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求助
“抱歉，我家就在附近，能麻烦你送我一下吗？”
“我一个人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露宿街头也就算了，现在还下着雨，又是冬天，男子明天还要上班……
男子一点都不想被早起的人发现“躺尸”在街上的他，然后被围观、被指指点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不定接下去他还要忍受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又要花费一大笔的支出。
还要请假。
就算病假不扣工资，但是他的全勤没了。
马上就月末了。
他头疼欲裂，偏偏一大堆的东西纷纷闪现，告诉他，一定要抓住手里的这根“救命稻草”。
“拜托，真的就几步路的距离。”
他强自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温和的恳求。
虚弱的语气里甚至透出了几分的哀求。
……
雨师妾白色的双瞳落在醉酒的人类身上，即使被一个成年男子当做杆子扶着，承受着对方所有的力量，它也纹丝不动。
它扫了一眼人类抓住它肩膀的手，
在剧烈的打颤。
似乎下一秒就要松手，然后整个人摔落地面。
都不用它如何动作。
……
它的眼里闪过奇异的光。
能看到它的人类它不是没有遇到过。
但是，敢这么触碰它的人类却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它颇有几分的新奇。
倒也没有被冒犯的恼怒。
大概……因为对方是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
它不愿也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
也知道这个醉鬼毫无恶意。
而且，它平板无波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作是笑容的表情，这个人类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求助的对象……究竟是什么吧？
它有些好奇这个醉鬼清醒后的景象了。
……
“往前走就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醉得厉害没有听见，还是对方没有回答他，但是既然对方没有推开他，他就当对方同意了。
未免对方后悔，男子急忙为对方指了路。
他感觉到对方转身，他的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
连带着他的整个身子都要倒下去。
他胡乱挥舞着手，想要就近抓住什么。
然后，他真的抓住了什么。
准确的说，是对方抓住了他的胳膊。
……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有些难以言喻。
像是被拎着的小鸡崽一样。
但是，人家愿意送他回家他就该心怀感激了，至于其它的，就不要要求太多了。
而且，对方的力气真的很大。
他感觉自己已经使不出什么力了，对方却一直稳稳的拖着他前行。
他脚尖着地，真的是被拖。
......
对方是一个彪形大汉吗？
他虽然身形瘦削，身高也一般，毕竟也是一个成年男子。
重量自然是不轻的。
可在对方手里，他就跟个轻飘飘的布偶娃娃似的。
他垂落的手不由得微微动了动。
但是，对方的肩膀明明并不厚实啊。
他以为这位好心人是女生来着……
“啊，等等！”
他眼角瞥见的红色车子让他急忙叫了出来。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部红色的车子就停在他家的楼下。
……
他抬头、眯起眼睛努力打量了一番，然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是这幢楼。”
“我家就在二楼。”
说出楼层的时候，他莫名的有几分理直气壮。
因为要是他住在高楼层的话，他怕是就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把他送上去了。
天色很晚了，就算他喝醉了，也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这么麻烦人家。
幸好，他租的屋子在二楼。
他暗自得意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
当看到自己家房门的时候，他在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他缓缓吸气，身子略微站直了几分。
手习惯性的向口袋里伸去
然后，他发现，因为被雨水浸透的缘故，裤子口袋的布料都紧紧的黏在了一起。
他这才恍然。
一路上被“拖”着回来，他都差不多忽视掉还在下雨的这个情况了。
等等，好心人要“拖”着他，是不是不方便撑伞？
那好心人岂不是也湿透了？
这么一想，他有些着急的想转头看看，过猛的动作却让他一阵的头晕眼花。
“呼呼~”
他垂头，大声喘着气。
狼狈的样子让他有些烦躁。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急着查看好心人的情况，而是专心于在口袋里摸索钥匙。
等下让好心人在屋里简单的整理一下吧。
至少拿毛巾擦擦脸也是好的。
本来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到了家门口，就让好心人离开的。
毕竟耽搁了对方不少的时间，想必对方也急着回家吧？
但是现在，他也许还要耽搁对方一点时间了。
……
“咔嚓~”
男子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想要开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随即他一愣。
好心人的脚步没有停下，直直的带着他向前走去。
......
男子半瘫在了沙发上，看着眼前的黑暗，他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几分黑暗的眼睛能模糊的看到天花板上灯的轮廓。
好心人的视力真好。
他感慨了一句。
刚才那熟门熟路的架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撞到。
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好心人，“谢谢你，要不是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非，非洲人？！”
几息后，惊讶的声音响起。
男子目瞪口呆。
不会是自己醉酒眼花了吧？
可是这黝黑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肤色，怎么会有人看错？
他是眼花，不是眼瞎了！
竟然是外国友人帮助了他吗？
男子感觉混沌的大脑都被这个出乎意料的事实冲击的清醒了几分。
满大街的国人，他怎么就刚好拉了一个外国人？
而且真的是一个女生。
那么大的力气……
他砸了咂嘴。
不知道她会不会说中文？
想到自己之前硬拉着人家、让人家给他送回家来……
他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结果是压根没听懂他的话吗？
过于尴尬的情况让男子觉得自己的酒都醒了。
他伸手使劲揉了揉额头。
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他是个英语渣啊。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赠画
等等。
之前的路上虽然好心人似乎一句话都没有讲，男子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沉浸在这醉酒的状态而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是，对方显然对他的指路没有一点的犹豫。
也就是说……好心人听得懂他说的话！
太好了。
他加速到有些失序的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细细打量起好心人。
他几乎没有跟外国人打过交道，又是这么近距离的，难免有些好奇。
不过，果然是黑。
他几乎都看不出眼前有这么个人了。
而且，他盯着好心人的眼睛看了半晌。
是眼白太多了吗?
几乎都看不到瞳孔了。
这大半夜的看，还真的有些得慌。
他不由得目光下移。
咦？
好心人手臂上的是什么？
蛇蛇蛇蛇蛇蛇……蛇吗？
还一左一右各一条？！
男子觉得自己有些心肌梗塞。
这是什么？
饰品？
他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好心人真喜欢蛇呢。
刚才他有看到，好心人的耳朵上也挂了蛇形的耳环。
跟手臂上的还是配套的。
……
“嘶嘶~”
看着冲他露出獠牙的四条蛇，他的面色有一瞬的空白。
尖叫声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是是是是是是……是真蛇！
……
他几乎要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砰~”
脚踢到了茶几，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在安静的夜晚颇有几分让人心惊肉跳的惊悚感。
但是，男子已经完全被脚上的剧痛吸引了注意力。
剧痛从脚指的神经末梢传来。
他痛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妈蛋，太痛了。
他忍不住冒了一句粗口。
……
待好不容易疼痛感散去，男子再看到蛇也没有那么的惊悸了。
惊悸什么？
要是惊悸的代价是剧痛，那他还是不要惊悸了。
而且，这些蛇一直乖乖的待在好心人的身上，一副驯服的模样。
他不靠近的话应该没事。
这么一想，他甚至还颇为心平气和的跟几条蛇对视了一会。
他发现，左耳与左手臂上的都是青蛇，右耳与右手臂上的都是赤蛇。
还挺对称。
不对，他皱起眉头，好心人这样子可以走在大街上的吗？
真的不会被找去谈话吗？
他突然有些恍然，会不会好心人就是趁着下雨的晚上出来“遛遛”蛇的？
结果碰上了他这个麻烦。
这么一想，他的面上露出了几分讪讪之色。
总觉得自己给对方添了很多的麻烦。
“那个……”
对方一直一声不吭也让他有些无措。
他猜测，会不会好心人听得懂华夏语，却不会说？
可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沟通了？
他的头也越来越晕。
刚才短暂的清醒后，现在却是晕得更严重了。
对了，毛巾！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担忧。
因为吃惊对方外国人的身份，都忘了确认对方身上的状况了。
这也是对方太黑了，不然身上有没有被雨淋湿，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突然有些理解好心人为什么在身上戴蛇了。
多醒目。
虽然他觉得好心人穿件醒目的衣服不是更好？
人都这么黑了，还穿了一件黑裙子。
他看向前方，却没有看到好心人。
他一惊，努力睁大了眼睛，以为是好心人太黑了他没有看到。
结果证明，好心人的确不在他的面前。
他：？！
他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然后在他的工作桌前看到了好心人。
......
好心人低头看着什么。
虽然隔着距离看不清，他也知道，好心人在看什么。
是他的画稿。
他是公司里的美工。
平时也会在网上上传自己的画，接一些工作来赚一些外快。
他的梦想就是出一本自己的插画集。
他突然眼睛一亮。
好心人的装扮很符合他最近在画的一组插话的主题。
诡异、华丽，又带着些许的惊悚。
......
他的身上莫名又有了力气。
某种想法让他的心跳加快。
他有些踉跄的走向了工作桌。
就在他要撞上好心人的时候，好心人犹如后脑长了眼睛般，准确的让开了位置。
他双手撑住桌子。
“啪嗒~”
打开了工作桌上的台灯，他偏头看去。
好心人暗色的肌肤让她即使在光线下也犹如隐于阴影中一般。
但是，他总算是看清了好心人的样子。
比黑暗中看到的更为震撼。
这个装扮……要花很久吧？
男子暗忖。
他把桌子上最上面的一张图稿拿开，露出了下面的白纸。
他比较擅长电脑绘画，但是，手绘也算可以。
有时候电脑用多了，手绘更加的让他放松。
“刷刷刷~”
他拿起笔在纸上一阵涂抹。
神色专注。
……
“他送了我一幅画。”
雨师妾伸出右手，左手臂上的青蛇张开了嘴巴。
不过一会，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便从蛇的嘴里吐出，落到了雨师妾张开的手上。
萧骁定睛看着雨师妾手里的纸张，干燥整洁的让人难以相信它刚从一个活物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
雨师妾动作轻缓的打开纸张。
显露出来的正是雨师妾的模样。
黑肤，高高盘起的发髻。
露出的双耳上各缠着一条小蛇，左青右赤。
黑色的拖地长裙。
裸露的双臂上也各缠着一条大蛇，同样的左青右赤。
脸色无波。
白色的双瞳明明毫无焦距，却不显得无神，反倒透着几分无言的威势与高傲。
......
