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律师团队
张小剑冲上来之后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他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了大门，但总不能一进屋真的把大长脸一顿暴打，毕竟他不是混混，他和白杨与郑嘉凯也不是团伙...
法制社会，当然要交由法律来解决，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那岂不是真的成了狗。
所以张小剑拿出电话，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现在这间包间里，就是罪案现场，唯一的受害人就是王胖子。
这一幕看笑了大长脸方信，和几个同公司的属下。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闹了半天把门踹开就为了报警？”
“小剑，大家都是同事...”
“一个嘴巴子，报警又能怎么滴？”
张小剑没理他们，他们说的没错，你要指望和稀泥和的无比娴熟的片警管这事儿，是指望不上的，张小剑给闫词发了一个微信。
老王站在张小剑一旁，他不知道这件事的最后走向会是如何，但张小剑为他出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
以大长脸方信为首和几个下属正冷嘲热讽的功夫，李总回过味来了。
他一琢磨，这事要闹大，为了方信得罪ktv老板大于是不值的，更何况还有郑嘉凯，还有...传说中最近动作不断的这位小爷。
顶层社会是个圈子，圈子里人不多，消息流通的却极快。
其中这位小爷...是现在江城上下人人都想巴结上的人物。
方信层次不够，不知道，小剑这两个字...其实在江城已经有了响当当的名号。
传闻中，是他一夜豪掷了一架三十亿的空客私人飞机...不过江城机场因为地方不够好像不支持起降..
为了帮朋友，他花了一百个亿在省城收购了申科...
音乐现场是他弄着玩的，不为赚钱就为听个歌。
他好像揍过洪辛书...那小子转头居然去了音乐现场当小工，以至于大商老板还挺为这事儿自豪。
他不仅是郑嘉凯的朋友，据说和大明星陈凝还有那么点事儿....
总而言之，是绝对惹不得的人物。
所以在冷嘲热讽中，李总想着之前ktv老板骂他：“小李子，你是个**你心里要有点b数。”回过味了的他明白了，这是大于在救自己啊...
他明白今天真要犯了横，甭说张小剑，就是郑嘉凯的关系，想玩死自己..那还不轻轻松。
心里已经有b数的李总立刻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这事儿和我没关系，于老板您看...我就是个**...行不行？”
.........
全场鸦雀无声...李总说自己就是个**...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方信和几个属下，他们惊异的表情可以用目瞪狗呆来形容。
要知道...李总可是他们今天晚上捧上天的客户老板，小职员们都知道李总可比自己的老板方信身价高出不知道几十倍，是江城大老板之一。
可他们的李总，之前说一不二，总是让大家罚酒的李总，却说自己现在是个...
方信是最无法接受的，老王不就是因为喷了您一身酒，老子才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吗，现在您说您是个...那我是什么？
如果张小剑能听到方信现在的心声，一定会回答你是个篮子...
但张小剑听不见，他只是看着李总，不明白，怎么被骂半天才反应过来，还承认自己是那啥，这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李总当然不是脑袋有问题，而是真心感觉到了害怕，害怕郑嘉凯的权，也怕张小剑的钱。
在白杨和郑嘉凯忍不住笑的时候，李总带着歉意的微笑来到了老王面前，握住了老王的手道：“兄弟，之前抱歉了，酒局...嘛，让您多喝了几杯，您别介意...”
老王：“……”
要说之前李总的话，方信是最难以置信的那个，老王就是第二个。
公司签广告合约，之前谈合作啊，对接工作全是老王负责，他算是除了方信接触李总接触的最多的人。
老王深知李总是一个骨子里极其傲慢，极看重体面的人，让他能说出那么认怂的话来...已经跌破了老王的眼角膜，但现在看起来眼角膜跌破都不够...李总这摇身一变，和老王位置颠倒，似乎他变成了舔狗，老王变成了爹。
ktv老板大于倒是笑了笑，但同时不由得高看了小李总一眼，因为该认怂的时候认怂，是明智之举。
老爷们在社会上混，最要学会的就是能屈能伸...能学会这一点，未来不说有多大的成就，但多多少少都能混出个人样。
而通常大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年轻，则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淡....
于是作为也算认识小李子的长辈，大于对郑嘉凯道：“嘉凯，这事...”
郑嘉凯明白大于的意思，问老王道：“和他有关系吗？”
要说有，也算是有，但是实话实说，李总也的确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顶多算是劝酒劝多了。
老王看着李总的笑容，明白他是真的认怂了，说了声：“关系不大。”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张小剑，心想有钱就是横啊...他之前就以为张小剑只是个富二代之类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单纯的有钱，绝对不能让李总怕成这个样子。
而李总怕成这样，也足以说明问题。
情况忽然反转，那边之前还以为张小剑就老王一普通朋友，以前一公司普通同事的人们都傻了，那还敢说冷嘲热讽的话，有几个记忆力好的忽然想起来...有一天老王发了个朋友圈，那辆兰博基尼好像就是张小剑的...
而方信看着急于和自己撇开关系的李总，明白自己好像摊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李总能退..但他不能，毕竟他身边还有叫来的小妹，还有自己公司的下属，他要是退了，以后可怎么在这些人面前做人。
再说，他也没法退，难道还真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承认错误？
于是局面只能僵持，一直僵持到片警到场，张小剑看着方信说了声：“回警局里交代吧。”
方信一度生出了错觉，好像自己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片警也闹不明白这大点屁事儿至于吗，但因为和大于熟，听大于说了两句后，还是说了句：“行吧，都回去说。”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警局前。
只是，这警局前怎么这么热闹，那一排商务车那来的？
还有...怎么门口站了那么多西装革履的人？
别人不知道，张小剑还能不知道吗，他对老王道：“我给你找的律师团队，有面吧。”
老王：“……”
第255章 重手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十二个律师笔直的站在警察局门口时，老王意识到...张小剑这个家伙，好像很厉害，非常厉害。
民警都看傻了...
多大点屁事，找这么多律师？还组团？
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的确荒唐...闫词大概半个小时之前收到了张小剑的微信，然后用最短的时间联系了江城本地的各大律师事务所。
律师团来到了警局门口，本以为是多大的案子...得知案情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律师们也傻眼了。
就一个耳光屁大点事儿...至于把江城最好的律师们全拢在这派出所门口了？
好吧。
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的张小剑意思很简单，立案，告方信恶意伤害。
方信一听告自己，差点没笑出声，心想排场挺大，纯是吓唬人的。
他不是不懂法的人，他明白就这么大点事儿，告我又能怎么样，就算走程序，老王去公安医院验伤，精神损失费，外加医药费能有多钱？
难道因为一个耳光法院还能判我刑，天大的玩笑，最多再来一个赔礼道歉呗，最最多拘留几天呗。
所以，他一点也不慌，他慌了的时候，是听到张小剑又说了一句：“除了老王挨打这件事情之外，你们在找找，这家立行广告公司还有什么可告的，沉渣烂骨头的事儿全给我翻出来，没完没了的告他十年！”
......
民警们有点惊呆，虽然办案多年，但今天头一遭遇到这么财大气粗的人。
白杨和郑嘉凯一笑，坐在后面没说话，他们知道张小剑真能干出这事儿...
大于和李总互视了一眼，虽说传闻中张小剑就不是个善茬，今天看起来比想象的还不讲道理...
这年头，喝酒骑摩托撞死在小区垃圾桶上都能告物业...就别说找一个公司的麻烦，更何况还是专业团队出手，不求得到任何赔偿，关键就是要恶心你，万一要是查出一点可查的东西，就算赚到了。
虽然聘请律师团队干这件事成本很高，但对于张小剑来说...告你十年八年能花几个钱，五千万还是一个亿？这和一块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方信慌也不是慌无关痛痒的事，他就是怕这些人查着查着，查到他有关痛痒的地方...
然后他看向了当事人老王。
老王也看向了他。
两人眼神一对，互相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老王在公司干了太多年，无论私事还是公事有些事情虽然一直在尽力的瞒着他，但老王又不傻，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以前方信不怕他，但要是被一堆专业人士天天盯着老王再稍微一引路...这事儿保不齐就..
于是方信更慌了...
老王却在这时开口道：“小剑，我想出去透透气。”
张小剑知道老王是有话对他说，就站了起来，朝白杨要了一盒烟出了派出所。
今晚星光璀璨，夜色迷人。
张小剑和老王蹲在了冷清的派出所门口。
两人一人叼起了一根烟，打火器的响声响了两下。
就像三个月之前，他们在公司楼梯道里抽烟时一样，先齐齐的吸了一口，然后齐齐的吐出。
只是话题和以前并不一样，老王道：“他害怕了，说明他的确干了怕被人知道的事。”
张小剑也在立行广告公司干过，虽然知道的事情肯定没有老王多，但至少知道方信和公司女大学生的故事...
想了想，张小剑没有接这个话题，相比之下他更关心他的朋友，所以道：“心凉了吧。”
老王点了点头。
老王全名王全...
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他的人生也很普通，在该上学的年纪上学，在该上班的年纪上班。
不知愁滋味的混到了快三十，进入了方信的公司，这一干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也很普通，除了上班下班之外他还结了婚生了子，如果没有意外，他的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继续到看到他的孩子结婚生子，继续到他退休。
只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没法在方信的公司退休了。
因为他伺候了十几年的老板，因为怕得罪客户给了他一个耳光，而他在楼下遇到了他的老同事张小剑...
事情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当然这没什么不好，至少从这件事老王明白了老板方信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哪怕他这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指望在这退休的想法不现实。
但人生有几个十年？
他这十年一直在立行广告公司，早就把公司当成了家。
所以老王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只是，已经怕了的方信没给老王这个机会，他来到了两人的身后点了一根烟，没道歉，说了声：“私了吧。”
张小剑回头看了看他的大长脸，又看向了老王的大胖脸，发现他脸上的手指印浅淡。
老王头都没回，连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掐灭说了声：“行，站这让我扇一个。”
多年来的上下级关系让老王面对方信时很少有如此硬气的时候，此时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和方信的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更荒谬的是，方信说：“行，但别在这门口，那边行不行。”说完，他一指，指向了门口的叶子掉了差不多的大槐树。
张小剑知道，这是不想让里面的下属看见，不想让更多人看见，他也没阻止老王，因为这事儿老王怎么撒气，怎么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于是张小剑慢悠悠的抽着烟，看着两人走向了大概三十米外的大槐树阴影下。
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他就看到老王后退了两步，方信站定。
然后老王动了，十年来在公司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溯，他抡起了自己胖胖的右臂，脚下还助跑了两步，扇向了方信脸。
方信在这瞬间感觉到了一阵风。
然后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啪’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响彻耳畔，张小剑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看到方信整个人飞了出去，脖子已经扭到了极限....好一记重手，这那是耳光...重拳效果也就是如此吧...
