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一章 最终的决定
男子：……
女子：……
要说可能……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男子跟女子面面相觑，然后苦笑。
竟是这么个理由吗？
……
迟秀川也有些意外，他以为是萧师傅做了什么。
没想到是草莓的离开刺激了女孩。
“草莓真是琪琪的救星。”
他低声喃喃。
男子听到了他的自语，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可不是。”
一开始不可思议的情绪散掉后，他就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理由。
人家萧同学又没有骗他的需要。
“草莓简直像是老天爷派给这孩子的救星。”
男子笑了起来。
迟秀川微笑颔首。
他知道男子指的只是草莓的离开让孩子开口这件事。
但是，他知道，袁媛的怪病也是草莓在为孩子出气。
这么看来，与其说草莓是妖怪，不如说它是琪琪的守护神更加恰当些。
……
女子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发顶，“因为琪琪是好孩子啊。”
“所以，老天爷是眷顾琪琪的。”
“……琪琪会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的长大的。”
……
又待了一会后，萧骁提出了告辞。
“萧同学，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玄关处，男子对萧骁感激的笑笑，“要不是你过来了这一趟，这孩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
男子有感而发。
“阿川，也谢谢你。”
“也帮我谢谢迟院长，你们都为琪琪这孩子费心了。”
要不是迟家父子，他还有琪琪也不会遇到萧同学。
那么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今天真是他这段时间、不，是从他妻子车祸离世后两年里最开心的一天了。
男子只觉得心上因为袁媛而蒙上的一层阴影一扫而空。
眼前的世界都明亮了几分。
他跟琪琪都是遇上贵人了。
嗯……草莓不是人。
男子有些好笑的想。
……
萧骁、迟秀川婉拒了男子要送他们下楼的打算。
走进电梯，他们对门外的几人挥挥手。
“再见。”
“再见，萧同学、阿川。”
电梯门缓缓阖上。
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
“萧师傅。”
迟秀川打破了电梯里的安静。
此时的电梯里只有他跟萧师傅两人。
“琪琪能说话真的是因为那个理由吗？”
他总觉得萧师傅是不是做了什么？
“是的。”
看出迟秀川的想法，萧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我不是心理医生。”
“没有那么厉害。”
“草莓今天算是来见琪琪最后一面。”
“至于之后她们能不能再遇到……”
“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
“对于琪琪而言，草莓是很特殊的存在。”
“大概类似于朋友、英雄之类的混合体？”
萧骁眉眼微弯，“草莓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很大。”
“强烈的情绪冲击下，她发出了声音。”
……
“本来琪琪就是会说话的，发不出声音也是心理原因。”
“自己有了强烈的发声意愿，声音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她是想跟草莓说再见。”
“再见……”
萧骁微笑，“她是希望能跟草莓下次再见面。”
……
“叮~”
电梯到了一楼。
迟秀川咽下了要说的话，跟上前面的萧师傅，走出了电梯。
……
“~”
萧骁寻声看去，便见到了趴在迟秀川车子顶部的犭戾。
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
颇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慵懒气息。
他的眼里渗出了几分笑意。
……
“萧师傅？”
迟秀川顺着萧骁的视线看了过去。
哦，是自己的车子。
萧师傅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高兴吗？
总不会是看到车子高兴吧？
迟秀川有些好笑自己的猜测。
他微微摇了摇头，上前打开了车门，“萧师傅，上车吧。”
……
萧骁在车门口站了一会。
待犭戾身姿敏捷的窜进了车里，他才弯腰坐了进去。
“~……”
犭戾蹲坐在沙发上，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问萧骁大人要怎么处置那个讨厌的人类女子。
女孩那边已经告别好了。
等解决了这件事，它就要离开了。
有一段时间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了，它有些想换地方了。
……
“阿川。”
看到前面亮起了红灯，萧骁开口，“有决定了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迟秀川却是听懂了。
“嗯。”
迟秀川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萧师傅，“我刚才在客厅里有稍微跟陶叔叔聊过。”
“陶叔叔要跟袁媛离婚了。”
“袁媛生了怪病，情况不明，她这样也算是得到了惩罚吧。”
想到当时陶叔叔说什么天罚，迟秀川有些想笑，却也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琪琪能看到妖怪，这份能力是天赐的。
因为这份能力，女孩认识了草莓。
草莓替女孩对袁媛出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天罚了吧？
“只是有些伤害不是靠这样就能当做没有发生的。”
“陶叔叔无法原谅袁媛，却也对袁媛没有什么憎恨了。”
“毕竟袁媛现在的样子并不好，或者说，很糟糕。”
对死亡的恐惧一直在折磨着女子，众人印象中温婉的女子迅速消瘦了下去。
“陶叔叔说，他们以后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袁媛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不会再在琪琪的面前提起袁媛。”
“他也会忘记袁媛。”
“就当他们的身边没有出现过袁媛这个人。”
……
绿灯了，迟秀川缓缓松开了刹车。
然后一脚油门。
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
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话，“所以我想，让袁媛再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琪琪能说话了。
陶叔叔也不想跟袁媛有过多牵扯。
这件事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
“要是能让她经历一下琪琪的遭遇、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就更好了。”
迟秀川有感而发。
现在的袁媛可没有什么悔过的心情。
有时候，以爱为名的伤害会更为的可怕。
因为喜欢陶叔叔就伤害陶叔叔前妻的女儿？
这可真是......
迟秀川微微摇了摇头。
不都说爱屋及乌吗？
真觉得心里膈应就不该跟陶叔叔在一起。
闹成现在这样，何必呢？
第一千九百四十二章 梦？
“可以。”
萧骁颔首。
......
迟秀川眼角瞥了一眼后视镜，感谢的话刚要出口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萧师傅-”
前面很是时候的出现了红灯，迟秀川踩下刹车，才又抬眼看向了后视镜，“你说的可以......”
“是对我前面那些话的回答？”
“还是......最后一句话的回答？”
“都是。”
萧骁笑了笑。
虽然猜到了几分，迟秀川还是很惊讶。
“真的可以让袁媛经历一遍琪琪的遭遇？”
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
迟秀川想，只有神才能做到这样的事吧？
......
“可以。”
萧骁见迟秀川头都转了过来，眉眼微微弯起，“只是在梦里。”
“梦里？”
迟秀川喃喃重复。
什么意思？
萧师傅应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说的应该都是认真的吧？
那么......梦里......
......
“阿川。”
迟秀川骤然回神，涣散的双眼恢复了焦距，“要绿灯了。”
萧骁提醒没有看前方的司机。
“啊？哦哦。”
迟秀川慢一拍反应过来萧师傅话里的意思，立即转回了脑袋。
他抬眼看向前方，红灯闪烁，下一秒，变成了绿灯。
......
“萧师傅，什么意思？”
迟秀川没有纠结太久，直接发出了疑问。
“字面意思。”
萧骁的眼睛微微弯起，“让她做一场梦而已。”
字面意思？
就是做梦？
迟秀川若有所思。
他想，他大概明白萧师傅的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事都能做到吗？
萧师傅不愧是萧师傅。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会是一个印象深刻的梦的。”
“自然。”
萧骁颔首。
两人相视而笑。
......
病房里，女子再次陷入了昏迷。
她已经尽量不睡觉了。
她怕自己睡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昏迷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即使她的手上已经被她的指甲掐得伤痕累累。
......
这次有了些不一样。
女子看着黑暗里的微光想。
往常，等她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都是她醒来的时候。
现在，她醒来了吗？
好像不对。
她环顾四周，大片的黑暗铺天盖地。
还是......在做梦？
她下意识的朝着微光的方向走去。
昏迷也能做梦吗？
她不知道。
光明近在咫尺，她伸出手。
下一秒，剧痛从腰间传来，她张嘴痛呼。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不对劲的地方，同样的地方又传来了剧痛。
她扭身想要躲开。
却发现身上有只手禁锢住了自己的身子。
痛，好痛！
她抬眼怒瞪而去，面目狰狞。
谁？
究竟是谁？！
然后，她愣住了。
这张脸.......这张脸......好熟悉？
是谁呢？
不待她细想，身上的疼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啊！
她大叫。
不管这个人是谁，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想问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终于，她发现了一开始就隐隐察觉的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声音？！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
张嘴。
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
她变哑巴了？！
惊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她简直要疯了！
莫名其妙的被人打，莫名其妙的失了声。
是谁在跟她恶作剧吗？
可是身上真切的疼痛让她无法把这一切仅仅看作一个恶作剧。
明明都是成年女子，对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完全无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她想要开口质问对方、怒骂对方，却再一次的意识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的事实。
她抬头恶狠狠的瞪向上方的女子。
......上方？
女子愣住了。
终于，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的模样也很眼熟。
一脸的涕泗横流。
狼狈而不堪。
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透出了几分狰狞。
她又觉得陌生了。
这张脸，她真的看到过吗？
......
很快，她就没有余力思考更多的东西了。
疼痛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
即使发不出声音，她仍旧在嘶吼。
无声的嘶吼。
她近乎疯狂的对女子拳打脚踢，却被女子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头部重重的撞到地板。
她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会才又渐渐清晰起来。
一时间，她动弹不得。
连女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她慢慢的爬了起来。
地板的凉意一直渗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她知道，不能再躺下去了。
......
她的身子还有些发抖，腰背佝偻着。
她扶住边上的沙发，满心的茫然与无措。
待她抬眼打量四周，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这......不就是她的家吗？
住了一年的地方她哪能认不出来？
可是......可是......
刚才那个女人是-
她愣住了。
那张脸......她急走几步到了阳台边，连身上的疼痛都被她暂时遗忘了。
剧烈的心跳让她的耳畔满是喧嚣的嘈杂之音。
“砰～”
她双手撑住阳台的玻璃门。
看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
鼻子碰到了玻璃，一阵凉意传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
这张脸......
那张脸......
