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如临大敌
李天从‘幻化魔盒’中摸出了两只地形虫和若干支四脚飞虫,以神识控制虫子沿着山门下两侧山体的边缘缓缓而上,边缘都是陡峭的崖壁,看似没有路,但在阵法中却是生门。
幻化的虫子体型小,不易被察觉,即便是走错方位被大阵绞杀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洛山深处山林密布,蚊虫毒物极多,随处都能见到这些小东西的残骸,想来大阵开启不久,经年生活在此处的小小生灵误闯而亡,数量不少,由此可见,青阳剑宗的护山大阵已经有漫长的时间没有开启过了。
钟三浦作为宗主,在青阳剑宗地位举足轻重,先被掠失踪,然后按磐莽的威胁以及青钢剑上的画境证明其身死,而且是被李天‘亲手所杀’,作为传人和宗内第二高手的木道人又受重伤,这样的大事已经危及到整个宗门的生存,启动大阵恐怕已是倾全宗之力。
李天能理解对方的立场和心情,所以不露面也是最好的选择,在山间复杂的气流中沉沉浮浮,他已经将整个大阵全部勘察完毕,找出了疑似的阵眼共有三处,依然需要由虫子来解决。
再度放出若干地形虫后,识海里啪的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光点消失,左侧崖壁的一只四脚飞虫被绞杀,证明那里走不通,李天赶紧调整左侧的所有虫子按原路返回,再向右侧前行。
不久,又有地形虫被绞杀,在连续否定了两处疑似阵眼后,大阵的真正阵眼暴露在李天面前,而在山峦右侧前行的虫子全部顺利到达了山门口,于是他将虫子全部召唤回来,从‘幻化魔盒’中摸出两粒大一点的圆珠,落地后变成了两只野兔,神识指挥它们一蹦一蹦的向刚才的山峦右侧前行,再度试探生门可承受的生灵形态、精神力以及能量。
看着两只野兔安全的抵达山门口,并未出现任何异常,李天点点头,但顺利抵达并不意味着能够安全进入山门,‘寂灭’的噬魔连环阵给了他很大启发,这处守山大阵亦是连环阵构成,只不过更为庞大和复杂,任何一个子阵预警,都会让整个大阵做出反应,这就需要在阵眼上动手脚了,让所有子阵暂时失去预警的能力,可表面看上去阵法依然在流畅的运行。
以前李天没这个水平,但亲自操控噬魔连环阵后,刚刚又仔细参研了宇文求同的阵法典藏,他便有一试的能力。在他的左侧的山峦底部有一块很不起眼的暗色岩石,被植被包裹了绝大部分,不规则也很难辨认,那便是真正的阵眼所在。
当数只地形虫在那暗色岩石上反复攀爬后,李天的脑海里已经对阵眼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启动和维系其运转的也并非完全依靠真元和灵石之力,还辅以十分巧妙的结构,若是没有**力神通者的操控,阵眼会按照既定的模式运转,青阳剑宗目前显然没有这样的人选。
这倒是一个漏洞,若是吃透其结构,暂时让各个子阵的预警能力瘫痪还是可以办到的,于是李天放松精神力,任凭风团带着他飘来荡去,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解析阵眼内部的结构,想不明白的就查宇文求同的资料,终于在天光破晓之前,他将阵眼的结构以及材质构成完全了解清楚。
在没有修行者施加法力的情况下,想要让阵眼中的结构发生微妙的变化,李天自然还要依靠‘幻化魔盒’里的虫子,这次选择的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拟形虫,吸附能力和模拟能力强,而且还有极为可怖的啃噬能力,除了极少数的几种物质,没有它吞噬不掉的。
部分虫子吸附李天的混沌之气后,变化为阵眼结构造型的一个细小部分,而未吸附混沌之气的拟形虫则啃噬原有结构,从而使关键位置变粗或者变细,细微的改变便能影响整个阵眼运行的效率。
拟形虫开始行动,虽然不时有虫子被阵法绞杀,但还是有大部分拟形虫进入了阵眼,而李天也穿梭风团,来到了山门之前,两只野兔也安静的蹲伏,只待阵眼发生变化。
时间似乎并不太长,当第一缕朝阳出现在天际时,李天才察觉已经过了整整一夜,拟形虫也完成了使命,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阵眼下层结构被啃噬前后的两幅图像,几乎一模一样,肉眼难以分辨两者的不同。
图像中有无数层细密的纹理,每一层纹理其实都是由不知名的材质刻写而成的立体经文构成,由环状的金属丝带链接,最上面的十层纹理均与子阵法的预警反应有关,拟形虫的作用便是将这十层丝带该粗的地方变细,该细的地方变粗。
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在李天神识的指挥下,一只野兔一蹦,利索的钻进了半掩着的门缝之中。
大阵没有任何反应,而李天的神识豁然开朗,野兔就是他神识的触觉,能够看到更为实质的事物,眼前便是真正的青阳剑宗,好一座直耸入云的高山,宛如利剑从天穹垂直插落,说不出的凌厉。
剑体棱角分明,温暖的朝阳照耀其上,顿时剑气纵横,隐隐有着风雷之意,剑柄便是由一座层层叠叠的古建筑群群构成,森然有度,古朴堂皇,有一大部分掩映在云雾之中,给人一种幻境的错觉。