然后...张小剑看到老王看都没看倒下的方信一眼，径直的朝自己走来，然后坐下，再次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甩了甩可能很疼的胖手，而远处的方信还没站起来...趴在树下面，有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看似极为凄惨。
张小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觉得再过三十秒方信要是不站起来，他很有必要打个120。
第256章 守法公民
大槐树下的方信预料到了王胖子这一个耳光会下重手，但显而易见他没想到王胖子的重手是这么重。
被击中的一瞬间方信感觉到了天旋地转，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只剩下了钻心的疼痛，他趴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来。
张小剑在考虑要不要叫120的时候，看到了方信用手支撑起了地面，但第一下没起来，又趴在了地面上，然后没有了第二下，和刚刚的姿势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后脑上的黄树叶掉了...
这幅画面莫名的有些喜感，以至于张小剑笑出了声。
老王则抽着烟没笑，一脸凝重，脑袋里在想着，自己是真的眼睛瞎了，为什么要为这种人的公司干了十几年。
本来他以为这一巴掌下去会很解气，至少把今天晚上的不尊重全部还了回去，可打完之后，却没有丝毫的畅快感，反而越想越觉得憋屈。
光阴似箭，他在立行广告公司从一个瘦子变成了胖子，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从一个单身狗到谈恋爱，到结婚，再到...所有时光全在这里。
老王觉得有点想哭，但憋了回去。
这时，大槐树下的方信终于站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他那张大长脸，在今晚格外明亮的月光映衬下格外耀眼。
遭受重击的左边脸颊高高鼓起，看不见老王的手印...因为所有皮肤全部红肿，鼓的太高。
张小剑又笑了，不由得道：“老王，没看出来啊，你劲儿怎么这么大？”
老王：“可能是最近过的太憋屈了。”
张小剑刚想询问，那边挨了一巴掌的方信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恢复了神智，恢复了行动能力，大脑已经被打懵的方信现在脑袋里都是怒火。
只是越走，气势越弱...
因为他回想起了，是他提出的私了，他很害怕老王作为穿针引线，检举他和他的公司。
以至于他走到了张小剑和老王面前之后，已经气焰全无，抬起的手指尴尬在半空，一个字没说出来。
张小剑很理解方信现在的心里状态，不过就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和老王的地位反转，被老王这个他十几年的下属，整天没事使唤的下人打了狠狠一巴掌之后有了屈辱的感觉，以至于现在冲到了他们面前，但理智还是能左右方信的，所以他现在只是指着人，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但张小剑从来不是惯孩子家长，指也不行。
所以他看着方信道：“私了是私了，公事还是要公办。”
这句话是提点老王...
你们的私事，是你们的私事，现在已经了了，但方信的公司要是有什么问题，那是公事，公事...没了呢。
方信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意识到好像自己又犯了大错。
老王看了一眼张小剑，没开口，实际上他虽然知道一点什么，但大多捕风捉影，反而方信服软的速度之快，才让老王觉得，公司内部的问题好像还不是小问题...
想起方信和财会那点破事，他皱着眉头道：“你不是偷税漏税了吧？”
方信左边高高肿起的脸颊又红又肿，听到这句话之后，另一半脸迅速苍白如纸。
这一幕真是惊到了张小剑，因为方信的脸的确左边犹如火山，右边犹如冰窟，用脸色而不是那啥，诠释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你方信还是第一人。
而且这变脸的速度，比川剧也差不多啊。
最重要的是，你这个脸色说明...你特么是真的偷税漏税了...
方信并不知道他今晚到底有多蠢...
不说当着下属的面，给老下属一个耳光多寒人心。
他在听到看到张小剑的律师团，以及听到张小剑准备调查他们公司时慌了...慌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不打自招想要私了也就算了，毕竟老王也不知道确切的事情。
可是被老王一个耳光打了之后，可笑的自尊心又冒出来，你要真死磕到底也行，到老王和张小剑眼前后又怂了。
以至于老王一句你是不是偷税漏税了，让本来就做贼心虚的他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
坐实了老王的猜测...方信自己能把自己蠢哭。
张小剑一眯眼，没再说话。
老王也明白...这真的应该是有事，也不说话了。
方信则想给二位爷立刻跪下，但要真跪下，那就等于真承认了，绷着脸他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这是负责这事儿的片警走了出来，看着门前的三人，看到方信脸上高高肿起的脸颊，他问了声：“私了了？”
张小剑：“嗯。”
老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片警儿又道：“那行，进去签个字就散了吧。”
方信进入派出所签字时，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这回，他右边脸不白了，和左边脸一样红，整个人还冒出着虚汗，好像刚被开水煮过。
因为这些目光太灼热，太让他不好受...
一部分目光来自陪着他去kvt的三个妹妹，之前他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把李总吹成了江城的至高神，现在全特么蔫了....被女人这样看很不好受，尤其是被想上的女人这样看更不好受。
另一部分目光来自，立行广告公司的下属们...他们有点不敢过分看老板那肿起老高的脸颊，因为很不礼貌...就像你在街边看到瘸腿的，你也不会一直盯着人家瘸了腿一直看一样...
但你会时不时的偷瞄....
可方信因为现在过于敏感，能敏锐的捕捉到每一次的这种偷瞄目光，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面子已经被放在地上踩了。
最后一部分，来自于张小剑的朋友们。
尤其那十二个律师，目光一直盯着方信，似乎特别想从他身上挖出点违法乱纪的事儿..这让方信感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反正，签一个字屁大点的功夫，让这位广告公司的老板觉得无比漫长。
好不容易完事了，方信谁都没理，掉头就走，走出办公室，他看到了走廊中的张小剑和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
两人没看见他，正在说话。
张小剑说的是：“老闫啊，你说作为一个守法公民，知情不报是不是也算犯法？”
“算啊，严重的都有量刑。”
张小剑：“那税务局举报电话多少？”
那边刚走出来的方信身体再次僵住...难道就因为这一个耳光，自己要撇下公司连夜跑路了？
....
第257章 凌晨的哭
闹剧结束时，已经凌晨。
十二个连夜赶来的律师就此解散。
但张小剑当然没有亏待他们，该给的钱一分没少。
倒是他们中有几个人觉得这钱拿的实在问心有愧，给退了回去。
张小剑要闫词记下这个情，然后拉着老王坐上了一辆商务，车上已经酒醒了的老王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感觉很不真实。
不真实感来自车上的豪华装饰，来自坐在他身边的张小剑，也来自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张小剑，老王或许会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消化掉这件事，明天，他可能会去公司递上辞呈，然后失业。
他不是没想过报案，但这点事儿，估计自己报了也没什么用。
但张小剑帮他把他想做的事全做了。
他不仅还了方言一个耳光。
还狠狠的当着所谓李总，还有同事的面前让方言的颜面彻底扫地。
这应该很舒服，应该很爽快。
但其实老王并没有感觉那么舒服，那么爽快，他看着张小剑，想着那些律师团的人问了一个最实在的问题：“一个律师，得花多少钱？这钱我出。”
张小剑看着老王笑了出来。
脑海里回溯起了，以前没钱吃饭管老王借钱吃饭，还有上他家蹭饭时的场景。
“和我提什么钱不钱的。”
老王没较真，只是叹道：“估计我也花不起。”
张小剑拍了拍他肩膀，对司机说：“荣华小区。”
他还记得老王家。
商务车开得又平又稳。
在车上张小剑和早在ktv就和郑嘉旋走了回家的叶墨竹发了两个微信，报了一下平安，又看了一眼微信群，白杨，郑嘉凯都已经到家，又闲扯了几句。
老王一直在看着窗外，看着江城并不算好看的夜色渐渐出了神。
打开窗户，他又拿出了一根烟，将侧脸留给了张小剑抽了两口，只是如果换上一张帅脸，估计是迷死姑娘的动作，只是他脸太胖，脸上还有点淡痕...看起来不帅，反而有点委屈。
没过多久，商务车平稳的停下了。
张小剑看了一眼窗外的老旧小区道：“到了。”
老王却皱了皱眉：“要不上去坐坐？”
张小剑摇头：“不了，嫂子孩子都睡觉了，我上去做什么。”
老王打开车门，将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在今晚还算明亮的月光下，站在路旁，对着车里坐着的张小剑露出了一个看似极为勉强的笑容。
“我离婚了。”
秋天的深夜，一呼吸已经有了哈气。
坐在车上的张小剑喘出了三次哈气，还是没反应过来...
