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次
老爷子很吃惊。
怎么儿子过了五年又来问玉球的情况？
......
面对老爷子的询问，他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
他怕被老头子嘲笑。
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是心里的在意让他放不下这件事。
他佯作不在意的糊弄了过去。
老爷子也没有深究。
很是干脆的把玉球的所有信息娓娓道来。
但对他而言，都是一些老生常谈。
当年，老爷子为了让他同意随身带着这颗玉球，这些话都是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了。
他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没有别的了吗？”
他有些不甘心。
比如听到什么奇怪的、像是羊叫一样声音之类的？
......
老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老爷子的目光有了几分探寻与犀利。
他无言。
最后只能失望而回。
......
既然老爷子那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他没有放弃。
冥思苦想之际，他突然想到了几天前见到的老蔡。
老蔡这几年似乎见了不少的高人？
之前他在老蔡的鲜食坊还遇到了一位。
高人......啊......
他心里一动。
......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找了不少的所谓的高人。
看样子都挺唬人的。
可惜没有一位能解决他的疑惑。
有人觉得他想多了。
甚至有人建议他把玉球打碎了看看？！
他跟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对方。
真这么简单，他还找高人干嘛？
他自己不会敲玉球吗？
而且，谁能保证把玉球敲碎了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
玉球不能受到损害。
这是他的底线。
这个玉球是老爷子带了大半辈子的护身符。
送给他也是为了保他平安。
这份心意他自然不会糟蹋。
......
他是好奇那两个孩子说的羊叫是怎么回事？
又跟玉球有什么关系？
但这份好奇并没有强烈到让他不惜破坏玉球也要赌那一份可能性的地步。
……
见了所谓的高人后，他愈发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认知。
什么高人，都是骗人的。
但是……
最后再试一次。
他告诉自己。
他想到了在老蔡店里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后来他仔细回想，他发现老蔡对那个年轻人是真的看重。
不是表面上的客气。
他与老蔡打的交道不少。
虽然都是商业上的应酬往来，但也足以让他对那个家伙有一定的了解。
他想，不是老蔡糊涂了……
那个年轻人肯定做了什么……
才会让那个老油条这么放下身段。
他有些懊恼自己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些。
但现在也不迟。
他立即联系了老蔡。
说自己有事找那位年轻高人帮忙。
对于上次的失礼他愿意道歉。
他没有问老蔡那位年轻人帮了对方什么。
既然他没有听说-
商业圈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
就说明这不是一件可以广而宣之的事情。
他问了，老蔡也不会告诉他。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让对方坦诚相告的程度。
那他何必多嘴？
反倒惹人不快，影响了他这次的诉求。
……
良好的态度加上合适的利益，老蔡答应了做他的牵线人。
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心里再次生出了几分期待。
……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柏老板收回落在手里玉球上的视线，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年轻人。
目光中透出了几分尖锐。
“不知道萧师傅……对此有什么看法？”
“……又有什么发现？”
失望了太多次，他没有什么耐心迂回宛转了。
……
“这个玉球能给我看看吗？”
萧骁微微一笑。
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柏老板眼里的锋芒。
……
柏老板盯着这个年轻人看了一会。
对方的这份坦然与游刃让他有些欣赏。
只是希望不是装模作样就好。
……
他把玉球放在了一个垫着天鹅绒软垫的盒子上。
然后把盒子推到了这位萧师傅的面前。
……
萧骁垂眼看了一眼玉球，然后抬眼询问，“我能拿起来看吗？”
柏老板犹豫了一会。
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
但他也知道，不上手只是看看很难发现问题。
他点了点头。
“可以。”
……
萧骁拿起玉球。
触手温润。
玉质光洁。
即使他不懂玉，也能看出这个玉球价值不菲。
……
萧骁凝神打量玉球。
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或者说，声音真的是从这个玉球里发出来的吗？
……
萧骁伸手敲了敲玉球。
对面的柏老板神色一紧。
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抿紧了嘴角。
……
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球……
萧骁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的指腹摩挲着转动的玉球。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声音！
他又听到了上次隐约听到过一次的声音。
……
他把玉球放在了耳边。
萧骁的动作让柏老板微微摇了摇头。
同样的事情他也做过。
毕竟说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可是，毫无所获。
柏老板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
也只是这样而已吗？
……
没有声音。
萧骁又伸手敲了敲玉球。
刚才……
眼睛微微一亮的萧骁上下颠倒玉球。
动作幅度有些大。
……
“哎？”
柏老板这次忍不住出声了。
“萧师傅，你这是……?”
好好的，转那玉球干什么？
又不是小孩子了。
柏老板不解。
又有些担心萧师傅万一手滑、把玉球甩出去了怎么办？
……
听到了。
萧骁的嘴角微微翘起。
竟真的是从玉球里发出的声音。
……
“萧师傅？”
自己的疑问没有得到回应，柏老板又出了声。
“你……”
发现年轻人嘴角的笑意，他神色一愣，出口的话便换了句，“发现什么了？”
……
“嗯。”
萧骁微微点头，“算是有点发现。”
“什么？！”
激动之下，柏老板有些没控制住音量。
“咳咳~”
柏老板拉直了坐姿。
多大的人了？
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
“萧师傅。”
柏老板深吸一口气，“你发现什么了？”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发现了什么。
他难免表现的有些失态。
……
“声音是从玉球里发出来的。”
萧骁的话让柏老板愣住了。
第二千二百一十八章 两半
“……哎？”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他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了这么多的高人询问情况吗？
等等。
柏老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是因为前后遇到的那两个孩子说了一样的话才觉出了这个玉球有些不对劲，才想着要一探究竟。
而他本人，其实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
也就是说，他并不能确定玉球里真的有声音传出来。
……
现在，萧师傅肯定了玉球里的确有声音传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新的发现。
柏老板喝了一口茶。
让自己冷静冷静。
“萧师傅，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声音？”
他顺着萧师傅的话问了下去。
“我听了很久，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而且，玉球里怎么会有声音发出来？”
“玉球……”
他纠结的紧锁眉头，“只是玉啊。”
“又不是活物。”
……
柏老板说了很多。
越说他越觉得认真找人寻求答案的自己是不是太蠢了？
这么荒谬的事……
他竟然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
萧骁仔细观察着玉球。
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柏老板：……
他刚才是白说了那么多话吗？
他又喝了一口茶。
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他保持了沉默。
他的视线落在年轻人手里的玉球上。
他在等。
等这个年轻人最后会给他一个什么交代。
……
萧骁手指拂过玉球的表面。
声音的确是从玉球里传出来的。
难道……
萧骁垂下的眼里掠过了一抹金光。
手指触摸的地方起了浅浅的涟漪。
浅淡的金辉一闪而逝。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抗拒力道，金辉的光芒又浓郁了几分。
“咔~”
轻微的声响后，一条细细的纹理露了出来。
……
小白狐抬起了脑袋。
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
“嘶嘶~”
白蛇睁开眼睛，露出艳红的竖瞳。
它歪了歪脑袋。
显出了几分好奇。
……
萧骁的手握住玉球的上半部分。
轻轻一扭。
玉球便被分成了两半。
“咩~”
……
“啊！”
柏老板的惊呼脱口而出。
甚至人都站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
他身子前倾，一脸的惊怒交加。
“这玉球……”
他伸手就要揪住这个年轻人的衣领。
“啪~”
“嘶~”
柏老板急忙缩回手，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背上多了一条红红的印子。
他捂住自己的手，抬眼看去。
却对上了一双艳红的竖瞳。
凉薄冰冷的兽瞳顿时让他有种四肢发凉、脊背生寒的惊悸感觉。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
“阿白。”
萧骁的指腹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谢谢。”
……
白蛇眯起眼睛。
凌厉的气息软化了下来。
“嘶嘶~”
白蛇甩了甩尾巴。
重新趴下了身子。
……
眼前了没有红色竖瞳，柏老板总算渐渐喘过了气。
他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萧师傅的手腕。
那个白玉镯子竟然是一条白蛇？！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蛇是镯子，镯子是蛇……
他揉了揉自己抽动的眉心。
等等。
既然白玉镯子有可能是一条蛇，那么玉球……
分成两半的玉球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不。
都碎成两半了……
怎么也不可能……
柏老板一边在心里否认自己的突发奇想，一边又忍不住这样怀疑。
……
等等！
柏老板用力抿了抿嘴唇。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
“萧师傅，你为什么把我的玉球毁了？”
手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压下了心里骤起的波澜。
他可不想因为激动又被萧师傅的这条蛇在手背上留下一条红印子。
……
“不是毁了。”
萧骁把玉球的缺口给柏老板看。
平滑的边缘像是自然天生的一样。
……
柏老板愣住了。
他接过萧师傅递给他的一半玉。
细细察看。
果然。
他伸手摸了摸玉的边缘。
没有一点的尖锐或者毛糙。
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被人为损坏了。
倒像是一开始就是这般模样的。
可是……怎么会？
家里老爷子带了大半辈子的玉球，他也带了五年的玉球，其实不是玉球？
而是由两半玉拼接而成的？
里面还是中空的？！
……
他们这是被骗了吗？
不不。
柏老板定了定神。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是谁……这么大胆？！
柏老板捏住半块玉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
“萧师傅……”
柏老板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这……”
“这是怎么-”
柏老板顿了顿，咽下了原先想问的那句：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这是他的玉球。
却问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不是很可笑吗？
对方又怎么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他换了一个问题。
是的。
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他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
自从五年前家里的老爷子把这个玉球给了他，他就一直随身带着。
他与玉球可以说得上是朝夕相处。
要是玉球是两半玉拼接而成的，他不应该没有发现啊。
不仅他没有发现，连老爷子都没有发现。
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
萧骁垂眼与仍旧待在半块玉里的妖怪相视。
寓鸟。
……
没有立即得到回答让柏老板愈发的急躁起来。
就在他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就像萧师傅不知道为什么玉球不是玉球一样……萧师傅又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个玉球不是玉球？
这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
“能麻烦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
萧骁莫名的要求让脑子有些混乱的柏老板一怔。
“……啊？”
一个人待会？
为什么？
柏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与疑惑交织的神色。
……
“我后面会跟你解释。”
萧骁笑了笑，“不知柏老板愿不愿意行这个方便？”
柏老板盯着这个年轻人看了一会。
相较他的混乱，这个年轻人却始终如见面之初的淡定。
第二千二百一十九章 会飞的老鼠？！
柏老板慢慢的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那萧师傅，我先离开。”
“等你好了，告诉门口的服务员一声。”
“她们会来通知我。”
……
“好的。”
萧骁颔首。
……
柏老板离开了。
……
待包厢的门阖上后，萧骁看向玉里的妖怪，“你很喜欢待在玉里？”
小妖怪愣了愣。
有些茫然的模样让萧骁眉梢微挑。
他看了看妖怪身后的翅膀。
“要出来吗？”
他把手伸到了玉的边上。
……
小妖怪迟疑着动了动身子。
身后的翅膀耷拉在身后。
占据了玉里大半的空间。
……
萧骁直接伸手拎起了小妖怪。
小妖怪的身子抖了抖。
却没有过多的挣扎。
而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
萧骁把小妖怪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你好像对我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萧骁有些新奇。
他之前遇到的妖怪总是对他抱有很大的防备心理。
但这只小妖怪乖巧的让他意外。
小小的样子比起妖怪更让他觉得像一个小妖精。
为什么不是小精灵......