高山的周围有很多险峰环绕,或是洞府,或是错落有致的古朴院落散布在各山峰中,其间层林尽染,灵气充盈,时不时有仙鸟掠过山间,简直是人间仙境。
果然是有着万年底蕴的大剑宗,见识过太多的域外神魔后,李天原以为凡生没落的修行界如何不堪,今日一见,大为出乎意料,之前有很多想法和假设立刻苍白起来。
趁着极为短暂的时机,李天随着一股清风掠入山门,两只野兔一蹦一蹦的跃入小径旁边的草丛中,随后化作淡淡的影子,逐渐消失。
李天的精神力飞速收敛,极快的适应了山门的风云气息,确认四周安全后,随着和煦的清风缓缓前行,小径通往近处的一座挺拔陡峭的山峰,半山腰有一座白墙灰瓦的院落,两进的厅堂,两侧是简单的草房,院子栽种着翠竹和不知名的仙草,布置的极为紧凑直扑。
院落的门匾上有‘知客院’三字,想来是剑宗接待访者的地方,但对于偌大一个宗门来说似乎太过寒碜了点,仔细探查后,李天畴确认整个院落没有任何人,于是随着风团向更深处掠去。
沿途经过一座又一座山峰,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建筑,有极为奢华的藏经楼,也有如‘知客院’一般的简陋小院,几乎每一座山峰都有一座占地甚广的组合型大院落,内有亭台楼阁,有成排的简易房舍。
每一座这样的大院落前面都有建有颇为恢弘的门楼,门匾上多数写有‘某某剑堂’的字样,李天猜测,各剑堂应该是青阳剑宗的每一个支派,鼎盛时期,这里应该龙腾虎跃,人才济济,只可惜,现在李天看到的只有这些建筑,约莫数十里地下来,愣是没有见到一个大活人。
形似倒插的着巨剑的主峰就在眼前,近观,比在山门见到时又有所不同,所谓一叶障目不过是形容眼界狭窄,只看到眼前的事物,而竖在眼前的主峰几乎遮蔽了天地间所有的景物,堪称霸道!
李天觉得只有这两个字方可形容青阳剑宗主峰的气势和意境,在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护山阵法后,他便随着一股劲风直奔峰顶,瞬时便有六七道强大的气息被他的神识捕捉,均是一等一的修行高手,若是与钟三浦相较,境界也只是差了那么一层不到的距离。
尽管李天的修为境界远高于对方,尽管踏风逐云的身法就连大神魔也难以勘破,但李天依然没有轻视这几位修行者,尽敛气息,随着风团缓缓而过。
脚下是登临主峰的大平台,坚硬平整的方形花岗岩漫无边际的铺开,恢弘空旷,轻轻松松站下数千人都不显得拥挤,平台的四周有八尊古塔,两两并立,高不过十丈,外形又像道家传统缩小版天坛,看上去颇为古怪,塔身不知是什么材质雕琢,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每一座塔下都端坐着一位灰衣长冉老者,之前的强大气息便来自他们。
一次性动用如此多的高手守在正殿之前,青阳剑宗显然如临大敌,似乎对外面的护山大阵也没有充足的信心,这敌人是谁?
平台尽头是一座雄伟的宝殿,外形犹如普通道观的正殿,但并非正统的三清殿,巨大的额匾上书古篆,这回李天李天畴认得,‘青阳帝君’!
听钟三浦说过,‘青阳帝君’便是青阳剑宗的开派祖师,活了数千年,飞仙后在仙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帝君便是其封号,也正因为有此人的庇护,青阳剑宗才蓬勃发展,鼎盛时期成为修行界的三大宗门之一。
显然修行界的历史要远远超过凡生的文明史,李天无法求证这并存与凡间世界的文明因何有如此大的年代差异,但他似乎又渐渐明白了一点什么。
正殿的大门竟然是关闭着的,气流无法穿堂而入,李天也不愿随意冒险用神识探查大殿中是否有休道人的气息,于是随着另一股上升的气流拔高身躯。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矛盾的休道人
正殿后面是更为庞大的建筑群,各种式样和结构的殿堂竟然有八进之多,好像每一座殿堂都供奉了一位飞升仙界的大修行者,两侧的楼宇更是鳞次栉比,数不胜数。
李天的目光一直越过了这些宏大的殿堂,停留在了最后一进 的侧后方,那是一处偏院,如同见过的‘知客堂’一般简陋,但占地颇大,虽然各种奇珍植株伸出枪头掩盖了院内大部分景色,但李天隐隐感觉那里有熟悉的气息,他并未动用神识,只是凭感觉。
心随意动,李天的气息随着气流远去,不大的功夫便来到了院子边缘,大部分院内的情况尽收眼底,院中的一汪池塘边有有一座小亭,亭子中央摆了几块蒲团,三名青衣修士正坐在蒲团上叙话,其中一位竟然就是休道人。
老道面色红润,精神状态颇佳,似乎并未有伤在身,既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李天索性在上空的对流气团中翻转徘徊,听一听三个老头在说些什么,外面如临大敌,这院中却如此淡雅清新,端的让人一头雾水。
“那魔头若是强行攻我护山大阵,只怕外面八位剑堂长老应付不了。”一名面容更为清瘦的修士忧心忡忡。
“未见得,那厮只为借镇山杵,说话狠了点,摆摆威风而已。”另一名修士摇头,“若是真敢来,我堂堂剑宗也不是吃素的,护山大阵只是开胃菜,若是启动行云剑阵,定叫他有来无回。”
“那厮究竟是不是域外魔头?难道除了仙界,还真有传说中的域外世界么?”
