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6节 黑白女仆
作为一个对美食研究极其匮乏，魔力面包能鼓捣出臭袜子口味的人，这大概是安格尔这辈子，最用心准备的食物了。
达瓦西亚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激动的道：“这，是给达瓦西亚的吗？”
安格尔淡淡点头道：“是的，给可爱的达瓦西亚。”
安格尔特意将“可爱”的前缀加上，这让达瓦西亚那被肥肉挤成缝隙的眯眯眼，瞬间闪烁起明亮的光。
“是的，我是最可爱的达瓦西亚！”
重新变得自信起来的达瓦西亚，对着盘子猛地一吸气。
蘸有幽浮小恶魔眼泪的魔滋肉，被达瓦西亚一口吸进了嘴巴中，他咀嚼了片刻，就吞进肚子里。
“咦？”达瓦西亚吃完后，突然咦了一声。
安格尔看向达瓦西亚，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虽然甜点没什么味道，但有好浓郁的本源力，感觉胃壁仿佛在被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按摩着，好舒服！”达瓦西亚一脸的喜悦：“太棒了，可爱的达瓦西亚可以再吃一千盘！”
看着达瓦西亚满脸喜色，安格尔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这盘他精心准备的食物，应该没有被讨厌。
他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达瓦西亚在兴奋的叫喊，安格尔的目光则缓缓放到宴席长桌上。
长桌上，一共有八个位置。左右各三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有一套餐具，长桌前后有两个相对的正副主座，也各有一套餐具。
这说明了，这场晚宴的人数除开自己外，一共还有七个宾客。迷金娘与达瓦西亚各占一个位置，还没有到场的还剩下五位。
安格尔不知道所谓的“月光眷顾者”的尊位是怎么排的，但达瓦西亚是坐在左手第二个位置，迷金娘则是右手第三个位置。
从之前的对话可以看出，达瓦西亚无论实力还是地位应该都比迷金娘要更强，所以自上到下是按照身份地位来递减排列的？
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等会挨着自己两边的座位，必然身份地位比达瓦西亚和迷金娘高？
当然，他正对面的座位其实也算是主座，按照正常情况来推断，对面的座位或许是这场宴会除开他以外，身份地位实力最高的。
会是那位传说中降临的大臣吗？
安格尔内心越想越觉得忐忑，即将面对这么多未知的强大生物，自己的扮演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
虽然安格尔心中很不安，但他现在已经处于箭在弦上的状态，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只希望，接下来的来客，都能像达瓦西亚这般好应付。
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黑漆漆的大门外，倏地闪现出一道明亮的光。
当光晕散去时，一道尖锐的笑声与一道仿佛从鼻腔深处发出的低笑声，同时传进大厅里。
宴席上所有的宾客，全都将目光放到了门外。安格尔亦是如此，不过他显得漫不经心，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便慢慢的收回视线。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安格尔还是将来者的形象收进了眼中。
新的来客并非独自前来，而是两人同来。
她们从体型上来看，乍看像是穿着裙子的女人，但细看后却发现，她们并非是人类，但也不是安格尔熟悉的兽类。
她们都是两米左右的身高，体貌长得很像，不过一个全身黑色，一个全身白色；从卷曲的长发，到脸上的鳞片，甚至硕大的钢铁蓬蓬裙，以及裙摆下面冒着的烟气，都是黑白分明。
乍一看，倒是和虚空巨塔七席中的恶魔女妖妮托缇普，有些相似。
“莎娃阁下，她们是努卡大人最宠爱的黑女仆与白女仆，目前是心奈之地的监工。”安格尔正疑惑来客是谁时，疯便先一步的将对方的身份报了出来。
从疯的言语中可以了解，自己……也就是莎娃，依旧如达瓦西亚一样，和黑白女仆并不熟悉。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不用担心太熟而被拆穿身份。
黑白女仆进入宴席后，并没有像达瓦西亚那般搞出大动静，安安然的入了座。不过所谓的入座，并不是真正坐在椅子上。因为她们穿的都是非常庞大的钢铁蓬蓬裙，很难正常坐下，她们是直接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黑女仆站在右手第二个位置，白女仆则站在左手第三位置。身姿端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前，颇有淑雅贵女的典范，当然，前提是忽略她们的长相。
她们站到各自位置后，却是立刻开始聊了起来。
“没想到能有机会与尊敬的莎娃阁下，同坐一个宴席，这足以让我回去在老鼠洞里，炫耀一千年。”白女仆眼神中露出喜悦，看向安格尔的眼神温柔缱绻，就像是面对爱人一般深情。
然而，白女仆的脸上长满了纯白的鳞片，还没有耳朵，看上去异常恐怖。安格尔虽然不畏惧其体貌，但还是感觉有些发。
安格尔正想着该用什么话回白女仆的时候，一旁的黑女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之前说过，我陪你来到这肮脏的世界，你会在老鼠洞里炫耀一百年！你说一百年已经是极限，为何现在又变成了一千年！”
话毕，黑女仆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中，从最初的敬意，多了一分警惕，仿佛自己要抢走她最珍视的宝物一般。
白女仆发出低沉的笑声：“不要这么在意时间，对我们而言，时间只是毫无意义的数字。”
黑女仆：“可是你欺骗了我。”
“这也不算欺骗，毕竟能让我去炫耀的老鼠洞也不存在，不是吗？”白女仆笑眯眯的对黑女仆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在莎娃阁下面前争吵，会让努卡大人失望的。”
黑女仆的表情微微一变，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黑白女仆的对话短暂且无聊，但安格尔还是看出了一些藏在表象之下的细节。
如果按照安格尔之前对座席的判断，黑女仆应该是比白女仆更加强大，身份地位也更高。不过，在这两者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其实是白女仆。
黑白女仆明显不像达瓦西亚那般好应付，看上她们对自己都很恭敬，但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们这只是表面的应付，真正让她们敬重的，还是其口中的“努卡大人”。
从白女仆最后对黑女仆说的话，就可以看得出来。
第2057节 沸绅士
害羞且疯狂的迷金娘，可爱却暴食的达瓦西亚，淑雅但冷漠的黑白女仆……安格尔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这些极端的魇界生物，待在同一桌宴席上。并且，他还在等待着，可能比他们更加可怕的三位新来客。
安格尔内心思绪万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但他也很清楚，随着来客越来越多，这也越发的不现实。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能顺利的度过这场要命的晚宴。
为了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自然是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晚宴、关于宾客的消息。而黑白女仆的聊天，成了他当下最佳的了解渠道。
“说起来，沸绅士没有到来，我能理解。他值守的迷烛回廊，距离此地很远，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可为何那个触手怪还没有到？”白女仆环顾了晚宴上的来客，突然问道。
黑女仆眼里有些不悦：“你为何会那么关心他？”
“我只是有些好奇。我所在的拜厄角，与你所在的沉落墓园，都比那家伙所在的十字所要远。可到现在他还没过来，莫非是十字所里又出现了新的状况了？”白女仆语气平静恬淡，让黑女仆一腔的怨言，最后都吞进了肚。
黑女仆沉默的了片刻：“可能是吧，我在沉落墓园执巡时，感知到了有浓烈本源气息降临，或许是从内区来的。”
“果然是这样吗？难怪我之前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什么？
安格尔正在偷听，她们聊天内容透露太多信息，让安格尔甚至都有些绷不住自己高高竖起的耳朵。可没想到，他偷听的正酣时，白女仆话说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安格尔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偷偷用余光瞥了白女仆一眼，却发现白女仆并没有往主座，而是深吸着空气，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另一边，黑女仆似乎也闻到了什么，黢黑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向往，但同时也带着浓浓的忌惮：“是沸腾的味道。”
安格尔一直关注着她们的对话，听到黑女仆所说的“沸腾的味道”，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沸腾还有味道？
安格尔自己也偷偷的闻了一下，空气中除了有些甜腻的食物香气外，并没有其他的味道。所以，他有些不明白，黑白女仆闻到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白女仆点点头：“本源之力的沸腾，这种味道真是令我着迷。我的动能炉已经开始焕发新生，逸出蒸汽了。”
话音落下时，安格尔明显注意到，白女仆那钢铁蓬蓬裙下方散发出来的白气，开始明显的变多。另一边，黑女仆裙摆下的黑气，随着白女仆的异常，也在急遽的变浓。
而这一变化，全都来源自他们所说的“沸腾的味道”。
安格尔不知道何谓沸腾的味道，但是刚才她们对话中，提到了一个带有沸腾意思的词汇。
沸绅士。
目前宴席上还剩下三个空位，其中一个是所谓的“努卡大人”，从黑白女仆的交谈中可以听出，沸绅士和白女仆口中的“触手怪”，应该都是来与会的，也就是说剩余两个位置应该就是他们。
既然她们如今都提到了“沸腾”，是不是意味着，这位沸绅士来了？
安格尔脑海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走廊上的壁灯全都灭掉，从走廊到大门的这段路陷入了浓郁的黑暗。
只有城堡大门因为是打开的，能隐约看到一角外界的光亮。
安格尔抬头看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城堡大门的光亮处，多出了一双朴素却又锃亮的皮鞋。
当看到这双皮鞋的时候，安格尔只觉脑海轰的一声响，他对这双皮鞋并不陌生，正是当初桑德斯在星池外往通道里看到的那双皮鞋。
而皮鞋的主人，也是后来，莱茵阁下在那片布满怪异生物的走廊里，与之战斗的对象！
安格尔完全没想到，他也来参加这场晚宴了？
他会不会就是黑白女仆口中所说的沸绅士？
安格尔脑海中思绪正不停转动的时候，突然眼睛一动，他刚才余光好像瞄到了什么东西从皮鞋旁边飞逝而过，进入了走廊的黑暗中。
是错觉吗？安格尔正在疑惑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疯之书，开口道：“沸绅士来了。”
或许是觉得安格尔不认识沸绅士，疯在介绍来宾的时候，还多补充了一句：“沸绅士之所以能被称为绅士，因为他在内区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月光贵族。而且，黑白女仆也与沸绅士有关。”
至于黑白女仆具体和沸绅士有什么关联，疯并没有说，毕竟当事人就在宴席上。
不过，白女仆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笑着道：“你也不必隐瞒。莎娃阁下是王庭贵冕，自然是知道这些隐秘的。沸绅士是迪姆大臣一手打造的，其继承了迪姆大臣的意志，而我和黑女仆的动力炉，便是沸绅士的作品。”
白女仆说完后，低下头看着裙摆下不停冒出来的白气，纯白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迷离：“每次只要靠近沸绅士，动力炉都会自动进行热启动翻新，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沸绅士已经走进了黑暗长廊。