之所以反应不过来，是因为张小剑知道老王有多爱他的老婆和孩子。
每个月工资一分钱不留全部上交不说，在家里只要有任何活，别看他胖，但他总会抢着干。
老王的妻子张小剑也见过。
长得不算出众，但性格脾气却很好，说话软声细语的，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第一次坐在老王家吃饭，张小剑就觉得这两口子一定会过一辈子。
然而，却说离就离了。
张小剑坐在车上摸了摸兜，拿出了之前朝白杨要的烟，点了一支，对司机道：“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好的张总。”
张小剑下了车，和老王肩并肩站在冷风中，一个刚刚掐了烟，一个刚刚点了烟，凝视着眼前的老旧小区。
…………
“因为什么？”
“她不是换了一个新工作吗。”
“嗯？”
张小剑没理解，换了一个新工作，和离婚有什么关系？
“工作不错，眼界高了。”
张小剑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着老王之前的妻子那副温婉的样子，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句，这人啊，没有不变的，关键看怎么变。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故事，张小剑没追问，只是道：“要不，再喝点？”
“家里有酒。”
张小剑点了点头，裹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和老王家并肩的走进了小区里。
楼道里的灯坏了，黑漆漆的。
老王却轻车熟路的带着张小剑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只是家里没有了以往的温度，打开客厅的灯，也没有了以往的整洁。
张小剑看着一地的易拉罐，还有桌上堆积的外卖餐盒，以及脏脏的地板能看出老王最近一定过的不好，很不好。
于是想到今天他又失了业，不由得真的有点心疼眼前这个胖子。
老王也很快拿出了一个大垃圾袋，也不客气，招呼着张小剑一起收拾。
收拾完，他在冰箱里拿出了冰镇啤酒，唯一的下酒菜是两袋酒鬼花生。
两个人就这样喝了起来，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茶几上。
窗帘没拉，没喝多久，两人就看到外面的天光微微泛亮，张小剑吃了一粒花生，问道：“孩子呢？”
“没判呢，现在跟着她妈。”
“你想？”
老王喝了口酒：“我想让孩子跟我啊。”
“孩子想跟谁你知道吗？”
“她和我说想跟我。”
张小剑点了点头：“让刚刚那十二个组个团，给你打离婚官司。”
老王：“那不得吓死对面啊。”
张小剑一挑眉：“虽说事情我不清楚，但如果是她对不起你，就没必要留什么好脸。”
老王摇了摇头，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酒，张小剑却注意到他的眼眶泛红了。
泛红眼眶的老王察觉到了张小剑的目光，然后笑着说：“没事，没事。”眼眶却越来越红，有雾气迷了他的眼眸。
对于他来说，或许提起那个女人并不会让他的情绪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关键是说起了孩子。
每个人都有软肋，孩子就是老王的软肋。
只要想起孩子，就想哭。
一个四十多的大老爷们，就因为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绷不住了，眼睛越来越红，先是用手抹了一把，然后鼻子又一抽。
看他忍得挺难受，张小剑就道：“想哭就哭。”
于是老王哭了，没有嚎啕大哭，就是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的流，胖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抽。
张小剑没有递纸，甚至没有看他，他只是坐在茶几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觉得明天的天气一定会很好。
第258章 千万老总
中年人的崩溃会很平静。
平静到身体抽搐也要忍住所有声音。
老王哭了很久，张小剑假装没看见了很久。
房间里好像只能听到了眼泪流淌在老王胖胖脸颊上的声音。
张小剑觉得这一点也不文艺，却始终不敢看老王一眼。
每一个男人其实在成年之后都很难再哭出来，尤其崩溃大哭这件事，或许一生也就那么一两次，每一次必遭重大变故。
张小剑实在不太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能做的就是陪伴。
他明白老王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所以在情义上遭受重创会比其他方面让他更加难过。
而难过这件事情，其实说什么都没用。
解决的办法是除了自己想开之外，还是自己想开。
所以，张小剑就一人喝着酒，看着外面的渐渐放亮的天空，等待着老王哭完。
老王没有哭很很久，也就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恢复了平静，没有擦眼泪，而是直接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看着他再走出来的颓然模样，张小剑说了一声：“不喝了，早点睡吧。”
“呃？”
“你那点酒量，就别逞能了。”
说着张小剑霸占了沙发道：“今天我睡沙发。”
老王点了点头，然后去卧室给张小剑拿出了被褥和枕头。
两人很快就都躺下，只是好像谁都没有困意。
老王在卧室的床上说了声：“小剑？”
“嗯？”
“没睡着啊。”
“没。”
“想什么呢？”
“想你。”
老王：“……”
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沙发，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聊了起来。
说起了以前上班的日子，说起了他们共同相识的朋友，还说起了老王的前妻和张小剑的前任。
不知不觉间，天真的要亮了，张小剑看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道：“老王啊，明天我带你去新世界啊。”
那边终于没了声息。
没过多久，张小剑听到了鼾声，于是他一笑，翻了个身，开始睡觉。
老王在睡梦梦到了他的前妻，和他的姑娘，眼角湿润，却没流出眼泪，可能是刚才哭的太多，哭干了...
迷迷糊糊间，他醒了过来。
年纪大了，稍微熬夜，第二天无论睡多久都感觉补不回来，感觉很是疲累。
只是一推门，看到桌上摆着无比丰盛的早餐，老王感觉应该好像可以补回来...
张小剑拿着一个小碗，往前一推：“等你半天了，来先吃碗燕窝。”
老王：“……”
瞪大了眼珠子的他道：“不是，小剑，你现在的生活都这样了吗，大早起来吃燕窝的？”
张小剑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我早上还是习惯喝粥，不过这不是在你家吗，为了在你面前装装逼...”
“为啥要和我装逼？”
“因为这是铺垫....”
“铺垫什么？”
老王拉出椅子，看着这一桌子山珍海味，估计自己一个月工资都不够，然后飞快的扒了一口燕窝...这玩意咋跟粉条似的...
他吐槽燕窝口感时，张小剑正色道：“因为我想聘请你当我集团的总经理。”
老王下意识的嚼了两口跟粉条似的燕窝，然后表情有些呆滞。
“是这样，集团现在还没成立，但估计很快就会成立，由于我之前买了一家唱片公司，但我没时间去，所以在就任我集团总经理之前，我们需要先去一趟帝都，你先在帝都当一下唱片公司老总...好吧。”
老王懵逼了，这都那跟那。
尤其是张小剑说了一大堆，什么集团，什么唱片公司。
这和他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你看，这还是燕窝铺垫了一下呢，都这样了，喂喂，你醒醒。”
老王并不知道张小剑有多有钱。
他只知道张小剑买了一辆兰博基尼，还在他朋友圈里见过四十多万的表，但具体却一无所知。
但昨天他见到了律师团，见到了张小剑的朋友们。
他意识到，张小剑和自己的阶层已经完全不同，他现在很厉害，他的朋友们估计也都很厉害。
但他没意识到，张小剑也很拿他当朋友。
只是...总经理这事，老王愣过之后，连忙摇头：“我不行啊。”
张小剑却一边吃着饭一边道：“你行啊，你太行了。”
“我不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
“可是我真不行啊。”
“我说你真行，你就真行。”
“……”
“我们能不能不这样聊天？”
“好的。”
事实上，昨天晚上躺下之后老王问张小剑想什么呢，张小剑回答想你并不是在扯淡，也不是在开玩笑。
张小剑的确是在想如何让老王成为他麾下的一份子，更准确的说如何让老王的能力能发挥出来。
集团总经理是一个非常好的职位。
坐在这个位置上，需要协调和调度张小剑收购各个公司的业务以及负责人们。
老王也擅长这个，虽然之前他只是在一家广告公司当小主管，但他的能力张小剑看在眼里。
要不是老王的学历不够，人脉不光，其实他真的可以在职场上更上一层楼。
当然……，在集团没成立之前，张小剑需要老王成为华庭唱片公司的老大，因为他并不想去帝都住，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
老王是不二人选，至于懂不懂音乐，其实无所谓...他主要做的是管理，管理的是人，让专业的去去做就好，更何况商业上..华庭买来不就是为了赔钱的吗。
又是一番详细解释之后，张小剑看向了老王，等待着老王的答案。
实际上老王那能不知道张小剑是在帮自己，而且现在自己一无所有，又有什么道理不接受张小剑的善意和帮助？
“好。”老王终于利索的点了点头，可是性格使然，他又补充道：“要是我做的不好，我自己辞职，绝不耽误公司的发展。”
张小剑...其实我就需要你做的不好，但这话当然不好说出口，他拿起了一瓶鲜榨果汁，对老王道：“王总，从今天开始，你就步入了年薪千万的阶层，下午我们去选两套体面的衣服，后天我们出发帝都。”
老王听完这句话之后有点茫然，什么就千万阶层了，自己一年能赚一千万？
第259章 最真实的理由
千万年薪对于老王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准确一点来说可能梦都没梦过，他以前最多梦想自己可以百万年薪...
所以当张小剑说出了他的薪资待遇后，老王一度有些迷惘，感觉格外不真实。
不真实的原因是钱还没到手，他还没体验过金钱会给他带来的改变，但显而易见，张小剑接下来就要带他去改变改变。
而张小剑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老王的中年大危机已经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从这一秒就换一个活法！
所以他特意叫了五星级酒店送来了早餐...
所以接下来他还要带老王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虽然他自己也没太体验过...
江城某私人发廊...
咳，江城某高档理发店中，理发师强尼已经准备就绪。
强尼在江城的理发届很有名气，以前也曾经当过当红明星的发型设计师，年纪大了之后回到了江城，开了这家理发店，专门为江城内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剪头。
老王是他下午的第一个顾客。
看着眼前装修比五星级酒店好豪华一些的理发店，老王很想问这里剪头多少钱，但终于没有问出口，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强尼问道：“王先生，请问您想剪什么样的发型？”
老王回道：“寸头。”
强尼：“……”
坐在沙发上的张小剑心中腹诽...不是，强尼老师剪头三千六百六十六，你剪卡尺寸头...我拿电推子都能给你推的差不多。
当然，他倒不是在意三千六百六十六，只好问道：“不是，老王，你这头发全剪了，也不好看啊....”
老王不知道为啥犟了起来：“小剑，你看过美剧吗？”
“呃，看过点。”
“美剧里男主角变狠之前都要将发型剃成寸头。”
“……”
郑嘉凯一笑道：“那你得自己拿电推子对着镜子自己推才有美剧里的范儿。”
老王一想，也是...心想正好帮小剑省了这笔理发钱，可强尼老师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一笑道：“寸头也可以，免费给您推一个。”
说着，他扯出了镶着金边电推子...
老王一看心想连个电推子都这么上档次吗...
………
俗话说，从头做人。
剪头，尤其是理寸头，又有从头开始的寓意。
老王脑袋大脖子粗，但别说，弄了个圆寸之后比以前利索了许多。
他剪完头之后，张小剑也坐了上去让强尼老师精修了一下发型，钱不白花，修的是真好。以至于最后弄了个造型张小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赞叹了一声：“你是真特么帅啊。”
那边郑嘉凯道：“自恋。”
谁成想，那边老王也感叹了一句：“我也不赖啊。”
郑嘉凯：“要不你俩是朋友呢。”
张小剑之所以叫郑嘉凯来，是因为他虽然很有钱，但却不知道高档场所都开在哪儿...
比如这间理发店，要是没有熟人介绍带进来，你搜是搜不到的，即便找到，强尼老师也不会出来给你理发...