“师兄此番涉世,定然大开眼界,你我难得一聚,不若就让师弟们饱饱耳福。”
两位修士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十分热闹,休道人只管在一旁发呆,闻听这番话,不由的一愣,然后连番苦笑。
算上这一次,休道人这一辈子也算有了两番入世历练,虽然真的开了些眼界,但苦辣酸甜,一言难尽,一次是师祖遇险,被宗门派出去打探消息,他当时年轻,跟着钟三浦,结果什么也没查到,还被宗门另外一个对头给下了套子,差点死在外面。
这次应董老头亲自邀请,他又是跟着钟三浦出山,没想到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或者塞外跑马,一骑绝尘了。
世界变得太热闹,太繁华,也太拥挤和喧嚣了,还有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他闻所未闻,目不暇接,绝非他记忆中应该有的,当然也有最为失望的,便是凡尘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灵气,果然衰败到了无可挽回,这让他无形有了恐惧的心里。
青阳剑宗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正式组织年轻弟子入世历练了,源于钟三浦的师傅赤火道人意外被人谋害,重伤回到宗门后一直闭关疗伤,并传下示谕,不允许门内弟子再出山,整个青阳剑宗就此封山门避世了。
他所不知的是,不仅仅是青阳剑宗,当时盛名已久的几个大宗门不是消亡,便是纷纷选择了避世,几乎在短短的几十年间,正宗的修行门派在尘世间绝迹,再也难以听到有关修行世界的任何传闻。
没过几年,老宗主赤火道人终于没能扛过伤病仙去,临终前交代钟三浦,避世是迫不得已,因为避的太久也会出大问题,可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太多变化,灵气枯竭,甚至很快将消亡,凡生世界的时运已改,天地变幻莫测,所以暂时取消山门弟子出山历练的规矩,若是没有极为重要的缘由,或者宗门内没有再度出现大修行者,即使是新任宗主也不能踏出山门。
由此看,休道人还是幸运的,他至少两次入世,见识过了外面的红尘世界,而他的师弟们从少年时代来到宗门就再也没有下过洛山,所以对很多问题的看法很幼稚,甚至白痴,也情由可缘。
“外面的世界么。”休道人舔舔干涩的嘴皮在努力组织词汇,“很精彩,也……很可怕。”
“很可怕?”两位修士几乎异口同声。
“是很可怕,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走在了毁灭了的边缘。”休道人的观念似乎极为消沉,“那魔头的确是域外神魔,可你们所不知的是,已经有很多神魔已经降临在我们的世界,宗主不在,两位师弟一直闭关,我也刚回山门不久,这些话只在我师兄弟间聊聊罢了,切莫言传。”
两位修士见休道人的神色异常严肃,心里不由的为之一凛,很慎重的点点头。
于是休道人便将他此番随钟三浦下山的经历讲述了一番,从无名山到南方的兴隆山,从北方荒原到呼河市,所有的战斗,休道人几乎都参加了,但重点描述了空间裂隙和血族之战,几乎所有的经历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李天,也是此次青阳剑宗遭逢大难的重点人物。
“这人与那魔头是什么关系?”
“据我所了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关系,但背后又是怎样,便说不清楚了。”
“我看都是表面伪装,就冲他们抢着对师叔下手,立场自然是一致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休道人摇头,“这人很复杂,背景更是朴树迷离,一会儿道士,一会真神,但名声很好,小董他们都非常信任他,而且对我有救命之恩,修为深不可测,所赠的丹药更有奇效,仅仅是数天时间,境界上困扰我多年的瓶颈已经消失,现在至少能看到下一步的道路,实在匪夷所思,如此本领应该不屑于伪装,更难与那魔头为伍。”
“难道师兄认为,师叔被此人所害的影像是伪造的?”消瘦的修士一脸义愤。
“青钢剑乃我宗门至宝,跟随师叔上百载,如何能作假?”另一名修士也跟着附和。
“这道不是,只是我想不通。”休道人叹了口气,“假使这两个都是加害师叔的元凶,魔头有所图,为了镇山杵是为动机,那么李天又是为了什么?我听小董说过,师叔与李天还有另外一位奇人在荒原上力阻血族神魔,整整三天三夜,是何等的威风,在那时,李天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加害师叔,为什么早不动手?”
两位修士一时语塞,休道人说的有理,因为逻辑不对,也找不到李天加害钟三浦的动机,只是那把自己跑回来的青钢剑成了指正他的直接证据,可青钢剑是如何回来的,谁也不知道。
第一个发现这把剑的居然是顾长风,在呼河市招待所的大门上插着,而在外围警戒的特战队员和修行者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等手段自然是相当高明,但对那些域外大神魔来说不算什么。
“都说青钢剑做不得假,但是有了这番历练后,我见识了太多来自奇奇怪怪世界的神魔,他们的神通手段远非我辈所能想象的,所以说,青钢剑上的影像未必是真。”
“我还是不敢相信诸天万界是真的,这世上还真的有神、魔、仙、佛、幽冥等世界?”
“有!”这回休道人回答的很干脆,“这世界之复杂,宇宙只广阔,岂是我等井底之蛙所能窥视的?避世固然能保存点传承,但更能害死人呀。”
休道人毫不掩饰对当年赤火道人定下的规矩的痛恨,他很清楚,藏经阁里记载的诸天万界的传闻是真的,是早先宗门里的大修行者飞升以后看到的世界,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将这些见闻告知了仍在凡间的子侄辈,所有才有了经书中很晦涩的语言描述下来的古怪传闻,后来这些传闻越来越少,直到绝迹,也反映出凡生世界与仙界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疏离。
这是为什么?没人去探究,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这些传闻,而当这些奇怪的传闻忽然变成真的,多数人的思维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极端,就是盲信外加世界末日的心里。
李天随风团和气流盘旋,一边加速冥想恢复真元,一边听着三位师兄弟的谈话,忽然明白了休道人为何佯装受伤回到宗门的原委,因为青钢剑的缘故,他不得不对李天有所怀疑,可内心又无法说服自己,这样一种矛盾心态,加之昆仑宗的两位修行者忽然暴毙,他干脆躲回山门,可这中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他们嘴中所说的魔头自然是磐莽,那么镇山杵又是何物?为什么对磐莽这般重要?
