收放控制，比起以往要难很多。虽然不至于情绪失控，可一旦陷入某种心结，就很容易情绪化处理问题。”
弗洛德说到这时，苦笑了一下：“前段时间，火丘学院的一队天赋者，在孤儿院的幻境试炼里，借着亚达的善良，反过来戏弄了他。亚达的性格天生便温顺，死气也不怎么影响到他，所以亚达倒是没有多大愤怒，但是珊妮……却是气红了眼，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杀死那群人。”
“好在我及时发现了珊妮的异常，阻止了她。加之珊妮本身在幻境中扮演的就是屠夫，火丘学院的引导者也没发现问题严重性，这才没有带来后患。”
“可这还没完，在一次与涅娅的交流中，我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异于平常的激动。我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是灵魂之力过盛，死气侵染的原因。”
“不过，我毕竟曾经是超凡者，对灵魂研究相对透彻，可以一定程度上压抑住死气。但珊妮和亚达，就没办法了。”
“所以，在发生这件事后，我就让珊妮与亚达一直待在梦之旷野。因为在这里，意识不受外界死气影响，情绪能够正常的起伏。但，他们总不可能一直活在梦之旷野，总有出去的一天。”
“而我如果一直压抑死气，没有一个疏通管道，也终有被反噬的一天，所以我现在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安格尔听完弗洛德的话后，大致明白了他的述求。
解决死气的问题。
弗洛德生前是梦系学徒，也没有跨界修行过灵魂系的知识，所以现在他唯一的求助管道，只有安格尔。
对于弗洛德的请求，安格尔自然不会拒绝。弗洛德向他发过罗誓，而且作为代理人，他将梦之旷野管理的很好，就冲这两点，安格尔也会倾力相帮。
只是，他对灵魂死气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研究。
安格尔沉吟片刻，低语道：“解决死气的问题，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忙……我帮你去问问尼斯巫师，他现在就在梦之旷野。”
半晌后，灰发小老头的身影出现在了魔力小屋内。
“你让我回到现实，又让我重新进入，就是为了把我带到这里？”尼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又趴在窗沿往外瞅了瞅：“咦，丽安娜居然也在这？”
尼斯似乎意识了什么，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向安格尔：“我明白了，这里是新城的地址，难道是丽安娜让你做的，她想让我当免费的劳力？”
“不不不，我才不要，我要回去。”尼斯说罢，身影便开始慢慢变模糊。
安格尔赶紧叫住他：“丽安娜并没有让我叫你，而且，莱茵阁下已经决定颁布任务，让其他人来修建新城。”
尼斯听到这，身影才逐渐从虚幻变得凝实：“既然不是丽安娜找我，那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安格尔：“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咨询一下。”
“向我咨询？是与灵魂有关的事？”见安格尔点头，尼斯这才走到沙发边坐下：“行吧，看在登录器的份上，这次就免费帮你了。”
安格尔也不废话，直接将弗洛德的事说了出来。
尼斯也知道弗洛德与安格尔以及梦之旷野的关系，所以也没将他当成外人，直接道：“死气是死灵身上必然会出现的，一旦死气过盛，很容易做出异常行为，虽然不像负面情绪那般极端，但依旧有可能因此堕落成亡灵。所以，如果还想继续保持清醒状态，的确要尽快解决死气的问题。”
“说到解决方案，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依照弗洛德的情况，我有三种办法。”尼斯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的手势：“第一，是最简单的办法，将灵魂之力消耗了就行了。”
“因为弗洛德以及他口中的珊妮、亚达，所造成的情绪放大，并不是积年累月的死气侵染造成的，而是灵魂之力过于饱满而自带的，所以消耗了灵魂之力，基本就能恢复。”
“但是，这种办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其一，消耗了灵魂之力后，实力会直线降低，而没有实力傍身，你也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其二，消耗灵魂之力只适合现下的你，随着时间的积累，未来你的魂体中会积累越来越多的死气，这甚至与灵魂之力已经无关了，到时候就算消耗灵魂之力，也依旧会影响到你的意识。”
简而言之，尼斯所说的第一个办法，虽然最为简单，却属于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尼斯：“第二个办法，便是待在没有死气的地方。譬如，布置一个排除死气的魔能阵，我那灵魂山谷便有这样的魔能阵，只要魔能阵还在运行，那些死灵便不会沾染外界的死气。”
对于这个办法，安格尔心中还是摇摇头，这依旧不治本。虽然可以暂时解决死气的问题，但也基本上丧失了自由。
尼斯从安格尔的表情中，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三种方法，可以从根本上，彻底解决弗洛德的问题。”
安格尔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尼斯没有卖关子，缓缓道：“死气，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它其实并不一定对自身无用。它还具备一些很奇特的效果，只要你能使用它，甚至可以化为增益自身的手段。”
“尼斯大人，不知这种手段叫什么。”弗洛德此时也忍不住了，前两个办法纵然好，但终究有限制。如果能彻底解决，甚至化为己用，这怎能让弗洛德不心动。
尼斯：“这种手段，我们灵魂巫师称之为灵魂伎俩。”
“灵魂伎俩是结合了灵魂之力与死气的综合手段，集结了多种能力，譬如附身、死魂障目、死气化物、魂体插足、灵魂污染……等等。就像是戏法伎俩一样，能应付很多的环境，只是其效果与强度，远超过戏法伎俩。”
听完尼斯对灵魂伎俩的介绍，安格尔第一反应的倒不是灵魂伎俩的强度问题，而是尼斯所说的这些效果……安格尔并不陌生。
当初，安格尔在黑城堡外面的森林里，遭遇过拥有类似幻术能力的亡灵，也有不长眼的亡灵想要附身他，还有一些未曾腐烂的尸骸，嘴里突然吐出大量的头发……这些能力不就是灵魂伎俩里的附身、障目以及死气化物么？
但这些不都是亡灵的手段吗？
安格尔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尼斯笑道：“你说的没错，灵魂伎俩里面的一些手段，只要存在时间够久的亡灵，都会使用。因为本身这种能力，就是从亡灵身上学来的。”
“亡灵身上有足够多的死气，在时间的加持下，哪怕没有人教，过量的死气光是挥霍出来，都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只是侧重效果不同。”
“而灵魂伎俩，则是灵魂系的先辈，从亡灵身上总结了多种死气运用能力。所以，比起亡灵的能力，更加的齐全，也更加的强。”
安格尔恍然明悟，难怪亡灵的能力与灵魂伎俩那么相似，它们根本是同宗同源的。
不过，这就让安格尔升起另一个疑惑：“你的意思是，这是灵魂系巫师的能力？那弗洛德能学吗？”
尼斯：“虽然这算是灵魂系先辈整合的一种能力，但它并非术法，不需要精神力模型。所以，只要是灵魂，且拥有一定的死气就能学习。”
“那你也会？”
尼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灵魂系巫师本来就有在灵魂之地储备死气的能力。所以，灵魂伎俩我自然会……不过，我毕竟还是活人，真要使用起来，肯定不如死灵更顺手。”
听到这里时，安格尔心中已经倾向于让弗洛德学习这种灵魂伎俩，只是，目前尼斯所说的都是灵魂伎俩好的地方，真要那么容易学习，他也不至于放到第三种方法来说。
安格尔：“那学习灵魂伎俩有没有什么限制，以及危险？”
尼斯：“活人学习灵魂伎俩，的确有危险。但死灵的话，危险不大，大不了就是堕落成亡灵嘛……”
“学习这个能力，可能会堕落成亡灵？”安格尔愣了一下。
尼斯点点头：“是的，毕竟学习灵魂伎俩，需要长时间在死气环境下，去感知它，融入它，理解它，最后才能操控它。在这个过程，死气大量的入体，很有可能会堕落。”
“那有办法避免堕落吗？”
“有，只要有巫师在旁边看着，一旦坚持不住，立刻中止，便能最大限度避免堕落。”尼斯说到这时，微微感慨道：“说起来，当初我修行灵魂伎俩的时候，也是导师在旁为我护持。”
尼斯又着重说了几点注意事项，便让安格尔将他送回了初心城。
在离开的时候，尼斯道：“如果你决定要让他学习灵魂伎俩，你可以来找我，或者去云端图书馆找灵魂伎俩的修持方法。不过，云端图书馆里关于灵魂伎俩的书，价格很贵；我建议你来找我，我很便宜的。”
安格尔但笑不语，莱茵阁下已经给他开启了无限制的资源倾斜，虽然这个“无限制”不是真正的毫无限制，而是相对的，但借此机会去云端图书馆获取点书册，是绝对没问题的。
送走尼斯后，安格尔回到魔力小屋，看向沉默的弗洛德。
弗洛德的眉头紧蹙着，表情有些犹豫。
“你在纠结什么？纠结该选择哪一种办法？”安格尔：“这不是明摆着么，肯定是学灵魂伎俩啊。虽然听上去很有难度，但就算真的堕落成了亡灵，别忘了我还有轮回序曲，将你重新拉回来也没问题。”
弗洛德迟疑了一会儿：“可是，我记得大人如今在修行沉淀，现在就选择灵魂伎俩，有些不合适……我个人更倾向于先用第一种办法，消耗了灵魂之力，等大人沉淀完毕后，有时间的时候，我再修习灵魂伎俩。”
安格尔：“尼斯所说的消耗灵魂之力，不仅仅是消耗当前的灵魂之力，还等于削掉一定的灵魂之力的承受上限。你难得将上限提高至饱和，再去消耗掉，十分的可惜。”
安格尔顿了顿：“而且，在哪里沉淀都一样。我现在去你那边也不远，直接开辟位面夹道就到了。正好，到时候也让图拉斯一起把灵魂伎俩修行了。”
安格尔的语气很坚决，他还是准备去弗洛德那边，为他们修习灵魂伎俩护持。
这个选择，也不是他草率决定的。
原本他也没想过这段时间离开野蛮洞窟，不过，弗洛德的事是一个起因，再加上先前从桑德斯口中得知，来自外域的萌芽信众出现在天空机械城附近，虽然还没有在野蛮洞窟附近现身，但他还是打算先暂时避开一下。
还有一点，不久前他在《库洛里记事》里看到了魔画巫师的名字，让他回想起了魔画巫师所画的潮汐界地图。
如无意外，潮汐界应该就在旧土大陆了。
他这次去找弗洛德，也可以顺道回一趟旧土大陆，去潮汐界探探。根据地图上的记载，里面应该有很多元素生命，他如今也恰好需要寻到契合的元素生命。
听到安格尔这么说，弗洛德也不再坚持：“那…那就多谢大人了。”
安格尔：“我过几天就出发，你的话，这两天回初心城帮我盯一下里昂，他如果进来了的话，告诉他我准备回旧土大陆一趟，他要不要一起回来。”
弗洛德点点头：“好。”
交代完毕后，安格尔便带着弗洛德返回了初心城，弗洛德去苍穹塔处理事务同时盯着里昂，安格尔则准去寻找莱茵阁下。
第2134节 魔理沙的影响
安格尔是在光耀教堂里寻到莱茵阁下的。
见到莱茵阁下时，他正静静的凝望着教堂正前方的彩纸花窗，花窗并没有异常，但他的眼睛却一动不动，仿佛在透过曦光微露的花窗，看另一番光景。
直到肃穆空寂的教堂里，响起安格尔的脚步声，莱茵才低下头，缓缓回过神。
“莱茵阁下。”安格尔走到莱茵身边，轻声叫道。
莱茵转过身，表情没有了之前凝视彩窗时的肃穆，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你来了。刚才听树灵说，桑德斯也进来了，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莱茵看上去表情很轻松，但安格尔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平静表情后依旧未曾消散的情绪。
安格尔余光瞥到，莱茵身前桌面上，有一本被翻开的书，正是他用幻术构造的《库洛里记事之十四》……莱茵的情绪异常，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奥德里奇的消息？
可奥德里奇的消息，至于让莱茵如此感慨吗？
安格尔并不了解奥德里奇与莱茵之间的关系，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顺着他的话回道：“导师现在很好，刚刚从乱空市集离开。”
莱茵：“那见到苏弥世和芙萝拉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还没有见到，应该快了。”
停顿了一下，安格尔又道：“这次导师进来，是因为他从乱空市集得到一则消息，专程来告诉我的。”
安格尔将桑德斯打探的消息，说给了莱茵。莱茵听后，眉头稍稍皱起：“域外的萌芽信众再次现身了么？这群人真是阴魂不散。”
莱茵思忖了片刻：“桑德斯说的没错，多多洛既然在观星日上看到他们到了野蛮洞窟，那么他们必然会来寻你。他们现在已经现身，距离预言中的那一日应该不会遥远，你也需要提高警惕了。”
安格尔点点头。
莱茵沉思了片刻：“晚点我借你的迷你信号塔，与罗森通下话。询问下当前状况，再来制定后续的应对措施。”
“你也无须太过担心。我们既然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绝对不会让萌芽的人安生的归去。哪怕他们想借着茶话会期间混迹进来，有树灵在，也绝对不可能。”
莱茵说到这时，又道：“不过，你导师说让你增强防护力量以防万一，也是对的。承载扭曲之种的寄生体，我这边已经有了眉目，这两天就会给你送过去。”
莱茵顿了顿，用颇为神秘的语气道：“这个寄生体，非常的不一般。如果扭曲之种真的能寄生它，那你就赚大了……”
连莱茵都如此高度褒赞，安格尔自然也很好奇这个寄生体是什么。不过莱茵却神秘的笑了笑，卖了个关子，并没有详说，只道带来后就知道了。
等说完寄生体的事，安格尔也将自己准备离开野蛮洞窟前外海外的事，说了出来。
对于安格尔的决定，莱茵并没有阻拦。
有梦之旷野可以随时联系，而且安格尔还有传送阵盘，无论在南域何处，都能随时传送回来；更何况，如今域外的萌芽信众现身，面对这群疯子，安格尔暂离一段时间，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莱茵唯一的遗憾是：“本来还想找机会带你去测试一下阵盘能否跨位面传送，看来，只有下次，或者你自己去测试了。”
安格尔：“我有机会，会测试一下的。”
“对了，你离开前，别忘了将登录器炼制好。还有，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材料，记得去和树灵说。”
莱茵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便让安格尔离开。
等到安格尔离开后，莱茵之前轻松的表情却是不再，沉默了许久后，将目光看向身前长桌上那被翻开的《库洛里记事》。
目光紧紧的盯着库洛里书写的那排字：格林沃德术法研究院的自然研究员奥德里奇，据说就是出自野蛮洞窟。还有，近些年新晋传奇之境的天才巫师，优丽魔女也是出自野蛮洞窟。
莱茵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名字上。
不过，与安格尔之前料想的并不一样，莱茵目光聚集的名字并非奥德里奇，而是……
“优丽魔女”魔理沙。
莱茵看着这个名字许久，最后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书页。
……
安格尔从梦之旷野回到现实时，脑海里还浮现着借由上帝之眼，看到的景象。
是的，安格尔虽然离开了光耀教堂，但他很好奇莱茵为何之前表情沉凝的单独坐在教堂里，于是开启上帝之眼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况。
就看到莱茵目光盯着魔理沙的名字，许久不言。
“难道，莱茵阁下和魔理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安格尔低声自语。
安格尔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惊呼声：“咦？莱茵和魔理沙？！”
安格尔抬起头，才发现树灵已经从梦之旷野回来，坐在他对面拿着翻开《库洛里记事》，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莱茵和魔理沙有不为人知的关系？真的吗？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树灵放下记事，一脸吃惊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没想到树灵居然在这。
为了不做一个谣言制造者，也担心树灵会忍不住传出去，安格尔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只是看到一些画面，有些疑惑。”
“什么画面？”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用上帝之眼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不过，为了避免被说成偷窥狂，安格尔换了种表述方法，粉饰道：“我刚才去寻莱茵阁下的时候，看到他把《库洛里记事》翻开，表情凝重的注视着其上优丽魔女的名字，所以才有点疑惑。”
树灵听完安格尔的描述后，却是恍然大悟，重新拿起《库洛里记事》，挥挥手道：“我还以为你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了，原来是这啊……莱茵注视魔理沙的名字，可不是因为他们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那是为什么呢？”
树灵挑眉看去：“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八卦？”
安格尔有些赧然道：“就是有点好奇。而且，莱茵阁下的表情，有些沉重……”
树灵听到这时，迟疑了片刻后，道：“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大概知道莱茵的一些想法，说给你听听也行。”
“两千年前，魔理沙已经到达了三级巫师的巅峰，可一直找不到突破契机。于是，她为了突破传奇，选择离开了南域，去追寻真理之路，从此杳无音信。”
“迄今为止，很多人都认为魔理沙已经死亡。”
“莱茵估计也是这种想法，毕竟，传奇这个坎，不是那么好迈的。而且，当时有很多巫师在看不到前路的时候，都选择了离开南域，譬如黑城堡的那位。可最后，这批离开南域去追寻传奇契机的人，真正明确突破到传奇的，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安格尔有些惊讶这个数字。
“是的，真知是择路，并不算太危险；但传奇，却是要借法则成法域，这个过程非常的艰难，在这过程中，倒下了无数的人。哪怕曾经盖压一个时代的天才，在这个坎上，也可能会陨落。”树灵摇摇头：“正因此，才会有人选择走偏路。”
安格尔知道树灵所说的偏路，就是蒙奇想借魔神末裔之身，来突破传奇。
“传奇如此之难，离开之人又一个都没有突破传奇的。如莱茵、蒙奇、佛伦萨一类的巅峰巫师，他们甚至觉得看不到前路。”
“可现在，魔理沙的例子出现了。”
“曾经和他们一样，都囿于困境的魔理沙，踏出了这一步，并且还真的成功了。”
“虽然这是孤例，却足以影响到这些人的心绪……甚至影响到他们的选择。”树灵说到这时，微微叹息：“莱茵现在的心情估计很复杂，说不定，他未来也会和魔理沙一样，选择这条路……”
听完树灵的述说，安格尔算是明白莱茵为何会显得那般沉默。