唔，毕竟任何关于精灵的描述里都没有说过有像老鼠的精灵......
……
“咩咩~”
小妖怪仰头看向出声的人类。
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
透出了几分孩童般的天真与懵懂。
……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不怕我？”
萧骁换了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
明明这只小妖怪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
……
“咩~”
小妖怪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要怕？
……
也许事情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萧骁眉眼微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面。”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玉。
小妖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面上露出了说不出具体意味的复杂神色。
......
这只小妖怪似乎也不是他以为的天真懵懂。
萧骁若有所思。
......
“咩咩～”
似乎站累了，小妖怪坐在了桌子上。
翅膀软软的趴在桌子上。
......
对于萧骁的询问，小妖怪并没有丝毫的隐瞒。
太久没有跟人说话，它......想说话。
久远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
小妖怪把自己之所以会在玉里的原因娓娓道来。
......
“啊！”
男生短促的叫了一声。
其中的惊恐意味惹来了边上同学的注意。
“怎么了？”
......
“有老鼠！”
男生一脸不安的模样让其他人愣住了。
“你......怕老鼠？”
男生在他们的印象中，品学兼优，为人处事面面俱到，很是有领导者的风范。
现在男孩的慌乱，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在男生的身上看到过的。
他们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些荒谬的感觉。
......
男生佯装无事。
但闪烁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其他人愣了好久后都笑了起来。
太意外了。
他们好似无所不能的班长竟然有一个让所有人都猜不到的弱点。
怕老鼠？
又不是女生或者小孩子。
而是高三的男生。
竟然会这么怕一个小小的老鼠？
太......怎么说呢？不可思议了？
......
“你们别光顾着笑啊。”
有女生不满，“教室里有老鼠，万一跑到抽屉里怎么办？”
她们可不想哪次打开抽屉、跑出来一只老鼠。
那也太可怕了。
“你们赶紧想办法把老鼠抓住啊。”
……
“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男生们嘟嘟囔囔。
“下次看到再抓呗。”
注意到女生们不善的眼神，他们立即看向了之前看到老鼠的男生。
“班长，你刚才看到它跑到哪里去了？”
……
“那里。”
男生指了一个方向。
他也希望老鼠赶紧被抓住。
想到有老鼠在教室里，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可惜，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男生们也没有找到老鼠。
……
一节课过去，大家也都差不多忘记老鼠这件事了。
男生也是。
……
放学的铃声响起，一番喧嚣后，教室里很快就空了。
留在最后的男生关上灯，扫视了一圈教室后，关上了教室的门。
白天热闹的学校在日落余晖的笼罩下，显出了几分沉静。
男生不急不缓的向校门口走去。
“咩~”
……
羊叫？
男生愣住了。
学校里怎么会有羊的叫声？
他四处张望。
刚才的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
“咩~”
好……近的声音……
男生倏然转头。
下一秒，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老鼠？！
惊叫声生生的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腿已经有自主意识的跑了起来。
……
“咩咩~”
他转头。
随即他一脸的呆滞。
他看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惊吓过度所以产生幻觉了？
不然……
他怎么看到了老鼠在空中飞？！
老鼠怎么可能会在空中飞？！
他几乎要惊骇欲绝了。
因为，会飞的老鼠就更可怕了好吗？！
要被追上了！
男生转回头。
巨大的恐惧下，他跑得更快了。
大脑一片空白。
他拼尽了全力在奔跑。
……
啊！
男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索性他胡乱跑之下竟然跑到了学校的操场这里。
在橡胶跑道上摔跤总比在水泥地上摔跤好的多。
虽然，他的膝盖上仍旧磕破了一大块皮。
殷红的血迹很快渗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开了淡淡的铁锈味。
……
“咩咩~”
男生顿时全身僵硬。
连膝盖上的疼痛都没有感觉了。
……
“咩咩~”
男生心如擂鼓。
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只老鼠。
嗯？
男生有些发怔。
这只老鼠有着跟他印象中老鼠不一样的、格外大的眼睛。
此时，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清楚的映出了他受伤的膝盖。
他眨了眨眼睛。
唉？
胸腔里紊乱失控的心跳似乎有了些缓和。
它……
在哭吗？
为什么？
因为他的伤口？
……
“……我没事。”
男生抿了抿嘴唇。
那双似乎闪着水光的眼睛让他有些在意。
“咩咩~”
看到转过头来的老鼠，男生下意识的上半身向后仰了仰。
脸色又煞白了一分。
但是几息后，男生的脸上出现了有些傻乎乎的表情。
老鼠……向后退了一步？
……
见老鼠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又盯着他的伤口看了，男生缓缓吁出了一口气。
第二千二百二十章 书包与创口贴
现在的状况让男生有些不知所措。
“……”
男生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看老鼠，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
不过……
他扭身想要取下身后的书包。
嗯？
男生一愣。
书包……呢？
几秒的茫然后，男生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想起来了。
之前快要被老鼠追上的时候，他取下书包胡乱砸了过去。
以此争取了些许逃跑的时间。
……
也不知道丢哪里了？
男生叹气。
等下回去前还要去把书包找回来。
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烦躁。
……
他转回身子。
却发现本来老鼠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老鼠走了？
虽然疑惑，他的心里却因此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说出来丢脸……
但他真的很怵老鼠。
……
男生想要起身。
膝盖处传来的尖锐痛感提醒了他自己受伤了的事实。
他差点忘记了。
刚才翻书包也是为了拿书包里的创口贴。
结果书包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里面的创口贴自然也不在身边了……
……
男生向后躺在了地上。
布满红霞的天空映入他的双眼。
他微微眯起眼睛。
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舒缓。
……
他有些犯困了。
眼皮不住的耷拉下来。
嗯……什么？
视野里突然出现的东西让他愣了一秒后，倏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
他的书包？！
……
男生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然后，他才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
是老鼠！
长着翅膀的老鼠拎着他的书包的带子！
长着翅膀……
男生长大了嘴巴。
他现在才发现。
这只老鼠竟然长着翅膀？！
不。
准确的说，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无论是第一次看到老鼠，还是刚才被老鼠追着跑，他根本来不及把看到的传递到大脑里，他满脑子都是……啊，老鼠！
果然恐惧会蒙蔽人的双眼。
不不。
恐惧的程度也太深了。
他只是不喜欢老鼠而已。
对毛茸茸又脏兮兮的老鼠不喜欢而已。
看到老鼠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而已。
不是害怕。
更不要说恐惧了。
……
“咩咩~”
咩……咩？
男生又发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了的地方。
就算他再讨厌老鼠、再不待见老鼠，他也知道老鼠的叫声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哪里是老鼠的叫声？
这根本就是羊的叫声啊！
不对。
男生摇了摇头。
虽然乍听跟羊的叫声很像，但再听就会发现明显的不同。
明明发音很像。
就是……该怎么说呢？
是腔调的问题吗？
还是语气的原因？
要是把羊跟这只老鼠放在一起。
挡住它们的样子，只让人听到它们的叫声。
他绝对一下子就认出老鼠的声音是哪个。
等等。
又有翅膀……叫声又这么奇怪……
这个……
他抬眼看向停在半空中的生物。
明明这么小的一只，拎着它的书包却一点都不费力的模样。
老鼠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不。
这家伙真的是老鼠吗？
虽然光看脸就是老鼠的模样……
但是……不是老鼠吧……这个家伙。
……
不是老鼠的话……它又是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生物。
电视上也没有看到过。
百科全书……
“咩咩~”
老鼠的叫声唤回了他游移的思绪。
他还是下意识称呼对方为老鼠了。
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
“咩咩~”
老鼠提了提爪子里的书包。
男生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
待书包掉到了手里后，他才恍然，刚才老鼠的叫声是什么意思。
……
“……谢谢。”
男生把书包抱在怀里，讷讷了许久，有些干巴巴的道了一声谢。
“你还特意帮我把书包拿回来了……”
他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只老鼠不同寻常的一点。
太聪明了。
这只老鼠简直就像是完全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不过，好像有些人家里的猫猫狗狗也能这么聪明……
狗狗也会帮主人拿拖鞋……
他晃了晃脑袋。
甩去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
……
“咩咩~”
老鼠飞到了他的膝盖上方，一副很在意伤口的模样。
过了这么会时间，磕破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
当然痛意犹在。
“你……”
男生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老鼠。
这只老鼠难道以为是它害他受伤了，所以觉得内疚？
嘛。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要不是这只老鼠一直追着他，也不会慌不择路下摔倒了。
所以说，这只老鼠追着他……是在跟他玩吗？
他可真的被吓了个半死啊。
摔倒的那一刻，说的夸张些，他真的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心脏跳的太快。
他大口喘着气。
像是被抛上了岸的鱼，离开了水源，有种近乎窒息般的痛苦。
……
男生抿了抿嘴唇。
他从书包里拿出创口贴。
这是他为班里同学准备的。
他自己几乎没有用到的机会。
没想到，这次却是用到了。
果然……
有备无患吗？
他不由得笑了笑。
……
他用纸巾擦了擦伤口。
只是干涸的血渍还有伤口附近沾染上的灰尘与污渍都不容易清除。
他大概擦拭了一下，就把创口贴贴了上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处理一下了。
他抬头，第一次对老鼠露出了笑脸。
虽然表情仍旧有几分的不自然。
“你看，这样就好了。”
“没事了。”
……
“咩咩~”
老鼠绕着伤口转圈圈。
似乎对创口贴很好奇的模样。
……
“这是创口贴。”
男生不由得开口解释，“像这样贴在伤口上，可以让伤口恢复的更快。”
他尽量用简单的话语说明。
虽然这只老鼠很聪明，但复杂的话对方还是无法理解的吧？
……
“咩咩~”
老鼠点了点脑袋。
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男生面上的笑容自然了几分。
“总之，我没事。”
“这么点擦伤很快就会好的。”
“你不用在意。”
……
那是寓鸟与男生的初遇。
难得遇到能看见自己的人类，对方的发应又很有趣，寓鸟不讨厌那个人类，甚至觉得有些欢喜。
不过，对方却好像很讨厌它的模样。
后来它才知道，这个人类不是讨厌它，而是讨厌老鼠。
第二千二百二十一章 小咩
它跟老鼠长得很像。
但它不是老鼠。
奇怪的生物很认真的摇头。
因为对方听不懂它的话。
它只能靠动作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每次对方都会笑着说，他知道。
......