接下来师兄弟的谈话以宗门内的事物为主,青阳剑宗虽然衰败的厉害,但是底蕴尚存,隐藏的力量不少,老字辈的家伙有一把,都是些毕生追求修行又主张无欲无求的老修士,除了外面的剑堂八长老,居然还有隐居在某些险峰洞府里的修士,辈分极高,修为境界也绝非泛泛,这是一股十分可观的力量。
但剑宗几乎已经没有年轻弟子,那帮以李昊为主,被董老头忽悠出去的年轻修士就是青阳剑宗的最后一批,怪不得钟三浦闻听李昊的死讯要找李天拼命。
赤火道人的一朝错令,让原本已经衰落的青阳剑宗迅速垂垂老矣,李天颇为感慨,他暂时不会与休道人见面,因为时间有限,也不会再逗留,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弄清楚了大致的原委,核心问题是搞清钟三浦的生死,还有那镇山杵是什么宝物。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危险的事
钟三浦并没有死,又或者说他活着并不比死了强多少,当李天在青阳剑宗主峰后殿的一座极为隐蔽的暗室里,见到他的魂魄时,才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魂魄被装在一座精致的乳色宝瓶中,宝瓶形似寻常的长颈花瓶,材质是极为罕见的极地暖玉,蕴含着天地灵气,被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施法,可以温养已经受损的魂魄。
施法者是一名白须白眉的老道,身着白色长袍,修为境界也已经达到了化神上境,仅比钟三浦差那么一线,但从气质上看应该在青阳剑宗中的辈分更高,李天畴一路跟着休道人来到密室,见其对老者极为尊重,竟然是钟三浦的师叔祖,而且曾参与过在荒原营救被圣血大阵困住的先祖,还真不知活了多少岁。
“师祖,我师叔他怎么样了?”
白眉老者应该在密室待了很久,苦思解救之法,却束手无策,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此妖魔的手法奇特,老朽无能为力,行觉他三魂七魄,缺失一魂二魄,记忆悉数被抹去,而且尚存的魂魄也被一种古怪的灰色事物束缚,怕是难以长久。”
休道人神色黯然,转身又对着那宝瓶拜倒,颤声道,“师叔,我知害你之人并非那李天,而是自无名山逃离的妖魔,师侄无能,不是其对手,但亦不忍你受此大苦,所以想借用本门镇宗之宝镇山杵一用,诓骗此妖魔,将其绞杀,为师叔报仇。”
“你已决定了?”白眉老道垂首询问。
“决定了。”休道人的语气淡然,但神色果决。
“你有何手段?”
“没有,只是想在护山大阵之后埋伏下行云剑阵,待这妖魔进山时,猛然催动,必定让他猝不及防。”
“如此说来,你已说动了剑堂诸长老?”
休道人沉默不语,便是承认。
“有几分把握?”
“不足两分。”
“不足两分,你便敢如此豪赌?那么你置宗门的安危于何地?”白眉道人忽然厉声呵斥。
“宗主被辱,若是我剑宗毫无反应,还谈什么宗门的安危和未来有何用?”
“放肆!”白眉老道须发皆张,“我宗门历经数万载,其间经历过多少起起伏伏?莫说宗主被辱,就是整个山门被人攻陷,差点被仇家将满门的弟子屠尽,这样的经历也不止一次,可青阳剑宗依然传承至今,靠的是什么?是信念,是智慧,是对大道的敬畏,而不是你这等莽夫行径!”
“请问老祖宗,您有多久没有入世了?”
白眉老道愕然,继而冷笑道,“你是想说,随着行觉在外面跑了一趟,便自以为见识高深,瞧不上老朽了么?”
“弟子不敢。”休道人低头,“但既然谈到了外界,弟子斗胆,当年因为天地气息的骤变,多数宗门选择隐世、避世,看似可以独善其身,延续传承,又或者说叫做能屈能伸,顺应天时,实则在逃避现实,自掘坟墓。”
白眉老道嚯的一下站起了身,怒不可喝的指着休道人,但手指哆嗦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休道人不为所动,依然朗声道,“老祖息怒,吐故纳新,方为生长繁衍之道,故步自封只能越来越愚钝腐朽,若说弟子此行的收获,便是这句话,从入门开始就曾诵背过,前日方才记起,原来弟子从未将这话放在心里。”
“罢了,罢了。”白眉老道颓然道,“你是指定的未来宗主,既然心意已决,便交长老堂议吧。”
“但青阳剑宗屹立数万载不倒,岂能真的故步自封?时局如此,也非你我做晚辈的几句话所能妄议的,是不得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骁勇,实乃愚蠢!”
白眉老道拂袖离去,休道人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颓然坐在了蒲团上,喃喃自言道,“方才之言,不知师叔以为如何?”