女子呆若木鸡。
她想起来了。
刚才打她的那个女人的脸，不就是她的脸吗？
而她现在的这张脸，不就是琪琪的脸吗？！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子慢慢转身、背部贴在玻璃门上，然后，缓缓滑了下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眼前黑暗落下，女子却惊喜的站了起来。
身形有几分踉跄，她却毫不在意。
她只是想着，果然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
现在，她要梦醒了？
从未有哪一刻，她这么欣喜看到黑暗的降临。
一点微光亮起。
女子步履不稳的向前方跑去。
光明笼罩了她。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绽放，身上的疼痛让她扭曲了眉眼，张口痛呼。
这次，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没有声音。
她愣住了。
这熟悉的场景......
她又回来了？
身上很痛。
她心跳得很快，快得几乎让她有种喘不上气来的错觉。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仔仔细细的打量对方的五官。
这么熟悉的模样......
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模样……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梦醒
即使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淌了满脸，女子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竟然连自己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不过，这也不怪她。
谁想到还有一个自己呢？
不对。
现在的她不是自己了。
而是琪琪那个孩子了。
而现下的这一幕，她也想起来了。
不就是自己在打那孩子的场景吗？
......
怎么回事？
这果然是梦吧？
可是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过去的一年里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难道是她快要死了的缘故吗？
这算什么？
醒来、醒来、醒来......醒来！
女子在内心重复了无数遍的醒来。
既然是梦，那么，只要醒来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
她醒不来。
身上的疼痛感愈盛。
这真的是个梦吗？
她有了些茫然。
她不会......再也醒不来了吧？
当她再一次从黑暗中走入光明、身上传来熟悉的疼痛，这个可怕的猜想越来越有成为了现实的可能。
她蜷缩在黑暗中。
眼前的光明让她避如蛇蝎。
什么光明？
那里是更黑暗的深渊！
......
可是，光明渐渐吞噬了黑暗，向她逼近。
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她惶恐的的近乎绝望，却无路可逃。
最终，光明笼罩了她。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
女子只觉自己身处地狱。
那张自己向来爱护有加的脸，她却觉得如此的面目可憎。
还有那双眼睛......
原来她在打那孩子的时候，那双眼里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吗？
硬要说的，也只有些淡淡的厌恶。
让人看的心里发凉。
......
她并不奇怪在那双眼里、在自己的眼里发现厌恶。
她是厌恶那孩子的。
在知道这孩子是阿临前妻拼死护下的时候，她甚至有些遗憾这孩子为什么不跟她妈妈一起走了？
那样多好。
在她的家里，看到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她就是觉得膈应。
她就忍不住对她下了手。
等等。
女子的瞳孔剧缩。
她现在遭遇的一切是不是那孩子做的？
她早该想到的！
她身上莫名其妙的怪病也是。
现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也是。
都是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魔鬼！
......
她躺在地上。
屋子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一切是那个孩子做的，她又能怎么做？
对她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帮助？
指望那孩子放过自己？
现在的她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对那孩子做了什么。
原来尺子打人是这么痛的吗？
那孩子总是一副忍耐的模样，她还以为没有这么痛的。
再说，那孩子又在哪里？
现在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
再一次的黑暗、光明轮换。
向来喜欢晴天的她却厌恶极了光明。
与其说厌恶，不如说......害怕。
因为......真的很痛。
被自己打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荒谬。
后来，她只是觉得痛。
......
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神，她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
她慢慢的走到了阳台边。
抬头望天。
天空蔚蓝，一碧如洗。
大朵的白云飘浮其中，阳光为其勾勒出了一圈淡淡的金边。
一只鸟儿飞掠而过。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鸟儿翅膀扑棱的声音。
她知道，这是幻觉。
她怎么可能听得到离她那么远的鸟儿拍翅膀的声音？
她的视线随着鸟儿远去。
鸟儿很快化为了一个黑点不见了。
她怅然若失。
她......想出去。
她垂下眼。
......
这一切......真的是那个孩子做的吗？
抬眼看着玻璃面上映出来的“自己”，女子的心里升起了疑惑。
这一切......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虽然她说那孩子是魔鬼，却也是心情激愤下的发言而已。
要说真相信那孩子是魔鬼......她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如今的社会又有谁会相信呢？
科学面前，一切的妖魔鬼怪都是虚妄而已。
那么，她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
恶有恶报。
一个成语突兀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愣住了。
是因为她对那孩子做的那些事情......所以，现在她遭报应吗？
呵-呵。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开什么-
难道是真的？
她瞪大眼睛，面色近乎狰狞的看着玻璃面上的自己。
手指轻点玻璃面上的自己。
然后，“砰～”
她一拳狠狠打在了玻璃门上面。
门框震动。
却毫发无损。
她心里的郁气更深了。
“砰～砰～砰......”
她一拳拳打着玻璃门。
直到黑暗再次降临。
......
她挣扎着。
嘴角是咸涩的味道。
她无法忍受了。
她张嘴。
即使无声，她却仍旧像是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一样说着。
对不起。
我错了。
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
......
对不起。
对不起......
......
“媛媛，媛媛......”
“媛媛！”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光明让她以为再一次的疼痛就要降临。
但是......
“媛媛，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一愣。
很久了，她很久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了。
她偏头循声看去。
“......妈-妈？”
“媛媛！”
老太太着急的神色一缓，眼眶红红的，“你终于醒了！”
“你吓死妈妈了。”
“是做噩梦了吗？”
老太太满脸关切，“怎么哭了？”
“还在说对不起。”
一边的年轻男子、女子的弟弟补充道。
“......妈妈？”
女子只是愣愣的又叫了一声老太太。
她转动眼珠子，视线从妈妈、弟弟、爸爸的身上一一扫过。
她打量着这间她已经住了不少时间的病房。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恍惚。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眼角一热，泪水无声滑落。
......
“媛媛！”
老太太顿时急了，“你怎么了？”
“告诉妈妈，啊？”
“身体不舒服？”
老爷子绷不不住了，出声询问，“我去叫医生。”
“爸。”
年轻男子拉住老人，“按铃就好了。”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按床边的铃。
女子的模样有些吓到他了。
本来睡梦中流泪就不太正常了。
又不是演电视剧。
现实中他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好不容易醒来后又这么一副恍惚流泪的模样，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
“......我做噩梦了。”
女子声音沙哑。
第一千九百四十四章 噩梦
“......我做噩梦了。”
女子声音沙哑。
话落，她愣住了。
她能说话了？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
她真的回来了！
眼角的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终于回来了！
她差点以为，她要一辈子困在那里了。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
“真的做噩梦了？”
老太太没想到她随便猜的竟然就是事实。
看到女儿又哭了，她又是心疼，又有些好笑，“傻丫头。”
“多大的人了，还被噩梦吓哭了。”
她伸手摸去女儿脸上的泪水。
“只是噩梦而已。”
“没事的。”
“你已经醒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事都没有了。”
......
“......怎么了？”
开门进来的医生发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一边询问，一边疾步向病床边走去。
“袁女士醒了？”
然后医生注意到了女子脸上的泪水，神色一怔，“袁女士是身上不舒服吗？”
“哪里不舒服？”
这还是医生第一次看到女子哭泣。
难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情况又恶化了？
他的头隐隐痛了起来。
因为女子的怪病，他们已经加班好几天了，却还是拿不出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案。
主要是病因一直没有查清楚，还谈什么治疗方案啊？
……
“不是的，医生。”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孩子做了噩梦。”
“我们刚才不知道，有些被吓到了。”
“就叫了你们过来。”
“对不住啊。”
“害你们白来一趟。”
老爷子抿着唇，脸色有些黑。
年轻男子想要瞪病床上的女子一眼，却见她无声流泪的可怜模样，顿时表情一僵，几秒后嘴里轻啧了一声，把头偏到了一边。
……
“啊。”
医生被这出乎意料的解释弄得一愣，“做噩梦？”
“哦哦，是做噩梦啊。”
医生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即有了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做了噩梦啊。
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被噩梦吓哭？
果然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吧？
查不出病因，他们医生头疼，但最害怕的当然是病人自己了。
医生露出安抚的笑意，“没关系。”
“既然来了，我们就为袁女士做一下检查吧。”
“嗯嗯，谢谢你们，医生。”
老太太满脸的感激。
……
“姐，你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不要又哭又笑的，让人得慌。”
“怎么说话的？”
老太太下意识的呵斥年轻男人，“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嘴里教育着年轻男子，老太太转过了头。
其他人也都把视线落到了病床上女子的身上。
然后，他们发现，年轻男子说的没错。
女子明明满脸的泪水，眼角的泪水还在不停的流出。
嘴角却愈发的扬起，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
“媛媛？”
老太太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她都看不出这孩子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是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吗？
……
“妈。”
即使很是嘶哑难听的声音，女子眼里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我只是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
老太太不解。
高兴什么？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嗯。”
女子被子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
没有丝毫的痛意。
“我终于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老太太看了看年轻男子。
是她年纪大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说法了吗？
她怎么有些听不懂女儿的话。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膀，一脸的茫然。
他也不是很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他怎么觉得姐姐这次醒来奇奇怪怪的？
不会是压力太大，人有些崩溃了吧？
……
“我太高兴了。”
女子没有注意到病房里其他人奇怪的表情还有担忧的眼神。
她弯起眉眼，看着床头柜上玻璃细颈瓶里的百合花，清雅的香味冲淡了几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我终于回来了。”
“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要困在那里了。”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黑暗不是黑暗，光明不是光明。
一次又一次循环的情节。
她真的快要被绝望压垮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女子反复说着同样的话，眼角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
虽然女子说的有些乱七八糟，但病房里的人大概都明白女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姐，你至于吗？”
年轻男子忍不住吐槽，“就是一个噩梦而已。”
“你怎么表现的跟劫后余生似的？”
“只是……一个噩梦？”
女子喃喃重复。
“是啊。”
“只是一个噩梦。”
年轻男子一字一顿，“是假的。”
“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忘记那个梦吧。”
“忘记那个梦……”
女子嘴角的笑意中渗出了几分苦涩。
她也想忘记。
但是，这个噩梦太诡异了。
也太真实了。
即使现在她因为回来而欣喜若狂，心里的深处却还是有着畏惧与不安。
她仍旧在害怕。
她的全身都在微微的发抖。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妈！”
她一把拉住老太太的手，身子半抬起，“妈，我要见琪琪！”
她抓着老太太的手很用力，灼灼的双眼里满是急切。
语气甚至透出了几分癫狂。
“啊？”
老太太被女子突然的动作弄懵了。
虽然手上很痛，但是，她没有在意。
她理解女儿此时情绪的失常。
一天天过去了，女儿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再加上之前噩梦的刺激，女儿受不住了吧？
她迭声应道，“好好，妈会努力让你见到琪琪的。”
“我要马上见到！”
女子不满意老太太的回答，“就今天！”
手里的力道无意识的又加大了几分。
老太太眉头微颤。
“放手。”
年轻男子一掌敲在女子的手腕上，“你抓痛妈了。”
“哎呦~”
一声痛呼，女子松开了五指。
“妈，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举着老太太的手腕翻看了一下，上面的红印子让他眉头紧锁，没好气的瞪了女子一眼，“你看看？”
“妈的手都给你抓红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五章 执意
“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年轻男子碎碎念，“不知道自己是个怪力女啊？”
明明力气大的都快跟男生差不多了，还总是装出一副文弱的模样。
“没事吧？”
老爷子凑近看了看老太太的手腕。
“没事，没事。”
老太太收回手，自己揉了揉，“这种红印子很快就没了。”
“也不怪媛媛。”
“怎么不怪她？”
年轻男子嘀咕。
“好了。”
老太太摇摇头，“你姐现在生着病，心情不好，多体谅她一下，啊。”
......