在他们以为前路不通的时候，有人走出了这条路，而且还是野蛮洞窟的巫师。莱茵的心绪自然会受到影响，毕竟，他也到了这一步。
树灵摇摇头：“不聊他了，我继续看书。”
安格尔赶紧叫住了他，他还有些事情需要树灵帮忙，譬如他离开后，为蘑菇女巫提供后续研究的蘑菇，这些估计只有树灵来做了。
安格尔将自己离开的事，以及之后的安排，都告诉了树灵。
树灵听完后，和莱茵的反应一样，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就是。等会将那些蘑菇交给我，我会适时交给瑞金娜的。记得，多放几个魇石，要不然蔫了可别怪我。”
“至于炼制登录器的材料，以及你要的灵魂伎俩的书册，我一会儿给你送来。”
说完后，树灵便闭上眼，联系起了在镜中世界的本体，让本体去处理这些琐事。
接下来的大半天，安格尔便在阅读与复刻书册中度过。
等到当天夜里，安格尔拿到了材料后，便准备开始炼制登录器。不过，实验室目前被瑞金娜占着，安格尔便激活了域场，去到隐藏房间。
这里还有一个实验台，虽然并不大，但他炼制的登录器也不需要太精细的操作，在这里炼制也足够了。
重新回到隐藏房间，虽然噩梦之光不停的在翻涌，但在域场中的安格尔，却并未感觉到有多恐怖；反倒因为噩梦之光那足以威胁到传奇巫师的危险能力，让身处于其中的安格尔，有一种另类的安全感。
安格尔凝视着噩梦之光许久，正如库洛里在记事中所询问的：你也对噩梦之光很感兴趣，想要研究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而且安格尔比库洛里有更多的体验，他在沸绅士那里，看到过噩梦之光被应用的成果。
所以，他对噩梦之光的研究**，更加的强烈。
只是，他现在只能借着域场，不被噩梦之光侵蚀，真想要研究，他至少要找到安全触碰噩梦之光的办法。
如果未来有机会再见到沸绅士，说不定可以忽悠一下他，询问噩梦之光的一些处理办法。
但，目前估计是不行了。
第2135节 超凡提取器
两天后，安格尔从隐藏房间走了出来。
一回到书房，安格尔便看到了树灵。
他此时还坐在书桌前看书，不过，他如今看的书已经不是库洛里记事，而是之前安格尔看的神秘之物图鉴。
树灵每每看过一个神秘之物图鉴，都啧啧称奇。
同时也为库洛里见闻之广而感慨，要知道，神秘之物在南域是绝对稀罕之物，就算知道某人手里可能存在神秘道具，也不一定知道那件神秘道具的外形和效用。就像树灵现在也不知道桑德斯手中那件怨念布偶到底有何作用。
在这种情况，就算很多杂志社有心，也无力整理出神秘之物图鉴。
可库洛里不仅仅整理出来了，还整理了好几本。并且将神秘之物的样子，功效，甚至一些规避方法都写了出来，怎能让树灵不感慨。
不过，树灵的感慨，随着丢在他面前的一个白色空间软囊，而逐渐停止。
“这里面是炼制好的登录器，你要不要看看？”
树灵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安格尔从隐藏房间出来，并且将登录器都丢在了他面前。
树灵赶紧伸出手，拿起空间软囊。
这是一次性的空间道具，树灵并没有拆开看，而是用精神力往里探看。
从精神力反馈回来的图像，瞬间映入脑海
成堆成堆的道具随意的聚合在一起，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哪怕不去细数，也明白这堆登录器的数目起码是数百个以上。
而且，这些登录器的样式，也很有特色。眼镜、手环、帽子、耳饰，等等类型，几乎都出现了。
就比如佩戴的眼镜类，就有之前的单边眼镜，正常的双框眼镜，可架在头顶的护目镜，还有类似环状的单片镜，而且样式各有不同。
树灵看的眼花缭乱。
他之前和安格尔讨论过这些登录器的样式，但当时只是想着选一样，没想到安格尔全都炼制出来……甚至，还炼制了一个幽蓝色的璀璨水晶球。
“这些都是你炼制出来的？”树灵愣愣道。
“……”安格尔没回这毫无意义的问话：“反正只是初次炼制，先各类都来一点吧，看看谁更受欢迎，以后就知道更倾向于炼制哪种类型。对了，登录次数目前都是999次，虽然可以再往上，但耗费功夫会比较长。”
“多长？”树灵下意识的问道。
安格尔道：“或许要一周多吧？”
“一周才能炼制出来，那的确长了很多。”树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以为安格尔说的一周只能炼制一个，却是不知道，安格尔指的是，一周炼制数百个。
树灵的误会，安格尔看在了眼里。不过他也没解释，反正未来他炼制多了，树灵自己都会知道。
“我现在就把登录器带过去给莱茵。”树灵：“对了，这里面一共多少个？”
“299个。”安格尔说了一个让强迫症很难受的数字，倒不是刻意的，本来他是炼制了300个的，不过他留了一个登陆次数最多的，准备给弗洛德的。弗洛德因为经常会拉人进入梦之旷野，次数已经快没有了，这回去寻他正好给他替换。
虽然299数字挺奇怪的，但树灵听到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还是忍不住惊讶道：“这么多？！你居然两天就炼制完了？”
树灵之所以如此惊讶，不仅仅是因为数字大，最重要的是每个登录器样式不同，根本没有什么过于含糊的外形，明显都是经过了设计的。
从外形设计到炼制数目，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才让树灵感到惊讶。
最后，树灵带着满满的慨叹，离开的遗迹。
在树灵离开后，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取出了此前从置物分析台上得到的那三件道具白瓷长杆、纯白金属砖头以及透明圆球。
树灵之前惊讶，安格尔两天就炼制了299个样式各异的登录器。其实不然，安格尔花了半小时在全息平板里寻找样式图，炼制则只花了一天半，剩下的半天他其实是在研究之前隐藏房间里还未解的谜题。
譬如，这三件道具；又譬如柜子里那个顶部造型有点像微缩陈列台的中小型机械设备。
安格尔把玩了一下三件外形不一的道具，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他在隐藏房间里研究了很久，基本已经确定，这三件道具应该就是库洛里在最后的记事里提到的，留给后续探索隐藏房间人的宝藏。
按照他在记事上的说法这是从忒休弥耳之镜上，淘汰下来的半成品。虽然无法当神秘之物用，但找个好的炼金术士糅合一下，就是一件非常不错的炼金道具噢~
安格尔不知道库洛里所说的忒休弥耳之镜是什么，但综合上下文的信息来看，忒休弥耳之镜应该是库洛里将要炼制的某种神秘之物。
既然说是镜子，安格尔大致猜测，银白色的砖头或许是底座，白瓷长杆是镜撑，至于那透明圆球里承载的银色液体，或许就是镜面？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的猜测，也没有什么根据，纯粹脑补。
不过，这既然被库洛里称为从神秘之物上淘汰的半成品，想来他们是有成就神秘的基础的，哪怕会很渺小。
正因此，安格尔并不准备如库洛里所说的那般随意糅合，他打算等以后成功修习了黑化术，再来试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除开这三件半成品道具外，安格尔还研究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机械设备。
相比起研究半成品道具的晦涩，这个机械设备则好研究多了。
虽然外形浑然一体，乍看之下无从下手，但真研究起来，没必要在意外在，直接激活它就知道用处了。
在激活之后，安格尔果然很快就研究出了其作用。
根据这个作用，安格尔猜出了这件机械设备的真名。
这是机械炼金术士口口相传，却从未见过其真身的超凡提取器。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超凡提取器的炼制方法，在南域炼金圈里，已经失传。
超凡提取器，顾名思义，就是从超凡物品中提取其超凡特性。
提取出来的超凡特性，可以用实验和炼金上。不过，用于术法或者其他类型实验的频率，远超过用于炼金，因为提取出来的超凡特性强度一般而言，并非特别强，就算赋予到炼金道具上，估计顶天也就中阶，更多的可能是初阶甚至不入品。
这是因为超凡提取器的提取，并不是剥夺，而是有限制的剥削。
剥夺的话，就是彻底的泯灭某种超凡物品的超凡特性，将之化为凡物；剥削，顶多只是压榨其中超凡特性。而一般压榨出来的超凡特性，量度肯定没有剥夺的高。
唯一遗憾的是，隐藏房间里的这件超凡提取器，并不是通用型的，而是特制型的；只针对魔矿，可以提取中低品质魔矿内的超凡特性。
但就算如此，超凡提取器也是非常不错的一件器械，虽然不能用在炼金上的效果有限，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辅助炼金。
可以说，安格尔这回去隐藏卧室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件超凡提取器。
……
树灵在约莫半小时后，重新出现在了遗迹内。同时，他带来了一个莱茵阁下的口讯。
“莱茵阁下让我过去？”
树灵：“是的。具体找你什么事，你过去就知道了。”
安格尔点点头，一边猜测着莱茵阁下的意图，一边走出了遗迹。
虽然此时才到丰收之月的中旬，但高原的天气向来不尊时节，寒风不停的呼啸着，稀稀疏疏的雪点从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落。
安格尔循着寒风吹来的方向，一路向南，很快便来到了前往镜中世界的天堑地缝。
还没进入天堑，安格尔就看到了莱茵的身影。
透过漫天风雪，安格尔清楚的看到莱茵站在天堑的边缘，正与两个人低声对话。
而这两人，安格尔也不陌生，他们正是从观星日上返回的玛雅师徒。
“玛雅女巫。”安格尔从高空缓缓落下，向拄着拐杖的苍老女巫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她身边的另一位青年，“多多洛。”
多多洛在听到安格尔的声音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玛雅对安格尔回以微笑，然后转头看向莱茵：“既然安格尔已经到了，那我就不打扰阁下了，我先回去整理这一次观星日的收获。”
“好，晚点我会找你详聊。”莱茵点点头，看着玛雅与多多洛跳入天堑。
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莱茵这才转头看向安格尔：“本来我只是在这里等你，没想到恰好玛雅女巫这时也回来了。看到多多洛完好无损，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多多洛在观星日一鸣惊人，莱茵对其的看重自然与日俱增，生怕半途上出了问题，这才有此一说。
安格尔虽然很高兴多多洛能得到看重，但他并没有在此时多说什么，而是问起了来意。
莱茵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拉住安格尔的手腕。
只见莱茵轻轻一拉，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便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他出现在了茫茫的虚空中。
不过，这个虚空与外界虚空不一样，在正上方有一个燃烧的炽烈火球，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他们的脚下，则是一个悬浮的魔毯，撑住他们的重量，不至于摔落。
安格尔稍微感知了一下周围环境，立刻明白自己所处之地，应该是莱茵的流放空间。
流放空间，虽然常常被巫师用于倾倒有毒有害的垃圾，短期关押一些生命，有流放牢狱之称；但更多的时候，这里又被称为巫师最**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泄露任何的信息，哪怕预言巫师都无法通过预言术，来锁定流放空间里的情况。
正因此，安格尔看到莱茵将自己拉入流放空间，便明白他肯定有极为**的事，要和他说。
果不其然，莱茵的话，证实了安格尔的猜想。
“我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想借用梦海螺，将一些珍惜魔材拉入梦之旷野，同时，也先尝试一些小实验。”
一边说着，莱茵一边轻轻挥了挥手。
在黑暗虚空的尽头，立刻飘来了整整一圈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魔材。
安格尔只是看了一眼关于魔矿的区域，便愣住了。
顶阶魔血石堆砌的小山、闪耀星石、星辰铁、凛冬寒矿铸就的高塔……甚至还有一堆价值无法估量的深渊秘金、深渊秘银以及传奇巫师才能合成的虚妄灵钻。
这还只是魔矿，周围还有其他魔材，还有半成品、成品的炼金之物，以及大量的魔纹皮卷。
安格尔吞噎着唾沫，按捺住想要伸出去的双手，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从周围那夸张的魔材上移开。
可就算如此，安格尔闭上眼，也感觉眼前一片闪耀。
“这就是野蛮洞窟的底蕴吗？”安格尔声音都有些颤抖。
莱茵笑着摇摇头：“这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还有更珍贵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不能亮相。就算我们要在茶话会彰显气派，那些东西也不适合拿出来。”
“光是这些，已经足够应付一座超凡之城了。”
莱茵说的很洒脱，但这也只是在梦之旷野能如此消耗，如果让他在现实中用这些材料去修建一座超凡之城？哪怕只用到这些魔材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他都绝不会同意。
因为周围的魔材太过耀眼，安格尔的注意力不停的被分散，他索性深吸了一口气，从手镯里拿出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说道：“那我现在就开始？”
莱茵：“可以，我记得你可以定位落点吧？”
安格尔点点头：“通过梦境之门可以定位。”
“那就好，刚才丽安娜给我传来讯息，在新城中央她修建了一个足以装纳所有物资的地下大厅，这些魔材的落点就定位在那。”
安格尔闭上眼，通过权能树感知了一下具体方位，然后点点头，激活了梦海螺。
激活梦海螺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
莱茵只感觉一阵神秘波动，然后一切便恢复正常。
第2136节 莱茵的实验
“好了。”当神秘波动消失之后，安格尔说道。
莱茵点点头，走到依旧闪耀无比的魔材堆，随手拿起了一小块星火秘石，轻轻一抛。
当星火秘石被抛到半空中时，头顶那散发明亮光芒的炽烈火球，忽然开始剧烈压缩，最后变成了一朵明亮至极的小火焰，火焰如小人，有手有脚，接住了星火秘石。
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小火人在接到星火秘石后表现的非常欣喜，还高高举起秘石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然后满怀喜悦的吞入肚，哽了一下，长长的打了个带火苗的饱嗝。
莱茵挥手一招，小火人便落在他手上，亲密的蹭了蹭他的手指。似在感谢莱茵赠送星火秘石的慷慨。
“这是火系元素生命？”安格尔好奇道。
“嗯，陪伴了我快一千年的火焰伴侣。”莱茵逗弄了一下小火人，然后转头道：“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培育元素生命？”
安格尔：“这次我去找弗洛德的时候，若是半路遇到有合适的元素生命，会试着培育的。”
莱茵：“如今的南域，已经很难碰到野外的元素生命了。只有在极端环境下，才有可能诞生几只，你想在半路碰到，可不是那么容易。”
“说不定我运气比较好？”安格尔没有提到潮汐界里可能会存在大量元素生命的事，等他确认了那里面的具体状况，再说也不迟。
“我也希望你能运气好。不过，就算运气不好也无妨，在夜魔城的下方，有一条通往地下熔岩池的道路。那里是我们野蛮洞窟的自留区，比较容易诞生火系元素生命，如果外面遇不到的话，回来后就去那里看看。”
莱茵说完后，将小火人递到安格尔掌心：“这一次除了将魔材带进去外，我想做的第一个实验，是能不能将元素生命，也拉入其中。”
元素生命，既然能被称之为生命，自然是有自我意识的。不过绝大多数的元素生命初诞生的几十年里，都属于懵懂未开智的状态，也就约莫人类六七岁的小孩。
但，莱茵培育的这个火系元素生命，已经接近千年，其智慧绝对不比常人差。
安格尔看着这颇为“憨态可掬”的小火人，回忆着梦之旷野的规则。
按照守门人这个权能的规则，安格尔认为应该是可以进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梦之旷野会怎么给它塑造躯壳。
是和其他梦界居民一样，塑造一个伪肉身装入，还是按照现实中的规则，依旧是元素体？他其实也颇为好奇最后的结果。
安格尔向莱茵点点头：“好，我试试。”
然后安格尔看向小火人：“等会，记得收敛起火系能量，也不要抗拒入梦。”
小火人乖巧的点点头。
安格尔伸出手指，指尖闪耀出微芒，在小火人注视着那点光华时，融合魇幻的入梦术，悄无声息的侵入了它的意识。
小火人本来站在安格尔的掌心，当入梦术袭来的时候，它像是喝醉了酒般，悠转了半天，啪的一声，呈大字躺倒，呼呼大睡。
“它已经进去了。”安格尔制造了一个悬浮的火焰泡泡，小心翼翼的将沉睡的小火人放入其中。
“我们进去看看？”安格尔看向莱茵，后者点点头。
数秒后，安格尔与莱茵来到了梦之旷野，定位在新城地址，材料堆积的地下大厅。
莱茵很明白，安格尔既然将他带到这里，说明小火人也在这儿。
但他转头看了看，在这闪耀无比的地下大厅中，一时还寻觅不到小火人的踪迹。
莱茵想了想，走到了火系魔材区。
按照那个小家伙的爱好，应该会在这里……莱茵目光看向星火秘石的区域，并没有看到小火人的踪迹，倒是看到了几块火红的秘石在耸动。
他拿起其中动的最厉害的秘石。
随着秘石被拿开，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小人，好奇的从缝隙中探出头来。
“你果然在这。”莱茵摇头笑道。
小火人怀里还抱着一小块秘石，有些羞涩低下头。
莱茵将小火人掂了出来，就算如此，它也依旧执着的抱着秘石。若是以往，莱茵肯定会没收，星火秘石也是很珍贵的魔材，可不能总喂给它当零食。但这回，莱茵却没有阻止，毕竟梦之旷野的魔材，本身就是拿来消耗的。
莱茵甚至将小火人放在掌心，饶有兴趣的看它将星火秘石一点点嗑完。
“味道怎么样，和外界相比起来？”在小火人嗑完后，莱茵好奇问道。
小火人兴奋的点点头。
“看来效果还真的和外界相似，梦界的特性真是奇特。”莱茵嘀咕了一声，心中暗忖，看来未来还真有可能在这里进行炼金实验。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吃了星火秘石，你能消化吗？”
小火人没有回答，而是漂浮到半空中，张大了嘴，深深一吸气，朝着正前方猛地一吐。
一道庞大的火焰吐息，便直冲到远端地下大厅的大门。将那坚硬的大门，直接烧成了明亮耀眼的汩汩钢水。
可见威力之大。
莱茵站在小火人身边，也清楚的感觉到这火焰吐息的恐怖热流。
绝对能达到一级术法的标准！
这种力量程度，他如今也无法在梦之旷野施展，因为能级被限定住了。
然而，小火人居然能施展出来？
莱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火人，难道，他没有受到能级的压制？
在莱茵惊疑的时候，小火人身上的火焰，突然蔫了许多，虚弱的坐到莱茵手掌，一副纵火过度的憔悴模样。
莱茵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
“它的身躯，是由火焰元素构成。”安格尔这时走了过来，一边勾连着权能树，一边借权能之便观察着小火人的情况。
“我以为梦之旷野会给它一具肉身，没想到还是由火元素构造而成。”安格尔：“正因为它是火焰构造，所以它天生便能在这里使用火系能力，这说明它辅一进入，就比其他人要强。”