“画的真好。”
梅女忍不住轻声赞道。
“嗯。”
雨师妾点了点头，又仔细的把纸张折叠好、放在了手掌心上。
左手臂上的青蛇张开了嘴巴，把纸张吞进了肚子里。
......
好方便的蛇。
萧骁目露几分奇异。
像是肚子里有着异次元空间一样。
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所以......雨师妾拿出这幅画的目的只是单纯的给他们看看？
而不是他一开始猜想的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的妖怪做出这般幼稚的类似炫耀的举动，让他有些忍不住眼里弥漫的笑意。
......
雨师妾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随即，它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了自己的讲述。
......
男子把画递给好心人。
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第二天
男子只觉自己刚才下笔如有神助，画得很是畅快。
最后完成的画作也让他非常的满意。
简直就跟他面前的好心人一模一样。
形神俱备。
他的画技有提升啊。
男子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幅画送给你。”
“就当作谢礼好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不待对方有什么反应，他又连珠炮似的说了很多话。
“对了，你刚才有撑伞吗？”
“扶着我不好撑伞吧？”
“身上淋湿了吗？”
“去洗手间里擦一下吧。”
“这么冷的天，万一-”
“咦？！”
“你穿着无袖的裙子？！”
“你不冷吗？”
“现在可是冬天，就算室内有暖气，但是室外可没有。”
“你是把外套落在哪里了吗？”
......
雨师妾微微皱起眉头。
聒噪的人类。
它只觉得耳边一片嗡鸣声，也没有仔细分辨这个人类究竟说了什么。
它接过人类手里的画。
看到画中的自己，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辉浮现。
这是它第一次看到别人的自己。
不是水洼里的倒影。
而是白纸上的线条勾勒而出。
这是它。
却又感觉跟自己在水洼里看到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雨师妾专注的看着画上的自己。
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感觉。
至少在男子的眼中是这样的。
男子咧开了嘴角。
自己的作品得到了别人的喜爱，还是画作模特的认可，他很高兴。
“喜欢吗？”
他忍不住问道，“我感觉自己这次的发挥不错。”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面上的笑容有些傻气。
“嘿嘿，我的水平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天晚上我还收到了一个出版社编辑的留言。”
“说是对我的画很有兴趣。”
“我很高兴。”
“太高兴了。”
“自己的坚持总算有了回报。”
“我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嗝～”
“所以之前的部门聚会我有些喝多了。”
“没办法，谁叫我高兴呢？”
“之前还被领导批了。”
“工作上出了些差错。”
“嗝～，那又不是我的错。”
“什么叫我的水平不行？”
“现在我的作品要出版了！”
“哈哈～”
......
雨师妾仔细的折叠好手中的纸张。
“嘶嘶～”
青蛇身子扭动，伸长了脖子，向雨师妾摊开的手掌探去。
然后，蛇口张开，尖锐的獠牙在灯光下亮得有些刺眼。
蛇口越张越大。
比青蛇本身的脑袋还要大上许多。
......
男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总觉得眼睛花的厉害。
不然，他怎么好像看见那条青蛇把好心人手掌上的纸张吞进去了？
不会消化不良吗？
不过，蛇的消化能力好像很强？
等等，问题不是这个吧？
好心人是嫌弃他的画吗？
他以为好心人很喜欢的。
虽然，他没有从那张黑漆漆的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就算要让蛇吃了他的画，也别当着他的面啊。
至少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
男子脑子里胡乱想着。
纷繁杂乱的思绪犹如乱麻般搅在一起。
他伸手捂住脑袋，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砰～”
......
雨师妾抬眼看去。
聒噪的人类趴在了桌子上，没有了声音。
这是......醉过去了？
雨师妾打量了一会人类，耳里是男子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它想了想。
“啪～”
台灯暗下。
室内重新回归了黑暗。
一抹暗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第二天下午，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然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前方红色的车子让雨师妾一愣，它转头抬眼看向边上的建筑物。
有几分的熟悉感。
对了。
昨天那个醉酒的人类就是住在这里。
他还送了它一幅画。
它又走到这边来了吗？
默默出了一会神，雨师妾收回目光，就要抬脚继续前行。
......
“等一下！”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雨师妾循声看去。
一个年轻的人类男子抬起了伞沿，映出它身影的双眼满是惊喜。
正是昨天的醉酒男子。
雨师妾不由得有些意外。
为他们的再次相遇。
......
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你好。”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男子弯腰，态度诚恳。
面上的嘴角咧开。
“我还想着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你？”
今天早上他睁开双眼，头痛欲裂。
一时间都没有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待进行了简单的洗漱，昨晚的一些零碎的画面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想起了好心人。
环顾四周，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再无其让活物。
好心人走了？
也是。
难不成要人家留下来照顾自己一个晚上吗？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好好的谢谢对方。
毕竟昨晚的自己应该给对方添了不少的麻烦。
他伸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醉酒的后遗症让他很是难受。
而且，鼻子也有些堵堵的感觉。
他好像......有些感冒了？
眉头紧皱，糟糕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犹豫今天要不要请假？
视线无意间扫到工作桌上的白纸。
他神色一愣。
眼前突然浮现了好心人的模样。
皮肤黝黑，大冬天的也只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连衣裙。
裙摆还很长。
好心人不会是刚从哪个聚会上离开吧？
他突然有了更靠谱的猜测。
而且可能还是什么主题聚会？
所以好心人才会在耳朵上、手臂上都缠了蛇。
无论多么奇特的装扮，若是为了参加聚会的话，倒也是可以理解了。
其实，现在想想，男子觉得好心人的扮相很不错。
尤其是好心人的气场够强，撑得起那身装扮。
他昨天......好像还给好心人画了一幅画？
还很厚脸皮的说是谢礼？
男子扶额苦笑。
说不定他最后看到的蛇吃了他的画是真的？
他摇了摇头。
走到工作桌前，手摸上白纸。
心念一动，他拿起一边的笔画了起来。
......
待他画完，他才恍然惊觉。
看来自己今天是不请假不行了。
这个时间出发也上班迟到了，还不如请一天的病假？
虽然有些心疼自己的全勤。
但是看着眼前的作品，他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模特
也许是真人给男子的印象太深，男子画的时候根本不假思索。
这么顺畅的感觉让他有些迷醉。
画作的完成度也让他满意。
这幅画绝对会让编辑对他的绘画水平有更高的评价的。
好心人简直就是他的缪斯。
......
男子请了假后，满心的兴奋压下了头痛。
坐在工作桌前，他绞尽脑汁想着昨天好心人的一举一动。
可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昨晚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最后，他把自己做后看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画面画了上去。
好心人伸手，手掌摊开，上面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青色的蛇张开嘴巴。
夸张的犹如动画效果的狰狞巨口，却似乎是他昨天隐隐约约的真实所见。
锋锐的獠牙闪过森白的寒芒。
青蛇呈现出一副极具攻击性的姿态。
但是手的主人垂下的眉眼却奇异的透出了几分几不可察的温柔。
但因为纯白的眼睛与漆黑的皮肤的鲜明对比，而有了几分的诡异与人。
......
男子把画扫描给了之前加他的编辑。
然后便出门去医院了。
既然请了病假，总要有个凭证的。
而且，之前全神贯注画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人一松懈下来，头痛得他恨不得拿个锤子砸自己的脑袋了。
......
回来的路上下了雨。
幸好他带了伞。
他出来的时候天色就有些阴沉沉了。
他想到了自己昨天的狼狈。
想到了好心人。
然后，他真的看到了好心人？！
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看到好心人要离开了，他才急忙出声叫住了对方。
......
“太好了！”
男子忍不住微笑，“竟然真的又见到你了。”
就在第二天。
他简直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的太好了。
就算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也无法让他压下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
......
“嘶嘶～”
雨师妾身上的众蛇吐了吐蛇信子。
阴冷的竖瞳与若隐若现的獠牙并没有让男子害怕。
好像昨晚被吓得差点滚下沙发的人不是他一样。
男子反而睁大了眼睛，面上像是发着光，流露出几分亢奋。
“你能做我的模特吗？”
他脱口而出。
太有感觉了。
清醒状态下见到真人，他觉得比记忆中的模样还要激发他的创作灵感。
好心人果然是他的缪斯。
他抓住伞柄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几分。
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拜托！”
......
雨师妾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有趣。
它答应了男子的请求。
却也告诉了男子它只会在雨天过来。
男子不解。
它没有解释。
尤其在听到男子问它，“聚会还没结束吗？为什么还穿着这身装扮？不会不方便吗？”
它就知道，男子没有发现它的身份。
既然对方没有发现，它也不会主动提醒对方。
大概它就是想见见男子最后得知真相时的表情？
或者，它也有些好奇以人类的身份跟人类交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雨师妾摸了摸感应到它的心情而凑到它脸边的蛇的脑袋。
微垂的眼里有抹浅淡的笑意一闪而逝。
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
但是，它失策了。
事情发展到了最后......并不有趣了。
......
梅女抿了抿唇瓣。
它知道，上次好友受伤的原因它马上就要知道了。
是那个人类伤了好友吗？
可能吗？
那应该只是一个能看到妖怪的普通人类而已。
毕竟，萧骁大人只有一位。
......
既然同意了男子的请求，雨师妾不是一只言而无信的妖怪。
两天后，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雨师妾如约而至。
远远的，它看到了撑着伞等在楼下的男子，以及......另一位比男子大上几岁的戴着眼镜的男子。
浅浅的波澜在它的眼里泛起。
下一秒便了无痕迹。
......
“阿雨！”
男子挥手。
说到这个称呼，还是男子自己给好心人取的。
当时他问好心人名字的时候，好心人却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
虽然不解，却也知道对方不愿意告诉他名字。
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反正好心人就是奇奇怪怪的。
像她的那身装扮，他以为是对方为了参加聚会才这么穿的。
但是再次见到好心人，好心人仍旧是不变的装扮，他就明白，自己大概猜错了。
他有问过好心人装束还有蛇的问题，可是好心人无视了他殷殷等待回答的眼神。
所以当他再次被好心人无视了询问名字的问题时，他竟然也没有多少的意外。
只是没有一个称呼总归不方便。
在征询了好心人的意见后，对方仍旧没有开口回他一个字，他也不介意，就决定唤她阿雨了。
因为对方总是在下雨的时候才出现。
......
