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五十五章 止步于此？
突然想到什么……
饕餮猛的一个起身。
它向前探了探身子。
“嗷呜～”
饕餮严正声明。
萧骁大人千万别搭理那个笨蛋。
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
赶紧回寝室才是重中之重。
它的蛋糕都在等它。
它不能让它们久等。
……
萧骁：……
他略感好笑的翘了翘嘴角。
“知道了。”
他其实也没有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与疤痕妖怪说话的打算。
……
看那只妖怪会跟他到哪里了……
要是真的一路跟他回了寝室……
他觉得，他可以跟那只妖怪好好的聊聊。
对于它一直跟着他的目的。
……
萧骁佯作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不紧不慢的走在自己的步调上。
……
疤痕妖怪跟着愈发的马虎起来。
难得遇到能看到它的人类。
它已经习惯在人类面前的不设防了。
何况，能看到它的人类中，五个里面有三个在尖叫，一个在自欺欺人，还有一个莫名其妙。
总之，它想说的是，就算能看到它，也不意味着一定能对它造成威胁。
这样的人类比能看到它的人类还要少。
它难免就表现的有几分随意。
没有足够的小心谨慎。
……
嗯……
看到人类走进了一幢大楼……
疤痕妖怪抬眼看了看大楼。
跟在之前大楼林立的地方看到的大楼比起来，眼前的大楼没有那么的高。
好矮。
疤痕妖怪嘟哝。
不过……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类……
人类倒也不少。
……
疤痕妖怪有些犹豫。
它不喜欢进人类的建筑物。
封闭的空间。
空气里都是人类的气息。
这会让它觉得有些厌恶。
不舒服。
还有烦躁。
……
可是……
它都跟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到此为止了吗？
疤痕妖怪眯起眼睛。
心里的不甘终于让它下定了决心。
都一路跟到这里了。
就在这里止步怎么想都让它觉得没有办法坦然的接受。
既然如此……
……
疤痕妖怪动作敏捷的从进出的人类的缝隙间窜进了大楼。
……
它记得，刚才这个人类是从这里上去了……
疤痕妖怪跳上了楼梯。
……
落地无声。
迅若闪电。
很快，疤痕妖怪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找到了。
疤痕妖怪的眼睛一亮。
……
萧骁在心里微微摇头。
竟然真的跟进来了。
这让他愈发好奇这只妖怪找他的原因了。
毕竟，之前在蛋糕店那里，疤痕妖怪只是蹲在蛋糕店的橱窗外。
看着颇像是小孩子眼巴巴馋着店里食物的样子。
当然。
也许这是他的误解。
只是疤痕妖怪的模样让他有了这样的联想。
……
可能他没有理解错。
可能是他擅自进行了脑补。
不管怎么说，从疤痕妖怪始终看着店内却没有进店这一点来看，他想，疤痕妖怪大概是不太喜欢人类密集的地方？
甚至，猜的极端些，疤痕妖怪可能就是不喜欢进入人类的建筑？
从疤痕妖怪对他的戒备来看，这只妖怪不进人类的建筑这个行为并不难理解。
是觉得不安全吧？
不。
是不喜欢吧。
……
所以，对于疤痕妖怪真的跟他进了宿舍楼，萧骁若有所思。
是什么事……让疤痕妖怪压下了对人类建筑的不喜、跟着他进来了？
……
萧骁打开了宿舍的门。
宿舍里空无一人。
刚才他收到张博他们发的消息了。
为了庆祝小满天星被安全找到，他们跟李焱一起出去吃大餐了。
对于落下了在找回小满天星这件事上的最大功臣萧骁这件事……
他们有着合理的解释。
他们这是先行庆祝。
而且，李焱说他们这次就是打着庆祝的名义单纯的一起吃个饭。
大家平摊费用。
等后面萧师傅也在了，他再统一请客。
作为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衷心感谢。
尤其是萧师傅。
真的是太靠谱了。
他非常的感激。
孩子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
“啊！”
李焱想到了什么。
小满天星的爷爷奶奶想要谢谢萧师傅，再三要求他邀请萧师傅去他们家里吃饭。
这餐才是正式的道谢。
…...
李焱说两位老人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他邀请到萧师傅。
他也是在两位老人面前做出承诺了。
保证完成任务。
……
李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就是担心萧师傅不答应。
什么不能让两位老人家失望的话都说出来了。
要体谅两位老人想要谢谢找到了自己孙女的恩人的心情。
诸如此类。
吧啦吧啦。
……
萧骁就回了一个字。
好。
……
对面久久沉默。
然后回了一个欢欣雀跃的表情。
……
萧骁拒绝了他们要帮他带晚饭回来的建议。
这样他们吃的急。
他也等的久。
没必要。
他自己点外卖就可以了。
……
萧骁走进宿舍。
但他没有急着关门。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然后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书桌上。
低着头，从袋子里一个一个取出蛋糕。
……
疤痕妖怪看看敞开的房门。
又看看一副忙碌模样的人类。
心里再次陷入了纠结。
……
还是进入这个屋子？
……
疤痕妖怪略微探头看了看屋内。
……
好小。
疤痕妖怪一脸的嫌弃。
它要进到这么小的人类的居所吗？
疤痕妖怪晃了晃脑袋。
这可真的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
可是……
又是跟之前一样的想法。
它都跟到这里了……
就在这里放弃了吗？
真的吗？
……
疤痕妖怪的爪子在屋内屋外来回抬起、放下。
……
萧骁的动作不快。
却也不慢。
很快，桌子上渐渐的被一个个有着漂亮花色的盒子占据了。
……
“嗷呜～”
饕餮很是自觉的跳到了桌子上。
然后蹲在一边。
看着萧骁的动作。
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
萧骁对饕餮笑了笑。
“吃吧。”
“阿九、阿白、腓腓也是。”
“大家开动吧。”
……
“嗷呜～”
率先响应的饕餮大叫一声。
便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蛋糕盒子。
爪子很是灵敏的三五下就打开了盒子。
这是萧骁的要求。
最初，图方便的饕餮都是一爪子划拉开蛋糕盒子的。
干脆利落。
一秒的时间都不用花。
第三千二百六十七章 想多了
“……始作俑者！”
诸葛云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
……
“唉～”
诸葛云眼里的很快光就暗了下去。
“现在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还始作俑者？”
诸葛云撇嘴。
“到哪里找这个始作俑者呦？”
……
“你就别想了。”
张博有些受不了的皱眉。
“多大点事？”
“何必一直斤斤计较、念念不忘？”
……
“唔……”
诸葛云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
诸葛云笑眯眯。
“我对真相的执着。”
……
张博：……
他就不该说些废话。
这家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这家伙总是有着看似不着调又好像有几分道理的理由。
……
李焱默默冲诸葛云竖了竖大拇指。
眼里笑意深深。
这家伙就是脑子转得快。
一般人还真不太说的过他。
……
萧骁脚步微顿。
恰好风起。
不远处的大树窸窣作响。
每一片树叶都在舒展开身子，在风中起舞。
整个树冠一览无遗。
……
什么都没有。
……
萧骁眉梢轻扬。
……
“萧师傅。”
李焱回头。
“怎么了吗？”
他疑惑萧骁突然停下的脚步。
……
“干嘛？”
闻言，诸葛云几人都转过了头。
诸葛云看了看萧骁的手。
手上空空如也。
但这不妨碍他做出猜测。
“有人给你打电话？”
“这是打算赴约去了？”
……
萧骁微微一愣。
随即他对于诸葛云近乎笃定的猜测有些好笑。
明明是猜测。
为什么能说的像是事实一样？
……
他摇了摇头。
“不是。”
……
嗯？
诸葛云一怔。
竟然不是吗？
“那是什么原因？”
“不会只是恰巧被李焱看到了你停下休息的时候吧？”
是李焱误会了。
……
萧骁笑了笑。
“你们看。”
你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
“那棵大树长得很好。“
……
似乎是应和萧骁的话。
大风又起。
吹的树叶相撞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
张博：……
诸葛云：……
李焱左看看大树，右看看萧师傅。
赵律正无意识中跟李焱同步了。
……
“……哦。”
诸葛云颇为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声音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你停下就是为了……”
诸葛云的五官拧巴了一瞬。
“那棵大树？”
……
“倒也不完全是。”
萧骁笑了笑。
“我本来没有想过要停下的。”
“但李焱刚好转头看我。”
他微微耸了耸肩膀。
“我不由得脚步顿了顿。”
“后来你们都停下了脚步。”
“所以……”
他也跟着停下了。
……
“哦哦。”
诸葛云撇嘴。
“又是一个无趣的展开。”
“怎么就不能来点有趣的……”
诸葛云重新迈开了脚步。
……
萧骁落在最后。
刚才……
他似乎在那棵大树上看到了什么。
但等他定睛看去……
除了树叶与枝桠……
那棵大树上没有任何不属于大树的东西。
……
走到那棵大树下，萧骁停下了脚步。
他仰头看去。
树叶青翠。
一派生机勃勃之貌。
让看到的人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
“老三。”
张博有些惊奇。
“你还真挺喜欢这棵大树的。”
刚才看的还不够。
走到了树下，还要驻足欣赏。
……
“怎么？”
诸葛云一脸怀疑的看着这棵大树。
“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难道……”
诸葛云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这是一棵……”
诸葛云压低了嗓音。
“成精的大树？”
……
“成-”
李焱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
面上透出了几分心虚与不好意思。
“精？”
李焱学着诸葛云的样子也压低了嗓音。
这棵大树成精了！？
李焱不由得仰头看着这棵看上去平平无奇、稀疏平常的大树。
真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棵大树与它身边大树的区别。
……
张博与赵律正的眼里也露出了几分不确定。
……
萧骁眨了眨眼睛。
哎？
他的面上慢慢浮现笑意。
“不是。”
“你们的脑洞很厉害。”
“但它就是一棵普通的大树。”
“我就是心血来潮而已。”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你们想多了。”
……
啊……
他们想多了？
诸葛云眼里的光顿时灭了。
“老三，谁叫你老是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诸葛云有些忿忿。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特别……”
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的猜想。
不就是赏赏树吗？
……
但萧骁不一样啊。
再寻常的事在萧骁做来……也不一定寻常了。
……
哎。
萧骁面色无辜。
“我没有做什么啊。”
……
“对。”
张博伸手扶额。
“你没有做什么。”
“纯粹是这小子胡思乱想。”
……
“诸葛云。”
张博一字一顿。
“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大家都给你带偏了。”
诸葛云那一脸情真意切的表情太有误导性了。
让人还以为诸葛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谁想到是靠脑补。
其实知道的也没有比他们多多少。
他们半斤八两。
……
诸葛云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这也怪我？”
“你们自己没有一点独立的判断能力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有什么问题吗？”
……
“……没问题。”
李焱苦笑。
……
……
“对。”
张博伸手扶额。
“你没有做什么。”
“纯粹是这小子胡思乱想。”
……
“诸葛云。”
张博一字一顿。
“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大家都给你带偏了。”
诸葛云那一脸情真意切的表情太有误导性了。
让人还以为诸葛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谁想到是靠脑补。
其实知道的也没有比他们多多少。
他们半斤八两。
……
诸葛云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这也怪我？”
“你们自己没有一点独立的判断能力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有什么问题吗？”
……
“……没问题。”
李焱苦笑。
“对。”
张博伸手扶额。
“你没有做什么。”
“纯粹是这小子胡思乱想。”
……
“诸葛云。”
张博一字一顿。
“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大家都给你带偏了。”
第三千二百七十九章 躲雨的屋檐下
而不会因为太多的涟漪让琵琶鬼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
……
雨停了。
孩子率先冲出了躲雨的屋檐。
……
琵琶鬼慢悠悠的走出了屋檐下。
阳光洒在它的脸上。
它抬眼。
没有任何的躲闪或者眯眼。
它近似有几分直愣愣的盯着天空中的太阳。
