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章 落网
“那个外国网站叫什么名字？”
“ruavjia.”
韩彬用笔记本详细的记了下来，“你之前说，网站根据目标的地域分配下级联系人，你的下级联络人是谁？怎么联系的？”
“我们是通过一个叫‘闪波’的软件联系的，联系人的账户名叫陈三目。”
“你的账户名叫什么？”
“车裂哥。”
韩彬瞥了他一眼，“小小年纪戾气不小呀。”
黄江熙哼了一声，“你们去查吧，上面有我们的联系记录，可以证明雇佣杀人的是我，跟我妈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清白的，赶紧放了她。”
韩彬追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救你妈，故意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吧。我告诉你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如果犯了雇佣杀人罪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黄江熙叹了一声，“韩队长，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作案的细节除了凶手本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包括我妈。”
韩彬也叹了一声，“你还年轻，有大好的人生，值得吗？”
黄江熙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你问我，我tm问谁呀？我怎么知道值不值得，我就觉得憋屈，就想着报仇，当时哪想的了那么多……”
“你父母什么时候知道是你雇人杀死了张浩楠？”
“他们不知道。”
韩彬语气笃定，“他们肯定知道。”
黄江熙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懊悔，又有一抹温情，“他们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只是猜测，他们没有证据。用你们警察的话来说，他们没有证据，就没办法确定我是凶手，也就没有责任了。”
“你想保护他们？”
“他们把我养大不容易，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估计以后也没机会了。我不希望……再连累他们，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黄江熙擦了擦鼻子和眼泪，“韩队长，我求您，不要去为难我的父母。他们……也不容易，我愿意配合您，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帮你们查清案件。
我父母无关紧要。”
韩彬微微点头，但并没给予明确答复。
……
翌日上午。
市刑侦大队会议室。
二中队再次召开了案情总结会，丁锡峰坐在主位上，韩彬负责主持会议。
韩彬已经将案件的进展汇报给了丁锡峰，针对种种可能两人也做过一番讨论。
在场的一些队员只负责调查案件的某个线索，无法像韩彬一般掌握案件的全部进展。
会议开始后，韩彬将黄江熙招供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后众人显得很兴奋，并且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韩彬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行了，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其中一个案件，黄江熙招认了，不代表其他嫌疑人也会招认。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黄江熙的认罪态度比较好，他自己主动交代了手机的下落，以及雇佣杀人的方法。对其他两个案件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其中，黄江熙提到了一个叫‘闪波’的软件，他用这个软件和杀手组织联系。而联系人账号名叫‘陈三目’。
我已经联系了这个软件公司的负责人，让他们调出了‘陈三目’的信息，可惜的是注册手机号是不记名卡，无法找到联系人的身份。”
韩彬说完后，何英生提出了疑惑，“这个杀手组织的联系人在注册‘闪波’软件时使用了不记名手机号，那跟他同一个组织的封元华为为何不使用不记名手机卡？”
韩彬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闪波软件负责联系雇佣者，只是起到一个沟通的作用。但‘快买吧’平台不同，这个平台是用来收钱的，必须跟银行卡绑定，即便使用了不记名卡，一样可以查到银行卡的身份信息，而且这样反而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只要事后一想就能明白，只不过在这个档口会有些绕不过弯。
韩彬继续说道，“虽然无法查到‘陈三目’的身份，但不代表这个线索不重要，我让那家公司锁定了跟陈三目有联系的账号，发现陈三目的账号联系人极少，一个就是黄江熙的账号，另外一个账号叫‘雪里红’。
雪里红极有可能也是杀手组织的客户，我让闪波公司调出了‘雪里红’的注册信息，查到了一个实名制的手机号，机主正是贺俊被杀案的涉案人员汤凯迪。”
听到这，众人显得愈发兴奋。
赵明忍不住问道，“韩队，那汤凯迪招了吗？”
韩彬道，“我也是今天上午刚刚得到‘闪波’公司的回复，还没有对汤凯迪进行审讯。汤凯迪和黄江熙不同，这个线索虽然重要，能证明他有巨大的作案嫌疑。但以我对汤凯迪的了解，他不会轻易的认罪。所以，搜查汤凯迪的手机的任务不能放松。
只要嫌犯没有招供，咱们就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不要妄想着嫌犯能及时悔悟、主动交代，证据才是警方办案的根本。”
韩彬说完，目光望向一旁的丁锡峰，“大队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丁锡峰放下手里的笔，“在你们韩队的基础上，我再补充两点。第一点，无论是‘快买吧’还是‘闪波’网都没有发现跟南塘村姜素丽被害案有关的线索。当然，这并不代表姜素丽被害案跟另外两个案子没有关系，主要还是姜素丽被害案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很多线索都随着时间流逝。
但这个案件同样要重视，虽然跟前两个案件没有直接联系，但作案的方式肯定会有相似之处，根据前两个案件来推测，嫌疑人很可能跟姜素丽有很深的交集，同时会使用亲朋的账号支付雇佣金。
所以重新排查姜素丽案件还是很有必要的，所有涉案人员的周边关系都要查清楚，只要在姜素丽死亡前后的时间段内有大额资金变动的人，都要进行详细的排查。
第二点，封元华的踪迹我已经查到了，他人在泉城，已经被当地警方拘传，我正在跟泉城警方沟通移交的具体事宜。”
965 封元华
会议结束后。
丁锡峰和韩彬聊了几句，决定让朱家旭带人将嫌犯封元华押回琴岛，韩彬则是负责审讯汤凯迪。
韩彬没有意见，休息了一会，提着一杯茶水赶往第三审讯室。
跟韩彬一同审讯的还有赵明和李琴两人。
汤凯迪坐在审讯椅上，看着墙上的钟表，打了个哈欠，“韩队长，马上就24个小时了，您是不是该把我放了。”
韩彬道，“我倒是想放你离开了。可你一直不肯交代，事情说不清，我怎么放你离开。”
汤凯迪露出无辜的表情，“韩队长，我什么都没做，您让我交代什么呀”
韩彬翻开笔记本，快速扫了一眼，“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汤凯迪略一沉吟，“15528374xxx”
韩彬一挑眉，“这个手机号什么时候办理的？”
“有两三年了吧。”汤凯迪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韩彬没有回答，追问道，“这个手机号一直是你自己在用？”
“对呀。”
韩彬点点头，“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闪波的软件？”
汤凯迪脸色微变，低头没有回答。
赵明敲了敲桌子，“把头抬起来，回答问题。”
汤凯迪深吸了一口气，“我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赵明重复道，“一个叫闪波的聊天软件。”
汤凯迪摇头，“没听过。”
“确定？”
汤凯迪低头看着手指，弹了弹指甲，“确定呀，没印象就是没印象。”
韩彬问道，“11月14号，你的手机号在软件闪波上注册了一个叫‘雪里红’的账号。你怎么解释？”
汤凯迪毫不迟疑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注册过。”
“我们通过闪波公司查到了你的手机号的注册信息，这可是切实的证据，不是你一句没有注册过就能解释的通。如果你无法给出合理解释，我们只能将你当成案件的嫌疑人。”
汤凯迪无奈道，“可是我真没有注册过，我以前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软件。”
韩彬反问，“等你上了法庭这么说，你觉得法官会相信吗？”
汤凯迪瞪大了眼睛，语气急促，“他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呀。”
“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韩彬正色道，“这个手机号是属于你的，你也一直在使用。你用这个手机号在软件‘闪波’上注册了一个账号用于联系杀手组织，而后将贺俊杀害了。”
汤凯迪喊道，“我都说了一百遍了，贺俊不是我杀的，是宋韵珊杀的。宋韵珊经常去我家，她完全可以用我的手机号注册闪波软件，为什么你们不去怀疑她？”
韩彬道，“我们怀疑一切有嫌疑的对象，包括宋韵珊。只是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你的嫌疑要更大一些。”
汤凯迪质问道，“为什么是我的嫌疑更大？”
“警方得到的线索远比你想象的多。”韩彬这么说并不是在诓他。
在审讯黄江熙时，黄江熙提到了一点引起了韩彬的关注，据黄江熙说他在和杀手组织联系的时候，杀手组织的联系人曾经提醒过他，在转账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自己的银行卡，因为一旦被警方认定为案件嫌疑人，警方很可能会调查财务状况。
黄江熙是未成年人，他没得选，只能用自己母亲的银行账户。
这也是为何韩彬觉得汤凯迪的嫌疑要比宋韵珊更大。
韩彬怀疑这是一起雇佣杀人案后，第一时间让人调查了黄江熙等涉案人员的经济状况，如果不是发现了秦研雪的银行账户有问题，也未必会扩大搜查范围，也就未必能查到宋韵珊，汤凯迪也能逃过一劫。
换句话说，如果宋韵珊是幕后凶手的话，她使用自己亲朋的银行账户，警方第二次扩大范围搜查，很可能也会漏掉她。综合分析来看汤凯迪的嫌疑要更大。
汤凯迪轻笑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道，“什么更多的线索，你们这就是偏见，就因为宋韵珊是女人，就因为我是男人偏偏又喜欢男人，你们就瞧不起我。”
韩彬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你自己的自由，这不会影响到案件的调查。警方为什么怀疑你，我相信你应该更清楚。”
“是，我更清楚，像我这种人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哈哈……我就是多余的。”汤凯迪露出一抹癫狂之色，耸了耸肩膀，“随你们的便吧，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给我定罪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明知道汤凯迪在狡辩，但韩彬苦于没有定罪证据，也只能中止审讯。
离开审讯室后，韩彬再次布置任务，将调查的重点放在寻找汤凯迪丢失的手机上，只要能找到汤凯迪的另外一部手机，就能够找到他的操作记录，很可能就是汤凯迪的定罪证据。
然而，努力和收获并不总是成正比的，直到第二天上午，韩彬等人依旧没有搜查到汤凯迪的旧手机。
同时，王霄带人去调查姜素丽被杀案涉案人员的经济状况，暂时也没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朱家旭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将封元华从泉城押回了琴岛市公安局。
琴岛市公安局，第三审讯室。
韩彬在审讯室里第一次见到了封元华。
封元华今年三十多岁，个不高，有点中年肥，肚子圆滚滚的，右下巴上有一道疤。
韩彬、朱家旭、张顺谷三人负责审讯。
韩彬先看了一遍封元华的资料，才开口问道，“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封元华，男，34岁，我是琴岛人……”
韩彬试探道，“知道警方为什么抓你来吗？”
封元华摇头，“我不知道。”
韩彬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是上过一个叫‘快买吧’的购物平台。”
“没有。”封元华回答的很干醋。
“这个购物平台有一个商铺是用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注册的，你怎么解释？”
封元华道，“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您抓错人了。”
朱家旭哼了一声，“行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我们要是没有证据，会千里迢迢把你从泉城抓来。”
封元华有些不满，“说到这，我还憋屈呢，我在外地打工本来就不容易，现在我的同事都知道我被警察抓了，那以后我咋工作呀。诶呀，眼看就快过年了，这闹心呀。”
朱家旭笑道，“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倒是跟我们抱怨起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地吗？”
“朱警官，我真是冤枉的，我都跟您说了一路了，可您就是不相信。”
“那你解释一下吧，你的银行账户和身份证为何会绑定‘快买吧’这个购物平台。”
“哎……”封元华叹了一声，“我只能说你们抓错人了。”
韩彬皱眉道，“尾号4537的工商银行卡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
“是不是你在使用？”
“不是。”
“那是谁在使用？”
“这个卡的确是我办的，但我很多年没用过了。您要是不说的话我自己都忘了。“