就在沸绅士进入黑暗长廊的那一刻，异变突生，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倏地从长廊内传来。
安格尔之前一直不了解，什么叫做沸腾的味道。
现在，他大概有些明悟了。
当这股恐怖的能量袭来的时候，周围本来平静的魇界气息，突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就像是烧热的沸水，在周围翻滚着。
哪怕没有任何的外界助力，光是那滚动的魇界气息，便让安格尔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
不过，魇界气息的暴动，安格尔还稍微能忍。
但让他感觉到心悸的是，从黑暗长廊里传来的不止有沸腾的力量，还有一股强到窒息的能量威压。
安格尔能感觉出来，这种威压并不是直接针对他，只是躁动能量附带的一种压迫力场。
但就算如此，其压迫程度也远超安格尔的想象。
第2058节 威压与危机
安格尔只觉得自己仿佛处于暴风雨中的海面，面对着不停翻滚倒灌的狂暴大海。
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惊天的海浪倾覆，随之湮灭。
虽然他很清楚这是假的，但这种能让人产生生死幻念的威压，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安格尔此前经历过很多种威压，这一次的威压虽然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安格尔感到最难熬的。
不仅仅是威压的强度极高，还有最重要的是，安格尔如今正维系着对“莎娃”的扮演。他必须要以这个状态，迎接威压的洗礼。
安格尔虽然对莎娃的了解并不够多，但他很清楚莎娃的实力，其可以隔了无尽的位面杀死深渊魔神的真灵，就可见一斑。如此强大的莎娃，面对这种程度的威压，简直可以说是小儿科，估计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他可以费尽心思去扮演莎娃，但他毕竟不是真的。
他面对这种恐怖的能量威压，因为威压针对的对象不是自己，或许他可以靠着底蕴扛过去；但也绝对做不到莎娃那般举重若轻。
只要他在威压之中，脸色稍微变白，都有可能让自己的扮演前功尽弃。
可以说，安格尔如今面临的危机，甚至不下于当初他还是学徒时，在寂静岭面对伊莎贝拉的威压。
因为稍有差池，就会被这些魇界生物发现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安格尔心中不停的在思考着对策，但表情却依旧维系着平静与淡定，甚至还能漫不经心的观察一下晚宴上其他宾客的反应……嗯，都没反应。
无论是黑白女仆，亦或者达瓦西亚，身周散发的情绪都平和如昔，并没有在意这扑面而来的能量威压。
包括漂浮在半空中的疯，面对这种层级的威压，都仿佛是在淋着毛毛雨，完全不值一提。
他们唯一的反应，便是好奇黑暗长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沸绅士突然使用出如此庞大的本源能量？
整个宴席上，唯一对能量威压严阵以待的，只有处于主座的安格尔。
从这也侧面说明了，在场的一众魇界生物的实力，绝非小可。唯一弱小的，只有装作最大佬的他自己。
安格尔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早知道就学迷金娘一样，将自己笼罩在黑暗中，可以遮掩自己的异状。
而且，安格尔相信，假如他们真的尊敬莎娃的这个身份，也不会去探查黑暗中安格尔的表情是痛苦还是喜乐。
可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他现在如果无端的搞出一片黑暗，反倒惹眼。
回到当下，安格尔如今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可能暴露的问题。
目前虽然他还能抗住能量威压的潮浪，但按照这种攀升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撑不住了。
到了那时，一切就晚了。
安格尔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所有的能力，想要应对眼前状况，其实有很多种办法。但想要若无其事，或者装作若无其事的应对能量威压，却很难实现。
唯一的可能，只有通过右眼的压迫力场试试。
因为右眼的能力，本身就是魇界之力的某种高级应用，其中跃动的绿纹，更是来源于莎娃。右眼有制造压迫力场的能力，而绿纹制造出来的压迫力场，有一点点法域的意思，当处于压迫力场中时，能够将其他同质能量排除于外。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但安格尔无法肯定，绿纹制造的压迫力场，能不能扛过这种等级的恐怖威压。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赌一赌了。
安格尔心下一叹，当能量威压卷起更强大的潮浪涌过来时，安格尔的右眼跳动起莹绿的光纹。
在诡异的面具出现的那一刹，安格尔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能量威压瞬间消失不见。
但从灵觉的查探中，能量威压还在一**的袭来，甚至肉眼都能看到，桌面上的烛台之火被无形威压镇的几乎看不到火苗。
能量威压没有消失，但对安格尔却没有了影响，这意味着
他赌赢了！
安格尔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因为安格尔激活了右眼，当绿纹开始跃动的那一刻，便吸引了宴席上其他宾客的注意。
好在，安格尔从宾客眼里看到的不是疑惑，而是一种深深忌惮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他们忌惮的是绿纹，还是激活右眼时可能逸散的血脉气息，但他们的这种眼神让安格尔有了发挥的余地。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格尔表现依旧很淡定，仿似居高临下的神，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黑暗长廊，沉吟片刻，嘴角轻轻勾起。
虽然安格尔一句话也没说，但逸散出来的情绪，清楚的表达黑暗长廊中发生的事，让他感到有趣。
黑暗长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格尔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借此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别一直盯着自己看。
或许是直视莎娃阁下很失礼，又或者是黑暗长廊里真的出现了什么奇异变故，众人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黑暗长廊。
安格尔也一直盯着黑暗长廊，一开始只是转移注意力，但盯得久了，安格尔莫名从那黑暗长廊里，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种感觉，好像是……
安格尔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一些回忆，在这些回忆中，都出现了同样的意象。
难道是它？
安格尔正在寻思的时候，黑暗长廊里突然倏地钻出来一道白光，这道白光一窜出黑暗，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宴会大厅。
并且白光宛如化成了一支利箭，倏地朝着宴席上飞来，目标直指主座的安格尔。
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安格尔此时已经开始暗中布置防御措施了，可当他面对这道白光时，却是什么也没做，任由它朝着自己飞来。
很快，白光便与安格尔直接撞了个满怀。
随着这一撞击，白光还发出了奶声奶气的“汪汪”叫唤声。
安格尔表情古怪的看着怀里的白光。
当白光逐渐消散，露出来的真身，却是一只……体型比托比大不了多少的斑点小奶狗。
第2059节 意外的重逢
“汪汪”
斑点小奶狗矮胖的四肢攀附在安格尔的身上，哈着一股子带着奶味的口气，兴奋的伸出舌头对着安格尔的脸就是一阵舔舐。
直到安格尔将它抱起来，放在桌面上，用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它才停止了舔狗的举止，一脸舒服的呻吟。
“你怎么也在这？”安格尔一边逗弄着斑点狗，一边笑呵呵的问道。
斑点狗并没有回答，似乎听不懂安格尔的话，只是尾巴摇的跟小风扇一般，借此表达内心中与安格尔重逢的喜意。
安格尔自然不信它听不懂人话，当初安格尔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就装作懵懂无知的普通小狗样子，后来安格尔深入了解后才确定，这家伙肯定是听得懂人话的。因为，只要对它是好事的，它都能第一时间听明白；但对它而言不是好事的，它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的，这只斑点狗安格尔曾经见过，正是不眠城的那只斑点狗。
当初安格尔等人陷落不眠城，也是多亏了斑点狗，他们才能顺利离开被笼罩在穹顶之中的不眠城。
后来安格尔创造的神秘具象物这种奇异之术，其实也是因为斑点狗将他吞入肚子里，才给的安格尔灵感。
别看斑点狗看上去和凡俗小奶狗差不多，但这极有可能是一只神秘之灵，或者说，活着的……神秘之物。
“看来你是不想回答。”安格尔眯着眼捏了捏它微微有些冰冷的柔软耳廓：“之所以不愿说，该不会你这次又是背着迪姆大臣，偷偷溜出来的吧？”
斑点狗本来正兴奋的蹭着安格尔的手掌，听到安格尔的话时，动作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厮磨，甚至还乖巧的舔了下安格尔的掌心，表示自己啥都不明白。
可惜，它的停顿虽然连一秒都没有，但安格尔还是捕捉到了。
从它异常的停顿来推测，安格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猜对了。
“哎呀哎呀，被它逃出去了。”突然，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从黑暗长廊传来。
随着声音的出现，斑点狗身上的短绒毛，突然炸开。只见它转过头，对着黑暗长廊的位置连胜吼叫。
可惜它的叫喊全是小奶音，刻意表现出来的“我很凶”，也毫无威胁力。
安格尔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斑点狗的毛，目光却静静的注视着远处长廊。
随着一阵阵脚步声传来，之前倏地变得黑暗的长廊，突然再次亮了一起。一盏盏壁灯，重新燃起了明亮的火焰。
骤然光亮的长廊，将来者的身姿暴露无遗。
那是一个身高约莫一米五左右的挨个身影，穿着古旧灰蓝色小西服，戴着圆顶的小毡帽，脚踩朴素的皮鞋，手持幽绿光焰的手杖。
如果不看脸，就打扮来看，像是一个落魄的绅士。但看脸的话……可惜，他没有脸。
虽然他穿着衣服，但他却是一个隐形的生物。所有表现在外的皮肤，都是透明不可见的。
之前安格尔光是看到他的皮鞋，便猜测，他应该就是当初与莱茵对峙并且战斗的那位。如今再看其打扮，更加的毫无疑问。
沸绅士一步步的走进宴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衣服折叠的某些细节可以看出，他的动作是非常优雅的。
他缓缓的朝着安格尔走来，最终在安格尔“表面漫不经意内心高度警惕之下”，来到了他的右手首位，显然这里就是他的位置。
沸绅士先是对着安格尔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对着其他宾客，尤其是黑白女仆点点头，然后才落了座。
入座之后，沸绅士的脸先是对着依旧表现的很“奶凶”的斑点小狗，笑道：“哎呀、哎呀，别对我这么凶嘛？当初你诞生的时候，我也帮着出了力的。”
沸绅士的话，其他宾客没有什么反应，但安格尔内心却是一阵动荡。
沸绅士的意思是……斑点狗诞生，是人为干涉的？
要知道，斑点狗在安格尔看来，是他遇到的最为神秘的生物。因为经历过斑点狗的肚中世界，安格尔甚至觉得，很多失序的神秘之物，或许都不如斑点狗。
而这样的斑点狗，可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如果这是真的，这就太可怕了。安格尔在斑点狗的肚中世界，看到了无数文明兴衰，看到了近乎无尽却又各异的神秘之力，这才为安格尔后来创造神秘具象物打下了基础。