雨师妾看向对方，相较男子惊喜激动的神色，它的面色没有一丝的波动。
它也没有加速，仍旧按着它的步调不紧不慢的走着。
......
虽然只有寥寥的几次接触，好心人的高冷男子已经有相当深刻的体会了。
好心人气定神闲。
他却是有些心急难耐了。
就在他要向好心人走去的时候，身边从他出声唤好心人时起就一直沉默的人开口了。
“张赫。”
......
男子回头，一瞬的疑惑后便有了几分的了然，“张编辑，这位就是我那几幅作品的原型，阿雨。”
眼前比他大上几岁的男子就是之前在网上给他留言的编辑。
也姓张。
虽是巧合，却也寻常。
不过是他们初次交谈拉近关系的一个话题而已。
毕竟张姓是大姓，遇到同姓的几率可以说是很高了。
公司里跟他一个部门的同事中就有两个姓张的，更不要说整间公司有多少个姓张的了。
其实，他知道，张编辑自然是一眼就看出阿雨的身份了。
毕竟阿雨一身这么特别的装扮。
之所以出口叫他，是想要他为两人做介绍呢。
......
他当时把自己画的阿雨的作品发给张编辑后，就出门去医院了。
回来的时候还遇见了阿雨。
并且成功的让对方答应了做自己的模特。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很让他开心了。
没想到，回到了屋子后，他发现，更开心的事在等着他。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张编辑与阿雨
张编辑很喜欢他画的阿雨。
说很有灵性，就像是真实存在的......
回复上有一长串的省略号。
似乎张编辑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形容词。
他往下拉。
然后看到了后续妖怪一样。
妖怪......吗？
的确，阿雨那一身诡异莫名的气质的确有几分不似人类的感觉。
但是，妖怪......
男子觉得张编辑肯定是妖怪类的作品看多了。
毕竟，最近网站上在开展一个以妖怪奇谭为主题的绘画比赛。
他也参加了。
参加比赛是提高他这种小透明画手知名度的有效途径。
他告诉张编辑作品是以真人为原型绘画的，张编辑很吃惊。
他提出了想要见见阿雨的请求，说网站正在计划举行线下活动，希望阿雨到时候能以嘉宾的身份参加。
绝对会一鸣惊人的。
到时，男子的作品也会一并展出。
......
男子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他有想过询问阿雨的意见。
但是他没有阿雨的联系方式。
只能等下雨的时候阿雨过来找他。
他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最近的一次下雨也要两天后了。
太久了。
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次抓住了。
他想，阿雨应该会愿意的。
毕竟喜欢“奇装异服”的人都很愿意展示自己的特别。
这是一个好机会。
就算阿雨不愿意，到时候再当面拒绝就可以了。
他也事先跟张编辑说了。
他没有阿雨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张编辑说只要能让他见见那个女生就行了。
接下去的他会跟那个女生谈。
......
男子以为张编辑的沉默是因为阿雨的装扮。
一般人看到他的画都会以为画里的人物是他想象创作的。
而不会想到现实中寻常的小区里真的会有人这么打扮。
他其实一直觉得奇怪，阿雨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怎么都没有人围观？
就好像阿雨的这一身再正常不过了一样。
是他太少见多怪了吗？
还是因为下雨的缘故。
说到下雨，男子突然发现了一件他一直忽视的事情。
“阿雨，你怎么没有撑伞？！”
他大叫道。
可能是阿雨的形象太有震撼性了，周身更是有一种强大的气场，他完全被摄住了。
但是，竟然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他觉得自己也许要去看看眼科了。
他就要跑过去。
这家伙还是小孩子吗？
就算再喜欢雨，下雨天不撑伞会生病的啊。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到时候真生病了难受的可是自己。
......
可是，他再次被叫住了。
“张赫。”
......
男子抱歉的回头冲张编辑笑笑，“张编辑，你看，阿雨没有撑伞，我过去接她。”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脚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却没有办法迈出下一步。
因为-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视线上移，有些着急与不耐的神情兀的一顿。
张编辑面上的表情......很奇怪。
他的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些不安的情绪。
“张编辑，你......”
他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这是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张编辑没有松开张赫的手，声音沉沉的反问了一句。
男子的面上下意识的露出了好笑与疑惑的表情，却因为心里莫名的情绪，他的五官有了些微的扭曲。
“我去接阿雨啊。”
“你看，阿雨没带伞，这样淋雨会生病的......”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他每说一句话，张编辑的神色就愈发的奇怪了一分。
这种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事物、又掺杂着几丝同情的眼神，他不解。
心里却已经无端的被烦躁了起来。
出口的语气便有了几分发泄般的恼怒，“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说错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
说完后，他的心里就升起了后悔。
他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这位可是第一个对他的画表现出兴趣的编辑。
他怎么可以对这么重要的编辑态度这么差？
还是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
......
他要是因为刚才的话得罪了张编辑，他简直想捶死自己算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道歉。
又有些说不出口。
他之所以爆发，也是这个编辑突然拿奇怪的眼神看他。
任谁被这么莫名其妙的看了，心情都不会好的吧？
但是就这么发火了也有些过了......
男子陷入了纠结的情绪。
......
“我去接阿雨。”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张编辑，就要离开。
等阿雨过来了，就能化解他的尴尬了。
可是，他狠狠抽了抽自己的眼角，“张编辑，你放开我。”
他都没有注意到，张编辑竟然还一直拉着他的胳膊。
即使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平和，但是他看着张编辑的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的不耐。
这个张编辑脑子没问题吧？
怎么动作奇奇怪怪的？
......
张编辑松开了男子的手。
男子甩了甩手就要离开，脚步刚刚抬起......却又再次的放下了。
他回头，满面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根本没有阿雨。”
张编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本来这个时间点小区里就不太看得到人。
何况又是下雨天。
目之所及，除了他跟男子两人，就没有别人了。
在男子刚才打招呼叫人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角度的原因，所以他没有看到人。
但是，任凭他顺着男子视线看过去的方位怎么寻找，他仍旧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男子的名字，心里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但是男子过于理所当然的神色，还为他做了阿雨的介绍，他真的怀疑自己眼睛的度数是不是又深了？
他摘下眼镜，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水汽。
再次戴上后，他又认真的找了一会。
他确定了。
他的眼前根本没有男子口中的阿雨。
看着男子一脸忧色的要去接那个没有撑伞的阿雨，他再次出口叫出了男子。
还伸手拉住了男子。
他看出了男子的不解。
可是，他更加的不解。
男子有些发火。
可是，他更加的想发火。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验证
张编辑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位有天赋的画师，结果......
不过，在艺术上有些天赋的人在精神上有问题的还少吗？
这么一想，他恢复了冷静。
现在他需要确定的是男子的症状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要是真的很严重的话，他大概就要放弃一开始跟这位画师签约还有后续合作的打算了。
绵绵的阴雨让他的眉间也染上了一抹阴翳。
他没有任何的婉转，直言不讳的告诉了男子，所谓的阿雨根本是不存在的。
......
男子有一瞬间以为这位张编辑在跟他开玩笑。
很无聊的玩笑。
但是，不是的。
张编辑的神色很认真。
对方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他说的是认真的。
认真的......
男子的嘴角突然向上翘了翘。
他转头看向因为这边的耽搁已经走进的阿雨。
怎么可能？！
“张编辑，阿雨就在这里。”
男子把伞倾斜，为走到他身边的阿雨遮住了落下的雨丝。
......
张编辑也笑了。
在他看来，男子的动作奇怪的都有几分好笑了。
偏偏本人毫无自觉。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
暗掉的屏幕可以当作镜子使用。
“你看。”
.......
“看什么？”
男子有些懵的嘟囔，下意识的打量起眼前的手机。
这部手机可比他的好多了。
......
“屏幕里。”
张编辑伸手指了指黑色的屏幕。
“屏幕里？”
男子愈发奇怪了，“不是黑屏吗？”
“看什么？”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了一脸疑惑的自己。
还有阿雨。
他不由得伸手点了点屏幕里的身影，看向张编辑，“看，阿雨。”
张编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只有男子跟他自己的倒影而已。
这样也看得到吗？
那么-
张编辑打开了手机上的照相机。
“咔嚓～”
他看了看照片上男子惊愕的表情，然后把手机转向男子的方向。
“看。”
“哎，我跟阿雨的照片。”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张编辑，好好的你给我们拍什么照啊？”
“我就算了。”
“阿雨拍的不错。”
......
张编辑的脸色一僵。
这幻觉也太厉害了。
他收起手机，不再继续尝试其他的方法。
也是一时想不出其它的方法了。
唯有一个方法......
“张赫。”
“我很喜欢你画的阿雨。”
张编辑突然转换的话题让男子一愣，“啊，谢谢。”
男子忍不住高兴的笑了。
“我知道，你很喜欢阿雨。”
男子没有多想张编辑的话，直接回道，“嗯，她是我的缪斯。”
“一画她，我就觉得自己的状态特别的好。”
......
“可是，不存在就是不存在。”
“你只是太喜欢她了，就觉得她是一个真人。”
“幻想出她是真实存在你身边的。”
张编辑的话让男子脸上的笑容消散殆尽。
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急声辩解，“不是的。”
“阿雨是真的。”
“她就在我的身边。”
“她......”
“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人问问。”
张编辑打断了男子急促的话语，“你问问他们看不看得到阿雨？”
“其实我不是很推荐你用这个方法。”
这样不就是把自己的异常大剌剌的暴露给别人了吗？
这对男子没有什么好处。
......
“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看不到阿雨。”
“你却说阿雨就在你的身边。”
“究竟你是对的，还是我是对的，要不要验证一下？”
张编辑嘴里说着不确定，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很是笃定。
笃定自己是对的。
男子捏紧了手里的伞柄。
他想要反驳。
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张编辑给了他选择。
态度也并不强硬。
但是这份游刃有余才更加的让他恼怒。
就好像他是错的一样。
一切都已注定。
他只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可是，他转头，阿雨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啊。
他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张编辑说他没有看到阿雨？
......