“末世大劫将到,该如何处之?若不是跟随师叔涉世,弟子原本没有任何想法,最多与同门一样躲在宗门内无知无畏,最终随这世界一同归于尘埃,但既然看到了、遇到了,便不能再自说自话,自欺欺人,否则就如同明知同强盗夜入,我等却将被褥蒙在头上假装未见一样可笑,任人宰割,唾面自干不是青阳剑宗的传承,也不是弟子修道的初衷,即便这样做有愚钝鲁莽之嫌,弟子宁可来上一回。”
李天畴心中大慰,也颇受震动,原来休道人心里早已有数,而且也早就计划好了如何为师叔报仇,并且不惜以青阳剑宗的存亡为代价,可谓壮哉,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避世了百年之久的宗门依然有血性的人存在,可笑自己还在猜测休道人佯装伤病跑回宗门,看似聪明,实则也是躲避的行径。
淤积在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李天畴感慨,凡生世界,尤其是修行者正需要这样的热血男儿,只是白眉老头说的也不错,血性是有了,可还是愚钝,你为什么不捏碎那颗蓝色珠子求援呢?末世之下还讲究门派有别,岂非太儿戏了?
犹豫再三,李天最终还是没有改主意,只是将计划微调一下,尽量争取帮休道人提前破关进阶,也要在青阳剑宗出其不意的一举拿下磐莽。
目前最为危险的便是侦查第四处空间裂隙的武放和那名修行者,此人是董老头的师叔,人称许修士,他曾向董老头口头保证过此人的安全,而武放更是曾经共生死的兄弟,早在追查无名山时就差点丧命,所以李天必须要亲自走一趟。
而青阳剑宗也要留下眼线,发生变故至少能及时通知他,眼下分身乏术,‘元界之子’伤的太重,依然难以参加战斗,那么只剩下四大妖兽、还有形同小猫一般的黑麒麟和刚刚加入的狮虎兽。
四大妖兽都在养伤,狮虎兽初来乍到,唯有黑麒麟可以胜任,虽然黑麒麟也在缓慢的恢复中,但它与李天的神识联系最为紧密,而且此次也不需要它参加战斗,在暗中保护示警即可。
其次是流云观,李天反倒不太担心,董老头已经有安排,相信凡生意志也不会轻易让这道裂隙消失,处理得当的话,时间上并不冲突。
目送休道人离开,李天仔细观察宝瓶中的淡蓝色光点,这便是钟三浦残缺的魂魄,也是只差半步便能踏足大修士领域的凡生强者的精魂,若是他能飞升,便是神魂、仙魂。
到了那一步,即便是魂魄也极为强大,可现在钟三浦的的残魂过于羸弱,一观便知是被大神魔的重手法给震散了,而且光点外围有一层淡淡的灰色瘴气,弥漫着极为熟悉的气息。
李天确认气息是磐莽留下来的,这厮下手极狠,而且毫不掩饰,狂妄嚣张,显然就是做给李天看的,以炫耀自己兑现诺言,至于以怎样的方式看到,并不是磐莽所关心的事情,偏偏策划这种方式的人又给李天扣了一个屎盆子,用那柄青钢剑来栽赃,并且以此要挟获得镇山杵。
初步断定,两头大神魔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对钟三浦做了令人发指的迫害,极不要脸,也极为凶残和嚣张,只是李天猜不出来另外一个大神魔是谁,北冥死了,广域冥君钻进了空间裂隙,‘寂灭’成了一个白痴,在自己的洞穴里流口水,会是谁呢?
左右想不出来,李天也只好把问题放到了一边,钟三浦的元神怕是已被摧毁,而肉身也不知道下落,想要救活他极有难度,而且青阳剑宗眼下的实力恐怕都难以长久保存钟三浦的残魂,那白眉老道虽然境界不弱,可显然缺乏手段,休道人更是不消说。
李天自然不会让钟三浦就此魂飞魄散,查看四周没有防御阵法 后,缓缓显出了身躯,催动识海,度出了一缕混沌之气进入宝瓶之中,围绕着那几个亮点旋转了数圈便渐渐形成了一个气泡。
气泡将亮点包裹凝实后,又慢慢的飞出了宝瓶,没入李天的额头,暂时将钟三浦安排在自己的小世界可以确保他无恙,这样就会有宽裕的时间寻找肉身,小世界中精纯的灵气也会滋补钟三浦的残魂,至于能恢复到哪一步,李天也没有把握,但总比待在这个阴暗的密室中强的多。
宝瓶中没了残魂终究是个问题,若是被发现,必会引起青阳剑宗内部的轩然大波,所以李天又想到了‘幻化魔盒’,取出幻化的萤火虫置于宝瓶中,以假乱真,此虫可存活七日,应该可以瞒过休道人,至于白眉老道,即便有所发现,李天也早已折回洛山。
安排妥当,李天自缝隙离开密室,身躯没入风团之中,飘飘荡荡的离开了后殿,然后随着气流直上云霄,在主峰上空盘旋一圈后沿着来路离去,在山门处,李天依然采用老办法,耐心的等待拟形虫改变大阵阵眼的结构,毫不费力的再度骗过了护山大阵。
洛山在日光中显得多姿多彩,在大山深处,残败古朴的道观山门外,一只黑猫趴伏在残破的台阶边,仰头看着天上一朵淡淡的白云远去,满含幽怨,这里虽然能闻到点灵气的味道,但比之小世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暗道这厮总是让老子做危险的事。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冰原奇遇
李天沿着北上的气流一直前行了半日才降低了速度,身躯翻转又随着对流的风团渐渐下沉,下方是白雪皑皑的冰原,更远的地方已经能看到深蓝色的海洋。
这里是大陆的极北地区,再往前行便是北极圈了,第四个疑似的空间裂隙就位于下方不远处的冰原凹陷处,从空中观察,就像一个漩涡状的洼地,几乎稍有冰雪覆盖,面积不大,但很奇特。
这是董老头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最终确定的位置,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工作量,荒原之战后,被俘获的血族有近百名,审讯工作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几乎不分昼夜,虽然这些低等血族所知道的东西不多,但汇聚起来也是庞杂的信息量,有专门的小组对这些信息进行分类、筛选,并找出其中的关联关系,为前方的追踪和搜寻小队提供帮助。