韩彬追问，“这张卡在哪？”
“时间过了这么久，具体在哪我也记不清了，不过，应该在琴岛的家里……”封元华欲言又止。
韩彬手指敲了敲桌子，“你什么意思？”
封元华轻叹，“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韩彬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抓谁？”
封元华低头不语。
韩彬试探道，“朱晓红。”
封元华抬头望了韩彬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之前警方调查，第一时间查到了封元华的身份证，警方将他当成了第一嫌疑人，而他恰恰又不在琴岛，行踪极其可疑，让警方对他愈发怀疑。
后来，再查到朱晓红的嫌疑后，朱晓红又有意隐瞒，警方以为封元华用了朱晓红的身份证，依旧将封元华当成第一嫌疑人。
但从封元华现在的态度和抓捕的过程来看，韩彬觉得之前的推测可能有误。
假设，朱晓红才是真正想犯罪嫌疑人，她同样可以使用封元华的银行账户和身份证，同样有着巨大的嫌疑。
从这一点来看，警方有些先入为主了……
966章 缘由
不过，朱晓红是封元华的母亲，即便朱晓红才是真正的嫌疑人，封元华也不太可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韩彬换了一个方式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琴岛的？”
“有两三年了吧。”
“具体时间。”
“一八年过了年，我就去泉城那边了。后来工作稳定了，暑假就把老婆孩子也接过去了。”
“你去泉城从事什么工作？”
“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
“你之前在琴岛做什么工作？”
“也是设计。”
“琴岛这边的发展也不比泉城差，离家又近，你为什么要中途跑去泉城？”
封元华沉默了片刻，“想出去闯闯吧。”
韩彬追问，“我看不出这两个城市有多大区别，你要真想去外面闯闯，远一点的可以去魔都，那边的经济最发达。近一点的也可以去京城，工作机会可比泉城要大。而且坐高铁也并不远，为什么偏偏去泉城。”
封元华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单纯的喜欢吧。”
韩彬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抓你吗？”
封元华看了看一旁的朱家旭，“我听朱组长说是怀疑我涉嫌参与了一起刑事案件，具体是什么案件就不知道了。”
韩彬语气凝重道，“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连环凶杀案，你现在是这个案件的重大嫌疑对象，如果你的罪名被坐实了，你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封元华慌了，“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韩彬冷声道，“你现在才知道喊冤是不是晚了点，我刚才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告诉你，如果你自己交代不清楚，没人能帮得了你，等候你的唯有死刑。”
封元华手颤抖着，“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在‘快买吧’平台注册店铺。”
韩彬反问，“那为什么嫌疑人会将赃款打入你的银行卡？是他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封元华道，“我也不知道。”
“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就没必要谈了。你自己解释不清，谁也帮不了你。”韩彬收拾了一下物品，准备起身离开。
“警察同志，您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
“我……其实，那张工商银行的卡一直是我妈在使用。”
“朱晓红。”
“对。”封元华长叹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将银行卡给她？”
“很多年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后来……就一直给她用了。”
“封元华，警方不是傻子，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她毕竟是我妈，我……”封元华用力的抓了抓头，依旧有些犹豫。
“警方查案是讲究证据的，你真以为你说什么警方就相信什么，你现在依旧是重大嫌疑人，在考虑别人之前，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你说银行卡一直给朱晓红使用，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与朱晓红这种上了年纪的妇女比起来，你更容易被警方怀疑。”
一听韩彬这番话，封元华显得愈发紧张，“警察同志，我跟您说实话，我真是冤枉的，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早就知道她得出事，所以我才搬到了泉城，要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我在泉城人地生疏哪有咱琴岛好。但是没办法呀，我怕她连累我，我离开琴岛不是为了躲避警方，而是为了离她远点。”
韩彬确认道，“你说的她指的是谁？”
封元华叹道，“我妈，朱晓红。”
“你说离开琴岛是因为朱晓红，她犯了什么事，你怕被她牵连？”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想掺和那么多。但我知道……她确实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您瞅瞅我脸上的伤疤，就是有仇人上门，我帮她挡的刀。我知道她早晚得连累我，所以才跑到了泉城，谁知道，你们还是找到我了。”封元华脸上写满了无奈。
韩彬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朱晓红在从事违法的事，就从来没有劝过她？”
“劝过，我怎么可能不劝，但……没用……谁活着都不容易。”封元华露出一抹苦涩，“我爸走得早，我妈他们单位早就破产了，大家都是自己找活干。用我妈的话说，现在开始嫌弃她的工作了。她当年就是靠着这种工作养活我，送我读了大学，我还能说啥，也只能认了。”
“你和你妈之间多久联系一次？”
封元华想了想，“半个月吧。她毕竟是我妈，别管她做什么，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这个当儿子的也担心她有什么事，过段时间都会跟她联系。”
“她的手机号是多少？”
“我们一般都是微信视频或语音。”
朱家旭猛然想到了什么，“你母亲用的是什么手机？”
“好像是苹果手机。”
朱家旭跟韩彬轻声耳语了一番。
韩彬点点头，起身道，“你们两个继续审讯，我先出去了。”
“是。”
随机，韩彬离开了第三审讯室。
在审讯过程中，韩彬一直在观察封元华的表情，对方的表情很正常，也没有明显的撒谎迹象。
韩彬返回一组办公室，让人将朱晓红带进第四审审讯室。
半个小时候，韩彬、李琴、赵明三人对朱晓红进行审讯。
朱晓红今年五十多岁，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衣服也是朴实无华。
韩彬盯着对方，“朱晓红，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让我们替你说？”
“警察同志，您怎么称呼？”
“我姓韩。”
朱晓红一脸无辜的神色，“韩警官，您让我交代什么呀，我就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太婆，我能干什么呀？”
“你干的事，我们已经查的很清楚了。谁要是把你当成普通的老太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别吓唬我呀，我胆小，身体也不好。“朱晓红做了个深呼吸。
韩彬笑了笑，“你可比封元华镇定多了。”
朱晓红神色微动，“您说什么？”
韩彬指了指外面，“这是第四审讯室，封元华就在隔壁的第三审讯室。我刚才那边过来，你们母子两个这么久没见，也算是难得的团聚了。”
朱晓红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变了。
967章 陈三目
朱晓红问道，“你们在哪找到元华，他现在怎么样？”
“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把你的情况交代清楚。”
朱晓红道，“我交代什么呀，你们不是要找封元华吗？现在你们找到了，你们直接问他去就得了。”
韩彬一挑眉，“听你的意思，你也觉得封元华犯罪了。”
“不是呀，元华这个人我很清楚，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再说了，我都两三年没见他了，他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韩彬问道，“我们查到你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在一个叫‘快买吧’的网购平台注册了一家店铺，是不是你自己注册的？”
“不是，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网上店铺，我之前就跟朱警官说过的。”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本人注册，还有人能使用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朱晓红愣了愣，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韩彬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包庇他，你知不知道包庇同样是犯罪。”
“你什么意思？我包庇他什么了？”
韩彬起身，踱着步子说道，“我们警方掌握的线索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警方早就盯上封元华了，他先是用自己的银行账户在‘快买吧’注册了一个商铺，之后为了作案方便又使用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在‘快买吧’平台注册了商铺。据警方了解他至少和三起凶杀案有关，并且他已经承认了罪名。
而你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一直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往严重的说你这属于包庇。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提供封元华的犯罪证据，或者愿意出面指证他，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包庇行为。”
朱晓红懵了，足足愣了好一会，“韩警官，你们有什么证据说封元华参与了凶杀案？”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协助警方，将你所知的封元华的不法行为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不不，我了解我儿子，他不会做违法的事的。”
“你们母子已经有两三年不见了，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封元华。如果他不是心虚的话，又为何躲到泉城。”韩彬语气愈发笃定，“他的这种行为就是在逃避警方的抓捕。”
朱晓红有些慌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咚咚……”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咯吱……”一声，张顺谷揉着手腕走了进来，拳头上还有些发青，走到韩彬身边低语了几句。
韩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拍了拍张顺谷的肩膀，“干得不错，收拾的干净点。”
“是。”张顺谷应了一声，挥了挥拳头，离开了审讯室。
朱晓红脸色愈发难看，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赵明问道，“韩队，怎么了？”
韩彬轻声道，“那小子没抗住，招了。”
赵明嘿嘿一笑，“那咱不就能结案了嘛。”
韩彬摆了摆手，示意赵明不要太激动。
“咳……”韩彬清了清喉咙，正道色，“朱晓红，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肯指认封元华或者拿出封元华的犯罪证据，警方不会追究你的包庇行为。”
朱晓红犹豫了好一会，说道，“韩警官，封元华根本没做过违法的事，您让我指认什么？”
“砰！”赵明一拍桌子，呵斥道，“还在那给我装，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大了，直接给你定了包庇罪，问都不用问了。”
韩彬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朱晓红，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不愿意让封元华坐牢。但是封元华自己刚才已经招认了，你没必要再替他扛了。”
朱晓红眼睛圆睁，用力的握着拳头，“招认？他招认什么了？他根本没做过违法的事。”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已经承认曾经使用过你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在‘快买吧’平台注册商铺，也承认加入了杀人组织，对收受赃款的事情也是供认不讳。退一步讲，你是否出面指认对于定罪结案的影响都不大，我这是再给你机会，你别不识好歹。”韩彬压低了音量。
朱晓红用颤抖的手指着韩彬，“你们是不是对元华做了什么……”
韩彬之前的举动，让朱晓红自己脑补了一些画面，就像是电视剧中演的情景，让他对自己的儿子愈发担心。
韩彬看了一眼手表，起身道，“行了，你们两个再审一会，她要是实在不肯说，就结案吧。”
“是，韩队。”
韩彬伸了个懒腰，转身要离开审讯室。
朱晓红急了，他知道韩彬才是做主的人，韩彬要是走了，没准真的结案了，自己的儿子也就完了。
