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知情人
通过这件事，这对夫妻的人品可见一斑。
韩彬没有完全相信曹林月的话，再次提审了李维一。
李维一和曹林月的口供基本一致，两个夫妻对救人男子了解的都不多，也可以说他们是有意逃避。
这对夫妻先是带着女儿离开救人现场，又从高城市搬到了琴岛市区，说好听点是害怕女儿回忆起当初的事，说不好听点，是怕见义勇为男子的家属沾上他们。
晚上六点，组员们都回到了办公室，韩彬点了一根烟，对着众人招呼道，“大家休息一下，五分钟后开个小会。”
众人有的伸懒腰，有的倒水，有的跟韩彬一样点了一根烟。
众人收拾了一番后，都坐到了韩彬的周围。
韩彬望向一旁的王霄，“查的怎样了？”
“我们去过陈联海岳父家，他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都可以提供不在场证明，我们还查了小区监控，陈联海是晚上七点钟到的，第二天早上才从岳父家离开。”
“我觉得陈联海的嫌疑可以排除。”
“倩倩，明天陈联海和李维一就可以解除拘留了。”
“是。”
下午，王霄和包星外出调查了，对于审讯的情况并不了解，韩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得知了李维一夫妇的所作所为，包星哼了一声，“这对夫妻也真是够了，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太恶心了。”
王霄也忍不住叹道，“人家好心救他女儿，他把人家当瘟神，那个救人男子的家属得多伤心，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会呕死。”
包星说道，“何止呕死呀，估计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韩彬接过话茬，“包星说到点上了，我也在想李苑的死，会不会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当年的案子发生在河边，李苑死在了游泳池边，这是偶然，还是凶手有意为之。”
李琴说道，“虽然有足够的动机，但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要报仇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韩彬思索了片刻，“咱们对于当年的事情了解的太少，不知道见义勇为男子的情况，也不了解他的家属信息，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明天，李姐、包星跟我去一趟高城市，查一下当年的事情。王霄和江扬留下来查看监控。倩倩在咱们内部系统查一下，有没有这件事情的记录。”
“是。”
……
晚上七点。
四季餐厅二楼包间内。
韩彬和黄倩倩坐在榻榻米上，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炭炉，旁边摆放着几盘食材。
有牛隔膜肉，五花肉，羊肉，肥肠，鸡肉串，茄子，香菇、针金菇，辣椒，还有一盘生菜。
“滋滋……”的烤肉声传入耳中，让人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中午韩彬随便对付了两口，现在肚子早就饿了。
自己动手烤肉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吃起来也会觉得格外美味。
黄倩倩咽了咽口水，“组长先烤五花肉吧，昨天晚上我看了一部韩剧，男主角就用生菜卷着烤五花肉吃的可香啦。”
韩彬笑了笑，“棒子到了国内吃啥都香。”
“组长，你这是歧视。”
韩彬耸了耸肩膀，“我说的是事实。”
黄倩倩撇了撇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以及对棒子国欧巴的支持。
“倩倩，少看一些棒子国的偶像剧，不好。”韩彬道。
“有啥不好的，我觉得三观挺正呀。”
“车祸，癌症，失忆，别管是哪部棒子国偶像剧，三者必有其一。”韩彬笑了笑补充道，“仅限偶像剧，棒子国的电影和家庭剧还是拍的不错的。”
黄倩倩无奈道，“不看棒子国的电视剧看啥，国内的电视剧更狗血，我都不稀罕说，还不是抄的棒子国的套路，抄还没抄好。”
韩彬愣了一下，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话锋一转，“马上就烤熟了，给你表姐打电话，让她上来吧。”
黄倩倩给王婷响了一下手机，继续说道，“组长，明天你们要去高城市？”
“对呀，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呀？”
“你是内勤又不是外勤，去干吗？”
“老在局里呆着，我也烦呀，再说我也不能一直当内勤呀，我也想跟你们学习学习。”
韩彬笑了笑，“就你，还想干外勤？”
“李姐能做外勤，我怎么就不行？”
韩彬摇了摇头，“外勤太辛苦了，我不建议你转外勤。”
“组长，你只看到了外勤辛苦，坐在内勤也很烦的，都是一些繁琐的工作，而且还没有成就感。”
韩彬正色道，“怎么会没有成就感，内勤和外勤一样重要，咱们一组能破案，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组长，你真这么想？”
“那是当然了。”韩彬应了一声，安慰道，“你踏踏实实的干，等人手忙不过来，有外出的机会，又不危险的情况，我会考虑带你出去执行任务。”
黄倩倩露出一抹喜色，“真的。”
“咯吱……”推拉门从外面打开，王婷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三碗米饭。
“什么真的假的？”
黄倩倩嘿嘿一笑，“我们谈工作呢，我让表姐夫带我出外勤。”
王婷脸一红，瞪了黄倩倩一眼，“瞎喊什么。”
看到黄倩倩这么懂事，韩彬笑了笑，“倩倩，明天我要去高城市，那边的樱桃很好吃，到时候，给你表姐和你各买一箱。”
黄倩倩呲着小虎牙，“谢谢姐夫。”
王婷美眸一番懒得理两人。
韩彬夹了一块牛隔膜肉放到了王婷餐盘里，“尝尝我的手艺。”
王婷哼道，“什么叫你的手艺，这牛肉可是我亲自腌制的。”
韩彬道，“那我可得多吃几块。”
“你本来就是主力军。”王婷将米饭拨给了韩彬一些，晚上她吃不了太多。
黄倩倩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望着两人，抱怨道，“表姐，你们不待这么秀恩爱的，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王婷用审视的目光望着黄倩倩，“你少吃点就对了，没发现自己最近都胖了。”
“胖了！”黄倩倩瞪着大眼睛，自我审视了一番，又望向韩彬这个第三方，“组长，我最近胖了吗？”
韩彬看着两个女人，谁也不想得罪。胖，这个话题他不敢轻易涉猎，太危险。
“哎，肉烤焦了。”
韩彬夹了一块肉栽进了自己嘴里。
……
高城市。
根据李维一的口供，当年李苑的落水地点位于月亮河和兴北路附近。
韩彬、李琴、包星三人直接开车到了兴北路派出所。
负责接待韩彬等人的是派出所副所长王韶能。
王韶能看起来四十多岁，个子不高，待人处物十分老练，将韩彬等人请进了会议室。
“韩组长，你们这次来高城市有什么指示，我们兴北路派出所一定好好配合。”
“王所长客气了，指示不敢，是想来贵所了解一些情况。”
“您说。”王韶能拿出一盒香烟，递给了韩彬一根。
韩彬先帮对方点上烟，又点着了自己的香烟，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王韶能听完之后，抽了一口烟，“具体是哪一年？”
“应该是零八年夏天，其中一个落水的女学生叫李苑。”
“零八年。”王韶能嘀咕了一句，回忆道，“你说的这件事，我还真有印象，当时我刚调到兴北路派出所当警长，应该是我带人去的现场，那小伙子还是我们打捞上来的。”
“按理说打捞尸体这事，也不归咱们警察管，但那小伙子是为了救人才淹死的，咱要不管不问心里也不落忍，我就叫上两个胆大的辅警，把人给弄上来了，当时就不行了。”
“当时小伙子还有个同伴，是他们两个一起救人的，被救的是两名附近的学生。被救学生父母赶到现场后，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我一转身人就没影了。”
“后来，被淹死的小伙子的家属来了，他父母哭的那叫一个惨，抱着小伙子的尸体不撒手，好几个亲戚拦都拦不住。”
“当时这件事，在高城市还挺轰动的，按说见义勇为小伙子的行为可嘉，应该当成榜样学习，但这事关键就坏在被救学生父母身上，一转身人就没了，不要说对小伙子的家属表示慰问了。我们派出所也找过他们，不接电话、不开门、不沟通，后来，有一户人家还搬走了。”
“这事影响很不好，弄的整个县（县级市，自称县）的风气都差了，幸好当时网络还不发达，否则，这事且过不去呢。”
“王所长，你还记得那个见义勇为男子的名字吗？”
“这我记不住，时间太长了。也就是这事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要不然过去这么久，我早忘了。不过可以查一下卷宗，都有记录。”
“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王韶能起身道，“你们稍坐一下，我去找一下相关的卷宗。”
一个派出所副所长十几年间经手的大大小小案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让他记忆犹新可见当时李苑父母做的有多绝了。
李琴说道，“组长，听王所长刚才的意思，那个见义勇为的男子还有同伴，或许他对整件事情更加的了解。”
韩彬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被救学生对此事都是回避态度，即便找到了另一个学生，也未必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另外一名见义勇为的人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包星嘿嘿一笑，“组长，你不是说倩倩想吃樱桃吗？咱们什么时候去买？”
李琴笑道，“你着什么急，回去的路上咱们就买了。你没看到路两边种着很多樱桃树？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不光物美价廉，更重要的是新鲜。”
包星眼珠子一转，“对了组长，你咋知道倩倩爱吃樱桃的？”
韩彬瞥了他一眼，哪里还不清楚他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昨天去四季餐厅吃饭听她表姐说的。”
韩彬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
包星笑了笑，也不再问了。
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也别干警察了。
过了一会，王韶能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韩组长，我把那个案子的卷宗带来了，因为是意外死亡，所以当时的资料也不多，只记了一些当事人的基本情况，有什么想了解的，你们也可以直接问我。”
“谢谢。”韩彬最想知道的就是相关人员的基本情况。
案件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事故起因很简单，两个小学生在河边玩，不小心落到了水里，一对年轻的男女将两名小学生救了上来，但很不幸的是那名男子体力不支，溺水而亡。
被获救的两个学生一个叫李苑，一个叫姜寒，都是实验小学五年级二班的学生。
见义勇为的两个人一个叫陈少岩，一个叫洪欣。
其中陈少岩就是那名死者。
韩彬将卷宗看完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王所长，另一个见义勇为的人洪欣，跟死者陈少岩是什么关系？”
王韶能回忆了片刻，“哎呀，我记得好像说是朋友关系，洪欣留了联系方式，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韩彬点点头，问肯定是要问的，但已经过去了十二年，这个叫洪欣的人有没有换手机号谁也说不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少岩和李苑已经死了，现在想要了解当年的情况，只能是找姜寒和洪欣。
姜寒当年只有十一岁，留的是他们家的座机，停机的可能性很大。姜寒家的地址倒是有，不过韩彬不是高城市本地人，也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王所长，这个姜寒家住的离咱们这远不远？”
王所长瞅了一眼，“不远，这样我先让人去查查，他只要没搬走，肯定能找到。”
“麻烦您了。”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说着，王韶能就出了会议室。
李琴笑道，“这王所长倒是个利索人。”
除了姜寒外，洪欣也是知情人，她没有留具体地址，却是留下了手机号。
韩彬拿出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嘟嘟……”
响了几声等待音后，手机接通了，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喂，哪位？”
512 姜华文
“请问是洪欣女士吗？”
“是我，你哪位？”
“我是琴岛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韩彬，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市刑侦队的？跟我了解什么情况？”洪欣疑惑道。
“方便的话，我想跟您面谈一下。”
洪欣迟疑了一下，“你真是市刑侦队的吗？不会是骗子吧。”
“您可以去是公安局找我，这总不会有假。”
洪欣疑惑道，“韩警官，您到底有什么事呀，我这跟市刑侦队也不搭边呀，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正在调查十二年前高城市的落水救人案，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当初派出所不是都问清楚了吗？”
“李苑，您记得吗？”
“名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
韩彬提醒，“李苑就是当年被就的女学生。”
“是她呀，我有点印象，当时我把她救上岸，她还跟我说了一个谢谢。后来就被她父母带走了，我们之间并没有联系。”
韩彬道，“李苑死了。”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片刻，“哎……她今年应该才二十来岁吧，怎么死的。”
“她是被人杀害的。”
“可惜了。”洪欣应了一声，反问，“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高城市了。”
“您什么时候从高城市搬走的？”
“有十来年了吧。”
韩彬追问，“您也是因为见义勇为的事离开的高城市？”
“算是吧，当初评了个见义勇为奖，单位也给我发了表彰，没多久我就调到琴岛市区工作了，后来就没怎么回高城市。”
“您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我在水利局工作。”
“您了解陈少岩的情况吗？”
“陈少岩。”洪欣重复了一句，有些感慨，“这个名字很多年没听过了，了解一些，但也不算很清楚。”
韩彬下意识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当时为什么会一起救人？”
“那时候，我调到高城市水利局时间不长，当时水利局的一个大姐给我介绍对象，我们两个就这么认识了，他家好像是高城市当地的，他是个中学老师。”
“他在哪家学校教书？”
“这我记不清了。”
“当时介绍你们认识的大姐叫什么名字？”
“王美菊，她当时就四十来岁了，现在估计也快退休了吧。”
“这么说陈少岩是你男朋友？”
“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我们总共就见过三四面，虽然彼此印象还不错，但还开始正式交往。”洪欣刚说完，手机里就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谁给你打电话了？这么长时间？”
“公安局的。”
男子疑惑道，“公安局的找你干嘛？”
“去去，一会再跟你说。”洪欣应付了一声，反问，“韩警官，您还有其他的事吗？”
“洪女士，我现在高城市，等回到琴岛市之后，您能来警局一趟吗，我想当面跟您了解一些情况。”韩彬道。
“韩警官，跟您说实话吧，不管是陈少岩的死，还是李苑的死，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洪欣无奈道。
“这涉及到一起刑事案件，请您配合一下。”韩彬道。
“行吧。”洪欣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李苑的死，您不会觉得跟陈少岩的死有关吧。”
“你觉得呢？”韩彬反问。
“当初李苑和另外一个同学掉进河里，陈少岩为了救他们而死，但这两个同学的家人没有一点表示就跑了，确实挺招人恨的。我要是陈少岩的家属，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洪欣猛然想到，
“那我……会不会也有危险？”
“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韩彬反问。
“当初，我和陈少岩一起救人，他死了，我成了英雄。当初我能调到市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想想也挺让人感慨。”洪欣叹道。