“张赫。”
张编辑示意男子看前面。
一位大妈脚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男子看了看张编辑，又看了看阿雨。
张编辑神色鼓励。
阿雨面无表情。
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或是不在意张编辑的话。
可是，他不能不在意。
“阿姨。”
男子出声叫住了就要从他身边走过的大妈。
“啊？”
突然被叫住的大妈面色有几分愕然，“什么事？”
“阿姨，你看我身边有人吗？”
张编辑的话让他心神不宁、心慌意乱，他也顾不上什么铺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啊？”
大妈又叫了一声。
她一脸狐疑的看了看男子的身边，又看了看男子的认真神色，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自己身边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吗？”
“小伙子，你没事吧？”
大妈这才注意到男子头上过度倾斜的雨伞，就好像在为他身边的人挡雨似的。
可是-
“阿姨，你只要告诉我，我的身边有没有人？”
男子有几分固执的问道。
大妈看了看一边的张编辑。
张编辑冲她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奈。
大妈看向男子的眼里隐隐透出了些许的同情，“没有人。”
“你的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小伙子，你的肩膀都湿了，把伞撑撑好吧。”
大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男子呆若木鸡。
他转头，眼里映出了阿雨的身影。
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能清楚的看见缠绕在阿雨左耳上青蛇的暗黄竖瞳。
冰冷残狞，却似乎流露出几丝对他的嘲讽笑意。
......
“年轻人，你的朋友......”
男子听到了大妈的欲言又止。
“阿姨，我们是在玩惩罚游戏。”
他听到了张编辑带着几分笑意的解释。
......
“哦哦，是游戏啊。”
阿姨恍然。
“抱歉，阿姨，让你误会了。”
张编辑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让他问你的。”
这句话并没有错。
的确是他让男子向这位阿姨验证的。
“没事，没事。”
大妈摆了摆手，“是游戏就好。”
“我还以为......”
大妈没有说下去，冲张编辑笑了笑，就抬脚离开了。
......
“张赫，你去看看医生吧？”
待大妈走远后，张编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要讳疾忌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幻觉？
“我的精神没有问题！”
男子有些激动的叫道。
“我想我们之间的争论在刚才已经有了结果。”
张编辑很冷静，“阿姨没有看到阿雨。”
“要是我跟阿姨的话都无法让你相信的话，你可以再多找几个人问问看。”
“不过，我劝你不要在这里找人问。”
“毕竟，你住在这里。”
“要是事情传开了，对你的影响不好。”
......
张编辑冷静的言论让男子有一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憋气，却又无法发泄。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无理取闹。
可是，他睁大眼睛看着阿雨。
阿雨......是不存在的？
是他自己的幻想？
这太可笑了。
他的精神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他一直觉得自己乐观向上。
他怎么会产生幻觉？
没有道理的。
而且，眼前的阿雨这么的真实，哪里有一点的虚假？
他不由得伸手，想要触碰阿雨。
他想要亲手确认她的真实。
......
“嘶嘶～”
男子倏然收回了手，面上露出了苦笑。
这蛇难不成也是假的吗？
也是他的幻想？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
虽然这段时间他的确都在画类似阿雨这种风格的画作。
但是，其实比起御姐，他的心里是更喜欢萌妹子的。
若眼前的所见真的是他幻想的话，阿雨怎么会是这般的姿态？
“阿雨......是假的？”
他低声出口。
不知道是自语，还是在发问。
更不知道是在问张编辑，还是在问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的阿雨。
......
男子突然有了些不满。
他都这么纠结了。
为什么阿雨却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也是当事人啊。
张编辑说她是假的啊。
说她是他的幻觉啊。
为什么她不生气？
为什么她不反驳？
为什么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张编辑跟大妈都看不见她？
呐，“阿雨。”
“为什么？”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你？”
“你是假的吗？”
“你是我的幻想吗？”
“告诉我。”
“阿雨。”
男子的声音有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
雨师妾看了一眼张编辑。
它第一次觉得，看不到它的人类也这么的麻烦。
它一开始答应男子的请求只是出于有趣。
可是现在，事情的走向......却变得不那么的有趣了。
它摇了摇头。
男子眼睛一亮，“阿雨，你不是我的幻觉是不是？”
雨师妾安静的看着男子，没有回答。
“你说话啊，阿雨。”
男子加大了音量，满脸的着急与隐隐的惶惑，“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刚才明明摇头了。”
“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的幻觉是不是？”
“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你？”
“为什么？”
“你告诉我啊！”
“阿雨！”
......
看着激动的男子，雨师妾想，它该离开了。
它最初的时候好奇男子知道它是妖怪后的表情，但是现在，它又不想知道了。
就算没有看到它也想像的出来。
那样的表情它又不是没有看到过。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又好奇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所以有些遗忘了。
可是看着此时的男子，它想起来了。
是比男子现在更加歇斯底里、更加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一次觉得有趣。
看多了，它却觉得有些厌烦了。
毫无新意。
又很是聒噪。
......
“张赫！”
张编辑更大声的叫道。
雨声哗啦，天地间一片喧嚣。
张编辑有些庆幸此时的天气了。
也是巧合，男子跟他约在今天见面。
刚刚就碰上了雨天。
倒是为他们此时的谈话提供了很好的遮掩。
“你冷静点。”
张编辑放缓了语速，音调也恢复了正常。
“有时候人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的。”
“没关系。”
张编辑把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眼睛看着男子迷茫混乱的神色，“你只要自己认识到阿雨只是你的幻觉就可以了。”
“幻觉而已，你可以克服的。”
“幻觉......克服......”
男子无意识的喃喃。
只觉得大脑犹如浆糊，根本理不出一个清楚的脉络。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以为自己的坚持与努力终于等来了回报。
他终于时来运转。
好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看好自己的编辑，激发自己创作灵感的缪斯，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梦想离自己如此之近。
咫尺之遥。
好像只要他再稍微努力一下，伸手就能抓住自己的梦想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支离破碎了。
太奇怪了。
他的缪斯只是他的幻觉。
他的精神出问题了？
他变成精神病了？
那么，张编辑还会跟他签约吗？
他的画作还能展出吗？
他还能出画集吗？
......
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他的幻觉只是阿雨吗？
他生病了吗？
他的病会变得更严重吗？
他突然害怕了起来。
越来越害怕。
之前的欢欣雀跃恍若发光的泡沫。
不过轻轻一碰，泡沫碎了，光也没了。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
“喂。”
感受到手下微微发颤的身子，张编辑眉头紧皱，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精神有问题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样的人相处。
不会是他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张赫吧？
可是，他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
他自认自己的语气还有态度都很温和。
看着脸色不对的张赫，张编辑有些无措。
不过，精神有问题的人本来就不是常理能判断的。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张赫。”
“张赫！”
看着男子终于恢复了几分焦距的双眼，张编辑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他的关系让男子陷入了混乱，他也不好就这么的一走了之。
“你家就在上面吗？”
“我们到你家里再聊吧。”
“我想，你需要坐着休息一会。”
“冷静一下。”
“只是幻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
男子下意识的出声询问。
他这样子其实并不是很糟糕的情况是吗？
“真的。”
张编辑拉住男子的胳膊，“走，我们先到你家里再说。”
等把男子送回了家，他也就放心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后悔
看男子的样子，就算精神出了点问题，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的倾向。
也没有失了理智。
只是有些受到打击的模样。
这完全可以理解。
谁突然发现自己精神出了些问题不会受到打击啊？
换做是他，他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
......
走了几步，突觉不对的男子转过头。
“阿雨？”
看着在雨中一动不动的阿雨，男子的眼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雨雾迷蒙，让他有些看不清阿雨此时的神态。
“阿雨？”
他又叫了一声，伞无意识的向前伸了伸，似乎是想要为阿雨挡雨。
......
看了看倾斜的雨伞，雨师妾有些嫌弃。
它喜欢雨。
因为它是只能出现在雨天的妖怪。
没有了雨，也就没有了它。
但是，收回视线的它还是迈开了脚步。
它有想过离开。
它并不喜欢看到男子的混乱。
也有几分预料到接下去的展开。
可是，它答应过男子，做他的模特。
它不是言而无信的妖怪。
既然男子需要它兑现诺言，它不会失言。
若是男子不需要它兑现诺言了，它会离开。
......
看着走进的阿雨，男子的嘴角无意识的向上翘了翘。
......
张编辑扶着男子回到了他的家里。
他让男子坐在了沙发上，四处看了看，到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男子，然后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
热水划过喉咙，暖意自心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男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混沌的大脑也有了几分的清明。
他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阿雨。
窗外细雨绵绵。
阿雨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种奇异的专注，隔离了周边，自成一个世界。
他不由得有些感慨：真的这么喜欢雨吗？
......
“张赫。”
看到男子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张编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弯出了几分向上的弧度。
“你还看得到阿雨吗？”
男子点了点头，双手捧着水杯。
略微有些发烫的暖意渗入他的掌心。
连他的心都得到了几分的慰藉。
“你还认为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你的幻觉吗？”
张编辑皱眉。
像这种幻觉，只要本人认识到它的虚假，难道不就应该消失了吗？
本来幻觉这种东西，就是自己造出来的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是这样的吗？
他不太明白。
......
“我......”
男子垂眼，嘴唇嗫嚅了几下，“我不知道。”
“阿雨......”
阿雨的一切反应都是那么的真实。
真的只是他的幻觉吗？
别人的幻觉也是这样的吗？
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有着自己的思维与想法。
对他的问题都会有自己的反应。
这么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阿雨，是他幻想出来的？
虽然他是挺有想象力的。
毕竟厚着脸皮说，他也算是一个艺术家。
可是，他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会犯这种太过喜欢一个角色就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错误？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
“我是先遇见阿雨才画了画的。”
“不是我先幻想出了阿雨才在现实中真的遇到了阿雨。”
顺序不对啊。
男子的神色又激动起来。
那他怎么会因为太喜欢阿雨而幻想出了阿雨呢？
“你第一次遇见阿雨是在什么情况下？”
张编辑仍旧很冷静。
在他看来，男子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精神有问题的“垂死挣扎”而已。
男子一愣，“那天参加部门聚餐回来，我酒喝多了，头很晕，要摔倒的时候我拉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就是阿雨。”
想到当时的场景，虽然有些模糊，他却也隐约记得自己的狼狈。
最后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被阿雨拎着走的。
他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又是觉得丢人，又是觉得好笑。
......