而武放便是搜寻小队的负责人,率领着极其有限的队员一直在荒原中追踪残余的血族,从潜山山脉一直蜿蜒向东北,早已出了国门,向着广袤的西伯利亚腹地前进,途中不断接收信息,然后结合追踪痕迹调整方向,吃尽了苦头。
这个过程,董老头也动用一切可能的高科技手段,包括卫星定位,微型的无人机蜂群等等,可谓代价极大,终于确定了大致位置。
李天俯视着下方这个奇怪的地形,慢慢拔高身躯,辽阔的冰雪世界里,这一处貌似不起眼的洼地越看越像一个风眼,他不由自主的仰望与风眼垂直相对的天空,企图从其中找出什么来,可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极北地区的天空更为湛蓝,云层的线条也格外棱角分明,除此之外,别无异处。
冰原人迹罕至,肉眼看不到下方有生灵活动的迹象,但李天却能清晰的感知到有生命气息在附近,运用洞察之眼,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在距洼地不远的一片稍微缓和的斜坡中段,有些与白雪不太一样的颜色,那是雪团堆积,似乎混合了少许的泥土,尽管做了掩饰很难被辨认出来,可在洞察之眼下就无处遁形了。
那是雪坑,人为挖的,人就藏在冰雪下面的坑中,坑要斜挖,垂直是永久冻土,根本挖不动,还需要专门的膨胀长钉,一排五六根,钉成三角锥的形状,然后整体拔钉带出冰雪和泥土,李天受过专业训练,这是冰原生存必不可少的技能。
由此,李天大致猜出下方的人是同行,至于是不是武放,还有待确认,通常来说,若是穿了隔热材料的防寒服,埋伏个二到三天是极限,他算算日子,假使武放没有中途迷路或者被其他事情耽搁,确认位置后并埋伏下来,这厮至少在此处待了三天了。
再好的体质,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抗不过第四天,可是以李天对武放的了解,这家伙常常会突破极限,执行任务根本不要命,只是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未免过于盲目,血族启动圣血大阵的行动彻底失败后,这处疑似裂隙还会不会再发挥作用,很是问题,除非被其他的神魔发现并利用。
董老头和武放的目的是前者,也就是血族的残余力量,而李天的想法在后者,他很怀疑这处裂隙被磐莽之流发现,若是被利用起来真的有很大隐患,而凡生意志也不会让这处裂隙存在下去,既然已经向李天下达了驱逐令,不会隐忍太久。
可是这处裂隙极为古怪,很难找到具体位置,更遑论是形状和特征,都无从了解,李天已经围着洼地的位置转了好几圈,同时催动了真视之瞳,从空中到地表根本没有什么发现。
但凡空间裂隙都有极为显著的特征,或者出现强大的磁场,或者导致一定范围的空间扭曲,或者是有具体的形状和色彩,已经发现的三处空间裂隙都是如此,偏偏这一处毫无端倪,端的让人匪夷所思。
李天怀疑位置或许是弄错了,于是向更大的范围探查,武放难以做到的,对于李天来说轻而易举,以洼地为中心,他第一次便将半径扩大了五里,第二次又扩大到了十里,但是依然没有发现异常的空间波动,就子李天准备再度扩大范围时,他忽然感应到了西南方向的异常气息。
异常很快就变得熟悉,那是神魔或者修士才具有的特殊气息,一共三个,来的好快,数里远的距离,他们瞬息便至,李天远远望见三名穿着白色防寒服的家伙在接近洼地范围时忽然改变了飞行姿态,落地后居然滑起了雪橇,如同雪地探险的运动员。
这是一种很漫不经心的伪装,佯装成探险者果然是个好主意,又穿上了白色防寒服,普通人的目力很难辨认,可李天还是一眼认出了领头的家伙,居然是玉面修罗。
自从大修罗神死后,他手下的那些修罗们似乎混的都不咋地,先是投奔他们所知的大神魔,此后北冥降临又被收编,接连干下了不少恶事,刺杀钟三浦,袭击呼河市临时指挥所,暗杀人类修士等等,李天曾亲手抓住了黑修罗,因为在无名山地宫遭受磐莽等伏杀,黑修罗趁机逃离,没想到今天又是老熟人见面。
三位神魔很快在洼地边缘驻足,放开神识,肆无忌惮的四下查看,李天的修为远高于他们,并不会在意,但藏在雪坑中的人便难以躲开,他正担心对方会突然出手发难,却不料三位神魔恍若未觉,开始围着洼地转圈。
李天畴的目光随着他们的步伐来回移动,忽然若有所思,猜测洼地中心似乎有一个阵法,被冰雪所掩盖。
随着对方的脚步越来越密集,雪地上脚印组成的轨迹也越来越清晰,李天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此处的裂隙与无名山地宫相似,其实都藏在地底下,这洼地下方必然另有空间。
三神魔忽然驻足,玉面修罗已经站在了洼地最核心的位置上,就在李天预感到将要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时,这位女修罗忽然消失了,原地空空荡荡,似乎被某种力量瞬移到了下方或某个空间里去了。
隔了数息时间,李天才再次感应到玉面修罗的存在,果然在地底下,地上的两个神魔警惕的环顾四周,与此同时,李天注意到不远处缓坡处的雪团有微微的晃动,应该是藏在里面的人也在关注着洼地核心所发生的事情。
李天被整懵了,好像有种错觉,三个神魔并没有发现隐藏在附近雪窝子里的人类,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头,这三个家伙明显在伪装,虽然他们的境界距大神魔还有相当距离,但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已经是相当强悍的,特别是感知能力,甚至强于休道人那样的级别,怎可能没发现隐藏在附近的凡生呢?