男生与这个奇怪的生物渐渐熟悉了起来。
知道它不是老鼠-
虽然长得很像老鼠，但不是老鼠。
男生对它的接受度高了不少。
而且，随着接触的增多，他也渐渐习惯了小咩的长相。
小咩是男生给这只奇特的老鼠取的名字。
毕竟对方不是老鼠。
他总不好一直老鼠老鼠的叫。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他也真的不喜欢老鼠这两个字。
......
小咩这个名字的由来显而易见。
因为这个像是老鼠的生物的叫声是像羊叫一样的“咩咩咩”。
他就叫它小咩了。
他曾在咩咩与小咩之间犹豫。
后来觉得叫咩咩的话，那每次叫这个名字就像是他在学羊叫一样。
这么一想，他顿时决定了小咩这个名字。
......
男生隔了很久才发现，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得到小咩。
不是他迟钝。
而是小咩总是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出现。
他觉得这样很好。
小咩很特别。
他翻遍了图书馆里的资料，也上网查了很多信息，都没有发现哪种生物是小咩这幅模样的。
他不禁怀疑，难道小咩是变种？
他下意识选择了隐瞒小咩的存在。
在他看来，小咩总是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就是它躲避其他人的表现。
既然小咩不愿意让更多的人发现它，他自然是要帮小咩的。
小咩已经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了。
......
只是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就在他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对方毫无异常的神色。
直到对方离开了，他还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
他终于隐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
一旦有了怀疑，很多之前忽略的细节都清楚的呈现在眼前了。
几次试验后，他确定了自己觉得非常荒谬的猜想。
小咩只有他看得到。
其他人都看不到小咩。
......
他一直知道小咩的特别。
却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小咩的特别。
要不是记忆如此的清晰明了，他差点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不正常了？
……
再一次认识到小咩的特别后，他庆幸起自己之前隐瞒小咩存在的做法。
不然，他怕是要惹上不小的麻烦了。
他一点都不想被当作异类看待。
……
“你是妖精吗？”
男生看着从树上飞下来的小咩，艳色的晚霞映在他的眼里，眼前的生物有了些模糊。
他眨了眨眼睛。
小咩停在了他的眼前。
“咩咩~”
……
他没有得到小咩的答案。
也许小咩没有听懂他的话。
他不知道。
但那次后，他没有再问过这个问题。
小咩是什么不重要。
小咩就是小咩。
是他重要而特别的朋友。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咩总是陪在了他的身边。
他几乎与小咩形影不离。
从高中到大学，就在他要毕业的那一年……出现了变故。
……
有人看到了小咩。
等不及他理清心里的情绪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对方提出的要求让他愣住了。
他要小咩？！
“你要做什么？”
他的心里生出了防备。
毕竟，对方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多友善。
……
“它是妖怪。”
男生第一次知道了小咩的身份。
妖怪……
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身份……
……
“把它交给我。”
对方再一次说道。
言辞与态度都透出了几分强硬。
……
“你要做什么？”
男生毫不退让。
同样的问题他又问了一遍。
他左侧的肩膀向后挪去。
小咩在他的左侧肩膀上。
眨巴的眼睛。
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茫然。
……
对方很是不耐的皱起眉头。
“小伙子，都说了它是妖怪。”
“你知道什么是妖怪吗？”
“妖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与妖怪待久了，沾染了妖气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
“小咩是我的朋友。”
即使对方还是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但男生也差不多知道对方要怎么做了。
他不会同意的。
就如他刚才说的，他跟小咩是朋友。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男生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插曲让他的心里对有其他人看到小咩这件事生出了几分排斥。
若是其它看到小咩的人想要做的是伤害小咩，那还不如他们都看不到小咩。
……
男生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结果，他发现他太天真了。
对方对小咩很执着。
就算他说了很多，与小咩做朋友是他自己的选择，一切后果他会自己承担，不需要对方多管闲事。
对方的态度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动摇。
甚至，对方还找到了他的家里人。
不过，因为家里人都看不到小咩，所以很容易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也成功的在家里人的心里留下了对方是胡言乱语的骗子的印象。
…..
对方的纠缠不休让他烦躁。
对方渐渐失去耐心的表现也让他很是不安。
他知道，要是对方真的想做什么，他阻止不了。
这样的现实让他很是挫败。
……
但是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他绝不会交出小咩。
他开始走访寺庙道观。
既然小咩是存在的，那么……
有些东西也该是存在的。
有些人也该是存在的。
……
他无力阻挡那人。
总有其他人可以阻挡那人。
……
小咩被他留在了家里。
自从有一次对方差点从他的身上把小咩夺走后，他就不敢让小咩跟着他外出了。
很危险。
家里总归安全些。
而且，对方也不知道他会把小咩留在家里。
……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无数次的失望后，他终于找到了高人。
准确的说。
是对方自己“凑”上来的。
......
那天，他站在佛像面前。
看着慈眉善目的佛祖，他不由得叹气。
“……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小咩……”
“施主是有什么烦恼吗？”
耳边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扭头。
是一个穿着灰色袈裟的和尚。
笑眯眯的。
有些……油滑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
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淡泊宁静。
第二千二百二十二章 和尚
本不欲理会对方，但想了想，男生还是把小咩的事情模糊的说了。
有人想要伤害他的朋友。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朋友很特别。
只能靠他自己保护。
想到小咩小小的样子，他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想把它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
“这个怎么样？”
和尚笑呵呵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球？
男生一愣。
他下意识的接过和尚递过来的玉球。
“这-”
看着手里分成两半的玉球，他抽了抽眼角，“不是-”
“把它藏在这里就好了。”
和尚眯起了眼睛。
这里？
男生刚要觉得对方胡说八道，但是下一秒，他心里的荒谬散去。
他仔细打量着手里分成两半的玉球。
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玉球里是中空的。
这样的大小……
小咩的确可以躲在里面。
而且，躲在玉球里……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吧？
至少比躲在抽屉里、柜子里之类的让人想不到。
……
他眼里有熹微的光亮起。
但是脑海里随即响起的声音让他的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
“没用的。”
“就算你把它藏起来，我也闻得到它的味道。”
“我是为你好。”
“但若是你一直无法理解的话，我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
“……光是藏起来没用……会被发现的……”
男生喃喃。
“不会的。”
和尚的保证让男生又是不相信又忍不住的想要去相信。
理智与情感的纠缠让他烦躁的大叫了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
……
“我知道。”
和尚笑吟吟的模样让男生觉得火大。
“你知道-”
“你刚才不是向佛祖述说了你的烦恼吗？”
和尚一点都没有因为男生的态度而生气。
始终笑容满面。
男生：……
他想要解释，却又发现无法解释。
有些话他能对佛祖说，却不能对眼前这个和尚说。
……
“施主，你放心，”
和尚双手合十，“佛祖会保佑你的。”
男生深吸一口气。
不要跟出家人生气。
……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谢谢。”
“我不需要。”
他把玉球还给和尚。
再说……
“这玉球都破了，还能装什么？”
……
“它没有破。”
和尚纠正男生的说辞。
“你只要把它阖上，它就是完整的。”
男生：……
不要跟和尚生气、不要跟和尚生气……
“……是吗？”
“谢谢你的好意。”
“但我不需要。”
……
“你真的不需要？”
和尚的反问让男生的心里生出了些奇怪的感觉。
他看向和尚。
仍旧是有些油滑的感觉。
却又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臆想……
男生抿了抿嘴角。
手僵在了半空中。
……
“收下吧。”
和尚轻轻把男生的手推了回去。
“你需要它。”
男生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之前的排斥消失了。
他默默的收下了这个玉球。
……
“施主。”
和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要不要点盏灯？”
“会让你的心愿更加容易的实现。”
男生：……
之前的感觉只是错觉吧？
这个和尚哪里让人捉摸不透了？
……
虽然心里吐槽，但男生还是点了盏灯。
就当是求个好兆头了。
希望他能护的小咩平安无事。
……
男生转身踏过了寺庙的门槛。
和尚在身后热情的道别。
“施主，再见。”
“下次再来。”
男生狠狠抽了抽嘴角。
就在他要走出寺庙的大门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和尚的声音。
“施主。”
“佛主不会骗人的。”
男生微微一愣。
啊？
他转头。
却没有在不远处幽暗的庙宇里看到和尚。
他的心里又升起了奇怪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
抬脚离开了这间寺庙。
……
今天又在外面花了很长的时间。
回去后小咩又要不高兴了。
这段时间也是委屈它了。
总是躲躲藏藏的。
不过，小咩也很怕那个人。
他倒也不担心小咩偷偷跑出去玩耍从而撞上那人。
……
刚刚还在想的人出现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男生大惊失色。
“你怎么在这里？！”
他质问对方。
对方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的？！
......