阶层和阶层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的确看起来不可逾越。
有钱可以逾越，但也需要原本里面的人带你进来，你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人是郑嘉凯。
接下来，郑嘉凯带着两人去了一家私人裁缝铺。
这家裁缝铺里不仅可以私人订制西装，还可以订制皮鞋。
老王率先被张小剑推了出去，一位银发老太太用尺子量遍了老王的全身，非常细致。
以至于被要求作出各种动作测量的老王量完之后一脑袋汗，临了时，老太太警告老王道：“一个月之后出西装，不能再胖了。”
老王：“……”
然后是张小剑，相对来说比老王要快很多。
最后又量了量脚丫，每人订做了三双不同样式的皮鞋，三人这才离开。
再次坐上车，老王挠了挠头，虽然他觉得这样说，一定会显得自己很没格局，但还是得说：“这一套西服一双皮鞋多钱啊？”
张小剑没答，笑了笑：“反正以后从你工资里扣。”
这让老王舒服了不少，他又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人靠衣装马靠鞍，订做毕竟还要等，是长远打算，你现在也得换一身行头了。”
…………
…………
从大商走出来之后，老王换上了一身范思哲的西装，在加上他新理的头发，已经是个帅胖子。
郑嘉凯本来还安排了其他项目，但老王看了一眼表却说：“我想去公司一趟。”
张小剑皱着眉问道：“去公司做什么？”
老王回答：“总要有始有终。”
于是车开到了写字楼楼下，换了一身新皮，看起来格外精神的老王走进了这十几年几乎每天都会走进的电梯中。
一路来到立行广告公司的楼层，他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显而易见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
看着已经今非昔比，好像昨天打完老板一个耳光就变了一个人的老王出现在视线之中，许多相熟的同事站了起来，想打招呼又想到自己未来还要在公司上班...多数人尴尬在了原地。
老王当然不在乎这些，他像平日里一样对大家笑了笑。
只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了威严....然后他一路走进了人力经理的办公室。
昨天人力部经理也在场，看到老王再次驾临他不敢太过放肆，又不敢太过亲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老王道：“给我拿一张离职申请表。”
“王哥....”
老王坐在了他的对面一抬手，意思你别说话。
人力部经理乖乖的送上了纸笔，老王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没过多一会儿，老王写完了，将纸推给了他，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人力部经理没说再见，看了看离职表格上的离职原因，忽然间觉得这才是网红离职信...
什么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太文艺。
普通人的离职原因，一是薪资不够好。
二是老王写这张离职表格上的四个字‘老板傻逼’
第260章 祈祷
老板傻逼这个离职理由是很多人想填写在离职表格上却不敢填的四个字。
老王敢于填写，是因为反正他已经和方信彻底一拍两散，他来到公司填离职表，更多的是想给自己，给自己这么多年在立行广告公司的情感有一个交代。
甩手离开人事部办公室之后，老王直奔自己的办公桌。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自己以为会放这一辈子的仙人球盆栽托在了右手，左手拎起了他的保温杯。
然后离开办公桌的同时，许多人站了起来。
很多人和老王很熟，之前的尴尬闪躲也终于消失不见。
这是因为老王的确在公司做了很多有用的事，帮助了很多的人。
于是他们起身相送，嘴里全是玩笑。
“王哥，看您这一身行头可不便宜，这一定是找好下家了，不然也带我走吧。”
老王一笑：“还没上班不清楚什么情况，再说吧。”
“开玩笑，王哥能带你走吗，你也不照照镜子，老实说，我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老王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咱也有分开这天。”
办公室的老人和老王拥抱了一下，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都带着真诚的祝福，希望老王一路走好....
当然，有很多人送老王，就有很多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不是因为多怕上级领导，也不是因为老王以前没有帮过他们，只是因为老王离职就是陌生人了，懒得站起来，也懒得说什么再见。
但这时有人嘴欠，问了句：“王哥，您这新工作年薪多少啊？”
老王想了想道：“老板说一千多万吧。”
于是，满堂惧静..
老王左看看右看看，又说了一句：“开玩笑的，怎么着，你们还认真了？”
于是，一堂欢笑...
老王不知道是不是和张小剑呆了一天的原因，又道：“其实没开玩笑，的确是一千多万...”
皮...
以前给张小剑发过x照的财务部周姐眼睛亮了。
她知道的事比其他人知道的多点，知道一定是张小剑帮的老王，听说老王最近也离婚了，钓不着张小剑，钓一下老王也是可以的啊。
于是她媚眼如丝，和老王告别时，差点就挂在老王身上。
每人一句闲话，中间又有插科打诨，这一告别就告别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有几个主管脸有点黑，本想说几句，但是想到传闻，想到老王一个耳光给方总扇的现在还卧床不起，他们哪敢说半个字？
老王也没想到，大家会对自己这么热情。
他也愿意和他们多聊会，这是因为他知道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他也知道走了估计这些人就再难见面了。
多说说，留点念想，没什么不好，毕竟在这里呆了十几年。
老王就这样在公司里磨磨蹭蹭了快一个小时。
直到张小剑打电话来，他才来到了公司出口门前，对着所有人鞠了一躬，轻声道：“在这十几年了，多谢大家的配合和照顾，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推门而去，胖胖的身影看起来颇为潇洒。
这个世界上离合悲欢是一件每分每秒都在不停发生的事情。
老王坐上车之后，有些难受，这是一个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突然离开了这个地方的后遗症。
当然，在他心中还有更多的憧憬，憧憬着未来，憧憬着前途，憧憬着自己或许翻开了人生的新篇章。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憧憬被全部击碎，新篇章没太翻开，就合上了....
由于老王要出任华庭的总经理一职，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严查税务的立行广告公司之后，张小剑和郑嘉凯理所当然的把这个胖子带到了音乐现场。
哥几个也全都到了，今儿摇滚乐队偏多，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山呼海啸的欢呼让老王一度感觉心脏有些抽...
他很不适应年轻人的狂欢。
尤其是看着自己身边真正的大老板张小剑和老板娘叶墨竹跟着音乐疯狂点头，特别享受在其中时他也想跟着点点头。
却发现好像有那么点费劲...而且总是卡不上点。
张小剑察觉到了这一幕，然后仔仔细细得观察了半天，最后发现了老王的症结所在...于是他狂笑了起来。
叶墨竹在一旁问他：“你笑什么呢。”
张小剑抹着眼泪道：“老王没脖子。”
………
老王并不是没脖子，只是因为肥胖的原因脖子看起来有些短而已。
脖子有些短，也并不是他跟不上节奏的原因，他只是很不适应现场的环境。
一支摇滚乐队现在正在舞台上嗨，绚丽的激光，以及舞台上的特效，配合那个瘦如竹竿一般的主唱激情的嗓音，现场再次伴随着一波鼓点极重的音乐全部跳了起来。
万人一起跳起落下，所有观众陷入了癫狂之中。
老王也跟着大家一起跳了起来，然后落下，感觉自己好像稍稍的融入了一些，感觉好像有一点点爽。
这时，这首歌终于进入了尾声。
已经激情到不能再激情的竹竿主唱用了一个长长的嘶吼音结束了他的演唱，在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时，他狠狠的跪在了舞台上。
欢呼声音震耳欲聋，来自各地的观众们用最热情的尖叫给予这支乐队最好的反馈。
只是..老王看到竹竿主唱跪下后身体抽了一下，然后趴在了舞台上。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这是主唱热爱舞台的举动，然而老王却觉得有点不太对，他拉了一下张小剑道：“好像不太对。”
张小剑吹道：”这太正常了，他还没跳水滑跪呢。”
老王不太懂乐队和乐迷之间的文化，但还是说道：“不对不对，我感觉他身体出了问题。”
张小剑正要辩驳，就看到了吉他手和贝斯手聚集在了主唱身边。
而竹竿主唱却迟迟没有起身，这一幕让欢呼声压低，也让全场逐步陷入了安静中。
没过一分钟，音乐现场的工作人员上了舞台，张小剑看到是大国，意识到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他和白杨对视了一眼，急忙从观众席里往外走，心里同时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
第261章 我懂个屁
音乐现场的后台反应很快，不仅熄灭了舞台上的灯光，上台的大国还有吉他手拉起了主唱，一左一右的驾着他，还向所有人台下观众鞠躬。
然后第二支乐队迅速登台，音乐声再一响起，现场再次燥了起来。
张小剑一行人挤出了观众席，一路直奔后台。
而之所以心中祈祷，是因为张小剑明白，一旦出事了...就不是小事。
这世道就这样，着火了，就想起检查安全通道了，桥塌了，开始追责单位了，精亡了，马上开始扫h了...人要出事了，无论在哪儿，都要摊上事。
进入后台之后，竹竿主唱还是没醒来，特别让人担忧。
之前就打了急救电话的老史急的团团转，但有人测了一下呼吸，说还有气...
一片混乱中，急救车终于来了。
来的这么快是因为音乐现场的路是自己修的，不仅修的极为宽敞还单修了一条平日里不开放的应急车道。
主唱被送上了救护车，张小剑等人坐上商务一路紧跟到了医院。
医院早就做好了准备，人一到就被几个小护士推进了急救室之中，众人下车，白杨紧张的问救护车的大夫人怎么样，大夫却不急道：“应该没什么事。”
……
什么叫应该没什么事儿？
一大帮人赶紧跟进了医院，史进料理了前后的手续，还没等到急救室外，就看竹竿主唱被推了出来，醒了过来，睁着眼睛，打着吊瓶被送进了病房。
张小剑追问了两声护士。
护士给了确切答案：“没什么事，就是营养不良，再加上消耗过度，但人太虚了，得好好补一补。”
张小剑一看两袋水，一袋盐水，一代葡萄糖，这下悬着心才算放了下来..
只是，尼玛，营养不良？
这年头除了贫困山区还有营养不良的人？一个个不都营养过剩吗...
然后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随他们一起过来，和竹竿主唱一个乐队的键盘，贝斯，吉他，鼓手四个人...发现一个个都骨瘦如柴，小脸蜡黄...
挑了挑眉道：“护士，我觉得这几个也得补点营养。”
护士小姐姐一看，居然赞同道：“别说，看着是有营养不良的意思。”
于是键盘，贝斯，吉他，鼓手四个人脸一红，老白也被吓的够呛，立刻一拍手：“我看行，来都来了，都给他们送去检查一下....”
……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音乐现场老板的威严之下，侠名乐队余下的四个人全被送去了检查。
检查结果是...身体都缺乏营养，于是盐水和葡萄糖全给他们挂上了，生怕他们再昏倒一个。
偌大的病房，刚刚表演完的一支特有态度的摇滚乐队，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妈一样挂着吊瓶，一脸的委屈，却敢怒不敢言。
张小剑不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史进这时道：“昨天刚来演了一场，好像来这之前，他们连方便面都吃不起了...”
张小剑等人：“……”
这时，侠名鼓手道：“错了，我们之前可是吃了三年方便面，并没有吃不起。”
吉他手说：“刚开始的时候吃得挺好，能吃红烧牛肉面。”
键盘手：“后来一袋红烧牛肉面里兑两袋三鲜伊面，这样便宜..”
贝斯手：“再后来，要方便面汤沾点馒头..”