浅淡的瞳色在明媚的阳光下像是透明了一样。
……
琵琶鬼没有在意这次的相遇。
虽然不多，但它偶然是会跟人类躲在一个屋檐下的。
一开始的有趣、新奇变为了现在的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那个孩子不过是其中一个人类罢了。
……
只是让它有些意外的是……
它又遇到了那个孩子。
……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雨天。
他们相隔不远，站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
……
它偏头看向男孩。
嗯……
它在思索。
它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在短短的时间里，遇到了同一个人类不止一次？
……
“…..给你。”
孩子脸上的纠结淡去。
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把手里的糖递给琵琶鬼。
……
琵琶鬼：……
它有几分疑惑。
它没有问这个人类要糖果。
啊。
琵琶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个孩子看得到它。
……
它转身。
看着举到自己身边的糖果。
……
男孩望着外面如帘的雨丝。
手伸的直直的。
“喏。”
……
等了一会，发现手里的糖果没有被拿走，男孩奇怪的扭过了脑袋。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果。
随即仰头。
“给你。”
男孩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嘴角抿紧。
……
“……你不是要吃糖吗？”
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还是没反应，男孩有些气恼的道。
“不然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把自己身上的糖果都翻了出来。
“这是我全部的糖果了。”
“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味道？”
……
看着双手捧着糖果的男孩，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啊？
它迟钝的反应过来，这个孩子误会了。
……
它刚才只是单纯的看着男孩而已。
它知道男孩在吃东西。
因为男孩的腮帮子鼓鼓的。
但它不知道男孩吃的是糖。
……
眼前的这一幕让它有些不知所措。
它张了张嘴。
想要解释自己没有向男孩要糖的意思。
可是……
它终究是闭上了嘴。
……
男孩等的有些不耐。
“喂。”
“快拿。”
男孩瞪着琵琶鬼。
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我手这样举着很累的。”
……
琵琶鬼歪了歪脑袋。
它看着男孩。
男孩被看着有些下意识的瑟缩。
但很快，孩子的倔强让男孩没有移开视线。
他近乎执拗的看着琵琶鬼。
……
琵琶鬼手指随意一挑。
一声清亮的音符生生压下了喧嚣的雨声。
男孩恍惚觉得天地寂静。
唯有这一声琵琶。
……
待他回过神来，正好看见琵琶鬼拿着一颗糖果举在眼前细看。
……
男孩有瞬间的懵。
什么时候……
算了。
不重要。
他又举了举自己的双手。
“多拿几颗吧。”
“我有很多呢。”
“我家里还有。”
……
“你刚才弹的琵琶真好听。”
男孩忍不住歪了楼。
琵琶的样子很特别。
即使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一次，男孩仍旧记住了当时妈妈告诉他的话。
只是……
琵琶原来有这么好听的吗？
男孩的眼睛很亮。
只是随意的一个音节，男孩被惊艳到了。
“真的好好听。”
“太好听了。”
……
男孩仰头看着琵琶鬼。
整张脸因为兴奋的情绪散发着明亮的光彩。
让人轻而易举的就被男孩的喜悦与激动感染。
……
“你好厉害……”
男孩持续输出彩虹气体。
这也是他执意要送给琵琶鬼糖果的原因。
小孩子很简单。
他觉得你很厉害。
就想要跟你分享。
这个时候，男孩不接受收下以外的回答。
……
雨停了。
明媚的阳光重新洒了下来。
琵琶鬼看着跟自己挥手后跑步离开的背影……
它举起手。
一颗小小的糖果躺在手心。
……
闪闪发光的玻璃糖纸熠熠生辉。
本就鲜亮的颜色愈发的流光溢彩了。
……
琵琶鬼吃掉了这颗糖。
唔。
跟他吃的第一颗糖果是不一样的味道-
在男孩殷切的目光下，琵琶鬼吃下了一颗糖。
是桃子的味道。
而刚才的那颗糖果，是葡萄的味道。
它记住了这个味道。
……
琵琶鬼再次在同样的屋檐下，同样的雨天遇到了男孩。
男孩见到它很惊喜。
它有几分意外。
又是这个人类。
他跟它……
倒是遇上好几回了。
……
琵琶鬼跟男孩有了没有挑明的默契。
每次下雨，只要男孩没有事情，他们就会在屋檐下相遇。
男孩会给琵琶鬼带糖果。
有各种各样的口味。
琵琶鬼会给男孩扮鬼脸-
男孩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愣住了。
然后笑了出来。
这下换琵琶鬼愣住了。
哎？
男孩的反应并不在它的意料中。
……
还有弹琵琶。
……
琵琶鬼每一次的演奏，都会得到男孩毫不吝啬的夸赞。
它每一次扮的鬼脸，也会得到男孩开怀的笑声。
……
琵琶鬼跟男孩相处的颇为的愉快。
……
可惜……
这样的相处终究是迎来了结束。
……
这天，男孩跟它再次相遇在雨天的屋檐下。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
……
男孩的妈妈突然出现。
看着男孩的面上表情古怪。
像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
男孩毫无所觉。
直到妈妈的手拉住他的手腕，颇为强硬的把他拉走。
他着急的回头看向琵琶鬼。
又是茫然又是不解。
“妈妈，你干什么？”
“妈妈，我还没有跟我的朋友道别……”
“妈妈……”
……
男孩就这样被他的妈妈拉走了。
母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琵琶鬼的视野里。
……
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它有了预感。
这应该是它跟男孩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它有些许的遗憾。
它跟男孩相处的不错。
男孩对它鬼脸的回馈它也颇为的满意。
可惜了。
……
琵琶鬼微微摇了摇头。
雨停了。
第三千二百八十章 没有说话
琵琶鬼抱着琵琶离开了这处躲雨的屋檐。
……
后面的确如琵琶鬼预料的。
它再也没有在下雨天的屋檐下遇到男孩。
……
淅淅沥沥的雨丝顺着屋檐下落。
看着眼前的雨帘，琵琶鬼伸出手。
苍白的手掌在昏暗的天色下似乎隐约透着些许的微光。
……
嗯？
身边传来的动静让它转头。
下一秒，它微微一愣。
……
拎着布袋子的老太太微微佝偻着腰。
眯着眼睛看着阴翳的天空。
……
琵琶鬼手轻轻一拂。
轻巧的音色夹在风声、雨声中，像是沾染了水汽，更显出了几分空灵。
……
老太太毫无反应。
琵琶鬼也不在意。
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弹着琴弦。
像是合着雨声。
敲在了人的心上。
唔。
是听得到的人的心上。
可惜……
琵琶鬼大部分的演奏或者兴之所至都没有听众。
……
当然。
感到可惜的是听不到的人。
琵琶鬼并不感到可惜。
之前不曾-
演奏于它是本能。
是刻入骨血的习惯。
它是琵琶鬼啊。
它的演奏不需要听众的掌声与赞赏。
它有自己足矣。
……
之后……
也不会。
……
琵琶鬼的讲述顿了顿。
它看向眼前的人类。
唔。
曾经的它未曾想到，未来的它会认识萧骁大人。
即使在看得到它的人类中，萧骁大人也是特别的。
萧骁大人说……
他们是朋友。
……
短暂的走神后，琵琶鬼继续了自己的讲述。
……
那个孩子只是它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那个屋檐它后面很少去了。
它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多久，完全是随性。
也许会很久。
也许只是途径。
……
那个孩子在它的记忆中消失了。
直到……
时隔多年……
它竟然又遇到了那个孩子。
在那个熟悉的屋檐下。
在熟悉的雨天。
在熟悉的夏天。
太多的巧合难免会刺激到尘封的记忆。
这点对于感性的人类而言尤甚。
……
昔年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只是……
初见时那双看着大雨乌溜溜、亮晶晶的双眼却像是蒙了一层灰尘。
黯淡而晦涩。
……
“……这里……”
男子喃喃开口。
“啊？”
身边的女生立即扭头看向男子，“什么？”
心里紧张的情绪有了些松缓。
……
男子没有看向女生。
仍旧看着天空。
任被风裹挟的斜斜的细雨打在他的脸上。
“……突然想起一件事……”
……
“什么？”
女生抱紧怀里的文件袋。
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是刚才有什么事没有处理吗？”
“那我们现在-”
……
“不是。”
男子语气淡淡。
低沉的声音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
“啊？”
女生顿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这是前辈的私事吧？
但前辈说出来就是要跟她讲的意思吧？
她带着几分纠结与踌躇的瞅向身边的男子。
……
男子却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生的欲言又止。
与其说他在跟女生说话，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
“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总是来这里躲雨……”
……
女生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需要她搭腔了。
她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
“……除了我，还有一个……”
“比我年长的男生……”
对当时的他而言，是一位大哥哥。
当然，对现在的他而言……
也是。
男子为自己如今的年纪竟然连只是描述都叫不出口大哥哥有些好笑。
“他跟我一样，总是来这里躲雨。”
“……我们因为躲雨，遇到了很多次……”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他看着我……”
“当时我在吃糖。”
“我以为他也想吃糖。”
男子微微扯了扯嘴角。
“现在想想，可能是我误会对方了。”
“人家可能只是对再次遇到我感到惊奇。”
“……难怪我当时手举了半天，他也没有把糖拿过去。”
“最后还是我有些生气了，他才从我的手里把糖果拿过去了。”
……
“……当时没有意识到……”
男子微微皱眉。
“他……”
男子抿了抿嘴唇。
“我们见过的次数不算少……”
“我们也并非互相不搭理。”
“后面每次见到他，我都会给他带糖果。”
“他会给我扮鬼脸。”
……
哎？
女生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扮、扮鬼脸？
现在还有人这样哄孩子的吗？
唔。
既然前辈这样说了，自然是有的。
她从来没有被人扮过鬼脸……
可能就觉得有些奇怪吧？
再说……
也不是现在。
前辈还是孩子的时候……
那要十几二十年前了吧？
……
“还会给我弹琵琶……”
……
“弹、弹琵琶？！”
女生忍不住低呼出声。
随即似是意识到什么，她抿紧嘴巴。
对看过来的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您继续。”
她就是有些意外，有些吃惊……
扮鬼脸跟弹琵琶……
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是一个人做的吗？
总觉得……
好清奇的画风。
而且……
弹琵琶哎……
前辈遇到的那位是街头艺人吗？
还是……上课外兴趣班的学生？
……
男子收回视线。
他再次望向了天空。
雨丝如帘似瀑。
乌云密布。
没有一丝的光。
“我们明明遇到这么多次……”
“也有不少的互动……”
虽然他们每次相处的时间不长。
毕竟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但我……”
……
女生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她愈发收紧抱住文件袋的手。
怎么了？
……
“……我没有听到他对我说一句话。”
男子紧皱的眉间刻出一道深深的褶痕。
……
“啊？”
女生再次忍不住出了声。
见了那么多次面，前辈竟然没有听到过对方的声音吗？！
怎么可能？
这也太奇怪了。
除非两人各自躲雨，谁也没理谁……
但前辈说了，他们相处的不错。
那……
“他真的没有跟你说过话吗？”
女生小声喃喃。
“可是……”
他不说话的话……
“你们怎么交流的？”
两个人相处，难道一直只有前辈一个人在说话吗？
第三千二百八十一章 触动的回忆
“我在说话。”
男子淡淡道。
……
女生愣住了。
竟然……
真的是这样吗？
由始至终，只有前辈一个人在说话？
哎……
“他是哑巴？”
女生脱口而出。
下一秒，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咳咳……不是……
女生很是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我不是……”
她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让她说话不过大脑……
……
“没关系。”
男子微微摇头。
眼里映出阴翳的天色。
让他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双眸愈发暗沉了些许。
“我也在猜……也许对方不会说话……”
……
哦哦。
女生放心了。
她没有恶意。
就是根据男子描述的第一反应。
除了不会说话……
谁会在跟人相处的时候一声不吭？
她指正常情况。
要是朋友间闹矛盾、冷战，也是有可能不说话的。