“不过，就算它是火元素构成，还是被能量等级限制住了。顶多能释放出二级、三级戏法的火系能力，刚才之所以能释放出那般强度的火焰吐息，应该是吃了星火秘石后的短暂加成。”
正因此，消耗了星火秘石中蕴含的火焰能量后，小火人立刻就蔫了。
“果然还是受到能级影响。”其实安格尔说到一半，莱茵就已经自己推断出小火人的状况，甚至他也看出来，先前小火人之所以突然释放火焰吐息，并不是为了展现效果，单纯是消化不良。
星火秘石的等级，远远超过小火人目前的层级。
如果小火人是一点点掰碎成粉末，花很长的时间去吸收，说不定还能增益自身，但一口气吞下去，肯定消化不了。现在的状况，纯粹是它自找的。
不过好在，这里只是梦之旷野，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莱茵揉揉小火人的头顶的火苗：“如果实在感觉不舒服，你就先回现实去。”
小火人听倒是听进去了，但它并没有离开，反倒是晃晃悠悠的漂浮起来，向莱茵表达自己想要外出看看的意思，便朝着地下大厅外飘去。
莱茵也没去管它，小火人常年待在流放空间，难得有放风机会，他也舍不得剥夺其短暂的自由。
在小火人离开后，安格尔道：“元素生命在梦之旷野有天生的元素体，这倒是不错。”
莱茵也点点头：“想要在短时间内让梦之旷野变革，有元素生命的帮忙，会简单很多。”
在他们还在交谈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咦，谁将大门给弄坏了，肯定是你这小家伙。”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丽安娜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丽安娜不仅自己来了，她手上还拎着刚刚才跑到外面呼吸香甜自由空气的小火人。
丽安娜看到莱茵和安格尔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被身后那堆砌的珍惜魔材给吸引住了。
“我看到这个元素生命从地下大厅跑出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莱茵阁下会不会已经将魔材带来了！果然，果然！”丽安娜双眼闪耀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脸颊因为兴奋而潮红，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魔材区。
感叹声不断传出。
过了好一会儿，丽安娜才意犹未尽的走了过来。
丽安娜的目光第一时间放到的是小火人身上，然后才转开视线，看向莱茵：“刚才我就觉得这个小火人挺眼熟的，想来应该是莱茵阁下的那只？”
“没想到元素生命也能被带进来……它能释放火系能力吗？”丽安娜好奇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将元素生命的情况说了出来。
丽安娜听完，眼睛一亮：“果然能够释放，我刚才本来想拿那几个大地系的魔纹皮卷，用于建造。但既然元素生命能带进来，那倒是省了工夫，晚点可以借一下火魅女巫的小泥淖，还有华莱士的大地之灵亚修与同恩……”
“有了它们帮忙，图纸上有点难度的超高大厦，应该就能快速的建出来了，再加上这些魔材……我现在立刻去规划，还有找人。”丽安娜光是遥想，就已经开始激动起来。甚至头也不回，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看着丽安娜突如而至，又突然消失的身影，安格尔轻声道：“我现在有点明白，茶话会在女巫心中的地位了。”
莱茵笑着点头：“的确，丽安娜平素可没这么有干劲。”
在丽安娜离开后，小火人终于有机会重新寻找自由。安格尔则和莱茵，退出了梦之旷野。
重新回到流放空间后，莱茵道：“将元素生命拉入梦之旷野，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我还有一个测试，需要梦海螺的帮忙。”
安格尔看向莱茵，等待他的后文。
只见莱茵将自己的手杖拿了起来，摩挲了一下杖头的那附着有强大魔力的黑色金属圆珠。
一阵齿轮转头的声响后，金属圆珠突然豁了一个小口。莱茵从小口中，取出来一个玻璃球大小的珠子。
这个珠子辅一出现，就给安格尔一种熟悉感。
但这种无来由的熟悉感，安格尔一时也无法判断其触动脑海中哪一道记忆之弦。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这颗珠子，发现其大小像孩童玩的玻璃珠，内在也很像。大体上是透明的，不过玻璃珠内部有些斑驳的彩色痕迹，有点像是极光。
除此之外，这颗珠子所在的空间，隐约和当下有种违和感。
“这难道是空间道具？”安格尔疑惑道。
空间道具他曾经用梦海螺拉入过梦之旷野，确认是可以使用的，只是当时还没有能级限定，只有安格尔可以用，其他人都用不了。现在的话，倒是可以用。
安格尔将空间道具可以拉入梦之旷野的信息，告诉莱茵。
莱茵听后却是摆摆手：“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刚才那堆带入地下大厅的道具里，就有好些空间道具，丽安娜刚才也拿了一个。”
“这个珠子，可以算是空间道具，但与你理解的还有些差别。”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莱茵缓缓道：“它是……巫术花园的载体。”
巫术花园？！
安格尔愣了一下，他记得野蛮洞窟除开桑德斯的重力花园外，不是只有一个万灵花园吗？
莱茵看出了安格尔的所思，说道：“这是奥德里奇阁下当初离开野蛮洞窟时，留下来的一个巫术花园。是一个微小型的潮浪花园，当初构建时花了10滴恒定碎屑。”
因为奥德里奇是自然巫师，晋级传奇后，这种微小型的水系巫术花园，对他没有什么用，就留给了莱茵。
安格尔看着这颗装载潮浪花园的玻璃珠，轻声问道：“莱茵阁下是想要让我测试，将潮浪花园拉入梦之旷野？”
莱茵点点头。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他明白莱茵所要测试的，并非单纯是拉一个巫术花园，而是想要测试的是……法则的相容性。
第2137节 潮浪花园
潮浪花园虽然是微小型花园，但它既然是巫术花园，内部必然存在法则之力。
这种法则之力哪怕极其微薄，也是承于现实世界的大意志。
莱茵显然打算测试的是，如果巫术花园里自带的法则和梦之旷野里的虚拟法则相碰，会出现什么状况？
安格尔这回没有立刻答应，甚至露出了一些犹豫与拒绝的神色。
将巫术花园拉入梦之旷野的想法，不止莱茵想过，桑德斯作为重力花园的拥有者，自然也曾想过。
只是后来桑德斯和安格尔商量后，并没有真的去做。
因为重力花园里的法则之力很强劲，担心对梦之旷野造成伤害。更何况，梦之旷野里还有大量的梦界居民，尤其是，对安格尔十分重要的乔恩也在里面。
如果因为法则的冲突而导致梦之旷野遭受灾难，这并不是桑德斯想要看到的。
所以，桑德斯就算有意测试，最终和安格尔商量后，却并没有去做。
正因有这样的前事，如今莱茵提出来，安格尔才会表现的很犹豫。
“我此前也和桑德斯交流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安格尔迟疑的时候，莱茵开口道：“我先带你进去看看，等你看过之后，我再和你解释。”
莱茵说罢，激活了手中那透明的玻璃珠。
淡蓝色的水雾从玻璃珠中往外逸散，逐渐朝着安格尔靠近。安格尔没有躲避，任由水汽将自己包围。
当水汽彻底笼罩他的身躯时，他脚下虚浮的地毯，突然变得凝实起来。
低头一看，发现下方已经不再是虚空，而是一片沃土。
水雾也在这时消失，安格尔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潮浪花园的内部。他环顾四周，发现他此时正身处于一个悬崖上。
身后有一座和云中高塔十分相似的巫师塔，在巫师塔的旁边，有一个纯白围栏给圈住的小花园，只是花园里没有花，唯一的一棵树，也枯萎了。
安格尔看着这悬崖上的一塔一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仔细思索后，他才注意到。大地和空气中，虽然有明显的水元素，但量级和外界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少。
要知道，这里可是潮浪花园，是水系法则的巫术花园！
如此稀薄的水元素，明显不对劲！
“看来你是注意到了。”莱茵见安格尔在感知水元素，便明白他发现了周围的违和之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飞到天空看看，你就明白了。”
安格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到了高空。
从高空往下俯瞰的时候，安格尔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先前他们所站之处是悬崖，实际并非如此，而是一片巨大凹陷之地上，唯一高高耸立的孤岛。
周围都是凹陷了数百米，甚至千米的大地。在大地上，还能看到死去的海洋生物的尸骸，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里之前是一片海洋，我的巫师塔修在这片海洋中唯一的岛屿上。现在，岛屿还在，只是变为了一座孤山。周围的海洋消失了，变为了凹地。”莱茵悬浮到安格尔身侧，缓缓道：“如今，唯一有水的地方，就在那些沟壑底部，放养在这里的生物，此时也都聚集在那里。”
莱茵指向那纵横交错的沟壑：“你要去看看吗？有一些很有趣的海洋生物，甚至在外界都已经绝迹了。”
“不用了。”安格尔目光看着这真‘沧海变桑田’的大地，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是莱茵阁下做的吗？”
莱茵点点头：“是的，我昨天晚上做的。”
在安格尔的惊疑中，莱茵娓娓道出了内情。
“就在你破解骑士铠甲残破魔纹的那段期间，我和桑德斯见过几面，也说了想要测试一下巫术花园能否被梦海螺拉进梦之旷野的事，然后他告诉了我，你的顾虑。”
“你的顾虑没有错，就算不是为了你的启蒙导师、你曾经的家族仆从，光是为了那些生机盎然的梦界居民，也需要谨慎为之。”莱茵这么说，倒不是说他有多仁慈，那些梦界居民在他看来，其实也是研究梦之旷野的上好对象，能不损耗自然不要损耗。
“当初，桑德斯没有选择将重力花园拉入梦之旷野，是对的。那时虚拟魔力还未生出，梦之旷野的能级过低，重力法则又过于强势，很有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莱茵说到这时，话锋一转：“我这次之所以再次对你提及，是因为我和桑德斯做过多次推演。潮浪花园是微小型巫术花园，法则之力本就薄弱。而在种种推演中，我们确定梦之旷野当前的法则……也就是你们所掌握的权能、或者说虚拟法则，在当下是远远胜过潮浪花园的法则的。”
“尤其是天象更迭的权能，能直接碾压潮浪花园里的法则。”
“在这种情况下，两相对撞，胜者肯定是梦之旷野。”
虽然不见得现实法则与梦之旷野的虚拟法则相碰，就会产生灾难危险，但他们必须要做最危险的考虑。
在这最危险的考虑中，梦之旷野依旧能胜，那么梦之旷野受损的几率就会很低。
“但这只是我们的推演，真实情况会发生什么，依旧很难说。说不定一点点的现实法则，都有可能动摇虚拟法则的根基，所以，为了防备这种可能，我进一步的降低了风险，我昨天将潮浪花园里的所有法则之力，全都消耗了，于是花园内部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全部消耗了？”安格尔不自觉将声音提高，将一个巫术花园最为重要的法则之力全部消耗完毕，莱茵的魄力让他惊叹。
“是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巫术花园，虽然目前没有了法则之力，但它有法则之基，未来依旧会逐渐的恢复法则之力。但，这种恢复是可以控制的。”
“可以控制……”安格尔念叨着这几个字，眼底闪过明悟。
安格尔大致明白了莱茵的意思。
莱茵是想将如今已经没有法则之力的潮浪花园拉入梦之旷野，这种情况下，风险并不会太大，而且可以先试试水。
然后让潮浪花园通过法则之基，逐渐恢复法则，在这个恢复的过程中，一旦现实法则和梦之旷野的虚拟法则不相容，可以及时通过控制来止损。
可以说，莱茵已经尽可能的将风险压制到了近乎于无的地步。
莱茵：“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梦之旷野的诞生，依存的依旧是现实法则。哪怕它诞生后能构建各种虚拟法则，可这依旧是在现实法则的大环境中产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与桑德斯都更倾向于乐观，而非悲观。”
“或许，虚拟法则和现实法则并不会产生剧烈的后患，反而能相互促益。”
莱茵将最危险的情况说完后，开始说起他与桑德斯推测出的结果。
而这些结果，其实都不是变得更坏。
“最后，我们还忽略了一个基础问题。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这件神秘道具能不能将巫术花园里的法则之力拉入梦中，也是需要试验的。”
话音落下，莱茵停住了口，目光看向安格尔，意思也很明显：现在选择权，交到了你的手上。
要不要试，最终依旧要安格尔来决定。
安格尔在进入潮浪花园前，还带着犹豫与抗拒，但随着莱茵的述说，他心中的天秤已经开始摇摆。而且，莱茵所做之决定，也是他与桑德斯相商的结果。
桑德斯对梦之旷野的了解，至少在能级上，是比安格尔更强的。安格尔也相信桑德斯的判断。
最终，安格尔还是决定试试。
“好。”安格尔看着这片疮痍大地：“总不能让莱茵阁下，白白消耗了法则之力。”
……
虽然已经决定要尝试，但安格尔依旧没有完全放下心。他从新城的材料库里，拿了一个超大型、战略级的防御类卷轴，将之激活，囊括住整个初心城。
如果真的出现危机，这个防御卷轴起码能争取一些时间，让安格尔去平复梦之旷野的危机。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拿了一张防御力度堪比半步传奇全力施法的魔纹皮卷，交给了乔恩。若是出现无法平复也无法挽回的危机时，乔恩借着这张皮卷，还能拖延时间，回到现实中那具残破身躯。
莱茵静静的看着安格尔做这些准备，他其实不认为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危机，但他也没有阻止安格尔。
反正，这些在现实中用了会心疼好几年的魔纹皮卷，在这里也不用在意消耗。
莱茵唯一担心的是，一些攻击性的魔纹皮卷，其能级过高，可能会将脆弱的梦之旷野世界给捅破。好在，安格尔用的是防御类皮卷，并不会出现问题。
不过，既然莱茵已经发现了这个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他便趁着安格尔去布置防御时，将那些能级过高的攻击类道具、魔纹皮卷，全都用特殊的秘盒锁住了。如果潮浪花园能带到梦之旷野，未来将这些战略级的道具收入潮浪花园，避免被外人接触到。
等到他们都做完准备后，方才回到了现实中的流放空间。
“准备开始吧。”莱茵将代表潮浪花园的玻璃珠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接过后，轻轻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拿出梦海螺，而是静静凝视着那透明的玻璃珠。
莱茵也没催促，只是道：“我先进入梦之旷野，将我送到潮浪花园即将抵达的地方。”
“嗯。”安格尔伸出手指对着莱茵一点，后者便进入了梦之旷野一个极其偏远的无人角落，假如出现问题，在这偏远之地的影响至少不会立刻被放大。
莱茵进入梦之旷野后，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开始吧。
安格尔拿出梦海螺，没有迟疑，直接激活！
梦海螺立刻散发出一股股的神秘波动，随着神秘波动的荡漾，很快就覆盖住了安格尔手上的玻璃珠。
安格尔注意到，这一次神秘波动覆盖的时间，明显比以往更长一些。
“是因为潮浪花园里的法则吗？”安格尔暗自猜测。
约莫十五秒后，神秘波动消失。
包括玻璃珠在内，周围一切并没有发生变化。这是梦海螺的特性，它并不会影响现实中的任何物体。
不过，现实中虽然一切无恙，但梦之旷野里却出现了变化。
安格尔收起梦海螺之后，毫不迟疑的对着自己使用了魇幻入梦术。
就在他跨过梦桥，站在梦境之门前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
梦境之门的另一头，黑漆漆的一片。
可明明按照梦之旷野的时间，那边是白昼才对。
“难道真的出现问题了？”安格尔心脏咯噔一跳，大步朝着前方一跨。
当安格尔真正站在梦之旷野内时，立刻被剧烈的狂风吹拂，他的发丝、衣襟都在风中摇晃。
到了这时，安格尔才注意到，原来之前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并不是黑夜。而是，那压顶的黑云笼罩，将这片无名小山岭遮掩的宛如黑夜。
狂风阵阵，惊雷怒吼。
安格尔抬头一看，电蛇在黑云中穿梭，配合着暗压的气氛，宛如看到了灭世之景。
不过，这一切只是表象。
安格尔通过权能树，以及上帝视角察天观地，并没有看到梦之旷野有任何的破损异兆，界膜毫无触动。
而且，这滚滚黑云、发狂飓风、以及惊雷裹挟电蛇狂舞的一幕，虽然扩散范围极大，但并没有波及到整个梦之旷野，初心城和新城此时便是风平浪静，哪怕天色也很阴沉，却并不恐怖。
安格尔看到这，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代表了，梦之旷野没有到最危急的地步。
等确认梦之旷野本身无问题后，安格尔开始寻找起代表潮浪花园的玻璃珠。
因为周围天色太暗，一时间安格尔还没有看到玻璃珠。安格尔正打算再次进入上帝视角时，却看到了不远处的莱茵。
莱茵此时正使用虚拟魔力，操控着极少的风元素，借狂风之力，悬于半空。这种极其精细的操控之力，哪怕安格尔都无法做到。
莱茵也注意到了安格尔，不过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在安格尔身上多停留，而是望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安格尔来到莱茵身侧，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颗微小的玻璃珠，此时正散发着朦胧的水光，悠悠晃晃的悬浮在黑暗之中……
第2138节 交集
“它一进来，就是这样子？”安格尔问道。
莱茵紧紧盯着玻璃珠，眉头紧蹙：“也不是，一开始并没有悬浮。直到天象突变，昼夜颠倒时，它才开始散发着光芒，悬浮到了半空。”
这种情况绝对不一般。
安格尔使用梦海螺已经不止一次。
每一次被梦海螺带入梦之旷野的物品，都保持着和现实中一样的物理状态。只要不主动打破这份稳定，那么会一直保持下去。
可代表潮浪花园的玻璃珠，却打破了惯例。
在没有任何人的触碰与激活下，玻璃珠自己悬浮到了半空，并散发出朦胧的水光。与此同时，天象也在发生剧烈变动。
显然，两者是有关联的。
而基于他们对梦海螺、梦之旷野与巫术花园的了解，现在的异象，有且只有一种可能性。
“看来，潮浪花园里的水系法则，还真的被带到梦之旷野了。月色海岸的梦海螺，这件神秘之物，果然之前是被小觑了。”莱茵轻声道。
安格尔的判断和莱茵一样，眼下自发出现的异象，只有可能是现实法则和虚拟法则产生的交集。
只是，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安格尔想要再往前飞一段距离，去近距离的感应具体的情况，不过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被莱茵拉住了。
莱茵：“眼下的情况，应该是梦之旷野的虚拟法则，在与潮浪花园里的现实法则进行博弈。目前虽然看不出好坏，至少没有往更坏的地步发展，但你作为变量插手，很有可能会导致生变。”