那边一脸虚弱的竹竿主唱舔了舔嘴唇：“别说了，还是音乐现场的盒饭好吃，话说，史总，晚上能不能给我们多留两盒？”
……
不止张小剑傻了，老白，叶墨竹，郑嘉凯，老王，全愣住了。
张小剑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不是，吃不起饭了，你们不能去打打工啊。”
吉他手一脸不屑道：“我们是玩摇滚的，怎么会做那么没有态度的事。”
……
一群白痴...
的确是一群白痴...
侠名的确是一群志同道合的白痴走到了一起，不止不赚钱，每个人估计还都没少赔钱。
由于音乐风格和主流市场大相径庭，甚至他们想驻唱都没人要，至于要让他们唱流行歌曲，那等同于侮辱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去唱...
至于方便面说吃了三年有点夸张，里面也有玩笑成分在，但的确没少吃，也是平日里吃的最多的主要食物。
水果是舍不得买的，至于下馆子，那是更不可能的。
因为有梦想有态度，而且大家都特别轴，侠名在来到音乐现场之前的确快要饿死了..当然不会真的饿死，估计最后的结局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然后，他们得知了音乐现场，觉得这事儿特别酷，就寄出了自己的小样。
老史能在茫茫多的投稿中发现他们也的确是慧眼识珠，只是没想到他们在舞台上这么激情，激情到晕了过去...
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也给大家提了个醒。
张小剑一皱眉道：“以后啊，来到这里的乐队，先全给我送医院来体检一波，别真出了什么事儿，咱又不差这点钱。”
老史点了点头，这规矩有必要定下来，要知道玩乐队的也有不少嗨那啥的，真在舞台上出了事，承办方绝对有责任。
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那边侠名乐队的成员们听着听着，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音乐现场的大老板，不由得互相看了看。
他们虽然才来了一天，但是也听到了不少音乐现场大老板的传说...
传说中张小剑不仅长得帅，唱歌唱的也巨好...
传闻中他不仅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还特别有爱。
最重要的是，他除了是音乐现场的老板，还是华庭唱片的老板，橙汁在他的力捧之下已经小有名气，不仅发布了新专辑，而且还开始参加电视节目。
对于侠名来说参加电视节目这件事就算了，毕竟他们所认为的摇滚不能参加节目，但他们特别想发新专辑。
于是还在病榻之上的竹竿主唱坐了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请问，您是张小剑吗？”
张小剑点了点头，看着竹竿那蜡黄的脸不明所以。
竹竿主唱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八百块钱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有些艰难的道：“老板，您能听听我们的歌，看看我们能不能发专辑吗....”
张小剑：“……”
然后看向了老王，介绍道：“这位华庭未来的总经理，你们给他听就好了。”
老王整个人都傻了...我听，我懂个屁啊我..
第262章 责任重大
走出医院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张小剑难免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侠名乐队的五个人，总觉得一阵风好像能把他们全吹起来。
面黄肌瘦的他们走在秋风和细雨中和张小剑等人格格不入，尤其他们还穿着舞台上比较夸张的服饰，看起来就像乡下刚刚进城的非主流。
乐队竹竿主唱叫杨力，得知老王是华庭未来的总经理后，拉下了脸皮加了老王的微信，然后给老王发去了几首歌。
老王本想说我真的不懂...你给我也没用。
可是看着杨力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这句话终于没说出口。
老史订了一家不远的饭店，一行人乘车来到包厢之中，以杨力为首的乐队五人特别拘束的坐在了位置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但他们都知道，今天应该可以蹭一顿大餐...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大餐。
张小剑点菜当然不会客气，可贵的，可好的一顿狂点，临了时还问了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杨力等人一起摇起了头，显而易见只要比方便面好吃，他们来者不拒。
山珍海味很快陆续上桌，当圆桌上摆满了一桌子他们多数都不认识是什么东西的菜肴时，张小剑喊了一声：“动筷。”
然后所有人不再闲聊，开始吃饭。
只是吃着吃着，张小剑又有些发愣，看着杨力五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模样，心想..这以前真是没吃过好东西。
杨力鼓着两个大腮帮子，明显嘴里已经放不下了，还在夹菜。
吉他手吃的满嘴是油，一个劲儿的扒着碗里的大米饭，不知道是不是他深知主食顶饿的道理。
鼓手不愧是打鼓的，吃的极有节奏，一直不停。
键盘手文雅许多，只是看着眼前的骨头汤汁，就特想要一盘馒头去蘸一蘸。
贝斯手是唯一吃青菜的人，因为他记得从医院走时，护士说，要他们多吃些青菜。
张小剑看着他们笑了起来道：“慢点吃，别噎着，管饱。”
菜过五味，酒水没点。
侠名乐队吃得极为满足，吃的已经有些放空。
服务员已经进来收过了许多次盘子，看这帮大吃终于放下筷子，心下有些惊愕，这几个人是真能吃啊...
能吃到什么地步呢，很多菜肴都点了三次，上去一盘清一盘，速度迅猛。
二十碗米饭，虽说他们饭店的米饭碗不大，但一人四碗还能吃那么多菜也着实有些凶狠。
更让人惊异的是，他们还喝了六盆骨汤...好像饿了很久很久，好像很久很久没吃过饭了。
侠名乐队的五人当然不是饿了很久，只是真的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来饭店之前，杨力一度觉得音乐现场的盒饭是最好吃的由此可见...他们以前的生活困难到什么地步。
张小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支吃不上饭的乐队能靠吃方便面坚持了这么多年。
都说梦想不能当饭吃，看来这玩意要分人，想坚持下去的，怎么都能坚持下去....
然后众人闲聊起了最近的趣事，大多集中在音乐现场。
听老史说了说洪辛书那小子最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由得让张小剑觉得这人也是有病，好好大少爷不当，非在音乐现场打工就特舒服。
而杨力说起了他们的音乐风格，以及这些年的坚持，双眼放光，满怀憧憬。
说着说着，不知道为啥特别激动，然后拉着他的乐队成员们一起站了起来，每人举起了一杯清水。
“我也不太会说话，但是来这之前，的确没想到这边这么好，不仅能唱我们自己写的歌，还能吃上饭，谢谢你们。”
说着，五人一饮而尽，看得张小剑等人一脸笑意。
尤其是老史，笑得更加灿烂。
音乐现场本来就是他的创意和构思，自从音乐现场开幕之后，他也一直在管音乐现场的事。
他就是希望有梦想的音乐人们能在这吃上一口饭。
实现愿望的感觉真不错，而能看着诸如以前的橙汁，现在侠名不断成长，更是意外之喜，更加让他有成就感。
由于没喝酒，饭局当然不会持续到很晚。
走出饭店时，雨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只是一味的淅淅沥沥。
张小剑开车送叶墨竹回了家，两人没有过分像平日那般过分腻歪，因为后排座坐着老王...怕刺激到他。
送老王回家时，雨倒是渐渐变大，雨刷频繁的刷起了前窗玻璃。
老王用手机连接了车内的音响，放起了侠名发给他的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雨夜里听着特别有感觉。
张小剑问道：“怎么着王总，打算给他们出专辑吗？”
老王：“……”
他倒现在为止，理所当然的不能适应他的新身份，但是他在努力适应，他在努力用过往听歌的经验分辨侠名的歌能不能火...
当然，他过往的听歌经验无非就是那首歌火了，他去听一听，无论是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还是电脑里的歌，其实都是大众耳熟能详的歌。
这一点也不专业，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一点帮助。
看着老王露出苦涩表情，张小剑就笑道：“其实不要有压力，你觉得行就行，觉得不行就不行，多么简单的事。”
老王：“这事那有这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
老王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半天语言道：“刚才在饭桌上，你没看见他们眼里的光吗？我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我说不行，他们眼神中的光黯淡下去的样子...那是不是代表，我扼杀了他们的梦想？”
“呃？”没想那么多的张小剑被说的哑口无言。
老王觉得自己责任特别重大，又道：“我...这种人是做不了大人物的，小剑啊，我觉得你还是换个人吧，我真看不了他们这种眼神，如果真让我做华庭总经理，我怕是会给每一个年轻有梦想的孩子出专辑...关键我没那专业素质，分不清好赖。”
张小剑一笑，开始给老王洗脑：“分不清就都出嘛，你觉得好就可以出，你要坚信你自己代表了大众的审美，因为你真的特别大众。”
“我怎么听着这话像骂人？”
张小剑岔开了话题道：“没事，我们不怕赔钱，后天去帝都，晚上准备行李吧。”
第263章 和女友看恐怖片
华庭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估计再拖下去老孙就会提着四米长的大刀来江城砍翻张小剑。
所以张小剑定了后天的飞机，一觉之后距离出发仅剩一天的时间。
今天他打算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好好的呆一天，但早上闫词还是来了别墅....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东西，听的张小剑脑壳疼。
之前他和老王说成立集团不是说笑，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毕竟自己手下的产业越来越多，而且估计在未来估计还会更多。
张小剑不打算自己管，但总要有一个总部，方便管辖各个公司，集团的事儿就迫在敏捷。
这次去帝都，他也不打算空手而归，到时候和老孙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好投资的，顺道也完成一下系统任务，当然..不能忘记的是要去看陈凝，听说她进了剧组正在拍戏。
中午时张小剑终于撵走了烦人的闫词，然后给叶墨竹发了个微信，两人决定下午就在家里看电影。
于是张小剑果断浏览起了恐怖片，想到一看到恐怖场景墨竹就会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他就觉得，生活这样才美....
什么收购啊，什么商业啊...有钱不得不花的感觉真的很烦。
老王今天没有穿昨天买的西装。
而是恢复了以往的摸样，穿着平凡的出现了江城十一中的门前。
今天周五，学校半天，许多家长都聚集在门口等待孩子放学，车水马龙小商小贩组成了眼前热闹的场景。
老王没有挤进去，即便以他的体重挤进去应该不难，但他还是站了很远很远。
因为个子不高，他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个处能垫脚的花坛边上站在了上面，就这么痴痴傻傻的望了好久。
没看到自己的闺女，倒是看到了她。
她当然就是老王的前妻，一个以前穿着会和他一样普通，现在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西服套装的女人。
老王忽然想到了昨天自己脱下的那身范思哲的西服。
如果今天他穿了西服来，或许站在她身边还是很般配，但他没有，而且也不会再站在她身边。
她也比以前好看了，不知道是不是衣着的问题，还是因为她比以前会化妆了。
但是老王并不喜欢现在好看的她，记忆里的那个黄脸婆才是他一生中活到目前为止的最爱。
所以...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她，老王心里竟然没生出什么波澜。
他现在居然已经可以分清，她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她，或许以后只能存在在记忆之中。
来不及在回溯一下往事，老王的女儿从学校门口的孩子群中走了出来。
小姑娘个子不高，体态微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她垂着脑袋来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然后被牵起了手，走过了马路，走向了远处。
老王跟了过去...并不是尾行，他只是想多看自己女儿两眼，因为他要去帝都了，在二审开庭之前，应该不会回到江城。
老天似乎听到了老王心里的愿望，目所能及的母女俩走进了kfc，在靠窗的边上坐了下来。
老王就这样站街边，看着母女俩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饭，然后坐着一辆车离开了。
这个过程足有半个小时，他心满意足，因为比预计中多看了很久。
然后老王按照原计划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在音乐类品类的图书中找到了一名名为《音乐鉴赏》的书。
翻了翻之后，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
不懂音乐，鉴赏个毛线呢？
越发头疼的老王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才发现昨天剃成了寸头，根本抓不起来...