“酒喝多了啊。”
张编辑有几分了然的语气让男子翘起的嘴角顿时僵住了。
然后，唇线慢慢拉直。
他想，他明白张编辑的若有所指。
正是因为明白，他捧着水杯的手又加大了几分的力道。
水杯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
失去了热源的手也变得有了几分的冰凉。
......
“张赫，你该醒了。”
张编辑摇了摇头。
“我奶奶给了我一块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玉佩。”
“有净心明神、驱邪避凶的效果。”
“本来老人家让我随身带着，但是因为不方便我就收在家里了。”
“我借你戴几天吧。”
“我现在就去拿。”
张编辑起身。
他已经在这位疑似精神有问题的人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了。
若不是他真的很喜欢对方画的阿雨，早在他把对方送到家里的时候他就告辞离开了。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份上，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对自己的玉佩也不是有很大的希望。
什么净心明神、驱邪避凶......都只是唬人的话。
现在谁还信这个？
张赫还是去看看医生更靠谱些。
他也是突然想到了这块玉佩而已。
也算是一个离开的由头。
......
张编辑离开了。
男子垂着头，双眼无神。
屋子里很安静。
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啊！”
他狠狠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发泄似的大叫了一声。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张编辑见见阿雨的请求了。
不然，今天就是寻常的一天。
阿雨给他做模特。
他灵感大发，状态绝佳。
为了今天，他向公司请了假。
就是因为阿雨说她只在下雨天的时候过来。
因为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过来，为了不错过对方，一大早他就等在了楼下。
连跟张编辑约见面的地址都是他的家里。
毕竟人家要见阿雨，他又没有办法通知阿雨改见面地点。
一开始他是想让张编辑到他家里坐着。
等阿雨到了，他会带人上去。
但是张编辑坚持跟他一起等。
等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聊阿雨，聊他画的阿雨，一切都那么的顺利......
要是张编辑今天没来就好了，他不由得这么想。
那么，也许今天的事情会在很久以后才发生。
而那个时候，一切都已步入了正轨。
他可能已经实现了一部分甚至全部的梦想。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血的味道
阿雨是他的幻想又怎么样？
男子有些忿忿的想。
阿雨的确激发了他的灵感。
他画的阿雨的确得到了编辑的喜爱。
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对啊，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男子抬起了头，眼里亮起熹微的光。
为什么要纠结于阿雨的真假？
就算阿雨是假的.......也不错啊。
那阿雨就是他一个人的阿雨。
阿雨，也许就是为了帮助他实现梦想而来的独属于他的缪斯。
这样想不就好了吗？
他之前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男子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转头看向窗边的阿雨。
......
“咚咚～”
有敲门声响起。
男子有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
然后，他看到推门进来的张编辑。
“抱歉，我想你可能不会起来给我开门。”
张编辑解释了一下他刚才的行为，“所以之前出去的时候我没有把门阖上。”
“只是虚掩着而已。”
“我家离你这不是很远。”
......
张编辑走到男子的面前，伸出手掌，掌心上躺着一块碧绿的玉佩。
“这就是我说的玉佩。”
男子看了一眼玉佩，颜色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跟他在店里看到的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不懂玉，看不出这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这不重要了。
他抬眼看向张编辑，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张编辑，谢谢你的好意。”
“但是，不用了。”
“不用了？”
张编辑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你好了？”
这下轮到男子愣住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跟张编辑说实话。
却不知他这样的表情已经让张编辑知道了答案。
“阿雨在哪里？”
张编辑直接问道。
“啊？窗边。”
男子脱口而出。
话落，男子便是满脸的懊恼。
......
张编辑向窗边走去。
雨声在耳边变大。
有裹挟着雨丝的风从窗户缝隙里吹来。
拂到脸上，微微的凉意。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
在他眼里，窗边什么人都没有。
但是，他都把玉佩拿来了，总觉得就这么离开了有种半途而废的感觉。
他只是想试试。
至于试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就是试试而已。
……
张编辑手指摩挲着掌心的玉佩。
触指柔润微凉。
碧绿的颜色好似有浅浅的波澜漾起。
他眨了眨眼，定睛看去。
哪有什么波澜？
可是刚才……
光线的原因吗？
张编辑举起玉佩，脚步微动，调整着手里玉佩的位置与角度，借着室内的光仔细打量着玉佩。
……
“啊。”
男子低呼了一声。
张编辑下意识的寻声看去。
却见男子面色焦急，人已经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张编辑，你要撞上-”
“……”
张编辑一脸疑惑，“我要撞上？”
“张赫？”
男子却听不见张编辑的声音了。
在他的视野里，张编辑刚才举着玉佩在窗边走来走去、好几次都几乎跟阿雨擦身而过。
尤其在他叫出声的那次，张编辑的身子就要撞上阿雨了。
他也忘了阿雨只是他的一个幻觉而已，担心得就要跑过去拉住张编辑。
可是，他的脚步顿住了。
眼前一片绿意刺眼。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阿雨不见了。
可是，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的瞳孔有一瞬的紧缩。
“阿雨，阿雨……”
“阿雨！”
他在窗边来回跑动，明明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地方，他愣是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
直到张编辑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六神无主的张赫。
虽然他有些生气刚才张赫一把把他推开的粗鲁举动，但是看到张赫的这副模样，他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了。
幻觉果然可怕。
竟然能影响人到如此的程度吗？
……
“阿雨，阿雨……”
男子挣脱不开张编辑的桎梏，眼珠子一转。
“哗~”
他用力推开了窗户。
风声呼呼，夹杂着雨丝灌了进来。
男子摸了一把脸，然后整个人趴到了窗台上。
他向外张望，‘阿雨，阿雨……’
“阿雨，你在哪里？！”
“阿雨……”
……
“够了！”
张编辑把男子从窗台边硬生生拽了下来。
“砰~”
他把窗户用力的关上了。
整间屋子似乎都因此微微颤抖了一下。
“阿雨只是你的幻觉而已！”
张编辑大声叫道，“她没了，说明你的幻觉好了。”
“你还找她做什么？！”
……
张编辑有些气喘。
看着不再挣扎的男子，他缓缓吁了一口气，“张赫。”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你好了。”
“你的幻觉好了。”
“你看不到阿雨了。”
“你没事了。”
但是很快，他眉眼间的兴奋慢慢淡了下来，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男子，他以为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事情的变化太快了，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的顺利，甚至让他有了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精神类的疾病不都是很难治的吗？
刚刚他还在忧心男子的异常，现在男子却说阿雨不见了，他的幻觉没了。
幻觉没了，岂不就是意味着……
他抓住男子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你听到了吗，张赫？”
“你好了！”
“你的幻觉消失了！”
“你没问题了！”
“你的精神没问题了！”
可是他的激动却没有得到一点的共鸣。
张编辑面上浮起了奇怪的神色，“……你不高兴吗？”
“张赫，你的幻觉消失了，你-”
“不是的！”
男子突然大声打断了张编辑的话。
随即低声喃喃，“不是的，不是的……”
刚才的绿光还有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让他不安。
他倏然抬头看向张编辑，“张编辑，你受伤了吗？”
“啊？”
男子莫名的问题让张编辑愣了一下，“受伤？”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啊。”
“好好的，我怎么会受伤？”
“为什么这么问？”
......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男子因为张编辑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既然不是张编辑受伤的话，那么……
怎么会？
男子用力的摇了摇头。
阿雨不是他的幻觉吗？
怎么会受伤？
不会的，不会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她死了！”
“血的味道？”
张编辑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没有啊。”
“不过刚才开着窗户，你不会是闻到外面传来的味道了吧？”
不待男子回答，他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对。”
“这种天气都能有味道传过来，除非附近发生凶杀案了吧？”
“张赫，你是不是闻错了？”
“可能只是类似的味道而已。”
“没有，不是的。”
男子慌乱的摇头，因为不好的猜测而愈发的心神不定起来。
“你冷静点。”
张编辑无奈。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遇到一点事就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一点都不稳重。
“到底发生什么了？”
“绿光！”
男子脱口而出。
“啊？”
张编辑顿感头痛。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他刚才借口去拿玉佩离开后就该一去不回的。
明明前一秒他觉得事情都解决了，怎么现在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
“刚才你的身前冒出了一大片的绿光。”
男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很刺眼。”
“我看不清楚。”
“等我睁开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阿雨不见了。”
“而且，我还闻到了血的味道。”
“不是你受伤的话……”
“就是阿雨受伤了！”
“等等。”
“等等。”
张编辑越听越迷糊了，“我的身前出现了绿光？”
“我怎么没有看到？”
“不会……”
张编辑的眼里露出了几分忧色与怀疑。
这家伙的幻觉根本没好，还越发严重了？
......
“真的！”
男子急了，“我真的看到绿光了！”
“就在-”
他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抓住了张编辑拿着玉佩的手。
“放手！”
手上一痛，张编辑因为男子的力道而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就要甩开男子的手。
男子恍若未觉，抓住张编辑的手又捏紧了几分，看着张编辑手里玉佩的眼睛亮的惊人，“是这个！”
“这个？”
张编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玉佩？”
“玉佩怎么了？”
“它刚才发光了！”
男子激动的叫道，“它发出的光伤到了阿雨！”
一开始他也是因为突发的状况而大脑当机了。
现在缓过神来他一下子就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毕竟，这并不难猜。
“你的玉佩伤了阿雨！”
男子抓着张编辑手的力道越来越大。
张编辑吃痛，另一只手狠狠的推开了男子，“放手！”
男子向后踉跄了几步，扶住了一边的桌子才站稳了身子。
但是他浑不在意。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张编辑……手里的玉佩。
“你干什么？”
张编辑手掌合拢，收起了玉佩，一脸的惊怒，“这说明玉佩起效了！”
且不说男子刚才的那些话有多少的可信度。
毕竟绿光什么的也太玄乎了。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刺激此时精神亢奋的男子。
那么，唯有按着男子的思路说下去。
“你不是产生幻觉，而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的玉佩救了你！”
......