若是有人能创造出斑点狗，哪怕只是推波助澜起了干涉作用，起码也需要了解这些无垠的神秘知识，在安格尔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估计已经十分贴近真理了。
斑点狗的主人是迪姆大臣，莫非这个迪姆大臣就是创造斑点狗的人？
安格尔思绪万千的时候，斑点狗依旧在和沸绅士叫唤，似乎沸绅士的叫屈对它一点用也没有。
沸绅士叹了一口气：“既然你找到靠山了，那就只能暂时放过你。”
沸绅士顿了顿，抬头看向安格尔：“不愧是莎娃阁下，一猜就对。”
安格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淡淡的看着沸绅士。
“我刚才收到了那只触手怪传来的消息，这个小家伙，的确如莎娃阁下所推测的那般，是背着迪姆大臣偷偷溜出来的。触手怪之所以赴宴一直推迟，就是因为在找它，没想到它先一步居然来到了宴会上。”
或许是因为沸绅士说了不抓它，斑点狗没有再继续表现出凶狠模样，而是趴在桌面上，舒服的享受着安格尔的抚摸。
沸绅士注视着这一幕，虽然没有说话，但内心其实还颇有些惊讶。
这只斑点狗除了对迪姆大臣表现的亲近外，对其他人可是凶狠的很，如今居然露出这般人畜无害的模样，倒也稀奇。
不愧是最接近王的月光眷顾者。
“上一次它是跟着约克夏来的，这一次，它为何又偷偷溜出来？”安格尔好奇问道。
沸绅士摇摇头：“谁知道呢，这家伙就从来没有安分过。”
第2060节 扭曲之种
沸绅士说完以后，低声嘀咕道：“既然它已经来了晚宴，那只触手怪应该也不用找了，要不我通知一下，还是算了，那家伙很讨嫌……”
沸绅士自说自话的时候，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哎呀哎呀，因为这只小家伙，我差点忘记正事了！”
沸绅士转头对安格尔恭敬道：“莎娃阁下，请原谅我的失利。”
安格尔没有明白沸绅士是什么意思，但为了维系莎娃的人设，他也没有追问，而是淡淡的将目光放到沸绅士身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如果沸绅士不继续说的话，他会高冷的露出浑不在意的笑容，当没听见。
沸绅士：“我之前并没有注意到阁下身边的是一个失去信仰的守望者，导致最终我失去了瞻仰阁下的机会。为了让阁下原谅我，我如今已经在迷烛回廊外，安置了更加珍贵的小宠物，保证不会再失去下一次能瞻仰阁下的机会。”
安格尔：“……”这有什么值得原谅的地方吗？
安格尔听懂了沸绅士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完全没明白沸绅士的逻辑。
就因为没有“瞻仰”到自己，所以责怪到他身边的“守望者”，也就是桑德斯，所以要加强外界通道里那些魔物的实力？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既然桑德斯这位失去信仰的守望者留在莎娃身边，代表了莎娃是信任桑德斯的，沸绅士如果对付桑德斯，不是会遭受莎娃更多的敌视吗？
安格尔心中生出各种吐槽，但他却丝毫没有表露在外。
他是按照正常人类的正常逻辑去思考一件事，所以他会觉得沸绅士的言语中处处充满着矛盾与不对劲。
但沸绅士毕竟不是正常人，甚至安格尔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生物。
而且又是生活在魇界的环境中，沸绅士的逻辑方式，或许在他心中才是正确的呢？
安格尔对于这种奇怪的逻辑，充满了吐槽，但他也不愿多说。再加上沸绅士虽然思维反常，但他对“莎娃”这个身份是充满了敬意的，至少比起在场其他宾客，安格尔能从他身上感到更大的热烈。
所以，没必要与沸绅士争辩价值观，免得将一个“粉丝”，推向另一个极端。
思及此，安格尔轻描淡写的道：“这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多谈无益。”
沸绅士也深以为感的点点头：“莎娃阁下说的对，这的确不重要。虽然今日在迷烛回廊外出现的人类，阻拦了我瞻仰大人的机会，但他也不算特别强大。可惜这里并非故土，也没有合适的工具，若是能恢复完全实力，想斩杀他并不难。”
沸绅士这次所提的人类，显然不再是桑德斯，而是莱茵。
沸绅士说他恢复完全实力能杀死莱茵？
那他的实力是……传奇？
安格尔觉得有点不像，因为传奇境界是一种质变，哪怕因为世界的不同，想要碾压莱茵也不难。
不过，安格尔相信沸绅士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谎，他这么说应该是有一定把握的。或许，沸绅士所说的恢复完全实力，并不是本体实力，而是他之前点出的“合适的工具”。
白女仆先前曾说过，她体内的动力炉就是沸绅士的作品。虽然安格尔不知道白女仆体内为何会有动力炉，但从她的言语中不难推测，沸绅士或许是一个类似炼金术士的职业。
他的实力，可能还真的是外物赋予的。
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安格尔还挺想和沸绅士进行深度交流，想要知道魇界的炼金体系是什么样的？
可惜，他现在是莎娃，需要自恃身份，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之前，都需要先斟酌一番。
安格尔：“说起来，你的那些宠物，倒是挺有意思的。”
沸绅士：“莎娃阁下说的是扭曲之种？”
安格尔指的是通道中那些不会消失的球形魔，其外形是无数触手包裹起来的扭曲之物，应该就是沸绅士口中的扭曲之种。毕竟，那条通道里其他的魔物，安格尔基本都能认出来，唯有球形魔是未知身份的。
安格尔点点头，不置可否的道：“是的，挺有趣的小家伙。”
沸绅士眼里闪过亮光：“果然，莎娃阁下和我想法是一样，那是多么可爱有趣的小家伙！从外形看就知道，这是多么的完美！”
“不仅可以凭空增幅实力，还可以根据附体对象不同而学习进化，保证能以最快速度彻底的干涉宿主的思维。简直没有比它更勤劳的小宠物了！”
沸绅士侃侃而谈，显然十分开心自己的成果，得到了安格尔的赞赏。
在聊天之中，也将扭曲之种的种种特性说了出来。越说，安格尔越觉得心惊。
扭曲之种可以增幅魔物的实力，这一点安格尔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伊菲格被球形魔附体后，甚至能抵挡住莱茵的静谧杀戮就可见一斑。
这种近乎多次翻倍的增幅程度，已经让安格尔很惊讶。但更骇人的是，扭曲之种可以操控宿主思维学习进化，让其释放的威力得到更大的提升。
最重要的是，它还能被人为控制。
之前他们还开玩笑的说，杜马丁估计会对球形魔很感兴趣，因为杜马丁天天鼓捣的就是替身傀儡。
当时只是开玩笑，但如今听完扭曲之种的介绍，安格尔完全可以确定，杜马丁肯定会对扭曲之种感兴趣，甚至可能为之疯狂！
因为一旦扭曲之种真的被巫师掌握，这必然是比伞菌虫血脉更为高级的傀儡媒介！
伞菌虫血脉的替身傀儡因为剥夺了思维，所以很多能力都被封印了，哪怕是正式巫师制作的傀儡，也没办法使用巫师级的术法，只能当一个既定的自杀炸弹，；但如果借着扭曲之种来制造的替身傀儡，这个自杀炸弹不仅威力强大无数倍，还能自主学习更强的能力，并且影响宿主的思维，使用宿主得意术法去战斗，也是没有问题的。
让替身傀儡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甚至可能会延伸出一门新的学科！
可以说，这绝对是伞菌虫血脉的高级替代品。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融入伞菌虫血脉的人，只要不被洗脑成替身傀儡，依旧有自主思维与自由身，就譬如巴鲁巴。
但被扭曲之种寄生的人，哪怕自认为有自主思维，可这种自主思维其实也是受到了扭曲之种的影响，会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嗜杀，最终沦为扭曲之种的杀人工具。
安格尔脑海里瞬间便将扭曲之种的优劣列了出来，纵然有很大的缺陷，但他的优点足以弥补一切。
沸绅士继续在说着扭曲之种：“如此完美且听话的小宠物，可就是有极个别的讨厌鬼，总是在旁横眉冷对。尊敬的莎娃阁下，你说说，他是不是很讨厌？”
第2061节 沸绅士
安格尔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沸绅士所说的讨厌鬼是谁。但能被沸绅士郑重提及，对方的身份绝对不低，甚至有可能比沸绅士还要更高。
安格尔想到这，余光瞥向左首第一个座位，沸绅士所说的会是这个座位的宾客吗？
如果这个所谓的讨厌鬼，真的是晚宴上的宾客，安格尔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对此发表意见。
在安格尔思虑猜疑着时，一道冷哼突然传入宴会大厅中。
“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扭曲之种？”伴随冷哼声一起来的，是一道冰冷的声线。这道声音异常的诡异，听上去就像是无数人组合在一起的低语声，光是听闻，就有一种让人坠入绝望深渊的无力感。
为了分析众人的性格和心理，安格尔为场上每一个宾客都在做侧写，所以他记得每一个宾客的行为特征，这里面就包括声音的特点，而这道突兀出现的声音，绝非场上任何一位宾客发出。
安格尔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处大门。
果不其然，在大门处出现了一道新的身影。只见敞开的大门外，一个外形古怪的黑影，用一种奇形怪状的行进方式，朝着大厅中走来。
当来客进入到明亮的走廊时，烛光映照出他的身形。
那是一个宛若八爪鱼的奇怪生物，其主体就和达瓦西亚一样，圆胖如肉球般，戴着一顶类似士官的军帽。其最主要特征，是肉球下面摇曳的无数条触手，这些触手就像是蜘蛛脚一般，戴着肉球往前进。
安格尔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立刻明白之前黑白女仆与沸绅士为何会说出“触手怪”这种外号。
这不就是一个触手怪么，八爪鱼的触手至少能看到具体数目，而这个圆球的触手却是一时难以察觉到数量，触手所在的位置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个刷头。
再联想到沸绅士嘴里说的话，以及这个触手怪之前的回应，毫无疑问，来者就是沸绅士口中所说的讨厌鬼。
触手怪来到走廊的时候，漂浮在半空中的疯之书，一如往常的介绍起来客身份。
它的名字并非触手怪，触手怪或许只是其他宾客打趣的外号，其真名叫做美纳瓦罗，是努卡大人麾下的最高战将，也是贯彻努卡大人理念的狂信者。
这是疯之书对美纳瓦罗的评价，在安格尔听来，作为他人的狂信者，其实是带有一点点贬义的，但美纳瓦罗明显也听到了疯的评价，却没有任何的愤怒，反倒是对疯点点头。
显然，美纳瓦罗认可疯的评价，甚至还欣以为然。
当美纳瓦罗走进宴会大厅中的时候，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狂躁腥风，从其恐怖的外形，不难看出其实力绝对不低……反正肯定比他高。
但安格尔此时的心情却是比最初时看到宾客要平淡了很多，大概是放宽了心：反正每一个都比他强，他现在逃也逃不掉，反抗也无从反抗，与其忐忑不安，不如平静接受。
至少，目前没有宾客要对他动手的样子。
正因为放宽了心态，卸掉了之前思想上的压力包袱，他的观察力也上升了不少。
在面对美纳瓦罗的时候，安格尔就注意到了很多细节。
譬如，美纳瓦罗身上的触手，有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质地，那种形状，还有那种颜色……虽然和球形魔的触手依旧有些微的不同，但安格尔总感觉是一脉相莲的。
甚至，当美纳瓦罗来到安格尔近处时，安格尔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大号的球形魔。
可所谓的球形魔，也就是扭曲之种，不是沸绅士制造出来的“宠物”吗？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美纳瓦罗那如豆子般的猩红双眼，瞪着对面的沸绅士，冷冷道：“你不要以为在莎娃阁下面前提及，或者得到了莎娃阁下的首肯，就能将自己的恶劣行为洗白。这是绝对不可能，也行不通的！”
说罢，美纳瓦罗转头看向安格尔，先是恭敬的颔首行礼，然后道：“尊敬的莎娃阁下，请不要听信他的鬼话，他并非什么绅士，就是一个小偷。他的扭曲之种，也不是为了努卡大人的信念而创造出来的，只是为了恶心我，才无意中制造的一种副产品。”
“这个沸小偷，偷偷的盗走我脱落的触手，用来制作扭曲之种的主材。偷盗也就罢了，还四处传播我的坏话，这种行径，简直是恶劣至极！请莎娃阁下，不要相信沸小偷的话！”
美纳瓦罗双眼郑重的与安格尔对视，似乎想借此表达自己内心澎湃激昂的情绪。
不过，安格尔此时内心却是：“……”
美纳瓦罗已经将他拱上焦点位置，甚至有一种让他主持公道的意味。
他能看出来，美纳瓦罗其实对自己没有多少尊敬，就像黑白女仆一样，它尊敬的依旧是努卡大人。美纳瓦罗也并不是真正的要安格尔当审判官，只是对沸绅士很介意，加之沸绅士又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情况。