“等等，韩队长，您先别走，我招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韩彬笑了笑，“你肯出面指认封元华了？”
“不，不是，我还是那句话，封元华根本没有犯罪。”
韩彬哼了一声，“我们警察也不是天天没事干，别跟我这逗趣了。”
朱晓红长叹了一声，说了两个人名，“张浩楠，贺俊。”
韩彬愣住了，一脸诧异的看着朱晓红，“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封元华告诉你的？”
“哈哈……”朱晓红发出一声惨笑，“亏你还是警察，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才是杀手组织的一员，代号‘陈三目’”
韩彬又坐回了审讯桌旁，眉头拧成了山子，“你不会是为了包庇儿子，想故意揽下责任吧，警方可不傻，不是你想顶罪就顶罪的。”
朱晓红用嘲讽的语气说，“顶罪，哼，根本不存在，我了解的情况远比你们多，你们从封元华那根本问不出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告诉你们什么？”
“无论是‘快买吧’，还是‘闪波’都要用网络操作，这些东西光凭一个老人机可办不到。”
“那个老人机只是忽悠你们的，我还有一个苹果手机，注册网络商铺和闪波软件都是用苹果手机操作的。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我这么大岁数的人根本就不懂这些，所以才去怀疑封元华。”朱晓红不屑道，
“其实五十多岁并不老，只要想学手机、电脑、网络支付都不难。那些所谓上了年纪不会用手机的人，说白了就是懒，就是愚昧，不愿意接受新鲜的事物，我跟他们不一样。”
韩彬追问道，“杀害张浩然你们收了多少钱？”
朱晓红想了想，“定金五万，尾款二十五万。”
“贺俊呢？”
“贺俊那个要多一些，定金十万，尾款三十万。”
“凶手是谁？”
“你问的是幕后雇佣者，还是杀手？”
“我都想知道。”
“我们这一行有规矩，只收钱不问雇佣者是谁，我也不清楚雇佣者的身份，只要钱到位就行。”朱晓红掐了掐额头，至于杀手身份，“他叫马山，不过你们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未必会轻易的招认。”
“为什么？”
朱晓红反问，“你们不会已经抓到他了吧。”
“现在是我再问你。”
朱晓红摊了摊手，“因为他是个亡命之徒，跟我一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虽然简单的聊了几句，但是韩彬基本能够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杀手组织的人员‘陈三目’。
968章 冰山一角
韩彬道，“我对你们这个组织挺感兴趣的，你详细说说。”
“我可以说，但我既然已经认罪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把封元华放了。”朱晓红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只要你能交代清楚，自然能还封元华一个清白。”韩彬道。
朱晓红松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一抹坚毅，“那我呢？”
“只要你协助警方查案，我们会给你争取立功减刑的机会。”
朱晓红轻哼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好糊弄。我现在认罪了，如果我没有老实交代，你们判我死刑，我也认了。但如果我协助警方调查，你们还是判我死刑，那我折腾个什么劲。”
韩彬解释道，“减刑是在罪名确定的基础上，你不把情况交代清楚，我们怎么帮你申请减刑。我们警方只负责查案，判决是法院的事，我也不能在这大包大揽。我能保证的是只要你积极协助警方调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减刑。”
朱晓红沉默了好一会，“您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积极协助你们。”
“你们组织的名字叫什么？”
朱晓红说了一句英文，“ruavjia。“
韩彬翻开本子，“你拼一下。”
朱晓红将单词的字母一一说出，韩彬跟笔记本上的对照了一番。
“你怎么加入这个组织的？”
朱晓红望向房顶，“很多年前了……大概有十五年了。”
韩彬有些诧异，“你零五年就加入这个组织了。”
朱晓红陷入了回忆中，“当时，我丈夫已经去世了，我儿子刚刚考上大学，我们公司也破产了。我一个人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后来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我就加入了这个组织，每季度都会给我一笔生活费。”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毛小芳。”
韩彬追问道，“她是哪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以前也是我们单位的，后来就移民去了国外，我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她了。”
韩彬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人在国内还好说，国外就有些鞭长莫及了。“她去哪个国家了？”
“澳洲。”
“你在ruavjia里负责什么工作？”
“我就是个联系人，跟房屋中介差不多吧。先跟雇主联系，弄清楚他的诉求，报价、收费、联系杀手。”
“怎么个分成比例？”
朱晓红想了想，“假如佣金是40万，我拿十五万，杀手拿十五万，剩下的十万上交给ruavjia。”
韩彬有些意外，“你们这个组织到是挺良心的，给你们的分成比例还挺高。”
朱晓红指了指下面，“我们挣这点辛苦钱，ruavjia根本就看不上，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我们在这。”
韩彬一挑眉，“什么意思？”
“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朱晓红斟酌了一番，“上面也没人跟我说这些，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想的。ruavjia远比你想想的强，它的触角遍及道整个世界，只要我们在这，只要我们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ruavjia就能从其他地方获得利益。具体什么利益我也不清楚，但肯定要比眼前这点雇佣金更有价值。”
朱晓红耸了耸肩膀，“你也可以把我们公司当成一个网络公司，你去看看近些年上市的那些网络公司有几个挣钱的，哪个不是靠投资人给的资金烧钱，只要公司能维持一个成本，不需要盈利，报表再好看一些，上市就能捞钱，老鼻子了。”
朱晓红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韩警官，我劝您一句，我们ruavjia公司远比你想象的要强，成员遍布全球，你抓不完的。”
韩彬转了转笔，不以为意道，“这个不用你提醒，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很清楚。我有多大本事使多大劲，你们ruavjia组织有多大我管不着，但琴岛的成员一个都别想跑。”
对于ruavjia组织韩彬没有丝毫畏惧，就像朱晓红说的那样，ruavjia组织很大，遍布全世界，也正因为如此，在琴岛的人数不可能太多，甚至超不过一个巴掌，根本没有跟韩彬叫板的资格。
这种所谓的杀手组织听起来很唬人，但只要找到了他们的联系网，韩彬所属的中队就能把他们连窝端。
至于国外的成员，韩彬管不着，也不大想管。
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
换句话说，你端着琴岛的饭碗，何必替外国人操心。他们想嚯嚯外国人，就嚯嚯呗。
韩彬问道，“你一共参与了几起凶杀案？”
朱晓红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两起。”
“不止吧。”
“真的只有张浩楠和贺俊这两起杀人案。”
韩彬仔细打量着朱晓红，他很清楚，朱晓红这种犯人不好对付，也肯定不止犯了两起案件，但想要让她交代，警方必须拿出一些证据，否则她不会主动去承认。
“姜素丽。”
朱晓红皱眉，“谁？”
“南塘村，姜素丽。”
朱晓红摇头，“我不认识。”
“先不要急着回答，我帮你回忆一下。”韩彬顿了顿，继续说，“姜素丽是一个中年妇女，2018年被人杀害，她有一个毛病喜欢说八卦传闲话，她临死前的一段时间曾经传过一个女孩的八卦，把女孩一家害的不轻。
没过不久，她就被人杀死在地窖里，舌头也被人割了下来。你不觉得这种作案方式很熟悉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晓红抿了抿嘴唇，“这种作案方式的确跟我们杀害张浩楠和贺俊的方式相似，但是我真没有参与过这起案件，我已经承认了两起案件，也不在乎第三起了。”
韩彬继续试探，“你不认，不代表马山不会认？”
朱晓红答道，“韩队长，这个案件真跟我没有关系，而且当时我也不认识马山，张浩楠是我们合作的第一起案件。”
韩彬将这个案子的卷宗放到一旁，打开另外一份资料，“那就说说贺俊的案子吧。”
朱晓红点点头，“贺俊是我们杀的，我接的雇佣，马山是执行人。”
韩彬提议，“希望你能协助警方查到杀害贺俊的幕后雇佣者，或许你之前没有刻意查过雇佣者身份，但是我相信你肯定有一些警方不知道的线索，没准能够帮助警方确定对方身份。”
“你们想抓住幕后主使者？”
“当然。”
“也对，这样你们才能结案，否则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案件。”朱晓红嘀咕了一句，反问，“如果我协助警方查到雇佣者的身份，应该算是立功了吧。”
“当然算。”
“让我想想。”朱晓红低头，陷入了回忆中。
韩彬也没有催她，虽然贺俊被杀案已经逐渐明朗，但却缺少给幕后主使者定罪的证据。
虽然韩彬更加倾向汤凯迪是凶手，但宋韵珊同样无法完全排除嫌疑。
过了一会，朱晓红说道，“之前，我确实没有刻意查过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不过，我们一直用闪波软件联系，为了避免软件公司查到‘min感’字，我们一般都是用语音沟通。虽然我没见过他的长相，但他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969章 证据
韩彬又拿出另外一份资料，“咱们再谈谈马山。我要知道你们之间的联系方式和资金往来。”
朱晓红道，“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神秘，我们就是用微信联系，微信转账，这样简易、快捷，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麻烦就代表着暴露的可能，能避免尽量避免。”
“马山的微信账号名叫什么？”
“神马东西。”
“什么？”
“您没听错就是神马东西。”
韩彬笑道，“这个账号名到是好记，也不担心有重名的风险。”
有了这个线索，要撬开马山的嘴就容易了。
之前，马山虽然承认了杀害贺俊和张浩楠的事实，但并不承认是受到了别人的雇佣，自称是替天行道。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马山既然承认了杀死受害人的事实，肯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还有必要隐瞒杀人的原因嘛。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雇佣金的问题，如果是替天行道杀人，马山是没有非法收入的，但如果是雇佣杀人，那么警方不仅要抓住凶手，还要找回雇佣者支付的赃款。
韩彬猜测，这也是马山不说实话的原因。
审讯结束后，根据朱晓红的供述，韩彬立刻展开调查。
……
翌日上午。
市公安局，第三审讯室。
韩彬再次提审了汤凯迪。
汤凯迪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视周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里依旧让他感觉不舒服。
汤凯迪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审讯桌的后面，“韩队长，您都关了我这么久了，早就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是不是也该放我走了。”
韩彬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想去哪？”
“哎……”汤凯迪叹了一声，“不瞒您说，我有点想贺俊了，想去看看他，您应该能帮我这个忙吧。”
韩彬轻哼了一声，“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不把情况交代清楚，你哪也去不了。”
一听这话，汤凯迪急了，“韩队长，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还让我说什么，难道非逼着我认罪你们才高兴。这件事分明不是我做的，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如果你们非要说是我做的，那就拿出证据来。”
韩彬拍了拍巴掌，“你的情绪很饱满，连我差点都相信了。”
汤凯迪握着拳头，用力的砸了砸审讯椅，“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就这么自信警方找不到你的定罪证据？”
“呵……因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根本就没做过。”汤凯迪双手抱胸，不以为意道。
韩彬语气凝重，“汤凯迪，我们已经查的很清楚了，贺俊就是被你雇佣杀死的，我们不光抓了你，联系人陈三目和杀手都已经被抓捕归案，而且，他们两人都已经招了，还提供了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
汤凯迪愣了一会，挤出一抹笑容，“你们找到了更多的证据，那就更好了，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韩彬继续说道，“根据陈三目的供述，她和你是通过‘闪波’软件联系的，而且为了避免被软件公司发现‘min感’字，你们都是用语音聊天的。我们已经找到了陈三目的手机，上面还有你们的聊天记录，我已经听过了，很精彩。