那个时候，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
“但我已经没有核实的机会了……”
男子摇头。
……
“啊？”
女生下意识出声。
没有核实的机会……
那个人类……
……
“我跟它分开了……”
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沙哑。
“因为一些原因……”
他没有细说。
“我们很久没有见了……”
……
哦哦。
女生默默点头。
她想也是。
按照前辈的说法，他跟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只是因为躲雨而偶然相遇的。
她理解这样的情况。
比如，她总是会去一家便利店里买东西。
那家的便利店店员就会眼熟她。
即使她们互相不知道对方姓名但她们见面会打招呼。
她们偶然会闲聊。
她隔了一段时间再去，对方会笑着跟她说：她很久没来了。
……
她们相处的像是朋友。
但是，她们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真正的朋友。
她们只是因为偶然有了交集。
她们不会主动去维持或者加深这份交集。
唔。
她的意思就是说……
简而言之……
她不会为了那里的收银员而去便利店。
……
前辈也是吧。
他在这里躲雨，就与年长于他的哥哥产生了交集。
却不会说为了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在天晴的日子里来这里。
那位哥哥也不会这样做吧。
前辈与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
是不约而同选择在这里躲雨的关系。
……
她想，前辈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的名字。
哦。
是肯定不知道。
她想到了刚才前辈才说……
在他们相处期间，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没有对前辈开口说过一句话。
……
“对了。”
男子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
“除了没有跟我说话……”
男子的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总是赤着脚。”
……
“啊？”
女生再次的惊讶了。
真的不是她大惊小怪。
可是……
“他没有穿鞋？！”
现在的人出门在外还有人会不穿鞋的吗？
又不是原始人。
而且，路也会硌脚吧。
咳咳。
最主要的还是……
一般人根本不会在室外做出赤脚这样的行为吧！？
……
男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嗯。”
他想起来了。
是的。
对方没有穿鞋。
他甚至模糊想起了一双泡在水里、苍白瘦削的脚……
……
“为什么？”
女生有几分不可思议。
“他怎么能不穿鞋？”
不会很奇怪吗？
他身边的人允许他这样做吗？
他所在的地方或者要去的场所允许他这样做吗？
……
“是啊……”
男子的声音里溢出几分叹息与疑惑。
“他为什么不穿鞋？”
……
“你没有问他？”
女生惊讶前辈竟然对这样难以理解的情况……没有向对方寻求答案。
换做她，除非对方明确拒绝回答，不然她绝对会一直缠着对方索要答案的。
……
“……”
男子抿了抿嘴唇。
“我忘记了。”
……
“忘记？”
女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惊讶的表情做的太多，她的脸都有些僵了。
这怎么会忘记？
再说，他们也不是只有一次见面。
这么多次的见面……
每次都忘记了吗？
……
“嗯。”
男子微微点头。
“当时没有意识到……”
“现在回想起来……”
“每次我要问的时候……”
“他都会弹起琵琶。”
“他的演奏太美了。”
“每次我都会沉浸其中。”
“等一曲演奏完，雨停了，我也要走了。”
就这样……
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
直到他们分开。
直到现在，再次回想起来，他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
啊……
是这样啊……
女子眨了眨眼睛。
“前辈……”
“你说的那个人总觉得好厉害。”
“他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吧？”
……
男子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林高手。”
“我知道他是很厉害的琵琶演奏家。”
……
“哦哦。”
女生点头。
“前辈，你遇到的人好特别。”
她有些羡慕。
要是可以，她也想遇到这样有特色的人。
肯定很有趣。
……
男子微微一怔。
随即嘴角上扬了些许弧度。
“也就是他比较特别了。”
赤脚，琵琶，鬼脸，沉默……
当所有的这些元素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
“雨停了。”
男子迈开脚步。
“走吧。”
他向公司走去。
因为距离很近，他又久违的“故地重游”……
面对突然的暴雨，他选择再次来到了这里。
而没有打车。
反正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快，也走得快。
他不介意给自己一些时间回忆过往。
挺好。
他还是有些东西可以回忆一下的。
……
琵琶鬼手指划过琴弦。
一阵悠扬的音节流泻而出。
像是泉水叮咚。
……
前行的男子没有停下脚步。
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
琵琶鬼并不意外。
它只是想再验证一下。
……
果然……
……
看着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琵琶鬼默默跟上了男子。
随着男子刚才的描述，它想起了在记忆中蒙尘已久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递糖给它的小男孩。
它吃了小男孩不少的糖果。
那些糖果很好吃。
第三千二百八十二章 严前辈
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琵琶鬼默默比了比他们的身高。
……
过去，琵琶鬼是俯视男孩的。
而现在，它却需要抬头，才能看到男子的双眼。
琵琶鬼有些感慨。
人类，真的是时间印记在其身上最明显的种族了。
……
要不是它刚好撞上了男子追忆过往……
它根本认不出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
变化好大。
不过说到变化大……
它其实对当年那个孩子样貌的印象很模糊了。
再次见面，它对孩子变化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那孩子长高了。
……
光是这点……就是很大的变化了。
……
难得再次遇到了曾经跟自己有过接触的孩子。
更难得的是，它恰好听到了那个孩子对他们过去那段相处时光的描述。
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又鲜活了起来。
它对长大后的孩子有了几分的好奇。
既然如此……
它放任自己的这份好奇，跟上了离开的那孩子。
……
琵琶鬼从未想过……
有一天，它会跟一个人类久别重逢。
毕竟，它的时间跟人类的时间是不对等的。
更多的时候，它跟人类的缘分也就止于遇见的那一次。
分开后，再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而当时的人类又是否还在……
亦是不可知。
……
当年的男孩与眼前的男子重合。
本来模糊的样貌有了清晰的轮廓。
琵琶鬼歪了歪脑袋。
它与这个孩子颇有缘分。
像是连老天爷都在促成他们的再见。
不然，它怎么会在男孩讲述他们过去相遇的故事的时候恰好也来到了这里？
可是……
琵琶鬼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
真是恶趣味。
明明都促成他们再见了。
却做事只做一半。
……
男孩看不到它了。
再次的重逢……
知道的只有它。
而曾经的男孩、现在的男子毫无所觉。
……
虽然如此……
琵琶鬼还是暂时跟在了男子的身边。
……
然后，它知道了很多关于男子的事情。
大部分都是从重逢时跟在男子身边的女生口里知道的。
……
女生是男子带的实习生。
同批进来的实习生还有几人。
她跟其中的一名女生迅速处成了好朋友。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们的话题偶然会讲到各自的带教前辈。
对方的带教前辈是一位脾气温和、气质优雅的女性。
她很喜欢。
尤其在看过自己朋友的带教前辈后，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幸运了。
她很是同情自己的朋友。
女生却是没有了一开始的郁闷。
几天下来，她也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你别说严前辈了。”
女生与朋友趁着午休的时间在外面散步消食。
“他……”
女生有些欲言又止。
朋友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什么？”
“你别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这样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
“……我听王姐说的……”
女生压低了声音。
“严前辈的妻子还有孩子出车祸走了……”
……
“啊……”
同伴脸上的吃瓜表情瞬间消失了。
……
女生叹气。
“王姐说严前辈的妻子孩子刚走的那段时间，严前辈的状态很不好。”
“他们都劝严前辈再多休息几天。”
“公司里领导也愿意给他批假。”
“但严前辈没有同意。”
“他说他已经休息够了。”
“而且，一个人在家里反倒容易胡思乱想……”
“听他这样说，王姐他们就不劝严前辈回家休息了。”
……
“……的确。”
同伴点了点脑袋。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真的很容易陷入不好的情绪。
“……来公司的话……”
“工作可以分散注意力……”
“还有这么多同事陪着……”
“是会感觉好一些。”
……
“嗯。”
女生抿了抿嘴唇。
“但王姐说……”
“他们也不知道严前辈到底有没有从妻儿过世的伤痛中走出来……”
“你也看到了……”
“严前辈的样子……”
“王姐说，严前辈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的严前辈都不怎么笑了。”
“眉头也总是皱着。”
“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还有些颓丧。”
“但以前的严前辈是一个很阳光的人。”
“总是笑呵呵的。”
“脾气也很好。”
……
“那变化可真大……”
同伴喃喃。
现在的严前辈可跟阳光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胆子小。
一看到那位严前辈就觉得有些怵得慌。
但在女生讲了这些事后……
同伴的脑子里浮现出严前辈的样子。
她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
“我……”
“还是有些怕严前辈。”
看上去太凶了。
嗯……
也不单单是凶……
严前辈给她一种……阴翳的感觉。
每次见到严前辈，她都有种周身阴风阵阵……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
“有点难以想象严前辈阳光的样子……”
同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我也是。”
女生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努力了。
但每次浮现在她脑子里的都是严前辈冷冷的看着她的模样。
她就不敢再想了。
……
“……我以后不说严前辈了……”
同伴嘟哝。
“严前辈肯定跟他妻子的感情很好……”
“……他们、严前辈的妻子跟孩子是一起走的吗？”
同伴抬眼看向女生。
……
“嗯。”
女生点头。
“严前辈的妻子接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等严前辈赶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严前辈连他妻子跟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
同伴捂住嘴巴。
沉默在两人间流淌。
……
“……午休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女生转身。
“嗯。”
同伴急急转身，跟上女生。
……
“咚~”
一声似是玉珠落玉盘的脆响。
像是夏日的冰饮，让人精神一震、神清气爽。
可惜。
没有人听到这个声响。
……
琵琶鬼坐在花坛边的瓷砖上。
它跟着男子到了这里。
但它没有跟着男子进商务大楼。
它等在这里。
它知道，男子会再出来的。
第三千二百八十三章 动听的演奏
没有想到，琵琶鬼意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
男子的亲人离世了啊。
琵琶鬼有些恍然。
为什么再次见面的男子没有了曾经孩童时那双明亮的眼睛……
难怪男子给它的感觉像是心里压着什么一样。
它虽然无法理解。
但它知道。
也是因为看多了。
人类对于自己亲人与爱人的离世总是特别的伤心与难过。
……
琵琶鬼有些遗憾。
难得它再次遇到了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却已经不是它记忆中的模样了。
……
琵琶鬼微微一愣。
它想到了人类的一个词。
物是人非。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
琵琶鬼跟在下班的男子身后。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几点寥落的星子点缀在空中。
男子向地铁站走去。
他不开车。
从他的妻儿被车祸夺去性命，他就再也不开车了。
他讨厌车子。
…..