既然发现了,又故意装作不知,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这是做给谁看?李天最初的错觉,便是做给他看,如此说三个神魔背后的家伙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是何等恐怖的神通?即便是‘寂灭’和磐莽全盛时期也做不到。
但李天很快就发现自己又错了,另外两个神魔先后踏上刚才玉面修罗的位置后也逐一消失,都去了地下空间,三个神魔都没有使用遁地术的神通,就那么突然消失了,毫无疑问与洼地中央的阵法有关。
可偏偏此时李天不便于现身研究尝试,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玉面修罗,不知道会在下面玩儿出什么花样。
但是藏在雪坑中的人却等不住了,洁白的缓坡上忽然有雪团滑落,出现了一个黑洞,一个身躯飞快的钻了出来,正是武放,紧接着,旁边的雪团滑开,又接连出现两个黑洞,从其中先后钻出一名老者和一名健硕的青年。
武放迅速靠近洼地中央,举起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摄那些脚印,随拍随传,老者和年轻也没闲着,蹲在一旁仔细研究那阵法,李天见过面,老者便是董老头的师叔,自称许修士,平常十分低调,不善言语,但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未曾想还是一名阵法大家。
李天之前没来及阻止他们,现在也就不好再现身说什么,即便被玉面修罗那三个魔头发现,他也有能力护得武放等人周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心理没底,不踏实。
武放拍完照片便掏出武器寻了个隐蔽处放风,许修士却研究的十分投入和痴迷,甚至亲自踏足,小心翼翼的踩着那些脚印,眯起眼睛似乎在体会什么,每往前踏一步,他便停上一会儿,好像很有心得。
李天暗暗称奇,这许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如此复杂的脚印暗合着被隐去的阵法,他都没看明白,这许老头一下子就入了门,能在纷繁的乱象中找出最关键的东西就很了不起,谁说凡生世界没有高手?至少在阵法方面,他自愧不如,这也是李天所见到的人类修士中最厉害的一个。
不大的功夫,许老头便将最外围的脚印完完整整的走了一圈,领悟和破解能力极强,就连李天也被吸引的目不转睛,差点从风团中露出破绽,便在此刻,一股强横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冰河之上。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诡异的一战
武放等人虽未察觉,但李天畴的感知何其敏锐,立刻断定来者是一位大神魔,他立刻随着一股大风远去,许修士已经入了迷,希望他能有所斩获,所以李天畴决定拦截这个大神魔。
两者原本就相距不到十里的路程,相向而行,喘息便至,高空下李天畴将来人看的清清楚楚,裹着厚厚的防寒服,身材与寻常中年人无异,面相斯文,普普通通,但很陌生,他以前从未见过,可从对方的气息判断,竟然是血族。
这不奇怪,血族隐瞒和掌握着第四处空间裂隙,自然会知道地方,李天畴惊讶的是此人的境界,荒原一战,高阶血族几乎被凡生意志给团灭了,随着圣血大阵一起埋到了地下深处,根本没有机会逃出来,怎么会又出现一个大神魔?
而此战之后,残余的血族被抓了个干干净净,不仅是李天畴,钟三浦也参与甄别过,都是些低阶血族,后来经过不断的审讯,还从社会的各个角落挖出了一批隐藏着的普通血族,莫说大神魔,修为较高的神魔都没。
不过,血族的神通很奇怪,高阶血族若想藏匿于凡生世界,必须要自封神识和修为,否则气息很难被掩盖,到了恢复神通时,则要有掌握秘法的同类来唤醒,若是想强行醒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修为境界会受到一定的损害。
所以李天畴极为诧异,或许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这个血族的大神魔刚刚自空间裂隙降临凡生世界,上次被召唤时被打断,估计没来及降临。
这个种族果然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不仅藏在凡生世界,在域外空间也到处隐藏,那么这个血族与玉面修罗等又是什么关系?