“那你更应该去警局一趟了，将当年的事情详细说一下，案子查清楚了，你心里不也踏实嘛。”韩彬道。
“行吧。”
“回到市里，我会联系你。”韩彬说完，挂断了手机。
韩彬一直开着外音，李琴和包星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李琴开口说道，“组长，倩倩那边发来了消息，查到了洪欣的情况。”
“洪欣的确在水利局工作，已婚，现住址是新华区九龙小区3号楼1102室。”
“啧啧。”包星砸吧了砸吧嘴，“一次意外改变了两个人的际遇，同样是见义勇为的人，一个成了英雄，还调到了市里工作。另外一个却被淹死了。”
李琴接着说道，“如果真像洪欣说的，两个人当时刚认识不久，并没有太深的感情，那么洪欣并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韩彬道，“找一下那个叫陈美菊的大姐，跟她核实一下情况。”
包星说道，“这个还是让王所长出面比较方便，他是高城市人，没准就在水利局有熟人。”
以韩彬的推测，正常情况下洪欣和姜寒的嫌疑都不大，真正可能为了陈少岩的死而复仇的，应该是陈少岩的至亲之人。
韩彬拿过卷宗，找出了陈少岩父母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一个座机号码。
韩彬拨打了号码，里面传来一阵声音，“对不起，您现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电话没打通，韩彬没有太意外，这年头用座机的已经很少了。
“落水救人案的调查以今天为期限，毕竟，咱们不清楚李苑的死是否真跟这件案子有关，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咱们的推测，除非能够找到切实的证据，否则，咱们不可能一直留在高城市。”韩彬定下了基调。
二十分钟后，王韶能返回了会议室。
韩彬递给了他一根烟，“王所长，查的怎么样了？”
王韶能接过烟，说道，“找到了，这个姜寒改名了，叫姜华文。他们家已经搬家了，我们派出所的民警跟周围的居民了解了一下，得知他父母开了一家超市，就在安定路上。”
“韩组长，我带你们过去吧。”
“王所，您派个民警带我们去就行了，我还想再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为了工作嘛，您说。”
“我想让您帮忙查一下陈少岩父母的情况。”
“您要说查案，我可能不擅长，找人包在我身上。”
韩彬跟对方握了握手，“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哪天去了市里，给我打电话，我做东。”
王韶能笑了笑，“韩老弟，那咱就说定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王韶能虽然级别比韩彬高，但是两个人的平台不一样，韩彬是市公安局的，他只是县城派出所的，人要想进步，就得跟着上级领导的步伐，没准什么时候需要韩彬帮忙。
事不一定大，很可能就是一个消息，一个政策，亦或者请韩彬牵线搭桥，对韩彬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对他来说则是雪中送炭。
十分钟后，韩彬等人到了安定路华文超市。
除了韩彬三人外，还有一名民警和一名辅警。
华文超市面积不大只有一百多名米，超市里放着一排排的货架，各式各样的货品装的满满当当的。
韩彬五人走进了超市后，站在柜台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警察同志，来我们小店有什么事吗？”
韩彬走到柜台前，亮出了警官证，“我们是市刑侦队的，姜华文在吗？”
“你们找华文有什么事吗？”
“了解一些情况。”
“你们稍等一下。”中年妇女撂下一句话，急忙上了超市的二楼。
没一会领着一个男子走了下来。
男子看起来四十多岁，挺着一个大肚子，已经开始有些秃顶了。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呀，我是姜华文的父亲，姜坤山。”
“我是市刑侦队的韩彬，想找姜华文了解点情况。”韩彬亮出了证件。
姜坤山皱了皱鼻子，“呦，市刑侦队的跑到我们小县城干啥来了？”
高城市属于县级市，本质上还是属于县，居民们也习惯称呼县里。
包星反问，“我们是来找姜华文的，你是姜华文？”
姜坤山走到一旁，用抹布擦了擦货架，“我不是姜华文，但我是姜华文他爹，我总得问清楚啥事吧。”
韩彬道，“十二年前，姜华文是不是有落水的经历？”
姜坤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你确定？”
“我是他爹，我能不清楚嘛，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姜坤山反问。
“你们再好好想想，2008年夏天，姜华文和一个叫李苑的女同学去河边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被一个叫陈少岩的年轻人救了。”
姜坤山故作思索，对着一旁的中年妇女问道，“有这事吗？”
中年妇女否认道，“没有，孩子落水这么大的事，咱们能不清楚吗？”
韩彬皱了皱眉，“你儿子是不是在实验小学上的学？”
“没有，我儿子是安定路小学毕业的，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带路的民警有些急了，“你儿子以前是不是叫姜寒？”
姜坤山走到门口，指着牌子，“错了错了，我儿子叫姜华文，超市牌子上不是写着嘛，华文超市，就是我儿子的名。”
513 蔡菁
“别管姜华文是不是姜寒，你把他叫来，我要当面询问。”韩彬道。
“警察同志，我儿子也挺忙的，有啥事您直接跟我们说呗。”姜坤山说道。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他当年落水被救的案子。”韩彬道。
“那不好意思，我儿子确实没有这经历，确实找错人了。”
“他手机号多少？”韩彬问道。
姜坤山犹豫了一下，“15436570xxxx。”
韩彬拨打了这个号码，手机里传来一阵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韩彬收起了手机，问道，“你儿子在哪？”
姜坤山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他都这么大了，我也管不了他。”
韩彬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柜台上，“找到姜华文了，给我打电话。”
“您放心吧，我一定打。”姜坤山笑道。
韩彬一行人出了超市后，姜坤山也走到了超市门口，一直目送韩彬等人上车。
汽车右拐进入了主路，姜坤山才回到了超市里，走到了柜台旁，直接将韩彬的名片撕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韩彬没有直接返回派出所，车开了不远就停在了路边，车里下来了一名辅警，韩彬安排他在华文超市盯梢。
韩彬可以肯定这个姜坤山撒谎了。
对方摆明了是不想让韩彬等人见到姜华文。
至于阻拦的具体原因暂时还无法确定。
回到派出所后，王韶能那边有了新的消息，他找到了陈少岩父母的线索。
韩彬等人没有下车，拉上王韶能直接去调查陈少岩父母的线索。
在车上，王韶能简单介绍了一下，“陈少岩的父母都是本地人，原本住在工业路化肥厂小区，他父亲是化肥厂的职工，前些年效益不好就下岗了。”
高城市的县城并不大，老远就能看到一个高高耸立的烟筒，汽车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化肥厂小区。
王韶能只查到了陈少岩父母住在化肥厂小区，不过具体住哪栋楼，哪个房间还不清楚。
楼下，坐着不少老头老太太乘凉聊天，悠闲自在。
韩彬走了过去，笑道，“各位大爷大妈，我们是公安局的，想给你们打听点事。”
“啥事呀？”一个坐着马扎的老头问道。
“陈柏石，你们认识吗？”
“认识，老陈，我们以前都是同事。”坐着马扎的老头说道。
“大爷，您怎么称呼？”
“我姓周。”
“周大爷，陈柏石家住在哪个房子里？”
“之前，他家住在2号楼302室，不过前几年，他已经把房子卖了。现在的住户是一对农村来的夫妻，就在后面那个市场卖菜。”
“周大爷，陈柏石是不是有个儿子？”
“对，叫少岩，是个好小伙，就在咱们育德中学教书，可惜有一年见义勇为，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这老陈家就他一个孩子，少岩一走，这家也就完了。”周大爷唏嘘不已。
旁边正在摘菜的大妈也叹道，“这老陈家两口子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儿子死了，老两口年龄大了，再加上着急，都急出了病，先是老陈媳妇病了，老陈媳妇刚好，老陈又病了，房子也卖了拿去顶药费，惨呀。”
王韶能追问道，“这陈家的老两口现在在哪住呀？”
“去外面租房子了，我们也就不怎么联系了，后来我也是听人说，老陈没了，现在就剩下老陈媳妇一个人了。”
“这老陈媳妇叫什么名字？”
“姓蔡，好像叫蔡菁。”摘菜的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回忆道，“她年纪也不大，比我还小几岁，但自从她家小子死了，这身体就垮了。说句不好听的，死了也没人知道。”
“他们家的亲戚呢？”
“少岩刚死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亲戚来往，后来老陈家两口子就不怎么爱跟人来往了，也不出门了，跟亲戚走动的也少了。为了治病将房子也卖了，亲戚们基本上不来往了。”周大爷摇了摇头，无奈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陈有个哥哥，兄弟俩关系不错，以前走动的也勤。后来少岩没了，老陈哥哥也经常来过来，但终究是年纪大了，有心无力，他哥哥自己也有病，也没办法照顾他们。”
“老陈哥哥有个女儿，以前也经常来，但毕竟是嫁了人了，管自己父母还行，也没道理管自己的叔叔婶子，就算侄女孝顺，人家侄女婿也不愿意呀。”
“其他的亲戚就远了，就更别提了。”
韩彬说道，“陈少岩救的两个学生家属，有没有来陈家慰问过？”
周大爷骂道，“呸，那就是白眼狼，养不熟，别说看了，连家都搬了，生怕老陈家沾上他们。少岩那孩子好心救了他们，他们不知恩图报，把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两家人纯粹是坏良心了。”
摘菜的老太太将菜叶狠狠的扔在地上，“这世道好人就难当呀，救了好人还行，救了这种狼心狗肺的，能气死你。老陈家两口子为啥得病，不光是是因为儿子死了，也是因为这两家人太缺德，呕出病的。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救这种人而死，换谁不生气。”
“陈少岩死的时候有没有女朋友？”
摘菜的大妈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又询问了几句话，陈柏石两口子搬走前的情况，周大爷和摘菜的大妈很清楚，但是陈柏石夫妻搬走之后，他们也渐渐断了联系。
随后，按照周大爷提供的线索，韩彬找到了陈柏石哥哥家。
韩彬等人敲开房门口，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
“你们找谁呀？”
“请问是陈柏峰先生吗？”
“是我，你们是谁？”
韩彬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开门见山道，“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陈柏石先生的情况。”
陈柏峰叹了一口气，“有啥好了解的，他都已经死了。”
“他爱人蔡菁呢？”
“她也没消息了，我也一直想找她，好歹是我们老陈家的媳妇，死了，我也得替她收尸呀。”
“您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前两年吧，我弟弟死了以后，我去见过她一次，后来我也闹病了，住了大半年的院，等我养好了病，再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我问过她租房的房东，说她不声不响就走了，打那之后就没了她的消息。警察同志，您来的正好，帮我找找她，真要是死了，我也就不牵挂了。”陈柏峰又叹了一口气，让人生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当初，陈少岩是为了救人而死，陈柏石夫妻困难的时候，有没有向那两户被救的人求助。”韩彬问道。
“怎么没找过，我和我女儿都找过，姓李的那家早就跑的没影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回来。还有一户姓姜的就更不是东西了，连名字都改了。有一次我女儿上门说理，被救孩子的母亲还打了我女儿，你说气人不气人。”陈柏峰越说越气，骂道，
“我们老陈家就那一个独苗了，为了救他们家的孩子死了，他们两家谢谢都不说，合着是我们老陈家欠他们的，凭白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一点报答的心思都没有，丧良心。”
陈柏峰又骂了几句，韩彬觉得也问不出啥东西了。
临走时，韩彬又询问了蔡菁租房子的地址，留下了一张名片就走了。
在王韶能的带领下，韩彬等人来到了高城市郊区王家庄，陈柏石夫妻卖了房子之后就租住在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平房，两间北房，一间西房。
这里已经有了新租户，韩彬找到了房东，询问陈柏峰夫妻的事，不过，房东对陈家老两口了解不多，2018年十一月份，她过来收房租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没了人，其他的并不了解。
韩彬找了一大圈，终究没有找到蔡菁的下落。
返回派出所的时候，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一是为陈柏峰父母感到惋惜。再一个对李家和姜家的做法感到不耻。
回到派出所后，韩彬让人调出了蔡菁的信息。
姓名，蔡菁。
性别，女。
出生日期，1963年7月3日。
籍贯，冀州、石门，槐北村。
现居住地，高城市化肥厂小区。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韩彬、包星、李琴三人。
韩彬将资料递给了两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包星感慨道，“这陈家老两口真够惨的。”
李琴瞅了一眼资料，“严格的说，蔡菁的年龄不算太大，也不过才五十七岁而已。”
包星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有些纳闷，这老陈家两口子怎么连个手机号都没有？”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08年的时候手机还不普及，很多人都没有买手机。之后陈少岩死了，没了想要联系的人，陈家老两口买手机还有什么意思？”李琴说道。
韩彬叹道，“其实不光是手机号，老陈家两口子很多信息都比较落后，就拿派出所登记的信息来说，零八年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这也给咱们的调查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说白了，陈少岩一死，陈家老两口已经失去了希望。
一个没有希望的人，又如何能积极的面对这个社会……
514 意外
离开高城市前，韩彬又去了一趟水利局。
当年给陈少岩和洪欣做媒的王美菊已经五十多岁了，人长得很富态，笑呵呵的请韩彬等人坐下，还给韩彬三人倒了水。
李琴客气道，“阿姨，您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了解点情况。”
“不麻烦，你们大老远的从市里跑来查案，我倒杯水麻烦什么。”
韩彬礼貌性的喝了一口水，“阿姨，当年是您介绍陈少岩和洪欣认识的？”
“是，好多年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王美菊感慨道。
“阿姨，您是怎么认识陈少岩的？”
“我丈夫和陈少岩父亲以前都在供销社，后来我丈夫分到了供电局，陈少岩父亲去了化肥厂，以前关系都不错，住的也都不远，有一次一块吃饭就说起这个事了。”
“那时陈少岩刚当老师，也算是有了一个稳定的工作，我寻摸着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也都有正经工作，就介绍两人认识了，结果……”王美菊摇了摇头，“不提也罢。”
李琴追问，“他们两个认识了多久，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才认识了半个多月陈少岩就出事了。陈家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半条命都没了，家也毁了。”王美菊叹道。
“那洪欣呢？对她的影响大不大？”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刚出事那段时间情绪有些低落，后来也就没什么事了。单位因为见义勇为的事还给了表彰，没多久就调到市水利局了，这姑娘倒是个有福气的，说起来，一晃也有十来年没见面了。”王美菊说道。
“王阿姨，您有陈少岩母亲的消息吗？”
王美菊摇了摇头，“听说他们家把房子都卖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说不好听的都已经绝户了，老两口也怪可怜的。”