“玉佩……起效了？”
男子被张编辑吼得愣住了，“那也就是说……”
男子的眼睛瞬间亮得让张编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阿雨是真的！”
“阿雨不是我的幻想！”
这下换张编辑愣住了。
要这么说……好像……
等等。
“那可不一定。”
张编辑泼了一大盆的冷水，“说不定阿雨是脏东西让你看到的幻觉。”
“就是为了欺骗你。”
“这不是电视剧里常演的情节吗？”
......
“人就是这么肤浅的动物。”
“就算是危险的东西，只要披上了一层好看的皮囊，人就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对方设好的陷阱。”
张编辑似乎有感而发，低声嘟囔了几句。
随即他一脸凝重的看向男子，“阿雨就算是真的，也绝对不怀好心！”
“你清醒点！”
张编辑字字铿锵。
可是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担心阿雨的伤势。
都流血了……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要是严重的话怎么办？
她会去医院吗？
还是自己包扎？
她......
男子满脑子都是阿雨。
哪里还听得进张编辑的话？
......
“张赫，张赫......张赫！”
见张赫一副忧心忡忡、完全没有听见自己话的模样，张编辑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人不是魔障了吧？
“她死了！”
张编辑突然说道。
男子倏然抬眼看了过去，面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却让张编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说......什么？”
男子有些迟钝的问道。
张编辑暗暗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死-了。”
“你胡说！”
男子下意识的反驳。
瞪着眼睛，脸色难看。
“不是你说的？”
张编辑条理清晰，“你说看到了绿光，然后阿雨就不见了。”
“而你闻到了血的味道。”
“阿雨只是受伤了！”
男子语气激烈。
“她也有可能死了。”
张编辑语气冷静，透着丝冷漠，“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二楼，对一般人来说也是很高的距离。”
“当然，阿雨应该不是一般人。”
他耸了耸肩膀，“她可能连人类都不是。”
“不然玉佩也不会有反应。”
“我这块玉佩有驱邪避凶的功能，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很有几分作用。”
“阿雨被玉佩攻击了。”
“现在她不见踪影。”
“怎么想，不都是她消失在绿光里的可能性更大吗？”
“她是不洁的生物。”
“她被玉佩净化了。”
“她已经不在了！”
......
“不会的。”
“不会的。”
男子一个劲的摇头，“阿雨没有消失。”
“她只是受伤了。”
“她只是受伤了……”
......
“那你看后面阿雨还会不会再来找你。”
张编辑也不跟男子争辩。
何必争辩？
时间会说明一切。
他目光奇异的看着手中的玉佩。
他不知道所谓的绿光会不会又是男子的幻觉？
若男子说的都是真的话......
他这块玉佩，可不一般啊。
岂不就像是小说中经常提及的护身宝玉？
太神奇了。
可是，会是真的吗？
也许......他该跟自家奶奶好好聊聊。
老人家说不定会知道一些什么？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寻找，生病
男子嘴唇蠕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张编辑的话让他的心愈发的不安起来。
他相信阿雨只是受伤了。
张编辑没有看到过阿雨。
他不知道，阿雨看上去绝对不是这么轻易就会丧命的样子。
可是......
即使这么拼命的告诉自己阿雨不会出事，男子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紊乱的心跳。
他很担心。
甚至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阿雨？
他跟她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可是，阿雨在他浑身湿透、大醉酩酊的时候，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好吧，那时的情况应该是他执意向阿雨伸出了求助之手。
但是阿雨没有拒接。
阿雨送他回了家。
他很感谢阿雨。
......
阿雨奇特的外貌还有身上的蛇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雨很特别。
特别到只要你见过她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她。
……
也许就是这份特别，让他无法轻易的接受阿雨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他不知道阿雨是什么。
但是，阿雨没有伤害过他。
阿雨帮了大雨中醉酒无力行走的自己。
一直都是他在提出要求。
他求对方帮助自己，他求对方当自己的模特。
明明主动的都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怀疑阿雨心怀不轨？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现在阿雨可能出事了。
他知道阿雨可能出事了……
“我要去找她！”
男子丢下这句话后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门。
“张-”
张编辑看着已经不见的人影，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摇了摇头。
一开始知道阿雨是幻觉的时候，这个家伙不是还挺害怕的吗？
现在看不到阿雨了不是很好吗？
阿雨死了，张赫连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他不太理解张赫究竟是怎么想的？
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就怨不了任何人了。
……
“阿雨，阿雨……”
张编辑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叫唤声。
这里是老小区，隔音做的并不是很好。
基本楼下人讲话的声音大些，楼上的人就能听见。
张编辑打开了窗子，向下看去。
便看到张赫没有撑伞、跟只落汤鸡似的在雨里瞎转悠。
即使隔着距离与雨雾，他看不太真切张赫的表情，但是从声音里就能听出男子的急切与担忧。
那个阿雨不会是狐妖吧？
张编辑不由得猜测。
不是都说狐妖最擅蛊惑人心了？
不过，有那么黑的狐妖吗？
想到张赫画里的阿雨，他有些迟疑。
黑狐？
或者，阿雨根本不是狐妖。
而是其它有着蛊惑人心能力的邪魔外道？
......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中的玉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玉佩的颜色似乎变得黯淡了些许？
是因为攻击了阿雨的缘故吗？
老实说，一旦接受了男子刚才告诉他的设定，他的确觉得整件事好理解多了。
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玉佩。
心情也不是很糟。
虽然一开始想要认识阿雨的目的无法实现了。
他却也没白跑这一趟。
至少他发现了自己一直不怎么在意的玉佩……说不定真的是个宝贝。
这就很值了。
对于让自己发现这一点的张赫，又是自己看好的有潜力的画师，他便更多了几分的耐心。
看着楼下雨里形容狼狈的男子，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
……
他跟张赫无亲无故，他本来早就可以离开了。
他也没有那么的闲与好心。
都是成年人了。
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负责。
他这个不相干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人家也不一定领情。
但是，他皱起眉头，拉住了没头苍蝇似的男子，“伞。”
边说他边把伞柄塞进了男子的手里。
“你要找阿雨随你，但是，你以为你演电视剧呢，这么夸张干什么？”
张编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撑把伞不耽搁你找人。”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男子在找失散多年的亲人或者弃他而去的情人呢。
哪里知道男子是在找一个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都不知道的阿雨？
要是阿雨真的是个幻觉，这家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也浪费感情。
“到时候生病了看那个阿雨会不会来看你。”
张编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与嘲讽。
……
张编辑走了。
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
男子仍旧“执迷不悟”，那就随他去了。
等到时候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人啊，就是不听劝。
张编辑摇了摇头。
……
张编辑一语成谶。
男子生病了。
那天，即使后来撑了伞，他也早已湿透了全身。
后来即使雨停了他也没有放弃，一直找到了华灯初上，看着黯淡没有一点星光的天幕，他才颓然的回了家。
第二天，他就已经有些烧迷糊了。
浑身乏力，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
病得还不轻。
他摸索着手机要打120。
眼前一片迷蒙。
他只来得及对接通的电话说了一句我生病了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他松了一口气。
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的难受了。
极有存在感的消毒水味道冲击着他的嗅觉，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
“你醒了。”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男子寻声看去，下一秒，眼睛倏然睁大，“张编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编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这要问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了？”
“一大早的接到一个只说了一句‘我生病了’就没有后文的电话，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呃……”
男子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我当时烧迷糊了，大概……是按到最近通话那里了。”
“我知道。”
张编辑翻了一个白眼，“行了，你醒了就好了。”
“平时要注意锻炼身体，年轻人。”
张编辑忍不住念叨了几句，“年纪轻轻的，淋了点雨，就发了高烧。”
“你这体质还能更弱些吗？”
男子：……
他有心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言可对。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
不过淋了点雨，竟然就到医院了……
简直丢人。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执意
最后，男子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什么年轻人？自己也才比他大上几岁而已。
这种长辈对晚辈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在对方是对自己递出橄榄枝的编辑的份上，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
“我有事要先走了。”
张编辑从椅子上起身。
“下雨了。”
病房里有人叫道。
男子下意识的撑起身子向窗口的方向看去。
他并不是靠窗的病床，而是离窗口隔了一个床位。
“你干什么？”
张编辑皱眉，“你身体还虚着呢。”
男子知道，张编辑说的没错。
不过撑了这么一点时间，他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在打颤了。
他任自己倒回了床上。
他已经看见了。
外面的确下雨了。
病房并不喧闹。
静下心来，他都能听见雨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
“下雨了。”
他喃喃。
“嗯，下雨了。”
张编辑疑惑，“下雨怎么了？”
“下雨了，阿雨要来了。”
男子的话让张编辑本就皱起的眉头愈发拢紧了几分，他也不急着走了。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压低了几分音量。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大声讨论的事情。
“张赫，你有完没完？”
他有些不耐烦了。
同样的话要他说几遍？
“阿雨不在了。”
“你那天找了那么长时间找到阿雨了吗？”
“没有。”
他不用问男子，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在了。”
“不管她是不是死了，你就当她不在了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张编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就是我这么通情达理了。”
“你要是遇到别人，你有精神病的事大概已经满天飞了。”
“你知道后果吗？”
张编辑的面上露出几分冷峻。
……
“她受伤了。”
男子呐呐。
他放不下心的是这一点。
张编辑无言。
这又回到原点了？
所以说，你干什么在意她有没有受伤？
当她死了不是很好吗？
就算她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被缠上就该谢天谢地了。
竟然还主动要跟对方牵扯不清。
到时候真出事了可不要再来说什么后悔。
......