莱茵的意思也很明白，现下是梦之旷野的意志操控着虚拟法则，在与现实法则博弈。
安格尔作为梦之旷野的实际掌控人，一旦他加入进去，他的权限肯定超越了梦之旷野的意志，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他来接手，与现实法则的博弈。
以安格尔目前的情况，去与法则博弈，翻车的概率极大。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插手，还是让梦之旷野自己来处理。
想通这一点后，安格尔索性退回到莱茵身侧，和他一般，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那在黑暗中沉沉浮浮的幽光，在暴风与惊雷之中，静静等待这场变故的终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虽然目前还看不出结果，但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出来，梦之旷野完全游刃有余，甚至黑云覆盖的地方进一步的缩小了，初心城所在之地，原本是阴天，如今还放晴了。
这都说明，一切在向好的发展。
安格尔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了莱茵，莱茵也松了一口气。
在确定一切无忧后，接下来等待的过程中，安格尔也终于从紧迫中恢复了轻松，也有心思说话了。
“没想到，梦海螺不仅可以将实体拉入梦中，连没有实体的法则也能拉？”安格尔颇为感慨的说道。
莱茵听后，却是摇摇头：“这不一样，潮浪花园和水系法则是一体的，或者说，潮浪花园是水系法则具现化的产物。那颗玻璃珠，甚至可以被看为法则的实体化。”
“有了实体，所以梦海螺才能将其拉进去。”
“如果没有实体承载的法则，梦海螺还是拉不进去的。”
莱茵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现实中充斥着各种法则，就像空气一样，你一直在呼吸，但很少注意它们的存在，法则也是如此。
安格尔以往使用梦海螺的时候，肯定会覆盖到现实中的空间，说不定这个空间中就存在大量现实法则，譬如元素法则、空间法则……可这些没有实体承载的法则，在以往并没有被拉进梦之旷野，可见梦海螺的确不能拉能量化、或者物质界不可见的物体。
如今潮浪花园里的法则能被拉进梦中，单纯是因为法则与承载物融为一体，实体化了。
一旦实体化，就符合梦海螺的拉入规则了。
“不过，就算有这样的限制，也依旧让人很惊讶。不愧是神秘之物，只要符合神秘运行的规则，连法则都能撬动。”莱茵摇头轻叹：“我现在就很想知道，我那现实中的潮浪花园里，法则情况如何？”
如果现实中的潮浪花园里，法则之基无恙，这意味着……梦海螺不仅撬动了法则，它甚至还复制了法则。
这就更骇人了。
“等会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安格尔说道，他也很好奇，放在流放空间的那颗玻璃珠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突然刺破滚滚翻涌的黑云，直直的洒了下来。
安格尔与莱茵同时抬起头。
却见原本遮天蔽日，化白昼为黑夜的黑云，比之前稀疏了许多，甚至还出现了缝隙。这些缝隙的存在，让黑云之上的光源，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机会，为黑暗笼罩的大地，洒下斑驳的光束。
一开始只是一道光束，但缝隙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光束的数量也随之增加。
怒号的狂风，摆舞的电蛇，在开始消弭。
沉寂的大地，凝重的空气，也在放缓。
这一切都在说明着，黑暗在消失，黎明将至。
在光束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暖洋洋的金色轮廓时，就意味着，他们所等待的黎明，并不遥远。
约莫五分钟后，黑云彻底消退，苍穹被透澈的蓝天取代。
明亮的白昼，天光无比的好。
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柔和日光，安格尔彻底放下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有经历了咆哮的黑暗，才能更加明白明媚有多可爱。
连新绿的嫩草，都活力十足。
安格尔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甚至觉得，就连空气也比以往的更加清新……
“不对，好像真的比以往的更清新！”安格尔愣了一下，那种空气里的湿润感，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难道梦之旷野的空气还出现变化了？安格尔带着疑惑，将思维沉入到权能树中。
半晌后，安格尔又将思绪回归现实。
权能树显示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看着权能树的时候，倒是莫名的让安格尔觉得，权能树好像更加润泽了些？
“或许只是错觉？”安格尔摇摇头，不再多想。
现在更重要的是，云开雾散之后，玻璃珠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
玻璃珠此时已经没有悬于半空中。
在阳光洒下来的时候，它便从半空中摔落到地面。
周围是旺盛的草地，那小小的玻璃珠，一时间还不知道掉哪去了。不过，安格尔也没特意用上帝之眼去寻找，因为他看到莱茵走到了十数米外，停了下来。
安格尔也走了过去，低头一看。
一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玻璃珠，正安静的待在茂密的草丛中。
莱茵将玻璃珠拿了起来，透明的玻璃珠在他的掌心滚动了一下，阳光透过玻璃珠，留下一圈彩虹光环。
“看上去好像没有受损。”安格尔道。
莱茵点点头：“从外部来看，一切恢复正常了。虽然能量波动消失了，但他在我掌心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所有的能量都收敛到了内部。想要了解潮浪花园中的具体情况，还要激活它才行。”
安格尔：“那就进去看看。”
既然已经将潮浪花园带入梦之旷野，自然要看看内部情况。法则之基，到底有没有受损？它与虚拟法则交织后出现什么状况？都需要亲眼见证。
莱茵点点头，操控起思维空间里那并不多的虚拟魔力，缓缓输入到玻璃珠内。
随着玻璃珠被激活，整个开始发散出幽蓝色的微光，同时弥漫大量的水雾。
“这和现实中的进入方式倒是一样，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安格尔一边低声道，一边任由水雾将自己笼罩。
莱茵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也同意安格尔的说法。内部空间应该是没有变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水系法则之基，有没有出现变化。
水雾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当水雾消失的那一刹，安格尔与莱茵再次来到了那厚重的巫师塔之下。
未等安格尔用眼睛去探看，光是耳朵听，他便感觉到了异常之处。
呼呼风声，树叶摇晃时的沙沙声，还有轰隆隆的大海翻滚之声。
就听觉上的所得，就让安格尔满怀疑惑。
树叶？巫师塔旁的那棵树，不是已经枯萎了吗，哪来的树叶摇晃？
大海翻滚声？潮浪花园里的大海，不是已经因为水系法则的消耗，彻底的变为桑田了吗，水又是从哪来的？
带着疑惑，安格尔看向周围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那明显像是用水洗过一遍的巫师塔，带着浓郁的潮湿水汽。
巫师塔旁边的小花园里，花朵盛放，树木高大而繁茂。
透过小花园往外看去，周围全是茫茫的海洋。潮浪不停的拍打着岸边，带来白色的泡沫。
“枯萎的树活了？海水又出现了？”安格尔惊疑的看着周围，他们现在不是在悬崖，而是在真正的海中孤岛。
碧蓝大海上唯一的绿色高地。
“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莱茵。
却发现，莱茵此时也在发愣，眼睛惊讶的看向巫师塔的顶端。
安格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巫师塔的塔顶房间中，虽然门窗都紧闭着，却清晰的感知到，大量的水系脉络，从那里往外扩散。
这些水系脉络，连接着大海，连接着天地，也连接着巫师塔。
安格尔：“那里是……”
莱茵呼出一口气，道：“巫师塔之所以修在这里，是因为，潮浪花园的法则之基，就在巫师塔顶端的那个房间内。”
“只是，之前在外界，你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将水系法则全部消耗殆尽。但现在……它又补充回来了。”
莱茵能清楚的感觉到，不仅仅补充回来了，而且还充盈的过分。
从周围那不停翻滚的大海，就可以看出，水汽有多浓郁，水系法则就有多充盈。
莱茵凝视着巫师塔顶部的那个房间许久，倏地，摇头轻笑：“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当初其实不用消耗水系法则的……我们，是小看了梦之旷野的能力。”
既然梦之旷野的意志，直接恢复了潮浪花园的水系法则，就足以见得，它的底气很足。
安格尔也点点头，毕竟只是微小型的巫术花园，法则再强盛，也抵不上梦之旷野……再怎么说，梦之旷野如今已经算是半成的世界。
不过，虽然水系法则非常的充盈，但安格尔还是感觉到有些不一样。
“这些法则，似真又似假。”安格尔轻声道。
所谓假，并不是说法则是虚假的，而是如魔力那般，是虚拟的。但说他是虚拟法则，又有些不对劲，它依旧保持了一部分真实的法则力量。
“的确如此，想要知道具体情况，上去看看就知道。”莱茵先一步的走到巫师塔，回头向安格尔示意跟上。
安格尔立刻跟上，他也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法则之基，到底是什么状况。
一走进巫师塔，安格尔就愣住了。
倒不是说巫师塔内有什么异常，而是，从一层开始，每一层都摆放着大量的陈列架，而架子内唯一陈列的东西，便是水晶球。大大小小、各种底座、各种透明底色的水晶球。
整座巫师塔，更像是一个水晶球博物馆。
“这些都是我的收藏，每个水晶球都有不同的故事。如果你看中哪个，我可以送你……仅限于梦之旷野。”莱茵颇为得意的道。
安格尔用不露齿的微笑表示敬谢不敏。
穿过水晶球的收藏区，他们终于来到了顶层房间，哪怕隔着一扇门，都能感受到那不停往外散发的水系脉络。
安格尔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无尽海渊之底，带着圣洁微笑的海洋女神站在漂亮的珊瑚与贝壳之间。
好一会儿，安格尔才克制住去探究水系脉络的**。经此之后，安格尔也不得不感慨，就算只是微小型花园，其法则脉络强度，也超乎他的意料。
莱茵显然很适应水系脉络的冲刷，甚至舒雅的释放了一个水系戏法。
这是一个2级戏法，水球术。虽然是攻击戏法，但威力奇低，绝大多数的巫师，将之用来造水饮用，因为水球术里的水，比普通的水更加的纯净，也更甜。
在水系脉络的加成下，释放出的水球术效果变得更强大。明明只是掌上的小小水球，膨胀到了几乎一人大小。
莱茵摩挲了一下，便让它自己消弭。
“我可以确定，法则脉络里的意蕴是真实的，你如果想要跨系修行水系戏法，以后倒是不用特意去寻找现实中的水系花园，这里一样可以。”莱茵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大门。
第2139节 完善
门推开后，内中的情景让安格尔有些意外。
里面满溢着蓝色幽光。
安格尔以为法则之基会呈现具象化，譬如水球、雕像、神异符号……但并没有。房间内部空空荡荡，唯一存在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蓝色幽光。
光芒背后种蕴荡的浓郁水系脉络，让安格尔仿佛再次置身于大海之中。
这些水系脉络不停的吸引着安格尔，让他想要更进一步的去接触。
于是，他往前踏了一步。
然而，他的脚还没踏入门内，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拒绝。仿佛面前存在一道无形的结界，无论安格尔用尽力气，也无法再进一步。
安格尔正疑惑时，莱茵轻笑一声，朝着门内走去。
和安格尔的待遇完全不一样，莱茵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施施然的走了进去，停在原地思忖了片刻，才转过头与满脸疑问的安格尔对视。
“莱茵阁下，这是怎么回事？”安格尔不解，为何他进不去，可莱茵却能进去？
“你进不来，是因为这里面存在的法则之力。哪怕再微弱的法则之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涉入的。”莱茵：“至于我能进来，是因为我本身就领悟了水系脉络，所以不受这里水系法则的桎梏。”
简而言之，只有领悟了对应法则的脉络，才能进去。也就是说，如果这里不是水系法则，换做重力法则的话，安格尔就能轻易进去，因为他本身已经领悟了重力脉络。
安格尔这时也明白了进入规则，只是让他在意的是，既然想要走进这里面，必须要领悟了水系法则、或者水系脉络，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这里面的法则是真实的？
因为莱茵能进入，他不能进入。而莱茵领悟的水系脉络，是现实中的法则，而非虚拟法则，这就说明，房间内的法则极大可能性是真实的水系法则。
安格尔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没有进入这里之前，你的问题我还无法回答，但现在……”莱茵回头看向房间中央区域，光芒最盛的地方：“我有些明白了。”
“这里的法则，正如你所猜测的，是存在了真实法则的，比如这样。”莱茵轻轻一挥手，一道水箭术出现在他掌心之上。这道水箭，初始时还只是蓝幽幽的一团，但很快就出现异常的变化，开始飞快的变得栩栩如生。
在水箭蜕变的过程，安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水箭的能级飞快的上升，从0级戏法，到1级戏法……3级戏法，直至术法级！
安格尔整个人都惊愣住了。
要知道，以目前桑德斯对能量的理解，他所制造的梦之旷野最高魔区域，也顶多勉强施放3级戏法。而现在，一个活脱脱的术法，在安格尔的面前形成。
而且，安格尔作为权能树的执掌者，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术法和用虚拟魔力生成的能力不一样。
它极其的真实！
“这是真实的术法？莱茵阁下，你可以使用现实中的魔力了？”安格尔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莱茵操控着水箭在身周游移了片刻，然后轻轻一捏，水箭便消失不见。
“这个水箭术，你应该感觉到了不一样，它的确算是真实术法。然而，我依旧没有办法动用现实魔力。”莱茵：“不过，它也不是虚拟魔力的造物，而是我通过水系脉络，直接沟通法则形成的水箭术。准确来说，这其实不是我施放出来，而是水系法则施放出来的。”
安格尔虽然没懂原理，但也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这种近乎真实的术法，其实就是对水系法则深入理解后的一种应用技巧。莱茵因为常年沉浸在潮浪花园里，他哪怕不是元素侧的，可对于水系法则的理解，或许比很多水系巫师还要更精深。
“因为这里的法则最为充盈，所以这种层级的能力，我也只能在这里使用。”莱茵顿了顿：“现在，回到你最初问我的问题。”
“我用水箭术告诉了你，这里的水系法则是真实的。但是这里法则也带有了梦之旷野的痕迹。”
安格尔：“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到了，在法则之基中。”莱茵目光看向房间中央：“那和水系法则有些相似，但又明显不一样的，带着梦之旷野痕迹的法则……或者，你所说的权能。”
权能？安格尔目光看向房间的正中央，他并没有感受到权能的存在。
不过，既然莱茵都如此说了，安格尔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思及此，安格尔决定用上帝视角去感知一下。
在安格尔获得权能树后，他的上帝视角便不再拘泥于魇界气息覆盖之地，而是进化成了真正的上帝之眼，能对整个梦之旷野进行沙盘式定位。
潮浪花园虽然是巫术花园，但进入梦之旷野，已然成了梦之旷野的一份子。自然，也能使用上帝视角进行多维度的观察。
在上帝视角中，安格尔清楚的感觉到，巫师塔顶端的房间中央，还真的存在熟悉的权能波动。
那是天象更迭中，代表水系的子权能。
安格尔之所以无法感受到天象更迭的权能，是因为它仅仅盘踞在中心处，并没有往外散发。而外部，又被浓郁的真实法则所覆盖，所以安格尔一时被遮蔽了。
但现在，通过更高层次的视角，安格尔清晰的看到，天象更迭的水系子权能，与真实的水系法则聚合在一起，宛如热恋期的情侣一般，交缠、互换、相融。
这种状态十分的微妙。
它们像是一体的，但又有明显的不同。现实法则与梦之旷野的权能，就像一体两面，以奇异的过度互相交织着。
通过上帝视角，安格尔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代表了什么。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是天象更迭的权能，安格尔却是可以借着权能树，去感知更深入的情况。
想到这，安格尔将思绪沉入权能树中，代表天象更迭的权能中。
刹那间，大量的信息，像是洪流一般，想要往安格尔的脑海中倾泻。
安格尔直接拒绝了接受信息。
天象更迭这个权能，虽然不及权能树那般核心，但它所蕴含的内在非常的庞大，还囊括了一部分元素法则。当初，在承担权能的时候，别说是弗洛德，就连桑德斯去承担，恐怕都无法承担得了天象更迭。
这样一个重量级的权能，倾泻出来的信息，安格尔可不敢随意去接收。
安格尔进入天象更迭的权能核心，单纯是想寻找，水系子权能的一些异常点，借此得知当下的具体情况。
安格尔虽然没有融合天象更迭，但权能树对所有权能拥有绝对的掌控能力，所以在天象更迭的核心信息中游弋，他不受任何的限制。
内部信息很多，安格尔以为要很久才能找到异常点，但他刚刚进入水系子权能内，就感知到了异常信息。仿佛，梦之旷野的意志主动将这个异常点，特意送到他面前。
接收异常信息的方式，依旧是直接传入脑海。
随着信息洪流的进入，安格尔的眼里慢慢闪过明悟，眼神也越来越亮。
半晌之后，安格尔睁开了眼。
“你刚才在感知房间内的权能？怎么样，感知到了吗？”在安格尔闭上眼后，莱茵便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现在，才笑眯眯的道。
安格尔点点头，直接用行动回答了莱茵。
只见安格尔眼神明亮，伸出脚，朝着房间内轻轻一跨。
之前拒绝他踏入的水系法则，此时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对安格尔有任何的阻碍。安格尔顺利的走了进来，并来到了莱茵身畔。
莱茵并没有询问安格尔是如何做到的，因为他清楚的感应到了周围水系脉络的变化：原本沉寂在正中间的梦之旷野权能，突然开始动了起来，直接隔断了周围的水系法则，为安格尔清开了一条大道，使其能踏入内部。
“既然你现在已经能调动和水系法则交缠的权能，那你能借此操控水系法则吗？”莱茵好奇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不行，水系法则是真实法则，想要操控它，只能依照现实的情况，按部就班的修习。”