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汤凯迪的汗水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依旧在死扛，“什么语音聊天，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彬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喂，你是ruavjia的联系人吗？
是我。
你怎么称呼？
我叫陈三目。你找我做什么？
我要是杀人。
杀谁？
一个叫贺俊的人。
你想让他怎么死？
我要让他痛苦的死去，还要让他后悔，对了，还有他那只臭狗。
可以，雇佣金五十万。
这么贵！能便宜点吗？
不能……”
听着录音，汤凯迪面若死灰，录音里正是他的声音。
之前，他一直在赌，赌那个叫陈三目的没有保留语音，很显然他赌输了。
“咔。”韩彬关了语音，“听清了，还要不要我再放一遍。”
汤凯迪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用了，我承认是我雇人杀死了贺俊。”
韩彬顺势问道，“为什么杀他？”
汤凯迪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有些空洞，“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他是一个叛徒，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什么诺言？”
“他说会永远爱我，只爱我一个人，说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还说要永远保护我，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哪怕是死？”汤凯迪哭了起来，哽咽道，“谁知道，才过去了一年，他就反悔了，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
“贺俊怎么反悔了？”
汤凯迪眼中含着泪水，“他要和我划清界限，跟那个姓姚的女人结婚。”
“姚文熙？”
“对，就是那个臭女人，原本贺俊并不喜欢她，之所以和她交往，是怕别人怀疑他是gay，想找个挡箭牌。”汤凯迪露出懊恼的神色，“前段时间，贺俊突然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当时我就懵了，还一脸天真的问他，国内允许同性婚姻了？贺俊愣了，之后才说要和姚文熙结婚，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我没想到他会背叛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个社会容不下我们，太难了。跟异性结婚能活的轻松一些，而且他也不想让他父亲和姐姐失望，所以他选择了和姚文熙结婚，还劝我也找一个女朋友。”
汤凯迪用拳头捶着胸口，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我不敢相信这番话居然是从贺俊的口里说出来的，这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吗？
我当时接受不了，我求他不要离开我，不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但是贺俊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还说两个人以后只能做朋友，如果我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他就跟我断交。
他那冷漠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我就绝望了，我知道他不再是我认识的俊，不再属于我。”
汤凯迪深吸了一口气，笑中带泪，“我也试图去忘记他，但我发现自己忘不了，我无法原谅他的背叛，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我要报复……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还有他和姚文熙一起养的狗。”
970章 救助站（第一更）
“宋韵珊呢，她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呵呵……”汤凯迪虽是在笑，却给人一种凄苦感，“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倒霉的人，在这一点我和贺俊没什么区别，是我对不起她。”
“她有没有参与这起谋杀案？”
“没有。”汤凯迪摇头，
“她并不清楚我借用银行卡的目的，她很好骗，我给她买过几件礼物，一起吃过几次饭，她愿意相信我，虽然不一定是天真，但确实有点傻。
我一开始没想到警方会查到她身上，也没想过栽赃给她，但被你们查到后，我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听到这，本案基本已经没有悬念了，韩彬离开了审讯室，将后面的工作交给了其他队员。
张浩楠被杀案与贺俊被杀案都已经告破，现在只剩下两年前的姜素丽被害案，因为隔得时间较长，取证有一定的困难。
关键还在马山身上。
……
一辆黑色的轿车里，韩彬坐在汽车的后排，赵明负责开车，王霄坐在副驾驶跟韩彬汇报情况。
“我们调查了马山的微信账号‘神马东西’，这个微信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转账，每次的转账对象都是一个固定的微信号，我已经查到了实名制信息。
微信号使用人叫孙晓丽，她是八六年出生的，没有查到固定工作，只查到了她的居住地址，玉华区郊区的一个厂房里。”
说到这王霄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韩彬问道，“一般人可不会住在厂房，跟当地派出所了解情况了吗？”
“据派出所的民警说，周围的好多居民反应过这个情况，说那个厂房里养了很多狗，经常能听到狗叫声，具体干什么的他们也没有了解过。毕竟国家在这方面管的不严，也没有出台相关的法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折腾到最后也是和稀泥，自己受累不说，还两边不讨好。”
十分钟后，汽车开到了厂子附近，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七个字‘爱犬救助站’，韩彬等人没有直接进入厂房，而是先见了附近派出所的同志。
见面后，双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派出所方面的负责人是副所长宋绍辉。
“韩队长，您好。”
“宋所长，麻烦贵所的同志了。”
“韩队，您这话就见外了，协助市局同志查案本来就是我们地方派出所的责任嘛。”宋绍辉笑了笑，继续说，“王组长联系我们之后，我又亲自带人在附近走访，据附近的居民说厂房里确实养了不少的狗，有很多都是附近的流浪狗，厂房附近也经常会有一些爱犬志愿者，不过，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白天献爱心、帮着喂狗，晚上一般都离开了。常在这住的只有一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应该是姓孙，很多爱犬志愿者都叫她孙姐，大概有三十多岁。”
韩彬想了想说道，“宋所长，麻烦您跟我们进去一趟，如果对方问起来，你就说接到了附近居民的投诉，等我们将情况摸清，掌握了现场的情况，再跟对方进一步的沟通。”
“没问题，附近确实有不少居民投诉，今天正好一并解决。”说到这，宋绍辉反问，“韩队长，你们来这到底是查什么呀？”
“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刑事案件，其中有一个涉案人员叫孙晓丽，她的居住地址就填写的这间厂房。”
“明白了，咱们走吧。”宋所长应了一声，又看到韩彬等人在检查枪械，知道事情恐怕不像韩彬说的那么简单，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不过事到临头，他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只能给韩彬他们打掩护。
宋所长和韩彬一行人刚靠近厂房，就传来了一阵阵狗叫声，狗和人一样也爱凑热闹，一只狗叫往往会引来一群狗叫。
宋绍辉偷过铁栅栏门往里看，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是狗，有的狗装在笼子里，有的狗关在围栏里，还有的狗在院子里散养，林林总总至少有几十条狗。
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只能下意识的敲了敲铁门。
其实，他敲不敲门都一样，狗叫声已经将厂房里的人吸引了出来。
厂房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韩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正是他们要找的孙晓丽。
韩彬给一旁的宋绍辉使了个眼神。
孙晓丽也走到了门口，大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让厂子里的狗别叫了，这附近的居民天天去派出所投诉，好家伙，你养这么多的狗，这么大的叫声，属于扰民知道嘛。”孙晓丽赶忙说道，“不好意思，狗狗怕生人，他们没什么恶意，我这就让它们安静。”
“嘘嘘……都别叫了……”孙晓丽呵斥了几句，虽然狗叫没有完全停止，但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犬吠声明显小了。
厂房里又出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协助孙晓丽将几只散养的狗关进了栅栏里。
孙晓丽这才打开门，请宋绍辉一行人走了进去。
其实，韩彬早在叫门之前，就已经吩咐王霄带人去了厂房的另一侧，趁着韩彬等人吸引注意力，王霄已经带人进入了厂房，搜查是否有可疑人员和物品。
门开了，韩彬也带人进入了厂房，大致扫视了一眼，没有在院子里发现异常。
韩彬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晓丽。”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呀，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有多少人，怎么养了这么多狗？”
孙晓丽答道，“这厂子就我一个人负责，平常也有不少爱护动物的志愿者和好心人来帮忙，他们两个今天就是来帮忙的。警察同志，我知道狗狗可能会有点吵，但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会尽量的安抚他们。”
“把你的营业执照和相关证件拿出来，我们要进行检查。”
孙晓丽有些为难，“警察同志，我们这不是盈利机构，是一个收养流浪狗的爱心救助站，这些狗狗也不是买来的，都是被那些不负责任的宠物主人丢弃的。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看它们可怜，不希望看它们冻死、饿死。”
旁边的女志愿者也说话了，“警察同志，你们就别难为孙姐了，她真是一个好人，特别的有爱心。她把自己的爱都奉献给狗狗了，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好的人。如果没有她的话，这些狗狗还得去流浪，太可怜了。”
男志愿者附和道，“是呀，孙姐做这些都不是为了钱，自然就没有营业执照。你们看看这些狗，每天的伙食费就要几百块。虽然有我们这些志愿者捐助，但有时我们捐助不及时，还得孙姐自己掏腰包。她真是个好人，真的不容易。”
就在此时，韩彬收到了王霄的提示，他已经带人搜查了厂房，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韩彬开门见山道，“孙女士，你认识马山吗？”
“马山，马山”孙晓丽嘀咕了两句，皱眉道，“我……不认识。”
韩彬暗道，“你不认识，他还屡次给你汇钱，骗鬼呢？”
971章 热心人（第二更）
“汪汪汪……”犬吠声依旧彼此起伏，吵得人有些心神不宁，执法记录仪的收声设备也受到影响。
韩彬提议，“孙女士，换个地方谈话吧，这里太吵了。”
孙晓丽看了看周围的狗，又对着两个爱犬志愿者说了几句，而后跟着韩彬等人离开了。
一行人上了警用面包车，开出了几百米远，犬吠声才渐渐小了，至少不影响沟通了。
警用面包车较为宽敞，可以作为临时做笔录的场所。
韩彬开门见山道，“孙女士，我们今天过来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是附近居民的投诉，您献爱心的行为，我们也很佩服。但犬吠声确实很大，周围的住户没少投诉，这个事看起来不大，但滴水石穿、积少成多，如果一直这样对周围居民的生活影响很大。”
“是，我明白，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我当时选这个厂房，也是看到距离市区比较远，比较偏僻。但也不算特别远，爱犬志愿者过来也比较方便，确实想的不够周全。这段时间我也打算重新租个厂子养这些流浪狗，这一次会选在村外，这样就不会影响其他人了。”
宋绍辉听到问题解决了，当即道，“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孙晓丽露出一抹歉意，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孙晓丽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属于耐看型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韩彬继续说道，“我们来的第二个目的，是想跟您了解一些马山的情况。”
孙晓丽迟疑了片刻，“虽然我接触过不少志愿者，但确实没有听过一个马山的，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搞错了。”
韩彬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孙晓丽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双眉蹙起，“这……这不是柯伟成吗？”
韩彬意识到马山可能用了假名，“你确定他叫柯伟成？”
孙晓丽语气笃定，“对，我确定，他也是一名爱犬志愿者，经常会来我的救助站帮忙。”
韩彬摸了摸下巴，想到那只被杀的阿拉斯加犬，这可不像是爱犬志愿者所为，要么马山不是真正的凶手，要么马山根本不喜欢狗，那他来犬舍的目的是什么？
“马山是不是用微信给你转过账？”