“……妈，对不起。”
女子嘴唇嗫嚅了几下，有些艰涩的开口。
她太慌了
过快的心跳从她醒来后就没有正常过。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妈，我要见琪琪。”
女子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衣服。
老太太的手还举着，她够不着。
“我要见琪琪。”
“现在就要！”
“妈！”
女子的声音带出了哭腔，透出了几分歇斯底里。
她怎么从那个噩梦中回来的，她一清二楚。
因为她对琪琪道歉了。
因为她说她知道错了。
即使很不可思议，即使再荒谬，但是，她只能相信那个噩梦就算不是琪琪捣的鬼，也是有人为了琪琪而对她设下的惩罚。
那个噩梦，她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我要见琪琪。”
“我要见琪琪……”
只有琪琪能救她了。
只要琪琪原谅她了，那么她就不会再做这个噩梦了。
只要琪琪原谅她了……
……
“喂，你冷静点。”
年轻男子抓住女子的手腕，把老太太的衣服从女子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你之前就说要见琪琪了，我们也一直在努力。”
“但是你也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人家压根就不想让孩子再见到你。”
“我们有什么办法？”
“现在爸妈天天上门求人家。”
“本来就是你的错。”
年轻男子忍不住把心里的埋怨说了出来，“现在倒好，你躺在医院里，爸妈为你忙前忙后……”
“小辉。”
老太太出言打断了男子，“你姐姐也不想的。”
“她不想？”
年轻男子冷笑，“那她一开始虐-”
“小辉！”
老太太提高了几分音量。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边上的医生护士，有几分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他也不想自己姐姐虐待孩子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那他以后真不好意思再来这家医院了。
……
“医生，真是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
老太太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老实说，这段时间她一直为女儿的病情担忧，差点忘了女儿虐待孩子的事了。
虽然她跟老伴每天都会去找孩子的爸爸，想要带孩子来见见女儿。
但目的是为了救女儿。
孩子的爸爸不是个迁怒的性子，也有可能是看在他们两个老人的份上，从来就没有当着让他们的面说过女儿的坏话，让他们难堪，每次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对方不提，他们这边自然更不会提女儿做了什么糟心事。
久而久之，她竟然就忘了这件事，也许也是她刻意想要遗忘吧。
她真的难以相信，也不愿相信，她印象中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怎么会呢？
她的女儿，明明从小到大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
她怎么会去伤害一个孩子？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由不得她不信。
……
“医生，你帮媛媛看看吧。”
老太太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妈！”
女子又要拉住老太太。
老太太对女子安慰的笑笑，“先让医生看看。”
“其它的我们等下再说。”
女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才慢慢的收了回来。
“媛媛，先擦擦脸。”
老太太对医生不好意思的笑笑，递了一块毛巾给女子。
女子接过毛巾，盖在脸上。
温热的湿气舒缓了她眼角的干涩。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跳有了些微的平复。
好一会儿，她拿下脸上的毛巾还给了老太太，配合的接受医生的检查。
……
检查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新意。
医生满脸抱歉的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护士细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
“妈。”
女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要见琪琪。”
她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
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姿态。
两位老人与年轻男子俱是一愣。
自从女子生了怪病以来，女子其实一直有些神经质的。
比如那些说琪琪那孩子是魔鬼之类的话。
连医院都查不出她的病因，她却认为琪琪那孩子可以救她。
他们是惯着她。
而不是相信她。
只是想着医院也没有办法，不如按女子说的试试看。
总比干等着什么也不做的强。
......
只是现在......
明明是同样的要求，他们却觉得，女子的态度上有了些微的变化。
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
他们困惑的看着女子。
......
“媛媛，你为什么执意要见琪琪？”
老爷子沉声开口。
这是他第二次问女子这个问题。
第一次，女子的回答让他觉得无稽之谈。
不过是孩子凑巧去了她的房间，不过是孩子的手放在了她的被子上......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后来孩子看到她醒来就跑掉了怪谁？
还不是因为她之前那样对孩子。
那孩子怕她呢。
只凭这些，就说那孩子要害她？
就算他是她父亲，就算他心再偏也无法相信这番说辞。
可是，不相信也无所谓。
女儿的情况都这样了，她想见见孩子，他们会努力为她带来孩子。
只是因为这是身患怪病的女儿的请求。
请求本身的合理性与否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了变化。
他不知道是哪里。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
女子没有隐瞒。
应该说，她迫不及待的把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即使很丢脸，但是那可怕的一切，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怕自己忍不住胡思乱想。
会越来越害怕。
她不要。
她需要有人知道她的遭遇，然后安慰她，那只是她的一个噩梦。
不是真实发生的。
让她不用在意......
第一千九百四十六章 病房里
女子迫切的需要安慰。
......
随着女子的讲述，病房里的气氛愈发的古怪起来。
他们张口欲言，但是女子太激动了，没有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我无法忍受了......”
即使女子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心平气和，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只是一个噩梦。
可是，她做不到。
一回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她就抑制不住的全身发抖。
她心跳得很快。
她甚至有些心慌气短。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
“......我突然想到了琪琪......这一切会不会因为琪琪？”
“我道了歉......我说我错了......”
“......然后我终于醒来了。”
“可是我怕！”
女子大声喘着气，“我怕再陷入那个噩梦中。”
“那我会疯掉的。”
“我绝对会疯掉的！”
“我要见琪琪。”
“我要跟她道歉，我要跟她说对不起……”
“我要得到她的原谅……”
“这样我才不会再做这个噩梦。”
“我要快点见到她……”
“妈。”
女子一把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妈，我要早点见到她。”
“妈，我很害怕。”
“那个噩梦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我要见琪琪……我要见琪琪……”
女子的情绪显然有些失常，嘴里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几句话。
神色惶恐，声音沙哑而颤抖。
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兽，在四面都是围墙的方寸之地不停的转圈，却找不到出路。
这样的女子让老太太心疼极了。
她反握住女子的手，用力握了握，“媛媛，妈妈会为你把那孩子带来的。”
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女子有些愣怔。
她的眼神有了几分的聚焦。
“……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
随即不放心的再三强调，“妈，快一点，要快一点……”
她真的被吓怕了。
先是怪病，后是噩梦。
她很害怕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她。
“妈，快一点……”
她哑声哀求。
“好好。”
老太太忙不迭声应道，“妈会快点的，会快点的。”
……
这边母女达成了“友好共识”，一边的老爷子跟年轻男子面面相觑。
眼神都很是有几分怪异。
事情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咳~”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
见母女两人没有人搭理他，他眉眼一抽，“咳！”
他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然后满意的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看向女子，“媛媛。”
老爷子叹气，“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受的这些苦，都是你自己作的啊。”
现在的年代，连他这种老人家都不太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但是，女儿的情况太奇怪了。
也太诡异了。
若都是巧合的话，而不是有人针对女子-
当然，老爷子想，世上也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真的是老天爷在罚你啊。”
......