“……你不会喜欢那个阿雨吧？”
张编辑突然面色古怪的问道。
“怎么会？”
男子一脸的意外与吃惊。“加上昨天，我们才见了三面。”
“一见钟情都有，何况都三面了。”
张编辑的面上仍旧有几分怀疑。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的。”
他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阿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这么在意她？”
张编辑颇有几分审视的看着男子。
“阿雨帮过我。”
“又答应做我的模特。”
“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
“至少我把她当朋友了。”
“在知道她可能受伤的情况下，担心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男子的话看似没有一点的不对。
但是，前提是阿雨是人。
而不是什么意图不明、疑似心怀不轨的非人类。
张编辑摆了摆手，“我也不跟你争了。”
“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是今天你就别想去找她了。”
看到男子一脸为什么的表情，张编辑似笑非笑，“你爬的起来吗？”
“你走的出这幢楼吗？”
“别到时候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叫我过来了。”
“那我是不会来的。”
“你要不找你的朋友。”
“要不跟你的爸妈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生病的情况下还要跑出医院？”
“找死吗？”
呃……
男子愣住了。
他暗暗尝试了一番。
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全身乏力，就算下得了床，大概也如张编辑所说，走不出这幢住院大楼。
他掩在被下的手不由得握拳狠狠敲了敲床铺。
虽然他是想狠狠。
奈何气力不足。
也就是他躺在床上，不然怕是一点动静都感受不到。
他泄气的闭上了眼睛。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张编辑再次起身。
“张编辑，麻烦你一个事。”
男子急忙睁眼开口。
“我不会带你找阿雨也不会帮你找阿雨的。”
张编辑语速飞快的说道。
男子：“……不是的。”
“我已经够麻烦你了。”
“怎么会……”
男子苦笑。
而且，“你也看不到阿雨。”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床头升一下。”
“我想看看窗外。”
……
窗外？
张编辑转头。
窗子已经被关上了。
玻璃上一滴滴水珠滑下，蜿蜒出一道道的水渍。
看……雨吗？
想到刚才男子说的那句下雨了，阿雨也要来了。
什么意思？
阿雨是只有在下雨的时候才来吗？
难不成阿雨是个雨妖不成？
张编辑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他帮男子把床头升起，让男子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雨水。
“谢谢你，张编辑。”
男子认真的道谢。
虽然张编辑的话总是不太好听，但是，张编辑是为他好，他知道。
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合作，能认识这么一位编辑，他很高兴。
“……你别到时候脑子犯抽跑出医院，你这里病还没有好透，再淋一次雨，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你也不想你爸妈担心吧？”
“……嗯。”
男子有些心虚。
他刚才有一瞬间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随即他也知道不现实。
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
一看男子的表情张编辑就明白自己没有白说之前的话。
他摇了摇头，“你真要找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自己悠着点吧。”
而且，就算阿雨真的只是受伤而没有消失的话，她也需要养伤的时间。
张赫显然对阿雨可能在的地方一无所知。
之前的见面都是阿雨来见张赫。
张赫想要找到阿雨？
他一点都不看好结果。
至于说阿雨来找张赫？
他觉得也许来了还不如不来的好。
来了说不定也是为了报仇。
虽然是他的玉佩伤了阿雨。
但是，阿雨认识张赫，不认识他啊。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头疼。
所以，阿雨还是被玉佩消灭了的好。
也省的埋下了一个祸根。
……
看着沉默的站着张编辑，男子有几分小心的开口，“张编辑，我保证，我不会乱来的。”
“你不是有事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雨师妾的请求？
张编辑恍然回神。
他没好气的白了男子一眼。“你确定没事了？”
“那我走了。”
“这话我都说第三遍了。”
张编辑低声咕哝了一句。
之前两次要走的时候都被绊住了脚。
他都要有阴影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张编辑。”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听到了张编辑的那句抱怨，也明白张编辑话里的意思。
是他给张编辑添麻烦了。
“张编辑，再见。”
男子直接说道。
他耽搁张编辑太多时间了。
他很抱歉。
“嗯，再见。”
张编辑挥挥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别老想着阿雨了。”
他也没有等男子的回答。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
留下张嘴欲言的男子一脸的苦笑。
别老想着阿雨......
他也控制不住啊。
他总是难以忘怀那时血的味道。
还有那片绿光。
他没有怪张编辑的意思。
玉佩的“大发神威”谁也没有预料到。
张编辑也是出于好心才特意回家拿了玉佩。
他很感激。
他就是想确认一下阿雨的情况。
然后，也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阿雨。
却也不会再耿耿于怀她的事情了。
不过，若是阿雨真的如张编辑所言......已经死了，他又如何确定？
......
男子偏头看向窗户玻璃上弯弯扭扭的水渍，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也许，那天就是他跟阿雨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可是，不要说美好了，连普通都说不上，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虽然不怪张编辑，却难免生出了些许后悔的情绪。
若是早知道阿雨的特殊，他就不会答应张编辑要见阿雨的要求。
他......可以重来吗？
男子的视线追随着玻璃窗上一条条水渍的流淌，神色愣怔。
不是让当时的自己拒绝张编辑的话。
虽然这样也不错。
他只是觉得......
若是他跟阿雨一定要分别的话，他想要好好的跟阿雨道谢，再跟她说再见。
说不准，未来的哪一天他们还能再见。
就算不能，与阿雨的相遇相识于他也是一段特别而美好的回忆。
而不会这么的让人遗憾与怅然若失。
......
“你受伤了？”
一直安静聆听的梅女不由得出声询问。
纵然面色清冷，秀气的眉毛却微微的蹙起。
“吾无碍。”
雨师妾摇了摇头，“小伤而已。”
“吾也是一时不察，大意了。”
它没有想到一个看不到妖怪的普通人身上竟然会有能伤到它的东西。
当时一惊之下，它立即退出了房间。
融于了外间的绵绵雨雾之中。
萦绕鼻端的淡淡血腥之气让它平静的眼底泛起了些许的波澜。
很久……它没有受伤了。
还是被一个人类伤到。
尤其伤了它的那个人类还一脸毫不知情的模样。
也是。
雨师妾垂眼看向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那一瞬间犹如烈火灼烧的痛感隐隐泛起。
黝黑的肌肤上，伤口更显出了几分的狰狞。
对方都看不到它，又如何知道自己伤了它？
……
但是，这不是更加的让妖火大吗？
一个看不到它的人类竟然伤了它？！
雨师妾抿了抿嘴唇，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几分尖锐的讥诮。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
“嘶嘶~”
青蛇身子扭动，伸出蛇信子细细的舔舐雨师妾胳膊上的伤口。
咧开的嘴角，锋锐的獠牙若隐若现。
刚才要不是雨师妾阻止了它。
在绿光消失的瞬间，它就扑向了那个人类。
……
只是小伤而已。
雨师妾不在意。
唯一让它在意的一点只是这个伤口是一个看不到它的孱弱人类造成的。
那块玉佩……
“讨厌的气息。”
它低声呢喃了一句。
……
梅女仔细打量了雨师妾好一会，发现确实如对方所言，雨师妾的周身气息平稳，脸色如常，跟它印象中的模样没有任何的不同，它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
“吾没有这么弱。”
注意到梅女放心的脸色雨师妾淡淡说了一句。
梅女的嘴角微微弯起。
……
“那你要萧骁大人帮你什么呢？”
放下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忧，梅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从雨师妾的叙述来看……
“你是想要萧骁大人帮你报仇？”
梅女松开的眉头又有了向中间聚拢的趋势。
雨师妾意外的看了梅女一眼。
随即它摇了摇头，“不是。”
就算它真的想报仇，也不会求助人类。
它没有那么的软弱。
何况，对那个人类，它并没有什么报仇的打算。
对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报仇？
它的心胸还没有那么的狭窄。
……
“那你想要萧骁大人帮你什么？”
雨师妾的回答让梅女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骁大人是人类。
让萧骁大人去对付人类，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它不愿勉强萧骁大人。
而且，说到底，那个人类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恰好，他有一块能够克制妖怪的玉佩。
……
雨师妾没有立即回答梅女的问题，而是继续了自己的讲述。
……
第二天，天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它如约来到了同样的地方。
既然答应了那个人类做它的模特，直到对方跟它说不需要了，它都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只是这次，它没有看到撑着伞等它的男子。
它在楼下站了一会。
然后，它听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类的对话。
……
“哎，你知道吗？大清早的时候，救护车来我们这了。”
“啊，谁家叫的？”
“这几天好像没听说哪家的老人身子不好啊？”
“突发性状况？”
“不是老人。”
“不是老人？”
“是住我家楼下的年轻人，小张。”
“小张？”
“嗯，年轻人一个人在这里租房住，是从事计算机工作的。”
“好像是发高烧送医院了。”
“发高烧？”
“是啊，能不发高烧吗？”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年轻人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还一直在找着什么人的样子。”
“我劝他先回去换身衣服，他也不听。”
“也不知道在找谁，这么着急。”
“而且，明明手里是拿着伞的，我就不明白了，他的身上怎么会湿成那样？”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雨师妾的请求！
“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啊，仗着自己年轻乱来。”
“这不，进医院了。”
……
雨师妾一直看着谈话的两个人类。
直到她们互相告别、进了不同的两个楼房。
年轻人……小张……
它记得，那个人类的名字是……张赫。
他在找它吗？
昨天因为突发的状况，它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它以为，张赫应该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它的特别。
没有想到……
雨师妾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
是张赫家的窗户。
窗户半开，被风吹得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风中裹挟的雨丝飘进了屋子里，窗帘湿了大半。
一张白纸从屋内飞了出来。
雨师妾接住了白纸。
它低头，白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它却认得出来，那是它的模样。
……
雨师妾把白纸放回了男子屋子里的书桌上。
然后把半开的窗户阖上。
它向小区外走去。
……
“可是，吾不知道张赫所住的医院在哪里？”
“又无人可问。”
到最后，它也只是跟以往一样，在雨里走着。
那场雨下的不是很久。
纵然无奈，它只能消失在了云销雨霁后的明亮天光下。
……
“今天距离上一场降雨已经过了很多天了。”
萧骁抬眼望天，乌云层层叠叠，天色仍旧昏暗，没有透出一丝的光，雨丝连绵不绝，水汽弥漫。
可是，雨势开始变小了。
“若张赫只是感冒的话，他早就该出院了。”
“你可以在他的家里见到他。”
“嗯，吾知道。”
雨师妾微微颔首。
它也的确去了。
可是……
……
“你要我帮你什么？”
萧骁知道，这么长的前情提要后，正题要来了。
“萧骁大人，你能跟吾走一趟吗？”
雨师妾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梅女眼睛微瞠。
它不解，雨师妾去看那个人类为什么还要萧骁大人一块跟去？
雨师妾不是不需要萧骁大人帮它报仇吗？
……
雨师妾面色沉静，低沉却又犹如锦缎般华丽的声线回荡在空气中，周遭普通的环境莫名有了几分不一般的感觉。
“吾之前去看过那个人类了。”
梅女一愣。
萧骁的面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发生了什么？”
雨师妾沉默了一会后，才再次开口。
“那块玉佩在张赫的身上。”
“就是那块伤了你的玉佩？”
梅女一下子反应过来。
雨师妾点了点头。
“吾不确定，他是否不愿意再见吾……”
“所以才将玉佩带在了自己的身上。”
“吾不知道，吾是否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雨师妾语气平板无波，几乎让人看不出来这只妖怪正在为它所说的内容而苦恼。
要说苦恼……
其实说是困惑更恰当些。
……
“你想让我替你问一下张赫？”
萧骁明白了这只妖怪想要他做什么了。
雨师妾点点头。
“吾讨厌那块玉佩的气息。”
妖怪的眉眼间透出了真切的厌恶。
这是目前为止，萧骁在这只妖怪身上看到的最明显的情绪波动了。
显然，这只妖怪真的很讨厌那块玉佩的气息。
……
“萧骁大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吾这个忙？”
雨师妾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纯白的双眼凝视着面前的人类。
青蛇、赤蛇停止了嘶鸣，昂起了三角头颅，暗黄色的竖瞳也直直注视着面前的人类。
......