他跟对方的第一次遇见是在街上。
他们擦身而过。
然后，对方叫住了他。
说他掉了东西。
……
对方很是自然的跟他们聊了几句。
当时他跟同学在一起。
问出了他们的学校。
所以后来在学校看见那个家伙，他没有太过的意外。
虽然也有些感慨对方的好运。
学校很大。
对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
后来他才知道。
这根本不是什么运气的问题。
对方是循着小咩的气息找来的。
知道这一点后，他就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踪了。
这次也是吗？
不可能啊。
什么气息的……
小咩在家里好多天了。
这个人在哪里发现的小咩的气息？
……
“当然是循着妖怪的气息来的。”
对方的回答验证了他一开始的猜想。
但他不相信。
一个人要是有这么强的追踪能力，谁还躲得了他？
他脸色难看。
“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请你离开。”
他也不想继续问下去了。
答案并不重要。
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改变不了。
……
男生重重阖上了门。
没有再看门口的人一眼。
……
他站在玄关处，心脏后知后觉的狂跳了起来。
这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
他知道，对方快要失去耐心了。
……
垂下的视野里出现了手里的玉球。
他的表情一怔。
举起玉球，他抿了抿嘴角。
面上浮现了挣扎的神色。
要试试吗？
不。
是要赌一把吗？
他问自己。
……
“妖怪呢？”
男生被拦住了。
对方的样子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气急败坏。
男生心里一动。
面上却是不显。
“走了。”
他冷淡的道。
“走了？”
对方惊讶。
“知道有人心怀不轨，它不走等着被你抓住吗？”
男生一脸的讥诮。
都是这个莫名其妙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本来他跟小咩好好的......
对这个人，他真的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第二千二百二十三章 最后的话
“去哪里了？”
对方话一出口脸上便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男生面上的嘲讽意味愈发的浓郁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要不是你-”
男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跟这个家伙没什么好说的。
之前他也想过跟对方好好沟通。
但是……
是他想当然了。
这个人根本说不通。
……
“小咩已经离开了。”
男生深吸一口气，“以后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第一次，他这么讨厌一个人。
……
看着桌子上的玉球，男生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个玉球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既然那个家伙直接找到了他询问小咩的下落，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包括他的家里。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那家伙的行事完全就是肆无忌惮。
又很是霸道。
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
但是，那人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吗？
男生咧开了嘴角。
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个和尚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能拿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高人都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吗？
……
男生决定再过一段时间-
他知道，对方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保险起见……“小咩，再忍耐一段时间。”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
“……一切就都恢复原状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再去那间寺庙谢谢那位和尚。
他决定再点几盏灯。
要不再捐些香火钱？
……
不然，过早去的话……他担心对方会发现些什么。
要是因此节外生枝了就不好了。
“小咩~”
男生忍不住眉眼弯弯。
这件纠缠他许久的事情终于迎来了结局，他跟小咩“通关”成功！
……
毕业、聚餐、找工作，忙完了这些后，他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视野里出现的人让他一愣。
他抿紧了嘴唇，脸色不由得变得很是难看。
他刻意忽略了对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小心！”
有人大叫。
不待他疑惑，剧烈的疼痛感从身上传来。
眼里是蔚蓝的天空。
从未有过的近。
却是那么的模糊。
……
“砰~”
他摔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
直到嘈杂的声音纷乱的传入耳际。
他才知道。
他被车撞了。
……
他一动不动。
有什么从体内流出。
他……要死了？
……
“哥哥！”
这个声音……
男子艰难的转动眼珠子。
……
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脸色惨白。
惊恐、茫然、无措……种种情绪交织在脸上。
……
好……丑。
男子在心里吐槽。
这是……什么……诡异的表情。
还有……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的大脑很是迟钝的运转。
好累。
男子的双眼涣散。
眼前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的声音像是自带回音一样。
好远。
又好吵。
……
“哥哥！”
少年推开围观的众人，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男子的身边。
手下的黏腻让他一愣。
他举起手。
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哥哥……”
少年声音颤抖。
沾着血的手颤抖。
全身都在颤抖。
“哥哥……”
他伸出手，却根本不敢碰男子。
“好多血……”
“哥哥……”
……
有什么落在他的脸上。
男子像是被惊醒般转了转眼珠子。
下雨了吗？
“哥哥！”
……
哦。
是小旻……哭了……
男子挣扎着睁大眼睛。
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少年满脸眼泪的狼狈模样。
他刚想要对少年露出一个笑容。
想告诉少年哥哥没事。
一道极具存在感的目光让他努力抬高了几分视线。
那是……
即使只看到了对方的衣摆。
但他知道。
是那个人。
他竟然还在这里？！
……
“哥哥？！”
注意到哥哥似乎清醒几分的模样，少年一把抓住了哥哥的手。
“哥哥，你没事的！”
“你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哥哥，你坚持住！”
“你一定要坚持住！”
……
“救护车来了！”
有人大叫。
……
男子很快被放上了担架。
“让一让。”
医护人生大声叫着，“都让一让，不要挡住路。”
……
“呵。”
一声冷笑传入了意识朦胧的男子的耳里。
“说了妖怪不是好东西。”
“现在倒霉了吧？”
男子倏然握紧双手。
“你放心。”
“我会找到那只妖怪的……”
“……毕竟是……”
……
“喂，不要激动。”
“怎么回事？”
“病人的情绪突然很激动。”
“哥哥！”
……
男子被抬上了救护车。
少年紧随其后。
“哥哥……”
发现男子微微抬起的手，少年一把抓住男子的手。
“哥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
男子微微一愣后，用力回握住弟弟的手。
手上青筋虬结。
嘴巴不断张阖。
发出模糊的气声。
……
“哥哥？”
男子的样子吓到少年了。
“不要讲话。”
边上的医护人员急声提醒。
“哥哥，你先不要说话。”
少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有什么话等到了医院再说。”
“哥哥……”
……
“喝……喝……”
男子仍旧固执的发出声音。
少年又气又急。
“哥哥！”
他把耳朵凑到了哥哥的嘴边。
……
“喝……玉……喝……”
“玉？”
少年不解。
哥哥的声音太含糊了。
而且，他太害怕了。
心跳的很快。
他用力掐进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更加专注的听哥哥发出的声音。
……
“喝喝……玉……喝喝……玉……喝……球……”
……
“玉……球？”
少年不确定的重复。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他才恍然。
“玉球！”
“哥哥，你说的是玉球对不对？”
少年眼角露出的笑意在看到哥哥的样子后顿时消失殆尽。
“哥哥，我知道了！”
“你不要说话了！”
“哥哥……”
……
男子微微扯了扯嘴角。
看着弟弟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然后，他缓缓阖上了眼眸。
太累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
第二千二百二十四章 最后的话.续
但男子没力气了。
也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黑暗渐渐包裹了他。
……
“哥哥！”
少年的心里重重一跳。
“医生！”
……
“小旻！”
“小旻！”
直到被人推了肩膀，少年才愣愣的抬起头，“……妈妈？”
“小旻……”
女子颤抖着嘴唇，“小、小昊……他怎么样了？”
……
少年看了一眼手术室。
然后摇了摇头。
一脸的颓唐。
……
女子向后踉跄了几步。
被男子扶住了。
“不要自己吓自己。”
男子强自冷静的道
“医生还没有说什么……”
“没事的。”
“小昊那孩子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
……
“血……”
少年喃喃，“哥哥流了好多的血……”
……
一声哽咽泄出了女子的喉咙。
女子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
不远处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但此处，却安静的让人坐立不安。
少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
耳边的动静让少年倏然站起了身。
手术结束了！
……
“抱歉。”
走出来的医生一脸的疲惫与歉意。
少年睁大了眼睛。
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
什么意思？！
……
少年听到了妈妈的哭声。
听到了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
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哥哥……”
嘶哑至极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
……
再难过，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
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活下去。
葬礼结束后，他第一次走进了哥哥的卧室。
他要收拾与整理哥哥的房间。
本来妈妈要做的，但他“抢”过了这个活。
短短几天时间，妈妈苍老了很多。
他看着……很难过。
他知道，妈妈收拾哥哥的东西的时候，肯定会哭的。
他不想妈妈再哭了。
……
男孩子的房间很简单。
哥哥平时也有着整理的习惯，所以乍一看，其实还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男生抿紧了嘴唇。
愣了好一会才动了起来。
所有的东西：衣服、鞋子、书本……都要一一用箱子收起来。
……
男生拉开抽屉。
嗯？
这是什么？
圆的……
男生扯下了罩在上面的布。
下一秒，他愣住了。
“……玉……球？”
……
一颗只比成人拳头略小些的玉球。
在昏暗的抽屉里似乎发着幽幽的光。
……
哥哥临终前的话语骤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男生捏紧了拳头。
他竟然忘了？！
他狠狠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
哥哥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
这几天他都过的浑浑噩噩的。
目之所及......都是别人脸上或同情或惋惜的神色，耳之所闻......都是他人的叹息与一声声的“节哀”。
悲痛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
男生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打量了玉球一会。
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抽屉里取出玉球。
玉球下还放了天鹅绒垫，由此可见，哥哥对这个玉球的重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最后，哥哥都在惦记这个玉球。
……
男生把天鹅绒垫也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他把玉球放了上去。
他蹲下身子。
眼睛与玉球平视。
……
久久……
男生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球。
虽然是少见的体型这么大、玉质又这般好的玉球。
他不懂玉。
但大多数的东西，好不好还是能直观看出来的。
哥哥……什么时候有这个玉球的？
他都不知道。
男生皱起眉头。
这个玉球怎么来的？
哥哥买的吗？
看样子……应该很贵的吧？
可是……
哥哥突然买个玉球干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哥哥还喜欢玉……