而之所以想买这类的书，老王是想干好张小剑给他的职位。
之所以想干好张小剑给他的职位，是因为只有干好了他才好意思接受薪资，只有有了钱，他才能更有说服力的将自己的女儿带回自己的身边。
所以..他最后买了一本《基础乐理》....
在老王苦心钻研基础乐理时，乐理满点的张小剑刚刚开始美好的下午。
美好的地方在于今天素颜却依旧清丽，穿着简单却勾勒出美好身段的叶墨竹欣然同意了张小剑想要看恐怖片的愿望。
两人一起准备了咖啡，瓜果，然后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叶墨竹精挑细选了一部国产恐怖片，进行投屏后，客厅里的超广角电视开始播放出了国产恐怖片一如既往的阴沉画面。
张小剑明显感觉到了她有些小小胆怯。
这让他更觉得自己的提议极其明智，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小墨竹就会钻进自己的怀里。
伴随着音效，叶墨竹果然越来越贴近张小剑。
只是好死不死，沙发上有抱枕，在明显感觉到接下来会很吓人时，叶墨竹抓起了抱枕，挡在在了自己的小脸之前...
张小剑：“……”
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钻进我怀里吗？
更不对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怎么了，怎么了？”叶墨竹紧张的问道，却不敢抬眼去看电影。
张小剑只好讲述剧情：“没事，女主出现了幻觉...”
国产恐怖片三大要素....疑神疑鬼，没啥剧情，全靠音效...
张小剑本来就不是为看恐怖片而看恐怖片的，然后发现叶墨竹居然真的很害怕，这本应该是好事，但过于害怕，就不是了....
张小剑变成了解说员..解说着干干巴巴的剧情。
“女主是精神病...”
“女主终于发现了自己是精神病。”
“女主荡漾在精神病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嗯，简单来说，全是假的...都是她想象的。”
一个半小时...又臭又长的国产恐怖片终于结束了。
张小剑神色僵硬的坐在沙发上，看到叶墨竹终于放下几乎全程挡住自己视线的抱枕。
“再看一部啊？”叶墨竹还有点意犹未尽。
“不要！”张小剑神色坚决。
他总算体验到了和女友一起看恐怖片是什么体验，根本不像想象中的可以....也一点也不浪漫。
尤其叶墨竹..全程挡着自己的视线，总问张小剑发生了什么。
烦不烦另一说..让人难受的是，剧情如果好也就算了，他要还要遭受国产恐怖片降智打击，忍受着看着想吐的剧情，一边还要解说...
而张小剑也终于明白了，叶墨竹为什么放弃了那么多高评分的恐怖片...因为听声，还是听国语舒服...
第264章 数星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想象中和女友看恐怖片是一回事，现实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张小剑仅仅体验了一次，就发誓再也不要和叶墨竹看恐怖片...
只是誓言这玩意很容易忘记，或者丢弃...意犹未尽的叶墨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小剑，然后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表。
意思很明确，时间还早，再看一部嘛。
张小剑一咬牙，只好叹道：“好，你再选一部吧。”
叶墨竹得意一笑，立刻用手机投屏，只是看到不再阴沉的画面之后，张小剑发现好像不是恐怖片啊？
画面中的色彩鲜亮，天空晴朗，镜头一转，一座充满青春气息的校园出现。
“爱情片可以吧？”叶墨竹一笑，将小脑袋一歪靠在了张小剑的肩头。
张小剑感觉心中一暖，叶墨竹当然不是不想继续‘听’恐怖片，估计主要是看出了自己老大的不乐意，这才选了一部爱情片来看。
“我家猪真是善解人意。”
叶墨竹听到这话一笑：“你去帝都大概要多久回来？”
“呃？”张小剑一愣：“应该不会太久吧，没确定具体时间，总之办完事情就回来。”
“听说帝都很大。”
“当然很大，毕竟是帝都嘛。”
“听说帝都美女很多。”
张小剑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小提示以及小警告，皮道：“城市大，人就多，人多了，女人就多，女人多了，美女就多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叶墨竹挽住张小剑的手臂补充道：“美女多了，你的小眼睛就看花了。”
张小剑回应：“看不花，都没你好看。”
“嘻嘻。”
“嘿嘿。”
两人对视甜甜一笑，终于不再继续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而是看起了电视里的爱情电影。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青春电影。
青春电影以及电视剧之所以能在近些年在市场内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青春类题材独有的美好和回忆可以让每一个过来人产生共鸣。
张小剑和叶墨竹的共鸣并不是那么强烈，因为他们正处于最美好的青春里。
而且，看着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撒糖..他们感觉也不是那么甜，因为他们现在甜到...
不果不其然的是电影的结局以遗憾和悲剧收尾。
看到这里，叶墨竹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分分合合在这一代年轻人里实在太过正常，初恋就结婚并且能走过一生的爱情实在少之又少。
她看着张小剑，如同很多小女孩一样问道：“我们未来不会这样吧？”
张小剑看着电影的字幕，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亲了一口她香香的嘴唇，然后.....他抱住了她，感受着她的温度，看着她娇艳欲滴的俏脸，张小剑心想，这特么才是和女友看电影的正确打开方式，看毛的恐怖片，爱情片才是王道！
坐在沙发上亲热了一小会儿，不是人的张小剑本想得寸进尺，理智没拉住他，叶墨竹推开了他...
然后，红着脸蛋的她赶紧跑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问了一声：“晚上想吃什么？”
张小剑感受着指尖上残存的温度，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想吃你...”
他说的是实话，但太过直白...
于是没跑太远的叶墨竹随手拿起了餐桌的抱枕狠狠的丢了过来。
张小剑没躲，抱枕砸在了他的脸上，他还捏了捏，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还是墨竹的软...
叶墨竹并不知道张小剑现在已经...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一笑道：“要不我给你炒个腰片吧？”
张小剑：“你这是侧面鼓动我侧面犯罪。”
叶墨竹一拍厨房灶台：“就这么定了！”
美好的一天总是会看起来很无聊。
张小剑和叶墨竹看了一部恐怖电影，一部爱情电影，然后叶墨竹做起了晚餐。
墨竹的手艺那是不用多说的，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她还是做了四个菜，菜码不大，但足够两人的食量，同时色香味俱全。
张小剑坐在餐桌时幸福感涌上心头，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很想生活就在此时定格，让美好永远美好下去。
当然，除了感觉上的美好，张小剑还目光微微下移，想着刚才...
嗯，墨竹还是有料的..
和她做菜一样有料。
叶墨竹并不知道张小剑的脑袋瓜子里现在想着什么，她又夹了一根青菜给张小剑，说了最近总会说的话：“多吃青菜。”
张小剑听话的咀嚼了起来，然后夹了一片牛肉给叶墨竹道：“你多吃肉。”
一顿晚饭，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吃了足足快一个小时。
吃完晚饭时，时间也早，不过刚刚五点半，张小剑和叶墨竹没有上楼打游戏，而是披上了外套来到了阳台，坐在藤椅上看起了日落。
夕阳西下的余晖将最后的温暖泼洒向了人间，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两人的脸蛋。
他们没牵手，只是看着眼前相同的景色，被微风一吹发丝轻舞，画面和谐又有爱。
有些时刻，不用说话，不用感受，纯粹的发呆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没过多久黄昏渐收，本来有些暗淡的月亮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了一轮明月，照亮了它身周的星空。
平日里，在江城抬头看不见几颗星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散发着清冷的光芒，组成了一副耀眼的画卷。
于是张小剑做出了一个极其无聊的决定：“我们数星星啊。”
作为热恋中的女孩...无论和男友做多么无聊的事情恐怕都会觉得有趣，所以叶墨竹的回答是：“好啊。”
“1，2.3.4.5……”
“6.7.8.9.10……”
数星星和睡觉时查绵羊有异曲同工之妙，数着数着就让人犯困。
听着叶墨竹认真的查到了一千多，张小剑道：“别数了，又数不完”
叶墨竹点了点头：“嗯..今天星星太多了...”
张小剑拉起她的手，道：“而且是不是数着数着就有点困。”
叶墨竹打了一个哈欠：“是啊”
张小剑很满意这个效果：“那不如睡一觉我再送你回家？”
叶墨竹：“……”数星星...还能是个套路？
第265章 钟令帅
张小剑的拙劣套路被一眼识破。
没有套路到叶墨竹，反而被她横着眉毛问道：“说，你骗过多少姑娘！”
张小剑那骗过什么姑娘，只好道：“我估计，我这辈子只能骗骗你。”
于是...蜜罐又打翻了。
或许是知道张小剑这趟去帝都估计时间会比去宁远还长，叶墨竹虽然没有被张小剑骗到，但总归还是待到了很晚很晚。
作为热恋中的情侣，每一次小别都是生离死别...
所以临了，两人在车上又没羞没臊的腻腻歪歪了半个小时，最后吻别，最最后张小剑回家冲了一个冷水澡，可还是没冷静下来...
于是他又和叶墨竹发起了微信，忘记聊到了几点，一直聊到睡着。
第二天清晨，张小剑被叶墨竹设置的手机闹钟叫醒，洗漱之后提着叶墨竹给他收拾好的行李箱下了楼。
因为特意告诉了二姨今早不用做饭。
饿着肚子的张小剑只好开着车一路来到老王家楼下。
只背了一个书包，却穿上了西装的老王坐上副驾驶，看到了张小剑双眼满是血丝不由得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张小剑摇了摇头道：“没事，走着。”
老王也不在追问，拿出了那本昨天他买的《基础乐理》翻看了起来。
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到老王看的是什么东西后张小剑惊愕道：“不是，你看这东西做什么？”
老王回答：“总要多一些了解...”