地铁站里灯火通明。
人并不多。
男子一身冷肃。
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紧皱的眉头一清二楚。
他走的很快。
健步如飞。
……
琵琶鬼始终跟男子保持着一定距离。
它跟着男子坐上了地铁。
地铁上很空。
男子却没有选择位置坐下。
而是靠在了中间过道的墙壁上。
眉眼低垂。
本就沉郁的气质中透出了一丝沉重还有疲惫。
……
琵琶鬼跟着男子走近了小区。
走近了单元楼。
它止步于男子家的门口。
而没有跟进男子的家里。
它看着男子走进房间。
看着房门在它的眼前缓缓闔上。
……
那天之后，琵琶鬼就跟在了男子的身边。
也没有做什么。
就是在一边看着。
它就是想……
再见一次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
琵琶鬼跟着男子走进了火锅店。
这家店的味道吸引了它。
它一反常态。
没有在门口等男子出来。
而是跟着男子一起走进了火锅店。
……
浓郁的火锅香气包围了它。
琵琶鬼好奇的看着摆放整齐的各式调料。
……
它没有一直待在男子的包厢里。
它跟在上完菜的服务员身后离开了这间包厢。
它到处走走看看。
偶尔冲经过的人类扮一个鬼脸。
当然。
它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
琵琶鬼没有在意。
它习惯了。
它咧开嘴角。
它特别擅长自娱自乐。
……
琵琶鬼回到包厢，正好看见男子重重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带着几分明显的不郁之意。
还有几分隐忍的怒火。
……
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它瞅了一眼被男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它认得这物件。
在它的眼中，几乎每一个人类都有一个相似的物件。
似乎是一件很方便的物件。
可以实现不在同一个地点的人类的通话。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很多其它的功能。
它不甚清楚。
……
琵琶鬼抽了抽鼻子。
它又伸手揉了揉鼻子。
比起之前它离开的时候，包厢里火锅调料的鲜香麻辣气味愈发浓郁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浓郁的气味。
就是酒味。
……
琵琶鬼不是很喜欢这般夹杂在火锅气息中的酒味。
不好闻。
它侧身从虚掩的门缝中挤了出去。
它还是再出去逛逛吧。
……
它再次回来……
就是男子撒酒疯的时候了。
……
醉酒状态的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
琵琶鬼没有靠近。
远远的看着男子被围住。
……
然后，因为男子的不配合，围着男子的几人向外散开。
透过这几人逐渐拉大几分的缝隙，琵琶鬼惊讶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师傅！？
……
琵琶鬼又是意外。
又有些高兴。
它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萧骁大人了。
在这里再次遇到，它很高兴。
……
它提醒了男子手机的位置。
也是因为萧骁大人在。
它才开口的。
不然，它不会说。
说什么？
说了也没有人听到。
何必白费功夫？
但现在不一样了。
萧师傅在。
那它无论说什么，都会有人听到。
……
男子被警察带走了。
大家跟着向店门口走去。
原先有些拥挤、分外喧嚣的走廊恢复了安静。
……
琵琶鬼没有跟上去。
它停在了一个包厢门口。
……
似乎里面的人跟它心有灵犀。
它没有在门口等多久，紧闭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后露出了萧骁大人含笑的脸庞。
……
琵琶鬼有瞬间的无措。
它的手指无意识的一扫。
清脆的琵琶声安抚了它略微提起的心脏。
……
它走进包厢里。
与萧骁大人相对而坐。
它告诉了萧骁大人自己与那个人类的渊源……
……
琵琶鬼一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它看着萧骁大人。
面色平淡。
眼里却透着十分的认真。
……
萧骁大人。
它真的很高兴。
再次见面，萧骁大人仍旧看得到它。
……
不像男子。
即使难得的再次遇见了……
但他看不见了。
那么……
这份重逢算是重逢吗？
只有它自己心里知道的重逢。
……
萧骁翘起嘴角。
“我也很高兴。”
“再次见到你。”
……
琵琶鬼笑了。
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阴霾。
……
作为意外遇见的礼物……
琵琶鬼为萧骁大人演奏一曲琵琶。
……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
……
琵琶鬼的演奏一如记忆中的惊艳。
萧骁在心里发出惊艳的喟叹。
因为久没有听，这份惊艳又愈发浓郁了几分。
……
“啪啪～”
萧骁轻轻拍了拍手掌。
“非常动听的演奏。”
他看向琵琶鬼，面上是毫不遮掩的赞叹。
……
琵琶鬼有些赧然。
眼角眉梢却是欢快的笑意。
……
萧骁去前台结账。
边上的经理认出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刚才被醉酒的客人打扰了用餐的倒霉蛋-
咳咳～
经理的脸上挂上真挚的笑容。
“这位客人。”
“之前真是不好意思。”
“给您添麻烦了。”
……
萧骁微微摇头。
表示他不在意。
他还因此见到了琵琶鬼。
……
年轻人的好态度反倒让经理心里的愧疚愈发浓郁了几分。
她给这位客人的账单打了折扣。
算是弥补一下他用餐时受到的打扰。
第三千二百八十四章 温暖的善意
萧骁走出火锅店。
琵琶鬼跟在萧骁大人的身后。
萧骁大人直走，它直走，萧骁大人转弯，它转弯。
……
萧骁在一棵大树后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
“琵琶鬼。”
他弯起眉眼。
“还有事吗？”
……
琵琶鬼距离萧骁大人三步的距离。
它抱着琵琶。
面上露出几分犹豫。
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琵琶的弦。
即使只是这样随意拨弄，出来的本该是碎不成调的音节，不知琵琶鬼天生音感强烈到一个地步，还是其它的原因…..