又聊了一会，没有问出更多的线索，韩彬等人就告辞了。
返回市区的路上，在沿途的采摘园里买了几箱樱桃，韩彬要了两箱，一箱买给王婷，一箱分成两半，一半拿回家吃，一半拿到局里分给同事吃。
李琴要了一箱。
包星要了两箱，一箱给黄倩倩，还有一箱拿回家。
韩彬本想给黄倩倩买一箱的，奈何包星要献殷勤，就将这个机会留给他了。
……
晚上八点钟，华文超市关了店。
姜坤山夫妻拉下卷帘门，沿着路边往家的方向走。
姜坤山的老婆叫赵春莲，也是个伶俐能干的女人。
“老姜，你说警察找咱儿子有啥事？”
姜坤山啐了一口，“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赵春莲叹道，“落水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们咋还揪着不放。”
姜坤山皱了皱眉，“没准又是陈家人捣的鬼。”
“陈家人老的老，死的死，还能捣什么乱。”
“你忘了陈少欢那小娘们了，那不是个省油的灯。”
赵春莲骂道，“呸，再让我看到，非撕烂她的嘴不行。”
“你记住我一句话，跟警察打交道准没好事。以后只要是警局的人来找，咱一概不理。”
“那能行吗？”赵春莲有些担心。
“咋不行，警察也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转一圈，是那么回事得了呗，不可能老盯着咱家这点事。”在姜坤山看来，大部分警察都是应付差事。
两人聊着天来到了安定小学家属楼。
这是一个老式的小区，总共也就四栋楼，大部分居民都是安定小学的老师。
姜家住在3号楼201室。
赵春莲在楼下看了一眼，“诶，儿子今天怎么没有开灯？”
姜坤山笑道，“儿子机灵着呢，没准是为了躲那群臭警察。”
“哼，没准又是躲在卧室玩游戏，叫那个什么荣耀，就那么好玩。”赵春莲哼道。
“你个老娘们懂啥，男人在家里玩游戏，总比出去瞎混好。”姜坤山哼了一声，往楼上走。
楼道里的灯有些昏暗，不过两人住了十来年了，就算是黑着灯一样能找到家门。
赵春莲拿钥匙打开铁门，隐约闻到了一股异常的味道，又赶忙打开了木头门，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一股刺鼻的煤气味飘了出来。
“诶呀，咋这么大的味！儿子！儿子，你在家吗？”赵春莲急了，赶忙走进了屋子，下意识的打开了屋子里的灯。
姜坤山也走进了玄关，意识到很可能跑气了，提醒道，“别开……”
姜坤山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火光冲天。
开灯的一刹那煤气爆诈了。
“轰隆！”
夫妻俩直接被火浪轰飞了。
“啊！”两人身上都着了火，疼的在地上打滚。
赵春莲直接滚落到了楼梯下面。
屋子里火焰冲天，烧了起来。
……
四季餐厅二楼包间内。
包间里坐着三个人，正是韩彬、王婷和黄倩倩。
黄倩倩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章鱼烧。
韩彬和王婷要了一份拉面和一份炸猪排饭，王婷吃的不多，大部分都被韩彬吃了。
韩彬很喜欢这个炸猪排饭，猪肉外面裹着面包屑，炸的外焦里嫩，味道十分的可口。
这道菜看似简单，但是要做好也不容易，首先是选材，肉一定要好，这个好包括猪的品种，新鲜度，以及猪的部位，很多人觉得瞎矫情，不就是猪肉嘛，有那么大的区别嘛。
其实区别大了，同样是一头猪，不同的部位也有不同的吃法，有的地方适合炖，有的部位适合炒，还有的部位适合烤，还有的部位适合炸，做法不对再好的肉也白瞎。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小馆子做的菜，甚至比一些大饭店还好吃，小馆子只钻研一种特色菜，把那道菜都研究透了，从选材、处理、火候、搭配等，每一个步骤都是有讲究的。
韩彬将一块炸猪排放进嘴里，咬的嘎吱脆，在配上白米饭，别有一番滋味。
王婷已经吃饱了，就静静的看着韩彬吃，她很喜欢看韩彬吃饭。
黄倩倩嘟着嘴，在一旁用力的咬着章鱼烧，发出了一阵声响。
王婷瞥了她一眼，“倩倩，你今天怎么了，好像看起来不高兴呀。”
黄倩倩咬的更起劲了，哼了一声，“有些人不讲信用。”
韩彬喝了一口乌龙茶，笑道，“倩倩，有些人在哪，我去帮你讨个公道。”
黄倩倩小声嘀咕，“贼喊捉贼。”
王婷笑了笑，对着一旁的韩彬问道，“你怎么得罪她了。”
韩彬擦了擦嘴，“是不是嫌我没给你买樱桃。”
王婷说道，“别生气了，我那一箱吃不完，正好给你半箱子。”
黄倩倩耸了耸肩膀，“表姐，你说反了，应该是我给你剩半箱，反正我也吃不完，你可以用来研发新菜品，把剩下的樱桃做成菜卖掉。”
王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韩彬解释道，“我今天原本是想买三箱的，一箱给你，一箱给倩倩，还有一箱分给同事朋友。结果一到了地，包星死皮赖脸的求我，让我不要给倩倩买，将这个机会留给他，我能怎么办。”
王婷眨了眨大眼睛，打趣道，“倩倩，你都成了香饽饽了。”
黄倩倩将头扭到一旁，还带着些许小傲娇。
韩彬继续埋头吃饭。
王婷好奇道，“说起来，你跟包星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要是没感觉就早点跟人家说，别老耽搁人家。”
韩彬吃了一口面，对王婷的话深表赞同。
黄倩倩敷衍道，“哎呀，我们就是同事嘛，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王婷也不再多说，感情这种事最复杂，她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说的多了反而不好。
“叮铃铃……”就在此时，韩彬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彬拿出手机一看，是王韶能打来的电话，摁下接听键，“喂，王所。”
“韩组长，出事了，姜坤山家发生了爆诈，两口子都被炸伤了，刚搬上救护车，太惨了。”
“什么原因发生了爆诈？”
“应该是煤气泄漏引起的爆诈，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姜华文呢？”
“还不清楚，屋子里火势还没扑灭，消防员正在组织灭火。”
韩彬暗叹了一声，心中的担忧成了现实……
515 故人
“组长，哪里发生爆诈了？”黄倩倩关心道。
韩彬收起了手机，“高城市，姜华文家发生了爆诈，姜华文的父母都被炸伤了。”
“倩倩，你联系咱们组的人准备出现场。”
“组长，这个案子还没分配给咱们组，应该是由当地的刑侦队侦办。”
“我会跟队长汇报，你先通知其他队员吧。”韩彬道。
“是。”黄倩倩开始联系其他组员。
韩彬拨打了马景波的手机。
马景波也同意韩彬去一趟现场，至于是否接手案件，还是要看两个案件的相关度。
韩彬去过现场后，如果觉得两个案件有关联，马景波就会跟丁锡锋汇报，跟当地刑侦大队沟通接手案件或者成立联合专案组。
……
高城市，安定小学家属院。
一声巨响惊动了小区的居民，3号楼201室火光通天，周围的邻居赶紧报警。
派出所、消防队、救护车、刑侦队陆续赶到了现场。
高城市刑侦队二中队接管了现场。
二中队是高城刑侦大队的精锐，由副大队长林兴宾兼任中队长。
此时，陆续有领导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林兴宾无暇亲自指挥。
二中队副队长兼一组组长李存荣负责现场的协调工作。
一声爆炸惊动了小半个县城，隔着老远就能看到火光，周围的居民都聚在门口看热闹。
派出所的民警在小区门口进行警戒，刑侦队的则是负责楼道口。
消防车赶到现场到扑灭大火足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韩彬等人赶到小区外的时候，消防车刚刚离开。
小区门口站满了人，韩彬习惯性的扫了一眼人群。
有些纵火犯为了满足某种心理需求，不仅不会逃跑还会返回现场查看。
韩彬出示了警官证，顺利的进入了安定小区家属院。
韩彬走到了3号楼附近，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我是琴岛市刑侦队的韩彬，请问哪位是现场的负责人？”
市刑侦队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高城刑侦队二中队副队长李存荣走了过来，诧异道，“韩老弟，还真是你呀，我差点没敢认。”
刚才李存荣背对着韩彬，所以韩彬并没有看到他，笑道，“李哥，你也在现场，这倒是巧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不是在玉华分局吗？怎么调到市刑侦大队了，还跑到我们这旮沓了。”
“我3月份刚调到市刑侦大队，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姜华文可能跟案件有关，我们今天特意跑到高城市调查，结果他父母不太配合，我们也没能见到姜华文，谁知道晚上就出事了。”韩彬无奈道。
“查案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李存荣拍了拍韩彬的肩膀，“走，跟你介绍一下我们二中队队长，也是高城刑侦队的副大队长林兴宾。”
有了李存荣这个熟人，双方介绍简单了很多。
林兴宾打量了韩彬一番，“我记得你们市刑侦队二中队的组长好像是马景波吧。”
“是，您认识我们队长。”
林兴宾点点头，“以前一起办过案。”
虽说林兴宾级别较高，但韩彬是市刑侦队的属于上级部门，韩彬要查看现场，他还真不好拒绝。
正好李存荣和韩彬认识，干脆让两人一起去查看现场，协调起来也更容易。
大火虽然扑灭了，但周围一片狼藉，家属院、楼道里到处都是污水。
姜坤山的家里损毁的更加严重，先是被大火焚烧，随后又被消防车喷水，屋子里早已经一片泥泞。
韩彬站在姜坤山家门口，问道，“李哥，爆诈的原因查清了吗？”
“消防队从家里搬出了一个炸毁的煤气罐，据他们说应该是煤气泄漏遇到明火引起的爆诈，至于是人为的还是意外，暂时还不清楚。”李存荣说道。
韩彬等人戴上口罩、换上了雨鞋进入了姜坤山家。
这是一套老式的小三居，九十多平米，公摊面积不大，利用率比较高。
客厅已经被烧的乌漆嘛黑，屋子里的家具也付之一炬，屋子的地下都是黑水，踩在地砖上十分的滑，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摔倒。
幸好这个小区没有通燃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屋子里的灯都在爆炸中损坏了，队员们都打着强光手电。
不过，依旧只能提供局部照明，光线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今晚，也只能大概的查看一番，明天早上天亮之后，还需要详细的勘测现场。
客厅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没有发现明显的线索。
就在此时，卧室响起了了包星的声音，“组长，这里有情况。”
韩彬和李存荣走了进去，望向包星打手电的方向，是一个人形的焦黑物体。
韩彬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走到了人形焦黑的物体旁。
李存荣也走了过来，用一根铁棍捅了捅，皱眉道，“应该是人。”
韩彬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他隐约猜到了死者的身份，很可能就是姜华文。
现场已经被烧毁了，除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很难找到其他的线索。
“李哥，这小区有监控吗？”
李存荣摇了摇头，“这小区二十多年了，属于老式的小区了，也没有个正规的物业公司，哪会安装什么监控。”
“只能走访周围群众和邻居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韩彬话锋一转，问道，“姜坤山夫妻的伤势怎么样？”
“赵春莲先进的屋子，她身上被烧伤的面积较大，还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伤势也比较严重。姜坤山也有烧伤，不过情况要好得多。”
就在此时，法医和技术队的人也来了，韩彬等人先退出了屋子。
其实不用法医检测，韩彬也已经猜到了，这绝对不是一起意外，屋子里的人应该在爆诈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者躺在地上，双腿并拢、双手合十放在肚子上，这是典型的被捆绑的姿势，而死者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说明起火时尸体已经僵硬了。
捆绑的绳索可能已经被烧毁。
516 后悔
韩彬猜测的没错，法医鉴定的结果正是一氧化碳中毒慢性缺氧致死。
因为尸体烧焦了，具体的死亡时间还无法判断。
韩彬将自己之前的推测告诉了李存荣。
李存荣也是老刑侦了，他也觉得死者生前可能遭受过捆绑，大部分人睡觉都不可能直挺挺的躺着，不过他心里也存了疑惑。
“韩老弟，就算死者生前遭受过捆绑，按理说依旧可以挪动，他为何不挪到门口或窗边求救，就这么直挺挺的躺着等死。”
韩彬分析，“如果我没猜错，他生前应该遭受过电击，他不是躺着等死，而是被电晕了。”
“尸体已经被烧焦了，连法医都看不出来电击伤，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之前侦办的凶杀案，受害人就遭到了电击，而后被凶手用皮带勒死。”韩彬解释道。
“这么说很可能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韩彬正色道，“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两起案件有直接关系，但以我个人的推测很可能是连环凶杀案。”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小区门口还站着很多围观的人。
韩彬和李存荣商量了一下，李存荣留在现场走访一下周围的群众和邻居。
韩彬则是去医院探望姜坤山夫妇。
在车上，韩彬给马景波汇报了一下情况，并且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马景波。
至于是否成立联合专案组那就是马景波的事了。
王婷也给韩彬发来了两条微信，微信的内容很简单，“一条是晚上十点左右发的，‘到高城市了吗？要注意安全。’”
“第二条是‘我困了，先睡了，看到微信给我报个平安。’”
韩彬感到心中一暖，给王婷回复了一条语音，“已经勘察完现场，正在看望伤者的路上，晚安。”
包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组长，你说这案子跟李苑的死有没有关系？”
韩彬不答反问，“我说没关系，只是巧合，你信吗？”
“嘿嘿。”包星嘿嘿一笑，“您要说没关系，那我肯定信呀。”
韩彬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关联肯定是有的，但具体是什么关联，是否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还不好说。”
“假设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凶手杀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陈少岩报仇。”
“那么蔡菁的嫌疑就进一步上升，当务之急是找到蔡菁的下落。”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真的是连环杀手所为，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受害人？”
车里沉默了片刻，李琴接着说道，“当初的落水救人案一共涉及到四个人，陈少岩可谓是含冤而死，接着是李苑被杀，这次爆诈案的死者很可能是姜华文，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相关人员还活着——洪欣。”
“一开始，我还猜测洪欣会不会就是凶手，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洪欣并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我觉得咱们可以再进一步的调查，洪欣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彻底的排除洪欣的作案嫌疑。”
李琴话锋一转，面色凝重道，“如果洪欣不是杀人凶手，那么她很可能就是被选定的第三个受害人。”
包星有不同的看法，说道，“洪欣跟李苑和姜华文不同，陈少岩不是为了救她而死，杀她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李琴摇了摇头，“凶手连杀两人，已经杀红了眼，再多杀一个也是杀，不可能像你这般理性。”
韩彬弹了弹烟灰，这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韩彬没有急于下定论，首先，还要法医那边先确定死者是不是姜华文。
如果死者不是姜华文，那么之前的推理都是不成立的。
案件也会变的更加复杂。
……
高城市人民医院。
烧伤病房。
与想象中的喧闹、哀嚎不同，烧伤病房的走廊里比较安静，只是隐隐能听到一阵低声****。
走廊里有两个民警守着，韩彬出示警官证后，询问了一下情况。
姜坤山的伤势刚处理完，已经打过了麻药，暂时抑制住了疼痛。
赵春莲还在抢救室里急救。
韩彬走进了病房，一股浓郁的药味飘在空气里，一个男子躺在床上，身上裹着一层层的白纱布，正是华文超市的老板姜坤山，闭着眼睛嘴里发出痛苦的****.