张小剑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老王又道：“我昨天上网查了一下目前比较火的乐队，然后将他们的歌都听了一遍。”
“可以啊老王，听完之后有什么感受？”
老王实诚的回答道：“没什么感受……我可能需要再努力感受感受……。”
“好吧，我们还是说一下正经儿事儿吧。”
老王一脸正色，看向张小剑，以为是到了帝都之后有什么交代。
张小剑却说：“一会儿我们吃点什么？”
一路疾驰来到机场，吃了一顿不香不臭的kfc。这次没有碰到赵琳琳和他那成熟的老公，两个糙老爷们顺利登机。
这班飞机没有头等舱，只有商务舱。
商务舱比起经济仓有什么差别呢...可能别的航公公司飞机会有很大的差别，但江城航空差别只在于空间稍微大了一点，人稍微少了一点，仅此而已。
两人坐下，张小剑打算补一觉，老王则准备继续看那本他看不懂的书。
只是还没等困意袭来，身边过道另一边座位上就来了一个小伙子，不仅吸引了张小剑的目光，还吸引了空姐的目光。
小伙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挺拔，打扮时髦，当然...能吸引别人目光并不是因为身材，而是长相。
他拥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深邃，帅到让张小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华夏的一线男星...因为这真的是一张明星脸。
小伙子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男女通杀的脸庞，一屁股坐下后对着看着她的空姐道：“小姐姐，能给我一杯白水吗？哦对，我还需要一支笔。”
空姐一般情况下很难失态，但张小剑的的确确看到了这位长相清秀的空姐愣住了一瞬，然后脸红红的道：“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下。”
没过多一会儿，空姐将小伙子需要的白水和碳素笔递给了小伙子。
小伙子接过后一双眼眸一弯说了声：“谢谢你，谢小姐。”
空姐一捂自己的胸牌，小伙子又道：“我叫钟令帅，你好。”说着，他另一只手就伸了出去。
空姐和他握了握手...两人四目相对。
张小剑觉得自己一度出现了错觉...因为他看到两人目光交错处出现了一个气泡，气泡里有圆床房的场景...
而叫钟令帅的小伙也果然是此道中人，握着空姐的手一翻，另一只手娴熟的拿起笔，竟在空姐的手心上写起了自己的电话号。
张小剑整个人都惊了...
原来帅哥真的可以如此单刀直入的泡妞...
而且看小空姐临走时回头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钟令帅后，张小剑肯定...这小伙子晚上有着落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小剑惊讶的表情，很是开朗或许某些方面应该还很开放的钟令帅就道：“你好，钟令帅。”
张小剑微微点头回道：“张小剑。”
钟令帅露出了一个绝对能迷死小姑娘的笑容健谈道：“去帝是工作？”
“算是吧。”张小剑回答着。
钟令帅一笑：“我是第一次去帝都。”
“哦。”张小剑并不热情的回答着，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去。
钟令帅也不介意，反而问道：“除了那些景点，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吗？”
张小剑：“我就知道那些景点。”
钟令帅看张小剑应该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讪讪一笑，直接道：“兄弟，等会你能多要两杯水吗？”
张小剑：“……”终于明白了钟令帅和自己搭讪的意义所在。
钟令帅眼眸又弯了起来，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张小剑回道：“好吧。”
成人之美是美德...
接下来张小剑果断要了三次白水。
每一次姓谢的空姐都会一边递给张小剑白水，一边看着另一面的钟令帅..
这让张小剑一度感觉有些受伤。
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看脸。
只是要看你长得到底是不是长得好看到了某一种程度。
显而易见，张小剑没到，而钟令帅到了...
不提这三个小时机程中两人眉来眼去，飞机终于落地之后，没有补觉的张小剑拍醒了看书看睡着的老王，一起下机。
这时钟令帅这才发现，原来张小剑还有个同伴，看老王西装革履的模样，应该是个商务人士，而商务人士应该...
走下飞机，一起等行李时，他想了想就对来到了两人面前，对他们小声道：“不瞒二位，其实昨天我在江边玩被一只蜈蚣咬了，之后伤口就开始肿胀，消毒吃药都没用，然后今早在机场外碰到了一位道士，道士告诉我，我遇到的是百毒蜈蚣精，若想解此毒，还得去寻找它的天敌。”
张小剑和老王都听愣了，这说什么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两人一脸懵逼，钟令帅用手一挡嘴，声音更低的道：“所以敢问二位，这附近哪里有蜈蚣的天敌？”
“…………”
“…………”
张小剑反应了半天...蜈蚣的天敌是鸡吗...
第266章 可盈你好
老王没反应过来蜈蚣的天敌是什么...
张小剑反应了过来，但是看着帅的一塌糊涂的钟令帅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他心想小伙子，以你的长相，以及在飞机上展现出的泡妞手段，还需要鸡来替你解毒吗....
而钟令帅看到张小剑的眼神则知道他应该是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颇为期待。
但张小剑也是头一次来帝都，那能给他指路，只好回道：“姓谢的空姐不好吗？”
老王：“……”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钟令帅这时一皱眉，回道：“她的回馈有些太热情了，我很怕她黏上我，所以还是去解毒好一些...一次性不用负责任。”
张小剑：“……”这特么没天理了，有好好的姑娘不约，反而想去花钱解毒，多少单身狗在家旺旺的叫唤嗷嗷待哺，而你....
谁成想，钟令帅这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自己为自己解释道：“而且我也是个公众人物，不能被黏上。”
“呃？你是哪门子公众人物？”
钟令帅一甩头：“我是一个演员。”
“演过啥？”
“留点神秘感，这就不说了吧，还是说一说解毒的事情吧...”
张小剑只好实话实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帝都。”
老王则道：“我第二次，第一次是六岁....”
钟令帅：“……”
这时传送带上的行李箱到了，他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好吧，那我们日后有缘再见吧，或许你们会再电视上看到我。”
“行吧，再见。”张小剑一笑，也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搬了下来后，一回头发现钟令帅已经不见...不知是不是真的解毒去了。
与钟令帅的相遇很快被张小剑转头忘记。
因为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会出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在火车上，在飞机中，甚至在公交地铁里都有可能和陌生人闲聊几句，然后互相放肆的吹吹牛逼，转身之后，一辈子不会再次相见。
张小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只是在走出出口时吓了一跳。
眼前偌大的大厅里，除了前排拿着牌子的接机人士之外，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了数不清的人，穿着统一的服装，举着同样的灯牌。
张小剑一眼就看懂了，这是给明星接机的粉丝们。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场面，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
老王也看到了粉丝们手里的灯牌，竟有点惊喜的道：“小剑，是张可盈。”
张小剑理所当然的问道：“张可盈是谁？....”
老王看着张小剑脸上满是诧异之色：“你不知道？”
张小剑看着老王的神色，有些沮丧道：“好吧，我是不太关注娱乐圈。”
老王回道：“反正最近很火就是了，我很喜欢她。”
张小剑知道老王虽然朋友圈刷的勤，但一向不追星，听到老王说十分喜欢这个张可盈，他当然就好奇了起来。
不过...好奇归好奇，张小剑可不打算在粉丝堆里等待这位最近看似应该是很火的明星出现。
拉着明显想留在这里看一看张可盈真人的老王，两人跟随着人潮涌进了大厅中。
前来接机的老孙眼睛贼，一眼就找到了张小剑，喊着：“小剑，这，这。”
张小剑看到了许久未见，总是在电话里喷自己的老孙露出笑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扬起，和老孙拥抱了一下。
老孙的着装普通，放在人堆里也不打眼。
今天好像也没带什么人来，反正毫无排场。
但张小剑很喜欢这种方式，真要弄一排保镖，他估计会吓的立刻订机票返程...
两人寒暄了两句，那边就传来了尖叫。
还真的有保镖出现在了视线中。
十多个保镖西装革履，带着麦克，分散左右，簇拥着正中心带着大墨镜，一身潮装的女明星。
张小剑看到人潮呼啦一下就拥了过去，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就只能看到无数个后脑勺。
老王个不高，又喜欢张可盈，立刻踮起脚，只是别说本人了，连保镖都看不见了。
作为华庭娱乐的老板，孙铭当然看多了这样的场面。粉丝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在他眼里都是职员，更何况...
他反手帮张小剑提起了行李箱：“一会再看，先上车。”
由于张小剑和老王都全神贯注在看热闹上，现场又全是‘可盈这里’‘可盈我爱你’的喊声，他们当然没听清。
跟随老孙走出进入停车场，上了一辆商务车。
司机早已经准备就绪，但坐上之后，却迟迟没开动。
孙铭低头摆弄了两下手机，张小剑也不急，当然不会问，看到老王一脸遗憾的神色道：“老王你什么时候追星了？”
老王摇了摇头：“不算追星，就是喜欢，喜欢她前一阵的电视剧，还有跨界歌王里她的老歌。”
张小剑一琢磨，老王最近离异，有个喜欢的女明星来填补内心空隙也是正常，就拍了拍他肩膀道：“以后有机会没准能见到，毕竟你以后也算是娱乐圈的人。”
孙铭这时抬起头，看着张小剑和老王，问道：“不是，不是有机会，一会就见到了。”
“啊？”张小剑和老王不明所以。
孙铭目光定格在张小剑的脸上：“不是，你不是见过可盈吗，拼盘演唱会之后，回来我还听她说起过你，她要是知道她的大老板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并且一点也不关注她，她估计会很伤心。”
张小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见过？”
然后脑海里还是回溯拼盘演唱会之后的事儿，想起了陈宇，想起了萧诗，然后终于想起了那个明显上了一点年纪，却还风韵犹存的张可盈。
....
没过多久，车门打开。
终于离开机场的张可盈没有坐公司给安排好的车，而是在停车场找到了那辆商务，拉开车门。
车门拉开的瞬间，她看到了前老板孙铭，现老板张小剑，还有张小剑带来的一个中年胖子，这位很可能是她未来的上司。
于是她立刻摘掉墨镜上车，伸出手还没等说什么，他的大老板张小剑就握住了她的手，很是亲切的说了一声：“可盈你好。”好像很熟...其实他刚刚想起来不久..