“嘶嘶~”
白蛇探出了脑袋。
萧骁会意的举起手。
白蛇尾巴缠绕在萧骁的手腕上，直起上半身，神色倨傲，艳红色的竖瞳冰冷的扫过对面的青蛇、赤蛇。
放肆的家伙们。
是在威胁萧骁大人吗？
白蛇嘴角咧开，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真是……好大的胆子！
……
四条蛇顿时身子一僵，瞳孔放大。
有一瞬间，它们好像看到了一条通天巨蛇张开嘴巴，神色轻蔑，声势滔天，压得它们几乎无法呼吸。
它们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莫大的恐惧攫住了它们的心神。
就在它们陷入崩溃边缘的时候，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萧骁大人。”
犹如窒息的空间里吹进了微风，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了下来。
几条先前气势摄人的蛇蜷缩起了身子，显出了几分萎靡不振。
“这几个小家伙并无恶意。”
“请原谅它们。”
雨师妾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微微俯身。
惊奇的视线在白蛇的身上一扫而过。
它又看了一眼小白狐。
跟这只狐妖一样，这条白蛇也是披着普通蛇类外壳的妖怪。
而且，跟这只狐妖一样，这只蛇妖给它的感觉也是让它忌惮不已的深不可测。
雨师妾的心里有几分震惊。
它第一次走进这间院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多道妖气。
它不是不吃惊的。
它没有想到，竟然能在一个人类的居所看到这么多的妖怪。
但是，那时的吃惊完全比不上此时的震惊。
这两只妖怪的实力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是院子里的那些妖怪能比的。
这种大妖竟然也会跟在人类的身边吗？
还是以这种形态？
......
雨师妾对着面前人类的态度多了几分的慎重。
也对这个人类有了几分的好奇。
是因为......这个人类很强吗？
这么想着的雨师妾看面前人类的视线中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审视。
它本以为面前的人类跟张赫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能够看到妖怪的人类。
显然，它错了。
这个人类不是张赫，他远比它想的要不简单。
......
虽然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雨师妾微微有些不满。
它就是不喜人类这点，一点都不坦率。
哪像妖怪，强大就是强大。
没有妖怪会遮掩自身的强大，是自信，也是威慑。
只有弱小的妖怪才会缩头缩脑。
而人类中的有些强者，却也喜欢“缩头缩脑”。
要不是狐妖与蛇妖展露了强大的实力，谁会知道这个人类深藏不漏？
雨师妾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言行，发现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后微微松一口气。
它是请人帮忙的。
就算这个人类没有任何能威胁到它的地方，它也不会采用强迫的方式。
而且，他还是梅女重视的人类。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见面
梅女是雨师妾的朋友。
雨师妾不会对朋友的朋友失礼。
......
“是阿白反应有些过了。”
萧骁屈指轻轻敲了敲白蛇的脑袋。
看到白蛇扭过头来一脸委屈的模样，他轻挑眉稍，面上露出几分好笑的表情。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是看之前小白狐出了风头，便也想逞一逞威风。
不然刚才的场景阿白顶多嘲讽对方几句，哪里会出手吓妖？
真是一只幼稚的妖怪。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
随即，他表情微敛，“雨师妾，我们走吧。”
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
希望这雨能下的久一点。
不然，雨师妾怕是又要等下一个雨天了。
“毕竟，你的时间有限。”
......
“你答应了？”
不待面前的人类回答，雨师妾微微俯身，“多谢。”
它直起身子，“请跟我来。”
言辞很是干脆。
正如这个人类所言，它的时间有限。
它亦发现了雨势的变化。
张赫的事，它不想一直拖下去。
它想有一个答案。
若是对方对它生了防备之心，也不需要它做模特了。
那么，它跟张赫再无瓜葛。
此事，到此为止。
......
梅女敛衽行礼，“萧骁大人，麻烦你了。”
萧骁大人愿意帮助雨师妾，梅女是高兴的。
毕竟，虽然它不愿勉强萧师傅，却也不愿见朋友陷入困惑的境地。
萧师傅应下了这件事，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
萧骁回屋子拿了把伞，便跟着雨师妾向外走去。
梅女立在枝头，一直目送着一人一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
一阵风过，枝桠轻晃，素白的梅花迎风招展，其间却已经没有了那抹疏淡清冷的身影。
……
萧骁始终跟雨师妾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注意到这点的雨师妾便不再特意顾忌人类的步调，而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加快了几分速度。
不过，走了一会，它停了下来，转身看去。
青蛇、赤蛇吐了吐蛇信子，却没有发出声音。
它们之前被白蛇吓怕了。
哪里敢不解再对这个人类有一点的放肆？
萧骁微微笑了笑，轻声道，“红灯。”
雨师妾可以无视人类社会的交通规则径自前行，他不行。
红灯停，绿灯行。
他可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公民。
……
红灯？
雨师妾顺着萧骁的视线看向了对面的指示灯。
又看了看跟萧骁大人一起站在路边没有动的其他人类，眼里掠过了一抹恍然。
它走回了萧骁大人的身边。
……
本来想说雨师妾可以在对面等他的萧骁阖上了嘴巴。
前方车水马龙，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掺杂了雨声敲击地面的噼啪声，更显出了几分喧嚣。
萧骁突然想起了他跟雨师妾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嘴角弯出了些许的弧度。
“雨师妾，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雨师妾一愣。
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之前见过？
它转头细细打量身边的人类。
它不太记人类的脸。
也没有必要。
不过，若是能看到它的人类，它还是记得对方的。
毕竟，现在这样的人类越来越少了。
也不是它想与人类产生什么交集，只是对能看到自己的人类一种该有的礼节。
略微一思索，雨师妾很快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类的身影。
那时候这个人类的身边还没有让它忌惮不已的狐妖与蛇妖。
只有……
它的目光在眼前人类的肩膀上与头上一扫而过。
这两只妖怪那时候就在了。
“吾与萧骁大人颇有几分缘份。”
雨师妾的语气平铺直述。
萧骁却听出了其中的几许波澜。
他眉眼微弯，“是啊。”
“之后，我也有在我家的院子门口看到你经过。”
“我们的确挺有缘份的。”
……
雨师妾刚要开口，便听到了眼前人类的声音。
“走吧。”
“绿灯了。”
雨师妾倏然退到了一边，远离了纷纷行动起来的人群。
它看了一眼对面。
果然，之前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它有些新奇。
之前的它从来没有在意过人类的这些设施，如今看来倒也有趣。
……
萧骁停下了脚步。
待雨师妾走了过来，又走到了他的前面，他才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
张赫的家离萧氏茶馆不是很远。
当然，这是相较雨师妾与萧骁的脚程而言。
“就是这里。”
雨师妾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了二楼的窗台。
“那里就是张赫的家。”
……
萧骁收回了看向窗台的视线，眼角瞥见的身影让他就要迈开的脚步一顿。
“那个人就是张赫吗？”
萧骁的话让雨师妾一愣。
它下意识的循着这个人类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是半扇铁门挡住了它的视线。
它往旁边走了几步。
然后，它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张赫。
双眼无神，一副正在发呆的模样。
雨师妾的反应告诉了萧骁答案。
“看来他也在等你。”
萧骁笑了笑。
不然无缘无故的，谁会下雨天在自己家单元楼的台阶上坐着？
雨师妾垂眼。
然后它看向了萧骁，“萧骁大人，麻烦你了。”
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它仍旧闻到了，从张赫身上传来的讨厌的气息。
他还带着玉佩。
……
萧骁没有拒绝。
毕竟他跟着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
直到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张赫才恍然回神。
他抬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一开始的愣怔后，他急忙起了身。
他以为自己挡了对方的路。
就在他要不好意思的冲对方笑笑的时候，他的表情顿住了。
因为站在台阶上的缘故，他起身后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陌生男子身后的熟悉身影。
他找了很久的，却始终没有找到的……
“阿雨？！”
张赫惊喜的叫道。
大概是太过激动，张赫嘴巴开开阖阖，却没有再吐出只言半语。
“我们不要堵在这里。”
“到你家里聊吧。”
陌生男子的开口吓了张赫一跳，随即更是因为对方话里的内容而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
谁要跟他聊啊？
他们认识吗？
张赫目光古怪的看了面前的陌生男子一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