“对，他是特别有爱心的一个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狗狗们捐款捐物，基本上每周都会来两三次，不过这段时间比较忙，有些日子没来了。”
‘特别有爱心的杀手？’韩彬觉得有些讽刺。
用杀人赚来的钱买狗粮，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所为。
韩彬问道，“你对这个柯伟成了解多少？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孙晓丽想了想，“因为他经常来帮忙，我也问过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
他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工作时间相对自由，有时候工作累了，就愿意跟狗狗们在一起，能让他感觉到很轻松。听到他这样说，我也就没有详细问了。”
“他一共给救助站捐过多少钱？”
“这……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我都有记录的，回去查一下记录就知道了。”
“大概有多少？”
“加起来应该有十来万吧。”
赵明有些诧异，“这么多钱，这还只是一个志愿者捐款，狗粮有那么贵吗？”
孙晓丽面色严肃，“警察同志，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狗狗救助站的每一笔捐款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有挪用过一分钱，我敢对天发誓所有的钱都用在了狗狗身上，甚至有时候捐款少了，我还会倒贴自己的钱。
狗狗的饭量比较大，体型稍大一些的狗就比人吃得多，大型狗的饭量甚至超过了正常人的饭量，几十条狗每天的伙食费就不便宜。而且这还只是最基础的费用，狗狗生病了我们要给他们看病、吃药，平常还要打疫苗、买一些玩具，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真的不便宜。“
韩彬问道，“孙女士，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以前在一家贸易公司工作，算是白领吧。”
“你什么时候，又是出于什么想法建造了这个流浪狗救助站？”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我们家养过猫，狗、兔子、金鱼、鸟，我最喜欢的就是狗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有一只大狗，叫豆豆，看起来很凶，但是它对我特别好，从来不会对我叫，经常摇着尾巴在我身上蹭……”说着说着，孙晓丽露出一抹伤感，
“后来，它被车撞死了，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情景，它躺在血泊里，特别的无助，眼睛里还流着眼泪。我当时特别的伤心，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我直接哭晕了过去。
再后来，我就不敢养狗了，不是不爱，是太爱了。不想再经历那种离别，太痛苦了。”
孙晓丽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我真的将豆豆当成亲人，真的。”
韩彬递给她一张纸巾，“没关系，你继续说。”
“其实，我的人生很普通，就是上学、上班，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我虽然不养狗了，但我有同学和同事养狗，我去了他们家也会跟狗玩会，感觉很亲切，但我还是没能走出来，还是不敢养狗……
直到五年前，我在路边看到了一条流浪狗，它很像我小时候的那只狗豆豆，它身上很脏、很瘦、还有皮肤病，在垃圾桶旁边翻找垃圾吃，我看到这一幕，感觉心都要碎了。
我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火腿肠，它吃的很开心，大口大口的吃，就跟我们家豆豆一样，一边吃、一边摇尾巴。当时……我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滋味，它饿坏了，将火腿肠都吃完了。”
孙晓丽泪中带笑，继续说道，“它吃完火腿肠，我就挥手告别了，走了没多远，我就发现它跟上来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就继续走，走了一段路发现它还跟着我。它当时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就像是一个没有了母亲的小孩子，它渴望被爱，渴望被收留。
它一直跟着我，跟我一起到了家门口，我当时犹豫了很久，但看着它渴望的眼神，还是不忍心将它赶走，我就把它带回家抚养了。这也是我收养的第一条流浪狗，我给它取名叫小豆。
后来，我发现这个城市的流浪狗远比我想想的多，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流浪狗，但狗狗是无罪的，它们也不想成为流浪狗，它们被自己的主人抛弃了，它们真的很可怜。
就这样，我就开始收养流浪狗，从小豆开始我又收养了五六只流浪狗，这时候我男朋友就有意见了，让我不要再继续收养了，因为家里到处都是狗毛，邻居们也开始投诉，嫌我家狗叫声太大。
但这些流浪狗太可怜了，我不救助它们，它们可能会死在某个角落，我就继续收养流浪狗，后来，我的男朋友离开了。邻居们的投诉越来越多，经常有人上门吵架，我住不下去，就从小区搬了出来。
再后来，我就租下了这个厂房，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爱狗志愿者，他们也遇到了跟我一样的问题，想收养狗狗，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收养，他们就将狗都送到了我的救助站，我收养的流浪狗也越来越多。为了更好的照顾他们，我把工作也辞了。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很傻。但是……没办法，这群狗狗需要我，如果我放手……他们很可能都会死。”
韩彬虽然理解不了她的这种行为，但世界这么大，总有些不一样的人，“你和马山，也就是柯伟成是怎么认识的？”
孙晓丽回忆道，“我们也算是因狗结缘吧，有一天我正在厂子里喂狗，他自己找了过来问这里是不是流浪狗救助站，还说想捐一些狗粮，当时是我接待了他，打那开始我们就认识了。他经常来救助站帮忙，有时候捐钱、有时候直接买狗粮，他是特别热心善良的一个人，我也非常感激他。
警察同志，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热心？
善良？
如果不是让对方辨认过照片，韩彬都怀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972章 缘由（第三更）
经过了一番排查工作，韩彬并没有发现救助站和孙晓丽有什么问题。
但她口中的马山和韩彬所认识的杀手马山就像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韩彬也进行了一番旁敲侧击，但都没有从孙晓丽口中得到合理的解释，估计也只有马山本人能说的清楚。
为何一个冷血的杀手会对狗如此的热情。
不，鉴于阿拉斯加被杀害的情况，确切的说是对孙晓丽收养的流浪狗如此热情。
是因为流浪狗，还是因为孙晓丽本人，恐怕也只有马山自己才知道。
雇佣金的去向查清了，虽然还不清楚马山为何将钱捐给流浪狗救助站，但流浪犬救助站对马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钱，虽然是别人的命，但依然是人命，用杀人的钱去养流浪狗，虽然听起来有些讽刺，但却真实的发生了。
回到市公安局，韩彬再次提审了马山。
跟上一次见面，马山没有太大的不同，神色间还多了一抹坦然，仿佛他已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韩彬开门见山道，“马山，你承认杀害张浩楠和贺俊的事实吗？”
马山答道，“我承认。”
“你为什么杀他们？“
马山长叹一声，“韩队长，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两个人自己犯了错，我只是替天行道，虽然手段激烈了一些，却也是为了警醒世人。”
韩彬哼了一声，“你喜欢狗吗？”
马山愣了，“韩队长，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
“还行吧。”
“那你还将贺俊的狗杀了？”
“狗和人一样，犯了错就应该惩罚。”
韩彬冷不丁的问道，“爱犬救助站的流浪狗有没有犯过错？”
马山张大了嘴巴，迟迟没有回答。
韩彬继续问，“你和孙晓丽是什么关系？”
“谁……你们……”马山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脸色变了又变，叹息道，“你们怎么查到的？”
“朱晓红，哦，应该叫陈三目已经落网了，他也把你供出来了，我们不仅查到了孙晓丽，还发现你将杀人获得的赃款都转给了她。”韩彬话锋一转，语气犀利，“孙晓丽也是你的同伙？”
马山赶忙否认，“不是，孙晓丽和这两起案子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承认收到了陈三目的转账？”
马山右手颤抖了一下，“你们既然都查清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但我想求你们一件事，只要你们肯答应，我一定配合警方的调查，将我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什么事？”
“那些赃款大部分都被我花了，还有一小部分捐给了流浪狗救助站，我账户里剩下的钱你们随便处理，但是我捐给流浪狗救助站的钱，希望你们不要再追讨。”
“给我一个理由？”
“那些钱都已经给流浪狗买了狗粮，也算是做了好事，狗都已经吃进肚里了，这就是一笔烂账，你们追不回来的。”
“据我所知，孙晓丽是那个救助站的负责人，狗没钱，我们可以找她要。”
“不行。”马山瞪大了眼睛，“孙晓丽是无辜的，她根本不清楚这些钱的来源，我求你们不要为难她。”
“你为什么将钱捐给流浪狗救助站？”
“我……我喜欢狗！我不忍心看流浪狗饿死。”
韩彬笑了笑，“你杀死贺俊的阿拉斯加犬时，我可没看出你有多喜欢狗，我们警方不傻，如果你不肯如实交代，案件没有合理的解释，警方也会追查到底。我们已经将孙晓丽请到了市局，至于她什么时候离开，审讯到什么程度，还要根据案件的实际进展。”
马山听出了韩彬的言外之意，他明白韩彬已经看透了，知道他在乎的根本不是流浪狗，“我喜欢孙晓丽，喜欢她的一切，看到她那么努力的救助流浪狗，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那些钱真是捐给了流浪狗救助站，孙晓丽没有花过我的一分钱。
如果她真的用了我的钱，也就不是我喜欢的孙晓丽了。”
“你和孙晓丽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我经常去流浪狗救助站帮忙，但从来没有更近一步的接触，在救助站时我们谈的也是狗，她真的很有爱心，很善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没想过能跟她怎么样，我甚至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我就觉得挺好了。”马山露出一抹苦笑，“我这样是不是很傻，很可笑。”
傻不傻韩彬不知道，但他确实理解不了对方的这种行为，“你和孙晓丽是怎么认识的？”
马山陷入了回忆中，“去年夏天，外面下着大雨，我在一个烧烤店吃串喝酒，那时候的我对人生很迷茫，甚至一度有轻生的想法，这个时代活着容易，但生活很难，我没有什么朋友，家人联系的不多，我每天的消遣就是喝酒，清醒了就想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很孤独。
我不知道说的这些你们能不能懂，也可能我自己就是个混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活的这么可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晓丽，她在对面的街道救助一条流浪狗，那只流浪狗腿部受了伤，它给流浪狗包扎，还喂它吃的，宁愿自己淋雨也要用伞遮住流浪狗。这一刻……我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温暖，仿佛我就是那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虽然这种经历有些可笑，你们也未必能理解，但……只要晓丽在我身边，我就感觉到温暖，不再像之前那般孤独，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但我也明白，我配不上她，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我也给不了她幸福，我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默默的守候、祝福、去帮助她、只要能经常看到她，也就够了。”
韩彬道，“你为什么隐藏自己杀人的目的？”
马山答道，“我不希望你们查到那笔赃款，更不希望牵连到孙晓丽，我不怕死，只是希望死前能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不是一个杀人凶手的恶名。”
韩彬盯着马山，冷不丁的问道，“你认识姜素丽吗？”
马山舔了舔嘴唇，“南塘村的那个女人？”
“果然是你做的。”
“是我……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说说看，你为什么杀害姜素丽？”
“您能答应不在追究那笔赃款，不把我的事告诉孙晓丽吗？”
韩彬如实回答，“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我会帮你去申请，按照现在的情况，即便追究钱也追不回来了。如果你协助警方调查，有立功表现，我们可以不再追究赃款去向，甚至不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孙晓丽。”
马山感激道，“谢谢，太感谢您了，只要您能帮我这个忙，我什么都答应您。”
韩彬点点头，“你什么要杀姜素丽？”
“我是受人指使。”
“ruavjia公司的朱晓红？”
“不，那时候我还没有加入ruavjia公司。”
韩彬有些意外，“那是谁？”
973章 结案
“张腾冲。”
韩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在本子上记下，“他是干什么的？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以前的工友，我们也是在工地上认识的。”