传入萧骁耳中的是分外清丽婉转的曲调。
……
“坐。”
萧骁在树下的圈椅上坐下。
阳光被茂盛的树冠筛落下些许。
投射出点点的光影斑驳。
……
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它慢慢走了过去。
在萧骁大人的身边坐下。
……
萧骁双手撑在两边，身子后仰抬头。
有一缕阳光落进他的眼睛。
他微微眯起眼睛。
渐渐看清楚了上方树叶的轮廓。
……
“……喝喝～”
久久的沉默让琵琶鬼有些不安。
它终于试探性的发出了些声音。
……
萧骁偏头。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关系。”
“有不知道的、不清楚的我会问你。”
“你可以说就说。”
“不能说我们就换个话题。”
萧骁眉眼带笑。
“是久不见面，所以跟我生分了吗？”
……
琵琶鬼下意识摇头。
看着光影间微笑的萧骁大人的脸庞，琵琶鬼缓缓咧开了嘴角。
怎么会？
它跟萧骁大人可是……朋友。
……
琵琶鬼垂眼。
几声清脆的琵琶声响后，它下定了决心。
其实……
也是因为遇到了萧骁大人，它才突然有了类似于求助的想法。
它想问问萧骁大人……
它能做些什么……帮帮那个孩子-
即使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
它还是习惯用孩子来称呼对方。
再说，真要拿年龄来说事……
男子在它这里就是孩子。
……
萧骁微微一愣。
随即眼里泛起浅浅的笑意。
“琵琶鬼很喜欢他呢。”
……
琵琶鬼味脑袋微弯。
喜欢……
也还好吧。
它更喜欢萧骁大人。
……
嗯……
萧骁有种明明想吃瓜却吃到自己身上的既视感。
他失笑。
“谢谢。”
“我也很喜欢琵琶鬼。”
……
琵琶鬼顿时有几分赧然。
它拨弄着琵琶的琴弦。
它只是觉得，再次遇到那孩子很难得。
而且……
当年，它吃了那孩子不少的糖果。
也没有回给那孩子什么。
所以……
算是对那些糖果的回礼吧。
它想为那孩子做些什么。
它希望……
它能再次见到那时候见到那孩子时……那孩子的那双明亮而熠熠生辉的眼睛。
……
这个想法在它跟着那孩子几天后就隐约有了。
可是……
它很快就意识到，它做不了什么。
……
它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它是妖怪。
它也只是妖怪。
它会弹琵琶。
它还会扮鬼脸。
但这又能帮那孩子什么呢？
……
何况，那孩子还看不到它了。
那它无论能弹琵琶，还是会扮鬼脸……
对那孩子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
所以，想要帮帮那孩子的想法不过是在它的脑子里一闪而逝。
犹如水面上的涟漪。
风过……就无痕了。
……
但是，它遇到了萧骁大人。
它不是说要求萧骁大人为那孩子做什么。
它只是想问问萧骁大人……
是不是有什么它能为那孩子做的。
它想让那孩子……高兴一点。
不要每天都那么的……不高兴。
明明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
不是他们初遇时盛夏的炙热。
春天万物复苏、百花争奇斗艳。
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香甜的味道。
它觉得，春天是很容易让人笑出来的季节。
它很喜欢春天五颜六色的人类。
还有五颜六色的花。
都很好看。
……
萧骁眉眼温和。
嘴角含笑。
“要是他知道你在他身边陪了他那么久……”
又是那么希望他高兴的话……
“他会高兴一些的。”
……
是吗？
琵琶鬼睁大眼睛。
但是很快，它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
可是他不知道。
那孩子……看不到它了。
又怎么会知道它其实在他身边有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
那孩子真的是与它相处时间最长的人类了。
明明都看不到它。
它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只是它想坚持了。
便坚持了。
等哪一天，它觉得差不多了……
它不想坚持了……
它就会离开那孩子了。
而那孩子由始至终都不会知道分毫。
……
“是啊。”
萧骁抬眼看向上方纵横交错的枝桠。
叶片层叠。
一阵风过。
叶片、枝桠微微晃动，发出轻微摩擦、碰撞的窸窣声响。
“他不知道。”
……
“我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萧骁说的直白。
“不只是你，换做其他人类……”
“其实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会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你知道。”
“对于人类而言，天人永隔是最大的悲痛。”
他人的安慰有用。
但这份有用却有限的很。
它可以锦上添花。
却没有办法真的把一个人拉出悲痛。
解铃还须系铃人。
能挽救自己的从来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对悲痛释怀，才能展望未来。
……
“已经过去很久了……”
萧骁微微翘起嘴角。
“他会慢慢走出来的。”
“你也看到了……”
“他的身边有很多关心他的人。”
逝去的妻儿无法忘怀。
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下去。
何不带着那份对妻儿的缅怀，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样妻儿在天之灵，也会带着对在世之人的祝福投入新的轮回。
……
真的吗？
琵琶鬼弯起了眉眼。
既然是萧骁大人说的，它自然是相信的。
……
“真的。”
萧骁微笑。
“何况……”
“琵琶鬼也这么希望他能够走出悲伤，再次高兴起来。”
有这么多人的希望，还有妖怪的希望……
他相信，男子能感受到这份温暖的善意。
……
琵琶鬼咧开嘴角。
一不小心没注意，嘴角咧到了耳根。
……
唔。
微微一愣后，萧骁的眼里泛起了笑意。
第三千二百八十五章 会飞的棉花糖
琵琶鬼此时的表情让萧骁想到了小丑面具上的一个表情。
有着夸张弧度的笑脸。
但同样的表情，小丑做来有些诡异。
琵琶鬼却显得有些傻傻的。
嗯……
不排除是他看习惯了。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到琵琶鬼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也是心里一跳的。
毕竟……
任何超出人类认知常理的表现……
都会让人的心理本能的产生不适。
至于这份不适是大是小，又会转换成什么……
就要因人而异、视情况而定了。
……
萧骁突然看到了什么。
“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
……
萧骁很快就回来了。
手上拿着两只大大的棉花糖。
……
“这是棉花糖。”
萧骁递了一只棉花糖给琵琶鬼。
“尝尝。”
“是甜的。”
……
琵琶鬼下意识接过。
看着眼前几乎比它的脸还大一圈的棉花糖，琵琶鬼的眼睛亮亮的。
它看到过这个东西。
但没有吃过。
……
萧骁把手微微举高。
下一秒，棉花糖便缺了一个口。
……
萧骁拿回棉花糖。
腓腓与阿九、阿白各咬了一口去。
顿时，一个蓬松的大号棉花糖只剩下了竹签上的一点残留。
……
“嗷呜～”
饕餮张大嘴巴。
……
“竹签不要吃。”
萧骁满意的收回竹签。
随手一丢。
竹签准确的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
“好吃吗？”
萧骁看向琵琶鬼。
……
琵琶鬼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棉花糖入口即化。
甜滋滋的。
很好吃。
琵琶鬼笑着用力点了点脑袋。
一不注意，脑袋跟脖子有了些错位的视觉效果。
……
萧骁：……
他微微摇头。
琵琶鬼不说话或是演奏琵琶的时候，真的特别有氛围感。
像是一幅画里的美少年。
可惜。
琵琶鬼有着一颗喜剧“人”的心。
……
萧骁突然拿过琵琶鬼手里的棉花糖。
琵琶鬼跟小饕餮它们不一样。
吃东西并不快。
此时的棉花糖才少了一半而已。
当然。
不排除琵琶鬼第一次吃到棉花糖所以想要细细品味的原因。
……
琵琶鬼一愣。
但它知道，萧骁大人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它的面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
所以……
怎么了？
……
萧骁眼微转。
准确的对上了一双瞪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
眼睛的主人似乎被萧骁的发现吓了一跳。
人向后退了几步-
“哎呦！”
老太太的惊呼响起。
原来退后的人没有注意、撞到了身后经过的老太太。
……
老太太一脸的不满。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
“对不起，对不起。”
男孩慌乱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
……
“别光道歉啊。”
老太太有些费力的弯腰。
“帮老婆子把地上的菜捡起来。”
刚才被这孩子一撞，她手中的菜篮子掉了。
菜洒了一地。
“……幸好老婆子今天没买鸡蛋……”
“不然可就太浪费了……”
……
老婆子嘟嘟囔囔。
男孩默默听着，手上动作迅速的帮老太太捡起了所有掉落在地的菜。
最后，他把重新装满菜的菜篮子递给老太太。
“都在这里了。”
“对不起。”
……
“没事，没事。”
老太太拎着菜篮子，笑着摇摇头。
一开始被撞她当然很生气。
尤其看到自己的菜洒了一地，她就更气了。
但见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认错态度又这么好……
她心里的一点气便也就消了。
“下次小心些。”
“这次幸好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不然……”
…...
老太太教育了男孩几句。
男孩忙不迭点头。
“对对。”
“是是。”
“我知道了……”
……
好不容易老太太拎着菜篮子慢悠悠的走了，男孩急忙重新趴到树干后。
下一秒，男孩一脸的失望。
原先有人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了。
也是。
他被老太太耽搁太久了……
人家早就走了。
男孩很是懊悔。
他刚才怎么就撞到人了？
……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懊悔也没用了。
男孩不甘心的又四处张望。
……
“你在找我？”
……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男孩一跳。
男孩立即向后跳了一大步。
还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一脸的警惕。
……
看着男孩一系列的动作与有些夸张的表现，萧骁忍俊不禁。
“我吓到你了？”
萧骁的声音里带出了几分笑意。
“你刚才也有些吓到我了。”
……
男孩睁大眼睛。
他这才认出来，眼前的大哥哥就是上一刻他在找的大哥哥。
他来不及疑惑大哥哥什么时候到他身边来的，就为大哥哥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与窘迫。
“我……”
他刚才……
……
“没关系。”
萧骁嘴角翘起。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落，萧骁迈开了脚步。
……
男孩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看见大哥哥要走远了，他顿时心里一急。
“哎，等等！”
男孩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了萧骁的面前。
……
男孩张开双手挡在了萧骁的面前。
“等等！”
男孩仰起脸。
还微微有些气喘。
……
萧骁停下脚步。
“有事吗？”
他微微弯起嘴角。
……
“嗯。”
男孩用力点头。
“刚才……”
男孩深吸一口气，然后叫到。
“我看到棉花糖飞起来了！”
……
边上有路人听到男孩的话，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当然。
他们没有把男孩的话当真。
他们只是为孩子的童言童语觉得有趣与好玩。
也没有人为此停下脚步。
……
萧骁的脸上露出些些的惊讶。
“棉花糖飞起来了？”
“怎么可能？”
“你看错了吧。”
……
“没有！”
男孩一脸的固执。
“我看到了！”
说来也巧。
他不过是偶然往里看了一眼-
他走路喜欢东张西望。
为此，爸爸妈妈都说过他好几回了。
也骂过他几次。
只是，在不注意的时候，他偶然还是会故态复萌。
比如刚才。
没有想到，却被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只飞在半空中的棉花糖！？
他太惊讶了。
只是不待他细看，他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他被吓到了。
结果后退的时候又撞到了一位恰好从他身后走过的老太太。
第三千二百八十六章 像彩虹一样
男孩心急如焚。
想要再去看看那只飞起来的棉花糖，却不得不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
终于让老太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即转身。
他心跳得很快。
在没有看到棉花糖的那一刻，他的心沉下去了。
……
没了……
虽然男孩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但真的发生在眼前，他还是很失望。
只是，不待他沉浸在失望的情绪里，事情又峰回路转。
之前跟棉花糖在一起的大哥哥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很意外。
也很惊喜。
……
可是…...