“老头子，你说什么呢？”
老太太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难道不是？”
老爷子瞪了一眼老太太。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
过错已经铸成，时光无法倒流。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
“你是要好好道一个歉。”
“对琪琪。”
“对春临。”
“还有，你们离婚吧。”
在他们因为女儿的请求第一次上门找孩子的时候，陶春临就跟他们说了要跟媛媛这孩子离婚的事。
他们不是不理解。
却还是觉得可惜。
一开始，女儿要嫁给一个鳏夫，他们是不乐意的。
对方甚至还有一个亡妻留下的孩子。
但是，随着更多的接触，他们就对女婿愈发满意起来。
长得好、工作好，人也好，对他们照顾，对女儿也很好。
除了一开始他们顾虑的两点，几乎没有任何的毛病。
既然如此，女儿也这么喜欢人家，他们也就很快接受了对方。
其实，他们的心里一直还是隐隐觉得女儿有些亏的。
毕竟，女儿可是一婚。
现在看来，亏的哪里是女儿？
老爷子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对方怕是对娶了女儿这件事后悔极了吧？
……
“为什么？”
“我不离！”
女子恼怒的叫道。
随即低头剧烈咳嗽了几声。
老太太急忙一只手抚着女儿的背、帮女儿顺气，另一只手从边上的柜子上拿了一杯水递给女儿，“媛媛，没事吧？”
“喝点水。”
待女儿接过了水杯，她才有些微愠的看向老爷子，“现在说这个干嘛？”
“怎么？春临看媛媛身体不好了，就想离婚了？”
“妈。”
年轻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这话说的……
老爷子也有些气着了，“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你就不违心？”
“春临为什么要离婚，你女儿做了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他没有再跟老太太争辩，而是看向了女子，“你要道歉，也要看人家接不接受？”
“我听说你把春临给你的离婚协议撕了？”
“签了吧。”
“这样兴许人家还会让你见见那孩子。”
“让你亲口对那孩子道个歉。”
女子的脸上仍旧有几分不甘。
她自身条件不错，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还带着个拖油瓶的鳏夫，那还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他。
她喜欢他。
她不想跟他离婚。
……
“现在不想离婚了？早干嘛去了？”
老爷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都一大把年纪了，女儿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刺激。
不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的？
“你都这样对人家孩子了，还指望人家再跟你过下去？”
“你不喜欢那孩子，春临可是最看重那孩子了。”
“姐，你结婚前就知道姐夫有孩子了，我们当时也都跟你说了，后妈不好当。”
年轻男子有些话不吐不快，“你自己说没关系，你会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妈妈的。”
“敢情那个时候你是在忽悠我们啊。”
“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你就是这么做的？”
袁父、袁母没有看到孩子身上伤痕的照片，但他是看到的。
若这些伤痕的制造者不是他的亲身姐姐的话，他绝对已经破口大骂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 同意
究竟是多没有人性的人，才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但是，这个没有人性的下手者就是他的姐姐。
他沉默了。
虽然姐夫随他愿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袁父、袁母，犹豫了半晌，他还是都说了。
他不想隐瞒袁父、袁母这么重要的事。
即使这件事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打击。
……
“小辉。”
老太太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子，“别说了。”
“你姐姐现在身体不好。”
年轻男子看了看女子愈发苍白的脸色，闭上了嘴巴，心里略微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冲了。
……
“行了。”
老爷子示意大家谈话结束，“我想你因为噩梦也没有怎么休息好。”
“好好睡一觉。”
“我们去找春临。”
“等你醒了就好好的道歉。”
……
“媛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老太太要帮女子躺下去。
女子抓住老太太的手，眼底隐隐透出几分恐惧，“妈，我不睡觉。”
“我害怕。”
“傻丫头。”
老太太摸摸女子的脑袋，“那让小辉陪你。”
“妈跟你爸去找春临。”
“……嗯。”
女子缓缓松开了拉着老太太的手，然后躺了下去。
“好好休息。”
老太太为女子掖了掖被角，“没事的。”
“小辉就在这里。”
“小辉。”
老太太转头看向年轻男子，“好好看着你姐姐。”
“知道了。”
年轻男子有些犹豫，“妈，要不你留下，我跟爸去好了。”
老太太摆摆手，“我去。”
“春临看我们两个老人总是会好说话一点。”
“好了，我们走了。”
“你好好陪着你姐姐。”
“嗯。”
年轻男子一直送两位老人到了病房门口，然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转身走进了屋子。
……
两位老人赶到了陶春临的家。
今天是双休日。
他们知道，陶春临会在家里的。
因为他知道他们会过来。
他们的心里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陶春临很好。
可惜他们的女儿却做了很过份的事。
……
陶春临毫不意外见到门外的两位老人。
自从一次他回来迟了发现两位老人一直等在门口，他就没有让老人等过。
他不待见袁媛。
但两位老人是无辜的。
而且，两位老人每次过来，没有无理取闹，也不会倚老卖老，就是坐在那里，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两位老人还不如举止过分点，他也好心安理得的晾着他们。
难得的双休天，他是想去大哥家里陪孩子的。
今天大哥、大嫂带三个孩子去了游乐园。
想到早上孩子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的心情又好了些。
以后，他有着是机会带孩子出去玩。
……
男子刚要为两位老人倒茶，两位老人阻止了他的动作。
“春临。”
老爷子正襟危坐。
老太太也挺直了腰板。
“我们也来了很多次了。”
“我们的请求你也知道。”
“这次真的拜托你了。”
见男子张嘴欲言，老爷子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
“媛媛刚才做了一个梦……”
老爷子没有隐瞒，把媛媛之前告诉他们的那个梦又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男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现在是他们求人，自然要拿出他们的诚意来。
让对方知道他们是真心诚意想要道歉的。
“……媛媛都这个样子了……”
“对琪琪，她已经有执念了。”
“我们担心她再见不到琪琪，会把自己逼疯。”
“春临，拜托你了。”
“让琪琪见见媛媛吧。”
“她已经被吓怕了。”
“是真心想得到琪琪的原谅的。”
“你放心。”
“就一次，这次过后，我们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离婚协议我也会让媛媛签的。”
“你就看在我们两个老人的份上，帮帮忙好吗？”
老爷子说的很慢，也很认真。
老太太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沉默了。
男子看着两位老人恳求的双眼，久久，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吧。”
他最终同意，一方面的确是有些承受不住两位老人这么求他。
但毕竟老人求他也不是一两回了。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天天如此......
另一方面，他是因为老人说的袁媛做的那个梦。
真是神奇的梦。
他很惊叹。
袁媛跟琪琪互换了身份。
她遭受了曾经她对琪琪做的一切。
这真的是老天爷在为琪琪讨回公道啊。
无论是怪病也好，还是噩梦也好……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怪病还只是他觉得袁媛恶有恶报、罪有应得的话-
噩梦就真的是再明显不过的为琪琪出头了。
老实说，他心里还真的挺痛快的。
想必袁媛这次是真的得到教训了。
就算她是因为惧怕也好，不是因为真心认错也没有关系。
他知道，袁媛以后再也不敢对孩子下手了。
这样的话……带琪琪去见见袁媛也未尝不可。
……
但是今天琪琪去游乐园玩了。
两位老人很失望。
老爷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办法把希望琪琪今天去看媛媛的话说出来。
老太太踌躇良久，却是说了出来。
“春临啊。”
“你看，媛媛那里很急……”
“你能不能……”
老太太咬了咬牙，“今天就带琪琪去医院看看媛媛？”
……
“明天不行吗？”
男子有些惊讶老人的着急。
还是说，袁媛的情况真的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春临......”
老太太苦笑，“那丫头被噩梦吓坏了。”
“她想今天就见到琪琪。”
“你......”
即使很不好意思，老太太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能不能现在去接琪琪，然后把她带到医院来？”
男子眉头紧锁，陷入了为难的情绪中。
琪琪早上出发前的笑容浮现在他的眼前。
对于今天的出行，那孩子很期待。
毕竟是孩子恢复说话能力后的第一次外出。
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现在下午两点四十，正是孩子玩得开心的时候。
这时候接她回来......
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终看着老人恳切的脸色，他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答应两位老人会带琪琪去医院看袁媛，他不会食言。
但也仅此一次了。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章 老人的惊讶
男子对两位老人笑笑，“我打个电话。”
......
男子给大哥打了电话，简单描述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
包括老人给他讲的袁媛的那个梦。
......