“他现在在哪？”
“出国打工了。”
“去的哪个国家？”
“澳洲。”
“是正常渠道吗？”
马山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怎么加入的ruavjia公司？”
马山道，“一次偶然的机会吧，张腾冲出国后，也会偶尔联系我，向我介绍了这个网站，还说如果我缺钱的话，可以去网站申请当杀手。还说这在国外很常见，就跟应聘普通的工作一样。
一开始，我也没怎么相信，就是抱着玩的心态，结果还真被网站应聘了。就算那个时候我也没太当成一回事，直到后来这个公司开始给我发钱，一开始是每个月发五千，后来是每个季度发两万，过年还有两万块钱的年终奖。
我当时都懵了，还什么都没干就给发钱，一年加起来有十来万，这比我以前打工挣的都多。他们要求的很简单，就是给我发了一个学习手册，让我按照上面的知识训练，其实我要想偷懒，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不踏实，我从小到大就没过什么好日子，根本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心理反而有些害怕。
果然，前段时间陈三目联系我，让我去杀张浩楠和贺俊，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韩彬思索了片刻，“你和张腾冲为何要杀姜素丽？”
“张腾冲和姜素丽老公认识，我记得好像是叫唐文耀，以前，他们两个也在一个工地上打过工，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唐文耀就开始抱怨说姜素丽吃里扒外，居然打他家拆迁房的主意，还说要是敢将房子给了那个野种，就把姜素丽杀了。
张腾冲就听到心里去了，就带着我干了这一票，还从唐文耀那弄了十万块钱。”
韩彬道，“说一下你们的作案经过。”
马山回忆道，“我们提前去唐文耀家踩过点，也知道唐文耀家有个地窖，那天下午我们翻墙进了唐文耀家，将姜素丽抓进了地窖里，把她固定在椅子上，剪断了她的舌头，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在地窖里自生自灭。”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唐文耀雇佣杀妻？又是怎么支付的费用？”
“现金支付，为了避免唐文耀不认账，张腾冲当时录音了。”
“录音材料放在哪了？”
马山犹豫了一下，“跟作案工具一起掩埋了。”
“埋在哪？”
“南塘村村北，有一个小公园，我们将作案工具埋在公园里了。”
“公园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好像没名字吧。”
“具体埋在公园的什么位置了？”
“那公园有个假山，也算不上假山，就是一个大点的土坡，上面修了个亭子，我们在山坡的东面挖了个坑，就埋进去了。”
“都埋藏了哪些东西？”
“刀子，剪子，带血的外套，移动硬盘，手套，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了，张腾冲才是主谋，我就是打打下手。”
韩彬追问，“你觉得张腾冲和ruavjia公司有没有关系？”
“我不清楚，之前我也怀疑过，但他不肯承认。他说是因为杀了人，才会对ruavjia公司感兴趣。之后我也没发现他和ruavjia公司有直接联系。”
韩彬陷入了思索中，他一共接触过两个ruavjia公司发人员。
一共是朱晓红，另外一个就是马山。
朱晓红加入ruavjia公司的过程很明确，她以前的同事毛小芳推荐她加入了这个公司，可以说是熟人推荐。
毛小芳算是朱晓红的领路人。
在韩彬看来，张腾冲扮演的角色和毛小芳类似，只是要更加隐晦一些，杀害姜素丽更像是一场试炼，后面的申请只是一个过程，否则哪个公司也不傻，不会轻易的给你发钱。
当然，这些都只是韩彬的猜测，张腾冲已经跑去了国外，想要证明这一点很难，当务之急还是将案件理清。
拿到马山的口供后，韩彬和朱家旭分兵两路，韩彬带着马山寻找作案工具和录音，朱家旭带人抓捕唐文耀。
去的路上，韩彬多少有些担心，毕竟已经时隔两年，谁也不敢保证埋藏在地下的作案工具是否遭到了破坏。
韩彬第一时间赶去公园，公园里也有一些散步的人，都是居住在附近的老人，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公园很快被清场、警戒。
在马山的指认下确定了大概的位置，韩彬带领队员在现场挖掘，技术科的人在一旁指导。
十分钟后，一组队员发到了疑似作案工具的物品，外面用编织袋装着，已经有些腐烂了，里面有两件男性的外衣，衣服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东西。
马山看到这些东西后，头立刻耷拉了下来，“是，就是这。”
韩彬松了一口气，挥手道，“将现场交给技术科的同事。”
很快在技术科队员的专业操作下，一件件作案工具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了这些铁证，尘封两年的案件也宣布告破。
……
翌日上午。
市公安局会议室。
副局长冯保国坐在主位上，丁锡峰和韩彬坐在两侧。
市刑侦大队二中队的队员都参加了这次的会议。
随着案件嫌疑人陆续归案，这起复杂的雇佣杀人案也进入了结案阶段。
会议开始，冯保国说道，“针对这个系列案件，市局的高层一直在关注，为了避免给一线调查人员更多的压力，我很少参加案情总结会，但也一直通过各方面渠道了解案情，对案件的进展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次是本案的最后一次案情总结会，我在这里代表市局的领导向大家说一声‘辛苦了’。”
“啪啪……”众人鼓起了掌声。
丁锡峰接着说道，“这次能够成功侦破案件，除了一线队员的努力，同样离不开市局领导的支持，我这个位置算是承上启下，看的比较清楚，如果没有市局领导做后盾，我们的调查工作也很难顺利开展。”
韩彬笑道，“大队长说的是，我代表市刑侦大队二中队的队员感谢两位领导和市局各位领导的支持、帮助。”
冯保国笑道，“我会转达大家的谢意，行了，咱们正式开会吧。”
丁锡峰给韩彬使了个眼色，“韩彬，你来说吧。”
“是。”韩彬组织了一下语言，朗声道，“之前的案情大家都比较了解，我就不多做赘述了，我说一下最新的调查进展。
马山承认了自己是ruavjia公司的一员，也承认了雇佣杀人的事实。其中姜素丽被害案又有些特殊，还有另外一名凶手叫张腾冲，我们怀疑他有可能也是ruavjia公司的一员，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只知道这个人去了国外。
还有一点，姜素丽被害案现场遗留的指纹和马山的指纹不符，所以那枚指纹很可能是张腾冲留下的。
姜素丽被害案的雇佣者是她的老公唐文耀，在充足的证据面前，唐文耀昨天已经招认了，他确实认识张腾冲，也确实支付了一笔所谓的‘雇佣金’，但他依旧拒绝承认自己雇佣杀人的事实。
用他的话说，有一次他和张腾冲喝酒，的确说过想要杀死姜素丽的话，只不过那都是醉话，他也没想到张腾冲会当真，更没想到张腾冲会杀人。事后张腾冲以此为威胁，他不得不拿出一笔钱息事宁人。
至于这一笔钱的来路，据唐文耀自己交代，大部分是他自己存的，还有一部分是从亲戚那里借的。因为唐文耀和姜素丽是半路夫妻，唐文耀并不是很信任姜素丽，也一直在藏私房钱。当年负责查案的城南分局并没有查到这笔私房钱，也就没有怀疑到唐文耀。”
冯保国问道，“唐文耀雇佣杀人的事实是否成立？是否真像他说的一般都是醉话？”
丁锡峰接着说，“那段录音我也听过，唐文耀的确是喝了酒，两人也是在酒场上说的。至于是否是醉话，外人也不大好判断。但有一点很关键，事后唐文耀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了支付雇佣金，这就显得十分可疑。别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从结果来看已经形成了雇佣关系。”
韩彬附和道，“不错，唐文耀也承认事后给了张腾冲和马山十万元钱，我们也跟唐文耀借钱的那个亲戚核实过了，确有其事。”
“查清了就行，至于最后如何判决，那就是法院的事了。”冯保国翻了一下笔记本，问道，“ruavjia公司查的怎么样了？”
丁锡峰答道，“技术科的人翻墙上了外网，通过朱晓红提供的线索，他们的确查到了一个ruavjia公司，这家公司的ip地址都在国外，很难追踪到具体的线索，已经超出了咱们市公安局的追查能力。”
冯保国皱眉道，“我会上报给省厅，对了，另外两个ruavjia公司的成员查清了吗？“
韩彬答道，“身份已经查明了，也查到了他们的出入境记录，毛小芳2017年去了澳z。张腾冲2019年去了澳z，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在国外的行踪暂时查不到。”
冯保国叹了一声，“整理一下他们的卷宗，我会向省厅上报，请他们协助通缉两名在逃人员。”
“是。”
冯保国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文件，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这起系列雇佣杀人案你们二中队办的不错，市局领导决定给你们申报一个集体二等功……”
一听这话，队员们立刻兴奋了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立功不仅代表着荣誉，同样代表着奖金。
“咳……安静点，冯局还没说完呢。”丁锡峰板着脸。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冯保国不以为意，脸上还挂着笑，继续说，“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休息，等结案后，大家可以轮休几天。具体怎么安排，你们市刑侦大队自己协调。”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又兴奋了，这段时间高强度的查案把大家累得不轻，自韩彬以下哪个队员不想睡个懒觉、看场电影、好好放松放松……
974章 泉城
1月16日上午。
一辆琴岛市开往长安市的高铁快速驶过。
韩彬和王婷坐在17号车厢内，这个车厢大多人都会在泉城下车。
王婷的大学舍友明天结婚，邀请王婷带着男朋友一起参加婚礼。
韩彬不认识王婷的大学舍友，也不是很想去，他这次来泉城的目的主要是陪王婷散心，权当是旅游了。
坐高铁从琴岛到泉城需要两个多小时，两人为了避免误车，一早就赶到了泉城火车站，早饭都没顾上吃。
好在王婷早有准备，提前买好了吃的东西。
上车后，王婷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包吃的，有瓜子、2根火腿肠、速热米饭、曲奇饼干、两瓶矿泉水。
王婷自己只吃了一根火腿肠和几块奇趣饼干。
韩彬用热水冲泡了一个速热米饭，这个米饭吃起来很简单，只要将米包和干蔬菜包倒进去，加入热水，八分钟后就熟了，再将酱包倒进去就能直接吃了。
操作简单，味道也还不错，对于韩彬这种经常性加班，又吃腻了方便面的人来说，很合适。
速热米饭的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辣，韩彬又吃了几块曲奇饼干，用甜味缓解辣味。
吃完饭，高铁已经行驶了半个小时，停到了第一站，因为停车的时间较短，两人都没有下车。
两人坐在车上，一边吃瓜子、一边聊天，声音不大，也不会影响其他人。
“婷婷，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先跟我说说，省的我去了一脸懵。”
“她叫潘悦可，和我一样是从外地去泉城上大学，毕业后我回了琴岛，她则是留在了泉城工作，她在泉城也没什么亲戚，我去参加她的婚礼，也能帮她撑撑场子。”
“你们关系这么好，她没请你当伴娘？”
王婷耸了耸肩膀，“我长这么漂亮，谁敢找我当伴娘。”
韩彬点点头，“倒也是，你还真不适合当伴娘。要不然抢了新娘的风头，新郎新娘都郁闷。”
“对呀，新娘才是婚礼的焦点，找个比自己身材好、漂亮的人当伴娘，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两人聊了一会，王婷有些累了，靠在韩彬肩膀上休息。韩彬难得悠闲，正好拿出手机看小说。
韩彬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时间看小说，存了不少的章节，一下子看得很爽。
看了一个多小时，广播响了，还有半小时就到了泉城站。
韩彬也是在泉城上的警校，毕业后回到了琴岛，他在泉城有不少的同学，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只是因为工作比较忙，这是他毕业后头一次回泉城，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上午十一点25分，高铁进入了泉城站，韩彬和王婷带着行李下车。
泉城一共有五个火车站，两人所在的是泉城东站。
韩彬刚走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挥舞着手。
“韩队，韩队，我在这！”远处传来包星的声音。
韩彬笑着招了招手，跟王婷一起走了过去。
“韩队，嫂子，欢迎你们来泉城。”包星一边说着，一边从韩彬手里接过拉杆箱。
韩彬婉言谢绝，“也不重，我自己来吧。你们重案支队不忙吗？还大老远的接我们。”
“我请了会假，下午回去上班就行。您和嫂子第一次来泉城，要是都没人来迎接，成什么了。”
王婷跟包星也比较熟悉，笑道，“包星，你来泉城这边还顺利吗？有没有谈对象呀。”
包星讪笑道，“嫂子您别逗我了，我刚来泉城没多久，工作还没理顺呢，哪有时间谈恋爱。再说了，我喜欢的是倩倩，您也不是不知道。”
王婷也觉得挺可惜，跟包星接触了几次，感觉他人还不错，对黄倩倩也挺用心，但不知道黄倩倩咋想的，两个人一直没有进展，现在一个人在琴岛，一个人来了泉城，两个人天各一方，现在时间短或许不明显，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韩彬道，“工作得上心，但也不能着急，我相信你的能力，慢慢来吧。”
包星叹了一声，“重案支队这边也还行……不过，我还是会怀念咱们市局。”
韩彬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再多说什么，别管到了什么地方，都需要有个适应个过程。他远在琴岛，鞭长莫及，就算有心也帮不上忙。
出了火车站，包星开车带着两人去了一家泉城当地的特色饭店。距离火车站大概有十来分钟的车程，距离火车站比较近的餐厅，贵暂且不说，关键菜做的也不行。
韩彬很久没吃泉城的菜了，他最想吃的还是泉城当地的小吃，草草包子、扒蹄、把子肉、烤全羊等。
一家饭店肯定是吃不全，不过好在包星选的这家饭店有把子肉，韩彬也算是解了馋。
饭后，包星将韩彬两人送到王婷家，随后就开车上班了。
王婷父母是生意人，在王婷上大学的时候，为了方便看女儿，就在泉城荣文轩小区买了一套房子，这几年房价足足翻了一倍，也算是一笔成功的投资。