大哥哥竟然说他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看错？
棉花糖不会飞。
他…..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他刚才看到了！
棉花糖真的飞起来了！
……
“你看错了。”
萧骁微笑。
没有不耐。
也没有跟男孩争辩。
只是淡淡的跟男孩陈述一个事实。
……
“我-”
男孩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传来的女声打断了。
“俊俊！”
一位女子脚步匆匆的赶来。
“你这孩子。”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谁让你乱走的？”
女子很生气。
指责噼里啪啦的甩在了男孩的头上。
她试完几件衣服出来，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
顿时，她什么买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
幸好，她透过店铺的落地窗户看到了马路斜对面的孩子。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心里怒火升起，立即从店里跑了出来。
……
“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女子微微提高音量。
“出门在外，不要乱走。”
“要去哪里一定要先跟妈妈说一声。”
“妈妈同意了你才能去。”
“你这样不说一声就乱跑很危险的知道吗？”
“妈妈出来没看到你，你知道妈妈有多紧张吗？”
“妈妈……”
……
男孩耷拉着脑袋。
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妈妈连珠炮似的说教。
……
萧骁想了想。
觉得自己应该离开。
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萧骁迈开了脚步。
只是刚走了一步，他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向拉住自己衣角的手。
目光上移，他看向男孩。
……
男孩的眼神有一瞬的瑟缩。
但下一秒，男孩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
“俊俊！”
女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孩子。
教育孩子的话也被这意外的展开打断了。
“你拉住大哥哥干什么？”
女子对眼前的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放开。”
她伸手去拉孩子的手。
……
“妈妈。”
男孩愈发攥紧了手里的衣角。
“我刚才看到了。”
“大哥哥可以让棉花糖飞起来！”
孩子的整张脸都因为兴奋与惊奇而在发光。
……
女子：……
棉花糖飞起来？
她略微抽了抽嘴角。
行。
她理解孩子的童言童语。
也知道孩子眼中的世界是一个童话的世界。
但是……
她愿意陪孩子玩过家家。
却不能要求陌生人迁就孩子。
更不能耽误陌生人的时间来陪孩子一起异想天开。
……
女子微笑。
“哦，是吗？”
“你先放开大哥哥。”
女子的手抓住孩子的手。
“大哥哥的衣服都被你抓皱了。”
“皱巴巴的衣服就不好看了。”
“是不是？”
“俊俊也不喜欢皱巴巴的衣服吧？”
她这孩子可要好看了。
她都疑惑这孩子哪来的偶像包袱？
难道是因为他们给这孩子取名“俊俊”的原因？
……
孩子下意识点头。
“嗯。”
“不喜欢。”
……
“所以爸爸妈妈是不是教过俊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女子对孩子耐心的教导。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不喜欢的，也不要强加给别人。”
……
“……嗯。”
孩子慢慢松开了攥住萧骁衣角的手。
随即又睁大眼睛仰头盯着萧骁。
似乎是担心一旦自己松开手、萧骁就会离开了。
……
“好了。”
女子拉起孩子的手。
“我们不要耽误大哥哥的时间了。”
“大哥哥有自己的事呢。”
“来，俊俊跟大哥哥说再见。”
……
“啊？”
男孩顿时一脸着急。
“妈妈，大哥哥会让棉花糖飞起来。”
男孩手舞足蹈。
“妈妈，我也想让棉花糖飞起来。”
“妈妈……”
……
女子的另一只放在孩子的脑袋上。
轻轻按了按。
孩子眨了眨眼睛，顿时安静了下来。
……
女子眉眼温柔。
“俊俊，那是大哥哥的绝技。”
“轻易不示人的。”
女子虽然没有过问具体的详情，但她也猜得到大概。
她想，这孩子应该是看到错位图了。
人家年轻人肯定给这孩子解释过了。
可是这孩子不相信。
仍旧缠着对方。
类似的情况她遇到不少，应付起来可以说得心应手了。
……
这种时候就要顺着孩子的话说。
而不能一味的跟孩子强调事实。
孩子小小的脑袋瓜子转不过来。
单纯的心性也固执的很。
最后很有可能哭闹起来。
“你偶然看到就很幸运了。”
“怎么可以要求大哥哥把自己的绝技教给你呢？”
……
孩子愣了。
啊……
可是……
孩子有些委屈。
“我还想再看看飞起来的棉花糖……”
……
“可是已经没有棉花糖了啊。”
年轻人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动物。
她一时间不好判断那是小猫还是小狗。
因为小家伙的脑袋埋着。
乍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小的雪球。
咳咳。
偏题了。
但即使没有看到全貌，那真是一只漂亮的小家伙。
这个年轻人把它照顾的很好。
女子微微晃了晃脑袋。
又偏题了。
她是想说，年轻人的手上没有棉花糖。
……
女子蹲下身子。
她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就像彩虹一样。”
“只有偶然幸运的时候才能看到。”
“但就是因为难得，看到的时候俊俊才特别的开心是不是？”
“俊俊这次看到飞起来的棉花糖就像是看到彩虹一样。”
“是很幸运的事情。”
“也是很难得的事情。”
“就让我们像期待下次的彩虹一样，期待下次再看到飞起来的棉花糖好吗？”
……
孩子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
然后点了点头。
“嗯！”
第三千二百八十七章 糖炒栗子
孩子很喜欢彩虹。
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
而且，正像妈妈说的，彩虹很难得。
所以每次下雨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的期待。
现在，他就开始期待下次见到飞起来的棉花糖了。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被大哥哥吓到了。
……
女子对年轻人笑笑。
“不好意思。”
“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
萧骁摇头。
“不会。”
“他很可爱。”
……
女子的眉眼愈发舒展了几分。
“谢谢。”
她很高兴孩子遇到的是一位愿意理解孩子的稚气与天真的陌生人。
“俊俊。”
她垂眼看向身旁的孩子。
“跟大哥哥说再见吧。”
“为了庆祝俊俊看到了会飞的棉花糖，妈妈带俊俊去吃棉花糖好吗？”
……
“好～”
孩子的眼睛亮了。
“我也要让棉花糖飞起来。”
“大哥哥，再见。”
孩子拉着妈妈的手一脸的催促。
“妈妈，快点。”
…...
女子无奈的笑笑。
“你慢点。”
“棉花糖又不会跑。”
“还有，不准玩棉花糖。”
……
“哦……”
孩子与妈妈渐渐走远。
萧骁笑着收回视线。
……
“喝喝～”
琵琶鬼有些抱歉。
是它疏忽了。
都没有注意到孩子的视线。
……
萧骁转身向前走去。
耳朵里插着耳机。
“不用在意。”
“你也看到了，没有关系。”
……
琵琶鬼点了点头。
它发现，在萧骁大人的身边，它似乎会比较的松懈。
以至于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
为什么？
琵琶鬼歪了歪脑袋。
因为……
它相信萧骁大人都会很好的解决问题。
就像刚才那样。
……
但这样是不对的。
它不能给萧骁大人添麻烦。
……
“没有什么不对。”
萧骁的眉眼微微弯起。
“我很高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觉得放松的。”
“再说，朋友间不需要客气。”
“所谓的朋友，就是能没有顾忌的互相给对方添麻烦的。”
当然，不是找麻烦。
“这也是你信任我的表现，不是吗？”
……
琵琶鬼看着萧骁大人的背影。
是这样吗？
唔。
琵琶鬼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不过，它的确是相信着萧骁大人的……
……
琵琶鬼离开了。
听了萧骁大人的话，它莫名有种自信，它也许很快就能看到最初印象里的孩子。
那个眼睛闪闪发光的孩子。
……
萧骁向学校走去。
嗯？
他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是糖炒栗子的香味。
……
“嗷呜～”
饕餮也闻到了。
惫懒的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腋下的眼睛噌的亮了。
它拉了拉萧骁头发。
它要吃。
……
萧骁眉梢微扬。
倒也真的向卖糖炒栗子的店铺走去。
……
前面有四人在排队。
萧骁走到了队尾。
……
很快，就轮到了萧骁。
萧骁刚要开口。
察觉到什么的萧骁垂眼看去。
……
天女仰头对萧骁咧开嘴角。
“我也想吃这个。”
……
萧骁的眼里泛起笑意。
……
他把剩下的糖炒栗子都买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后面的客人。
这样后面的客人就需要多等一会、等新开锅的糖炒栗子了。
……
小狐狸很有眼力见的窜到了萧骁的肩膀上。
惹来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
萧骁似是毫无所觉。
他抱着几乎要遮住他脸的糖炒栗子向学校走去。
糖炒栗子可不是棉花糖。
在外面吃，被看到的几率很大。
这里离学校不远。
他打算先回学校。
……
“萧骁大人。”
天女飞在萧骁的脸边。
……
萧骁弯起眉眼。
“天女。”
“很高兴见到你。”
……
“咯咯～”
天女的笑声清脆。
“我也很高兴。”
“我想吃这个很久了……”
天女的视线不离萧骁怀里装有糖炒栗子的袋子。
但一直没有办法。
它没有人类的钱。
它曾想过以物易物。
却一直在纠结用什么作为交换。
它不知道人类喜欢什么。
这次偶然看见萧骁大人出现在卖糖炒栗子的店铺前面，它的眼睛倏的就亮了。
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了半晌，眼见轮到萧骁大人了……
它极速掠了过去。
然后轻巧的在萧骁大人的脚边落下。
它特别乖巧的拉了拉萧骁大人的裤脚。
对低头看过来的萧骁大人笑的非常的灿烂。
它也想吃糖炒栗子。
……
它不知道……
错过了这次机会，它还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一个看得到它、还愿意给它买糖炒栗子的人类。
所以它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
如今得偿所愿，飞在萧骁大人的身边，天女肉眼可见的开心。
萧骁几乎以为自己能看见天女周围散落的小花花了。
这样的联想让他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你下次想吃什么，可以直接来找我。”
……
天女眨了眨眼睛。
可以吗？
……
“可以。”
萧骁微微颔首。
唔。
他感觉天女周边出现的花花更大了。
……
回到寝室，里面空无一人。
萧骁并不意外。
也是因为今天大家都有安排，他才去了火锅店。
不然……
火锅店他还是会去。
只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
萧骁把一大袋子的糖炒栗子放在书桌上。
他看向天女。
“吃吧。”
……
“嗷-呜！”
饕餮在萧骁的手里挣扎。
但一秒后，饕餮就放弃了挣扎。
任萧骁拎着它。
它鼓着腋下的双眼，瞪着萧骁。
……
萧骁微笑。
“小饕餮，身为主人，要让客人先吃。”
……
饕餮一双死鱼眼。
哦。
……
噗～
饕餮的这个表情逗笑萧骁了。
他把饕餮放在桌子上。
“好了。”
“稍微等一会而已。”
……