莱茵点点头，如果安格尔真的能直接操控水系法则，那就真的骇人了。
“就算如此，也很让人感叹了。权能和法则能交织在一起，至少说明了，他们在能级上是相似的，说不定就是一体两面。”莱茵：“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对梦之旷野会有什么影响。”
“梦之旷野十分的广阔，权能也极其丰富。所以眼前的情况，对整体来说，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安格尔道，“不过，它的意义，却是非凡。”
“噢？为什么？”莱茵并没有询问安格尔是怎么知道的，安格尔毕竟是梦之旷野的创建者，他有信息渠道也不为过。他若是什么都追根究底，也是越矩了。
“根据我得到的某些信息，我可以确定，莱茵阁下最初的推测是对的。现实法则进入梦之旷野，利处远远大于弊端。”
“梦之旷野的权能，说白了也算是一种法则，只是它并不完善。”安格尔：“不完善的原因也很直接，梦之旷野目前是附着在梦界之下的，一个有点特殊的独立区域，看似完整但并不是一个世界，它顶多算是一个世界雏形，或者说位面萌芽。”
“只有当梦之旷野成为真正的一界，权能才有资格被称为法则。”
安格尔说到这时，耸了耸肩：“不过，梦之旷野如何成为一界，未来能不能让权能化为法则，这个不是我现在有资格去考虑的。”
莱茵也点点头，创造世界……他听都没听说过，如果真的有，或许只有那些闪耀奇迹光辉的巫师，才有资格涉足吧。
“虽然现在并不需要去考虑权能变为真正法则的情况，但却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去完善权能本身。至于完善的方法……”
听到这，答案呼之欲出，莱茵轻声道：“引入现实法则。”
安格尔点头：“是的，现实法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完善权能。不过，也只是完善，最后依旧不会变为真正的法则，但权能被完善，却是一件促益循环。”
“可以让梦之旷野更像个世界，可以快速提高梦之旷野能级，可以让权能的威力更大，还能借着法则之力，击杀那些发现梦之旷野，并对梦之旷野有觊觎的梦界生物。”
“可以说，融入现实法则，利益是非常丰厚的。”
“唯一的弊端，便是法则之力可以击杀那些觊觎梦之旷野的梦界生物，但它同样拥有击杀梦之旷野原住民的能力。”
所谓的弊端，听上去好像有些奇怪，其实不然。
梦之旷野的原住民，其身体构造是非常特殊的，几乎不会生病，也很难死亡。梦之旷野的权能只要不是刻意针对原住民，那么原住民也不受权能影响。
就拿当下的情况来举例。
就像是天象更迭这个权能，它如果让初心城连续下雨半个月，原住民就算一直处于淋雨状态，也基本不会有任何不适。
可当现实的水系法则融入天象更迭权能后，原住民若是再淋雨，保不准就会得病。
这就和现实的情况很相似了，现实中的普通人，淋雨也有可能生重病，若是体质差些、加上治疗不及时，死亡都有可能。
这即是法则融入梦之旷野的弊端：让梦界居民那强悍的身躯，开始会受到外界影响了。
但相比起它带来的利益，这个弊端简直远远不够看。
至少在安格尔看来，目前完全可以忽略这个弊端。
莱茵听完，也觉得弊端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么说来，现在我们可以大量的引入现实法则，尽可能的完善权能？”
安格尔摇摇头：“不行的，引入现实法则需要遵守梦之旷野的基本规则。”
“最重要的就是能级限制，如今梦之旷野的整体能级并不高，目前在运转的权能也相对较少。在这种情况下，引入的现实法则，就必须低于整体水平。”
“梦之旷野想要融入现实法则，只有梦海螺拉巫术花园这一种途径。而根据巫术花园的等级来算，目前梦之旷野顶多只能承受微小型和小型的巫术花园。”
第2140节 秽翼商旅团
换言之，目前野蛮洞窟明面上的巫术花园，都不符合条件。
桑德斯的重力花园，已然超过了小型巫术花园的范畴。而名声远震的万灵花园，哪怕是放眼整个南域巫师界，都属于最顶尖的花园，更加不可能被拉入梦之旷野。
这一类的巫术花园，一旦强行拉入梦之旷野，很有可能因为法则过强，让梦之旷野面临破灭危机。
“果然如此吗。”莱茵轻声道，在安格尔表明“容纳现实法则也有限制”的时候，莱茵已经猜到，会对巫术花园的能级进行限缩。
也正因为莱茵和桑德斯都有这样的一个先见，他们才会谨慎的用潮浪花园，来试探梦之旷野。
如今想来，这的确是一个先见之明。
“除了对巫术花园的强弱限制外，还有关于类型的限制。”安格尔继续道：“现实法则进入梦之旷野，必须有对应的权能与之交互。”
“也就是说，现实法则与梦之旷野权能之间的类型，必须是洽合的。”
安格尔说到这时，眼神中露出庆幸之色。因为这一次他们使用的是潮浪花园，而这座巫术花园的法则类型是水系，恰好与天象更迭中的水系子权能有两两对应，这才让水系法则成功的融入了梦之旷野。
假如换成其他类型的花园，譬如灵魂类花园。
梦之旷野中如今并没有灵魂相关的权能，甚至安格尔觉得未来都不一定有灵魂类权能。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灵魂类花园进入梦之旷野，哪怕是微小型的灵魂花园，都有可能导致梦之旷野出现巨大的后患。
所以，这一次还真的是运气。
莱茵也露出了万幸之色：“这也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幸亏无恙。”
“反正现在结果是好的。”安格尔倒是不怪莱茵，毕竟这涉及到了法则层面，不可能有绝对的安全。至少，他与桑德斯已经将风险降低到了最小。
莱茵：“这么说来，想要借着梦海螺拉入更多的巫术花园，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必须要经过删选，既要契合当下权能的，又要限制在小型花园中。”
“巫术花园进入梦之旷野可以迅速完善权能，也能加快发展脚步。所以，就算再多限制，也需要将这件事考虑进来。”莱茵深思了片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虽然找人讨要巫术花园基本不可能，但如果只是借来一观，倒是有办法。”
安格尔眼神一亮，这件事以他在巫师界的能量，肯定办不成。但莱茵在南域可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如果开口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借来几个小型巫术花园。
莱茵：“不过，也就小型花园才行。稍微大一点的花园，都是各大组织、各个巫师家族的绝密，绝对不可能外借的。所以，未来怎么做，还需要另想办法。”
“我明白。”安格尔相信，真到了需要中大型巫术花园的时候，梦之旷野必然已经逐步成型，只要那些巫师组织尝了梦之旷野的甜头，说不定到时候估计都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就能借到巫术花园。
这个话题暂歇，莱茵拍拍安格尔的肩膀，一边享受着水系脉络的滋润，一边走到了窗前。
推开窗，便看到外面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的蓝色大海。
“潮浪花园你打算怎么处理？”莱茵吹拂着海风，轻声问道。
安格尔：“听凭阁下的意见。”
莱茵：“我的想法是，放在新城。开辟为特殊区域，作为任务奖赏，为那些想要修行水系的学徒们，提供修习场所。”
安格尔想了想：“这样也好，既可以提高学徒的积极性，也能算作新城的特殊项目。”
莱茵：“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让丽安娜去安排的，相信她会十分乐意。”
安格尔轻笑着点点头，丽安娜在看过新城图纸后，已然决定将新城作为茶话会的主场地之一，只要能让新城越有特色，都是丽安娜倾尽全力都要去做的。
这一次梦海螺拉进来很多特殊的道具，其实大都是丽安娜需要的，可见她对茶话会举办的积极性有多大。
个别女巫之间的不服输、虚荣与攀比，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事落下后，安格尔便准备与莱茵返回现实。
在离开前，安格尔看了一眼外面一望无际的海面：“潮浪花园唯一可惜的是，没有生物。”
梦海螺只能拉死物，所以这片大海中没有活物。
别看巫师塔下方小花园里树木与花朵繁茂盛放，其实它们进来时也是死物，只是在水系脉络的充盈下，加之树文明这个权能的加持，才在法则领域中，被慢慢盘活的。
海洋生物，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让这片大海变得鲜活，并不是什么难事。”莱茵回道，将一些生活在海中的智慧生物，拉入这里，慢慢的肯定会鲜活的。就算不用真实生物，巫师放养的幻灵，也能丰富这片大海。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准备离开。
就在离开的那一霎，远处的大海海面，突然跃出了一条淡蓝色的飞鱼，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坠入海中。
安格尔和莱茵瞬间顿住脚。
他们互相觑了觑，沉默了片刻，莱茵轻声道：“好像是……”
安格尔：“元素生命？”
安格尔用上帝视角去观察了大海内的情况，不一会儿，他点点头：“的确是元素生命，不过，海中只有那一条飞鱼。”
“看来，这次水系法则瞬间充盈，让这里诞生了元素生命。”莱茵几乎立刻确定元素生命的源起因由。
“的确，现实法则与梦之旷野的权能交织，让水系力量暴涨。这条飞鱼，就是这场交织的产物。”安格尔眼里闪过好奇，这只飞鱼虽然极其弱小，但内里既有法则又有权能，绝对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只是可惜……“只有一条。”
莱茵：“这里的法则之基，在源源不断的产生水系脉络，未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诞生。”
安格尔：“但愿如此吧。”
安格尔和莱茵离开了，没有带走飞鱼。这条飞鱼太过幼小，就算真要用来研究，也还是等它在这里长大一些再说。
回到现实中后，莱茵第一时间带着安格尔去了一趟潮浪花园。
干涸的海渊与梦之旷野的大海漫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巫师塔顶。
安格尔很轻松的就踏入了房间内部，从这就可以看出，现实中的潮浪花园，水系法则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没有领悟水系脉络，也能走进来。
莱茵站在中心处，感受着法则之基，半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法则之基还在，并且逐渐在恢复着法则之力。”
现实中的潮浪花园，法则之基未变。梦之旷野又出现了一个真实的法则之基，这意味着……梦海螺直接复制了一个法则之基。
这就真的很骇人了。
梦海螺看似效果弱小，但它居然能无视规则到了这般地步！
哪怕是见惯了风雨的莱茵，也被震惊到了。看了一眼安格尔，忍不住在心中慨叹：“梦海螺放在其他人手上，就是一个鸡肋。但在你手上，它或许真的能开创一个世界……”
直到他们离开潮浪花园后，莱茵才开口道：“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以后找人‘借’巫术花园的时候，不会担心它们的法则之基出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莱茵又与安格尔就梦海螺的拉入规则，做了几个实验。
越是了解，莱茵越感觉到神秘之物的可怕，仿佛没有上限一般。
他们在流放空间待了一整个白天黑夜，出来的时候，原本只是小小的飘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地面积压的雪，已经漫过了膝盖。
“这一次的试验，就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再继续做。”莱茵悬浮在半空，看向安格尔：“现在，你跟我来。”
莱茵说罢，身形一闪，朝着帕米吉高原的东北方向飞去。
安格尔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飞，就直接飞出了帕米吉高原，来到了雪瑙河下游的一片巨大的内陆湖上。
“莱茵阁下，我们现在是去哪？”直到这时，安格尔才好奇的问道。
莱茵指着下方的湖：“这片湖底的秽翼站点。”
“秽翼站点？”安格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巫师集市吗？”
安格尔回忆了一下帕米吉高原附近的地域，似乎没有这样一个名称的巫师集市。
“不算巫师集市，但它的确具备一定集市的功能。”莱茵顿了顿，道：“可以称之为……私人交易会。”
莱茵很快的解释了一下秽翼站点的情况。
之所以被称为秽翼站点，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名为秽翼商旅团的流动站点之一。秽翼商旅团会将珍惜的货物，在各个站点进行流动，以此形成一个非常私人的交易会。
秽翼商旅团的交易，全是珍贵之物。因为他的客户，基本都是真知巫师。
至于秽翼商旅团为何能打通真知巫师的环节，形成一个良性的交易会，莱茵给出的解释很简单：秽翼商旅团的团长，是一位顶尖的三级巫师，其实力不比我差。
不过，仅仅因为实力问题，应该还不至于打通这般强悍的商路，安格尔猜想，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只是现在却不得而知。
正因为秽翼商旅团只服务于高层次的巫师，它的声名才不显。就算有八卦杂志，得知了它们的存在，也会因为担心得罪人，而不敢公之于众。
“其实，就算我不告诉你，过段时间也会有秽翼的人去接触你，向你递出橄榄枝。哪怕你还未晋级真知，可你作为研发院成员的身份，在这群商旅团的眼里，比起真知巫师的地位只高不低。”
莱茵解释完秽翼商旅团的情况后，终于说起了这次过来的原因。
“我之前答应过桑德斯，给你寻找一个能发挥扭曲之种功效的寄生体。我已经委托秽翼商旅团，将它带过来了，按照时间来算，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
在安格尔处于秽翼站点时，此时在繁大陆遥远的另一端，桑德斯正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地面的一块血色石碑。
“这俩个家伙，居然还待在红疫信徒的区域。”桑德斯看着血色石碑上，那代表红疫大魔神的符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他这次过来，是来寻找芙萝拉与苏弥世的踪迹的。
这俩人就因为红疫信徒，而遭受到死亡危机，苏弥世的伤势甚至重到无法使用位面夹道，这才通过飞讯来向桑德斯求助。
桑德斯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红疫信徒的范围，但没想到，他们的胆子极大，居然还在红疫信徒的辐射区域。
桑德斯摇摇头，将目光从血色石碑上移开。闭上眼，感知着空气中熟悉的波动，很快他选定了一个方向，飞逝不见。
半小时后，桑德斯来到了一片幽寂的丛林。
在丛林中走了一会儿，桑德斯就看到了目标：一个只有修习魇幻才能看到的光影。
光影背后，是一个戴着玫瑰花环的幼童骷髅。
桑德斯随意一抹，光影消失不见，内中的小骷髅被吓了一跳，以为有敌人来袭，双手摸着头上的玫瑰花环，在原地不断的乱窜。
看似惊恐万分的在逃跑，实际在原地转圈。
“你是芙萝拉的信使？”桑德斯的声音，让小骷髅终于停下步伐。
它回头一看，见到来人时愣了片刻，紧接着黑黝黝的眼眶中，幽绿色的火焰迅速涨高：“是导师？！”
说话的，明显不是小骷髅。
尖锐中又带着点妩媚，这是芙萝拉的声音。显然，芙萝拉感知到了桑德斯到来，远程控制住了小骷髅。
“导师，太好了，我们这边……”
芙萝拉的声音非常的激动，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桑德斯便打断了她：“有什么事情等我过去再说。”
芙萝拉：“好，我现在就让小小红带路。”
第2141节 破碎的魇境
名为小小红的幼崽骷髅，转眼间就跑到了一片黑木林。
黑木是一种奇高无比的树，在这片完全由黑木构成的森林中行走，人类就仿佛是进入了小人国一般。加之黑木枝叶繁茂，遮蔽了天色，整个黑木林幽森的宛如鬼蜮。
桑德斯漫不经心的走在林间，无视了黑木林中时不时闪现的身影。
这些身影看上去就像是鬼魅，速度奇快，眼睛发着绿光，在漆黑树林中很是骇人。不过桑德斯却很清楚，这些鬼魅身影其实就是一种真幻戏法，用来监控林间异动的。
这种熟悉的手法，毫无疑问是苏弥世的手笔。
“只是戏法级的真幻鬼影，看来苏弥世这次受伤的确很严重啊。”桑德斯在心中暗忖。
很快，小小红就带着桑德斯来到了一条岔路上，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桑德斯，似乎想表达什么。
桑德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条所谓的岔路就是一种幻术上的心理暗示，让人将当下选择压缩到走左边，还是走右边。
但实际上，这两个选择都不对，这里的出口并不是岔路。
桑德斯逆着岔路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本来密布的黑木，像是活了一般，倏地分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小小红兴奋的抱着玫瑰花环，朝着这条路奔去。
接下来的十分钟，桑德斯面临了多次这种岔路的选择，有的附加了心理暗示，有的岔路是真的，有的岔路通向一些危险巢穴。想要在这宛如迷宫的黑木林中，寻找到正确的道路，必需要精通幻术，以及了解施术者的心理。
这对桑德斯而言，非常简单。
在又一次的选择了一条正确之路后，桑德斯看到了一座亮着烛光的林间小屋。
桑德斯没有走到小屋里，而是绕过小屋，轻轻敲了一下屋子背后那个插着斧头的树桩。长满纹理的树桩截面，像是水波一般闪烁了下，瞬间形成了一个漆黑通道。
小屋依旧是陷阱。这里，才是最后的大门。
桑德斯跳入地洞后，又在小小红引导下，往下走了约莫百米，终于看到了位于地下河道畔的一处溶洞。
溶洞深处有一栋被墨色蔷薇藤蔓缠绕的城堡。
这个蔷薇城堡是一种特殊的魔力小屋，从风格来看，显然是出自芙萝拉之手。
在城堡的前方，有一个殷红色的娇小人影。
她穿着一身红色长裙，顶着黑色头纱，未着鞋履，光脚低空悬浮，手持一把华伞，幽幽的向桑德斯飘来。
近处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芙萝拉。
小小红看到芙萝拉时，兴奋的跑过去，朝着她的怀里一跳……然后消失不见。
小小红消失后，芙萝拉背后缓缓出现了一个成人骷髅，它向着桑德斯轻轻点头，然后攀附在芙萝拉的身后不再动弹。
芙萝拉看到桑德斯的时候，表情与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激动，唯有在行礼的时候，克制住了心中的情绪：“导师。”
桑德斯却是从头至尾平静无波，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询问任何多余的事，也不打听他们为何还留在红疫信徒的辐射区域，直接掠过她，走向了城堡内。
“苏弥世在地下室的沸血浴池里。”芙萝拉显然很清楚桑德斯的性格，赶紧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道。
桑德斯：“自传讯给我之后，他这些天的情况怎么样？”
“只要不再动用沾染了魇幻的术法级幻术，目前无妨。”
桑德斯挑了挑眉：“这样说来，你们这几天并没有遇到红疫信徒。”
芙萝拉：“半个月前，极端教派有派遣过一队异端裁决所的教士，来这附近以红疫信徒为目标，进行历练。他们吸引了红疫信徒所有的注意力，暂时没有时间来寻我们。”
桑德斯淡淡道：“那你们运气倒是不错。”