声音虽然不大，但拉的很长，让人听了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主治医生走了过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
女医生瞅了韩彬等人一眼，“你们有什么事吗？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赶紧出去，最多只能进两个人。”
韩彬示意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包星，而后出示了警官证，“您好，我是市刑侦队的韩彬，想找姜坤山了解一些情况。”
“呃。”听到声音后，姜坤山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韩彬身上，“韩警官，你是韩警官，我儿子呢？我儿子怎样了？”
韩彬没理他，对着一旁的女医生问道，“请问姜坤山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做笔录？”
还不待女医生回答，姜坤山主动开口说道，“可以，我可以做笔录，韩警官，我愿意配合警方调查。
女医生同样没理会姜坤山，“我是姜坤山的主治医生刘亚萍，他的伤势虽然不算严重，但还在恢复的关键时期，我不建议他现在做笔录，最好是……”
姜坤山直接打断了对方，“我没事，我要做笔录，韩警官，你不要听医生的，我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刘亚萍的脸色有些难看，瞥了姜坤山一眼，对着一旁的韩彬说道，“如果病人非要做笔录，我建议时间不要超过半个小时。”
“谢谢。”韩彬客气道。
刘亚萍点点头，双手揣着大衣兜离开了病房。
姜坤山迫不及待的问道，“韩警官，你们找到我儿子了吗？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你儿子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确定。”韩彬这句话并没有撒谎，只要dna鉴定结果还没出来，谁都不敢保证，死在家里的是不是姜华文。
“什么叫不确定！”姜坤山喊道。
“姜坤山，你要是情绪不稳定，我们可以晚点再过来，免得影响了你的身体。”韩彬道。
“我没有情绪不稳定，我只是想知道我儿子在哪？”
包星反问，“姜坤山，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去过超市找过你儿子，但是没有找到。我们现在过来就是想从你口中，了解更多关于你儿子的情况，这样警方才能判断你儿子在哪？”
姜坤山赶忙说道，“对不起，是我撒谎了，你们今天来的时候，我知道儿子在哪，他当时就在家里。”
“为什么欺骗警方？”
姜坤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也没什么顾忌了，说道，“我不想惹麻烦。”
“什么麻烦？”
“就像你们说的，十二年前我儿子掉到了河里，被陈少岩给救了起来，但陈少岩那个短命鬼自己没上来。我们一直怕陈家来找麻烦，所以一听你们提起这件事，我们打心眼里就抵触。”
“以前陈家来找过你们？”
姜坤山露出愤怒的神色，“怎么没找过，先是陈少岩的父母来找麻烦，后来陈少岩父母不来了，就换成了陈少欢那个坏娘们，非说是我儿子害死了她堂弟，经常来堵我们家超市门，让我们赔钱，不赔钱，就不让我们做生意。”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陈少欢是陈柏峰的女儿？”
“对，那老家伙出院之后也闹过一次，非说他弟弟陈柏石也是我们家害死的，你说我冤不冤，摆明了是要讹诈我们家。”姜坤山喊得声音大了，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你儿子做什么工作的？”
“他之前是干销售的，上个月他们公司倒闭了。现在啥都不好干，就在家里歇着，也不愿意来超市里帮忙。”说到这，姜坤山反问道，“韩警官，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儿子的下落？”
“你儿子的下落，我们的确无法确定，不过，在你们家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在还无法确定尸体的身份。”韩彬道。
姜坤山急了，“怎么就无法确定了，你们警察连个人都弄不清，照片呢，我能认出我儿子，让我瞅瞅。”
韩彬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让对方看照片，姜坤山现在受伤了，万一再被刺激到身体出了问题，韩彬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当时的情况你应该清楚，煤气爆诈之后，屋子里燃起了大火，所有的东西都烧的面目全非。”
听到韩彬的话，姜坤山如何会不明白，大声呼喊道，“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的这么惨！”
韩彬没有阻止对方，等对方哭了一会才劝道，“那具尸体是不是姜华文，谁也无法确定，还需要等鉴定结果出来才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身体，好好配合警方调查，过度的伤心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呜呜……你倒是说的轻巧，我儿子死了，我能不伤心嘛。”
姜坤山的哭声传到了外面。
“咯吱……”一声门响，刚才的女医生刘亚萍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病人的伤势还没有恢复，情绪不能太激动。”
韩彬露出一抹歉然之色，“刘医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我们今天就先走了，等姜坤山的情况好转了再来。”
“别走，求你们别走。”看到这一幕，姜坤山想到了在超市时的情景，如果当时他态度好一些，积极配合警的工作，或许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韩警官，我还有情况要跟你们说，我知道是谁要杀我儿子，我知道！”姜坤山喊道。
“什么人？”
“陈少欢，肯定是陈少欢那个女人，她知道我们家超市在哪，也知道我们家住在哪，肯定是她要报复我们家。”姜坤山语气笃定道。
韩彬追问道，“陈少欢为什么要报复你们家，难道就为了陈少岩的事？”
姜坤山叹道，“一开始的确是因为陈少岩的事，后来她闹得次数多了，我们两家人也有了仇怨，有一次她又来超市捣乱，我老婆就跟她打了起来，她被我老婆狠狠的揍了一顿。”
“陈少欢也不是省油的灯，回家之后叫上她老公，还有老公家的亲戚一起来我们家闹事，还把我们夫妻俩打伤了，闹到了派出所里。”
“陈少欢是个小学老师，正经的好工作，她因为打架的事被拘留了，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听说去年年底被学校辞退了，肯定是她怀恨在心报复我们家！”
“你儿子跟李苑有没有联系？”
“李苑？她是谁？”
“就是当年跟你儿子一起掉到河里的学生。”
“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是没有听说，怎么了？”
“前几天李苑也被杀害了，我们怀疑很可能跟当年的落水案有关，才想找你儿子了解一些情况，同时也是想提醒他注意安全。”韩彬道。
姜坤山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问道，“也就是说，你们不是来找我们家麻烦的，而是来保护我儿子的。”
“我们当时也只是推测，毕竟李苑家已经离开了高城市很多年。”
姜坤山闭上了眼睛，嘴里轻声喃呢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儿子，我该死，我真该死！”
“你也不用太自责，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警方会尽全力调查，找到伤害你们家的嫌疑人，为你们讨回公道。”韩彬劝道。
姜坤山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看到对方情绪有些不稳定，韩彬等待了几分钟，才继续问道，“姜坤山，你认识蔡菁吗？”
姜坤山皱了皱眉，“谁？”
“陈少岩的母亲蔡菁。”
“陈少岩的母亲……”姜坤山嘀咕了一句，陷入了回忆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想起来了，她来过我们家几次，最后一次是和陈少欢一起来的，说他丈夫住院了，病情十分的严重，让我们帮忙掏医药费。”
“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一般，哪有能力帮助外人，我和我老婆就把她们赶走了，我还记得那天的情况，那是个秋天，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大衣，临走时还瞅了我一眼，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副神情……绝望，还有愤怒……”
517 第三个人
韩彬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韩彬拿出来的照片，正是体育场监控拍到的枣红色大衣女嫌疑人。
姜坤山接过照片瞅了好一会，“还有更清楚的照片吗？这个人戴着口罩连模样都看不清。”
“这是监控截图，已经是最大的清晰度了。”韩彬道。
姜坤山又仔细观察了半晌，说道，“对，应该就是她。”
“你确定？”
“这身形还有枣红色的大衣，错不了，应该就是陈少岩母亲。”姜坤山语气笃定道。
“你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如果嫌疑人要对你家动手，很可能几天之前就已经开始盯梢了。”韩彬道。
姜坤山叹了一口气，“我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家里、超市，虽然简单，但也忙得很，你别看只是一个小超市，里面的事也多着呢，没怎么在意过，也没时间在意。”
韩彬追问，“当初为什么给姜寒改名字？”
“还能为啥，落水救人这件事，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但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怕被陈少岩的家人沾上，我们夫妻就带着孩子走了。”姜坤山低下了头，语气中有些无奈，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心里也不得劲，但很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能怎么办？人家的孩子死了，我说一千道一万的好话，人也活不过来，该恨我们，还是恨我们，爱咋咋地吧。”
“我们给姜寒改了名，搬了家，换了学校，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还是被陈家找到了，这些年两家人一直纠纷不断，如果不是琴岛市的房价太高，我们也搬走了。”
包星说道，“陈少岩毕竟是为了救姜华文死的，你们就没想过跟陈家缓和一下关系，适当补偿陈家一些钱，解决两家人之间的纠纷嘛。”
“多少钱也买不了一条人命，就算我把超市卖了，把家底掏空了，陈家依旧会觉得是我欠他们的，怎么才算个头，没用的，这种恩报不了。”姜坤山叹息道，
“这都是命呀，或许……当年落水救人时就已经注定了。”
……
韩彬等人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
折腾到大半夜，大家都有些饿了。
这个点也只有烧烤店在营业，众人找了一个烧烤摊，要了一些烤串，又要了几笼蒸饺。
刚吃完饭，韩彬就接到了马景波的电话，他也到了高城市。
韩彬立刻带人跟他会合。
见面之后，韩彬又将案件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番。
马景波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我跟大队长汇报了一下情况，准备接手这个案件，你怎么看？”
“我听您的。”
马景波摆了摆手，“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没有关联？”
韩彬沉默了片刻，“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我觉得这两个案件应该是有关联的。”
马景波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走吧，去高城市刑侦大队。”
马景波是市刑侦队的中队长，可比韩彬分量足的多。
一位主管刑侦的刘副局长亲自接待，又叫上了副大队长林兴宾，三人单独沟通了一会。
随后，刘副局长召开了案情分析会，当众宣布成立515联合专案组，马景波任组长，林兴宾出任副组长。
刘副局长说了几句开场白，就交给了马景波主持会议。
市局既然派人介入了案件，就肯定要成为案件的主导方。
马景波扫视了众人一眼，“案件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一些，大家有什么新的线索、想法都可以说。”
“咳……”林兴宾轻咳了一声，说道，“法医科那边刚传来了消息，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之间。死者的年龄在20岁到25岁之间，跟姜华文的年龄吻合。”
马景波追问道，“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吗？”
李存荣说道，“dna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
“不管死者是不是姜华文，有一点可以确定，凶手应该是冲着姜家来的，咱们现在的主要调查方向，也是围绕着姜家展开。”马景波定下了基调，随后又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了一旁的林兴宾，
“市局介入这个案件的原因，大家应该也有些了解，这是上一个死者李苑的卷宗，大家可以查看一下。”
众人看完卷宗后，韩彬又介绍了一下案件的重点。
等众人都了解两个案件的情况后，马景波继续说道，“李苑和姜家都发生了意外，而李家很多年前就搬出了高城市，双方唯一的联系就是当年的落水案，而提起落水案就绕不开当年的死者陈少岩。所以陈家也是案件调查的重点。”
韩彬接过话茬，“我跟姜坤山做笔录的时候，他没少提起跟陈家的恩怨，其中有两个人的嫌疑较大，一个就是陈少岩的母亲蔡菁。还有一个是陈少岩的堂姐陈少欢。”
“我建议请这两人来警局做笔录。今天白天我们找过蔡菁的下落，但是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马队，这两个人就交给我们高城刑侦队传唤吧，毕竟，我们对高城市的情况还熟悉些。”林兴宾道。
马景波点点头，“大家还有其他线索吗？”
李存荣说道，“我走访了一下周围的邻居和群众，他们都没有见到可疑人物进入姜家。不过，也同样没有见到姜华文离开姜家，我估计死在姜家的很可能就是姜华文。”
马景波追问，“监控呢？”
“那个小区没有监控，周围的街道倒是有一些私人监控，只是商户都已经回家了，只能等到明天再搜集监控。”李存荣说道。
马景波了解完情况，开始安排任务。
高城市的调查还是以林兴宾和李存荣为主，毕竟他们更熟悉这里的情况。
韩彬则是被派回了高城市，准备明天一早跟洪欣做笔录。
这也是给韩彬的一个福利，给洪欣做笔录要等到明天了，韩彬还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几个小时。
凌晨两点半，韩彬带着包星和李琴返回琴岛市区。
晚上车少，三点左右就返回了市区。
在路上，韩彬就给黄倩倩发了微信，让她明天早上起来就联系洪欣去警局做笔录。
韩彬回家洗漱了一番，又睡了几个小时，早上九点钟赶到了市公安局。
到了市公安局后，黄倩倩已经买好了早餐，韩彬吃了一个豪华版的石头饼，还喝了一杯咖啡，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韩彬擦了擦嘴，问道，“倩倩，洪欣联系的怎么样了？”
“我早上八点多就给她打了电话，刚才又联系过，她说马上就到了。”说着，黄倩倩起身道，“我出去接一下她。”
李琴吃完早餐，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道，“组长，洪欣是落水案的唯一幸存者，如果她不是凶手，很可能是下一个目标，咱们要不要派人保护她？”
包星接着说道，“应该不至于吧，都已经连杀两个人了，再杀洪欣的话，也太明显了，他就不怕警方来个瓮中捉鳖。再说了，洪欣多年前就离开了高城市，我觉得，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杀洪欣。”
韩彬掐了掐太阳穴，“请洪欣来警局做笔录，主要是更加详细的了解落水案，现在只有她一个案件当事人了，也只有她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了解完情况再决定吧。”
说完，韩彬走到了窗户旁，也点了一根香烟，靠在窗户旁，一边抽烟，一边望着路上的车辆。
一根烟还没抽完，办公室的门就响了，接着黄倩倩领着一个女子走进了办公室。
韩彬打量了对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中等个，有些瘦，长得还不错，身上背着一个黄色的皮包。
“组长，洪女士。”
韩彬招呼道，“你好，我是市刑侦队的韩彬。”
洪欣开门见山道，“韩警官，我听黄警官说，姜华文也死了！”
韩彬扭头瞪了黄倩倩一眼。
黄倩倩吐了吐舌头，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给洪欣打电话，对方说上午单位有事来不了，得等到下午才能过来做笔录。
黄倩倩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将姜华文的事告诉了她，否则，洪欣也不可能这么配合警方工作。
韩彬做了一请的手势，“洪女士，请坐吧。”
洪欣将包挂到了一旁，坐在了凳子上，“韩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今天怎么又出事了。”
“洪女士，你别急，事情我会跟你说清楚。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跟你了解一些情况。”韩彬道。
“跟我能了解啥？我才知道这件事。”
“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十二年前见义勇为的事。”韩彬道。
“哎，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洪欣叹道。
“不说这个，你想跟警方说点什么？当年跟落水案有关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韩彬反问。
“我……”洪欣愣了一下，挥了挥手，“不不，应该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
韩彬皱了皱眉，“什么意思，难道落水案除了陈少岩、李苑、姜寒，还跟其他人有关？”
“哎呀，好多年前的事了。”洪欣努力回想了一番，缓缓说道，“我记得当年，我和陈少岩在河边散步，那是一个夏天，有点热，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聊天，具体说的什么我记不清了。”
“后来，我们听到远处有喊声，发现两个小男孩挥着胳膊喊叫，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女孩掉进河里了，两个小男孩还想着救那个女孩，接着又有一个小男孩掉到河里了，另一个小男孩吓坏了，不敢在靠近河边，就站在远处求救。”
“陈少岩看到这种情况，立刻跑过去救人，先救了小女孩，又救了小男孩，但是他自己没能上来，被一阵急流卷走了。”洪欣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如果我也会游泳，跟他一起跳下河救人，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你确定当时是有三个小孩作伴？”
洪欣皱了皱，“我记得是这样，但他们是不是认识，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另一个男孩也跟着求救了。”
“救人之后，另外一个男孩去哪了？”韩彬追问。
洪欣摇了摇头，“陈少岩被水冲走了，我当时哪顾得上这个，没印象。”
“这个小男孩有什么身份特征？”韩彬问道。
洪欣沉默了好一会说道，“感觉，他的年龄跟两个落水的小孩差不多，留着一个小平头，其他的我就记不清了。”
“当时做笔录的时候，你怎么没跟警方说这一点？”
洪欣哼了一声，“那时候做笔录很简单的，就问了两个落水小孩的情况，而且被救的两个小孩都跑了，谁还会关心另外一个男孩。”
虽然洪欣没有说出明确的特征，但是从她提供的线索看，另外一个小男孩很可能是是李苑和姜寒的同伴，那么他也有可能是两人的同学，可以进一步缩小寻找的范围。
韩彬换了一个话题，“洪女士，5月12号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你在哪？”
“我在家。”
“有谁可以证明吗？”
“我丈夫可以证明。”
韩彬继续问道，“昨天下午一点到七点之间你在哪？”
根据高城市法医科的检测，姜华文是下午四点到七点死的。
不过，根据现场从情况看，姜华文是先被凶手制服，而后中煤气而的，所以凶手的作案时间要往前推。
根据姜坤山的证词，那天中午她老婆回家做饭了，之后打包了一些饭菜带到了超市，赵春莲是中午一点离开的家，当时姜华文还没有发生意外。
“我在上班，我的同事都可以证明，我很多年都没去过高城市了，不可能在上班的时间跑到那边去。”
“你们有多长时间的午休？”韩彬问道。
“午休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不过我是带饭吃，一直都留在办公室，根本没有离开过单位。”
韩彬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中午的时候路上比较堵，两个小时内就算能从高城市跑个往返，也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韩彬拿出手机，找出了体育场监控拍到的嫌疑人照片，“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洪欣看了一眼照片，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这是什么照片呀。”