这种公道，安格尔可不敢主持。毕竟他连具体状况也无法判断，所以他现在能说什么呢？只能表情平淡的维系着沉默。
在安格尔沉默的思索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被指控的沸绅士说话了：“什么偷盗，我只是无意间捡到的！后来我制造出的扭曲之种，是努卡大人亲自批准的，我可没偷！”
美纳瓦罗依旧表现的很生气：“什么叫无意间捡到？我脱落下来的触手，放在十字所的秘密空间，那里可不是闲逛的地方。”
“我就是去看看，心奈降临的进度。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用得上。”沸绅士争辩道。
“十字所只是负责空间问题，心奈降临的进度，在我这里看不到。更何况，你进到的不止十字所，还有我的秘密空间。有去别人家里捡东西的说法吗？”
“……这不是顺道去转转么？”
虽然安格尔看不到沸绅士的表情，但他的争辩显然越来越无力。
估摸美纳瓦罗说的是真的，毕竟扭曲之种的外形和美纳瓦罗颇为相似；沸绅士制造出来的扭曲之种，其主材估计真的是美纳瓦罗的触手。
“而且，后来我不是没去捡了么，是努卡大人让黑女仆直接将你不要的触手送过来的。”沸绅士又道。
美纳瓦罗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但安格尔这时已经基本明了了，沸绅士无意间创造出了扭曲之种，所谓的努卡大人看到扭曲之种的潜力，自然让美纳瓦罗将触手送给沸绅士……
第2062节 最后的座位
虽然了解了前因后果，但安格尔可没有掺和进去的打算。
他现在唯一的心情，便是有些庆幸，幸好之前没有去回应沸绅士的话。要不然，凭空就得罪了美纳瓦罗。
也许得罪美纳瓦罗会换来沸绅士的好感，但他又不是在玩人情游戏，此消彼长的好感对他没什么意义，不如谁也不得罪来的更好。更何况，他们之间也不见得是敌对关系，是相爱相杀也说不定。
在这种情况之下，安格尔自然是保持沉默，谁也不偏向。他现在只想扮演好莎娃角色，等待宴席落幕，找机会回到现实。
除此之外，安格尔脑海里思考的便是他们对话时透露出来的消息。
譬如心奈降临。
心奈降临和之前听到的心奈之地有什么关联么？降临，又是指的什么？
还有，先前黑白女仆聊天的时候，她们提到过很多地方，譬如沉落墓园、拜厄角、迷烛回廊，还有美纳瓦罗所值守的十字所，这些毫无疑问，应该都是这座遗迹里的地域。
只是，越听安格尔就越觉得古怪。
凡赛尔家族的里维斯，在这座遗迹刚刚开启的时候，就以先行者的身份探入了这座遗迹。根据里维斯对这座遗迹的第一印象，这座遗迹应该不会太大。
至少，不会出现像朵灵花园这般巨大的空间。虽然心奈之地、沉落墓园、拜厄角一类的地方，安格尔不知道有多大，但听名字就觉得不会小，这真的还是原来的那座遗迹么？
在安格尔内心中对这座遗迹充满疑惑的时候，美纳瓦罗已经和沸绅士停止了争执。倒不是他们言和了，而是在他们互相诋毁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享受安格尔抚摸的斑点狗，无意识的叫唤了两声。
它的叫唤，倒没有什么威力，单纯是舒服的叫唤。不过，却是吸引了美纳瓦罗的目光。
美纳瓦罗看向斑点小狗，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先前为了寻找这家伙，将整个心奈之地翻了个遍，结果没想到它舒舒服服的窝在这里睡懒觉。
这让美纳瓦罗心中微微有些不忿，这种不忿甚至超过了想要和沸绅士理论的心情。
可再不忿，美纳瓦罗也不敢对这只斑点狗怎么样。
毕竟，它可是迪姆大臣最钟爱的宠物。迪姆大臣是兵器大臣，斑点狗作为其第一兵器，哪怕没有人操控，自身威胁力也是十足的，至少美纳瓦罗自己是打不过斑点狗的。
它只能愤愤的看着斑点狗，心中越想越郁闷，最后置气的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默默不言。
沸绅士却依旧没有停止，继续和安格尔讨论着扭曲之种的种种特性。美纳瓦罗虽然听到了，但却懒得再去理会。
安格尔也附和了几句，毕竟他对扭曲之种也有点兴趣，只是现在美纳瓦罗在旁，他也不好过多追问。
沸绅士兴奋的聊了约莫两三分钟，便停了下来。
沸绅士其实也想多说一些，只是如今情况不容许，因为宴席上最后一个位置，与安格尔所坐主位遥遥相对的另一个主位的客人，终于出现了。
安格尔知道最后一个客人的身份，应该就是他们嘴里一直挂念着的努卡大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努卡大人的到来，比其他所有宾客来的都不同。
努卡还没有现身，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便凭空降临。
这种压迫感与之前的能量压迫、以及个人威压都不一样，更接近安格尔通过右眼绿纹使出来的压迫力场。但更加的轻描淡写，效果却更强。
这种压迫不会让人死亡，但莫名的让人喘不过气，就像是一种神威。
让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瑟瑟发抖，迫使人臣服。
安格尔很想激活右眼去对抗这种压迫，但他很清楚，这种压迫力与右眼绿纹属于同质化的能力，他自身对右眼绿纹的掌握并不强，面对更为强大的压迫，右眼绿纹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可如果这种压迫力继续加强的话，安格尔觉得自己的扮演可能会露出破绽。
就在安格尔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安格尔突然注意到，趴在桌面上的斑点小奶狗，对于这种压迫力毫无反应，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安格尔的手心，疑惑为何没有继续抚摸顺毛。
在斑点狗蹭他掌心的时候，安格尔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施加在心灵上的压迫感，稍微减弱了些。
这种反差，平时不会注意，但如今在高压之下，却是非常的强烈。
安格尔的心中一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斑点狗，甚至有意无意的抚摸斑点狗的下巴，斑点狗显然很喜欢安格尔帮它挠下巴，脑袋越靠越近，最后直接从桌面跳到安格尔的腿上，享受着下巴的抚摸。
当斑点狗落到安格尔身上时，周围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
安格尔明白，自己猜对了。斑点狗身上应该有某种独特的力场，不会受到外界压力的影响。
当斑点狗来到他腿上时，这种力场显然也扩散到安格尔身上，帮他抵御了来自外界的压力。
安格尔松了一口气，心道：又度过了一关。
在没有压迫力的影响下，安格尔也有心情注意起场上其他宾客的反应。对于努卡的到来，黑白女仆与美纳瓦罗，都表现的很兴奋的，尤其是美纳瓦罗，几乎激动到颤抖；想来这也是为什么疯之书称美纳西亚为狂信者的原因。
达瓦西亚和沸绅士的反应倒是一般，不过安格尔注意到一些细节。
达瓦西亚之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吃”上，无论谁的到来，几乎都没让他改变自己的态度与动作，唯有斑点狗到来时，他出现过防御性动作，表现出对斑点狗的忌惮；但后来见斑点狗没有什么破坏行为，便又恢复了故态。
可如今，达瓦西亚却是连连出现了异动，似乎对于周围的压迫力，表现出了不适。
沸绅士也一样，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细微动作可以看出，他对压迫力也不是那么适应。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压迫力越来越强，达瓦西亚和沸绅士出现了更加明显的反应。
倒是黑白女仆和美纳瓦罗并没有因为压迫而感到不适，或许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臣服于努卡的原因？
在安格尔思考的时候，大门前终于出现了努卡的身影。
第2063节 农业大臣
从遥望时的剪影来看，来者是一个身高约莫两米左右，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的贵族。
可当走道两边的烛光，将它的真容照耀出来时，安格尔的眼神倏地一愣。
来者是一只小白鼠。
准确的说，是一只穿着纯白燕尾服，打扮的金贵无比的小白鼠。
小白鼠的身高约莫一米六左右，之所以乍看之下像是两米，是因为那顶高高的礼帽，并没有被戴在它头上，被小白鼠用自己的长尾巴给勾住，尽量的抬高，远看就像是两米，近看便一览无遗。
这形象，和安格尔之前在城堡外看到的那尊纯白全身像，几乎一模一样。
先前安格尔就猜测，城堡外的雕像会不会是努卡，如今证实，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努卡一步步的朝着宴会大厅中走来，它的走步姿态很奇特，左右的身体呈平弧的摇摆，虽然颇为奇怪，但此时没有人会去注意努卡的走路姿势，因为所有人全都被它身周的气势给镇住了。
哪怕安格尔借着斑点狗的势，暂时屏蔽了努卡的压迫气场，但安格尔依旧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那越来越紧缩的氛围。
就连烛台上的火光，燃烧起来都比之前小了一圈。足以见得，努卡的压迫，并非简单的心理层面压制，更有对现实世界的干涉。
安格尔再次庆幸，好在斑点狗出现了，要不然他估计立刻就会露馅。
在努卡穿过长廊，踏入到大厅中的时候，这种压迫感达到了巅峰。
在这种压迫之下，安格尔注意到，整个晚宴上呈现出了明显的两极分化。黑白女仆与美纳瓦罗，属于臣服派，从身、心、灵都对努卡表现出了臣服，所以在努卡的压迫力场中，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
而沸绅士、达瓦西亚则明显没有臣服于努卡，浑身微微的颤抖，似乎在抵御着努卡的气势。
至于迷金娘，她依旧在黑暗中，就算有动静也被黑暗给遮掩了。不过，从朵灵花园的城堡外有努卡的雕像可以看出，迷金娘应该也是努卡的人。
“看来这座遗迹里的魇界生物，也不完全是同一个派系的？”安格尔在心中暗忖，如果在场的都是人类，依照人类的劣根性，就有了分化的可能。
可他们并非人类。
虽然安格尔能看出这些魇界生物有不同立场，但真要面对人类的时候，肯定会捆成一根麻绳，因为非其族类，对他们而言都属于异端。自然不可能借着分化去逐一击破。
面对努卡高涨的气场，场上唯一不受努卡压迫的，大概就是安格尔了。安格尔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轻轻的抚摸着斑点狗的毛，另一边则漫不经心地望着努卡，眼里既没有轻忽，也没有重视，就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安格尔既然参加了这场晚宴，他就深知自己必然是在悬崖上走钢索。
为了维系莎娃的身份，他哪怕心中有所畏惧，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怯意。努卡的实力就算再强，哪怕是传奇之上，他也必须从战略上去藐视它。
当然，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有斑点狗的存在，安格尔此时估计已经暴露了，毕竟他的实力肯定抵挡不住努卡的压迫侵蚀。
但幸运的是，斑点狗的出现，让他拥有了继续扮演莎娃的可能。
不管会不会被努卡看出来自己是强弩之末，但这已经是安格尔唯一能做的。
摆出高姿态，先混过这场晚宴再言其他。
“如今到来的是，尊贵的努卡大人，女王最为看重的农业大臣！”
就在安格尔心里定调了自己面对努卡的态度时，疯之书大声的宣布着晚宴的最后一位宾客。
疯的高呼，让安格尔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过他适时的低下头，遮掩了表情的异样。
最初在星池外，他感知到的情绪碎片中，有提到“大臣”。当时他便与桑德斯共同猜测，或许有魇界的大臣降临。
如今终于证实了，还真的有魇界大臣降临。
农业大臣，努卡。
虽然不知道农业大臣在魇界的分量是什么，但以安格尔对魇界生物的实力分布了解，大臣级的实力绝对超越了传奇。
或许因为世界规则的原因，努卡无法带着传奇实力进入遗迹之外的巫师界，但只要努卡坐镇遗迹，这座遗迹的核心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想要对付传奇，只能是同阶。而目前南域巫师界，没有任何一位传奇。
安格尔的眉眼低垂，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事情的轨迹，目前开始往着最坏的结果走去……如果努卡长期停留在遗迹中，最靠近遗迹的野蛮洞窟，将会后患无穷。甚至可能比起不眠城的结果，还要更加的糟糕。