荣文轩小区是一个新建的小区，绿化和设施都很全面，楼层总高十一层，王婷家住在8层。
房子是一套三居室，装修的比较简单，也没有太多的家具，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需要开窗通风、简单的打扫一下。
住自家的房子，总比酒店舒服。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打车去了王婷的同学潘悦可家。
潘悦可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王婷以前也没去过，两人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单元门口、电梯里都贴着喜字，找起来倒是不难。
两人下了电梯，就听到一阵噪杂声，潘悦可家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阵笑闹声。
进了潘悦可家，王婷见到了不少大学同学，从毕业到现在也有一两年没见了，现在见面少不了寒暄一番。
韩彬站在王婷身边，等王婷介绍到他的时候，就含笑点头。
王婷跟同学们聊了一番，正主潘悦可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潘悦可比王婷稍矮一些，身材有些单薄，皮肤微黑，不过长得也挺漂亮。
潘悦可和王婷亲热的聊了几句，望向了一旁的韩彬，“这位帅哥就是你男朋友吧。”
王婷落落大方的说道，“对，你不是想见他嘛，我带来了。”
“您好，我叫韩彬。”
潘悦可打量了韩彬一番，笑道，“嗯，不错，长得还挺帅，气质也好，难怪能把我们的王校花拐走，我们班的男同学可是有不少暗恋婷婷的，这下不知道有多少要心碎了。”
“讨厌。”王婷嗔怪了一句，关心道，“小可，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新郎官？”
“今天你是见不着了，估计得等明天了。”
“明天几点接亲？”
“应该是九点吧。”
“婷婷，今晚你可不能走，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咱们得好好聊聊……”
潘悦可拉着王婷在一旁叙旧，韩彬在一旁也插不上嘴，跟王婷说了一声，干脆去外面抽根烟。
韩彬走到了楼梯间，点着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拿出手机拨打了郑凯旋的电话。
郑凯旋也在省厅重案支队工作，韩彬好不容易来泉城一趟，自然要见见以前的老领导……
975章 冲突
晚上九点多，韩彬两人回到了荣文轩小区。
新娘凌晨三点要起来化妆，今天得早点睡，别管能不能睡着，也得眯会。
结婚是个体力活，明天会更累。
早上六点钟，王婷和韩彬就起床洗漱，到了潘悦可家正好赶上了吃早餐，烧饼和豆腐脑。
烧饼是老周家的牛肉烧饼，韩彬以前也经常吃，豆腐脑味道也不错，他吃的那份加了辣油，吃完之后浑身暖融融的。
饭后，接亲的准备紧张而有序的开始了，王婷一直陪在新娘身边，跟那群女同学聊得火热。韩彬帮着干了一些活，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角落玩手机。昨天他联系过郑凯旋，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顺便也把包星叫上。
上午八点钟，男方就赶来接亲了，新郎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比韩彬还要小一些，戴着眼睛，看起来挺斯文。
新郎一到，新娘家的门就被堵上了，想要顺利的接走亲娘，少不得一番考验，要么做点小游戏，要么出个难题，红包更是不能少。
韩彬是陪着王婷一起来的，跟男方女方都不熟悉，也不想参与这种事，闹火了咋收场，索性就坐在一旁看热闹。
隔着外门，潘悦可的亲戚和同学开始讨要红包，伴郎们也很配合从兜里掏出一沓子红包，让新娘的家人开门收红包。
潘悦可的几名亲戚和同学原本打算开个门缝，让新郎将红包递进来，红包里的钱如果满意，就放他们进来，如果不满意，就在要一回。
谁曾想，门刚打开一个缝，新郎身边的几个小伙子就直接把门拽开了，守门的都是一些女孩，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有一个女孩差点被拽出去。
好在这是个喜庆事，也没人计较。
新郎带着一拨人一拥而入，小伙子就有十来个，四个伴郎，往那一站，排场不小。
潘悦可的一个表妹点完红包，挡在了新郎的面前，“这红包也太少了吧，每个里面才栽了五块钱。我抢了三个红包，还凑不够二十呢。”
周围的人都跟着哈哈笑。
新郎也有些不好意思，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潘悦可表妹。
其他几个女生看到这副场景也凑过来讨要。
新郎立刻缩了，在一众伴郎的簇拥下来到了卧室门口。
新一轮的叫门又开始了，叫开了卧室门才能见到新娘。
新郎站在门口喊，“老婆，我来接你了。”
周围的年轻人跟着起哄，喊道，“老婆，开门呀。”
屋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几个长辈站在稍远的位置，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他们在把控着时间，上午九点新娘要准时上车。当然了，也不能走的太顺当了，闹一闹才有结婚的氛围。
王婷也是头一次见新郎，也不好意思要红包，同学给她分了一个红包沾沾喜气就得了，坐在韩彬身旁也跟着看热闹。
一个大嗓门的伴郎喊道，“嫂子，各位伴娘姐姐，快开门呀，马上就要误点了。”
“你骗谁呀，还早着呢，想让我们开门，先把红包拿出来。”
“诶呀，早说呀，红包早就准备好了，打开门，我给你们。”
潘悦可的表妹喊道，“别被他们骗了，门一开他们就不认账了，先要红包。”
里面的伴娘喊道，“就是，我们也不傻，你们把红包从下面的门缝里栽进来，让我们点清楚了再说。”
经过了几番讨价还价，连着要了两波红包门才打开，在伴郎的簇拥下，新郎和新娘终于见面了。
就在这个时又出现问题了，新娘的鞋没了。
几个伴郎分头找，愣是没找到。随后就开始求助伴娘。
几个伴娘自然不肯轻易帮忙，给了两个选项，一个是给红包，每人两百块钱的红包，二是做游戏，要经过考验才能找到鞋子。
四个伴娘，八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新郎并没有拿红包，而是选择了做游戏，还能活跃一下婚礼的气氛。
第一个游戏是深蹲，不过不是普通的深蹲，而是伴郎抱着伴娘深蹲。
众人纷纷起哄，一个伴郎大喊一声，“我来！”
四个伴娘中有一个较丰满的伴娘被推了出来，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伴郎抱起丰满的伴娘，下蹲的时候重心不稳，两人一齐摔倒了。
伴郎打了个滚，“诶呀妈呀，我的老腰断了，不行不行，换人。”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其余的伴娘起哄道，“你们行不行呀，还想不想接走新娘。”
一个高个子伴郎站出来，“我来试试。”
丰满的伴娘插着腰，一副老娘等你的做派。
高个子伴郎摆了摆手，笑道，“我先说好，这个妹子不行，得换一个。”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哼。”丰满的伴娘有些不高兴了。
但没办法，这丰满的伴娘大家确实抱不起来，僵持了一会，男方的一个长辈看了看手表，推了一把高个子伴郎，“你自己去选一个伴娘。”
高个子伴郎早就看准了，挑了一个身材窈窕的伴娘。
这个伴娘陈子雅，也是潘悦可的同学，长得还算漂亮，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我不行，我做不了的。”
“没事，没事，做游戏嘛。”
“就是，摔不着，我们在旁边接着。”
众人劝了几句，伴娘也就接受了。
伴郎抱起陈子雅开始做深蹲，要做五个才算通过。
“一个。”
“两个。”
“三个。”众人在旁边数。
接亲的氛围也达到了顶点，不少男嘉宾都有些羡慕高个子伴郎能抱着漂亮的伴娘。
做到第五个的时候，高个子伴郎坚持不住了，身子一歪，抱着陈子雅摔倒了。
两人滚做一团，陈子雅倒在了高个子伴郎的怀里。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在这欢乐的氛围下，突然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推开众人冲进了屋子里，一把拉开了陈子雅，挥着拳头打在了高个子伴郎脸上。
高个子伴郎可谓是乐极生悲，一下子被打懵了。
“砰砰……”风衣男子对着高给子伴郎一顿猛揍。
高个子伴郎反应过来，也开始反抗，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其余的伴郎看到这架势，也开始过来帮忙，免不了有人拉偏架，将风衣男子一顿拳打脚踢，整个卧室乱成了一团。
“啊啊……别打了，别打了。”伴娘陈子雅哭着劝架。
新娘潘悦可也喊道，“你们干嘛呀，赶紧停手，今天是我结婚，谁都不许打架。”
新郎也反应了过来，虽然自己的兄弟被打，他一开始也有些气愤，看着同伴打风衣男子也没劝，但潘悦可这一喊让他反应了过来，现在打架，别管谁赢谁输，不都是砸自己的场子嘛，真要把人打坏了，自己这婚礼还能顺利举行？
韩彬和王婷站在客厅，透过卧室的门看热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俩也有些懵。
王婷拽了拽韩彬的胳膊，“哎呀，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韩彬不以为意道，“小事，打不起来。”
男方女方的长辈也进了屋子，将双方拉开。
风衣男子被打的不轻，脸肿了，嘴角也打破了，几个伴郎依旧是骂骂咧咧。
女伴娘陈子雅还在低声哭泣……
在场的人都有些懵，这叫什么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976章 职业病
韩彬并没有表明身份。
这种大喜日子以警察的身份出面并不合适，在场既有男方长辈，也有女方长辈，由他们处理，更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者，韩彬是琴岛市公安局的，这是泉城，处理起来也不大方便。
他总不好站出来说，“都别打了，我是琴岛市公安局的。”
没准还会被打急了眼的人一顿臭骂，你丫的琴岛的跑我们泉城耍威风？
本着警察的责任心，韩彬还是挤进了卧室里，旁观的同时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只要双方不动用管制刀具，他也不会插手。
男方的管事站出来，指着一旁的高个子伴郎，质问风衣男子，“小伙子，你为什么打郝广义，你们认识吗？”
高个子伴郎啐了一口，“我不认识他，王八蛋，上来就打我。”
风衣男子瞅了瞅伴娘陈子雅，骂道，“老子打的就是你个臭流氓。”
“你丫的才流氓，老子碍你什么事了，犯贱吧。”
风衣男子指着陈子雅，“她是我女朋友，你tm不是耍流氓是啥？”
高个子伴郎郝广义道，“我们在做游戏，你丫的是男人嘛，心眼就指甲盖那么大？”
“你心眼大，让我抱着你女朋友在地上打滚。”
郝广义骂道，“滚犊子，伴娘她自己乐意，你不服气跟她说，跟我说不着。”
陈子雅哭喊道，“你们别吵了，我我……”
陈子雅看了看男朋友，也不知道该说啥，捂着脸跑出了了卧室。
到这，事已经基本清楚了，但麻烦还没完全解决。
伴娘陈子雅哭哭啼啼的跑了，估计也参加不了接下来的婚礼了，还得临时想办法，伴郎郝广义脸也被打肿了，也没办法露面了。
更关键的是，接亲的时间到了，再磨蹭下去就得错过吉时了。
男方管事和女方管事商量了一下，男方正常接亲，女方管事留下来处理事情。
另外伴娘和伴郎都少了一个，临时补也不太好安排，干脆去掉两对，只剩下两个伴郎和两个伴娘。
仓促决定后，接亲继续，新娘主动让人拿出鞋，跟着新郎走了。
王婷和陈子雅也是同学，本想去安慰一下她，但是看到她男朋友追了过去，也就没有过去。
这时候让他们两个自己谈谈挺好，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外人去了反而不方便。
原本，王婷还打算去男方家看看，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王婷也没那个心思了，索性和韩彬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准备喝杯咖啡休息会，临近中午直接去宴会厅吃饭。
王婷点了一杯美式，要了一块蛋糕，吃了几口，将蛋糕推给了韩彬，“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大喜的日子弄成了这样。”
韩彬吃了一口蛋糕，不紧不慢的说，“这种事很难说谁对谁错，到了派出所也是扯皮。”
王婷点点头，“也是，虽然陈子雅男朋友先动的手，但看到女朋友被别人抱，心理肯定不舒服，也算是情有可原。至于被打的那个伴郎，他也不知道陈子雅有男朋友，而且本身就是做游戏，也不能说他错。
至于陈子雅，她一开始也没有准备，被抱的是另外一个伴娘，她是被伴郎临时选中的，架不住众人起哄才答应，也是抹不开面子。”
韩彬回忆了一下，“刚开始做游戏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陈子雅的男朋友，他应该是后来才到的。我估计陈子雅也报了侥幸的心里才答应做游戏的，没想到自己男朋友恰好赶来了，结果就发生了那一幕。”
“这你都记得？”
韩彬笑道，“我可是专业的。”
王婷笑了笑，随后又有些伤感，“哎，可惜了，潘悦可今天结婚，本来应该高兴呢。结果陈子雅出了这样的事，没准会闹分手，这一合一分多闹心，也不知道会不会伤了同学情分。”
“别多愁善感了，明天咱们就回琴岛了，这事你也掺和不上。”
王婷叹道，“我们几个同学关系都不错，就怕因为这件事生分了。”
“等婚礼结束了，让潘悦可和陈子雅好好谈谈，把误会说开了就好。”
“但愿吧。”
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左右打车赶往宴会厅，宴会厅门口挂着红色的横幅，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潘悦可和新郎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王婷走过去跟潘悦可聊了几句，因为还要接待其他客人，王婷和韩彬就先入席了。
王婷在宴会厅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陈子雅的身影，其他同学也没有见到她，王婷发了微信，对方也没回。
韩彬到没想那么多，看会手机、吃会花生瓜子，乐得轻松。
宴会厅的人越来越多，韩彬习惯性的扫视周围，一个中年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棕色的高领毛衣，椅子上搭着一件羽绒服，男子从接过别人递来的烟，习惯性的将烟嘴掐掉，点着后，叼着另一头抽了起来。