“这是案发现场拍到的，你见过这个人吗？”
“照片太模糊了，这个人我认不准，不过……”洪欣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
“这个衣服我好想见过。”
“在哪见过？”
“我见过陈少岩的姐姐穿这件衣服。”
“你是说陈少岩的堂姐陈少欢？”
洪欣回忆了一下，“叫什么我记不清了，我只见过对方一面，听陈少岩说，他堂姐其实是他亲姐姐，只是过继给了他大伯。”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你能确定吗？”
洪欣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说不好，就是听他提了一句，我们两个当时也不是很熟，我也就没有多问。”
518 投案
这个消息倒是让韩彬有些意外，堂姐和亲姐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洪女士，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周围有什么异常？”
“异常？”洪欣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呀？”
“比如说，你有没有被陌生人盯着的感觉？”
洪欣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是说有人跟踪我？”
韩彬安抚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
洪欣咽了咽口水，“李苑死了、姜寒也死了，是不是说我跟另外一个小孩也有可能被杀。”
“你和李苑、姜寒的情况显然是不同的，我说着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以防万一。”
“那……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不要去不熟悉的地方，不要太晚回家，尽量不给嫌疑人作案的机会。”韩彬道。
洪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韩警官，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没底了。”
“这样，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派警员暗中保护。”韩彬道。
“怎么保护我，一直跟着我吗？”
“这个你不用管，跟之前一样正常生活就可以了。”
洪欣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能不能知道是谁保护我，真要有什么意外，我怎么联系你们。”
韩彬扭头忘了一眼李琴。
李琴会意，开口道，“洪女士，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联系我。”
“好，这样我心里还踏实点。”洪欣接过名片放到黄色背包里。
“洪女士，你可以先回单位工作，下班前我的人会联系你。”
“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记住刚我刚才说的几条，不会有问题。”韩彬道。
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来看，他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只要遵照韩彬的嘱托不去人少的地方，洪欣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洪欣离开之后，韩彬跟李琴和包星开了个小会，将两人留在了市区负责保护洪欣的安全，同时核实洪欣的不在场证明，必要时候可以寻求当地派出所协助。
安排完任务后，韩彬又去了一趟大队长办公室，跟丁锡锋汇报了一下工作。
上午十一点半，韩彬在附近吃了一份煲仔饭，十二点从水利局附近开车赶往高城市。
中午的车比较多，不光过红绿灯慢，速度也提不起来，十一点五十三分左右到了安定小学家属楼，路上韩彬用了五十三分钟，假设返程也用相同的时间，想要在两点之前赶回水利局，作案短时间不足一刻钟。
洪欣要在一刻钟内骗开房门，电晕死者，并且将死者拖到卧室，捆绑，打开煤气阀门，而后从容的离开小区。
以韩彬的经验来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真正实施犯罪的时候，肯定会遇到一些想象不到的事情。
几分钟后，韩彬开车赶到了高城市公安局。
在刑侦会议室看到了马景波等人。
马景波顶着两个黑眼圈，手里拿着一个茶杯，精神看起来有些憔悴。
韩家先将市区的情况，给马景波汇报了一番。
而后，马景波将高城市这边的情况，也简单的叙述了一下。
韩彬带人离开后，高城市这边对陈少欢和蔡菁连夜展开追查。
警方先联系上了陈少欢，得知对方现在不在高城市，而是跟着丈夫回了婆家，高城市警方已经对她进行了口头传唤，她答应了会尽快来警局做笔录，但是上午并没有露面，高城市刑侦队的人还在联系对方。
至于蔡菁，警方没有找到她的行踪，她没有手机，陈少欢和陈柏峰都不清楚她在哪，娘家那边的亲戚也很久没有联系了，调查的难度要大一些。
技术队那边的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跟姜坤山的dna相似度高达99.98%，而姜坤山只要这一个儿子，可以确定死者正是姜华文。
“咯吱……”一声，李存荣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办公室。
“马队长，韩老弟也回来了。”
“看你这劲头，是不是查到新线索了。”韩彬笑道。
“猜的不错。”李存荣笑了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安定小学家属楼的住户提供了一个线索。”
“提供线索的人叫张博用，他就住在姜华文家的楼上，据他交代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他下楼的时候，在一楼楼道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当时还没太在意，现在想想觉得那个男子有些可疑。”
马景波问道，“那个男的长什么样？”
“张博用说那个男子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这年头戴口罩也不是啥稀奇事，他也就没有在意，那男的具体长什么样，他也说不上来，大概的印象就是中等个，背着一个黑色的包。”
王霄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根据咱们之前的判断，嫌疑人很可能是个女姓，难不成是团伙作案。”
江扬道，“关键是线索太少了，就凭鸭舌帽和黑色背包这两点，要找到这个嫌疑男子恐怕不容易。”
马景波敲了敲桌子，“老办法，查监控。”
李存荣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随后，李存荣离开了会议室。
马景波递给了韩彬一支烟，“对于这个线索你怎么看？”
韩彬掐着烟，在桌子上敲了敲，“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几个嫌疑较大的人都是女姓，但是我觉得也不排除男姓作案的可能。”
“死者的尸体是在卧室发现的，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话，倒是能说得通。如果是陌生人作案，很可能是在开门的一刹那电晕的死者，这样的话，死者应该是倒在门口，而不是倒在卧室。”
“死者是一名成年男姓，体重在一百六十斤左右，女姓嫌疑人拖拽起来不容易，从这一点看男姓作案的可能更大一些。”韩彬分析道。
“咯吱……”一声，会议室的门又开了，李存荣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对方走的匆忙，马景波皱眉道，“怎么了？”
“陈柏峰来警局投案自首，承认自己是杀死姜华文的凶手。”
520 谁在撒谎？（大章）
马景波扫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还有没有不同的看法？”
李存荣笑道，“我觉得韩组长分析的很全面了，应该就是这两种情况。”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马景波继续说道，“既然大家看法一致，我就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陈柏峰的情况由李副队长去核实，我看你让陈柏峰画了一个路线图，这个挺好，可以查看一下沿途的监控，看看陈柏峰说的是否属实。”
李存荣答道，“没问题。”
“蔡菁是陈少岩的母亲，她的作案动机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也具有一定的作案嫌疑，这条线索就由林队长继续追查。”
林兴宾点点头。
“陈少欢同样是嫌疑人之一，由韩彬负责给她做笔录。”
“是。”
马景波说完，话锋一转，“还有一个线索要跟大家说一下，韩彬给洪欣做笔录的时候，洪欣交代出了一个线索，当年的落水案很可能还有一个当事人，这个人可能是李苑和姜寒的同伴，跟李苑和姜寒年纪相仿，三人可能一起结伴去河边玩，只不过这个学生没有掉进河里。”
“这个学生是否存在，是否跟杀人案有关，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的。”
林兴宾接过话茬，“我看过落水案的卷宗，并没有提起过这个学生，李苑和姜寒已经死了，事情又过去了那么多年，要找到对方恐怕不太容易。”
李存荣说道，“陈少岩淹死之后，李、姜两家害怕担干系，直接将李苑和姜华文带走了，另外一个学生本就干系不大，更不可能露面了。”
“这条线就交给我查吧。”马景波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准备先去实验小学调查一下，再去兴北路派出所询问一下。
会议结束后，众人分头调查。
韩彬带着两名警员调查陈少欢，一个是江扬，还有一个是高城市刑侦队的赵静雯。
韩彬对高城市的情况不熟悉，有一个当地的警员协助更方便一些。
赵静雯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姓，个子不高，留着一头短发，显得很精神，她一直负责跟陈少欢联系。
韩彬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陈柏峰的投案自首，让韩彬加重了对陈少欢的怀疑。
李苑和姜寒先后而死，韩彬觉得这两人的死肯定是有关联的，陈柏峰来投案自首却只承认自己是杀害姜寒的凶手，对李苑的死没有提起分毫，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在韩彬看来，陈柏峰替别人顶罪的可能很大，而值得他这么做的就是他女儿陈少欢。
“江扬，给倩倩发信息，让她查一下陈少欢的身世。”
“是。”
……
就在韩彬等的有些不耐烦，想要定位陈少欢手机号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女人匆忙跑进了办公室。
“你找谁？”赵静雯说道。
“我是陈柏峰的女儿陈少欢，我爸在哪？”
韩彬打量了眼前女人一番，三十多岁，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口罩，染着一头棕色的头发，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包。
“你爸来警局自首，承认了杀害姜华文的事情，已经被警方拘留了。”韩彬道。
“你们搞错了，我爸根本不是凶手，也不可能是凶手。”陈少欢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陈柏峰不是凶手？”
陈少欢指着自己的胸口，“他是我父亲，我们两个天天见面，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陈女士，不要激动，坐下来说。”韩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少欢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能给我倒杯水嘛，我都快被气死了。”
赵静雯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了她面前。
陈少欢端起水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韩彬一直在观察对方，这个女人倒是不认生。
“陈少欢，昨天晚上你有没有接到警方的传唤？”
陈少欢放下杯子，“有。”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赶过来？”韩彬反问。
陈少欢耸了耸肩膀，“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最近在我婆家住着，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来。”
“你婆家在哪？”
“小岗镇，距离高城市三十里地吧。”
“什么时候去的？”
“前两天吧。”
“具体时间？”
“嗯，前天下午。”
昨天，你有没有来过高城市？”
“没有。”
“确定？”
陈少欢微微摇头，“当然了。”
韩彬冷哼了一声，“你撒谎，你昨天不光来过琴岛市，而且还在犯罪现场出现过。”
“咳……”陈少欢轻咳了一声，反问，“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那时候消防车刚离开，我确定你就站在安定小学家属院门口，我们警方都有执法记录仪，要不要我找出来让你看看？”韩彬反问。
陈少欢额头溢出些许汗水，“警官同志，是不是你记错了。”
“我记没记错不重要，反正有执法记录仪在那。关键是你有没有撒谎。一旦你对警方撒了谎，那么你提供的证词都会不可信，考虑清楚了再回答。”韩彬道。
昨晚，韩彬到了安定小学家属院时观察了围观的人群，正好看到了陈少欢在人群中，韩彬的观察力远超常人，绝对不会记错的。
陈少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犹豫了良久后，“是，我昨晚上是去过安定小学家属院。”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为什么撒谎？”
陈少欢抓了抓头发，“我不是要撒谎，我只是跟姜家有矛盾，怕警方会怀疑到我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天都这么忙了，谁愿意跑到警局来做笔录。”
“你明明在高城市，偏偏说自己不在，你去过犯罪现场，还要说自己没有去过，这种行为只能增加自己的嫌疑，让警方更加怀疑你。”韩彬道。
陈少欢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们陈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姜华文害死了我的弟弟，姜家不仅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有这么欺负人的嘛。”
“好嘛，现在姜家死了，又赖到我们陈家身上了。我是讨厌姜家人，我听说他们家爆炸了过去看个热闹不行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我自己报不了仇，老天爷替我报了仇，我还不能看个热闹吗？”
韩彬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可以看热闹，但是不可以跟警方撒谎。你撒个谎不要紧，我们警方要派出大量的警力去调查，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将你拘留了。”
“别别别，我家里还有孩子，再说我们陈家都这么惨了，我弟弟死了，我父亲还被关了，你们要是再将我也关起来，这也太……”陈少欢红着眼，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想被拘留，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警方问题，明白吗？”
“我明白，我来这就是为了说清楚，还有我父亲的事，他肯定是冤枉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在坐牢了，他身体扛不住的。”陈少欢无奈道。
韩彬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你不要用冤枉这个词，没有人冤枉他，是他自己主动来投案自首的，不管他是不是杀人凶手，他都触犯了法律，拘留他是合理、合法的。”
陈少欢拍了拍大腿，“哎，这叫什么事呀，这不是瞎添乱嘛。”
“你说谁瞎添乱？”
“还能是谁，我爹呗，明明跟他没有干系，为啥非要跑到警局来自首。”陈少欢叹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既然跟陈柏峰没有关系，他为何要跑来投案自首，你想证明陈柏峰的清白，就要对他投案自首的行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啥解释，父母的也只会为了孩子这么做。”陈少欢端起了水杯，到了嘴边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哎，他应该是为了我才自首的。”
韩彬顺势问道，“这么说，你才是杀死姜华文的凶手。”
陈少欢大声反驳，“我不是！”
“你不是凶手，陈柏峰为何要替你投案自首？”韩彬问道。
“我……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尤其是我弟弟死了之后，让我压力很大，一方面是为他不值。再一个，我二叔二婶也没了依靠，我和我丈夫要赡养六个老人，能不累吗？还要养孩子，天天不是这的事，就是那的事，烦死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没少在我爸妈面前抱怨，后来我妈去世了，就我爸一个人听我发牢骚。他是我爸，是我最亲的人，除了他之外，我也不爱跟别人讲。”
韩彬追问道，“为什么不跟你丈夫说？你们两个的关系不好吗？”
“还行吧，我只是不希望他看到我那一面，即便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我觉得彼此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些形象，这样才能让婚姻更持久。”
“在我爸妈面前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因为我弟弟的事，我跟姜家的矛盾也越闹越大，吵过、打过、说过一些狠话，还闹到了警局，最后连我的工作都丢了，我原本是一个老师，同学们都很尊重我。”
“虽然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但是在教学方面都是兢兢业业，我们班的成绩在年纪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我很喜欢老师这个工作，一直以为能干一辈子，但因为跟姜家打架的事，学校考虑到影响把我开除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不就是打个架嘛，至于把人家饭碗砸了嘛，为了这事我也去找过学校领导，领导说，是有人一直在教育局告状，说学校的教师有污点、人品、师德不行，所以我才被学校给开除了。”
陈少欢显得十分激动，喊道，“不用想也清楚，肯定是姜家去教育局告的状，我弟弟为了救姜华文死了，他们家不光没有丝毫的感激，还要对我们家赶尽杀绝，我能不恨嘛！”
韩彬趁热打铁道，“所以你就杀了姜华文，炸伤了姜坤山和赵春莲。”
“我没有！”陈少欢梗着脖子，哭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不能出事，我的责任太重了，压力也太大了。所以我要发泄，我经常会当着我爸的面，说一些狠话，可能被他误会了。”
“什么狠话？”
“我说过，姜华文一定不得好死，姜家人全死了都不冤枉。我还说，真要哪一天把我逼急了，我一把火将他家全烧了。”
“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想到我爸会当真。”
对于陈少欢的解释，韩彬半信半疑，继续问道，“陈柏峰在投案自首前没跟你说过吗？”
“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昨晚，我是去过安定小学家属楼，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做过违法的事。高城市就这么大，熟人有多，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传开了。”
“昨晚，我听说安定小学家属楼着火了，我就上心了，因为我知道姜家就住在那。我是特别恨他们家，一听说他们家可能出事了，就想着去看个热闹。”
“我到了小区家属院外面，发现已经有警察戒严了，问了周围的人才确定是姜家出事了。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坏了，比中了彩票都高兴，老天有眼终于将这家恶人给收了。”
“等我回家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父亲，也想让他高兴一下。谁知道，他却反过来问我，这件事跟我有没有关系，一开始把我问懵了，后来我才明白什么意思，当时，也没太当成一回事，就笑着说我倒希望有关系。”
“之后，我爸就劝我去婆家住一段时间，一开始我也不想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有必要。但是我爸说，陈家和姜家的恩怨已久，现场姜家出了事，警方肯定会查到陈家头上，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我也想也是，就说服了我丈夫，一起返回了我婆婆家。当时也没多想，就是单纯的不想跟警局打交道，毕竟，谁也不愿意被当成嫌疑人。”