第267章 你好帝都
张可盈拥有一张纯纯的少妇脸。
她能翻红，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事，但娱乐圈就是如此，小火靠捧，大火要靠命。
几个月之前，她还要靠着参加拼盘演唱会维持生计，而现在，她已经晋升一线女星行列片约不断。
老王认识张可盈就是因为她的那部小成本高收视的翻身之作《回家了吗》，张可盈在其中饰演了一个贤惠，有爱，且温柔又兼具了魄力的妻子。
后来因为这部剧的火爆，她又陆续的参与了很多综艺，狠狠的刷了一波脸。
凭借不做作的为人，和经常脱口而出的金句，张可盈迅速抵达了娱乐圈的风口浪尖，不仅收获了大批粉丝，还获得了国民媳妇的称号，由此可见观众对她的喜爱。
张小剑并不知道老王喜欢张可盈，很可能是因为心中对前妻无比美好时的那份投射。
他只知道，老王呆住了。
尤其在商务车里这并不遥远的距离之下，面对面甚至能嗅到张可盈秀发的芬芳，老王一度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即便他之前已经得知张可盈的经纪约一直在华庭...张可盈是他未来的一个员工...
而面对张小剑脱口而出的问好，张可盈则盈盈一笑道：“老板你好，您还记得我呀。”
张小剑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我当然记得。”
张可盈虽然在粉丝们眼里是那个善良，智慧的国民媳妇形象，但实际上她也是混迹社会的老油条。
所以明显看出张小剑虽然没脸红，但眼神却有些闪烁后，她很调皮的道：“我怎么觉得你不记得呢。”
“我真记得啊。”
“一直都有关注我吗？”
“有啊。”
“那我最近参加了什么综艺？”
张小剑之前听老王说过跨界歌王，刚想开口说这四个字，老王救场：“你最近参加了一个恋爱观察类节目，叫信号小屋。”
张小剑：“……”信号小屋...那是什么鬼节目...
没来得及多腹诽两句，他立刻介绍道：“未来华庭的ceo王全，王先生。”
老王：“……”总觉得很是尴尬。
“你好，王boss。”
张可盈笑着道，然后伸出了纤纤玉手，目光好奇的打量起了她未来的上司。
老王被她看的有些紧张，想起了之前上飞机之前和张小剑在kfc啃鸡翅，也没注意手油不油，连忙蹭了蹭自己的西服，这才伸出手。
张小剑看到这一幕调笑道：“不瞒你说，老王可是你粉丝。”
张可盈正和老王握手，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然后道：“那我以后是不是有靠山了？”
老王苦笑：“不敢不敢。”
张小剑却点了点头：“是的，他很靠得住。”
商务车一路开到了位于三环边缘的华庭办公楼门前。
楼内的装修布置虽然有些老旧，但看得出极其用心。
随处可见的乐器突出了唱片公司的音乐氛围，只是职员不多，因为近些年华庭赚钱已经不是在靠唱片，而是靠经济合约，大部分员工都在外勤。
看到老板孙铭以及最近大红的张可盈出现后，许多老员工打起了招呼，当然都是适可而止，并没有过分热情。
需要过分热情的职员当然是都是管理层。
老孙要走的事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似乎将尘埃落定，有些不舍的同时，还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管理层职员当然给未来的大老板张小剑以及未来的ceo老王留下一个良好印象。
这个机会在晚上的饭局，也是特意为张小剑准备的接风宴。
入住了附近五星级酒店，小小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接风宴开始，地点选择在了华龙大厦六十六层的一家高档餐厅。
巨大的包间，豪华的装修，不到二十人出席了这场半私人半公务的晚宴。
其中除了华庭的几位股东和一众高管之外，还有诸如张可盈这样的重要艺人明星。
当然张小剑很快看到了老熟人李峰，因为一趟回老家的江城之行，李峰莫名其妙的迈上了他人生中更高一级的阶梯...
张小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在一番寒暄和客气的问候下众人渐渐熟络，然后话题转向老王，毕竟他是华庭未来的ceo，而且这个未来并不远，就在明天。
老王一度感觉有些如梦似幻。
因为坐在这里，摇晃着看似很上档次的红酒，看着他很脸熟的明星们，和以前估计自己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大人物们在自己的面前说说笑笑，这种感觉很不真实。
尤其是张可盈。
她很自觉的坐在了老王的身旁，像是老王多年的好友，有时为老王挡酒，有时调侃两句众人引得一片笑声，有时还会看着自己笑，而实际上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一天...
张小剑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或许老王作为未来华庭的ceo不会潜规则张可盈，反而是张可盈很可能潜规则了老王...
这荒唐的想法被李峰的酒杯打断，已经荣升制作部经理的他带着笑容道：“张总，喝一个。”
他还是那么不太会说话，不太会马屁。
但看得出来，他是由内而外的感激。
张小剑和他碰杯，两人抿过一口，似乎都想起了歌声酒吧之外，李峰要签张小剑当歌手的往事，于是齐齐一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觥筹交错间，张小剑发现饭局里的人们已经聊嗨了。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摇晃着高脚杯，走到了包间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无数的高楼，鳞次栉比，帝都的夜景果然有些霸气，灯红酒绿望不尽，钢筋铁骨数不清。
张小剑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了某种叫做豪情壮志的情绪。
或许这就是帝都的魅力，可以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在某个时刻会产生一些野心。
可惜...张小剑的野心已经完全被金钱填满，所以他需要先花很多钱腾出地方，才能让野心滋长膨胀。
简单来说...帝都的夜景激起了张小剑的消费**...
于是他拿起高脚杯和夜景干了一杯，一口闷掉杯中剩余不多的酒后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轻声道：“你好，帝都。”
第268章 夜袭
每一天都会有无数人向帝都问好。
有些希望得到这座城市的善待，有些希望得到命运的垂青，只是帝都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张小剑不需要帝都回应，因为他并不是北漂，他也不需要在这个城市里奋斗，更不会将改变命运这事儿寄托给帝都。
酒局结束之后，命运已经被改变的老王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赖在了张小剑客厅的沙发上，喝起了龙井。
张小剑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就安然的等待着，一边喝茶，一边抽烟。
老王踌躇了片刻，发自内心的打起了退堂鼓：“小剑，我真的不行。”
张小剑没说话，只是在烟雾缭绕中看着老王胖胖的脸颊，摇了摇头。
老王抿了一口茶道：“我这辈子没参加过这样的酒局，我发现他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他们谈的和我距离太过遥远，而且我也真的不懂音乐，我不可能真的用一天的时间看完《基础乐理》就懂了如何运行一家唱片公司。”
这不是老王第一次打退堂鼓，但显而易见是最下决心的一次。
而之所以是最下决心的一次，是因为今晚他见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风景。
社会名流，演艺明星，西装革履，还有高脚杯中的红酒。
尤其是老王之前很喜欢的偶像也好，艺人也罢，张可盈坐在他旁边，谈笑风生，言谈之间的那种小小想拉近和他距离的感觉，让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以至于他有点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坐在ceo的位置上，他害怕以后每天都会茫然无措的面对这样的生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实在的老王害怕自己把这家公司运作垮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被人骗了，他怕自己坑了张小剑。
张小剑这时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他道：“这一点，你就不如我的好朋友白杨。”
老王不知道，提起白杨是什么意思，关键他和白杨只是一面之缘，不明白白杨的具体故事。
“不会就问啊，不懂就学啊。”
张小剑说了一个简单到极致的道理，然后继续道：“白杨之前也什么都不懂，天天啃管理书，没事就往夜大跑。”
“他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老王？”
老王皱起眉。
张小剑道：“他当然也会像你一样会怕坑了我，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他知道我不怕他坑我，而你还担心我怕你坑我...”
“好吧，这句话有些绕口。”
张小剑喝了一口茶：“总而言之，我不怕你坑我，懂了吗？”
老王：“……”
张小剑放下茶杯：“我前一阵子看了一个纪录片，bbc拍摄了14个不同孩子从7岁每隔七年拍摄一集一直拍到了56岁。”
老王没懂张小剑为什么说起了纪录片，他拿起了一根烟点燃。
张小剑又道：“这14个孩子里，只有一个孩子的生活条件优越，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精英式教育，长大后成为了精英阶层。”
“然后，剩下12个孩子的生活相对平淡，尽管他们都拥有不同的梦想，但是都没有成功跨越阶层，他们的人生阶层几乎和清贫的父母一致。”
“只有一个孩子改变了命运，因为他考上了哈佛大学。”
张小剑说到这道：“你今年四十多，别说哈佛，估计江城技术学院都够呛，蓝翔估计都要多收你学费.....”
“……”老王觉得有些扎心。
张小剑又道：“所以，我不怕你坑，为什么不拼一把呢？”
老王连续抽了很多口烟，烟雾弥漫了他胖胖的脸。
张小剑把话已经说的很开，简单来说就是张小剑愿意给他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为什么还要怂？
老王只是有些难以理解...张小剑为什么愿意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要知道交到他手上的是一家老牌唱片公司，是一家拥有众多明星的经济公司...
当然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张小剑多有钱，张小剑不怕赔钱...反而愿意赔钱。
所以他很难不联想到，张小剑是不是看上了他这身肥膘...
只是想起叶墨竹的漂亮模样，这当然不可能，小剑是正常的小剑...
那是因为什么？就因为我们之前上下级关系还不错吗？还是出了公司之后的朋友关系不错？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但他最终没有问，在掐灭烟头，眼前的烟雾散尽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拼一把。”
张小剑满意一笑，如果他知道老王压在心里的问题，可能会回答是因为他去离职时的那一千块钱。
作为一个公司主管，完全没必要私人给予员工所谓的遣散费。
张小剑喜欢这种人情味。
有钱的他愿意让这种人情味变的更加有人情味。
老王在华庭失败与成功与否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小剑希望看到他灰暗的人生就此变得无比光明。
他希望他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可以前途光明且快乐的活着。
活成人们仰望的模样。
活成人人羡慕的对象。
最好，顺道还能实现一点自我价值，得到一些成就感，那就在完美不过了。
所以，如果从客观来看，或许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张小剑成为朋友，只要你不是世界上那百分之十真的不看重钱，不看重前途，不看重一切的怪胎...
解决完这个问题，送走老王，张小剑又喝了两口茶，然后敲门声响起，他站起打开房门，本以为是落下什么的老王，刚想开口，就看到了大半夜还带着鸭舌帽大墨镜的窈窕女人。
女人孤身一人，看到张小剑后没说话，一个闪身钻进了房间里，然后很自然的甩掉了帽子，摘掉了墨镜，露出了她那张或许走在帝都里任何一个角落都会被人认出来的明星脸。
只是，她看着张小剑一脸诧异的神色皱起了眉，嗔怪道：“怎么，不欢迎？”
张小剑看到陈凝哪敢说不欢迎，问道：“你不是在片场吗，怎么大半夜跑我这来了？”
陈凝张开双臂，没有任何小女人的羞涩，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想你了。”
张小剑一笑，与她轻轻拥抱，没有说我也想你了，但实际上他的确有点想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