男生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
哥哥最后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男生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
玉球……玉球怎么了？
哥哥想让他做什么？
……
啊~
他完全想不明白。
男生有些抓狂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
“小旻？”
女子出现在卧室的门口。
“啊，妈妈。”
男生下意识起身。
不料蹲了太久，脚麻了。
他急忙扶住桌子。
过大的力道带歪了桌子。
玉球滚向了桌边。
男子心里一紧。
……
“嘶~”
膝盖撞到了地面。
男子顾不上感受疼痛。
急急看向自己手里的玉球。
……
几秒后，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
男生瘫坐在地上。
吓死他了。
……
“……小旻？”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女子反应过来后，男生已经捧着玉球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女子大步走进卧室，蹲在了自己小儿子的身边。
一脸的忧色。
“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刚才那一声可不轻。
……
“没事。”
男生撑着后面的床抬起了身子，然后坐在了床上。
“稍微有一点痛。”
见女子仍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男生笑着解释。
……
女子检查了男生的膝盖。
“都青了。”
女子抿紧嘴角。
……
“没事。”
男子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膝盖，“这么点乌青过几天就好了。”
……
“你啊，毛毛躁躁的。”
女子这才看向了被男生小心护在手里的玉球，眼里露出了几分疑惑，“这个玉球……是小昊的？”
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再说起小昊的名字，她已经不会哭了。
孩子爸跟小旻说的没错。
她不能让小昊那孩子走的不安心。
那么好的孩子……肯定是去天堂了。
女子眼里的黯淡一闪而逝。
面上的神色很沉静。
……
“嗯。”
男生点头。
“我在哥哥的书桌抽屉里发现的。”
“我都不知道哥哥还有一个这样的玉球。”
“妈，你知道吗？”
男生看向女子。
……
女子摇了摇头。
“我也第一次看到……”
她有些好奇的打量这个玉球。
这么大又这么漂亮的玉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
“其实……”
男生手指摩挲着玉球。
这个玉球堪堪他能一个手掌握住。
要是换做女生的话，这个玉球可能就偏大了。
……
“什么？”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女子不由得疑惑出声。
“小旻？”
第二千二百二十五章 无法理解的含义
“妈妈……”
男生还是有些犹豫是现在说出哥哥临终时的遗言，还是再过几天。
他纠结的抿了抿嘴唇。
……
“不能对妈妈说的事吗？”
女子笑了笑。
“不能说就别说了。”
……
“不是不能说。”
男生解释，“是……”
“不好说？”
女子的眉眼微微弯起。
面容仍旧显出了几分憔悴。
“是……小昊的事？”
……
男生一愣。
女子笑了，“除了小昊的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犹豫？”
男生抿了抿嘴唇。
“说吧。”
女子坐在儿子的边上，拍了拍孩子的手。
“你妈没有这么脆弱。”
……
男生下定了决心。
“妈，其实……”
……
女子拿过儿子手里的玉球细细打量。
“你说……小昊最后跟你说的话是……玉球？”
……
“嗯。”
男生点头。
“哥哥那时的状态很糟糕，医生都让他不要说话了，但他一定要说。”
“我听了半天。”
“才听出了哥哥说的是玉球。”
“后来……”
“我忘记了。”
男生懊恼的垂下眼，“刚才帮哥哥收拾东西，发现了这颗玉球，我才想了起来。”
明明哥哥最后那么努力的跟他说了那两个字……
他却……
……
“现在想起来也不迟。”
女子安慰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这几天有多伤心她跟孩子爸都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这孩子差不多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走的。
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跟孩子爸……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
“这个玉球有什么特别的？”
女子转开话题。
为什么……小昊那孩子最后记挂的是这个玉球？
女子不明白。
……
男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哥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用力的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
敲脑袋的沉闷声响唤醒了女子走神的思绪。
她抬眼，“别敲脑袋。”
“我们等你爸爸回来，再问问你爸爸。”
男孩子大了，有些话跟爸爸更能说吧。
……
“嗯。”
男生点头。
他把天鹅绒垫又放回了抽屉里。
然后把玉球放了进去。
免得一不小心又发生刚才那样的意外。
……
“妈，我来收拾就好。”
见女子开始动手整理哥哥的衣物，男生急忙伸手。
女子避开了男生想要来拿衣服的手，“都说了我没事的。”
“两个人也比一个人收拾的快不是吗？”
“再说，你自己的房间都乱糟糟的，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整理你哥哥的东西呢。”
“好了，不要说了。”
“我们一起，很快就收拾好了。”
……
男生慢慢收回了手。
“……好吧。”
……
“……我的房间挺干净的。”
男生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虽然他是没有哥哥这么勤快收拾房间......
小的时候，哥哥也会帮他收拾房间。
却不是“无偿”的。
报酬视季节不同而不同。
比如夏天的一根冰棍，或者冬天的一个烤番薯。
他为此没少抱怨哥哥“趁火打劫”。
……
女子的嘴角微微翘起。
“嗯，小旻也长大了。”
……
男生沉默。
是啊。
长大后，他就再也没有让哥哥帮他收拾过房间了。
一方面哥哥因为大学住校，在家的时间少了，另一方面，他也不好意思再叫哥哥帮他整理房间了。
多大的人了……
哥哥还玩笑似的揉了揉他的头，说自己自此少了一个“进项”。
语气颇为的遗憾。
……
晚上，男生的爸爸回来。
看了玉球也是一脸的陌生。
一家人不由得盯着玉球出了神。
……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吧……”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孩子的爸爸开口。
“小昊只是很喜欢这个玉球而已。”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
“是啊。”
女子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一个玉球......能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
男生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爸爸妈妈没有看到哥哥当时的样子……
在那样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硬是憋着一口气都要说出玉球两个字。
这样的表现......
若说没有特别的含义，他......不相信。
可是，他张了张嘴巴。
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他保持了沉默。
......
他能说什么呢？
不相信爸爸妈妈的判断？
可是他更无法证实自己的怀疑。
哥哥已经走了。
哥哥最后告诉他的话的意思......也成为了永远的谜题。
男生捏紧了双手。
心里有一股气让他难受的几乎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哥哥那么努力告诉他的话......
他却无法理解。
他都想揍自己一顿了。
......
哥哥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除了玉球。
男生要来了哥哥的玉球。
男生的爸爸妈妈以为小儿子是想留个大儿子的东西作纪念。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
男生默认了爸爸妈妈对自己行为的认知。
他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怀疑与不甘。
他把玉球带在身边，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也许哪一天.......
他能解开哥哥临终前的那句话的意思。
“哥哥，你要是真的有什么想要我做的事……就托梦给我......”
“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抱歉，我太笨了……”
......
“从那以后，你一直待在这个玉球里？”
萧骁有些感慨。
那真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
......
“咩咩～”
小妖怪点点头。
它自己出不来。
它在玉球里待了很久。
......
“你在玉球里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
萧骁摸了摸裂开两半的玉球。
这倒是很好。
不然，此时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被他偶然放出来的妖怪必定心怀怨恨。
然后的发展，大概就是他为这只妖怪找寻它曾经的那位人类朋友索要一个答案了。
......
“咩咩～”
小妖怪再次点了点头。
当时男子让它进了这个玉球，每天都会跟它说话。
它的声音传不出去。
它却可以通过玉球的摇动让对方知道它听到了他的声音。
但是，那天以后，它再也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了。
它疑惑。
却记得男子告诉它的话。
没有听到他让它说话的声音，它不要有任何的动静。
它知道，男子是为了保护它。
它一直记着男子的嘱咐。
并且，从未违背。
第二千二百二十六章 寓鸟
后来，小妖怪终于又听到了声音。
欣喜的情绪没有升起便愈发的低落了下去。
不是男子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让它有些不安。
那时的它没有想到，那道陌生声音的主人陪了它很长的一段时间。
......
它仍旧在玉里。
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声音主人的样貌。
它有些想念阳光了。
照在身上暖暖的......
蔚蓝的天空很漂亮......
白色的云朵蓬蓬松松，男子说很像棉花糖。
它不知道什么是棉花糖。
男子特意给它买来了吃。
软软的，粘粘的。
甜甜的。
它一不注意全身都沾满了棉花糖，男子帮它清理了好久。
后面又给它吃了小块的棉花糖。
一样的味道。
但它更喜欢那种蓬蓬松松的棉花糖。
喜欢男子皱着眉头让它不要乱动、细心帮它清理的模样。
男子说它，“笨蛋，都要变成棉花糖了，还笑的这么开心。”
它笑得更加的开心了。
它喜欢棉花糖。
......
它想他了。
因为回忆露出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比起其它的所有，它最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最想要见到他。
他......为什么还不来？
那个让它不安的人类还没有离开吗？
他......不会有事吧？
......
过了很长的时间，它才偶然从它渐渐熟悉的声音里得到了答案。
他......不在了。
一开始，它还没有特别明白所谓的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但他的弟弟......
是的。
它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一直对着玉球说话的人是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说了很多。
说哥哥为什么最后在意的是一个玉球？
说哥哥一定要告诉他玉球是为了什么？
说他的不解与困惑。
说他......想哥哥了……
......
它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
它在玉球里无所事事。
整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它想的都是关于他的事情。
听着他弟弟说他的事情。
......
渐渐的，他弟弟很久没有来跟它说话了。
它也听不到关于他的事情了。
它的世界很安静。
没有风声，没有雨声，也没有他的声音。
它的身子缩成一团。
翅膀交叠在身前。
它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的困意袭卷了它的心神。
它要睡觉了。
......
“那就好。”
萧骁轻轻的摸了摸小妖怪的脑袋。
男子与妖怪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误会。
他们一直都很看重彼此。
若是小妖怪在玉球里的这么多年，都是带着对那个直到最后一刻还在记挂它的人类的怨恨的话......
对于这对朋友而言，实在让人觉得有些残忍了。
......
小妖怪因为回忆而空茫的脸色因为头上的轻柔暖意慢慢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人类的离去它看到过很多。
但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类......只是与它毫无关系的人类......
它从未在意过。
除了第一次看到时出于好奇围观了一会。
很快便因为不感兴趣而离开了。
相较妖怪，人类的新生很多，人类的死亡也很多。
它看到过嗷嗷待哺的人类，也看到过垂垂老矣的人类。
它知道这便是人类。
可是......
他不一样。
他的离去第一次让它对人类脆弱而短暂的生命生出了不满。
只是......
纵然不满又能如何？
就算它是妖怪，就算它的生命长的看不到头......
它也对死亡毫无办法。
......