他递了一颗糖炒栗子给天女。
“知道怎么吃吗？”
……
天女点头。
知道。
它都看到好多人类吃糖炒栗子了。
它双手接过糖炒栗子。
也不见它如何动作，本就开了口的栗子壳向两边倒去。
一颗圆滚滚的栗子露了出来。
天女刚要张大嘴巴。
它想到了什么。
它瞅了一眼面前的人类。
然后嘴巴不着痕迹的变小了一些，咬了一口手里的栗子。
……
下一秒，天女眯起眼睛。
唔。
栗子软软糯糯的。
好好吃。
……
看着跟小松鼠啃松果似的天女吃栗子，萧骁的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第三千二百八十八章 待客之道
萧骁没有错过天女之前的小表情还有嘴巴的变化。
他有些忍俊不禁。
他本来想让天女不用顾忌他。
但随即想想，也许他装作没有发现才是最好的。
他转头看向小饕餮。
见小妖怪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他有些好笑。
“吃吧。”
……
饕餮刚想要一头扎进糖炒栗子堆里-
一条尾巴迅若闪电的向它袭来。
饕餮有些狼狈的在桌子上翻了几个后滚翻。
……
迅速起身的饕餮一脸的恼怒。
露出的獠牙发出森寒的锋芒。
……
阿九不以为然。
身姿优雅的跳到了桌子上。
它斜眼睨了饕餮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
饕餮：……
几秒后-
哼。
饕餮默默的扒拉在袋子上，伸爪子拿过一个糖炒栗子。
也不剥壳。
直接整个糖炒栗子丢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
明明是吃糖炒栗子，萧骁却觉得某只小妖怪像是在吃蚕豆一样。
咬的嘎嘣脆。
……
“啡啡～”
腓腓递了一颗剥好的糖炒栗子给萧骁。
萧骁微微一愣。
随即笑了。
“谢谢。”
他摸了摸小妖怪的脑袋。
然后接过栗子。
“腓腓自己吃就好了。”
“我也会自己吃的。”
……
“啡啡～”
看着萧骁吃下它给的栗子，小妖怪高兴的点点头。
也很是听话的没有再给萧骁大人栗子。
而是自己吃了起来。
……
“嘶嘶～”
白蛇尾巴随意一甩。
半空中的栗子就脱了壳，掉进了它的嘴里。
它瞅瞅腓腓。
这家伙……
它有些懊恼被这家伙抢了先。
它要是在这家伙后面做一样的事……
不是明摆着它学这家伙吗？
那样的话它肯定会被臭狐狸嘲笑的。
它才不要。
而且，它自己也无法接受。
哼。
白蛇有些忿忿的咽下嘴里的栗子。
下次……
下次它肯定会比那个家伙先一步的。
……
小白狐瞥了腓腓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嗤～
这家伙心思倒是挺多。
它嚼着嘴里的栗子。
吧唧吧唧。
难得见到这么细心的妖怪。
……
天女吃栗子的动作顿了顿。
它的心里也有些懊恼。
它怎么还没有萧骁大人身边的妖怪会做妖？
明明萧骁大人为它买了栗子。
于情于理，它都应该有所表示。
结果……
它就顾着吃了……
……
唔。
可是……
真的很好吃。
天女一手抚住自己的脸颊。
腮帮子鼓鼓的。
……
算了。
天女很想得开。
此时它也不可能再去做一样的事情。
光是想想它就觉得很尴尬了。
等后面有机会……
它会记住萧骁大人给它买的糖炒栗子的。
天女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它会回报萧骁大人的。
……
“不用特意想着回报我。”
……
像是洞悉它心里的想法而响起的萧骁大人的声音让天女近乎悚然一惊。
她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很快，意识到刚才声音的主人是萧骁大人后，它讪讪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
萧骁失笑。
见小妖怪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他贴心的没有提起刚才小妖怪的表现。
他笑着道，“要是朋友之间相处总是想着两讫还有公平之类的话……”
“会很累。”
……
天女睁大了眼睛。
一时间它不知道它是该为萧骁大人知道了它心内所想而惊奇？
还是疑惑自己是不是把心里的想法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亦或是为萧骁大人话里的……朋友两字而在意……
……
天女觉得自己好忙。
大脑都要成一片浆糊了。
……
嗯！？
天女愣愣抬头。
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刚才……
……
萧骁笑着收回刚才轻轻弹了一下天女额头的手。
“你再继续发呆下去，糖炒栗子就要被小饕餮吃完了。”
他示意天女看向只露出半个身子在袋子外面的小饕餮。
……
天女：……
这只妖怪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开始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们差不多的体型。
但现在，这只妖怪的贪吃同样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不过……
它好不容易找到人帮它买糖炒栗子，怎么会就吃了这么几颗就满足了？
天女飞到了糖炒栗子的上方。
伸手就要捧起一颗栗子。
却倏然撞上黑漆漆的妖怪看过来的眼神。
它的心里猛的一跳。
猝不及防下，没等它反应过来，它的身子已然向后掠去。
迅速的拉开了它与对方的距离。
……
待在空中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子，天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顿时，它的脸色青紫交加。
尤其在看到边上萧骁大人惊讶的眼神后。
它心里的窘迫更甚了几分。
它不由得捏紧拳头。
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
只是……
它的心里还残留着些许之前那双眼睛留给它的惊悸。
具体的细节它记不清楚了。
但这并不妨碍它对那只黑漆漆妖怪的忌惮。
……
萧骁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伸出手指抵住小饕餮几乎要埋在栗子堆里的脑袋。
“小饕餮。”
萧骁似笑非笑。
“你怎么可以凶客人？”
是他疏忽了。
这只贪吃的妖怪对于食物就像是巨龙对于金银珠宝的霸道与排它。
他应该提前提醒某只妖怪注意待客之道。
……
饕餮冲萧骁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却显然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萧骁手指微微用力。
饕餮脑袋往后仰了些许。
……
“小饕餮。”
萧骁手指屈起。
在某只妖怪的脑门上弹了一记。
“别吓唬客人。”
“知道了吗？”
……
饕餮甩了甩脑袋。
嘴里嘀嘀咕咕、嘟嘟囔囔着什么。
却是含糊的很。
大概连饕餮自己都不知道它说了什么。
不过是些无意义的音节。
……
萧骁收回手。
他看向半空中的天女。
“抱歉。”
“小饕餮不是故意的。”
……
天女这才从刚才萧骁大人像是逗弄小猫小狗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它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啊……
不是故意的……
它下意识的瞅向那只黑漆漆的妖怪。
……
饕餮就要一个不客气的眼刀砸过去。
讨厌的家伙。
害它被萧骁大人说了-
“小饕餮。”
……
饕餮顿时眼角下垂。
嘴角抽搐的扯出了一个任谁都能看出勉强的弧度。
第三千二百八十九章 空中夜游
天女：……
倒也不必这么的勉强。
……
“天女。”
萧骁递了一颗栗子给天女。
“喏。”
他眉眼弯弯。
……
天女愣愣的接过萧骁大人手里的栗子。
随即，它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谢谢。”
……
天女又像是个小松鼠似的啃着被它轻松剥开壳的栗子。
……
妖怪们达成了一种相对和谐的相处模式。
……
没有花多久的时间，满满一大袋子的栗子已经见底了。
“噗通～”
饕餮不在意的在袋子里翻身而起。
它抓起袋子角落里的最后一颗栗子，嘴角咧开。
“咔嚓～”
……
几声清脆的声响后，饕餮咽下了嘴里的栗子。
唔。
饕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都没有什么感觉。
它抬头。
袋子口对于它的体型而言，有些高了。
…..
饕餮转头。
抬起的爪子上亮出尖锐的指甲。
它就要向边上的袋子划去-
何必要费力的原路返回？
直接在边上开个口子，它就能出去。
……
在指甲要碰到纸袋的前一秒，它的爪子停住了。
它下意识抬头。
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脸。
它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
饕餮懊恼的抿了抿嘴唇。
它有些习惯看萧骁大人的眼色行事了。
如今没了萧骁大人，它倒是有了些的懵。
……
饕餮举起的爪子再次放下。
啧。
小妖怪颇为忿忿的咂了一下嘴巴。
它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踩的颇重。
袋子被它踩着歪了下来。
……
饕餮走出纸袋。
外面的空气让它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果然。
纸袋里终究是有些憋闷了。
……
饕餮飞速的回到了老地方。
萧骁的头顶。
它一脸慵懒的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嘁。
扁扁的。
什么时候它的肚子可以鼓起来？
想到这里，饕餮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
天女在空中默默的盯着饕餮跳进袋子里、从袋子里走出来以及……
回到了萧骁大人的头上。
……
时间过去，它心里的惊悸渐渐淡去直至不见。
到现在，它甚至有些恍惚之前自己惊悸的真实性。
它看饕餮，已经没有了忌惮。
……
“吃好了吗？”
萧骁看向天女。
……
萧骁的问题让天女有些懵。
它看了看原先装满栗子而今空空如也的袋子。
这样的情况说没有也没用吧。
不过……
它是真的吃好了。
……
“那就好。”
萧骁微笑。
“你若是没有吃好……”
“我可以再去买。”
……
天女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谢谢。”
小巧的身子轻盈至极。
让人几乎错觉，天女身后剪刀形的翅膀扇动几下，就能洒下粼粼的光点。
……
萧骁弯起眉眼。
“不客气。”
“既然都请客了，自然是要让你满意才好。”
……
天女抿嘴而笑。
“只要是萧骁大人请客，我都是满意的。”
有机会……
它也会回请萧骁大人的。
……
“别想太多。”
萧骁适时开口。
“随其自然就好。”
“不一定是请客，你若是看到什么漂亮的景色，或者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告诉我。”
“我也会觉得很高兴的。”
……
哎？
天女微微一愣。
这样也可以吗？
这样……
……
“当然可以。”
萧骁翘起嘴角。
…..
天女盯着萧骁的脸看了一会。
然后，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吧。
既然萧骁大人这么说了……
它以后会留意的。
……
如愿吃到糖炒栗子、又得了萧骁“任务”的天女满意的跟萧骁道别后离开了。
萧骁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像是小精灵一样的小妖怪的身影化为黑点。
最后消失在远方。
……
他没有立即返身会寝室。
而是抬头望向了天空。
广袤无垠的天空无边无际。
似远似近。
他突然有了飞翔的念头。
唔。
等晚上-
“老三。”
……
萧骁循声低头看去。
张博冲他挥了挥手。
……
萧骁笑了笑。
这倒是挺巧。
他刚刚送走天女。
只是在阳台耽搁了一会，就见到了张博回来。
……
他转身向寝室走去。
……
到了晚上-
不，准确的说，是半夜。
夜色浓稠。
与远处的商业区相较，高校园区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朦胧的光晕。
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后面。
万物都陷入了沉睡。
…...