极端教派时不时会派遣异端裁决所的巅峰学徒，去魔神信徒出没区域以及异界生命的领地历练，由正式主教牵制对方顶层的超凡者，让巅峰学徒去清扫各类信徒。这种历练死亡率极高，每一次历练都是九死一生，而最终活下来的会成为异端裁决所的红袍教士。
红袍教士属于极端教派中战力最强的，他们对上红疫信徒，倒是给了芙萝拉与苏弥世喘息的时间。
“你还打算继续去追查血融事件？”桑德斯第一次正视芙萝拉。
后者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机会。”
桑德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对此做任何评价。其实看到芙萝拉没有离开红疫信徒的区域，他就猜到她的选择了。
他特意问一句，只是想知道芙萝拉的决心。
见芙萝拉毫不退让，桑德斯表面不显，内心其实是赞同的。既然决定追寻真知之路，每一次的机会都不该轻易放过。
当然，不顾危险的单纯莽，也是不对的。不过桑德斯很清楚，芙萝拉并非是那种无脑之人。
很快，在芙萝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地下的沸血浴池。
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硫磺刺鼻的气息，以及蒸腾的白雾，铺面而来。
透过浓浓的雾气，桑德斯看到了苏弥世。
他并没有在血色浴池里，而是穿的非常正式，坐在浴池外的桌子旁，外罩着一个洁净力场，一手拿着茶杯，一手在翻阅着桌面的皮卷，宛如优雅的贵族公子。
芙萝拉轻轻一挥手，周围的血气、白雾瞬间消失不见。
苏弥世也是这时，发现了门口的来人。
“导师。”苏弥世眼神闪过亮光，站了起来，向桑德斯行礼。
桑德斯点点头，算是回礼。
没有过多寒暄，桑德斯直接询问起了苏弥世的现况：“你现在还能激活魇境吗？”
苏弥世迟疑了一下：“魇境已经破损了近八成，目前已经不能自主激活。想要强行激活的话，需要魇石来辅助。但，激活之后，估计魇境会继续崩溃。”
桑德斯从扣子空间里取出一块高品质的魇石，丢给苏弥世：“激活看看。”
苏弥世自己一个人是肯定不敢激活魇境的，因为不是估计，而是一定会崩溃。但此时有桑德斯在旁，他倒是多了几分底气。
拿起魇石，紧握在手上：“麻烦导师了。”
话音落下，苏弥世便使用了魇石。
随着魇石中的魇界气息灌入体内，苏弥世立刻开始激活残破的魇境。随着一道道虚幻之影在苏弥世身周显现，他的面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眸也开始飘出血红。
芙萝拉作为局外人，也能看出苏弥世现在的情况极其不对劲，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桑德斯。
桑德斯却并没有将一丝注意力放在苏弥世身上，而是好整以暇的观察着周围的虚影。
虚影看上去像是一片巨大的黑色渊洞，在渊洞之内，时不时闪现怪异之影，这些影子虽然只是轮廓，但以桑德斯的阅历，能够清晰的看出影子所代表的身份：羊角恶魔、蛇尾魅魔、火焰魔、熔岩巨魔……骨翼恶魔等等。
这些都是深渊恶魔族。
出现的时候，带着恐怖的恶魔威压。只是，这些恶魔的虚影在呈现没一会儿，就彻底的破碎。
就连背景的黑色渊洞也开始分裂。
唯一没有破碎的，是一只暗金石像鬼的虚影。虽然没有破碎，但随着苏弥世的激发，它身上也开始出现了裂纹。
“可以了。”桑德斯看到这里，已经确认了苏弥世的情况。
苏弥世下意识的呼出一口气，想要停止激活魇境。可此时，他却根本停止不了，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从大脑中传出，附着于思维空间的魇境开始一点点的剥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般。
在苏弥世惊慌的时候，桑德斯背后出现了一道影像，这道影像是黑夜高塔。辅一出现，就包裹住了苏弥世破碎的魇境，并慢慢的施以力量恢复。
苏弥世眼里闪过感激之色，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是桑德斯的黑塔之魇境。他在消耗黑塔魇境里的魇境主体，对他的魔渊魇境进行修复。
这种魇境主体的交汇修复，对桑德斯的魇境伤害非常大。
半晌后，苏弥世终于收回了魇境，但破碎程度已经达到接近八成五。
苏弥世大口喘着粗气，强压住精神上的刺痛，看向桑德斯，他并没有说话，但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却带着询问：我还有救吗？
“导师，他的魇境能修复吗？”芙萝拉这时也开口问道。苏弥世这一次也是为了他们能逃脱红疫信徒中的神眷者追杀，才多次使用魇境，而导致本就受伤的魇境接近破碎。这让芙萝拉也不好受。
桑德斯冷淡的看了苏弥世一眼：“我之前提醒过你，你当前的状况最好不要动用魇境，近期先修整一段时间。你倒是好，真知境界还未彻底沉淀，魇境也没修复，就再次施放了。”
芙萝拉：“这是我的错，是我邀请的他……”
桑德斯冷笑道：“他帮你是一回事，但动用魇境又是另一回事。他的魇境是在深渊得到的魔渊魇境，在魇境里杀死深渊恶魔，能一定程度修复魇境。他如今不能去深渊对付恶魔，但他跟着你调查血融事件的时候，发现红疫信徒也沾染了深渊气息，甚至还是魔神气息……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苏弥世的想法在桑德斯眼中简直一览无遗。
桑德斯的话，也让苏弥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显然，苏弥世是主动动用魇境的。
红疫信徒死在魇境，有没有修复魇境且不说，但却招来了一群狂信徒，最后他自己魇境还差点破灭了。
苏弥世低声呐呐道：“我也没想到，会有神眷者出现。”
见苏弥世满脸的愧疚，桑德斯冷哼一声，没有再对苏弥世的行径做评价。
“你现在的魇境已经在彻底破灭边缘，几乎只有舍弃魇境，修整几十年，重新容纳魇境这一条路。”桑德斯：“这条路也是最稳妥的。”
苏弥世也知道这条路，但他很犹豫。
倒不是说他等不了几十年时间，而是……等修整过来后，哪里去寻适合他的魇境？
魇境是极其特殊的半位面，需要魇界与现实世界进行交汇才有机会形成。而且，就算形成了，也不一定适合他。
所以，这等的可就不是几十年，或许更长时间也说不定。
在苏弥世纠结的时候，芙萝拉问道：“导师，刚才说几乎要舍弃魇境重整，既然是‘几乎’，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苏弥世也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的确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远超过你当前魇境等级的其他魇境，为你修复。”
远超过苏弥世当前魇境等级的其他魇境……苏弥世一听，脸色再次变白，这根本不可能。
芙萝拉自身没有魇境，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等级比较，问道：“导师的魇境也不行吗？”
“不行。”桑德斯顿了顿：“至少要不眠城的魇境那般等级，才可以。”
芙萝拉对不眠城的魇境也有些了解。所谓不眠城的魇境，也就是不眠城穹顶之下的半位面，那是近乎真实的魇境，被一个强大的魇界生物掌控着，迄今为止，南域未曾有任何巫师组织敢踏足其内。
甚至，不眠城的穹顶蔓延到了整个永夜国。永夜国，如今真的变成了永夜，永远见不了天日。
要这种层级的魇境，才能修复苏弥世的魔渊魇境，哪怕芙萝拉再不了解魇境，也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空气中瞬间沉寂下来，无望与无奈在苏弥世的身周蔓延。
桑德斯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着苏弥世。
苏弥世的表情十分的颓丧，许久后，苏弥世带着绝望的口吻道：“那就剥离魇境吧……尽早剥离，也能早点回野蛮洞窟修整。”
苏弥世说完后，便闭上眼示意桑德斯动手。
不过，桑德斯并没有立刻有所动作，而是在苏弥世心理压力越发沉重的时候，沉吟道：“虽然我的魇境无法帮你，但有人的魇境，可以。”
苏弥世眼睛倏地睁开，满眼迷茫的看着桑德斯。
芙萝拉也充满不解的望过来，先前桑德斯可是说，至少要不眠城那般等级的魇境才能拯救苏弥世的魔渊魇境……连桑德斯都无法承载这般魇境，谁，谁能容纳这种庞大的魇境？！
在两道灼热而又疑惑的目光中，桑德斯轻声道：“安格尔的……梦之旷野。”
第2142节 小塞姆
启示大陆，东海沿岸黎明小镇，圣响农场。
小塞姆从农场主的房间匆忙的跑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手还在不停的发颤，整个人仿佛丢了神一般。
直到他在拐角处撞到了送酒女仆，才让他回过神来。
“小塞姆？你怎么会进庄园内部，你难道不知道，主人最讨厌奴隶跑进……”送酒女仆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小塞姆的手。
大量的血迹，布满在小塞姆的肘部到手袖，再到他的手掌。
送酒女仆不敢置信看着小塞姆，又往小塞姆跑来的方向看了看，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塞姆脸色有些惊慌，一把挥开女仆的手，朝着外面跑去。
在小塞姆跑走没多久，他清楚的听到送酒女仆的尖叫声。
“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不是的，是他在逼我。”小塞姆嘴里反复念叨着，当他冲出庄园大门，看着外面辽阔的农场，还有来来往往的牧民时，他的眼神倏地变得深幽了些：“不行，现在这样出去会被发现的，我要冷静下来。”
“杀了他，杀了那个畜生，我如果被逮到肯定要死。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小塞姆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脱掉染血的外套丢在污水坑，走到一旁的水桶旁，将手上的血清洗干净。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小塞姆，有人也发现了小塞姆脸色苍白询问了几句，不过都被他以疲累为由打发了。
直到他快要走到农场大门附近，后方才传出了喧嚣与叫喊抓捕声。
小塞姆的正前方已经没有几个人，他没有回头去看情况，毫不犹豫的向着外面跑去。
他的运气很好，农场门口的守卫还没得到消息，守卫并没有拦住他，让他得以冲向了野外的小路。
一路奔跑的密林中，小塞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刚放松没多久，他便又警惕了起来。因为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一路走来踩烂了许多枯枝，没有外套遮掩，手臂上也挂出血痕，地上时不时有留红。
“肯定会被追踪的人发现。”小塞姆：“不能停，继续跑。”
小塞姆继续朝着深幽的森林跑去，这一次他开始注意自己尽量不要留下痕迹。
一边跑，小塞姆一边在心中暗忖：“那个畜生虽然只是农场主，但镇上的贵族经常到庄园与他私会，那件事说不定贵族也参与了。所以我不能回镇上，治安官肯定和那畜生是一个鼻孔出气，我必须要远离黎明镇……最好连银蕴公国都离开。”
“可是，该去哪里？”小塞姆：“未来，我又该怎么办？”
小塞姆不愿去想未来的事，可他杀了人，而且还是以奴隶身份杀了农场主，就算是有内情，也不会博得任何人的同情，在银蕴公国他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只有逃跑一途。可就算是逃跑到其他国家，他没有身份，身上还烫有奴籍之印，整个启示大陆恐怕没有哪里能容身。
难道要逃到海外？可他怎么逃？
未来，仿佛一片黯淡。这一切都是因为杀了农场主，可如果不杀他，就是他死。
无望的未来，总比永远的寂灭来的好吧？小塞姆这样对着自己道。
“不管怎么样，我只想活着。”小塞姆不敢去再去想未来，因为如果真的深思无望的未来，他担心自己会被死亡说服。
小塞姆现在全心全意的只想着离开，冲出这个树林，走小道去白海湾，然后绕过海峡去其他国家。
在小塞姆跑了约莫六、七小时，夜色幕布已经拉开时，他来到了一个小山，在山腰处回望，他看到了远方森林里有火把的微光，虽然他看不到火把代表了谁，但他隐约听到，夜风带来了远处的狗叫。
镇上骑士卫队饲养的侦查犬！
小塞姆眼神狠狠的瞪了眼远方的火光，吐出一口浊气，回过头朝着另一侧跑去。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已经饿到跑不动了，可他不敢停下来。
但就算如此，小塞姆心中已经隐约知道，他估计逃不掉了，他无法躲开侦查犬那敏锐的鼻子……最多半小时，他就会被追上。
可即便知道结果，小塞姆还想要试试，说不定前方就能找到一条河，洗去身上的味道。
不过并没有，小塞姆看到任何的河。
耳边已经开始模糊听到了喧哗声，小塞姆的心中，几乎已经快要绝望了。
小塞姆甚至想过，干脆找个悬崖自杀……至少，比起被羁押后的折磨，甚至成为献祭品，来的更好。
但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
可，还有机会吗？小塞姆在心中无望的呐喊着，质疑着，祈求着。他真的不愿意就这么结束生命，当初他沦为奴隶，都不愿意赴死，更遑论现在。
小塞姆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不停的往前跑。
可命运仿佛跟他作了对，黑夜虽然带给了他一定的隐匿能力，但也让他忽视了地上的障碍。他被一根枯枝绊倒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脚踝……扭了。
感受着风中的凝滞，小塞姆这一回，终于绝望了。
“咦，这里怎么是一片树林？道标定位错了？”
就在小塞姆无望的望着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的灿烂星空，等待死亡裁决的时候，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声音。
周围明明没人，哪里传来的声音。
小塞姆躺在地上，竭力的抬起头望向声源处。
不知何时，一个看上去微微有些散漫的红发男子，正从林间走出来。
红发男子明显看到了自己。
小塞姆清晰的看到，月光下那男子金色眼眸倏地一亮，朝着他走了过来。
“大晚上，这片森林居然还这么热闹。”红发男子看着远方嘀咕了一声，走到小塞姆的身边，蹲下身，瞄了一眼他的腿：“喂，小朋友。你看上去很不妙啊，脚踝都肿了。”
“这样，你回答叔叔一个问题，叔叔帮你治疗？”
不等小塞姆答应，红发男子直接问道：“这里应该是启示大陆对吧？”
小塞姆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还好，没有偏移太多。”红发男子的眼睛更亮了：“那你知道这里距离中央帝国有多远吗？还是说，这里就是中央帝国？”
……
小塞姆只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梦。
明明已经危在旦夕了，他甚至都开始绝望于命运之残酷了，没想到会在这最后一刻，出现了戏剧化的反转。
不对，说戏剧化都有些太清淡，应该是魔幻化的转折。
小塞姆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极其魔幻的场景中
头顶是璀璨的星空，周围是稀薄的轻云，而他的脚下则是一架行驶于天空的幻梦飞舟。
小塞姆在很小很小还是贵族的时候，他坐过精致的马车，牧过相传长大可以骑上去的巨鹰，但他从未想过，河里飘荡的小舟，有一天会飞到天上。
而且，这条叫做贡多拉的小舟，美丽的就像童话中的艺术品般。
缔造这样童话幻梦的人，正是之前他遇到的红发男子。也是因为对方，他才能从绝境危机中逃出来。
只是这种逃出来的方式，让小塞姆感觉是一场梦。
“小朋友，我再确认一次，你真的知道中央帝国圣塞姆城的方向？撒谎可是不对的，鼻子会长长的唷。”红发男子眼带狐疑的看着小塞姆，实在是因为小塞姆太小了，看上去估计就十二、三岁，这种年纪的小孩，估计本地小镇都没离开过，怎么会知道宗主国的位置？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知道，因为我……我以前就住在圣塞姆城。”小塞姆说完后，有些忌惮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暗忖：为何对方会说撒谎要长长鼻子？莫非，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对方向他下了诅咒？
“噢？”红发男子深深的看着小塞姆的眼睛，半晌后，点点头：“你说的是真话。”
“既然你真的知道圣塞姆城在何处，且愿意作为向导带我过去，那交易就成了。”红发男子说完后，伸出食指向着小塞姆的脚踝悬空一点。
小塞姆立刻感觉本来还肿痛的脚踝，突然变得清凉起来，不一会儿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不见。
他忍不住扭了扭脚踝，真的恢复正常了！
会飞的小舟，随意一点就能治疗好脚踝……毋庸置疑，对方肯定是传说中的超凡者，想到这小塞姆更加不敢撒谎了，鼻子会变长的！
“治疗你脚踝，是我问你答的奖励。至于说你帮我带路，索要的银币，等到了圣塞姆城我会给你。”红发男子说罢，顿了顿：“既然现在我们同处一舟，你不打算介绍一下自己吗？”
小塞姆不敢撒谎，轻声道：“我叫伊戈.塞姆.鲁伦达尔，我喜欢别人叫我塞姆。”
红发男子听到小塞姆的回答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三段式名字并不算罕见，但在一个奴隶身上就罕见了。红发男子很轻松就能发觉，小塞姆背上的奴印，所以一早就确认对方是一个奴隶，而且极有可能是逃跑的奴隶。
一个奴隶拥有三段式名字，说明对方并非生下来就是奴籍，应该是因故沦为奴隶。
最让他感觉有趣的是，对方是以中间名称呼自己的。一般而言，中间名属于母氏，或者说自己取的，在正式场合甚至可以被忽略，可他偏偏以中间名自称，显然他对自己中间名最为看重。
“小塞姆是吗，曾经生活在圣塞姆城。你莫非还与圣塞姆有点关系？”
“没有关系。”小塞姆低下头，不让对方看到他眼睛里的哀伤。
“看来是真的有关系。”红发男子却根本没听小塞姆的回答，抚着下巴道：“圣塞姆家族，是你母亲的家族？”
小塞姆：“……”
红发男子：“好吧，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既然你已经介绍了自己，那我也作一下介绍。”
“我叫安格尔.帕特，你可以称我帕特先生。”
安格尔在半小时前，还在野蛮洞窟附近。如今出现在遥远的启示大陆，自然是准备去寻找弗洛德。
不过，安格尔对于位面夹道的应用显然还是初学者。虽然成功的开启了通道，但他定位的空间道标，最后出现了微微偏差。
他还是跨越了海渊来到了启示大陆，只是偏了中央帝国整整一千多公里，出现在了银蕴公国境内。
作为一个从不记路的人，安格尔一时也不知道圣塞姆城具体在哪里，幸亏遇到了受伤的小塞姆，让他不至于去梦之旷野找人问路……那就有些丢人了。
对于让他保住自己面子的小塞姆，安格尔还是很有好感的。
“对了，我这样带你离开银蕴公国去圣塞姆城，对你有妨碍吗？如果有的话，晚点我到了目的地，可以让人送你回来。”
安格尔能看出，小塞姆在提到圣塞姆城时，哀伤多于期望，拒绝多于亲近。估计，小塞姆并不是真的想去圣塞姆城。
再联想对方小时候住在圣塞姆城，又是沦为奴隶的疑似贵族，估计其中有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安格尔倒是不在乎对方的故事，但他不介意为他提供点帮助，譬如让人将他再送回银蕴公国。
小塞姆一听到送回银蕴公国，立刻抬起头，猛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去。”