约好了等下见面的地点，他收起了电话。
转头，发现两位老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我们去医院吧。”
“我哥会把琪琪送过去。”
本来他是想着自己过去接孩子的。
去游乐园的不是只有琪琪一个孩子。
琪琪回来了，欢欢乐乐还可以继续玩。
可是大哥执意要送琪琪过来。
说欢欢乐乐有大嫂陪着，没关系。
劝了几句见大哥态度坚决，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毕竟有大哥送琪琪过来，的确是省了他的来回奔波，节约了不少的时间。
……
两位老人俱是面色一喜。
“谢谢，春临，谢谢。”
“也谢谢你大哥。”
孩子终于要过来了，两位老人的心里都有了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这段时间为了让媛媛见到琪琪，他们可谓是费劲心力。
这来来回回的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
这下可算是好了，等今天媛媛见了琪琪后，那丫头就不会成天吵着要见孩子了。
也能安心的在医院里配合治疗了。
……
男子开车带着两位老人前往医院。
不远处亮起的红灯让他缓缓踩下了刹车。
他不急。
毕竟大哥过来还要段时间。
要论起跟医院的距离，自然是他家这边近多了。
……
两位老人也明白这一点。
老爷子双目微阖，闭目养神。
老太太却有些着急。
时不时的望望窗外，又看看时间。
老爷子掀开眼皮看了老太太一眼，安慰道，“急什么？”
“又不是什么赶时间的事情。”
“今天那丫头能见到琪琪就可以了。”
“……我知道。”
老太太勉强按捺住了自己有些躁动的情绪。
她这不是担心女儿吗？
再说，刚才女儿拉着她的手让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小辉在那，能有什么事？”
看出老太太脸上的担忧，老爷爷拍拍老太太膝盖上微微收紧的手，“别想太多了。”
“……嗯。”
久久，老太太才低低应了一声。
……
果然，男子到了医院约定的见面地点，陶大的车子还没有到。
他下车等候。
车里毕竟有些闷。
坐久了也觉得身子不得劲。
两位老人也下了车。
他们坐不住。
都到医院了，本来不急的老爷子也有了些着急。
见此，男子建议两位老人要不先去女子的病房。
稍后等孩子到了，他会带着孩子上去的。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面上都有几分心动。
但是最后，他们摇了摇头。
“算了，那孩子想见的可不是我们两个老家伙。”
“等下一起上去吧。”
既然老人这么说了，男子也不勉强。
他在附近看了看，找了一个绿荫下的位置让两位老人坐下。
气氛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喧嚣声隐隐传来。
……
男子跟老人并没有等太久。
二十分钟后，男子看到了熟悉的车子。
他抬起手挥了挥。
车子在他的身边慢慢停下。
“爸爸。”
小孩探出窗户，对男子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清脆，没有了那天第一次出声时的嘶哑。
“哎。”
男子顿时眉开眼笑，“琪琪在游乐园玩的开心吗？”
“嗯。”
小孩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久违的玩闹、肆意的大叫，让孩子的脸上直到现在还残留着几许红晕。
陶大开门下车，提醒男子，“行了，先让琪琪下车，你们再聊。”
“哦哦。”
男子上前一步拉开车门，然后抱起蹬着脚就要下车的小孩在空中举了举。
“啊？咯咯~”
一瞬的惊吓后，孩子兴奋的笑了出来。
手舞足蹈。
……
跟孩子玩了一会后，男子小心的把孩子放到地上，然后牵住孩子的手。
他有点后悔了。
孩子难得这么开心。
等会见了袁媛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
“春临……”
边上传来老太太迟疑的声音。
男子抬眼看去，就见两位老人一脸又是震惊又是茫然不解的表情看着琪琪。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啊，两位老人还不知道琪琪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也难怪他们这么一副惊讶的模样。
……
“春临，这孩子……”
老太太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能说话了？！”
她们平时跟这孩子接触不多，也就到女婿家里的时候会见到这孩子。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们的亲外孙，之前女儿也没有带这孩子来看过他们。
他们一开始也疑惑过。
还叮嘱女儿要多跟孩子亲近。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女儿每次都说孩子跟她爸爸在一起。
次数多了，他们也不奇怪女儿不带孩子回家的事了。
现在，他们才算是彻底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不是没有懊悔的。
若是他们当初对这孩子多点关心，也许事情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甩开了无用的懊悔。
现在的问题是……这孩子会说话了！
他们是对这孩子不了解，但是，孩子说不出话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心里对这孩子也是颇为的怜惜。
尤其在知道孩子已经两年没有发出声音后。
他们也有尝试着想过让孩子重新开口的办法。
只是医生都说顺其自然，他们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
他们真的没听错吧？
老太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
“嗯。”
男子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琪琪能说话了。”
“她已经好了。”
男子摸了摸半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的头。
孩子见到两位老人的次数不多，对两位老人还是颇有陌生感的吧？
……
“真的吗？”
老太太笑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能说话了就好。”
老爷子也点了点头，“以后要多注意着点孩子。”
“这孩子……”
也吃了太多的苦了。
这句话老人没好意思讲出来。
毕竟，害孩子受苦的其中一人就是他的女儿。
这让他怎么能若无其事的说出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的关心的话？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女子与孩子
男子笑笑。
老人的话未尽，他却差不多知道对方的意思，也知道对方的顾虑。
他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徘徊”。
而是说道，“我们上去吧。”
让袁媛见一面琪琪，拿到离婚协议书，他还有琪琪跟袁家的关系就差不多可以彻底的清了。
……
“对对，我们上去吧。”
被男子一提醒，老太太立即有了些急切。
刚才她也是被琪琪能讲话的这件事给惊到了。
一下子就忘了女儿的事。
明明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的……
老太太苦笑。
……
病房门口，小孩又往男子的身后躲了几分。
在之前的路上，男子已经把这次来医院的目的告诉了孩子。
孩子当即就表现出了些许的抗拒。
他蹲下身子，认真的跟孩子商量，“琪琪。就一次。”
“好吗？”
“阿姨想跟琪琪道个歉。”
他已经无法把“妈妈”这个称呼放在袁媛的身上了。
至少对琪琪，她担不起这个称呼。
“爸爸会一直陪着琪琪的。”
“不要害怕。”
“没事的。”
“好吗？”
毕竟他答应了两位老人，他不会反悔，会尽力劝服孩子。
但也只是尽力。
他不会强迫孩子。
若孩子真的很抵触见到袁媛的话，那他也只能出尔反尔了。
……
孩子最后同意了。
被他握在手里的小小的手有些蜷缩。
他微微用力了些许，愈发握紧孩子的手。
“琪琪。”
他低头对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别怕。”
“爸爸会一直在琪琪身边的。”
“……嗯。”
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男子，小脸有几分紧绷。
尤其现在到了病房门口，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男子又对孩子安抚的笑了笑。
陶大也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孩子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许。
……
走在前面的两位老人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到了病房，老太太直接推门而入。
老爷子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里面听到开门声音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妈，爸，你们回来了？”
“琪-”
年轻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已经看到两位老人身后的人了。
他的视线在半躲在爸爸身后的小孩身上停留了一会。
眼里有丝惊讶一闪而逝。
竟然真的来了？
果然是受不住两位老人家的请求吧？
......
年轻男子对陶大、陶二有些局促的笑笑。
毕竟自家姐姐做了那样的事，他还真没有办法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跟陶大、陶二打招呼。
而且，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面的两人。
毕竟，自家姐姐跟陶二的离婚已是定局了。
陶大哥也就算了。
再叫陶二姐夫，总觉得有些厚脸皮了。
人家大概也不想听到他叫姐夫吧？
不过，他也不需要纠结了，因为一道女子的尖叫声突然响起，“琪琪！”
已经没有人关注他有没有叫人了。
......
女子尖厉而突兀的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孩子更是整个身子都躲到了男子的身后。
男子能感受到孩子的颤抖。
他转身抱起孩子，让孩子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没事，没事。”
“别怕，琪琪。”
......
“姐，人吓人吓死人！”
年轻男子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淡定点？”
女子没有搭理年轻男子的话。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听清年轻男子的话。
此时，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孩子的身上了。
终于......她见到了这个孩子！
......
“琪琪。”
这次开口，女子的声音平缓了很多，透出了几分压抑。
老太太忍不住开口提醒女子，“媛媛，不要激动。”
“别吓到孩子了。”
“好好说。”
老爷子沉声道。
“你是道歉，不是吓唬人。”
这歉都没道呢，人家孩子已经被吓住了。
还想人家孩子原谅你？
真以为小孩子好糊弄是不是？
再说孩子的爸爸就在孩子的身边呢。
......
女子做了一个很呼吸。
道理她都懂。
只是有时候情绪是很难控制的。
一直想见的孩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琪琪。”
这是女子第三次叫孩子的名字了。
刻意放缓的语气释放出了十分的善意。
只是接下来要说什么？
女子有些愣住了。
孩子没来前，她催着父母要他们把孩子带来。
孩子真的来了，她又不知所措了。
她要做什么来着？
啊，她想起来了。
道歉！
“对不起。”
女子的“开门见山”让病房里的人俱是一愣。
这么直接的吗？
不是说直接不好，可是......
“也太敷衍了吧？”
年轻男子轻声嘀咕。
上来就这么一句话，没有“前情提要”，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说明。
人家孩子知道你为什么道歉吗？
......
孩子安静的趴在男子的肩膀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转过身。
像是睡着了一样。
男子却能感觉到孩子身体的紧绷。
孩子很紧张。
甚至有些害怕。
他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再次有些后悔带孩子来这里了。
是孩子平时的表现给了他错觉，他以为孩子已经不怎么在意袁媛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袁媛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遗忘的？
......
“好了，歉也道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男子对两位老人扯了扯嘴角，就要离开。
他有些担心孩子的状态。
万一孩子又因为受到刺激发不出声音了怎么办？
那这一趟来的真是亏大了。
......
“哎-”
老太太下意识想要出声叫住转身的男子，却被另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
女子有些不敢置信，“你就这么走了？”
女子的话让男子有些好笑，“你要见的是琪琪。”
又不是他。
刚才那话却说的好像女子一开始要见的就是他一样。
“你见琪琪的目的是向她道歉。”
“你的道歉琪琪听到了。”
“这不就可以了？”
说完这些话男子就再次转身。
孩子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像只小鸵鸟一样。
男子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
......