“唳～”
尖锐而高亢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
却像是处于另一方空间。
此间的生物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
夜，似乎愈发的浓稠了。
连路灯的光都被夜色吞噬。
……
萧骁盘腿坐在蛊雕的身上。
周边狂风凛冽。
吹的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不为所动。
微微眯起的眼睛弯出浅浅的弧度。
这般在空中飞行的感觉很好。
难怪人类一直向往天空。
萧骁双手撑在身后。
仰头看天。
此时的天空跟他下午阳台上看到的天空很不一样。
要更加的广袤无垠。
更加的深邃神秘。
也更加的让人心生向往。
……
蛊雕飞的很快。
俯冲、转弯、向上……
萧骁有种在玩游乐园项目的错觉。
……
几个大动作下来，萧骁稳稳的坐在蛊雕的背上，只觉得酣畅淋漓。
他的眼睛很亮。
他不由得伸手。
月亮……
似乎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前方。
只要他拨开挡住月亮的薄云……
……
当然。
这些都是他的错觉。
拂过他手指的……只有空气。
他碰不到云。
更碰不到月亮。
……
他并不失望。
也没有收回手。
透过张开的五指，眼前的景象似乎又有了变化。
……
嗯？
萧骁放下手。
不知何时，原本躲在云层后面、含羞带怯的月亮露出了全貌。
清冷的银辉洒下。
把萧骁笼罩在内。
萧骁抬起手。
手掌心上便掬了一汪月色。
水盈盈的。
明晃晃的。
像是果冻一样在微微摇曳。
……
萧骁的眼里也映入了月光。
璀璨如银河。
……
“唳～”
蛊雕收拢翅膀在身边，直直向上冲去。
近乎垂直的角度让萧骁不由得坐直了几分身子。
狂风裹挟着月色向他拍打而来。
他不闪不避。
欣然接受。
……
“唳～”
到达最高点后，微微的停顿后，蛊雕再次加速向下俯冲。
顿时，所有的一切都离萧骁远去。
第三千二百九十章 连续的缘分
月色化成了碎片，消散在呼啸的风里。
……
听到耳边鸟鸣啁啾，蛊雕慢慢减缓了速度。
萧骁抬眼看向天际。
夜色中隐约透出了一丝丝的白。
虽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左右，但他今晚的空中夜游该结束了。
……
“唳~”
一声厉啸后，巨大的身影渐渐消散在了空中。
浅淡的月色洒在阳台上。
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
萧骁悄无声息的落在阳台上。
他侧脸，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
明月高悬。
没有星子环绕，更显得遗世独立。
……
萧骁收回视线。
他走进寝室，反手拉上了窗帘。
月色被阻隔在外。
室内一片黑暗。
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
一夜无梦。
虽然睡的很迟，但良好的生物钟还是让萧骁在往常的时间点醒了过来。
睁开的双眼没有一丝的迷蒙。
……
唔。
有时候人太精神了也不太好。
萧骁一边刷牙一边想。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睡懒觉的快乐了。
要知道，对于曾经的他而言，放假有一半的意义在懒觉上。
……
噗嗤~
萧骁突然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
早晨的空气也很好。
而且，不睡懒觉的话……
时间真的多出了不少。
……
感受到落到脸上的沁凉，萧骁想，天气预报果然还是很准的。
……
连续晴朗了几天，气温接连走高。
今天倒是来了个大跳水。
气温骤降。
也有几分因为下雨的原因吧。
……
萧骁打开伞。
今天附近的商务中心里有家蛋糕店开张。
是班上的女生告诉他的。
她们今天因为老师找她们有事脱不开身，她们就想拜托萧骁帮她们带快这家店的招牌蛋糕回来。
她们也不好意思要萧骁多带。
不是钱的问题。
她们当然会付钱。
她们可没有要萧骁请客的意思。
而是萧骁是否拿得下的问题。
……
她们有听说-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
萧骁喜欢甜点。
每次去店里都会买很多。
两只手都会拎满袋子。
对此，她们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真的会买这么多吗？
但知情的人表现的信誓旦旦。
她们也就宁可信其有了。
……
一块就可以了。
她们让萧骁帮她们带一块招牌蛋糕回来就可以了。
从知道这家蛋糕店要入驻附近的商务中心，她们就一直在等它开张的那一天。
没有想到……
人算不如天算。
她们不甘心。
被人偶然提醒萧骁很喜欢甜点，只要知道哪里开张了新的甜点店就会前去打卡购买……
她们也就厚着脸皮来找萧骁了。
她们等了很久的蛋糕……
也许会有人说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天了……
但就是等了这么多天了……
她们是一天多的时间都等不下去了。
她们都准备好今天会吃到那家店的招牌蛋糕了……
被打乱计划的感觉并不好。
……
萧骁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女生忍不住欢呼出声。
“麻烦你了。”
“谢谢。”
两个女生对萧骁笑的灿烂而感激。
……
萧骁走进雨帘。
……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
萧骁微微抬起伞沿。
向天空看去。
灰蒙蒙的。
落下的雨白的像是微微发着光。
空气微寒。
路上的行人再次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眉头皱起。
顶风前行。
萧骁却觉得此时的带着水汽的空气很舒服。
他决定走着去商务中心。
……
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新开张的蛋糕店靠开业酬宾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但离人气火爆却还是差点。
虽然商家应该是不满意这样的状况的……
客人们却是高兴的。
有限的店铺空间里人少些，她们也待得更舒服自在些。
结账的时候队伍都会短些。
……
萧骁两只手拎满了袋子走出喧嚣的蛋糕店。
没有在意身后服务员还有几位客人跟着他的视线。
……
他没有在商务中心久留。
小饕餮从他排队结账的时候就在嘟嘟囔囔着要回去了。
显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吃蛋糕了。
……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看样子……
这场雨怕是要下一天了。
……
车子驶过水洼，车轮碾过，顿时水花四溅。
有靠近马路的行人顿时一脸受惊的躲开。
嘴里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
萧骁很有先见之明的离马路比较远。
……
嗯？
身后人有踩踏着水洼向他这边赶来。
当然。
也许只是恰好同一个方向而已。
……
他还是先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萧骁不急不缓的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
“喝喝～”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骁停下了脚步。
这个声音……
他转身。
……
少年赤着脚。
毫不在意的踏过一个又一个水洼。
白色的衬衫湿了大半。
一半黏在了身上。
勾勒出少年瘦削而单薄的身形。
……
一把琵琶几乎能挡住少年的大半身形了。
雨水落在琵琶的弦上。
让人几乎错觉以为自己听到了动听的声响。
……
萧骁想到了他与琵琶鬼的第一次见面。
也是在下雨的天气。
他翘起嘴角。
“琵琶鬼。”
这是不见面则已，一旦见了一次面，第二次、第三次见面就接踵而至了吗？
……
琵琶鬼的面上露出笑容。
它捋了一把粘在额头的碎发。
笑容淡去了几分。
“喝喝～”
……
嗯？
“好。”
萧骁没有急着现在把一切问清楚。
“你带路吧。”
既然琵琶鬼让他跟它去，那便先去了再说。
……
琵琶鬼眨了眨眼睛。
即使浑身都湿透了，这只妖怪却不见一丝的狼狈。
周身的气息在听到萧骁大人的回答后，更是透出了几分欢欣雀跃。
……
琵琶鬼转身在前面带路。
不是它不想现在对萧骁大人解释。
只是……
它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么，与其在它的解释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带萧骁大人过去。
到了地方，萧骁大人一看便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
如愿找到萧骁大人，琵琶鬼的心情瞬间变好了。
它本以为要花些时间才能找到萧骁大人……
没有想到……
而且萧骁大人这般干脆的跟它来……
即使萧骁大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问……
第三千二百九十一章 恶劣的态度
琵琶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
幸好萧骁大人在它的身后，不然让萧骁大人看到它此时的样子，琵琶鬼觉得很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虽然但是……
琵琶鬼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轻快的脚步，还有……
它大概也忘记了掩藏自己开心的情绪。
……
萧骁弯起眉眼。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但应该不是什么太过糟糕的事情吧。
……
琵琶鬼转身走进了小区旁边的一条过道。
过道边上是运河。
中间的绿化地带是天气好时老人们聚集早起锻炼、唱歌跳舞的场所。
……
琵琶鬼停在了一棵大树下。
它抬眼看向萧骁大人。
……
不用琵琶鬼说明，萧骁已经看到了大树下的人影。
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
嗯……
随着距离的拉近，萧骁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
难道……
……
萧骁蹲下身子。
伸手探了探。
很好。
呼吸正常。
但再这样继续在这里躺下去的话……
第二天醒来，这位男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很舒服的状态。
尤其……
“他喝醉了？”
萧骁看向琵琶鬼。
……
琵琶鬼学着萧骁大人的样子，也蹲了下来。
它点头。
嗯。
他喝了很多的酒。
还差点被车子撞到……
……
“呲～”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便已然营造了紧张的氛围。
……
司机在车上出了会神。
下一秒，才似是猛然回神，手忙脚乱的打开车门、跑下了车子。
……
地上的人影让司机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有一瞬间，他甚至不敢过去。
要是真的……
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
嗯？
司机看到地上的人影动了。
他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浑身一抖。
他立即跑了过去。
“你、你没事吧？”
他手足无措。
想要扶人影起来。
又担心自己不合适的举动让对方伤上加伤。
……
该死的。
司机在心里暗骂一句。
偏偏还是个下雨天。
雨打在他的脸上。
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
只是让司机意外的是……
人影摇摇晃晃的自己起了身。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
人影似要向前走去。
下一秒，人影身形一个不稳，眼看人就要向前摔去…..
司机顿时忘记了所有的顾虑，伸手扶住了人影。
“你没事吧！？”
司机急忙询问。
“你不要乱动。”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
又是下雨天。
行人很少。
这里出了车祸。
竟然只有当事人双方。
司机也很是无奈。
不然有个路人帮忙打个电话、叫个救护车，或是报个警都是好的。
他又不会肇事逃逸。
这样的环境给他真是浪费了。
……
司机想要扶人影找个地方坐下。
但人影却很不配合。
人影挣开了他扶着对方的手。
因为担心伤到对方，司机也不敢跟对方硬来。
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松开了手。
他又是疑惑又要着急。
“哎。”
“你……”
……
人影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从始至终，人影就没有分给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想要追上去。
一阵风过。
杂乱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
他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他愣了愣。
他这才发现，地上没有血迹。
这雨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很大。
要是有血迹的话……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不会冲刷的这般干净。
尤其这地面凹凸不平。
有水洼。
……
司机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有明显的外伤就好。
但不排除有内伤。
司机急忙追了上去。
“哎，你等等。”
“你就这样走了吗？”
“你需要去医院里检查一下。”
“我送你去医院。”
既然没有明显的外伤，那不需要救护车，由他开车送过去也是可以的吧。
司机想要拉住人影、让对方上自己的车子。
……
“啪～”
……
司机倏然收回了手。
面上也有了几分的恼怒。
“你怎么-”
他的声音在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下戛然而止。
这是司机第一次看到对方的双眼。
……
比此时的天空还要晦涩阴暗的双眼。
人影简直像是…..一只幽鬼一样的在看着他。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司机的全身。
他僵住了。
……
人影转身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
背影摇晃。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但司机没有动。
的确有几分被对方刚才的眼神摄住。
也是因为对方拒不配合的态度。
他心生恼怒。
他一片好心……
再说，真论起来……
他现在才想起来……
明明是对方突然横穿马路……
这起事故的责任方不在他。
只是不管是人撞到车，还是车撞到人……
受伤的肯定是人。
他不想出人命，也不想害人受伤。
那不管是不是他的责任，他都会于心不安，耿耿于怀。
……
可惜。
他“一片丹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方压根不领他的情。
甚至还嫌他多事。
他感觉到了。
……
对了……
他闻到了……
对方身上的酒味。
所以…..
对方这般摇摇晃晃的模样……是喝醉了吧？
……
真的没事吗？
醉酒的状态下又出了车祸……
不过说实话，司机皱起眉头。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车子到底有没有撞到对方？
他看过自己的车子。
前引擎盖好好的。
没有一点受到撞击的痕迹。
可是……
对方摔倒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被吓的摔倒的可能……
……
算了。
司机用力的摇了摇头。
是对方不需要他的好心。
他总不能强迫对方接受他的帮助吧。
司机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上了车。
说起来……
这样的人总比狮子大开口的人好。
他之前发现车子前方倒了人最怕的就是两种情况。
一是对方受伤严重。
二是对方很难搞，明明情况不是很严重，却要求很多。
要这个费那个费的……
当然。
最可怕的是两者结合起来。
那真的是噩梦了。
幸好，幸好……
这样一想，顿时司机对人影恶劣的态度而心生的不满都消散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