陈少欢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我没想到，父亲会把我的一句玩笑话当真，就跑到公安局自首来了，他误会了，他是为了我自首的。”
赵静雯说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你父亲就跑到警局自首，你不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牵强吗？”陈少欢自问自答，“一点都不牵强，姜家人刚死，凌晨三点多，你们就迫不及待的传唤我，说明你们也觉我是凶手，连你们这些专业的警察都这么想，何况是我的父亲。”
“但我要说的是，我真是清白的，我没有杀死姜家人。我不是不想，我是不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得照顾他们。”陈少欢哭了起来。
“昨天下午一点到七点之间你在哪？”
陈少欢抹了一把眼泪，自嘲道，“看吧，你们还是怀疑我。”
“例行询问。”
“呼……”
陈少欢长出了一口气，回忆道，“我在上班，我虽然不是老师了，但是也得养家，我在一家商场站柜台，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的班，我一直在商场里，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5月12号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你在哪？”
“我记不清了，那个点应该在家里吧。”
“仔细想想。”
“在家。”
“谁能证明？”
“我丈夫。”
韩彬将这些信息记了下来，随后点开了手机，找出那张体育场监控的高清截图，“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里有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大衣，容貌看不清，只能看到大概的身形。
陈少欢瞅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这……这件衣服眼熟，我应该也有一件。”
“那这个人呢？”
“这个人我认不出来。”
“你那件枣红色大衣在哪？”
“我……”陈少欢掐了掐额头，回忆道，“那个衣服买了很多年了，后来款式有些老了，我就不怎么爱穿了，对了，给我婶子了。”
韩彬顺势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监控里的这个女人是你婶子蔡菁？”
“不不，这个女人不是我婶子。”
“你能确定？”
“我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婶子都认不出来，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凭身形也能看出来，不是我婶子。”陈少欢欲言又止。
“你上一次见蔡菁是什么时候？”
陈少欢低下头，哽咽道，“有一年多了吧，后来一直没有消息，我……”
“你没找过她？”
“找了，有人说在市里见过她，我也去了，但是还是没找到，她年纪那么大了，精神也不好，我也很担心她。”陈少欢神色有些复杂。
“谁说在市里见过你婶子？具体什么位置？”
“一个老邻居家的孩子，说实在新华区金光大街公交站附近，我去那找过，但是一直找不到人。”
韩彬记了一下地址，追问道，“你和蔡菁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婶子，也是我堂弟的母亲。”
韩彬观察者对方的表情，说道，“可是我听人说，你和陈少岩是亲姐弟，后来过继给了你大伯一家，蔡菁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陈少欢身子一颤，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洪欣你认识吗？”
“洪欣。”陈少欢皱了皱眉，“有印象，但一下子有想不起来是谁。”
“十二年前，陈少岩死之前，有人给他们两个介绍对象。”韩彬提醒。
“对对，我说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原来是这个女人。”陈少欢若有所思道，“难道是她将我的身世告诉了警方。？”
韩彬点点头，“是陈少岩告诉她的。”
陈少欢思索了片刻，摇头，“不对，我弟弟应该不清楚这件事，当时他不过才一岁多，根本不可能记得这件事。而且以我的了解，长辈们也不会告诉他这件事。”
“会不会是他从外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陈少欢摇了摇头，“当年，我父亲还没分配到化肥厂，老邻居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继续问道，“对于当年陈少岩见义勇为救人的事，你了解的多吗？”
陈少欢叹道，“了解，肯定要了解，他是全家人的希望，长辈们都急疯了，我怎么可能不上心。”
韩彬道，“根据我们得到的线索，当时，可能有三个小学生结伴在河边玩耍，其中李苑和姜寒先后掉入河里，另外一个小学生虽然没掉进河里，但是也参与了整个案件，你知道这个小学生的身份吗？”
陈少欢也有些纳闷，“不清楚，我问过警方，找过姜家，还问过围观的群众，没听说还有一个小学生。”
“确定？”
“我确定，因为事后我还找过学校，都只是说李苑和姜寒去河边玩，没有听说过第三个小学生。”
韩彬在本子上画了重点符号，这根洪欣交代的情况有些出入。
陈少欢欲言又止，“警察同志，其实……对于我弟弟救人这件事，我一直都有个疑问。”“什么疑问？”韩彬反问。
“我弟弟这个人，怎么说呢，本性并不坏，但是属于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最怕惹麻烦。也不是个人心肠的人，路边真要有人摔倒，我觉得他应该不敢扶。”
陈少欢说到这，语气有些凝重，“但是，为什么那天偏偏就善心大发，跳到河里去就人了，我一直想不通这一点，这不是他的性子。”
韩彬摸了摸下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很可能不是自愿去救人的？”
“不错，陈家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虽然会游泳，但是也从小被长辈教育，绝对不能下河。”陈少欢握着拳头，咬牙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放不下这件事的原因。”
“对于这个疑点，你当时没跟警方说过吗？”
“说过，还做了法医鉴定。”陈少欢耸了耸肩膀，无奈道，“尸检报告说少岩确实是被水淹死的，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韩彬思索了半晌，冷不丁的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洪欣？”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当时她和少岩认识的时间不长，我只听少岩提起过名字，但是还没有见过对方，不过，我二叔和二婶好像见过她。”
韩彬转了转笔，洪欣明明说见过陈少欢一面，还见过她穿那件枣红色的大衣，可陈少欢却说没见过对方，两人肯定是有一个在撒谎。
521 端倪
下午六点。
高城市会议室召开了案情总结会。
主持会议的依旧是市刑侦队二中队队长马景波。
参加会议的有林兴宾、韩彬、李存荣、王霄。
马景波看了一下手表，“又忙了一天，大家说说调查的进展，有新的线索咱们接着查。没有新的线索都回家睡觉。”
林兴宾打了个哈欠，“马队说的是，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我连眼都没合一下，年纪大扛不住了。二十郎当岁那会，两天两夜不睡觉都是经常事。”
马景波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先说一下调查的进展，我去了一趟实验小学，找到了姜寒和李苑当年的班主任刘老师，据刘老师说这两个人当时是同桌，关系一直不错。”
“当时学校也委托刘老师了解过情况，姜寒和李苑都没有提过还有其他学生一起去河边，只是说两个人结伴一起去。再后来，李苑和姜寒都转学了，刘老师也就没见过他们。”
“之后，我又去了兴北路派出所，在王所长的协助下，找来了两名当年去过现场的民警，从他们的描述中也没有听到第三名小学生的信息。”
“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个小学生，我个人倾向是没有，你们的调查中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韩彬接过话茬，“对于这一点，我也询问过陈少欢，她承认是陈少岩亲姐姐，对当年的落水案也比较了解，但她也不知道有第三名小学生的存在。”
马景波点点头，“反过来说，洪欣很可能在撒谎。”
“还是马队厉害，窥一斑而知全豹。”韩彬拍了一记马屁，翻开了笔记本，“通过跟陈少欢做笔录，我发现她的证词跟洪欣的出入很大，第三个小学生只是其中的一点。”
“陈少欢和陈少岩是亲姐弟的事，也是洪欣告诉我的，但是据陈少欢说，陈少岩本身应该并不知道此事，更谈不上告诉洪欣了。”
“还有一点，洪欣说自己和陈少欢见过一面，当时陈少欢就是穿的那件枣红色大衣，但是陈少欢自己说没有见过洪欣。”
“不过陈少欢承认确实有一件枣红色的大衣，后来款式旧了就给了蔡菁。”
“其中，姜坤山在口供中也提到过，曾经见过蔡菁穿这件枣红色的大衣。”
“也就是说，在枣红色大衣这一点，姜坤山、洪欣、陈少欢的口供是一致的，衣服原本是陈少欢的，后来款式旧了就给了蔡菁。”
“矛盾点就在于洪欣消息的来源。”
众人听完之后，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李存荣轻咳了一声，“我觉得陈少欢撒谎的可能性更大，咱们可以反过来想，如果洪欣没有见过陈少欢，又怎么知道她有一件枣红色的大衣。”
“再一个，我查过陈柏峰的情况，按照他给的线路图调取了几家商户的私人监控，但是，都没有发现陈柏峰的踪影，说明他的口供并不属实。”
“而且我去过陈柏峰家里，没有发现相关的作案工具，倒是查到了陈柏峰的病例，他有糖尿病，还因为脑淤血住过院。我去医院询问过，他的右手基本上使不上什么劲，在我看来，他很可能连作案能力都没有。”
“如果陈柏峰没有作案，那他为什么来投案自首？”陈柏峰笑了笑，自问自答，“肯定是为了保护陈少欢，正所谓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女儿就是凶手。”
“李队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韩彬应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对于这件事，我也寻过问陈少欢，她一口咬定自己的父亲不是凶手，也承认父亲可能是为了她才自首的，但是，她不承认自己跟姜华文的死有关。”
“陈少欢失去工作后，又找了一个站柜台的工作，她说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我已经让江扬和赵静雯去核实了。”
马景波听完众人的汇报，总结道，“目前来看，没有证据表明陈柏峰和姜家爆诈案有直接关系，他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
“至于陈少欢和洪欣的证词有出入，可以查两人的不在场证明，先查清谁有不在场证明，另外一个人的嫌疑就上升了。”
“还有就是蔡菁的下落，她这个人是很关键的，她是那件枣红色大衣的主人，即便她本人不是凶手，也很可能跟凶手有过接触。”
林兴宾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查蔡菁的下落了，目前还没有线索。”
韩彬说道，“针对蔡菁的情况，我倒是了解了一些情况，也是陈少欢提供的。”
“据陈少欢说，有邻居在琴岛市新华区金光大街公交站见过她。”韩彬拿着一根烟，敲了敲桌子，
“我回想了一下陈少欢和洪欣的笔录，发现两个人的证词都指向对方，以洪欣提供线索来看，陈少欢的嫌疑很大。以陈少欢提供的线索来看，洪欣同样可能是嫌疑人。”
“而两个人的口供都提到了蔡菁，找到了蔡菁的下落，应该对破案的帮助很大。”
马景波点点头，“这样，我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请他们协助寻找蔡菁的下落……”
“叮铃铃……”
马景波的话没说完，韩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韩彬摁下接听键，“喂。”
手机里传来包星的声音，“组长，我联系了洪欣的丈夫，但是对方说有事，还没有来警局做笔录。之后，我去了洪欣所住的小区，查看了小区的监控，洪欣撒谎了，5月12号晚上十一点她才回的家。”
韩彬当机立断道，“立刻抓捕洪欣。”
包星道，“要不要申请抓捕手续？”
“这个你不用管，我会跟队长汇报，你和李琴见机行事，先把人抓回警局再说。”
“是。”
韩彬挂断了手机，将情况告诉了马景波。
马景波跟林兴宾商量了一番，马景波带人返回市局，林兴宾留在高城市调查。
……
十分钟后，一辆快速行驶的轿车里。
王霄在驾驶室里开车，韩彬坐在副驾驶室里，马景波坐在汽车后排。
马景波点了一根烟，“韩彬，你跟洪欣做过笔录，你怎么看这个人？”
韩彬靠在座椅上，回忆了一下，“当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马景波道，“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呀。”
韩彬点点头，“我觉得，蔡菁的失踪很可能跟洪欣有关。”
“如果陈少欢没有撒谎，她并没有见过洪欣，那么洪欣是如何知道枣红色大衣的事，又如何知道陈少欢的身世，按理说洪欣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蔡菁将这些事告诉了洪欣。”
王霄追问道，“那凶手到底是蔡菁还是洪欣？”
韩彬沉默了片刻，分析道，“姜华文死的时候，洪欣一直在水利局上班，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嘛。所以，我认为很可能是团伙作案。”
王霄顺势说道，“照这样说的话，蔡菁很可能就是洪欣的团伙，所以洪欣才知道那么多关于陈少欢的事。”
韩彬微微皱眉，“按照这个推测，姜华文死的时候有不在场证明，姜华文很可能是蔡菁杀的，但蔡菁已经五十多岁了，要将姜华文从玄关拽到卧室可不太容易。”
“叮铃铃……”就在此时，马景波的手机响了。
马景波打了个哈欠，摁下接听建，“喂。”
“马队，我们去陈少欢工作的商场核查过，她昨天的确去商场上班了，同事和监控都可以证明，她有不在场证明。”
“知道了，市里传来了消息，洪欣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我们正在赶往市局的路上。你再喝核查一下5月12号晚上，陈少欢有没有作案时间。”
“是。”
马景波挂断了手机，道，“姜华文死的时候，陈少欢没有作案时间，这么看来洪欣的嫌疑就更大了。”
说到这，马景波不免有些担心，“对了，只有李琴和包星两人布控抓捕，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韩彬笑道，“您放心吧，我来之前已经叮嘱过李琴，要好好‘保护’洪欣的安全。”
522 下落
琴岛市，水利局大院。
洪欣背着一个布书包，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她低着头，也不跟人打招呼，只是匆忙的往外走，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洪欣刚走到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副驾驶室的窗户降下来，包星探讨说道，“洪女士，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洪欣愣了一下，挤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我家离着不远，我正好要买点东西，走路回去就行了。”
“洪女士上来吧，你可能被人跟踪了。”包星说道。
“跟踪？”洪欣皱了皱眉，“不会吧。”
就在此时，李琴从水利局大院走了出来，语气急促，“快上车，后面有人跟踪咱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李琴打开车门，不由分说的将洪欣推进了车里。
洪欣也被弄懵了，诧异道，“李警官，谁跟踪我了？你没看错吧。”
进了车之后，趁着洪欣没反应过来，李琴直接拿出手铐，将她的双手拷住了，“洪欣，你被捕了。”
洪欣急了，大声质问，“李警官，你们这是干嘛，凭什么抓我，你们组长不是让你们保护我的安全嘛，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你想投诉还不简单，我带你去见他。”李琴笑道。
上午，韩彬安排任务的时候，的确是让他们保护洪欣的安全。但是韩彬同样叮嘱她，没有核查清楚洪欣不在场证明前，同样要对洪欣保持警惕。
而他们已经通过监控证明，5月12号那天晚上洪欣并没有不在场证明，洪欣撒谎了，嫌疑也进一步上升。
洪欣瞪着眼珠子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我，我也是公务员，我是水利局的人，我们局长没准还跟你们局长认识呢。”
李琴懒得理她，虽说都是局长，但分量可不一样，差远了。
……
韩彬等人回到市局之后，黄倩倩已经申请好了逮捕令和搜查令。
马景波拿着搜查令带上王霄和二组的几名队员，直接去洪欣的家里进行搜查。
韩彬则是留下来审讯洪欣。
韩彬刚倒了一杯茶水，吹了吹上面的茶叶，还没有来得及喝，李琴和包星就返回了办公室。
韩彬问道，“人抓回来了？”
“是，已经押到了审讯室。”李琴的声音有些沙哑。
“给你们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五分钟之后审讯洪欣。”
“是。”
……
晚上七点半，审讯室内。
洪欣望着前方，神色呆滞，眼神有些放空。
“咯吱……”一声门响，韩彬、包星、李琴三人走进了审讯室。
“韩警官，你来的正好，我要投诉你这两个手下，你让他们去保护我，他们倒好，转脸就把我抓起来了，有这么保护人的嘛。”
韩彬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整理了一下卷宗和文件，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我让他们抓的，你要想投诉的话，可以投诉我。”
“你凭什么抓我。”洪欣梗着脖子，“我今天上午不是已经做过笔录了嘛，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放着真正的凶手不去抓，偏偏盯着我干什么？”
“你今天上午的笔录提供了虚假证词，我们不抓你抓谁？”韩彬反问。
“什么虚假证词，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包星站起身，拿着一张照片走了过来，“我们查过你们小区的监控，5月12号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你根本就不在家。这张照片是晚上十一点你回家的截图，还说自己没有撒谎。”
“我……我被她骗了。”洪欣咬着牙说道。
“你被谁骗了？”
洪欣答道，“蔡菁，那天晚上她找过我，所以我才回家晚了，我怕警方会怀疑到我身上才撒了谎，肯定是她故意陷害我。”
“5月12号晚上你见过蔡菁？”
“是。”
“在哪见的，她叫你去干什么了？”
洪欣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后，“她说身体不舒服，让我去药店帮她买点药，我去了她的家里，反倒没有见到她本人，等到了十点多她才回来的。”
“蔡菁住在哪？”
“新华区金光小区，7号楼302室。”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你们怎么联系的？”
“她给我打的电话。”
“手机号多少1387xxxxx.”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有联系？”韩彬追问。
“是她主动找我的，她说陈少岩死了，她现在连个亲人都没有，想让我帮帮她。我看她挺可怜的，就帮着她租了房子，也会帮她买一些日常用品，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陷害我。”
韩彬盯着对方瞅了好一会，“今天上午做笔录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自己跟蔡菁有联系？”
“我……我是想说的，你们警方联系我之后，我就跟她联系了一下，她求我不要说出她的情况，她说自己不想被人打扰，不想再提起陈少岩的事。”洪欣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我是好心，我想着，她也挺不容易的，如果警方提起陈少岩的死，会再一次对蔡菁造成伤害，我就没有说出她的事，不过，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了警方。”
韩彬搓了搓手，靠在椅子上问道，“你把5月12号晚上的行踪，详细的说一遍。如果你再欺骗警方，后果会很严重。”
“我知道了。”洪欣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我买完药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韩彬打断了她的话，“从晚上七点开始说。”
“晚上七点的时候，我应该正在吃饭，突然接到了蔡菁的电话，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帮她买点药带过去。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出门帮她买药了，但是那个药不好买，去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买完药都九点钟了。”
“我到了金光小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敲门没人回应，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说在附近的小诊所，马上就回家了，让我先开门进去等一会。”