“可是琪琪还没有说原谅我！”
女子大叫。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女子与孩子.续
“可是琪琪还没有说原谅我！”
女子大叫。
“我还有很多其它的问题要问。”
“琪琪。”
女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孩子的后背。
“你告诉阿姨-”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没有自称妈妈。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孩子怕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她妈妈。
虽然她也不稀罕就是了。
“阿姨的怪病是不是因为你？”
“阿姨的噩梦是不是因为你？”
“你上次来阿姨的房间是为了什么？”
“你-”
“够了！”
男子略带粗暴的打断女子的话，随即察觉到怀里小身子的微颤，他放缓了语气，脸色却很是难看，“袁媛，这就是你的道歉？”
“媛媛？”
老太太扶住情绪激动的女子的肩膀，“你冷静点。”
“有什么问题慢慢问。”
“别吓到孩子。”
“姐，你不是说要道歉吗？”
年轻男子皱眉，“你不是想要得到琪琪的原谅吗？”
却是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
“我刚才不是说了对不起……”
女子的语句有些含糊，不过很快，女子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而且，我遭了这么多的罪，总要问问清楚的吧？”
“这很过份吗？”
“那你好好问。”
老爷子瞪了女子一眼。
“你以为你审犯人啊？”
再说错在女子，想要求得原谅的也是女子，这丫头怎么还表现的像是受害者一样？
她是在责问孩子吗？
……
“……抱歉。”
众人不赞同的目光让女子有些难堪。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我太激动了。”
“好不容易见到琪琪，这孩子却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一着急……”
女子抿了抿嘴唇，“就有些没注意语气。”
“抱歉。”
……
“春临。”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看向男子，“你看……”
“能再留一会吗？”
她也没有想到男子说走就走。
这待了五分钟都没有吧？
看来男子真的不待见她家女儿。
虽然理由她也知道，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只是将心比心，她因为女儿被敷衍了就有些不高兴了，琪琪那孩子受到的遭遇可比敷衍糟糕好几倍、好几十倍，男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老太太的眼底露出一丝恳求。
……
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他还是希望把事情彻底解决的。
他不希望后面两位老人家再来找他。
他跟孩子说过，只此一次。
他不想也不会再带孩子来这间病房。
……
“琪琪。”
男子摸了摸孩子细软的发丝，“别怕。”
“爸爸在呢。”
“伯伯也在呢。”
陶大对微微抬起一点头的孩子眨眨眼睛，“没有人能欺负琪琪。”
他还搞怪的做了一个大力水手的姿势。
孩子的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
陶大也笑了。
……
“琪琪。”
女子放柔了音调，“你看看阿姨。”
“阿姨知道之前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阿姨很抱歉。”
“对不起，琪琪。”
“原谅阿姨好吗？”
“阿姨真的知道错了。”
见孩子没有反应，女子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哀怨与黯淡，“琪琪不愿意原谅阿姨吗？”
“阿姨现在的身体很糟糕。”
“阿姨也许就要死了。”
“你-”
“媛媛（袁媛）！”
众人几乎同时叫道。
男子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再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的让人生厌？
“你跟个孩子说什么呢？”
陶大目露寒光。
琪琪这孩子可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妈妈的死亡的。
在这个年纪，其他孩子对死亡仍旧懵懵懂懂。
琪琪对于死亡却已经有了深刻而晦涩的回忆。
她过早的明白了死亡的沉重。
他不知道女子说的话只是为了博取同情还是其它，但是，他眉头紧锁，“你真的有道歉的诚意吗？”
琪琪已经失去了一个妈妈了。
虽然女子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一个母亲所为，也配不上母亲的称呼，但是在陶二与她没有正式离婚前，在法律上，女子就是琪琪的妈妈。
她在暗指什么？
琪琪之前有过认为妈妈是为了保护她而丧命的愧疚与不安。
他们当时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让孩子相信孩子妈妈的死亡是因为车祸，而不是她。
她也是受害者。
……
女子的话真的不适合对一个孩子说，尤其不适合在一个亲眼目睹妈妈死亡、还曾自责自己害死了妈妈的孩子面前说。
琪琪好不容易开口说话了。
在他们看来，这意味着孩子走出当年的那场车祸了。
要是因为女子的话孩子又钻了什么牛角尖……
陶大真的想打人了。
……
“媛媛。”
老太太抓住女子的胳膊，“你-”
“怎么说话的？！”
老爷子沉声呵道。
之前他怎么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的这个女儿这么不会说话？
短短时间里，踩了人家多少地雷了？
她到底是真心想道歉？还是为了泄愤？
之前的那个噩梦不会是她编的吧？
老爷子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狐疑。
但是女儿当时那个样子又不像是作假。
他看得出来。
女儿真的很害怕。
……
“姐。”
年轻男子叹气，“你这哪里是道歉啊？”
“你这是寻衅滋事吧？”
“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因为孩子的事要离婚就对孩子心生怨怼？”
现在他也不顾及女子的面子了，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他有些希望女子之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真的。
不管怎么说，女子都是他的亲姐姐。
看着女子日渐消瘦的身形，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甚至是有些怕见到女子昏迷的样子的。
太安静了。
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再次醒来……
现在爸妈好不容易帮她把琪琪带来了，她却是这副态度。
她真的想得到琪琪的原谅吗？
她不怕做噩梦了吗？
她不想恢复健康了吗？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万一呢？
万一她得到琪琪的原谅，身上的怪病就真的好了呢？
她不是这么想的吗？
她不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吗？
男子颇感心累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笨蛋。
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做了什么事情吗？
诚心道歉都不一定获得原谅。
还摆出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章 女子与孩子.再续
年轻男子从来没有觉得姐姐的智商这么堪忧过。
……
“我……”
女子张口结舌。
半晌后，女子才讷讷的说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着急。”
“好不容易见到琪琪，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她……”
“她不理我……”
“我只是想让她回答我的问题。”
“而且，我又没说错……”
女子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不行了……”
“瞎说什么呢！”
老太太抓住女子的胳膊不由得用上了几分力道，“你不会有事的。”
“别胡思乱想。”
“你不是一直觉得只要见到了琪琪就好了吗？”
“别想东想西的。”
老爷子呵斥了一句。
“好了，人家琪琪难得过来了，你抓紧时间。”
“迟了，人家孩子要回家了。”
“春临。”
老爷子看向男子，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你能不能……帮媛媛跟琪琪说说，让她回答一下媛媛的问题？”
“拜托了。”
年轻男子嘴巴几次开阖，最终只是吐出了简单的三个字。
神色却很是认真。
……
男子的视线扫过两位老人、年轻男子，最后他看了病床上的女子几秒。
女子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他移开了视线，神色波澜不惊。
只是，他还是偏头轻声询问孩子，“琪琪，刚才阿姨问你的那些问题知道吗？”
想到那些问题，男子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措辞，只能差不多原模原样又问了一遍，不过添了些语句，“琪琪，阿姨生病了，很奇怪的病。”
“医生也查不出来阿姨得了什么病。”
“但是阿姨觉得你知道她得病的原因，你知道吗？”
孩子偏头看向男子，一脸的茫然，小小声的问，“阿姨生病了？”
“嗯。”
男子也放轻了音量。
只是女子又发出了叫声。
孩子又有些被吓到了。
男子瞪了女子一眼。
陶大也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都吓了孩子几次了……”
……
“我……不是……”
女子伸手指向孩子，一脸震惊，“她……”
“她说话了？！”
“嗯。”
老太太拍怕女子的胳膊，她理解女儿的心情。
刚才楼下第一次听到琪琪开口，她跟老头子也都很惊讶。
“琪琪恢复了。”
“她可以正常说话了。”
“这是好事啊。”
也是她这段时间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总算不都是坏消息了。
希望琪琪的这份运气也能分给媛媛一点。
让媛媛的怪病也好起来。
......
“她怎么会说话了？”
女子嘴巴张大，面上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说话的？”
虽然知道女子的意思，但是这句话听上去还是颇为的刺耳。
她就不能再注意点措辞吗？
陶大瞪了一眼女子，然后视线下移，又瞪向了女子指着孩子的手。
也在惊讶孩子能开口说话的年轻男子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直接伸手打下了女子的手。
“姐，手收起来。”
“多不礼貌。”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手，也没有跟年轻男子计较，而是继续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孩子。
她跟这孩子相处一年了。
从来没有听到这孩子开口过。
结婚前，阿临就告诉她了，琪琪因为一些原因而暂时发不出声音。
所谓的原因她后来也知道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荒谬？
这不是小说里的情节吗？
原来现实中是真的有这样的情况的吗？
后来当她发现即使孩子痛得全身都在打颤，却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她以为，这孩子大概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
……
“你到底想问什么？”
男子有了些不耐烦。
“我-”
老太太拉了拉女子的胳膊，阻止了女孩的开口，“春临，不好意思啊。”
“这孩子总是抓不住重点。”
“你继续。”
“刚才那些问题麻烦你问问琪琪。”
……
“妈。”
女子有些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
老太太瞪了女儿一眼，“琪琪本来就会说话。”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说话了。”
“现在能说话了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也过了两年了。”
“你现在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不要总是被别的事分散注意力。”
女子抿紧了唇瓣，不吭声了。
老太太冲男子笑笑，又是抱歉又是祈求。
男子无奈。
他再次偏头看向孩子，“琪琪？”
“还记得爸爸刚才问你的问题吗？”
“阿姨生病了。”
“很奇怪的病。”
“阿姨觉得你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吗？”
小孩转头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一片茫然。
虽然小孩什么都没有说，男子也知道小孩的回答了。
应该说预料之中吧。
他其实都有几分怀疑孩子有没有听懂他的问题？
“阿姨后来还做了噩梦。”
“跟琪琪有关的一个梦。”
“琪琪知道什么吗？”
“梦里阿姨变成了琪琪。”
“变成了琪琪？”
女孩小小声，满脸的惊讶，“阿姨怎么会变成琪琪？”
“所以是梦啊。”
男子笑笑，“梦可是很神奇的。”
“哦~”
孩子有些遗憾，“琪琪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琪琪知道阿姨的梦是怎么回事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琪琪……要知道什么吗？”
她不太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不。”
男子微微摇头，“琪琪不需要知道什么。”
“爸爸只是随便问问。”
“不用在意。”
“哦。”
小孩有些懵懂的应道。
男子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然后看向女子等人，“琪琪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
女子率先叫了起来。
“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她-”
“媛媛。”
老太太按了按情绪激动起来的女子的肩膀，“别这样。”
“琪琪不知道也没办法。”
不如说，这是除了女子以外所有人预料中的结果。
虽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是两位老人还有年轻男子的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失望。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章 我的病怎么办？
之前女子讲的言辞凿凿，煞有其事。
袁家人还真的有些信了她的那番说辞。
当然，只是一些而已。
......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女子喃喃，一脸的不相信，“明明我所有倒霉的事都是因为琪琪......”
“琪琪！”
女子骤然提高了几分音量，“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是你做的......那你的朋友呢？”
“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朋友？”
“你的朋友在为你出气，但你不知道......”
......