再次醒来，小妖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下意识的想要舒展身体，却受到了阻碍。
外面传来的声音也很陌生。
他的弟弟......也不在了吗？
小妖怪垂眼。
“啾啾～”
是鸟的叫声。
清脆悦耳。
沾染了阳光与树叶的味道。
小妖怪的眼里亮起了熹微的光。
它......想要出去。
......
可是......
它出不去。
他不在了......
它还能出去吗？
......
小妖怪沮丧极了。
难道它要一直待在这个玉球里吗？
......
就在它愈发低落悲观的时候......
它出来了？！
明亮的天光几乎晃花了它的眼。
它愣住了。
直到这个人类问它-
“你很喜欢待在玉里？”
......
它被这个人类拎了出来。
总算离开了玉球，它有些恍惚。
......
“你好像对我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
它一怔。
......
“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不怕我？”
......
它知道对方误会了它。
它明白对方的意思。
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他有警惕心？
他跟那个害它不得不躲起来的人类不一样。
它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恶意。
而且，它的视线扫过对方的肩膀位置。
妖怪......
......
看到他们，它想到了自己......和那个早已不在的男生。
......
恰好对方问了它这个问题。
它把那段过去娓娓道来。
那是一段很愉快的回忆。
它很喜欢。
即使，它本以为那样的日子会再长些的......
......
等等！
它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人类不但看得到它，还听得懂它的话？！
它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咩咩～？！”
你听得懂我的话？！
......
真是一只反应迟钝的妖怪。
萧骁垂眼微笑，“嗯。”
也是因为刚刚从玉球里出来吧。
......
“咩～”
小妖怪张大了嘴巴。
人类能听懂它的话......
是它在玉球里待太久了吗？
总感觉这次出来，世界都有些不一样了。
它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它的身上，它眯起了双眼。
阳光......果然暖暖的。
很舒服。
......
它拉直了身子。
翅膀微微抖动。
铁灰色的羽翎流转出透着些许锋锐的光芒。
似乎下一秒，这只小妖怪就要腾空而起。
......
“啪唧～”
小妖怪脸朝下摔在了桌子上。
翅膀耷拉在身后。
萧骁：......
他有些好笑的扶起小妖怪。
“没事吧？”
......
小妖怪捂脸。
好丢脸。
它摇了摇头。
示意自己没事。
身后的翅膀再次抖动了起来。
......
“啪唧～”
“啪唧～”
“啪唧～”
......
小妖怪摔了很多次。
脸上露出了疑惑与些许的慌张。
......
“没事的。”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它下意识抬头看去。
......
萧骁轻轻摸了摸小妖怪的脑袋。
又帮它梳理了一下翅膀。
“你只是太久没飞了。”
“一下子没有找到感觉而已。”
“不要着急。”
“慢慢来。”
“先挥动翅膀看看。”
“不要急着飞起来。”
第二千二百二十七章 柏宅
小妖怪照着这个人类的话，扇动着身后的翅膀。
......
“寓鸟。”
小妖怪疑惑的看过去。
萧骁笑了起来，“你飞起来了。”
......
啊？
小妖怪低头看去。
果然，桌面离自己有了些距离。
它扭过头去。
翅膀舒展。
此时的它正悬浮在空中。
“咩～”
......
小妖怪开心的笑了。
它飞起来了！
......
小妖怪冲天而起。
又急转直下。
化为了一道黑影在茶室里“横冲直撞”。
肆意宣泄着它喜悦的心情。
......
好一会儿，小妖怪停在了萧骁的眼前。
“咩咩～”
......
“不客气。”
萧骁眉眼弯弯。
随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愿意继续留在玉球现在主人的身边吗？”
......
萧骁打开茶室的门。
门口的服务员对萧骁微微欠身。
萧骁微笑，“麻烦请柏老板过来。”
......
柏老板很快就过来了。
他就在另一间茶室里坐着。
满室的茶香也无法让他愈发焦急难耐的心情和缓些。
一看到服务员过来了，不待对方开口，他就先一步询问了。
一听果然是萧师傅叫他过去了，他就急忙过来了。
......
刚刚坐下，柏老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萧师傅。”
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恢复原状的玉球，他心里似揣着个兔子在蹦哒，却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那个......”
......
“柏老板，你知道这个玉球的来历吗？”
萧骁微微笑了笑，接过了柏老板卡壳的话。
......
柏老板一愣。
玉球的来历......
他当然知道。
“这个玉球是我父亲给我的。”
“送我之前，他老人家一直是把这个玉球带在身边的。”
......
“那这个玉球是谁给你父亲的？”
萧骁继续询问，“你爷爷吗？”
柏老板刚要回答，突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他咽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回答。
转而问道，“你为什么确定这个玉球是别人给我父亲的、而不是他自己买的？”
......
“我不确定。”
萧骁的回答让柏老板一愣。
是他想多了吗？
“我只是觉得玉球的主人不会把它卖掉。”
萧骁垂眼看向一脸好奇的看着柏老板的小妖怪。
眼里露出了几分笑意。
......
“......什么意思？”
柏老板总觉得对方似乎意有所指。
不过他急于听到后续，也不耐跟对方绕弯子。
他直接说出了答案，“我不知道。”
“在我的印象中，这个玉球一直在我爸的手上。”
“我也没有特意问过他玉球的来历。”
......
萧骁放下茶杯，“能麻烦你问一下老人家这个问题吗？”
柏老板点头。
“你不说我也要联系的。”
这个玉球竟然是由两半合成的。
里面还是中空的。
要是这个玉球是老人家买来的，那可不是吃了天大的亏？
更让他愤怒的是，竟然有人敢愚弄到他家头上。
他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
柏老板拿出手机。
刚要按下去的手顿住了。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年轻人，“萧师傅，老人家年纪大了，听力不是很好。”
“电话里恐怕说不清楚。”
“你要是接下来有时间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老宅一趟？”
……
“好。”
萧骁颔首。
……
保险起见，车上，柏老板给家里的老太太打了电话。
“我爸在家。”
比起老头子总是听不到电话，还是老太太的耳朵更好使些。
所以他更习惯每次给老太太打电话。
……
车子很快停在了柏家的老宅门口。
这是一幢风景优美的小型别墅。
柏老板脚步匆匆。
显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
“小荣。”
在花园里浇水的老太太直起身子，“你来了。”
“还带了客人？”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儿子身边的年轻人身上。
没见过的陌生人。
而且这年纪也不像是自己儿子的朋友。
“难道是你要认干儿子，所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老太太突发奇想。
“妈！”
柏老板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你不要乱说！”
他对萧师傅不好意思的笑笑。
萧骁微微摇头。
柏老板简单为给老太太解释了一句，“这位是我托老蔡认识的朋友。”
毕竟，萧师傅的真实身份……他有些不太好说。
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跟什么高人接触过。
“我们有些事找爸。”
柏老板很快岔开了话题，“妈，爸在哪里？”
“书房吗？”
……
“嗯。”
见儿子一副着急的模样，老太太也没想着现在寻根究底，“你爸就在书房。”
“你们上去找他吧。”
……
“那妈，我们先上去了。”
柏老板匆匆走进了屋子。
萧骁对老太太礼貌的笑了笑。
然后跟上了前面的柏老板。
……
“是一个好孩子。”
老太太眉眼舒展。
转身又细心伺弄起了自家院子里的花草。
……
柏老板猛然停下脚步。
萧骁站在柏老板的一步距离外。
……
柏老板深吸一口气。
一路走得有些赶，他有些气喘。
果然是年纪大了。
柏老板微微摇头。
他抬起手-
“咚咚~”
老头子注重规矩。
进门必要敲门。
不然就要大发雷霆。
小时候，他没少为这事挨骂。
……
“进来。”
门内传来老爷子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柏老板推开门。
“爸。”
……
老头子重重的划下了最后一撇后，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字，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他把毛笔搁在了砚台上。
柏老板把毛巾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一边擦手一边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这位是？”
……
“爸，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你。”
柏老板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
“哦。”
老爷子白了柏老板一眼，“要带客人回来也不事前说一声。”
“好让家里做些准备。”
“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点道理都不知道……”
……
“爸。”
柏老板苦笑。
“是我疏忽了。”
他一直在意不好解释萧师傅的身份，给老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忘记了要跟老太太说一声他要带一位客人回来。
也难怪两位老人家看到萧师傅都这么的意外。
……
“下次不要再犯了。”
老爷子提醒了儿子一句，对儿子带回来的年轻人露出了笑容，“年轻人，坐。”
“有什么话我们先坐下再说。”
第二千二百二十八章 匆匆
“爸。”
一坐下，柏老板刚开口，就又被老爷子白了一眼。
“急什么？”
“也不知道给客人倒杯茶？”
“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柏老板：……
他就想问些事怎么就这么难了？
……
萧骁刚要开口，老人家摆了摆手，“年轻人，不用客气。”
“不管什么事，只要不是急着救命的事，那该有的待客之道我们还是要拿出来的。”
……
萧骁接过柏老板递给他的茶杯，“谢谢。”
他喝了一口茶。
然后放下了茶杯。
……
老爷子笑了笑。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好了，说说你们有什么事要找我这个老头子。”
……
总算进入正题了，柏老板把手里的玉球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老爷子微微一愣。
“你不会是又要把玉球还给我吧？”
柏老板满腔的情绪一滞。
“不是。”
他有些硬邦邦的道。
随即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放缓了几分。
“爸，你看。”
……
茶几上的玉球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老爷子倏然睁大了眼睛。
一脸的惊讶。
……
“爸，你不知道？”
老爷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但柏老板还是出声确认了一遍。
“……不知道。”
老爷子摇摇头。
他拿起一块半圆形的玉细看，手指在切口处摩挲。
……
果然不知道。
柏老板一点都不意外老人的回答。
毕竟，要是老人早就知道这一点的话，不会不在事前告诉他的。
玉球都送给他了，还差告诉他这个？
……
“爸，你这个玉球是哪里来的？”
柏老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老爷子却是在一开始的惊讶后，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玉球……本来是你爷爷的。”
“爷爷？”
柏老板一怔。
还真被萧师傅之前猜中了？
……
“嗯。”
老爷子点点头，面上露出了些许陷入回忆的恍惚，“那年，我差点出了车祸。”
“伤的不轻。”
“当然，跟你小子五年前被人捅了刀子那次不能比。”
柏老板：……
……
“但也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半个月。”
那次是他住院最久的一次。
老人颇有几分的感慨。
“出院后，你爷爷就把这个玉球送给了我。”
“说是能保平安的护身符。”
“啊！”
柏老板低呼一声。
这熟悉的既视感……
……
似乎知道柏老板在想什么，老人笑得眉眼舒展，“也许这也要成为我们家的传统了。”
柏老板扯了扯嘴角。
呵呵。
……
“你爷爷把玉球给我的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不久。”
“后来过了五年才有了你。”
“你不知道这个玉球最初是你爷爷的也难怪。”
老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
柏老板有些不解，“那你怎么没有跟我说啊？”
明明跟他唠叨了那么多关于玉球的话，怎么这一点倒是一直没有提过？
……
“我忘了。”
老人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柏老板伸手按了按自己跳动的眉心。
“哦，是吗？”
……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老爷子讪笑。
“也是这玉球在我手里太久了。”
“要不是你们这么问我，我都没想起来这玉球最早的时候是你爷爷给我的。”
……
“那爷爷知道玉球是这样的情况吗？”
柏老板也不在前一个问题上纠缠。
……
老爷子凝眉思索，“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你爷爷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把它给我了。”
“我也不会把它给你了。”
……
柏老板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向萧骁，“萧师傅……”
萧骁点了点头。
柏老板站了起来，“那爸，我们去爷爷那里一趟。”
“萧师傅，我们走吧。”
……
“哎？”
老人送他们下了楼。
到了门口，与院子里的老太太互相看了看。
……
“儿子又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老太太走到老爷子的身边。
“嗯。”
老爷子有些不满的摇头，“真是毛毛躁躁的。”
“多大的人了……自己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好了。”
老太太不客气的打断老爷子的唠叨，“儿子又不在这儿。”
“你说这些他也听不到啊。”
“我可不耐听你这些。”
“你-”
老爷子有些噎住了。
……
“所以，儿子找你什么事？”
老太太一脸的好奇，“我看他这么匆匆过来，还以为要待上一会呢。”
怎么这么快就又走了？
“还有他那个朋友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见儿子带这么年轻的朋友回来......”