“那就不回去。”
小塞姆有些意外，对方这么快就同意了：“你不好奇，我为何不回去吗？”
“不好奇，不过距离夜色褪去还早，你愿意说说，我也不介意当一个听众。”安格尔浑不在意道。
小塞姆沉默了片刻，他拿不住这位帕特先生的心思，又担心得了说谎会长鼻子的诅咒，还是决定将之前发生的事说出来。
“噢？因为你杀了农场主，原来他们是在追杀你啊。”安格尔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难怪大半夜的，深山老林居然还这么热闹。”
“重点不是热闹，是我杀了人啊……”小塞姆低声道。
“嗯，这在你看来，的确是一件大事。”安格尔：“你为何要杀他呢？”
小塞姆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我没想过要杀他，是他先要杀我，要将我作为贡品献祭，我才不小心杀死他的。”
“贡品献祭，听上去似乎像是原始风格的祭祀？”安格尔轻声咦道：“他打算向谁献祭？”
小塞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祭品可能不止我一人，而参与这场献祭的也不仅仅是农场主，可能还有那些贵族。”
安格尔听后，没有多做表态，只是心中暗忖：“集体性献祭事件……难道是费兰大陆的原始部落传过来的？如果是的话，那估计想要得到献祭的就是异界之人了，借献祭想要加深与巫师界的联系。”
“这件事可大可小，我记得飓风高塔的涅娅，在中央帝国的王室，到时候还是让弗洛德知会一下。”
第2143节 留影石
小塞姆心情很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杀死农场主的事，一股脑的说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埋在心中让他很郁闷，急需一个倾述管道纾解压力；亦或者，对方救了自己，让他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让他不由自主的亲近？
小塞姆不知道是哪一种，或许，两种都有。
在倾述的时候，小塞姆没有想太多，但真的将故事倾述完毕后，他又忐忑起来。他怕自己杀人的污点，会成为对方眼中看待自己的一根刺。
如果真的因为这根刺而惹恼了对方，以其传说中的超凡能力，可能就不止诅咒他鼻子变长，而是有可能让他直接消失在这世界上。
于是，在不安与忐忑的心情中，小塞姆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内，小塞姆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帕特先生直视，生怕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喜。
他在默默的等待着，等待对方说话，等待帕特先生对他行为的评价。
然而一直没有等到。
十分钟后，小塞姆在煎熬中偷偷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帕特先生，想看看对方是喜还是怒，借以判断他此时的心情。
可是这一看，小塞姆却愣住了。
帕特先生的表情很平静，只是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小塞姆可以确定，帕特先生并没有在思考他的事，因为他此时正凝视着一道从石头上投影出来的奇异影像。
他的注意力全在虚空影像上，自然没有思考他的事。
小塞姆不禁想起之前帕特先生的话，他的关注点从未停留在杀人上，而是恍然明悟，原来是因为死了一个农场主，夜幕下的深林才会这般热闹。
难道，帕特先生真的不在乎自己杀了人吗？
小塞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迟疑了片刻后，直接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帕特先生，我杀了农场主，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正沉浸在留影石中影像的安格尔，抬眸看向小塞姆，摇头道：“好与坏并不因一件事来定，更不应该用一件本身就充满恶意的事来定夺。”
“那我不是坏人？”小塞姆喃喃自语。
“至少在我看来，不是个坏小孩。”安格尔勾起唇角，眼睛眯了眯：“相比起我曾经遇到过的坏小孩，你的水准还远远不够。”
小塞姆：“先生遇到过的坏小孩？他做了什么坏事？”
安格尔脑海里闪过古伊娜的影子，她可以为了一小块面包，将对她释放出善意的朋友杀死；也可以不在意的指挥同伴，将一个无辜的家庭毁掉。
古伊娜在他的标准判断上，算是一个坏小孩。
不过，安格尔摇摇头，并没有将古伊娜的故事说出来。因为古伊娜虽然是个坏小孩，但她的坏，也只是残酷的战争环境造就的，她只是倾尽全力的想活着，从这一点来看，她其实也没错。
安格尔不在意好坏，也不以现世标准评判善恶，这是因为他作为巫师，已经超脱了世俗的束缚，所以才能做出更加理性的甄断。但小塞姆还活在、并且未来也会活在世俗社会中，正因此，安格尔不会向他输出这种观点，更不会用古伊娜的例子去做示范。
小塞姆短短的人生中，当过贵族，也经历过奴隶生活，大起大落间，让他见识过太多人间冷暖，所以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正因此他才能从细节里分析出农场主想要献祭他的事。
他在看到帕特先生不愿意说的时候，小塞姆果断的闭了嘴。
知不知道那个“坏小孩”的例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对他最重要的事，是他知道了帕特先生并不在意他杀了农场主。
这种包容，让小塞姆很是受用。因为杀死农场主的事，如果传到小镇上，哪怕他再有理由，其他人依旧会认为他是罪恶的、是错的，也正因了解这种环境，小塞姆才会逃。
如今遇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这让小塞姆一直无望的心，却是温暖了几分。
小塞姆没有追问，安格尔也乐得清静，继续看着留影石里的影像。
这些是他从秽翼站点里，买到的珍惜留影石。这些留影石，都是各大巫师组织、或者杂志社在遇到大事件记录下来的珍惜影像，一般只会随典藏版杂志附赠。而典藏版杂志，基本是真知巫师的专属，安格尔以前看过这些杂志，但并没有接触过杂志社的留影石。
难得在秽翼站点找到这些留影石，卖家还说都是历史上的大事件，安格尔自然心动了，花了一大笔魔晶将一盒子留影石都买了。
不过看了约莫五六个后，安格尔发现，这些留影石里的大事件，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以为的大事件，是能够影响大格局，在历史长河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大事。
然而留影石上的大事件
一个穿着灰色巫师袍的男子，藏在污泥沼泽之中，悄悄的用手指着远处的树林深处，低声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前面就有一座困星巫师隐匿于异度空间的占星塔。如今，被誉为新星学徒的代表，外号‘静谧英灵’的姆英，带领着几位来自冠星教堂的预言学徒，已经进入其中，现在，就让我们期待着他们会带出来什么……亦或者，他们会永远留在那里。”
半晌后，树林深处一阵暴动，面具上刻画星图的高大傀儡，追着一群缺胳膊少腿的学徒，从沼泽边跑过。
等所有人离开后，沼泽中的男子缓缓浮起：“困星巫师最为出名的星力傀儡，看来留在了占星塔，想来他是预见了有人会来它的占星塔里偷东西。看来，这一次姆英会失望而归了。”
话音落下，虚空中影像也结束了。
安格尔看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杂志社的记者吗？这是大事件吗？这种事情需要记录下来吗？
不就是一场比较失败的遗迹冒险吗？而且从时间来看，还是几百年前的一次冒险记录。
最让安格尔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姆英，这个在深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息炬学院的戏精，外号居然是‘静谧英灵’？！他觉得还是‘喧哗鹦鹉’比较适合姆英。
虽然这些留影石和他遥想的不一样，安格尔也都是皱着眉看的，但它们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了解当下如日中天的强大巫师的过去，也是一种乐趣。
而且，里面也有一些可以学习的留影石。譬如安格尔之前，就看到“圣光行走者”在野外炼制一个高阶药剂的留影。
虽然手法看不清，但一些细节，让安格尔受益匪浅。
如今，安格尔又拿出一个留影石，据说，这也是一个偷偷留下影像的炼金记录。
当留影石被激活，一道影像出现在安格尔面前。
在看清影像中的内容时，安格尔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关上。
“帕特先生，刚才画面上的船，是贡多拉吗？”坐在安格尔对面的小塞姆，一直偷偷的看着留影石的场景，先前的画面他都看不懂，但刚才那一个画面，虽然主要聚焦人物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但他注意到旁边停着一艘如梦如幻的飞舟，和他们乘坐的贡多拉简直一模一样。
安格尔嘴角僵硬了一下，心中暗忖：他关的那么快，这小家伙居然还捕捉到了贡多拉的影子。
是的，之前那道影像中的主角正是安格尔，是他当初炼制海洋韵律时的画面。
安格尔知道这个影像因为捷波的关系，在繁大陆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看到这个留影石。
幸亏，因为萌芽的关系，他还维持着红发金眸的样子，要不然刚才小塞姆问的就不是贡多拉，而是他了。
安格尔并不想多作解释，只是平静而简略的回道：“是的。”
“我以为这么美的飞舟，世间只有这一艘，没想到还有第二艘。”小塞姆眼里闪过亮彩光芒：“这就是先生所在的世界吗？”
安格尔：“我所在的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都是一个世界。”
小塞姆：“可是我以前从来没看过可以飞的舟，也不知道书上的传说是真的，就连刚才我看到的影像中，那些高大的星力傀儡，还有半人半鱼的生物，我也没有听说过。”
小塞姆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我的世界，好像和先生的世界不一样。”
安格尔：“世界是一样的，只是眼界不一样。”
眼界不一样？小塞姆有些似懂非懂。
“那，我有办法达到先生这样的眼界吗？”小塞姆眼里满怀期望。
安格尔沉吟片刻：“估计不容易。”
安格尔的直接，让小塞姆眼神闪过失落，低下头沉思不语。
安格尔能听出小塞姆向往超凡世界的心思，不过安格尔并不打算多说。他虽然没有测试，但以他如今的境界，能看出小塞姆的灵性不错，可是精神力数值肯定不达标。
既然不是天赋者，就没必要给予他太大的希望。
因为突兀的在留影石上看到自己炼金的画面，让安格尔暂时没有再看留影石的打算。而是望着头顶星空，享受一刻安宁。
时间缓缓流逝。
小塞姆是凡人之体，比起当初的杜鲁还要更孱弱，所以安格尔将贡多拉开的很慢，直至第二天清晨时分，他们才进入到了中央帝国的腹地。
这里距离圣塞姆城已经不远。
……
与此同时，帕米吉高原上，莱茵来到了安格尔暂住的遗迹外。
轻轻叩了叩门口的大树。
半晌后，树灵的分身从遗迹中走了出来。
“安格尔已经离开了？”莱茵询问道。
树灵打了个哈欠，靠在大树上：“没错，他从秽翼站点回来后，见了一面多多洛，就带着托比去了海外。不过，我看他开启位面夹道很生疏，估计会岔道。”
“不过，岔道也无妨，反正他准备的施法材料多，再开几次位面夹道也没问题。”
莱茵：“他没让多多洛跟着他一起？”
树灵摇摇头：“多多洛倒是想，不过多多洛才在观星日上一鸣惊人，很多人都盯上他了。在他还没晋级巫师，或者有自保能力前，安格尔还是决定将他留下。”
莱茵点点头：“这样也好，你多注意一下多多洛，他的战略意义极高。我之前见了玛雅一面，她告诉我，在隐秘事情上的预言，多多洛或许比她还要更强。”
多多洛作为学徒，预言能力在某方面已经超过了玛雅这位老牌预言巫师，这意味着什么，树灵自然明白。
在说完多多洛之事后，莱茵又询问起瑞金娜的研究进度。
一提到瑞金娜，树灵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之前安格尔与瑞金娜交接的时候，树灵还觉得瑞金娜看上去挺好说话的，可当他亲自接触后才发现，瑞金娜简直就是丽安娜的翻版。
倒不是说瑞金娜与丽安娜的性格相似，而是瑞金娜的缠功，深得丽安娜的精髓。
瑞金娜知道安格尔将那几朵蘑菇都交给树灵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和他磨一磨，就是为了提前得到蘑菇。
这种缠劲，让树灵仿佛回到了之前丽安娜让他开辟永恒之树内部空间的时候。
而且，瑞金娜的缠，还不是她亲自来，而是派了一个蘑菇分身。这让树灵感觉很苦恼，又微妙的觉得有点不受重视。
树灵：“除了天天缠着要蘑菇外，其他的都还行。据说，迷莹的培育进度也可以。”
莱茵拍了拍树灵，无声的安慰他。
紧接着，莱茵又询问了一下遗迹里有没有其他异样主要是担心那些噩梦之光，遗迹库洛里突然返回。
确认一切正常后，莱茵便向树灵道别，朝着星池遗迹飞去。
树灵则回到遗迹内，打算继续看库洛里留下的书籍。
不过，就在树灵回到书房的时候，他注意到，坐落在书桌边的骑士立铠上，似乎隐约闪过一道光。
树灵疑惑的走到骑士铠甲旁，感知了一下上面刻绘的魔能阵。
并没有被激活过的迹象。
“是错觉吗？”树灵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
树灵激活了铠甲上的短途传送阵，下一秒，他来到了深幽的走廊。走廊尽头，正是充盈着噩梦之光的库洛里卧室。
树灵在走廊里来回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卧室……没有安格尔在，他可进不去。
“可能真的是错觉？”树灵摇摇头，离开了走廊，重新回到书房。
在树灵离开后没多久，空旷的走廊里轻轻传出一道声响：“他走了……”
第2144节 古堡
“他走了……”这道声响十分奇特，它既像是现实的声音，又宛若是在能量层面的波动。
“走吧。”随着话音落下，空旷的走廊再次陷入了沉寂。
物质界没有丝毫的波动，但能量所在的视界里，一道身影……不，不止一道，足足几十、上百道的身影，穿过了走廊上的石壁，进入虚空，消失不见。
……
启示大陆，中央帝国。
贡多拉划破天空之海，船底泛起白色泡沫，悠闲的往着中央山脉之后的圣塞姆城驶去。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圣塞姆城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对面的小塞姆开始变得心神不定起来。
他的眼神闪烁，攀附在船沿上，不停的往下方张望。
启明星才刚刚升起，天色还只是微微浮白。空气中有淡淡的冷雾，能见度并不高，俯瞰到的场景也不多，用肉眼只能看到大致的地貌轮廓，可小塞姆依旧竭力的去看。
很快，贡多拉来到中央山脉的侧面，从这里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遥远处圣塞姆城的繁华灯火。不过，小塞姆却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城池，依旧是俯瞰着大地。
突然，下方的冷雾微微散开，小塞姆看到了一片湖泊。
他的眼睛倏地定住了。
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小塞姆的喉咙动了动，眼睛中带着复杂而又悲恸的情绪。
安格尔有些好奇，小塞姆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情绪如此的剧烈。于是，他分出了一丝精神力，探出贡多拉外，往下方看去
夜色还未驱尽，云层下方是冷雾翻涌。在翻涌之间，可以隐约看到山腰处的一片清澈湖泊，以及湖泊边上一栋隐于密林中的古堡。
古堡被黑色的铁栅栏围住，看上去荒废了许久，就连门口的路，都长满了荒烟蔓草。
“你很在意下方的那座古堡？”安格尔轻声道。
小塞姆回过头，眼里带着惊疑：“帕特先生能看到？”
“嗯，一个看上去荒废许久的古堡，门口有一个长满苔藓的女士雕像。”安格尔随口描绘。
小塞姆听到女士雕像长着苔藓时，眼神微微一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座雕像是我的先祖，也是圣塞姆城的缔造者罗琳女王。”
“噢？也就是说，下面的古堡属于罗琳女王氏族，也就是你的故族？”
小塞姆轻轻点点头。
安格尔：“既然是罗琳女王的氏族传承，为何会荒废？”
小塞姆眼里闪过复杂之色，摇摇头：“荒废的只是我母亲那一支脉，如今的主脉，依旧是中央帝国的王室。”
“原来如此。”安格尔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询问，想来这里面又涉及到了权利斗争、王室内部操戈的故事。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小塞姆攀附着船沿，眼看着飞舟就快离开湖泊附近，他咬了咬嘴唇，回头道：“帕特先生，我可以……我可以去古堡看看吗？”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小塞姆，而是静静直视着他。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无礼，但，但我……”小塞姆的脸憋得通红，也找不到一个“但书”理由，只能无奈的低下头：“算了，是我失礼了。”
安格尔轻轻一笑：“看在你为我指路的份上，我同意了。”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里，也不差那点时间。而且，安格尔注意到这座古堡中，蕴荡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安格尔想了想，索性同意了小塞姆的请求。
小塞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安格尔的神情中充满了感激。
安格尔操控着贡多拉缓缓降落，穿过稀疏的云雾，不一会儿，他们便落到了湖泊之上。
贡多拉完美的从天空之海的飞舟，过渡到了湖面的泛舟。
缓缓划破水面，停靠在了已经有些腐朽的靠岸码头。
站上码头后，他们已经能够从这里看到五十米外的那座幽寂古堡。
近处观瞻，更能感受到古堡的庞大。
虽然古堡已经废弃，布满了苔藓与爬山藤，但以安格尔对建筑的鉴赏能力来看，这个古堡鼎盛时绝对非常的美。
很有圣塞姆城这座名满海内外的艺术之都风骨。
哪怕现在看去，都像是坐落在幽静山湖边的淑女。只是，落了些微尘埃。
“这座古堡据说是罗琳女王晚年为了修养特意建造的，已经传承了千百年，后来被我母亲这一脉继承下来了。”小塞姆眼里带着怀缅，似在向安格尔说明，又向是在自我低述：“在夜色下从古堡往湖面看，能看到满载星空的静湖，所以母亲给这座古堡命名为星湖城堡。”
“在家里还未产生变故前，我每年的盛夏，都会和母亲到这里来。”
“那边的苹果树，是我和花匠的儿子一起种的；还有那块大石头上的刻痕，是我当初调皮画上去的……”小塞姆一边用怀念的口吻述说，一边朝着古堡走去。
走到古堡的门口铁栅栏前，小塞姆才将过往夏天时的画面回忆完毕。
“这里，承载着我的童年。”小塞姆忍不住感慨。
“你现在也还是个孩子。”安格尔在旁轻声道。
小塞姆低下头：“这几年，唯一说我还是小孩的，只有帕特先生。”
小塞姆说罢，走到栅栏的大门前。
哪怕上了锁，可这么多年过去，未经保养的腐朽大门，也撑不住水汽的锈蚀，小塞姆只是轻轻一推，锁头便落了下来，门也开了。
跨过布满烂泥的道路，小塞姆一路走到了罗琳女王的雕像前。