这道有点意思。
掐掉过滤嘴抽烟，烟劲会比较大，危害也比较大，除了烟瘾比较大的人，一般人很少这么做。
看在韩彬眼里又有些不同，在犯罪现场烟嘴是很重要的证据，很可能留下嫌疑人的dna，有一些惯犯为了避免留下证据，都会掐掉烟嘴再抽烟，这样的话就不会留下指纹和dna。
虽然对方很可能是烟瘾比较大，习惯不用过滤嘴，但韩彬还是忍不住多留意了一下。
十二点钟，婚礼正式举行，宴会厅里响起了音乐和灯光，潘悦可在父亲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台上，新郎穿着黑色的西装从对面走了过来，从新娘父亲手中接过了新娘。
宾客们都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王婷也显得很激动，跟几个女同学兴奋的说着什么。
韩彬看婚礼的同时，眼角也留意着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抽完烟后，用手指捻灭了烟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烟头的温度，混不在意。
韩彬微微皱眉，更加觉得这名男子可疑，一般人可不会有这种骚操作，他也拿出手机拍了一段婚礼视频，顺便将那名男子也拍了进去。
以韩彬的经验来看，这名男子很可能有前科，甚至可能是在逃人员。
当然，更有可能是他的职业病又犯了……
977章 相聚
韩彬抽了一根烟，仔细想了想，自己一个琴岛的警察，不过是来泉城玩的，何必管这种闲事。
但完全不管也不是他的风格，索性将视频截图发给了包星，让他去处理。
包星隶属于省厅刑侦总队，在整个鲁州都有执法权。
至于能不能查到？这个人有案底，还是虚惊一场，那就是包星自己的事了，韩彬不过是一个过客，也懒得多管。
宴会结束后，王婷和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聊天，她们很长时间没见了，潘悦可邀请同学们晚上聚一聚。
韩彬则是自己回到了荣文轩小区睡了一个午觉。
起床后，韩彬洗了把脸，出门溜达，虽然已经几年没来过泉城，但是泉城的变化不大，依旧给韩彬一种熟悉的感觉。
韩彬在泉城也有不少同学，大部分都进入了公安系统，不过这次来韩彬没有联系他们。
一是他呆的时间比较短，比较赶。再一个，他和同学们很多年没见了，也不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你联系人家，人家也未必有时间来，到时候尴尬的还是自己。
他今晚只约了郑凯旋和包星一起吃饭。
这两位一个是他的老上司，一个是他的下属，大家都来自琴岛公安系统，韩彬比较了解他的情况，知根知底。
韩彬请两人一起吃饭，也是有意介绍他们认识，虽然在外人看来郑凯旋的职务要比包星高得多，这个宴请有些不伦不类，但实际上韩彬还是仔细考虑过的。
一是两人都是从琴岛调来的，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再一个，包星的父亲是刑侦总队的领导，彼此多联系、相互关照，也算是双赢。
晚上七点钟，好汉餐厅。
二楼的包间内。
郑凯旋、韩彬、包星三人围坐在一起。
公安系统比较忙，郑凯旋和包星能准时赴宴，可以说是给足了韩彬面子。
韩彬端起酒杯，“郑队，包星，好长时间没见了，咱们干一杯。”
郑凯旋笑道，“喝酒没问题，但咱们先说好，这顿饭我买单，谁跟我抢，我跟你们急。”
包星道，“郑队，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您是韩队的老领导，也就是我的领导，这顿饭应该是我请。”
郑凯旋摆手，“小包，咱们都在泉城，以后还有聚的机会。但韩彬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这个‘老领导’必须得安排好了。你想请客后面排队去。”
韩彬笑道，“包星，你这次就别跟郑队争了，让他请客。能吃老领导一顿，我回琴岛也有面子，非得给他们好好吹吹。”
郑凯旋大包大揽道，“说的没错，你回去就告诉曾平他们，只要是咱们三中队的人，别管是谁来了，我都安排。”
韩彬端起酒杯，“有您这句话，我还客气啥，来，我敬您一杯。”
郑凯旋挥手，“咱们齐端一个。”
三人一饮而尽，包星也是个有眼力劲的，立刻站起来给郑凯旋和韩彬倒酒。
郑凯旋虚扶了一下，“彬子，上次请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那个鲍建生的确是案件的嫌疑人，我原本就想好好谢谢你，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我敬你一杯酒。”
“郑队，您这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小事。”
“来吧。”郑凯旋端起酒杯，跟韩彬的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郑凯旋都干了，韩彬还有啥好说的，也跟着干了。
韩彬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对着一旁的包星问，“包星，我给你发照片上的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包星摇头，“还没呢，韩队，您觉得他身上可能有案子？”
韩彬笑了笑，“我也就见了他一面，只是觉得他抽烟的方式有些可疑。你看着查吧，能查到是你小子的本事。要是不好查，也就别费那劲了。”
郑凯旋放下筷子，“啥情况，跟我也说说。”
韩彬将宴会厅看到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
郑凯旋略一思索，“这么看起来，这个人的确有些可疑，吸烟不用过滤嘴的人虽然少，但也有。不过，徒手掐灭烟头可不常见，很可能是有意识的破坏指纹。
你当时就没有查查对方的身份？”
韩彬露出一抹苦笑，“当时是在宴会厅，人家上面正举行婚礼呢，我去调查人家宾客也不合适。再说了，这也不是琴岛……”
郑凯旋点头，“也对，你的确不太方便出面。”
包星拍着胸脯，“韩队，您放心吧，这个人交给我，肯定将他的老底摸清了。”
郑凯旋又端起酒杯，“行了，咱们今晚少说案子，多叙情谊，多喝酒，不醉不归。”
“干。”
“干杯。”
……
三个人点了八菜一汤，喝了两瓶酒，直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
韩彬今天也喝爽了，有了几分醉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先打车去接王婷，一起回了荣文轩小区。
两人今天都累了，回家后洗了澡躺在床上聊天。
王婷搂着韩彬的肩膀道，“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韩彬笑道，“挺好的，跟郑队和包星一起喝了酒，这顿酒喝得瓷实，一周不会馋酒了。你呢，跟同学们聚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下午潘悦可找到了陈子雅，原本想跟她男朋友解释清楚，谁知道陈子雅和男朋友闹掰了，两个人现在在谈分手。潘悦可觉得很内疚，一直在和陈子雅道歉，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本来潘悦可结婚是一件喜事，谁知道现在闹成了这样。”
王婷扭头看向韩彬，“你说陈子雅的男朋友是咋想的？真的要和子雅分手吗？”
韩彬摊了摊手，“这我哪清楚，我也没什么恋爱经验。”
“切。”王婷撇撇嘴，一副我才不相信你鬼话的模样。
“咳……”
韩彬轻咳了一声，“我虽然谈恋爱不多，但男人的心理还是了解一些的。再加上我的一些职业经验，我觉得他们之间除了今天的事，应该还有其他的矛盾。只是今天的事恰好成了爆发点，至于以后是分是和，主要还是看两人的感情基础和信任度。”
“哦……”王婷嘟着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番经验之谈听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韩彬嘿嘿一笑，纠正道“我哪有什么经验之谈，就是瞎说的。”
“韩队长就不要谦虚了，一听就是过来人。”
“婷婷，明天下午咱们才坐车回琴岛，上午还有时间，你想去哪玩？”韩彬转的虽然生硬，但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个话题太危险了，他可不想睡沙发。
978章 年货
早上，两人起床后，就去泉城大街上溜达。
早饭，两人吃的草包包子，自从大学毕业离开泉城，韩彬就没再吃到过，早就想这一口了。
草包包子用的是中筋面粉，这样做出来的包子皮儿比较薄，使用的食材包括猪肉，淀粉，白糖，老抽，甜面酱等，最重要的是准备一些猪皮冻，这是草包包最关键的一个材料，没有了猪皮冻的草草包也就没了灵魂。
饭后，王婷带着韩彬去了自己的大学，大学校园依旧，只是学生换了一茬，王婷带着韩彬在校园里漫步，回忆着当年校园里的一些趣事。
中午两人去会仙楼饭庄吃饭，算是给泉城之旅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有些小插曲，但也算圆满。
下午，两人乘坐高铁返回琴岛。
车票是王婷订的，两车票是连号的，但是等上车后才发现中间隔了一条过道，虽然距离并不远，但不时有人路过，多少让人有些不爽。
两人上车安置好行李，韩彬右手边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男子，四十多岁，气质儒雅，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韩彬笑着说道，“大哥，您也去琴岛？”
男子看了一眼韩彬，“对，听你口音就知道，咱们是老乡。”
“您怎么称呼？”
“我姓肖。”
“我叫韩彬。肖哥，有点事想麻烦您。”
“你说？”
韩彬指了指旁边的王婷，“这是我女朋友，我们两个想坐在一起，您能不能跟她换个位置。”
姓肖的男子微微点头，“行呀。”
“大哥，谢谢您了。”韩彬颔首示意。
男子也是个干脆人，站起身，直接跟王婷换了换位置。
王婷客气道，“谢谢。”
“都是老乡，举手之劳。”
换了位置，王婷和韩彬说话方便了很多，韩彬心里很感谢那位大哥，人家要不想换，你也没辙。
两人聊了会天，王婷就有些累了，靠在韩彬肩膀上休息。
泉城这两天事比较多，她也比较认床，昨晚失眠了。
韩彬看了一会手机，也开始闭目养神。
回到琴岛，又该上班忙碌了，到时候可没这么悠闲了。
“嗡……”韩彬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包星发来的微信。
包星要上班，不能给韩彬两人送行，询问韩彬是否顺利登车了。
韩彬和他聊了几句。
临了，包星祝韩彬一路顺风，还邀请韩彬再次来泉城。
收了手机，韩彬看了一眼旁边的佳人，王婷还在睡觉，韩彬将她身上搭着的外套拽了拽。
旁边那位姓肖的大哥一直很沉默，韩彬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发现他有些出神，手里拿着一张旧相片，看的很认真，不时的用手摩擦。
韩彬的这个角度看不清楚，隐约感觉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姓肖的男子嘴唇微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
韩彬懂唇语，姓肖的男子似乎在喊‘蓉蓉’。
韩彬收回了目光，谁还没有点故事，他也不想探究别人的**。
下午五点，高铁达到了琴岛站，韩彬再次向姓肖的男子表达谢意，带着王婷下车回家。
泉城距离琴岛并不远，坐高铁还挺方便，只不过因为工作比较忙，韩彬很少走动。
这次外出散心感觉还不错，以后有时间，有机会了，还要多走动，否则等有了孩子，就更没时间了。
……
翌日上午。
琴岛市公安局。
韩彬到了公安局，先擦了擦办公室的桌子，而后去了大队长办公室报道，之后又顺道去了一组和二组的办公室，听队员们汇报工作。
下午两点，参加了市局召开的会议。
下午四点，刑侦大队内部会议。
会议结束，韩彬收拾了一下，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晚上下班，韩彬去父母家吃饭，原本王慧芳也想让王婷来，不过王婷也回父母家了，只有韩彬一个人来。
一进门，韩彬就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跟平常的菜香味不同，是韩彬记忆中的味道——炸丸子。
餐厅里放着三个大盆都是刚刚煮好的肉，有牛腱子，牛肚，猪肘子，五花肉等，王慧芳正站在厨灶旁炸丸子。
距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每年这个时候韩彬家都会准备年货煮肉，肉汤会用来灌丸子、炸丸子，虽然听起来名字差不多，但却是两种做法和形状完全不同的美食。
这两种美食韩彬都喜欢，最喜欢的还是炸丸子。
“妈，怎么今天煮肉，不等我休息的时候给你们帮忙。”
“你平常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好好休息。这点事我和你爸就办了。”
韩卫东招呼，“过来尝尝。“
韩彬用手拿起一个炸丸子直接扔进嘴里。
王慧芳提醒，“刚出锅的，烫。”
韩彬吸了口凉气烫的呲牙咧嘴，“好吃，香。“
韩卫东道，“知道你爱吃，今年我放的肉多。”
韩彬一挑大拇指，“做一次不容易当然要多放点肉。”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韩彬道，“谁来了，我去敲门。”
“应该是你舅舅。”
王庆升也喜欢吃肉，自己一个人又懒得做，每年过年前都是王慧芳多做点，让他带走。
“咯吱……”一声，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韩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喊道，“舅舅，你怎么这么瘦了。”
“嘿嘿，还行吧，也就瘦了二十多斤。”
韩彬诧异，“咱们才多久没见，您就瘦了这么多。”
“也就两个多月吧，大基数，好减。”
两人进了屋子，王庆升换上拖鞋直奔厨房，“真香呀，瞧瞧这肉上的颜色多好，这大肘子真喜欢人。”
王慧芳看了看弟弟，“你又瘦了，减肥是好事，但也别减的太快。”
韩卫东道，“肘子给你煮着呢，一会带着一个。”
“那太好了，大肘子可是我的最爱。”
王慧芳提醒，“你好不容易才瘦下来，过年吃肉多，可别又胖了。”
“姐，这您就不懂了，想要瘦先吃肉，我天天都吃肉，要不然瘦不了这么快。”
王慧芳有些不信，“还有这说法，你不是运动瘦的嘛。”
“运动只占两三成，剩下的就得靠吃，你得调整饮食结构，会吃，懂吃才能瘦。”王庆升说起来头头是道。
韩卫东拍了拍肚子，“吃肉还能减肥，这不错，我最近也胖了，一会得跟我好好说说。”
“太没问题了。”
韩彬洗了洗手，给老妈打下手。
韩卫东和王庆升去客厅喝茶水，探讨吃肉减肥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