“他们是朋友吧？”
……
“谁知道。”
想到儿子对那个年轻人的称呼，老爷子的眉头皱了皱。
“你真这么好奇，迟些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饭，问问不就得了。”
……
“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太太颇有几分嫌弃的口吻让老爷子拉下了几分脸，“你儿子就待了这么短的时间，我能知道什么？”
“什么都没问呢。”
“那小子就急着走了。”
……
“他这么急着又要去哪里？”
老太太喃喃。
“去他爷爷那里。”
老爷子看向老太太，“别忘记叫儿子过来吃饭。”
说完，老爷子背着手转身进了屋子。
老太太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自己不也很想知道？”
不过……
“去了孩子爷爷那里……”
老太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算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到时候问问儿子就知道了。
……
柏老板的爷爷就住在这个小区的另一幢小别墅里。
老人家今年有八十九了。
马上就要到九十大寿了。
这么大的年纪本来柏家人是不放心他一个人住的。
柏老板的奶奶一年前刚刚去世。
葬礼一结束，柏家人就百般劝说老人跟他们一起住。
老太爷不同意。
说这个屋子他住习惯了。
自己也没剩几年了，就不搬来搬去的麻烦了。
众人拗不过老人，只能顺了老人的意愿。
索性都在一个小区里。
就算有些距离，也是有限。
有什么事路上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
“到了。”
柏老板上前推开了院子的门。
他知道，白天的时候，爷爷家院子的门基本是不锁的。
第二千二百二十九章 答案
柏老板走进屋子。
“小柏老板。”
刚走出厨房的中年女子愣了一秒，随即笑着打了招呼。
“方婶。”
“这是我们为爷爷请的护工。”
柏老板对萧骁介绍对方的身份。
萧骁对中年女子礼貌的笑了笑，“你好，方婶。”
“哎哎，你好。”
方婶笑眯了眼。
“小柏老板找柏老爷子吧？”
不待柏老板出声，中年女子主动开口。
这话其实也是多此一问。
毕竟，人家小柏老板来这里不看自己的爷爷，还看谁？
“他在卧室的阳台上。”
……
“好的。”
柏老板微微点头。
“萧师傅，我们上去吧。”
……
走到楼梯口，柏老板想起什么似的转头。
中年女子还站在原处。
“方婶，等会泡一壶茶送上来。”
“好的。”
中年女子微笑点头。
……
柏老板推开卧室的门。
直接向阳台走了过去。
阳台上有一个躺椅。
头发花白的老人阖着眼躺在上面。
一边椅子上的收音机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看似熟睡的老人嘴里时不时跟着哼几声。
由此看出，老人并没有睡着。
……
“爷爷。”
柏老板轻轻叫了一声老人。
老人没有听见。
仍旧断断续续的跟着收音机里的声音哼着。
……
“爷爷！”
柏老板放大了几分音量。
同时把收音机里的声音调轻了些。
……
老人的面上微微一愣。
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些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盯着柏老板看了一会，才似是认出了自己的孙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是小荣啊。”
……
“爷爷。”
柏老板帮老人坐起了身子。
萧骁从屋子里的椅子上拿了几个靠垫递给柏老板。
柏老板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谢谢。”
……
老人半靠着躺椅坐了起来。
待孙子向后退了一步，他才看到了孙子边上还有一个陌生人。
他有些吃惊。
这是孙子第一次带陌生人来他这里。
老人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年轻人，“小荣，这位是？”
……
“爷爷，是我的一位朋友。”
柏老板笑着道。
“老人家，您好。”
萧骁向老人问好。
“哎，好好。”
老人眼角的皱纹舒展。
……
“爷爷，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柏老板为萧师傅拉了一个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他自己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哦哦，什么事情？”
老人笑眯眯。
自己的孙子带朋友来看自己让老人很高兴。
……
“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随后，方婶端着茶进来了。
……
看着再次阖上的门，柏老板没有急着开口。
他摊开手掌。
玉球躺于其上。
阳光笼罩下，光洁的白玉流转出朦胧的光晕。
……
老人一愣。
这个玉球……
……
“爷爷，你还记得这个玉球吗？”
柏老板观察着老人的神色，“是你很早之前送给爸爸的。”
“送给你爸爸……”
老人喃喃。
……
“嗯。”
柏老板点点头，“您是当做护身符送给当时出了车祸的爸爸。”
……
“哦~”
自家孙子这么一说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是那个玉球啊……”
老人的手有些颤颤的摸上玉球，语气感慨。
神色间也透出了几分怀念的意味。
……
“……爷爷。”
虽然打破老人家此时的怀旧让柏老板有些踌躇，但跑了这么多个地方，费了这么多的功夫，眼看答案就在眼前了，柏老板的心情难免有些急切与激动。
他示意老人先把手拿开。
“你看。”
……
跟之前的柏父一样，柏老爷子也睁大了眼睛。
一脸的惊讶。
懒懒的靠坐着的身子也绷直了不少。
“这……”
……
只是比起柏父很快就平静下来的表现，老人家受到的震动似乎要大上很多。
“这……”
“是你弄破的？”
老人看向自己的孙子。
柏老板急忙摇头，“怎么可能？”
“爷爷，它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看。”
“这玉球里是中空的。”
……
老人颤抖着双唇。
发现老人的情绪有些不对，柏老板又是疑惑又是担忧，“爷爷，你别激动。”
“没事、没事……”
他把手放在老人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
“怎么没事？！”
老人沙哑着嗓音，双眼死死的盯着被他拿到手里的玉球的两半，“是这么回事啊……”
“爷爷？”
柏老板脸上的神色愈发担忧了。
不会是玉球的这个样子刺激到老人了吧？
他光顾着从老人这里要一个答案，却忘了老人为此会有的情绪波动。
他有些后悔了。
他张嘴-
“小荣！”
“啊？在！”
柏老板下意识的应道
“这个……”
老人拿着玉的手在不停的颤抖，“里面有东西吗？”
“有发现什么吗？！”
“东西？”
柏老板的第一反应是摇头。
但老人似乎很期待的表情让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结果还是……
“没有。”
柏老板轻轻的摇了摇头，“玉球打开后就是您先在看到的样子。”
“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
“没有？！”
老人又是不相信又是失望，“怎么可能？”
“怎么会没有……”
“难道我想错了……”
老人的胸膛剧烈起伏。
希望过后的失望更加的让人难以忍受。
……
“小心。”
萧骁伸手接住从老人手里掉下来的玉。
……
“啊？！”
老人急忙伸手拿回玉，一脸的后怕。
“谢、谢谢。”
……
“爷爷。”
柏老板端起茶杯凑到老人的嘴边，“您喝些茶。”
“冷静一下。”
……
老人抿了一口茶。
略带苦涩的茶水让老人眉眼间的苦涩愈发浓郁了几分。
……
“爷爷。”
见老人家扭过了头，柏老板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您为什么认为玉球里会有东西？”
老人的反应不像是猜测，倒更像是一种偏向于笃信的确定了。
为什么？
“您之前知道些什么？”
……
老人向后靠在了躺椅上。
脸色黯淡。
看上去更加苍老了几分。
“我不知道……”
“我只是以为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
终于找到了答案？
柏老板突然发现，原来老人与他一样，都在找一个答案。
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不是同一个答案？
第二千二百三十章 两个字
“什么答案？”
柏老板看着老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
老人眼皮耷拉下来。
一声沉沉的叹气响起。
看着手里玉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茫然、失落与怅惘。
“爷爷……”
柏老板第一次看到爷爷这副神情。
不。
应该说，从看到分开的玉球后的爷爷就是他从未见过的爷爷。
“您要是不想说……”
他不想老人这般伤神。
老人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不想说……
“……只是一些陈年旧事了……”
……
陈年旧事？
柏老板沉默的听着。
……
老人抿了抿嘴角。
太久没有跟人说起这件事了……
“我有一个哥哥……”
“哥哥？”
柏老板忍不住有些惊讶的叫道。
“我怎么不知道？”
……
“不要说你了……”
老人笑了笑，“你爸爸都不知道。”
……
啊？
柏老板张大了嘴巴。
连他爸都不知道？
“为什么？”
他脱口问道。
难道……
他的心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猜想。
……
“因为他在很早的时候……”
老人慢慢的说着，“那时候我也只是一个高中生……”
“他被车撞了……”
“流了好多的血。”
“爷爷。”
柏老板握住了老人颤抖的手。
……
“我没事。”
老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抢救无效……死亡。”
“我现在都记得当时医生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的样子。”
“我记得妈妈的哭声。”
“记得爸爸重重一拳打在墙上的声音……”
……
“我们难过了很久。”
老人垂着眼似乎一副平静的模样。
只是声音却在发抖。
……
“除了伤心难过……我也对自己很恼怒、很失望。”
老人五指合拢。
“我知道的，我没有哥哥聪明……”
“这一点我从未想过会让我……”
老人喘了一口气，“对自己这么的生气。”
……
“爷爷？”
柏老板不是很明白，“伯公的车祸……是意外吗？”
……
“嗯。”
老人低低应道，“是意外。”
“哥哥走路没有注意红绿灯，被疾驰过来的车辆撞了。”
……
柏老板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那……”
老人之前说的懊恼、失望、生气……是因为什么？
伯公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
老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玉。
“……当时凑巧，我恰好经过了哥哥出事的地方。”
“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哥哥。”
“……我见到了哥哥的最后一面。”
“爸爸妈妈连哥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
“哥哥伤的很重。”
“我当时很慌，也很害怕。”
“大脑一片空白。”
“……是路上的好心人帮忙叫了救护车。”
“坐到救护车上，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些安心。”