安格尔心念流转间，努卡已经入了场。它和其他宾客一样，入座之前都先看向安格尔。
“能与莎娃阁下同宴，是我的荣幸。”努卡操控着尾巴，将帽子从头顶放到胸口前，行了一个执帽礼。
看到努卡的行为，安格尔的心中其实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努卡的行为表明，其地位应该也没有莎娃高。
在阶级分明的环境中，努卡应该不至于用实力去刺探莎娃的真假。
安格尔轻轻的点点头，表情未做任何变化，但操控着内在的情绪，往外散发了一点点善意。
到了此时，安格尔其实已经很清楚，这场晚宴肯定不是迷金娘擅作主张，背后估计是有努卡的操作。
安格尔不知道努卡和莎娃是否认识，但既然努卡决定邀约莎娃进行这场晚宴，应该不至于满怀恶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亡命晚宴。但是，从目前的观察来看，以及每位宾客表现出来的细节，可以看出它们对这场晚宴还是很重视的。
如果真的要在晚宴动手，除非一开始他们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真的如此的话，那也没必要故意设这样一个局，在场任何人都能直接杀死他。
正因为看出这场晚宴应该不是亡命宴，所以安格尔不管莎娃是否和努卡认识，先淡淡的释放善意，应该不至于出错。
第2064节 进食
努卡的情绪很收敛，安格尔并不能借着情绪感知它的想法，至于通过表情去观察，也很难实现。
安格尔实在分辨不出，小白鼠的表情能有什么起伏。
不过努卡没有对他直接动手，至少代表他暂时蒙混过关了？
努卡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寒暄，直接入了座。在它入座之后，周围的压迫力依旧没有减弱，从周围其他宾客的表情来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或许这本身就是努卡的日常常态？
像安格尔所遇到了传奇巫师弗罗斯特，从他身上其实感受不到什么强烈的压迫感，这是因为弗罗斯特有意的收敛了气势，避免对外人进行误伤。
弗罗斯特的行为，是一种价值观的取向。
但努卡又不是人类，也没有人性与道德的羁绊，在阶级本身就对立严重的魇界，他不去收敛自身的气势，其实也能说得通。
毕竟对努卡而言，这种气势是自然而然的，就像人类呼吸空气那般自然。反倒是弗罗斯特收敛气场，是一种对自我的桎梏。
想通这一点，安格尔对周围那种压迫环境倒是释然了，同时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斑点狗。
努卡也看到了安格尔怀里的斑点狗，不过它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瞥了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仿似眼前的一切只当是寻常。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什么时候能用餐？”或许是适应了努卡的压迫，达瓦西亚并不如先前那般颤抖，甚至还有心思想着吃饭：“还是说，你想可爱的达瓦西亚将你变成一盒彩虹蛋糕？”
达瓦西亚望着悬浮的疯之书，满怀怨气的道。
疯遥遥的看了努卡一眼，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询问的意图很明显，努卡向他点点头。
得到努卡的首肯后，疯也没有立刻宣布晚宴开始，而是又将目光放到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虽然表现的很慵懒随意，但他其实一直注意着场上的每一个举动，这是为了侧写场上宾客的心理状态与性格特征。正因此，安格尔也看到了疯与努卡的暗中互动。
心念稍一转，便明白了疯的意思。
大概是在询问晚宴是否开始。
安格尔随意的点点头。
疯见状，那双硕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明悟，紧接着翻开了紧闭的书页，从书页中释放出了大量的烟花与彩带，并且伴随着赞美乐章，疯高声的宣布：“晚宴开始！”
随着带有仪式性的庆贺后，疯又翻了《疯狂伍德的培育日志》新一页。
这一页上也不知道记录了什么，但当疯翻开的时候，书页上开始喷发出大量的彩色光芒。
这些彩色光芒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座座彩虹桥，大量的美食从彩虹桥上出现，并且一道道的落下。
桌面上的餐盘，立刻长出手脚，在桌子上来回奔跑，接住落下来的美食。
或许是训练过的，几十秒后，所有餐盘人都满载而归，也不知道它们在跑动的时候做了什么，且每一个餐盘中都出现了精美的摆盘。
安格尔面前出现了五个餐盘，乍一看都是美食，有扑鼻的喷香，但并不知道是用什么制作而成的。
安格尔注意了一下其他宾客，他们的餐盘中食物和他的并不一样，美纳瓦罗的餐盘里是盘成一团的糊状物，沸绅士的食物则是扭曲的虫，黑白女仆的餐盘甚至是一些金属的作物。
看来，这场晚宴是考虑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只是，安格尔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餐盘，是从什么方面去考虑的？
因为食物的出现，转瞬之间，清冷的宴席，便变得热闹了几分。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热闹。
因为在场除了达瓦西亚外，几乎没有谁去动食物，他们来参加这次的晚宴，也不是专门为了吃来的。
安格尔倒是开动了起来，不过比起达瓦西亚那种狂饮暴食，安格尔看上去优雅很多，但也随性很多。
他随手拿了一个彩虹形状的长条糕点，放入了嘴巴。
安格尔并没有嚼噎，而是在通过一些技巧，将糕点外部包裹着一层魇幻气息，当它落入食道的那一刻，拉扯进魇境之中。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安格尔不知道这糕点对他而言是好是坏，如果这是按照莎娃的标准来准备的，莎娃或许能吃，但对他而言就是毒药了。所以，他才会想办法将食物拉入魇境中。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不吃，但安格尔想要维持一个“浑不在意”的人设，不吃任何东西反而显得过于约束，而且也有可能驳了面子。
稍微随意一点，反倒看上去更加恣意由心。
不过，安格尔也很担心，自己的这些小动作被发现，毕竟对面的努卡极有可能是传奇之上。但他依旧做了，因为安格尔如今并不只有他自己，还有怀里的斑点狗……
因为对细节的高度专注，安格尔发现了斑点狗能抵御威压；也因为对细节的分析，安格尔清楚的感觉到，斑点狗的身周存在一股高能到近乎扭曲的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所有威压与能量都不能靠近，就像是一种法域……或者比法域更高层次的规则，而且这种规则还带有一种“不讲道理”的强制绝对。
安格尔很清楚，这种“不讲道理”应该是神秘的力量。
正因此，安格尔能确定自己在斑点狗的附近，不会被能量窥探，故而才会有这种操作。
或许以努卡的实力，能够堪破斑点狗释放出来的规则，但一旦努卡真的做了，能量肯定会有交锋，安格尔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不过，以安格尔目前对努卡的侧写，它应该不会这么做。因为这并不值得，安格尔代表了“莎娃”、斑点狗代表了“迪姆大臣”，一旦真的进行能量交锋，等于一次性得罪两个对手。
果不其然，安格尔吃了糕点后，努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
安格尔也没有一直吃，挑了几个看上去有代表性的食物，拉入魇境。其他的，都状似随意的喂给了斑点狗吃。
安格尔的开动，也带动了其他宾客的动作。
他们之前不吃，单纯是觉得在莎娃阁下面前吃，会显得失礼。但如今莎娃阁下都在用餐，他们若是保持矜持，反倒有些不妥。
随着众宾客的开动，漂浮在半空中的疯之书，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在暗地里赞美了莎娃阁下。
如果不是安格尔率先进食，这场晚宴的气氛，估计会更僵硬。作为晚宴的承办者，它也会有所负责。
第2065节 花园隐秘
“赞美月光，赞美女王，赞美莎娃。”在晚宴的气氛逐渐解冻后，坐在安格尔对面的农业大臣努卡，率先开口：“今日的宴会能迎接莎娃阁下的夜巡，亦是对心奈之地近期降临的一次检验。”
努卡的声音尖锐，尾音细长，声波带来的震动，每一下都能让大厅中的所有烛台，火焰变小几分；幸亏烛台人不停的补充灯油，并且操控火焰爆燃，这才勉力维系一定的亮度，可纵然如此，大厅中的光亮也随着努卡的声音而忽明忽暗。
这亦是努卡不收敛能量的结果。
其他的宾客似乎早已习惯，并没有对此表现出诧异，安格尔自然也不可能点出来，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斑点狗食物，看上去并不在意努卡说什么。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不在意。
其实安格尔内里对于努卡每一句字词，都放在了心上，并且迅速的分析着背后可能代表的涵义。
尤其对于所谓的心奈降临，非常的在意。他有一种感觉，这群魇界生物之所以盘踞在这座遗迹，估计就是因此。
“难得有莎娃阁下共宴，诸位不妨先说说各自的进度，让莎娃阁下看看你们这一次前哨站建设的成果。”
努卡话音落下，安格尔淡淡的抬眉看了众宾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中，却是带着几分兴奋。
他正想了解遗迹里的情况，努卡便将话头递了过来。
在场的魇界生物，都属于遗迹各个地域的首领。就譬如迷金娘，朵灵花园之主，想要了解朵灵花园的概况，迷金娘肯定是最清楚内情的。其他地域也一样，各个地域的首领发话，几乎就是一种定论，这对于安格尔了解遗迹情况有极大的帮助。
安格尔虽然看上去无所谓，但心中已经开始期待众人的说辞。
努卡目光先看向身边的人，它身边坐着的是白女仆与迷金娘，努卡想了想，看向位于黑暗之中的迷金娘：“既然这里是朵灵花园，迷金娘你先开始吧。”
话音落下，却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安格尔以为迷金娘是不是昏迷在黑暗中了，她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我……我这里进度，疯都知道。还是让疯来说吧。”
迷金娘的推托，并没有让努卡觉得意外，它捻了捻脸颊上长长的胡须：“我以为你在你最崇拜莎娃阁下面前，会表现的好一点。”
迷金娘：“我……”
许久迷金娘都没有将话说完，努卡摆摆手：“算了，就按照你所说的，让疯来代替你表功。”
疯之书在宴会开始后，本来已经退到后方的陈列台上，装作一本不起眼的书，如今无奈再次浮空，扑扇着书页来到桌上。
疯先是朝着安格尔的方向，轻轻扑棱了一下：“尊敬的莎娃阁下，请原谅迷金娘，她并不是不想在阁下面前说话，只是有些害羞。”
安格尔一边摸着斑点狗，一边点点头：“我知道。”
安格尔只是表明自己了解，但并不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是原谅亦或者不原谅。
疯愣了一下，见安格尔没有后文，遥遥看了眼远处迷金娘身周的黑暗，它能明显看到黑暗波动了一下。
疯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莎娃阁下是真的不喜迷金娘的态度。
疯也不好过多解释，收回目光后，便按照努卡大人的要求，将朵灵花园最近的进度，汇报了出来。
“目前朵灵花园的面积已经达到源头的四分之一，按照进度来看，只需要再与一百五十三次月光相会，便能顺利与源头接轨。”
疯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尖锐的讥讽笑声，来自黑女仆。
“迷幽林和恶魔花海，便占据了朵灵花园的一半，我这次来可是亲眼俯瞰了，迷幽林和恶魔花海都没有开始建立，怎么可能在一百五十三次月光相会，就能与源头接轨？”
面对嘲讽，疯并没有表现出失措：“黑女仆有所不知，这两个地方并不能降临。”
黑女仆：“为何不能降临？”
“这件事疯说的没错。”在黑女仆不依不饶的追问时，疯没有继续回答，反倒是坐在迷金娘对面的白女仆，解释道：“迷幽林和恶魔花海的确不在此次降临之中。”
其他宾客说话，黑女仆大概不会信，但白女仆的话，她却是能听得进去。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地方不能降临？”
“虽然心奈降临得到了女王的批准，但你也知道，这次的批准只是口头上的应允，所以无法进行强制征兆。迷幽林和恶魔花海的主人，并不想要降临人类的地盘，故而这一次的朵灵花园，并不包含迷幽林和恶魔花海。”
黑女仆却是不知道这茬，听完白女仆的解释，知道自己错怪了疯。但她也没打算认错，她的地位比疯可是高了很多，没有认错的道理。