“我等到了十点多，她才从外面赶回来，身上还提着一个包，我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说都是一些日用品，不好意思老让我帮她买。”
“我放下东西，歇了一会就走了。我一直再帮她，我对它那么好，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也就是说，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你一直在金光小区？”韩彬确认道。
“是。”
“你最后一次联系蔡菁是什么时候？”
“我今天中午联系过她，我也怀疑这件事可能跟她有关，但是我再打她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我才知道自己可能被她利用了。”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陈少欢？”
“没有。”
韩彬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想警方撒谎？”
“我没撒谎，我见过陈少欢的照片，是蔡菁给我看的，当时陈少欢就穿着那件枣红色的大衣，结果我那天不小心说漏嘴了，我真不是有心要骗你们的。”
“陈少欢的身世是谁告诉你的？”
“也是蔡菁告诉我的。”
韩彬微微皱眉，如果洪欣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蔡菁很可能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不过，韩彬通过微表情观察，总感觉洪欣神色有些异样，似乎还是有所隐瞒……
523 真凶
琴岛市。
水利局家属院。
马景波带着王霄等人赶到了家属院。
小区的环境不错，也有专门的物业公司。
马景波找到物业公司的人，请他们帮忙叫开门。
物业公司的人在门口喊了半天，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一般来说，如果屋子里有人，听到别人叫门后，即便不开门，不答话，也会发出一些响动。
最常见的，就是有人走到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反而会被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
当然，有一定反侦察能力或者早有准备的人，或许会藏在原地不出声，不过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
鉴于洪欣已经被警方抓捕，屋子里很可能没人，马景波找来开锁公司，让人直接将门打开了。
门打开之后，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
马景波带头冲进了客厅里，这是一套三居室，厨房面积很大，是推拉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是否藏了人，再里面是厨房、主卧、次卧和客房，几名队员依次进入房间搜查。
“安全。”
“安全。”
“没有人。”
屋子里有些乱，马景波正准备搜查的时候，传来一阵响声。
张顺谷喊道，“队长，我这边有发现。”
马景波走到了侧卧，这间屋子很整齐，左侧放着一个木床，右侧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祭品，后面的墙上是一个小女孩的黑白照片，照片的上方挂着白绫。
张顺谷抱怨道，“好好的房子愣是弄成了灵堂，幸好我胆子大，换成老何过来，非得下个半死。”
何英生收起手枪，啐了一口，“呸，啥事都能想到我，就不能说我点好事。”
马景波摆了摆手，“去去，别都堵在这看热闹了，搜一下房子。”
众人应了一声，分头去屋子里搜索。
马景波仔细打量着屋子，家具清扫的一尘不染，有孩子的书、玩具、甚至还有一些零食。
祭桌上摆放着一些水果，看起来都很新鲜，放上去应该没多久。
最诡异的是，祭桌上还放着一幅照片，是一对男女的合影，那个女人是房子的女主人洪欣。
那个男子应该是洪欣丈夫，客厅里有两人的合照。
屋子里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中国有几千年的传统，丧事的讲究也很多，其中死者的年纪越大，亲人们也越容易接受，甚至**十岁的人还会被成为喜丧。
死者的年龄越小，亲人们也越悲痛，最忌讳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照片上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梳着两个辫子，正是活泼可爱的年龄，她的去世对父母肯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队长，我这边有发现。”北屋里传来了何英生的声音。
马景波走进了北屋，右侧放着两米高的柜子，柜门已经打开了，何英生指着柜子里说道，“队长，里面发现了一个保险柜。”
马景波望了一眼，保险柜不大，大概只有半米高，外面涂抹着一层灰色的漆，马景波让人叫来开锁公司的师傅，请对方将保险柜打开。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打开保险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东西就是一个铁疙瘩，比一般的锁子要难撬的多，来软的你没那技术。
来硬的，咣咣咣的一顿猛砸，能不能砸开先不说，没准就把警察招来了。
不过对于开锁公司的人来说，这都不叫事。
这师傅拿着专业的开锁工具，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将保险柜撬开了。
打开之后，保险柜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着皮带和绳索，下层放着三个精致的盒子。
马景波打开了左侧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白金项链，挂着一个心形吊坠，里面还镶嵌这一块钻石。
马景波又打开了中间的盒子，里面还是空的。
之后又打开了右侧的合作，里面装着一块男士的手表。
马景波认识那条白金项链，李苑死时就戴着这个款式的白金项链，李苑的父母提供了项链的照片，至于这个男士手表马景波没有印象，不过隐隐有一些猜测。
中间的空壳子让马景波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审讯室内。
韩彬思索了片刻，如果洪欣的话属实，那么蔡菁的嫌疑进一步上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
韩彬将李琴叫到审讯室外面，让她去查找蔡菁的线索。
韩彬正准备返回审讯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马景波打来的电话，他将搜查的情况跟韩彬介绍了一番。
同时马景波还叮嘱，让韩彬继续审讯洪欣，他猜测可能还会有新的死者。
至于洪欣女儿的死因，马景波会派人去调查。
马景波的这通电话很及时，让韩彬重新思考，洪欣证词的真实性。
洪欣的女儿死了，小小年纪很可能是意外死亡，跟蔡菁的情况十分相似。
更重要的事，洪欣家的保险柜里发现了李苑的白金项链，至于那个男士的手表很可能是姜华文的，这两件物品本身不值多少钱，但是却象征着两名死者。
洪欣肯定是凶手，之前的供词都是假的。
中间的那个空盒子很可能就是用来装死者遗物的。
韩彬点了一根烟，在门口抽了大半根，随后才进入了审讯室。
韩彬面色严肃的坐到了审讯桌后面。
洪欣问道，“韩警官，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能放我离开了吗？”
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撒谎的嫌犯，韩彬觉得不用再客气了，直接给她来个崩溃疗法。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韩彬道。
“什么问题？”
“你女儿怎么死的？”
洪欣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两个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直接翻脸了，“关你屁事！”
韩彬继续说道，“在屋子里设置灵堂，你倒是很有想法呀。”
洪欣喊道，“不关你的事！”
“那个白金项链应该是李苑的吧，手表应该是姜华文的，给你女儿准备的祭品。”
洪欣双拳敲着审讯椅，“不许你再提我女儿。”
“尊重是相互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警方，当我们是猴耍？”韩彬反问。
“你到底想怎样？”洪欣死死的瞪着韩彬。
龙有逆鳞，而洪欣的逆鳞就是她的女儿。
“告诉我，为什么杀李苑和姜寒？”
洪欣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不知道！”
韩彬耸了耸肩膀，“那就再换个话题，说说你女儿，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不许你再提她！”洪欣厉声呵斥，“你不就是想知道谁杀的李苑和姜寒吗？是我，是我杀的。”
“为什么要杀他们？”
洪欣的面容有些狰狞，“他们该死！”
“你怎么杀的他们？”
“5月12号那天晚上，我穿着那件枣红色的大衣，戴着口罩和帽子跟踪李苑去了体育场，我在体育场里，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我就进入了游泳馆，看到李苑一个人在游泳。”
“我不着急，我有耐心，我在游泳馆门口站着，等李苑从游泳池出来，去储物柜换衣服的时候，我就用电棍将她电晕了，然后……”
洪欣露出一抹狠色，双手猛的往后一勒，“我拿着一个皮带，勒住了她的脖子，一分钟、两分钟……等我松开之后，她就没气了，我拿走了她的东西，包括那个白金项链。”
有了陈柏峰这个例子，再加上洪欣撒谎的前科，韩彬并没有完全相信，追问道，“你作案的时候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洪欣哼了一声，“我从游泳馆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子，大概二十多岁，就在游泳馆附近徘徊，跟个傻子似的，也不知道要干啥。”
“还看到其他人了吗？”
“还有一个保安，拿着手电筒在体育场巡视。”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继续问道，“其他物品你放哪了？”
洪欣回忆了一下，“李苑的手机被我扔到一个运沙车上了，其他的我都丢了，只剩下那个白金项链。”
洪欣说的跟现场情况吻合，尤其是一些作案细节，只有凶手本人才清楚。
基本可以确定，洪欣就是杀死李苑的凶手！
524 缘由
韩彬拿出了另一份卷宗，“姜华文呢？他是怎么死的？”
“跟李苑的情况差不多，都是用电棍电晕，然后杀了。”
“你那天不是在上班吗？”
“我是趁着午休的时间赶去高城市杀的他。”
韩彬习惯性的转了转笔，“说具体一些。”
“昨天中午，我提前叫了一辆出租车，十二点下班后，就坐车赶往了高城市，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高城市，然后找到了姜华文的家。”
“我之前踩好了点，知道姜华文家的具体住址，叫开了他家的门，直接把他电晕了。然后将他用绳子捆绑住，打开了煤气罐，拿走了他的手表。”
“之后，我就打车返回了水利局，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洪欣这一次描述的案情经过，明显没有杀害李苑的案情详细，而且，她并没有交代将姜华文挪到卧室的线索，同时还有一点就是赵春莲中午回家做饭，是一点左右离开的家。
按照洪欣的说法十二点四十左右就到了姜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洪欣在撒谎，至于撒谎的目的，很可能是为同伙打掩护。
韩彬没有戳破她，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苑和姜华文？”
“他们该死。”
“为什么该死？”
“他们忘恩负义，陈少岩救了他们，他们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处处提防陈家，太让人心寒了。”洪欣道。
“你这个理由可不能说服我。”韩彬道。
洪欣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
韩彬伸出了两根手指，“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老实实的将案情交代清楚。第二，我自己去查，我相信这件事肯定跟你女儿的死有关。”
洪欣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就不再打扰我，不再提起我女儿。”
韩彬语气真挚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回想，但是我作为警察，有义务将此事查清楚，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也不会故意接你的伤疤。”
洪欣沉默了良久，“一次，我只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对我提起这件事。”
“前提是你不撒谎。”韩彬道。
洪欣深吸了一口气，喃呢道，“我都这样了，撒谎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十来年，我一直对陈少岩心怀内疚，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李苑、姜寒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恶劣。”
“当年，我和陈少岩在河边约会，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整个人朝气腾博，充满了活力。那是我们第三次约会，我看得出来，陈少岩很喜欢我。”
“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他是个中学老师，人挺老实的，工作也比较稳定，家也是当地的，各方面情况都还不错。如果正常的发展下去，没准我们两个可能会结婚。”
“那天，是他约我出来玩，我提议想去河边走走，那天天气很好，刮着小风，我穿了一件米黄色的裙子，他还夸我裙子很漂亮，突然，我们两个听到了求救声，跑过去一看是两个小孩掉进了河里。”
“当时，陈少岩没有跳河救人的打算，而是也站在旁边喊。”洪欣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的追忆当年。
十二年前，高城市，月亮河河边。
两个小孩掉进了河里，岸边站着一队年轻的男女，正是年轻时的洪欣和陈少岩。
年轻的洪欣脸色露出焦急的神色，对着一旁陈少岩问道，“你会游泳吗？”
陈少岩犹豫了一下，“我会。”
洪欣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下河救人呀！”
陈少岩露出纠结的神色，看了看河里落水的小孩，又看了看一旁的洪欣，他不想下河，又怕旁边的女孩失望。
他很喜欢这个女孩，不希望给她留下怯懦的印象。
洪欣急的直跺脚，推了陈少岩一把，“别愣着了，这两个孩子快淹死了，多可怜呀。”
陈少岩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不希望旁边的女孩失望，咬了咬牙直接跳进了河里，但会游泳是一回事，下河救人又是一回事。
陈少岩刚接近落水的李苑，对方就一把抱住了陈少岩，像一个八爪鱼一样，陈少岩的一个胳膊被抓着，游泳变的十分吃力，他大声的喊，但当时的李苑只有十一岁，早已经吓坏了，只知道死死的抓着陈少岩。
陈少岩好不容易将女孩推到岸边。
洪欣接过女孩，指着河里的姜寒，“那边，小男孩快被冲走了！”
陈少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再一次游进了河里。
游到一半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逞强，自己明明可以不冒这种危险，为了一个女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万一自己死了呢？自己的父母谁照顾？要不要往回游？
陈少岩有了退缩的想法，但是惯性使然，他终究没有勇气面对洪欣失望的目光，咬了咬牙继续游向姜寒，只是他感觉四肢越来越重。
姜寒和李苑如出一辙，甚至比李苑抱得更紧，陈少岩感觉自己要窒息了，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带着姜寒游到了河边，姜寒被洪欣救上了岸。
此时，陈少岩已经脱力了，一个急流涌来，他被河水冲走了，再也没能浮起来。
看到这一幕，洪欣傻眼了，急忙吼道，“陈少岩，陈少岩！”
审讯室里的洪欣也跟着大喊，两个身影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吼声打断了回忆，洪欣睁开了眼睛，哭道，
“我当时还想，这个男的怎么这样，一旦担当都没有，自己明明会游泳，看到孩子掉到河里还不救，甚至对他有些失望。”
“陈少岩怕我失望，是为了我才下河救人的，他把两个小学生救了上来，自己淹死了。”
“我当时……傻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更令我傻眼的是，两个小学生的父母来了之后，没有一句感谢，直接带着孩子走了，我当时心都凉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做错了吗？”
“后来，陈少岩的父母也来了，他父母悲伤的神情，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害怕了，我怕他们会责怪我，我没敢过去安慰他们，我也走了。”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当时还年轻，我应付不了那种场面，我想不通陈少岩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了，他明明会游泳……”
洪欣哭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反而和缓了，没有了先前的戾气。
韩彬拿起桌子上的纸巾递给了对方。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我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单位表彰，同事们鼓励，但我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我陈少岩不会下河救人，也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我抓住了一个机会，从高城市调到了市区，遇到了我的丈夫，工作和生活都很顺利，我试着忘记高城的事，忘记陈少岩的死，再后来我的女儿出生了，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为了我的丈夫，为了我的女儿，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努力去忘掉高城市的一切，跟高城市所有的东西做了切割，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洪欣又哭又笑，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直到三年前，有人将我的生活毁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骑着电动车接女儿放学。我们正常行驶，一辆轿车闯了红灯，撞到了我的电动车上，我女儿被撞成了重伤……后来，终究是没有救活。”
洪欣双眼通红，“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可恶的司机酒驾，他根本就是杀人，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
“那个司机现在在哪？”
“呵呵，他在哪，他在家，潇洒着呢，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才是最该死的。”
“酒驾撞死人，他没有坐牢吗？”
“没有，警察把他放了！”洪欣喊道。
“为什么放了他？”
洪欣冷笑了一声，反问，“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也是警察，要不你告诉我原因？”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这件事跟你杀李苑和姜寒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太大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我又想起了高城市，又想起了死去的陈少岩。我一切的不幸仿佛就是从那开始的。”
“我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让陈少岩下河，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2018年的夏天，也就是陈少岩忌日那天，我又去了月亮河，去了陈少岩死的地方，我想去看看，也想过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欠陈少岩的命，我还。”
“我到了那，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就在我想跳下去，结束这一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老女人。她很苍老，很瘦，走路都很费劲，她跟我一样站在河边，就在陈少岩落水的地方。”
“我猛然间吓了一跳，我认出来了，她就是陈少岩的母亲蔡菁，她比实际年龄至少苍老了十来岁。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是逃跑，和当年一样不敢面对她。”
“姑娘，你是少岩的女朋友吗?”