“我以为只要上了救护车，边上有医生……”
“哥哥就不会有事了。”
“果然是孩子的天真想法。”
老人自嘲的笑了笑。
……
“爷爷。”
混迹商场多年的柏老板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拙。
“没事。”
老人拍拍孙子的手，“多少年前的事了。”
“只是……”
“我却始终留了一个遗憾在心里。”
……
“遗憾？”
柏老板有种感觉。
他的很多疑惑就要解开了。
……
“嗯。”
老人点头，“遗憾。”
“当年救护车上，哥哥其实有跟我说了最后的话。”
最后的话……
“遗-”
柏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遗言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好？
……
“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时候，要不是哥哥太过执着，他根本不希望哥哥开口。
“后来我才意识到……”
“啊，那就是哥哥的遗言。”
“只有两个字的遗言。”
……
“两个字？”
柏老板惊讶了。
看来伯公当时真的伤的很重。
竟然只留下了两个字的遗言吗？
“哪两个字？”
他有些好奇。
……
“玉-球。”
老人一字一顿的道。
……
“玉-球？”
柏老板的心里升起了几分荒谬的感觉。
怎么又是玉球？！
……
“这个玉球……”
老人把两半玉重新合成了一个球，“本来是我哥哥的。”
……
虽然隐隐有些猜到了，但柏老板还是惊讶了。
“这个玉球是伯公的？！”
……
“是啊。”
老人看着玉球的眼神很复杂，“我也是在哥哥走了以后，收拾哥哥的房间才发现了这个玉球。”
“之前我都不知道哥哥还有这么一个玉球。”
“所以，当时哥哥在救护车上对我说的话我完全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然，后面也没有明白。”
老人苦笑，“我曾以为找到了玉球，我就能明白哥哥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结果发现不是。”
“我对哥哥最后一定要告诉我的那两个字……玉球……我完全想不明白哥哥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又想要我做什么？”
......
“我想了很久很久。”
“爸爸妈妈都放弃了。”
“只以为是哥哥随口说的。”
“但我知道，不是的。”
“哥哥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告诉我的那两个字，怎么可能毫无意义？”
老人的语气有些激动。
“那两个字是哥哥的遗言啊。”
……
“爷爷。”
柏老板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帮老人顺气，“不要激动。”
“您先在的身子可不是以前。”
“要多注意。”
……
老人肩膀耷拉，“要是哥哥的话，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但我想破了脑袋……就是不明白哥哥的意思……”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弟弟……”
“连自己哥哥的想法都没有办法理解……”
……
“爷爷。”
柏老板安慰老人，“只有两个字的话……也太为难人了。”
……
老人摇了摇头。
“是我笨……”
“我后来也放弃了。”
“不得不放弃了……”
“后来你爸爸看到了这个玉球，很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爸爸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
“我没有告诉你爸爸他还有一个伯父。”
“包括这个玉球是他伯父的事都没有告诉他。”
老人想到了孙子一开始的疑问，“没有必要。”
“毕竟他们之间一点交集都没有……”
“哥哥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
第二千二百三十一章 特别的朋友
“你爸爸真的很喜欢这个玉球。”
说到自己的儿子，老人笑了起来。
“是啊。”
柏老板赞同，“都不离身的。”
“所以他说要把玉球给我的时候，我本来不想要的。”
“他明明就很喜欢这个玉球的。”
“玉球再重要，自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老人把玉球递还给孙子。
“这是你爸爸的心意，你要好好收好。”
“嗯。”
柏老板点头。
“我知道。”
知道了这个玉球的来历后，他也不在意这其实是一个“腹内空空”的玉球了。
这个玉球凝聚了他的伯公、爷爷、爸爸他们的感情。
从这一点来说，这个玉球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
“唉~”
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到分开的玉球，他还以为自己总算是能解开哥哥当年留给他的遗言了。
结果……
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
老人面上笑着。
本就浑浊的双眼却又更加浑浊黯淡了几分。
……
“爷爷……”
柏老板真的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来这一趟了。
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开。
反倒让爷爷想起了难过的事。
他何必呢？
……
“柏老板。”
萧骁微微笑了笑，“能让我跟老人家单独聊聊吗？”
柏老板一愣。
单独聊聊？
又要单独？
“你……”
他顿了顿。
随即看向老人，“爷爷，他想跟您单独聊聊。”
“您的意见呢？”
……
老人意外的抬眼看向孙子带来的陌生年轻人。
“你要跟我聊聊？”
“嗯。”
萧骁点头。
“聊什么？”
老人疑惑。
他之前跟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的交集。
这也是柏老板的疑问。
他知道爷爷会问出来。
刚才就没有多言。
毕竟，萧师傅要谈话的对象是爷爷，最后做决定的自然是爷爷。
……
“我想，会是您感兴趣的内容。”
萧骁微笑。
“我感兴趣的内容？”
老人心里一动。
却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他摇了摇头。
“好。”
……
柏老板一愣。
他刚才还以为老人摇头是不同意呢。
好吧。
既然两人达成了共识……“我在楼下。”
柏老板看向老人，“有事叫我。”
……
“咔嚓~”
轻微的关门声传来。
很快，这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老人与萧骁。
……
“所以-”
老人收回看向房门的视线，转而看向了面前的年轻人，“年轻人，你要跟我聊什么？”
……
“玉球。”
萧骁微微笑了笑。
老人倏然睁大了眼睛。
其实他隐隐有猜到是这样。
却又不敢相信。
一个孙子带过来的朋友、他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陌生人……
真的知道什么吗？
还是说……他会错了意？
……
是他会错了意吧？
老人为自己那一刹那的激动感到好笑。
……
他深吸一口气，面上的神色复杂，“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是你对玉球感兴趣，你应该找小荣谈。”
“现在玉球是他的。”
“而不是我这个老头子的。”
老人有些意兴阑珊。
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他的情绪几度起伏。
结果却是一场空。
“我累了。”
老人垂眼，没有看面前的年轻人。
“你走吧。”
“让小荣也下次再过来吧。”
……
“我知道您哥哥遗言的意思。”
萧骁没有绕弯子，也没有含糊其辞。
直白的话语让老人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真、真的？”
老人声音嘶哑。
他倏然坐直了身子。
睁大的眼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这个年轻人真的知道什么？！
……
“玉球里并不是空的。”
这个年轻人的话再次让老人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空的？
“玉球里真的有什么？！”
他没有猜错？！
……
“嗯。”
萧骁脸微侧，视线从停在他脸边的小妖怪身上掠过。
……
“那玉球……”
老人就要起身。
玉球被孙子拿到楼下去了。
此时老人也顾不上怀疑年轻人话里的真实性。
第一次……也许也是唯一一次、最后一次……他有机会得知哥哥遗言的真相……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愿意放过。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
萧骁伸手轻轻按住了老人。
老人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
他便又坐回了躺椅上。
……
“老人家，不需要玉球。”
萧骁坐回位置上，眉眼微微弯起。
“现在的玉球已经空了。”
……
“……啊？”
老人张大了嘴巴，“空、空了？”
“那玉球里的东西呢？”
老人神色急切。
手紧紧抓住了躺椅的扶手。
苍老的手背上细细的青筋凸起。
……
“在这里。”
萧骁伸手，寓鸟轻巧的落了下来。
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盯着老人。
……
“……啊？”
老人睁眼、眯眼，又睁眼。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人又往前凑近了几分。
可是……
“没有啊。”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什么都没有啊。”
老人急躁的抿了抿嘴唇。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对方的神色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是他看漏了吗？
老人又再次细细打量了年轻人摊开的手掌心。
还是什么都没有。
“年轻人……”
……
萧骁手一动。
寓鸟飞了起来。
老人张了张嘴。
一脸的急切与茫然。
像是被困在迷宫的孩子一样慌乱。
……
“年轻人，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老人的烦躁溢于言表，“你是特意来戏耍老头子的吗？”
……
“老人家。”
萧骁舒缓的语气莫名让老人有了些平静。
老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年轻人，不要拿老头子寻开心。”
“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
“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老头子。”
“要是不知道……”
……
萧骁微微笑了起来。
“老人家，玉球里有着一个小家伙。”
“小家伙？”
老人愣愣重复，
什么小家伙？
……
“它是您哥哥的朋友。”
萧骁对因为听到他的话而看过来的小妖怪笑了笑。
“我哥哥的朋友？”
老人觉得自己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怎么......仍旧不明白这整句话的意思呢？
……
“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
萧骁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