疯自然也不知道黑女仆认错，见她不再咄咄逼人，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除此之外，朵灵花园的……”
疯接下来说的基本都是朵灵花园的蘑菇概况，安格尔因为亲自见到过，倒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之前疯和黑女仆的对话，却让安格尔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第一，心奈降临是得到女王首肯的。第二，朵灵花园目前似乎还没有抵达面积的极限，按照疯的话来说，朵灵花园才刚刚完成四分之一。第三，从疯的口吻中，安格尔隐约得出一个结论，朵灵花园的本体是在魇界，而朵灵花园的扩展，是一种与本体接轨的过程，这种过程似乎就蕴含着“降临”的意味？
安格尔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怪异，该不会所谓的降临，是将魇界某个区域直接投映在现实中吧？
可这样做，和不眠城的穹顶有什么区别呢？在安格尔看来，两者没什么区别，若是降临真的向它理解的那般，反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还是说，这里面有他不了解的情况？
第2066节 各大区域
疯说了约莫三分钟左右，便将朵灵花园的情况说完了，每一个地方都巨细靡遗，可见迷金娘是真的将所有的工作都与疯进行了共享。
疯说完后，先是瞥了安格尔一眼，见安格尔“浑不在意”的在摸斑点狗，它稍微松了一口气：它也不求莎娃阁下的赞美，只要没有批评，就已经是最好结果。
努卡：“朵灵花园的状况算是不错，不过，迷莹的培植状况怎么样了？”
见努卡提到迷莹，安格尔心中的警铃立刻敲响。因为迷莹极有可能便是继活线之后，对付人类的一件恐怖利器，而且对正式巫师也有效果。
疯：“布莱尔一直在培植迷莹，有粉公主的催化，已经能做到迅速育发了。”
“我之前给你的几个方案，你让布莱尔多尝试几次，尽量让它将迷莹进行改进，最好是能将控制级别进入到精微级，让每一颗孢子都拥有自主进化的能力。”
努卡交代完毕后，对疯点点头。它交出来的这一份答卷，它还是比较满意的。
紧接着，努卡的目光看向白女仆。
“接下来，就由你和黑女仆，说说你们负责的区域吧。”在提到黑白女仆负责的区域时，努卡的语气明显变得轻松起来，因为对她们负责的区域，努卡相对是比较了解的。
白女仆点点头，向着努卡与安格尔的方向各鞠了一躬，然后开始讲述起来。
安格尔听得也很仔细，因为黑白女仆负责的区域，他不一定有机会去，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随着黑白女仆的讲述，安格尔也逐渐对除开朵灵花园以外的其他地方，慢慢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况。
白女仆负责的区域是拜厄角，根据她的描述，安格尔大概能推测出，这似乎是一个码头？
不过，与既定印象中让轮船或者渡船停泊的码头不一样，拜厄角这座码头，停泊的并非是普通的海船，而是能在虚空中游历的载具。白女仆负责的便是管理这座码头，以及对码头中的载具进行统一规划。
至于码头对应的虚空是什么坐标，是否为固有位面夹道，是通往魇界的半通道，还是单纯的泛位面虚空？白女仆却是没有说。
黑女仆负责的则是沉落墓园，她的主要职责，便是巡弋墓园，奴役墓园中的某些存在。至于是什么存在，是亡灵还是尸骸，安格尔也依旧不知道，因为黑女仆并没有说，唯一举的例子，是一个未知的名称：伽美里耶。
似乎这个叫做“伽美里耶”的存在，是黑女仆最为骄傲的仆役，她在介绍其名称时，还偷偷看了安格尔一眼。
就因为黑女仆的这一眼，安格尔原本想询问伽美里耶的身份，也搁浅了。因为黑女仆那一眼明显是带着骄傲意味，甚至有一种求夸奖的骄傲，这也说明了，以莎娃的身份，肯定是知道伽美里耶是谁的，要不然黑女仆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然而，安格尔只是个冒牌货。他完全没听过伽美里耶是谁，所以面对黑女仆的眼神，他唯一能做的便是
淡淡点点头，并且露出一个饱含着“做的不错”情绪的赞赏微笑。
黑白女仆说完了各自的区域，接下来便轮到达瓦西亚与沸绅士。
或许是因为想要吃东西，达瓦西亚讲述的飞快，简单几句就带过了。
安格尔只知道达瓦西亚负责的地方是彩虹山，一座在他口中到处是食物的地方。具体食物有哪些，安格尔也是一头雾水，唯一知晓的是，七彩蜻蜓和五彩蜻蜓的母巢似乎就在彩虹山；还有，达瓦西亚在说彩虹山的时候，提到过粉公主的泉眼似乎因为世界的不同，而出了问题，从这也侧面说明了，粉公主的源头是来自彩虹山。
粉公主在朵灵花园里也有，而且看上去是一条活水小溪。这似乎也说明，彩虹山和朵灵花园是相连的。
达瓦西亚又是第一个到达晚宴现场的，安格尔推测，或许彩虹山距离朵灵花园并不远？
达瓦西亚说完后，安格尔依旧向他轻轻点点头，表达了肯定，但安格尔的心情却并不如表情那般轻松，反倒越来越沉。
拜厄角码头、沉落墓园、彩虹山……等一系列的地域，虽然安格尔没有亲眼看过，但从描述就能听出，其面积绝对不小。拜厄角能停泊载具数万，黑女仆巡视沉落墓园需要从月光照耀到月光消失，整整半天；还有彩虹山，从达瓦西亚的描述中，这绝不是什么小山小坳，而是实实在在的巨大山峰。
哪一个都不比朵灵花园小，而且从他们的言谈中，这些地域都还没有和“本源”接轨。
也就是说，等到几百个与月光相会的日子过后，这些地域会更加的广阔。
目前的面积已经大到惊人，更加广阔的地域，简直超乎想象！
在里维斯的描述中，这座遗迹就是迷宫一样的回廊与诡异且小巧的房间。如果迷宫一样的回廊只是某种特殊的障眼术法，这座遗迹大小估计和他所住的遗迹相差无几。
这样一座小小的遗迹，怎能容纳如此大的地域？
安格尔越发的想不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片地域越来越广，那么存在于地域中的魇界生物肯定也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遗迹危险性会越来越高！到时候，野蛮洞窟如何去应对？
安格尔心情越发沉重的时候，沸绅士也开始说起他所负责的地域。
相比起其他宾客，沸绅士负责的地域，从听感上来说，明显小了很多。
他负责迷烛回廊，根据他的说法，就是一条“短小”的回廊，他一眼就能望穿。因为回廊不大，沸绅士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廊中的一处名为“精怪屋”的地方，进行着魔物研究。
安格尔猜测，沸绅士所在地估计就是距离遗迹出口最近的地方。因为一进遗迹大门，便能看到一条长长的回廊，或许这就是迷烛回廊？
而且安格尔两次在遗迹的入口处，都看到了沸绅士的皮鞋，至少说明了沸绅士距离遗迹入口不远。
按照实力阶层来分，沸绅士和美纳西亚应该是除开农业大臣努卡外的最强者，沸绅士被安排“守门”似乎也说得过去。
第2067节 机会
沸绅士说完迷烛回廊最近的情况后，突然静止了很久，动作微微有些发颤，因为隐形的缘故，看不到他的面容与表情，但仅从动作来看，他表现的很迟疑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欲言又止，莫非有什么难处？”沸绅士表现的如此明显，努卡就算想装看不见，也不好意思。
沸绅士叹了一口气：“哎呀、哎呀，的确有一些难处，只是不好意思说。”
沸绅士才说“不好意思说”，下一秒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就自己“主动”说了起来：“我所值守的迷烛回廊，位于抵挡人类世界的最前线，常有强大的人类进入到迷烛回廊。”
沸绅士说到这时，再次叹了一口气，潜台词似乎是在告诉努卡，人类高手前仆后继的来到迷烛回廊，他的境况非常的糟糕。
其他宾客是什么反应，安格尔不知道。但沸绅士的话，却是让安格尔脑海里满是问号。
他来到这座遗迹之前，就已经从莱茵阁下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自从这座遗迹被发现到迄今，进入遗迹的人，非常的少。而且全都是最初时候进入的，最近几个月，完全没有人进入过遗迹。
所以，沸绅士的话，完全是无稽之谈。
“你所负责的地方，的确略有难处。”努卡点点头，认同了沸绅士的话。
“因为人类侵袭太多次，我这边消耗了很多精怪……哎，其实精怪的消耗，也并不算什么，反正都是模拟出来的拟态体。但是，扭曲之种这段时间，却是消耗了非常多。”
沸绅士说到这时，目的已然显露了出来。
“扭曲之种的主材我这边已经消耗殆尽，我就想着……”沸绅士没有说出下文，而是目光轻轻的瞥向对面的美纳瓦罗，意思显而易见。
扭曲之种的主材就是美纳瓦罗的触手，沸绅士不好再去“偷”，只能想着让努卡来做主。
未等努卡说话，美纳瓦罗那圆滚滚的身体突然开始变红。紧接着，美纳瓦罗瞬间暴起，从座位上撑了起来，大量的触手就像是天罗地网一般，向着宴会大厅四面八方射去，它的主体则化为了狰狞的巨口，向着沸绅士直接咬去。
这突然的变化，把安格尔都吓了一跳。因为美纳瓦罗和沸绅士就在他的两侧，如果真的打起来，他肯定会受到波及。
不过，还好的是，没等美纳瓦罗咬上沸绅士，努卡突然冷哼了一声。
随着努卡的冷哼，一道恐怖的压力瞬间挤压全场。
除开被斑点狗所庇护的安格尔，其他所有的宾客，全都露出了不适的表情。美纳瓦罗本来张扬的触手，如今也被迫收回，像是面条一般弯弯曲曲的耷拉在身侧。
见美纳瓦罗重新归位，那恐怖的压力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努卡淡淡的看了美纳瓦罗一眼：“现在不是肆意妄为的时候。你和沸绅士的恩怨，自己私下解决。”
美纳瓦罗低下头：“……我明白了。”
努卡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沸绅士：“你的提议我收到了，扭曲之种的主材，晚点你自己去十字所拿。”
沸绅士楞了一下，才无奈的点点头。他之所以现在提出来，就是不想去十字所。如今努卡看似答应了他的要求，但真到了十字所，估计他想要得到美纳瓦罗的触手，大概率就要先解决“私人恩怨”了。
沸绅士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努卡大人偏向的还是美纳瓦罗。
“莎娃阁下，我在这里代替美纳瓦罗向你致歉，它的行为太过冲动，但内心是无意的。”努卡在解决完美纳瓦罗与沸绅士的问题后，将目光转向安格尔。
毕竟这一次是以迎接莎娃阁下为主体的晚宴，美纳瓦罗突然暴起，若是真的追究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藐视王庭的威严。
对于眼前这一幕，安格尔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抬起眉，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意味，瞥了对面的努卡一眼，又低下头带着几分慵懒的轻柔，继续抚摸着斑点狗。
“无妨。”安格尔淡淡道。
在得到莎娃阁下的“谅解”后，美纳瓦罗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莎娃阁下又开口了。
“说起来，我对于扭曲之种也挺感兴趣。”安格尔目光看向沸绅士：“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幸运，能亲眼看看，沸绅士是如何创造出扭曲之种的？”
安格尔的话，让沸绅士本来有些无奈的心情倏地一转！
既然莎娃阁下都对扭曲之种有兴趣，且还想要看看他如何创造扭曲之种的，那么他去十字所拿扭曲之种的主材，岂不是顺理成章？美纳瓦罗如果阻拦，完全可以说是对莎娃阁下的不敬！
思及此，沸绅士几乎毫无迟疑的点点头：“当然可以。”
安格尔：“在晚宴结束后，我去找你。”
沸绅士自然连连应是。
另一边，美纳瓦罗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低下头静默不语。
努卡的小眼睛闪烁了片刻，也没有说什么。
安格尔则继续抚摸着斑点狗，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内心却是一片欢腾。
他之所以突然开口，就是因为看中了机会。
他自然明白，努卡看上去答应了沸绅士，但其实还是让沸绅士自己去十字所，代表了沸绅士必须自己与美纳瓦罗私下解决恩怨。
所以，最终沸绅士的目的，其实还是没有达成。因为美纳瓦罗肯定不会让沸绅士顺利拿到扭曲之种的主材。
本来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但努卡因为担心这件事可能挂上“藐视王庭”的罪名，所以替美纳瓦罗致歉，这却是白给安格尔一个机会。
安格尔嘴上表示无妨，但突然开口说要看扭曲之种，就为这件事平添几分意涵。
他的开口，可以被其他宾客解读成两种意味：第一，莎娃阁下是真的对扭曲之种有兴趣，所以想去看看；第二，莎娃阁下嘴上说原谅，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生气，所以站到了沸绅士一边，敲打一下美纳瓦罗。