正如安格尔所说，罗琳女王的雕像布满了青苔，纯白的雕像就像是发了霉，让表现纯善之美的雕塑，多了几分诡异。
不过，在小塞姆看来，罗琳女王的雕塑还是童年时的模样。他站在雕像前好一会儿，才绕过雕像，朝着城堡走去。
小塞姆却是没注意到，在他背对着雕像时，罗琳女王的眼睛闪过一道血光。
安格尔倒是看到了，嘴角轻轻一勾，并没有任何动作。
当小塞姆来到城堡门口时，他依旧带着感慨，没有迟疑的想要推开大门。
只是，就在小塞姆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一股力，将他大力的拉了回来。
小塞姆一阵趔趄，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最终站到了安格尔身侧。
“帕特先生？”小塞姆好不容易站住后，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
安格尔的目光紧紧看着前方布满灰尘的大门，好一会儿，才轻笑道：“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小家伙。”
有趣的小家伙？小塞姆没有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他也仔细看了看大门，和小时候没什么异样……也不对，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小时候来这里时，空气中总是带着提香仆人巡回时沾染的熏香味，但现在，却多了一丝腐朽发霉后的臭味。
应该是这里靠近湖水，水汽侵蚀木头后的霉味，以及一些死老鼠的味道。
难道，帕特先生所指的小家伙，是老鼠？
小塞姆正想询问的时候，一道诡异的笑声，突然传进他耳里。
咦，笑声是从背后传来的……背后有人吗？小塞姆刚想转头看看是谁，然而头刚一动，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而在安格尔的视线中，小塞姆只是转了下头，他原本清澈的眼神便彻底变了。
眼白与眼瞳全变成漆黑，时不时还闪过殷红的血光。嘴角也勾起怪异的弧度，以极其疯狂的步伐，朝着城堡大门冲过去。
“附身。”安格尔觑了一眼不远处的罗琳女王雕像，又看了看神色大变的小塞姆，轻声道。
小塞姆恍若没听到安格尔的声音，依旧兴奋的朝着城堡中奔去。
不过，还没等他跑到城堡大门，他的身前便多了一个人。
正是安格尔。
“我本以为你会想办法攻击小塞姆的灵魂，没想到，居然是附身。”安格尔看着眼睛一片漆黑的小塞姆：“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塞姆偏斜着头，没有回话，而是勾起诡异的笑：“阻拦我者，死”
声音雌雄莫辨，绝对不是小塞姆的声音。
在他话音落下后，小塞姆的指甲开始肆意生长，眨眼间就变得尖利且漆黑。
“死！”小塞姆挥舞着利爪，朝着安格尔扑了过去。
小塞姆毕竟只是凡人，哪怕被附了身，也不可能瞬间就变成超人。他的速度，依旧受到**的限制。
所以，小塞姆甚至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的额头上便被抵上了冰冷的金属枪口。
那是一把布满银色暗纹的转轮枪，被安格尔拿在手上，枪口则抵在小塞姆的眉心。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在我面前都敢附身，你未必太大胆了……还是彻底的消亡吧。”
话音落下，安格尔轻轻勾动扳机，一道奇异的波纹从枪口射出。
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一个眼睛漆黑，脸上布满青筋的亡灵之影，从小塞姆身上飘散出来。它还想对着安格尔发起攻击，只是它还没有动作，整个灵体便已经崩散，彻底消失在世间。
随着亡灵的消失，小塞姆眼睛的颜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指甲也变了回去。
小塞姆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糊失焦，好半晌才回过神。
“帕特先生，我刚才……是怎么了？”小塞姆隐约感觉之前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他始终想不起，先前发生了什么。
“没怎么，只是被一只亡灵附身了。”安格尔随口道。
“亡、亡……亡灵？！”小塞姆虽然还不知道超凡世界的真相，但对于亡灵这种经常出现在话本小说里的怨毒之鬼，还是听说过的。
“是的，准确的说，是藏在那边雕像里的一只亡灵。”安格尔说到这时，微微有些疑惑：“说起来，那只亡灵的力量很弱，但他居然能使用附身，这倒是让我想不通。”
附身，在尼斯描绘的灵魂伎俩中，也是一个相对较难的技巧了。一般，起码积累十多年怨恨的亡灵，才可能在机缘巧合中，碰巧学会。
但刚才那只亡灵，顶多死了五、六年，居然会这种高端技巧？
小塞姆在一天之内经历了生死，又在贡多拉上窥到了超凡世界的一角，所以，在得知亡灵的消息后，他除了一开始震惊外，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设定，甚至还好奇的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亡灵？”
安格尔：“这里的死气和怨气非常的强烈，估计这些年死了不少人。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聚集起亡灵来。”
安格尔先前之所以同意小塞姆来古堡，一方面是‘到都到了’，回报一下小塞姆带路的功劳；另一方面则是他感知到这里有熟悉的气息。
这种熟悉气息，毫无疑问，就是浓郁到极点的恶念死气。
这些恶念死气汇聚，让这座本来静美的城堡，变成了真正的……幽灵古堡。
“先生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亡灵？”小塞姆吞噎了一下口水，看向近处那漆黑的陈旧古堡：“里面也有吗？”
安格尔点点头：“当然，除了之前那个亡灵外，其他所有亡灵……都在里面。”
小塞姆听到这，瞬间吓的两颊煞白。
“帕特先生刚才所说的小家伙，难道就是……”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我指的就是亡灵。譬如，此时门口的那个。”
小塞姆瞬间定住，只感觉背上一阵恶寒，他像是进入了慢动作般，头颅慢慢的往后转，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漂浮在门口的长发女子。
长发女子在小塞姆看过来的时候，抬起了被发丝遮掩的脸。
双眼凸出，青紫死痕，还有吊着的已经发黑的……舌头！
看到这一幕，小塞姆吓得直接坐在地上，连连往后蹭，嘴唇也在哆嗦。
他现在终于明白，之前帕特先生为何会将他拉回来，因为亡灵就在那儿！
“不止门口这只亡灵，那边的窗户，右上角的房檐，顶楼烟囱，二楼烟道旁边……”
安格尔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每说一句，小塞姆就看到对应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个时隐时现的恐怖影子。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原本看上去空寂的古堡，瞬间变得‘热闹’极了。
“……都有亡灵。”
起码三十多只亡灵，在古堡的各处显现出了身形。
而它们此时，全都将满怀恶毒的眼神，望向门口的安格尔与小塞姆。
第2145节 疑云
看着密布在古堡各处的亡灵，小塞姆原本想强撑着站起身的动作一软，再次“噗通”一声跌了下去，双脚像是踏板一样，往后磨蹭，试图远离古堡。
不过，小塞姆还没后退几步，便停住了。
不是他自愿停下来，而是好几道充满恶意的眼神，注视到了他。
作为一个此前从未有超凡经历的凡人，小塞姆头一次发现，原来恶意的眼神也能让人感觉到力量……他的双手双脚仿佛被枷锁拷住了一般，稍微一动，就能感受到毛骨悚然的背寒。
在小塞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时候，安格尔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亡灵对于血气弱的人类，天生就有压制。”安格尔一边说，一边走到小塞姆的身前：“你的血气不算弱，可惜年龄太小，依旧被亡灵克制的死死的。”
在为小塞姆释疑的时候，安格尔也挡住了亡灵注视小塞姆的目光。
小塞姆这才感觉窒息的空气，稍微舒缓了些。
不过，小塞姆刚喘完气，便感觉地面微微的震动。他疑惑的低下头，看着被水汽沾染有些湿漉漉的大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地震了？小塞姆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发现大量的黑色丝线从地面钻了出来，并伴随着一股浓郁到让小塞姆想要呕吐的恶臭，扑鼻而来。
黑色丝线就像是杂草一般，刹那间，便包围住了小塞姆与安格尔。
“这些黑色丝线是什么？怎么看上去，有点像……头发？”小塞姆惊呼出声。
“这的确是头发，不过并非活人头发，而是亡者的秽物。”安格尔与亡灵接触并不算少，之前对他们的手段一知半解，但经过尼斯的科普后，他能确定，这些头发定然是灵魂伎俩中的死气化物。
不过，死气化物需要媒介，而媒介一般而言，是亡灵本身；亦或者，是亡者尸骸。
安格尔感知到，地下并没有亡灵，也就是说，死气化物的媒介是尸骸。
如此繁密的头发，也意味着埋在这片大地下的尸骸，应该不在少数。
“我，我们该怎么办？”小塞姆打着哆嗦，看着周围的头发。它们交织、缠绕，宛如活着的触手，在编织着一个牢笼，亦或者为他们送葬的棺材。
小塞姆：“逃走的话，它们会追来吗？”
安格尔：“追不追来，我不知道。但为何要逃走呢？”
“不逃我们怎么办？”小塞姆下意识的问道。
“杀了它们不就好了。”安格尔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小塞姆不敢置信的话：“难得遇到亡灵素材，可惜就是有点少，想要补满的话，最后估计还是需要到幽灵之海去。”
亡灵素材？亡灵之海？听到安格尔话的小塞姆，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些名词是什么，可只是诵念，它便感觉铺天盖地的窒息。
安格尔的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他的身前便浮起了一朵橙红色的火焰，这朵火焰初时不显，可一触碰到发丝，便像是得到了春风相助，刹那间就蔓延到周围的所有发丝上。
转眼间，发丝编织的牢笼，便烟消云散。
地面只余一些死物的灰烬，还有袅袅的余烟。
在烟雾升腾的时候，一声恐怖的嚎叫突然传来，小塞姆只看到门口的女亡灵朝着帕特先生扑来，然后便被嚎叫声给刺的大脑一阵晕眩。
女亡灵的嚎叫只是引子，很快，周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吼叫。
这是亡灵嚎叫，一种针对精神力与灵魂的攻击。
可惜，对安格尔毫无作用。
不过，小塞姆倒是受到了影响，捂着头惨叫。安格尔随手给他丢了一个精神防御的护罩，才让他喘过气来。
安格尔面对扑来的亡灵，没有露出一丝惧色，在女亡灵即将飞袭到他面前时，轮回序曲被他摁下扳机。
作为半步神秘之物，轮回序曲对亡灵简直就是不讲道理的克制。
这个女亡灵不弱，哪怕是巅峰学徒对上，都不见得能简单对付。可是，在轮回序曲的一击之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直接化为了青烟。而且，女亡灵背后还冲来几个亡灵，也被波及，携手消亡。
见证这一幕的小塞姆，在震惊之余，注意到了女亡灵消亡时，露出其生前的真面目。
“这是……母亲的侍女，依莎女仆？！”
安格尔听到小塞姆的话后，挑了挑眉：“噢？原来是你们家族的仆人所化，那这人你也认识？”
安格尔一边消灭袭来的亡灵，一边还有空制造了个幻象，幻象中是一个男性的模样。
正是之前藏在罗琳女王雕像中的那个亡灵。
小塞姆仔细看着幻象中的男子，从眉眼间他看到了几分母亲的模样：“这……这是罗兰伯爵，是我母亲的弟弟！”
“原来他是你的亲族？”安格尔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难怪，他那么容易就能附在你身上，原来有天然的血缘作为桥梁。”
这种附身，有血缘作为媒介，比起灵魂伎俩的附身可是简单多了。
“那这里其他人，也是你认识的？”安格尔指向周围攻击他的亡灵。
虽然这些亡灵目前还是张牙舞爪的恐怖模样，但他们的面容也依稀带着生前的某些特点，小塞姆仔细辨别了会，道：“有几个是以前家族的仆从，不过大多我都不认识。”
就譬如此时正被安格尔消灭的亡灵，小塞姆便从未见过。
“这亡灵的衣服带有生前的一些特征，大量的工具袋……估计是来古堡盗窃财物的。”安格尔通过亡灵的衣着，判断道。
这么看来，这里的亡灵估计有一大半，都是觊觎古堡财物的上门者，或许是小偷、或许是冒险者、又或者只是路人。
不管他们生前是什么，死后却都化为了古堡的幽灵，袭杀一批又一批的登门访客。
短短一分钟，安格尔就杀了五、六只亡灵。其他的亡灵，则漂浮在半空，用恨意与怨毒的眼神注视着安格尔，随时准备扑上来。
安格尔这时转头看向小塞姆：“你不是想要去古堡看看么，现在可以去了。”
小塞姆看着周围的亡灵，浑身一抖：“可是，亡灵……”
“放心吧，所有的亡灵都在这了，古堡里没有任何亡灵。你想去看看，现在进去便行。”
小塞姆：“真的没有亡灵了吗？”
安格尔：“没有。”
安格尔并没有说谎，他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古堡内部的确没有任何亡灵了，只不过……亡灵虽然没了，但却有不少的尸骸。
只是，这些尸骸都是死物，也不会动弹，顶多看到吓一跳。
小塞姆见安格尔如此笃定，想了想，还是朝着大门冲了过去。他这次来古堡，本身就是打算去里面看看；而且，在外面，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帕特先生发挥。
在小塞姆推开古堡大门消失不见后，安格尔这才将目光看向周围亡灵。
此时，所有的亡灵，都将头转向了古堡的方向。
“果然如此么。”安格尔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在心中暗忖。
之前，那个附身小塞姆身上的亡灵，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安格尔，而是朝着古堡内冲，安格尔就觉得有些怪异，这有点不符合亡灵的特性。
当时，他就在想，是不是古堡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用精神力扫视了一遍古堡内部，却并没有发现古堡中有什么超凡痕迹。
如今，他让小塞姆去古堡，所有亡灵立刻被小塞姆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放弃了对安格尔的仇视，这显然再次证明，古堡内有疑点。
“如果真有问题，会是什么呢？”
安格尔看向古堡，这座屹立于黎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的废弃古堡，陡然间，变得神秘起来。
在安格尔注视古堡的时候，周围的亡灵全都放弃了对安格尔的袭杀，反而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古堡内飞去，显然是准备去追小塞姆。
安格尔见状，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古堡附近立刻弥漫起了迷雾。
在迷雾幻境的遮蔽下，所有的亡灵都无法冲入真正的古堡。一旦它们进入到古堡警戒范围，都会被引导，来到安格尔的附近。
一个接一个，全都出现在了安格尔的身周。
可纵然如此，亡灵依旧锲而不舍的冲向古堡。
“居然无视我。”安格尔耸耸肩：“虽然有些微妙的感觉，不过这也不错，至少可以不用那么费劲。”
安格尔抬起轮回序曲，对准背对着自己冲向古堡的亡灵。
几枪过后，迷雾消散。
所有的亡灵，全都被消亡净化。
其实安格尔可以留一只，通过轮回序曲的特殊效果，让亡灵恢复正常，去询问古堡的疑点；但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将特殊效果浪费在这些亡灵身上，不太值得。
将亡灵彻底消灭干净后，安格尔并没有进入古堡，而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
通过精神力观察起了古堡内的小塞姆。
小塞姆进入古堡后，除了一开始被堆积在大厅的尸骸吓了一跳外，其余时候都很镇定。而且，小塞姆对古堡表现的十分熟悉，走了几个捷径，便来到了四楼的某个房间。
这般熟稔，可见小塞姆的确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小塞姆去到的房间，明显是女性的闺房。小塞姆在这间房间中，情绪表现出了起伏，尤其是看到了墙壁上那个落满尘埃与蜘蛛网的油画时，他仿佛丢了魂。
站在油画前，小塞姆拂去油画上的灰尘，凝望着油画中的人，默默的流着泪。
油画里是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女性，眉眼间和小塞姆颇为相似。安格尔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小塞姆的母亲了。
小塞姆在母亲的房间，待了很久。
抚摸着以往母亲用过的物品，眼神有些迷离，似在回忆过往。许久后，小塞姆才从这间房离开。
小塞姆又去了几个房间，不过看表情，似乎都只是去回忆既往。
约莫十五分钟后，小塞姆从楼上下来。
安格尔以为小塞姆会离开古堡，但他并没有，而是绕到了一个角落，动了一些隐秘机关，墙壁上出现了一条向下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地下的一个密室。
安格尔之前探察古堡的时候，是发现了这个地方的，他也仔细的看过，密室里装着大量的艺术品，有雕塑、油画、还有乐器。
以安格尔的鉴赏水准看来，这些艺术品绝对是大师级的。
如此之多品类繁复的大师作品，估计也就在圣塞姆城这座艺术之都能看到了。这里的人，无论平民与贵族，都热衷艺术，想来小塞姆的母亲也是一个艺术收藏大家。
这里的作品，每一个拿出去都能卖出天价。
安格尔之前还想过，小塞姆如果不知道这个密室，他会告诉他。一来，不让大师之作蒙尘；二来，这些艺术品也能让小塞姆过上一个不错的生活。
不过现在想来，却是不用了。
小塞姆明显知道这个密室，而且，这一次他强烈要求来古堡，估计为的也是密室里的艺术作品。
“那幅手持雏菊花穗的少女图，太漂亮了，如果老帕特还在的话，估计会为了这幅画痴狂。还有那座枕月酣睡的女神雕塑，简直神了……”安格尔用精神力观察着这些艺术品，嘴里连连赞叹。
在他观察着艺术作品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小塞姆虽然来到密室，但他并没有去看艺术品，而是走到一个角落，不知做了什么，穿入了墙壁，消失不见。
安格尔看到这一幕，瞬间愣住了。
密室中的墙壁背后还有房间？！
安格尔赶紧用精神力去探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墙壁后面，便是厚厚的土层，没有什么房间。
小塞姆仿佛直接消失了一样。
“他去哪儿了？”安格尔带着疑惑，将精神力再次聚焦在小塞姆消失的那面墙上。
这一次，安格尔终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片由血画出的图案。
图案的样式是大量几何图形相合。
“不是魔纹，也没有能量波动，倒是有点像……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