“媛媛。”
老太太担忧的叫道，伸手按住女子的肩膀。
她能感受到手下女子的颤抖。
眼里蓦的一酸。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女儿怎么会得了医院查不出来的怪病？
……
“姐！”
年轻男子喃喃，眉头紧皱。
他不是不明白女子的心情。
但是，对一个孩子不依不饶的……也太难看了。
只是看着有些崩溃的女子，年轻男子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女子不相信。
没做噩梦前，还能说是她想多了。
但是之前那个噩梦……怎么可能跟琪琪没有半点关系？
“你没有认识什么新的朋友吗？”
因为是过了快一年她的身体才出现问题，所以她觉得应该是孩子新认识的朋友。
这孩子把在家里遭受的待遇告诉了对方。
对方就为孩子出气，对她出了手。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啊……
这孩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或者你最近把我对你做的事情告诉了谁？”
“还是有人发现了你身上的伤？”
……
女子不死心的问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突然她一愣，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才那孩子好像说了什么？
“什么？”
“琪琪，你说什么？”
女子急声追问，“你再说一遍！”
……
其他人因为女子的话都看向了趴在爸爸肩上的孩子。
这孩子刚才说什么了吗？
亏女子自己说的这么大声还能听得见？
他们怎么都没有听见？
……
小孩没有吭声。
刚刚转过来一点的头又转了回去。
别人没有听见或是听清楚小孩刚才说了什么，男子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草莓。”
他开口。
莫名的两个字让病房里的人俱是一愣。
连陶大也是。
虽然他觉得这两个字好像有些熟悉。
“草莓是琪琪新认识的朋友。”
男子接下去的话让陶大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草莓啊。
他从妻子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琪琪的朋友。
琪琪能开口说话还是多亏了草莓。
虽说对孩子来说是件伤心的事，但是草莓的不见刺激了孩子开口说话，就结果而言，却是他们都喜闻乐见的。
陶大的眼底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新朋友……
没错，草莓是孩子新认识的朋友。
……
“草莓？”
怎么这么一个名字？
是小名吧？
女子很快就想通了。
她急急的出声，“没错，草莓。”
“你告诉草莓阿姨对你做的事情了吗？”
“她是不是做什么了？”
“她告诉你了吗？”
“算了，你可能也不清楚。”
“你直接告诉我草莓的联系方式。”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要不你告诉我她住哪里？”
“是我们家边上的邻居吗？”
“是小孩还是大人……”
……
女子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大堆的问题，语气激动。
陶大的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
男子的表情也有些难以言喻。
他开口打断女子的自说自话。
“袁媛。”
男子语气里的波动让女子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愣愣的看着男子。
“草莓是一只流浪动物。”
……
病房里的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动物？”
女子艰涩的开口。
“嗯。”
男子点头。
女子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发出了声音，“……琪琪还有认识什么别的朋友吗？”
“同龄的玩伴或者大哥哥、大姐姐之类的？”
“人-类。”
女子强调了一句。
……
男子偏头看了看孩子，然后向女子摇了摇头。
“琪琪就认识了一个草莓。”
“没有别的人了。”
不过八岁的孩子，之前又不会说话，整天待在家里，能认识什么人？
光是一个草莓就让男子颇为惊讶了。
又哪里来的别人？
……
“没有？”
女子肩膀耷拉下来，“怎么会呢……”
“那我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只是巧合吗……”
女子有些失神落魄。
一直以来坚持的猜想得到了否认，她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媛媛……”
老太太担心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女子没有反应。
“媛媛！”
老太太加重了几分音量，同时伸手摇了摇女子的手臂。
女子愣愣的抬眼看去。
“你没事吧？”
老太太轻声问道，生怕过大的动静刺激了此时显得格外脆弱的女儿。
“……妈，”
女子哑声开口。
“哎。”
老太太急忙应道。
“我的病怎么办？”
既然琪琪什么都不知道，那她的病怎么办？
医院查不出来原因……她以为了解情况的孩子一问三不知……
那她的病怎么办？
……
女子的话问住了老太太。
也让想要开口说什么的老爷子跟年轻男子阖上了嘴巴。
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
“......什么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老爷子沉声开口，“现在医生都没有说什么呢。”
其实医生也有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需要的。
“整天想东想西的。”
“我们本来也没有相信你的那些话。”
“不过看你坚持，我跟你妈两把老骨头才跑了这么多趟。”
“现在你也见过琪琪了，就不要再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安心住院，配合医生治疗，知道了吗？”
……
“是啊，姐姐。”
年轻男子附和老爷子的话，“没事的。”
“医院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来吗？”
“别想太多了。”
“也许到最后，你这怪病就自己好了。”
男子笑了笑，“你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得大病呢？”
“一点征兆都没有。”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女子与孩子.终
“媛媛，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老太太帮女子把垂下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打起精神来。”
“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
“之前那个噩梦……会不会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太在意琪琪这个孩子了。”
“其实，你也知道自己那么对琪琪是错的，是吗？”
……
女子沉默。
老太太说的不无道理。
也许真的是她太在意了，才会做了那个梦。
现在想想，她也不知道一开始她怎么就那么坚决的认为自己的怪病是琪琪这个孩子从中作祟？
因为那天醒来看到不该出现在她房间里的孩子、还举止奇怪？
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女子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似是对自己的嘲讽。
其实，她的心里，对那孩子是心虚的吧？
所以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下意识的往那孩子的身上怀疑。
也不管合理与否。
……
男子对接下来的发展毫无兴趣。
对方要见琪琪。
他答应了对方，也做到了自己的应诺。
现在，该是他带着孩子离开的时候了。
他没有耽搁，直接向两位老人提出了告辞。
这次，女子没有出声叫住男子。
老爷子冲男子笑了笑，“春临，麻烦你带着琪琪来一趟了。”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示意陶大帮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老人。
他的怀里还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
……
老爷子接过纸张，视线垂下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面上不由得一怔。
随即心里响起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知道了。”
老爷子的眉眼间露出些许转瞬即逝的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的语气很是平和，“你放心。”
“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忘记的。”
“不过这个时候有些不太合适。”
“等后面我给媛媛那孩子签好字，到时候再把这张纸拿给你。”
男子自然不介意这点时间。
他点了点头，“您记得就好。”
“那我们就告辞了。”
男子对两位老人还有年轻男子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从头至尾，他没有看病床上的女子一眼。
陶大快走几步，拉开了病房的门。
待男子走出病房，他随即跟上，然后转身关上了病房的人。
袁家人都被门挡在了后面，看不见了。
……
“爸爸，我们回家了？”
小孩小小声的问道。
“嗯。”
男子笑着点头，“我们回家。”
“今晚我们到外面吃吧。”
陶大提议，“也算是庆祝一下了。”
袁媛的事至此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
“好。”
男子点头，然后微微举了举怀里的孩子，“琪琪，我们晚上吃大餐。”
女孩笑弯了眉眼，“嗯。”
......
这天，下课走出教学楼，萧骁看到了不远处的迟秀川。
眉梢微挑，对于迟秀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萧骁大概有了猜想。
跟张博几人说了一声后，他穿过下课的学生潮，走到了似乎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困扰的迟秀川边上。
“阿川。”
......
熟悉的声音近距离响起，迟秀川显然有些受惊。
转头，便看到了笑着跟他打招乎的萧师傅。
对方问，“你找我？”
一瞬的愣怔后，迟秀川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温雅的笑容，“萧师傅。”
“是的，我找你。”
两人又向边上走了几分，免得挡了别人的路。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
“但刚好有事走到了这边，就想着要不当面跟你说。”
迟秀川笑笑。
然后便说了他来找萧骁的目的。
“萧师傅，陶叔叔跟袁媛离婚了。”
“袁媛出院了。”
两句话说完，迟秀川闭上了嘴。
他也只是想告诉萧师傅袁媛那件事的后续。
虽然他想，这些结果萧师傅应该也都猜到了。
......
果然，萧师傅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迟秀川笑了起来。
不待萧骁脑中猜测，迟秀川已经说了出来。
“萧师傅，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话了，琪琪那孩子现在很喜欢说话。”
“跟陶叔叔说。”
“跟家里的玩偶说。”
“性子活泼了很多。”
“那很好。”
萧骁也笑了。
孩子没有被曾经的遭遇束缚是最好了。
“是啊。”
迟秀川点头，“那很好。”
“琪琪上学了。”
“为了庆祝琪琪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生，陶叔叔还买了一只小狗送给琪琪。”
“也是希望琪琪能不要太过介怀草莓吧。”
“看到小狗，琪琪很高兴。”
“还给小狗取名叫奶酪。”
迟秀川有些忍俊不禁，“又是食物的名字。”
“琪琪看来很喜欢吃的东西。”
......
迟秀川讲了些孩子的现状。
离开了袁媛的孩子，能够再次发出声音的孩子，渐渐恢复了孩子的天性。
没有那么的安静了。
也开始变得爱玩爱闹。
陶家人都很欣慰。
“我想，琪琪能这么快的恢复过来，也是因为当时有草莓陪着她吧。”
迟秀川抬头，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细细碎碎的落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
想到那只妖怪可是坐过他的车子，心里的感受便颇为的奇异。
“萧师傅。”
他看向萧骁，“草莓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萧骁微微摇了摇头。
迟秀川的面上有些遗憾，“希望它能回来。”
“琪琪那孩子还计划着要把奶酪介绍给草莓呢。”
萧骁笑了笑。
没有就此说什么。
有时候，就当作一段美好的记忆可能更好。
他想到了楚可馨。
想到了墓鬼。
不知道琪琪与犭戾的再次相见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若是有的话。
......
又说了会话，迟秀川便离开了。
萧骁踱步往宿舍走去。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亦落在了他怀里的小白狐身上。
雪白的毛发简直像是发着光一样。
吸引了每一位路过的学生。
萧骁眉眼无奈。
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小白狐。
却见向来惫懒的妖怪双爪合十放置身前，下巴微抬，眼眸半睁，一幅优雅矜持的模样。
萧骁的眼角微微抽了抽。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偶遇陈曦
“嘶嘶～”
一声不屑的嘶鸣声响起。
是阿白。
......
萧骁不着痕迹的用手指蹭了蹭白蛇的脑袋。
触感微凉。
......
“萧师傅。”
萧骁循声看去，“李焱。”
“真巧。”
李焱咧开嘴角，“刚从外面回来？”
“嗯。”
萧骁点头。
“呦，阿九。”
李焱对小白狐打了一声招呼。
小白狐眼角微睨，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李焱：......
“阿九还是这么的冷艳高贵。”
李焱耸了耸肩膀。
萧骁微笑。
他又听到了阿白不屑的嘶鸣声。
......
“老三，给你样东西。”
看到开门进来的萧骁，诸葛云冲萧骁招手。
萧骁走过去。
“喏。”
看着手里的纸张，萧骁眉梢微挑，“蛋糕券？”
“嗯。”
诸葛云看着眼眸微阖的小白狐，心里有些遗憾。
他还想着多跟小白狐接触接触，刷够亲密度，哪天他也能抱着小白狐出去溜达一圈。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目前为止，他跟小白狐的亲密度似乎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什么增长。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诸葛云叹气。
随即便打了精神，“别人给我的。”
“我想着你肯定要的。”
“就拿回来了。”
......
“谢谢。”
萧骁笑着收下了。
......