反正不管如何解读，安格尔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
第2068节 心奈降临
站在努卡的角度，莎娃阁下提出的这个要求，它也能接受。因为，这在它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沸绅士制造扭曲之种，本身也是对心奈之地的一种加强保护。只是，可能自己的属下美纳瓦罗会稍微吃点亏，但这点亏其实也无所谓，美纳瓦罗的触手本身就会脱落，反正又未伤及根本，顶多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所以，努卡是觉得无所谓的。
站在美纳瓦罗的角度，莎娃阁下突然提出的要求，其实也很合理。不管莎娃是真的对扭曲之种感兴趣，还是借此敲打自己，经此之事后，美纳瓦罗在晚宴上暴起的罪过，必然消弭。
只是向讨厌的沸绅士，付出一点东西罢了。能借此得到莎娃阁下的谅解，也算是值了。
而站在沸绅士的角度看，更是不错。不仅能得到莎娃阁下的青睐，还能顺利得到扭曲之种的主材，他的主要目的全部达到，怎会不开心？
至于安格尔，在他自己看来，他绝对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自从参与了这场晚宴，其实就一直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莎娃”的人设，绝对不愿意介入任何冲突，避免掉马甲，也避免得罪其他宾客。虽然听上去很怂，但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这些宾客各个都比他强，得罪任何人都有可能让他身陨，毕竟他并非真正的莎娃。
可这一次，他突然表示对扭曲之种很好奇，看似改变了谨小慎微的布局，其实不然。
他介入的时间点非常的巧妙，不会因此得罪任何一方。努卡顶多觉得，安格尔的要求有些微任性，但也不算过分；就连美纳瓦罗，也不会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对，毕竟安格尔提出的要求，本身只是去看沸绅士如何创造扭曲之种，而不是直面怼美纳瓦罗。
各方都觉得合理的情况下，安格尔谁也不得罪，这也是一种谨慎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他能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晚宴结束，去沸绅士的地盘！”这便是安格尔最大的目的。
其一，安格尔本身对扭曲之种也的确很好奇，毕竟扭曲之种的增幅太过逆天，若是能掌握在手中，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其二，沸绅士所负责的地盘为迷烛回廊，就在遗迹大门附近。他只要抵达了迷烛回廊，就有机会离开遗迹，这也是安格尔最终的目的。
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介入这件事，没有得罪任何一方，最终还能达到“离开”的目的，安格尔自然是最开心的。
安格尔如今表情还是维系着淡然，但他的心情，却是难得的云开雾散，得见曙光。
当然，安格尔也没有得意忘形。因为，现在晚宴并没有结束，目前虽然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而且，安格尔到现在也没有看出晚宴的本质。他不信，单纯是欢迎莎娃那么简单。
或许，晚宴还有其他的目的。
所以，现在高兴还太早了，依旧需要步步为营。
安格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目光重新放到美纳瓦罗身上。晚宴还在继续，在沸绅士说了自己负责的地域进度后，如今也该轮到美纳瓦罗了。
美纳瓦罗恨恨的瞪了沸绅士一眼，虽然如今心中还有些疙瘩，但在努卡大人与莎娃阁下面前，它也不敢耍性子。
“我负责的区域，是十字所……”
之前白女仆曾经说过，十字所负责的是空间问题。后来沸绅士也隐约提到，斑点狗似乎也是从十字所里溜出来的。
这让安格尔对十字所非常的在意。因为，从种种迹象来推断，十字所似乎就是这片半位面的空间通道所在地。
一般而言，半位面连接魇界的空间通道，都是核心之地。十字所估计就是这座遗迹，目前最重要的地方。
美纳瓦罗的述说虽然都是在讲目前十字所的建设进度，但言谈中透露出的一些细枝末节，也让安格尔对十字所有了大致的了解。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十字所里的确存在着通往魇界的通道！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通往魇界的通道似乎并非是十字所最为主要的作用。
因为美纳瓦罗所说的内容，都与魇界通道无关，而是在说投映进度。
安格尔一开始没明白美纳瓦罗所说的投映是什么，直到他后来与努卡的对话，让安格尔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美纳瓦罗：“阿卡纳的诡宫，目前投映进度已经达到可以成型的地步，我已经将投映的坐标定位在沉落墓园的附近，近期就能够降临……”
努卡点点头：“阿卡纳之影，有传来消息吗？”
美纳瓦罗摇摇头：“就如迷幽林和恶魔花海的主人一样，阿卡纳之影并不打算随诡宫一起降临。”
努卡听后，并没有太意外：“阿卡纳之影是心奈之地最高傲的灵，对于人类的地盘从来都不感兴趣，它更想去的是悠远世界。毕竟，它的‘真实’来自悠远世界。”
努卡说到这，没有再继续聊阿卡纳之影的事，但安格尔此时心中却是掀起无边波澜。
他之前明明记得蜜蜂布莱尔说过，心奈之地就在遗迹之中。可如今从努卡的言辞中，安格尔听出了一个真相。
心奈之地不仅仅在遗迹中，甚至魇界里也有一片心奈之地！甚至有可能，魇界的心奈之地才是原初的版本。
因为安格尔想起之前反复听到的一个词：心奈降临。
或许，所谓的心奈降临，就是将魇界的心奈之地，投映到现实中！
安格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之前一直疑惑，为何这里又是山、又是花园、又是码头……似乎包罗万象。如今听到美纳瓦罗说阿卡纳的诡宫会投映在沉落墓园附近，让安格尔这才意识到，或许这里的地域，其实都是通过“心奈降临”而来的，它们本身是在魇界！
虽然安格尔不明白，为何要将魇界的心奈之地投映到现实，但无疑他已经逐渐触碰到了这座遗迹的真相。
第2069节 努卡的目的
美纳瓦罗继续说明十字所的进度，也提到了一些在建设过程中发生的大事小事。
其中，特意说到了斑点狗。
美纳瓦罗说到斑点狗的时候，眼神颇为尴尬，这大概是它值守十字所以来，发生的最为荒诞之事。
来自魇界的偷渡客。
而且，这个偷渡客还是斑点狗！
这在美纳瓦罗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魇界的生物基本都不喜欢降临到巫师界，这里没有魇界气息，哪怕是在半位面，它们的实力也会降低很多。就连美纳瓦罗自己，要不是为了追随努卡大人的脚步，它也不会想到这里来。
正因此，斑点狗的‘偷渡’，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最为重要的是，斑点狗可是迪姆大臣最心疼的爱宠，为何会偷渡到巫师界来呢？
美纳瓦罗一边说着斑点狗的事，一边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努卡听到美纳瓦罗的疑问，捻着胡须瞥了安格尔怀中的斑点狗一眼，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幽幽的情绪:“我在降临之前，和迪姆大臣见过一面，当时他曾提到，斑点狗太过放纵不羁，在内区到处乱跑。它为何会偷溜到这里，我也不知道，这要问它自己。或者说……”
努卡看向安格尔：“莎娃阁下也许知道答案。”
美纳瓦罗也看向安格尔，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眼神中却满溢着好奇。
斑点狗从魇界通道溜出来后，就像利箭一样，朝着十字所外冲了出去。美纳瓦罗根本追不上，在心奈之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斑点狗的踪迹，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人家舒舒服服的待在莎娃阁下的怀里。
从时间上来算，它从十字所中溜出去后，完全没有去其他地方，直奔朵灵花园，仿佛就是为了莎娃阁下而来的。
看着被莎娃阁下抚摸的慵懒成小奶猪的斑点狗，美纳瓦罗在心中暗忖：不是仿佛，这家伙根本就是冲着莎娃阁下而来的。
所以，莎娃阁下可能真的知道原因。
安格尔本来正暗中探听着十字所的消息，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间他成为了焦点，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虽然之前他们看到斑点狗在安格尔身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只是因为介于莎娃阁下的身份，其实他们内心中都怀带疑问，如今努卡大人牵头询问，他们自然也希望能得到释疑。毕竟，斑点狗可是兵器大臣手中第一兵器。
感受着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安格尔按捺住微微有些发慌的心情，淡淡开口道：“它的出现，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安格尔的回答，自然不可能让其他宾客信服，但是莎娃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愿意回答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也不好继续追问。只道，可能此中有内情，莎娃阁下并不想说罢了。
美纳瓦罗：“大人，目前十字所的情况便是这样。”
努卡点点头，虽然出了斑点狗的事，但十字所总体而言是让努卡很满意的，毕竟十字所是最为重要的区域，负责心奈降临的核心工作。
等到所有人都说完后，努卡看向安格尔：“莎娃阁下，对于心奈之地建设的进度，可有什么建议？”
“心奈之地的建设，如今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盲目的建议并不是一件好事。”安格尔顿了顿，又道：“而且，就我听下来，大家值守的都很好，至少我没找到有可建议的地方。”
安格尔其实很想挑些漏洞，最好干脆就不要搞什么心奈降临了。但他也知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之前努卡曾说过，心奈降临是得到女王首肯的，安格尔对“莎娃”的身份再有信心，也知道其地位肯定比不过女王。既然女王都同意了，莎娃若是唱反调，他估计就会成为滑稽本尊。
无法阻止心奈降临，安格尔自然也不可能去帮着建议。哪怕他真的听到不妥的地方，也只会暗中叫好，而不会想着说出来让他们有机会改成。
更何况，他还真的没有听出有不好的瑕疵。
“看来莎娃阁下对心奈之地的降临，还是很认可的，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毕竟，莎娃阁下对降临更加熟识。”努卡咧开狭长的嘴巴，从情绪上感知似乎是在微笑，但看上去却异常的诡异。
莎娃对“降临”很熟识？安格尔不知道努卡如今是在试探，还是莎娃真的对降临熟悉。
他唯一能做的反应，便是但笑不语。不否定，也不认定。
“心奈之地的建设，能得到莎娃阁下的肯定，这让我很开心的。不过，如今心奈之地的降临，也出现了一丝匮乏，如果能得到莎娃阁下的帮助……”
安格尔看着烛台上火焰的跃动，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但心中却是暗忖道：
来了。
他参与这场晚宴，完全是被动的。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毫无疑问的是，努卡肯定知道一切。
努卡邀请自己来这里，必然是存在某种原因；是因为对他身份的怀疑，还是说另有目的？
目前来看，努卡并没有对他的身份做出太多的试探。看上去，已经认可了他就是莎娃。那么，排除对身份的猜疑，努卡举办这场晚宴，或许就是希望能从“莎娃”的身上，攫取某些利益，达成它自己的目的？
所以，当努卡提出需要莎娃帮忙的时候，安格尔内心立刻反应过来。
为何努卡会邀请自己参与这场晚宴？估计，马上就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刻。
安格尔眉梢微挑，右眼流转着淡淡的绿光：“需要我的帮助？不妨说来听听。”
努卡：“是这样的，莎娃阁下应该也听到了，先前美纳瓦罗所说的阿卡纳诡宫降临之事……”