……
“我缓缓的转过身，发现蔡菁正在盯着我。”
“我没想到她还记得。”
“我想逃，但是脚已经挪不动了。”
“我们两个聊了起来，一开始我对她充满了内疚，她没有把我当外人，依旧把我当成陈少岩的女朋友，跟我说了很多，说她很想陈少岩，恨不得现在就去见他。”
“聊着聊着，我发现对她的感情不是可怜，而是同病相怜。是的，我们都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蔡菁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她无依无靠没有人照顾，我动了恻隐之心，我想照顾她，我把她当成未来的自己，我不知道这是出于怜悯还是自怜。”
“这两年了，我一直在照顾蔡菁，我们两个有太多的相似，她的一些情绪也影响了我。我收拾她的东西都时候，发现她有一个日记本，上面写了很多关于杀人的方法。”
“她要杀的是姜寒和李苑。”
“一开始我吓到了，问她是不是要杀人？”
“她哭了，说早就想报仇了，但是一直没有行动，她恨自己的懦弱……”
“后来，她身体出了问题，彻底没办法报仇了，她真的很可怜，连报仇的能力都没了，我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跟她一样……”
“我要报仇，我要替她报仇，也是替我自己报仇……”
韩彬顺势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洪欣仿佛着了魔一般，露出狰狞的神色，“是那个撞死我女儿的混蛋，他一定不得好死！”
韩彬冷不丁的问道，“你丈夫是怎么想的？他是否知道这些。”
“我丈夫最疼女儿了，他恨不得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韩彬双眉一挑，猜测道，“刚才，你之所以向警方撒谎，就是为了给你丈夫争取时间，让她替你女儿报仇？”
525 吴江龙
洪欣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本韩彬只是想试探一下，洪欣的回应，反而证明了他的猜测。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洪欣红着眼睛说道，“这件事跟我丈夫无关。”
韩彬语气严厉，“我再问一遍，你丈夫的名字。”
洪欣犹豫了一下，“肖占浩。”
包星皱了皱眉，“你丈夫叫肖占浩？”
“是。”
“砰……”包星敲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丈夫明明叫吴江龙，你女儿叫吴慧珍。”
“啊！”洪欣尖叫了一声，“不许你提我女儿！”
“韩警官，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连自己的下属都管不了！”
韩彬哼道，“他没做错什么，是你先撒谎的。咱们约定的前提，是你不再向警方撒谎！”
“这件事的确跟我丈夫无关。”
“还撒谎。”韩彬站起身，靠在桌子上说道，“姜华文根本就不是你杀的，你说的作案时间不吻合，第二，杀人的细节也不详细。第三，杀死姜华文的很可能是个男性杀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你丈夫。”
洪欣冷笑，“你是在瞎猜，你根本没有证据。”
“我们传唤过你丈夫，但是他一直没有来警局，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蔡菁生病了，已经失去了报仇的能力。所以你的杀人同伙，很可能就是你丈夫。”
洪欣摇头，“不是，这跟他没有关系。”
“我们在你家里发现了三个盒子，其中两个盒子装着李苑和姜寒的遗物，另外一个盒子应该是给撞死你女儿的嫌疑人留的吧。”韩彬询问的同时，一直在观察洪欣的表情。
洪欣的惊愕神色一闪而逝，转而则是愤怒，“他该死！”
韩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起身道，“包星，去技术科锁定吴江龙的手机号！”
“是。”
洪欣猛的站起身，吼道，“那个人是罪有应得，你们不能去救他！”
“他是否有罪，要看现场的证据，而不是你的一面之词。”韩彬撂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审讯室。
……
赛海边饭店。
这是一家以海鲜为主的餐厅，海鲜做的很地道，尤其是一道香辣蟹远近闻名，餐厅每天都客满，既有慕名而来的客人，也有老客。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出了餐厅，男子打了个酒嗝，跟几个酒友挥手告别，随后走到了一辆宝马车旁，吆喝道，
“过来个代驾。”
一个带着黄色帽子，穿着黄色代驾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您要去哪？”
“渭滨路，榕安小区多少钱？”
“去那边的话，差不多一百块钱。”
男子将车钥匙扔给了代驾男子，“走吧。”
“好嘞，您怎么称呼？”
“我姓林。”
两人上了车后，代驾男子启动汽车，向着目的地行驶。
姓林的男子喝了酒，有些犯困，靠在后排的座椅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后排的车门被打开了。
姓林的男子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这么快就到……”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代驾男子拿出了一根电棍，戳在了他的胸口。
姓林的男子浑身一颤，瘫倒在了车上。
……
这个姓林的男子叫林启元，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双手已经被捆绑住了。
接着，被那个代驾男子拖到了车尾，用一根绳子拴在汽车后面。
林启元被吓坏了，这是一个陌生的路段，周围免得十分荒凉，只有代驾男子站在一旁，“你是什么人？”
代驾男子摘下了帽子，“林启元，你还认的我吗？”
“你……是被我撞的那个……”
“是，你撞死了我女儿，我今天是来给她报仇的。”
这个代驾男子，正是洪欣的丈夫吴江龙。
林启元说道，“案子不是已经判了嘛，我已经赔了你家钱了。”
吴江龙骂道，“呸，谁喜欢你的臭钱，是你害死了我女儿，你要给她偿命。”
林启元露出一抹祈求之色，“求你放了我，那个案子的主要责任不在我，警方已经划定责任了。”
“警察说的不算，我要对你进行审判！”吴江龙说完，转身上了驾驶室在，再次发动了汽车。
看到汽车缓缓的发动，林启元吓坏了，想要解开手上的绳索，但是绳索太结实了，一时半会根本就解不开。
“呜呜……”汽车开始加速行驶，吴江龙兴奋的大喊，“吼！”
林启元也跟着大喊，“啊！”
两个人的喊声显然是不同的，吴江龙的喊声像是在发泄心中的郁闷。
林启元则是被吓的。
林启元则是跟着汽车狂跑，他已经被吓的酒意全无，他必须使出全是的力气追赶，一旦跟不上汽车的速度就会被拖行。
他会被活活拖死！
……
不远处，两辆轿车快速行驶了过来。
前面一辆坐的是韩彬、李琴、包星，后面一辆是丁锡锋派来支援的警员。
韩彬坐在后排跟技术科联系，对着驾驶室的包星叮嘱道，“目标就在前面，移动的很快，汽车应该又行驶了。”
包星道，“组长，我发现目标了。”
“不要大意，没有见到驾驶人之前，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吴江龙。”韩彬说道。
“组长，我虽然没有看到吴江龙，但是我可以确定，就是前面那辆车。”包星语气笃定。
韩彬放下手机，抬头望了一眼，“窝草，还能这么整！”
韩彬看到一辆快速行驶的宝马车后面，有一个人在跟着汽车跑，看样子像是被捆绑着双手。
李琴提醒，“那个被拖拽的人跟不上了，已经被拽倒了，咱们必须尽快逼停汽车，否则被拖行的男子会有危险。”
韩彬打开了汽车的窗户，听到一阵惨叫声，“啊！”
宝马车加速之后，林启元根本追不上只有被拖行的份，鞋子很快被磨破了，裤子也被磨破了，皮肤大面积的划伤。
韩彬露出担忧的神色，“包星，追上去，想办法逼停汽车。”
包星用力踩下油门，“组长，人家开的是宝马，咱这车可不好追，而且即便追上了，也不能直接逼停，否则林启元卷入了车底，很可能会被车压死。”
韩彬分析道，“宝马车的确快，但吴江龙并不知道咱们在追捕他，未必一定会跟咱们拼车速。前面有红绿灯，如果有机会可以在路口别停他。如果没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人在前面设置路障。”
“是。”
包星应了一声，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韩彬立刻跟丁锡锋汇报，请他出面联系附近的交警队、派出所，请他们在前方设置路障。
“啊！”林启元的惨叫声，已经响彻了半条街。
包星喊道，“组长，前面是红灯！路口停着两辆车应该能挡住宝马车！”
李琴提醒道，“红灯只有十秒了！”
包星道，“应该能赶上去。”
韩彬道，“见机行事，我会让后面开车的同事配合你。”
十秒钟的时间一晃而过，宝马车前面的车开走了，宝马车即便再快，也需要启动时间。
而这个时候包星的车一直在行驶中，直接往左侧一别，挡在了宝马车的前面。
吴江龙看到有车挡在前面，立刻打转向，想要从左侧开走。
包星也跟着打转向，依旧挡住了宝马车。
吴江龙心一狠，准备往后倒车，直接碾死林启元。
另一辆由刑侦队员驾驶的越野车也赶了过来，堵在了宝马车的后面。
接着，刑侦队员陆续走下了车。
韩彬拿着枪，对着驾驶室里的吴江龙，“警察，不许动！”
吴江龙没理会韩彬，看着有人去解救林启元，双眼瞪得滚圆，用力踩下油门，往后倒车，想要撞开后面的车，碾压林启元。
后车里下来的刑侦队员已经拿着剪子将绳索剪开，连拉带拽的将林启元往旁边拖。
“啊！”林启元发出一阵惨叫声，他浑身上下都是伤，不动疼，动更疼。
“砰！”宝马车撞上了后面的越野车，不过，越野车已经提上了手刹，未能撞开。
吴江龙的疯狂，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忌惮，只要他不从驾驶室里出来，就随时可能伤害其他人的性命。
“砰！”韩彬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喊道，“从驾驶室里出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韩彬没有开玩笑，现在的吴江龙是真的很危险。
李琴喊道，“吴江龙想想你的亲人，想想洪欣，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要杀了林启元，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吴江龙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握着方向盘。
李琴继续喊道，“那你女儿呢？如果你女儿在天有灵，知道她的父亲变成了一位杀人凶手，她会怎么想？”
“我是在为她报仇！她会理解的。”吴江龙喊道。
“你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你现在根本没办法替她报仇，你的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李琴劝道。
吴江龙不屑道，“自从我女儿死了，我的人生本就没有意义了，死，对我来说根本不可怕！”
“吴江龙，你不是想替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嘛，我答应你，只要你现在主动投降，我会查清你女儿的死因！”看到吴江龙情绪稳定了不少，韩彬将手枪收了起来，
“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526 礼物
韩彬和李琴的劝说起了作用，吴江龙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
林启元则是被送到了医院，他身上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伤口面积极大，很难处理，如果感染，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将吴江龙押回警局，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韩彬瘫坐在了椅子上，这几天他基本上是连轴转，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可谓是又渴又累。
李琴和包星也一样，都坐在椅子上累的不想动。
包星打了个哈欠，“组长，两个嫌疑人都已经抓获了，咱们今晚十二点之前，是不是可以回家睡觉了。”
“我刚联系过队长，他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做决定。”韩彬道。
包星点了一根烟，点着火，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仿佛香烟可以消除疲惫一般，“要说吴江龙和洪欣也怪可怜的，养大个女儿不容易，就被一个酒驾的人给撞死了。”
李琴道，“要是酒驾的话怎么可能不判刑？”
包星笑道，“真要有什么猫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也包不住。”
韩彬也点了一根烟，“别瞎猜了，马队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很快会有消息了。”
一根香烟刚抽完，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马景波带着黄倩倩、王霄、江扬走进了办公室。
随着四人进来的，还有一阵饭香味。
马景波招呼道，“放粮了，放粮了，一人一份鸭腿饭、肉夹馍还有牛奶，大家吃好喝好，都别客气。”
韩彬走过来，主动汇报道，“马队，吴江龙押到了拘留室，情绪不太稳定，今晚还要不要审？”
马景波递给了韩彬一个肉夹馍，“你怎么看？”
“这个吴江龙满脑子都是想的报仇，在审讯之前，最好弄清楚先弄清楚他女儿的交通肇事案，这样审讯起来会比较顺利。”韩彬说完，解开了塑料袋，咬了一口肉夹馍。
“吴江龙女儿的交通肇事案，我已经让人了解过了，他的女儿叫吴慧珍，死的时候应该才七岁，正是一个孩子最好的年级，可惜了。”马景波叹了一声，
“这件事对吴江龙和洪欣的打击极大，将他们夫妻的生活也毁了。”
包星忍不住问道，“那个酒驾的司机为何没有坐牢？”
“酒驾的司机？”马景波皱了皱眉，“你是说林启元。”
“是。”
马景波摇了摇头，“我看过交警的判定书，林启元并没有酒驾，他是正常行驶，他唯一的不当措施就是在路口没有减速慢行，被交警判定承担百分之十的责任。”
韩彬喝了一口茶叶，顺了顺，“问题就在这，根据洪欣的交代，那天晚上她带着女儿正常行驶。林启元闯红灯、还酒驾，将她的女儿给撞成了重伤，后来重伤不治死亡。”
马景波摆了摆手，“我查过交警大队的卷宗，当时洪欣根本就不在场，是吴江龙骑着电动车载女儿回家，卷宗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吴江龙闯了红灯，同时吴江龙还是醉酒状态。”
包星笑道，“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谁撒了谎？”
马景波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倩倩，交警大队给我传了一个视频，我发给你，用投影仪放一下。”
“好。”黄倩倩接收了文件后，将平板电脑插在了投影仪上，播放了马景波传来的视频。
这是一个路口的监控，可以清楚的看到东西方向路是红灯，而南北方向是正常行驶。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子由东向西闯了红灯，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被一辆汽车连人带车撞飞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飞了出去。
这个骑电动车的男子正是吴江龙，他艰难的站起身，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仿佛是喝醉了一般。
肇事司机林启元下了车，又急又气，跺了跺脚，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韩彬吃完了肉夹馍，又开始吃鸭腿饭，视频连续播放了两遍，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吴江龙闯红灯的画面，同时吴江龙被撞之后，明显处于醉酒状态。
洪欣又撒谎了！林启元是正常行驶。
包星啐了一口，“日了，差点冤枉了自家同事，这洪欣也太不是东西了，连这种事都撒谎。”
李琴放下了筷子，疑惑道，“洪欣连杀人都承认了，为何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这也是韩彬想知道的，洪欣承认了杀人，吴江龙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受到了冤屈。
马景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说也一样。这对夫妻未必是故意撒谎，而是这里出了问题。”
包星下意识的说道，“难道他们有神经病？”
马景波点了一根烟，坐在桌子上，“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这两者可是不同的。”
“我们去水利局家属院搜查洪欣的家，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我跟邻居聊了一会，得知自打女儿死了之后，夫妻俩经常会吵闹，相互指责，相互抱怨，有时候还会一起大哭。邻居虽然有意见，但也不敢招惹。”
“以我看来，因为女儿吴慧珍的死，这对夫妻已经产生了执念，他们相互推诿责任，最后将女儿的死推到了林启元身上，酒驾、闯红灯的事也安到了林启元身上，以此减轻自身的内疚。”
包星摇了摇头，“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马景波感慨道，“这个世界上，自欺欺人的事还少吗？只是没有杀人事件轰动而已。”
马景波接着说道，“李琴将蔡菁的地址和手机号发给我后，我带人去了金光小区，那户人家并不是蔡菁。随后，我让人调取了监控，发现洪欣的确来过这个小区，只是她提供了错误的楼号和房间号。”
“目的很可能是为吴江龙行凶拖延时间。”
“找到蔡菁了？”韩彬追问道。
马景波叹道，“找到了，她的身体不是很好，走路都有些不稳，而且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她应该没有直接参与杀人，估计也没那个能力了。”
韩彬思索了片刻，说道，“蔡菁即便没有直接参与案件，但是我觉得她也起到了一定的催化作用。洪欣跟蔡菁在一起，两个人有相同的遭遇，只会更加的痛苦。洪欣应该在蔡菁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所以，她才决定替蔡菁报仇。”
“同时，洪欣一直觉得，是自己造成了陈少岩的死亡，她很内疚，也有一种解脱的想法。”
“那吴江龙呢，他为何要对姜华文下杀手！”江扬问道。
众人都有些沉默，这个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
吃饭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没有再提审吴江龙，队员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韩彬回到家，洗漱了一下，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一下都不许动，这几天太累了。
“嗡……”韩彬的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是王婷发的微信，“大侦探还在忙吗？”
“忙完了，刚到家，你呢？”
“我正准备睡觉呢，给你道个晚安。”
韩彬发了个笑脸，“晚安美女，等过两天案子结了，我在好好陪你。”
聊了两句，韩彬反倒不困了。
今天的经历很刺激，不光抓到了凶手，还解救了林启元。
之前，听说林启元醉驾撞死洪欣女儿的时候，韩彬心里也有些抵触，去救这样的人渣到底值不值得？
但是作为一个警察，维护法律和秩序又是他的责任。
最终证明，韩彬的选择没有错误，林启元虽然的确撞死了人，但是，事故的主要责任并不在他。
真正害死女儿的，反而是吴江龙这个父亲。
吴江龙之所以会精神异常，很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害死了女儿的真相，他宁愿掩耳盗铃，选择一个自欺欺人的结果。
……
棉纺家属院。
一个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提着行李箱走进了楼道，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一个金丝眼镜，正是刚从美利坚返回国内的廖哥。
廖哥去过很多国家，他最喜欢是欧州的田园风光，很美、很悠闲、很适宜生活。
但是，他最难以割舍的还是这个城市，这间屋子。
这里有他太多的回忆，他永远无法忘记。
廖哥打开了房门，将行李箱放到了玄关，熟练的打开了墙上的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家具都显得有些陈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廖哥用手在茶几上蹭了一下，一尘不染。
廖哥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露出一种温馨的笑容。
“叮铃铃……”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廖哥摁下接听键，“喂。”
“廖哥，您到家了吧。”
“到家了，小刚谢谢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一直帮我看着家。”
“廖哥，您说这个可就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您那边缺什么，我明天买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商场就可以了。”
“车就停在家属院，我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了，还有一件我送给您的礼物。”小刚笑道。
“什么礼物？”
“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好。”廖哥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廖哥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左面放着一个车钥匙，右侧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廖哥拿出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廖哥拿在手里掂了掂，笑了。
他很喜欢这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