第二天课程比较多，萧骁第三天才按着蛋糕券上列着离学校最近的门店的位置而去。
距离不是很近。
也不是很远。
坐地铁或是公交车都很方便。
不过萧骁看天清气朗，阳光正好，就没有坐车。
而是决定了步行。
......
不远处围起来的人群让他脚步微顿。
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疑惑在脑海里只是停留了一秒。
直行的路线向外偏去。
......
随着距离的拉近，人群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一个不明情况的路人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多人？”
“刚才一个小姑娘差点出车祸。”
一位老太太热情解答了路人的疑惑。
“真的就差一点。”
老太太有些后怕，“那车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小姑娘了。”
“幸好一位好心人及时把小姑娘拉了回来。”
“小姑娘也是运气好。”
“哦哦。”
路人点头。
原来是一场交通事故未遂。
“小姑娘受伤了？”
路人关心的问道。
“没有。”
老太太摇头，“虽然当时的情况很紧急，但是小姑娘不但被人救下了，还一点事都没有。”
“所以说小姑娘的运气好啊。”
老太太颇有几分的感慨。
“哦哦。”
路人再次点头，“是运气很好。”
“那......”
“你们这么多人聚着干什么？”
路人真心不解。
前面的人群挡住了他看向里面的视线，他看不到老太太口里的小姑娘。
只是按老太太说的，小姑娘没事。
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既然如此，大家不都应该散开了吗？
怎么还这么多人围着？
......
“唉～”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那小姑娘是个盲人。”
“盲人？”
意外的展开让路人一愣。
“是啊。”
老太太摇摇头，“可怜呦，才这么年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路人沉默。
只是，他的疑惑却没有得到半分的解释。
盲人虽然让人遗憾，却也不是这么多人聚集起来的原因啊。
“那个......”
路人有些不确定自己现在出声是不是合适？
老太太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面上是对那位盲人小姑娘的怜惜。
“啊。”
老太太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人年纪大了，就容易想东想西。”
路人笑着摇摇头。
“那位盲人小姑娘好像丢了自己的宠物。”
这次，老太太很干脆的回答了路人之前的那个疑问。
“丢了宠物？”
路人有些吃惊，随即反应过来，“导盲犬？”
他猜测道。
他不是很了解盲人这个群体。
但是说起盲人的宠物，一般人都会想到导盲犬，不是吗？
他记得自己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还在图书馆里看到过一本关于导盲犬的书。
很感人。
......
“不是导盲犬。”
老太太摇头，“是一只猫。”
“猫？”
不是导盲犬让路人有些失望。
看过那本导盲犬的书后，他对导盲犬很有好感。
也一直希望能亲眼看看导盲犬。
可惜始终没有什么机会。
他还以为这次也许能看见了......
......
“嗯。”
老太太想着小姑娘之前叫的那些话，“是一只只有一只金色眼睛的黑猫。”
“叫......”
老太太有些不确定，“欢欢？”
“好像是叫这个名。”
......
欢欢？
萧骁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后方的人群。
视线在老太太与路人的身上掠过。
然后，向人群中心看去。
耳边又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抢走了小姑娘的猫。”
“啊？”
路人惊讶，“真的？”
“小姑娘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
老太太很是忿忿，“竟然欺负盲人，还是一个小姑娘。”
“这也太过分了吧？”
路人跟老太太“同仇敌忾”，“什么人啊？”
“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
萧骁灵巧的穿过人群。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脸惶惶与着急的女孩。
熟悉的样子让他眉梢微扬。
果然是......
“陈曦。”
......
听到自己的名字，女孩一愣。
她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毫无焦距的眼睛映不出对面的人影。
这个声音......
有些熟悉。
是谁？
女孩嘴巴微张。
......
“陈曦，我是萧骁。”
萧骁也不意外女孩的疑惑。
除非是很熟悉的人，不然光听声音是很难分辨出对方的身份的。
他跟女孩不过见了一面。
距上次见面也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了。
女孩认不出他很正常。
......
“萧-骁？”
女孩慢慢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心里的熟悉感愈发浓郁了。
但还是差一点。
她想不起来。
女孩的五官微微皱起。
到底是谁？
这个名字......
......
萧骁笑了笑，“上次见面，你是叫我萧师傅的。”
这句提醒终于让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萧师傅！”
女孩惊喜的叫道。
还是记得这个名字吗？
萧骁有些无奈。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欢欢被抢走了
“萧师傅。”
熟悉的人让女孩强忍的情绪有些失控，“欢欢......欢欢被人抢走了......”
女孩声音哽咽。
一直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欢欢......
她的欢欢......
......
“不要急。”
萧骁安抚女孩。
他扫了一圈周边，然后拉住女孩的衣袖。
他知道，没有了，女孩就跟一般盲人一样无法辨路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激烈的情绪让女孩一时发不出声音。
她胡乱的点了点头。
......
见女孩的朋友来了，周边的围观群众渐渐散开了。
不过也有好心人把女孩的情况发到网上，希望有看到女孩猫的知情人提供线索。
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毕竟，抢盲人的猫......
这人怎么下得去手？
而且，要不是女孩幸运，找猫的女孩差点被车撞死了。
那个偷猫贼可就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
“坐。”
萧骁扶着女孩在位置上坐下。
这是一家咖啡馆。
浓郁芳醇的咖啡香弥漫在空气中，悠扬的乐曲婉转动人。
女孩的心情有了些些的平复。
......
“萧师傅。”
一听到服务员离开的脚步声，女孩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手背上有细细的青筋浮现。
纵横交错。
“欢欢......”
“欢欢被人抢走了。”
女孩再次重复了见到萧骁时说的话。
毫无焦距的双眼睁大，似乎想要努力映出对面的人影。
“萧师傅......”
女孩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
“陈曦。”
萧骁的声音愈发温和了几分，“别哭。”
他把纸巾递给女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别担心。”
“你忘记欢欢是什么了吗？”
“它可不是一般的猫。”
......
“......嗯。”
女孩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
是啊。
欢欢不是一般的猫。
欢欢是妖怪。
欢欢是特别的。
别人看不到-
女孩愣住了。
她这才发现了关键的一点，“他看得到欢欢！”
“他......”
“陈曦。”
萧骁的声音让蓦然激动起来的女孩渐渐平和了下来。
“慢慢说。”
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与甜点过来了。
“谢谢。”
萧骁对服务员道谢。
“请慢用。”
服务员微微鞠躬，笑着转身。
只是离开之际，她看了一眼女孩。
有些好奇女孩怎么哭了？
这个男孩明明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模样......
疑惑只是在脑子里一掠而过。
她笑着对刚进来的客人鞠躬致意。
......
“要先喝点咖啡或吃点蛋糕吗？”
萧骁询问。
“......蛋糕。”
女孩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现在她的心里够苦了，不需要咖啡来“雪上加霜”。
“好的。”
萧骁把装着蛋糕的碟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用小刀把蛋糕切成块。
然后把女孩面前的咖啡杯移开，把装着蛋糕的碟子推到了女孩的面前。
“吃吧。”
他递给女孩叉子。
......
女孩慢慢的、小心的叉起一块蛋糕。
“谢谢。”
她发现了蛋糕被切成了小块。
香甜的蛋糕入口即化。
只是她还尝到了一点苦涩的味道。
那是她眼泪的味道。
......
女孩放下叉子，深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她刻意放慢了语速。
不然她怕自己又会情绪失控。
......
因为有欢欢在身边，女孩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却不像其他盲人一样举步维艰。
陈父、陈母经过用心的观察后，也没有太过拘着女孩了。
女孩表现的越像个普通人，他们为人父母的自然越高兴。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女儿的眼睛的确看不见了，偶然看着在外面散步的女孩，他们都会恍然医院是不是搞错了？
他们的女儿明明看得见啊。
......
今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女孩下楼散步。
走着走着，她就走出了小区。
她突然想去街上走走。
即使看不见了，感受一下街上的氛围也是好的。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慢慢走着。
耳边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
很热闹。
女孩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空气中传来烤肠的浓郁香气。
女孩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买根烤肠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姐姐。”
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的循声垂眼看去。
“姐姐，你太高了。”
“能不能蹲下来一点？”
小男孩天真的话语让女孩的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她如小男孩所言，蹲下了身子，“小朋友，什么事？”
“姐姐，你的猫好可爱，能给我抱抱吗？”
小男孩的话让女孩愣住了。
猫......是指欢欢吗？
他......看得到欢欢？
“姐姐？”
小男孩拉长了音调，“可不可以？”
“我就抱一会。”
“姐姐，拜托～”
“啊，哦。”
“欢欢。”
女孩轻声叫道。
下一秒，她的怀里便多了一个温暖的身子。
莫名的，心里生出了几分不舍。
女孩迟疑的把欢欢往前递了递。
就在她有些后悔的时候，却发现手上的重量已经没有了。
欢欢被小男孩抱走了。
“真可爱。”
小男孩赞叹。
女孩笑了。
“嗯。”
“我也有一只......”
“什么？”
小男孩后面的声音太轻，女孩没有听清楚。
她出声询问。
可是，对面没有声音传来。
“小朋友？”
周边喧嚣依旧，女孩却觉得如此的安静。
“小朋友？”
“欢欢？”
“～”
“欢欢！”
女孩猛然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踉跄跑去。
“欢欢！”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很清楚。
她听到了刺耳的喇叭声，还有刹车声。
很响。
她都听不到欢欢的声音了。
她被人拉到了后面。
对方力气很大。
猝不及防下，她无从反抗。
欢欢......
......
她急得不得了。
欢欢，欢欢......
有人对她说，“你没事吧？”
“太危险了！”
“你差点被车撞了！”
“你-”
“欢欢！”
她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抢走了我的欢欢！”
“我的欢欢......”
对方可能愣住了。
她没有在意没有得到回应。
她迈步。
她要找欢欢。
可是没有欢欢的她，根本无法像之前一样正常的走路。
她撞到了路边的石墩。
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有人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