努卡并未隐瞒，伴随着烛台晦明不定的火光，将它所求之事缓缓的道了出来。
在努卡还没有将答案揭开之前，安格尔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各种猜测：“莎娃”与人类走的很近，魇界生物应该早已知道，无论是曾经的狐狸持琴者，亦或者今日迷金娘、沸绅士等等，都应该看到莎娃和人类共处的画面；所以，安格尔甚至猜测，努卡是不是要让自己当人奸。
可听完努卡的说辞后，安格尔的表情却是一愣。
努卡所求之事，却是匪夷所思
“阿卡纳的诡宫，降临在即。可是莎娃阁下也应该清楚，我这里已经没有太多人手去负责诡宫区域，所以……”努卡的目光，缓缓的放到安格尔身上。
“所以，你希望我去值守阿卡纳诡宫？”安格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甚至带着些微嘲讽。
哪怕安格尔再愚蠢，他也知道，莎娃的身份肯定比所谓的农业大臣要高很多。如今，努卡让自己去值守阿卡纳诡宫，至少从尊卑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不适格的。甚至，是对莎娃的侮辱。
安格尔既然要扮演好莎娃的身份，所以哪怕心中另有所想，但表情上至少要表现出愤怒。
但单纯的愤怒，似乎又有些失格。用讥讽，更为贴合人设。
努卡：“莎娃阁下请勿动怒，我的意思并非是让阁下去值守阿卡纳诡宫，主要是我这边缺一些人手，希望能从阁下那里求得些手下，来担任这个重则。”
安格尔听到这，表情稍微缓和一些。
只是，让他的手下来接管阿卡纳诡宫……安格尔也想啊，如果能派人在这里常驻，就有机会搞破坏了。
可是，他哪里去找手下？或许，他可以找到很多人类的手下，但安格尔很清楚，努卡要的绝非人类，而是魇界之中，莎娃的手下。
安格尔到目前为止，连莎娃是谁都还迷迷糊糊，更遑论去了解莎娃的手下。
而且，莎娃的手下如果真的见到他，估计他的身份也会很快被拆穿。毕竟，他不是真的莎娃。
“这件事就算了，应该没有谁会对这里有兴趣。”安格尔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这个极有诱惑力的提议。虽然他很想问问，让一个守望者来这里值守行不行……这个守望者自然是指桑德斯，但安格尔最后还是没有问，毕竟他再坑，也不好去坑自己的导师。在场诸众的实力，在安格尔看来，哪怕是迷金娘估计都和桑德斯差不多，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火坑，谁来谁焚。
“哎呀、哎呀，莎娃阁下说的没错，谁会对这里有兴趣啊……”安格尔话音刚落下，坐在他右侧的沸绅士便接口道。
沸绅士的话，也引得其他几位宾客连连赞同。其中黑白女仆与美纳瓦罗虽然没有点头，但内心其实是认可的。
大家在魇界待得好好的，谁想要来到这里啊。
对魇界生物而言，魇界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不毛之地。
努卡自然也明白诸众的心情，他在魇界也有很多下属，愿意跟他来的人，也就黑白女仆、迷金娘与美纳瓦罗。
“既然莎娃阁下都如此说了，那这件事就暂且放下吧。”努卡满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其实对它而言意义重大，如果莎娃阁下能同意，它这边很多事情都有了更大的操控空间，奈何莎娃阁下拒绝了。
不过，努卡也没有气馁，它也早有预料，莎娃阁下应该不会同意，所以它还有第二个方案。
“我曾听女王提起过，莎娃阁下经常会降临人类世界。不知道，莎娃阁下这次打算在此间世界停留多久？”努卡细长的双手托着腮帮子，脸颊边的胡须随风摆动，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努卡大臣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吗？”安格尔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同时内心中却是生出些疑惑：努卡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莎娃经常降临人类世界，是因为自己？
还有，莎娃的能力应该远远超过世界意识的警戒线，如果他降临人类世界，应该会有所反应的才对。还是说，莎娃的降临，其实是另一种类型的降临，譬如分身傀儡？又或者类似魔神的信徒投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何他们明明能看穿自己实力其实并不高，但依旧认定自己是莎娃的原因了。
他们认的只是气息，而不是实力。因为莎娃降临，根本不是真身。
“莎娃阁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阁下在此间世界停留的时间长的话。不妨，偶尔来参与一下心奈之地的宴会。”
“噢？”安格尔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努卡。
“心奈之地能得阁下巡临，本就是我们的一种荣幸。如果未来心奈降临的建设中，能得到阁下的指点，也能让我们不用走弯路。”
“同时，我也希望，能在阁下停留此间世界的时候，给予阁下最大的帮助。”
安格尔仔细看着努卡，似乎想从努卡眼神里读出他是否在撒谎。
当然，这只是安格尔表演的一部分，以他与努卡之间的实力差距，是绝对无法判断对方真实想法的。
不过，安格尔倒是能感觉到，努卡表现出来的迫切，的确有几分真诚。
安格尔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直觉，努卡的真诚背后，必然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安格尔总有种感觉，努卡似乎是真的希望自己掺和进心奈之地的建设中……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莎娃的身份，还是说莎娃对心奈之地的建设真的能起到某些作用？
安格尔不知道的是，在他思索的时候，努卡内心其实也是颇为忐忑。
它是真的期望得到安格尔的应允。
心奈降临虽然是女王同意的，但女王并没有真正下令，只是不反对罢了。如果有了莎娃阁下的加入，哪怕只是露一个面，对它在心奈降临时的开展，也有极大的帮助。
“每个月的祭月之日，我们会开启晚宴。如果莎娃阁下答应的话，我们很希望到时候能与与阁下共宴。”见安格尔迟迟不语，努卡再次恳切的说道。
安格尔看似心不在焉的看了努卡一眼，依旧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含糊道：“这个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第2070节 神奇的蘑菇
安格尔没有直接拒绝，对努卡来说，其实就是一个好消息。
以莎娃尊贵的身份，真要不同意，绝对会断然拒绝。既然留了一点余地，至少代表，莎娃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倾向参与宴会。
至于如何将这种“倾向”，变成现实，努卡觉得，这可能就是莎娃给他的考验。
或许，表现得好，莎娃就会点头同意。
而如何表现，从何表现？自然是从当下的宴会开始。
想到这，努卡小眼睛眯成一条月牙缝，向安格尔道：“莎娃阁下说的没错，现在就提计划太早了，变化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安格尔：“……”我有这么说过吗？
“那好，就到时候看了情况再说。”努卡对安格尔点点头，然后举起装有殷红液体的酒杯，向着安格尔遥遥一举。
安格尔也不知道努卡内心到底想了什么，不过按照餐桌礼仪，他也拿起酒杯回了一礼。喝下去的酒液，自然还是没有走胃，而是包裹着魇幻气息拖入了魇境中。
接下来的宴会上，努卡没有再提过让安格尔帮忙的事，也没有再提什么让安格尔下不了台或者无法回答的问题，反倒是安格尔提出的问题，努卡有问必答。
甚至，对于安格尔所求，也表现的极其殷切。努卡从疯之书那里得知，安格尔似乎对传音菇感兴趣，立刻派出一只小老鼠，将蘑菇园里的传音菇全都给安格尔安排上。
安格尔无奈的举起手镯，手镯上此时正粘黏着一朵白色蘑菇，就像是一个挂件一般，这正是之前疯之书给他的传音菇。
安格尔的此举是向努卡表示，他已经有了，不用再去拿传音菇了。传音菇只要有菌丝，最终会分裂无数的个体，所以现在的多寡并不重要。
而且，安格尔对传音菇的兴趣，也十分有限。如果没有梦之旷野的话，传音菇的效能还不错，可既然有了梦之旷野，传音菇的功能性将会大大的降低。
被安格尔拒绝以后，努卡这才注意到，安格尔的手镯和脚后跟，都有蘑菇“挂件”，其中脚后跟的三朵翠绿小蘑菇，正是努卡自己培植出来的迷莹。
努卡眼中一亮：这样看来，莎娃阁下是比较喜欢蘑菇的？
努卡大手一挥，不一会儿，安格尔的桌前，餐盘人、酒杯人、烛台人全都被赶到了一边，空旷的桌面上摆着超过二十多种蘑菇的幼体。
这些蘑菇幼体辅一出现，就对安格尔表现出非常的亲昵，就如迷莹幼体一样，天然的向往着安格尔身上的魇界气息。因为，比起半位面的魇界气息，安格尔右手绿纹散发的气息更加的纯粹与浓郁。
如果没有斑点小奶狗的阻拦，估计这些蘑菇幼体全都会沾到安格尔身上，当跟随挂件。
面对这一桌子散发着“嘤嘤嘤”情绪的蘑菇幼体，安格尔感觉自己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如果是研发院的那位精研蘑菇的“蘑菇女巫”瑞金娜，估计此时看到这些外界没有的奇异蘑菇会十分的兴奋。不过，就安格尔而言，他对蘑菇的兴趣不大，看到这群蘑菇，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是一锅热腾腾的蘑菇鸡汤。
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眼中的抗拒，努卡用粉红色的细长指甲轻轻点了点桌子，桌面各色的蘑菇蹦蹦跳跳的消失不见，最终只剩下一排五朵颜色各异的蘑菇。
这五朵蘑菇，全是努卡亲自培育的最精品的蘑菇。
作为农业大臣，培育的蘑菇自然不凡。
安格尔本来还想着拒绝，可当疯之书作为解说，说出第一朵蘑菇的效果时，安格尔便将拒绝的话吞进肚子里了。
繁生之菇，带有稳定半位面空间波动效果的蘑菇。安格尔的极奢魇境，放大了说，其实也是一个半位面，不过只是雏形；而梦之旷野，也算是一个另类的半位面。
繁生之菇能在半位面中稳定空间波动，这可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效果。只有拥有了稳定的空间，才能做很多的事。就像是深渊之中，所有巫师组织都将前线城池修建在空间稳定处，是一个道理。
繁生之菇的效果就已经很不错，另外四朵蘑菇的效果自然也不会差。
其中最吸引安格尔眼球的是“亚门”与“万能”。
亚门之菇，和繁生之菇一样，都是带有空间性质的蘑菇，不过繁生之菇只能应用于半位面，亚门之菇却是现实中也可以使用。它的形状似高大的树，其效果是在菇身处可以开一扇门，进入亚空间通道，最后从另一朵亚门之菇处开门离开。
也就是说，其效果是进行中、短距离的位移。
亚门之菇的优点，是可以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做到空间挪移。
其缺点是，亚门之菇一旦种植下来后，便不能移动。等于说是，一个固定的“传送阵”。而且，亚门之菇传送到的另一朵亚门之菇，必须是同源菌丝的，否则是无法传送的。
还有，培育亚门之菇成熟，也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
不过，这些对于安格尔而言，都不算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将亚门之菇留给自己，一旦离开，这交给野蛮洞窟高层处理就行了。
野蛮洞窟因为杞人之忧，并没有让天空机械城帮着修建传送阵，所以目前野蛮洞窟最缺的就是传送阵，亚门之菇虽然无法进行远距离的位移，但完全可以将亚门之菇种植在有传送阵的中立地带。
譬如，在野蛮洞窟种植一株亚门之菇，在拥有传送阵的巫师集市种植一株亚门之菇，到时候完全可以借着巫师集市的传送阵，传往四通八达的天空机械城。
这无论对于正式巫师、学徒，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而且还很划算。
除了亚门之菇外，另一个被安格尔看重的就是“万能”。
万能之菇一点也不负其名字，它的确非常的万能。它会以培育者的心念，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的对自我进行修正，最后达到培育者想要呈现的效果。
譬如，当你想要它变成蘑菇屋的时候，它自己在成长的阶段，就会往蘑菇屋发展，最后蘑菇屋里的家具、甚至下水管道都能给你整个万全。
当然，蘑菇屋只是一种低级应用。万能之菇的培育，更多的来自于培育者自身的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