眼看对方便要急掠而过,李天畴不再多想,从气流中显出身形,单手招出叶刀掷出,同时法身虚化,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狠狠的朝着大神魔砸下。
血族神魔也甚是了得,在李天畴刚一显露身形时,便已察觉空间气流的不对劲,预感危险,可没想到一抹绿光来的如此之快,从他反应到祭出神兵,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叶刀便已经到了面前。
大神魔一惊,仓促之下不敢硬接,身躯急速倒掠,这一招看似轻松的落叶飘其实极不简单,雄浑的真元配合身躯所有组织先是急刹车,再快速后退并躲避,视觉角度根本看不出来他又停顿的一瞬,快速前进中忽然古怪的后退,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发出巨大轰鸣声的叶刀堪堪从他头顶掠过,毫发无伤,就连李天畴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这个大神魔的境界之高,并不比磐莽、北冥差多少。只可惜躲过一刀,却躲不过一拳,李天畴飞出叶刀也没指望一招就能伤他,目的是为了逼着对方按照他出拳的方位躲避。
轰!形如半个小山般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血族大神魔的身躯上,大神魔只是一瞬间的反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招架和避让的动作,身躯便如炮弹一般从空中砸进了冰原坚硬的冻土中。
冰原剧烈震动,雪白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大洞,不知深有几许,让人看着触目惊心,李天畴此拳击出,第一次揉合了些许混沌之力,效果果然可怕的吓人,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此收手,荒原之战后血族与凡生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单手凌空虚抓,大黑枪蓦然出现,巨大的手掌一翻,就如捣天棍一般插入那个黑洞之中。
李天畴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三连击,将一个大神魔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他自离开‘寂灭’的老巢后第一次全力出手,而且是偷袭,不重创对方就没天理了。
但是大枪扎下,并没有想象中击中对方身躯的手感,似乎捣穿了了冻土层,十多丈的长枪扎进去了一半,大神魔连半点声息都没有。
李天畴意识到不对,立刻弃枪后撤,一股凌厉的劲风轰在了大黑枪的枪杆上,竟然把枪杆给砸弯了,血腥的味道直冲天际,不远处出现了一朵暗淡的红色云雾,隐约能看见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身影。
大神魔的元神出窍,居然神不知不觉的从洞中逃脱,李天畴骇然, 血族果然各个都是怪物,就是扎下那一枪的间隙居然也能给他逃出来,逃出来也就罢了,次魔头仅仅凭借元神也敢跟他玩儿命?
“哪个混蛋敢偷袭老夫?!”神魔的元神在雾气中咆哮,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看样子受伤不轻,李天畴瞬间松了口气,说明对方本体受的伤更为沉重,幸亏刚才是果断弃枪,而没有拔枪,否则被他的躯体逃出来会平添许多麻烦。
“你从域外空间来?”
“废什么话?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既然敢伤老夫,难道不敢报出姓名么?”
“为什么来凡生世界?”李天畴根本不理会他。
“哇呀~气死我老人家了!”魔头大吼,脾气不是一般的大,红云急速向李天畴撞来。
李天畴心念一动,立刻轰鸣声大作,叶刀以更快的速度飞回,并迎着红云撞去,尽管只是一两个照面,李天畴便已了解对方的大致实力,比‘寂灭’差点,大概与广域冥君相当,可脾气却是出奇的暴烈,真难以相信对方敢拿元神撞叶刀,突然想起还有事没问便将这神魔给灭杀了,不免遗憾,心意只是这么一动,叶刀的势头便微不可查的缓了一缓,却依然切开了红云。
血族魔头一声怪叫,如恶鬼哭嚎,一个血红的肉团从红云中飞蹿而出,形状可怖,疯狂的向李天畴反扑过来,而叶刀斩中的居然也是一个肉团,漫天的血雨中,搞不清这家伙究竟有几个元神。
李天畴断喝一声收了法身,瞬间拉开了与对方之间的距离,然后一拳轰出,那十分恶心、且形状很不规则的肉团速度极快,中途,肉团中间的部位忽然向后一缩,形体居然变换成了一颗小了好多倍的肉瘤,只有普通的拳头一般大小,十分轻松的躲过了李天的拳锋,然后迅速像炸开一般,肉瘤里伸出无数细长的触须,铺天盖地的向李天的身上裹来。
这一招猝不及防,李天收拳躲避的余地很小,立刻催动真元和混沌之气,身躯由内而外迸发出一圈乳白色的光晕,血色的触须粘在上面立刻燃烧起来,这种燃烧直透灵魂,区区元神根本扛不住,血族神魔这才真的怕了,怪叫一声向后急缩,又迅速变成了一个肉瘤,毫不停留的向西南方向逃窜而去。
全力催动真元和混沌之气后,也令李天元气大伤,头晕眼花,瞬间的消耗过于剧烈,这头神魔即便只是以元神和他争斗,法力也相当强大,若非混沌属性的太过可怕,这神魔发狂后若是挺上两息的工夫,说不定扭头跑路就是李天了。
强敌一去,巨大的精神压力随之消散,李天的心神瞬间松弛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也难以再追赶。
可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李天的神经却又再度紧绷,暗叫一声不好,抽出大黑枪转身就跑,光顾着与这头神魔酣战,却忘记了洼地上的武放三人,虽然看神魔的架势不像在搞什么调虎离山的调调,但这么大的动静,武放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最让李天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洼地上空空如也,除了刺目的冰雪,哪里还有武放三人的影子?
洼地中心四周的脚印依旧,除了稍稍有些重叠,那是许修士自行踏下的,整体与记忆中没有太大差别,莫非他们都到地底下去了?李天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他无法感知武放等人的存在,而且特战队作战不可能这么干,即便许修士完全破解了阵法,至少也要留下放风的或者暗哨。
何况李天与那血族神魔的殴斗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在这点有限的时间内,许老修士的悟性再如何了不起,也难以破解如此复杂的阵法,又或者说他们三个在一瞬间被另外一头大神魔给出其不意的掠走了,这种可能似乎也不大,以李天目前的境界,任何神魔在百里以内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那么人去哪儿了?
最为诡异的是,玉面修罗那三个神魔依然还在地下,李天不清楚在空间裂隙附近,对方有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却明显发现刚才神识波动稍有异常。
反正已经暴露,李天索性强打精神跳上半空,穷极目力,四下张望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再回到洼地时,他的心态已经开始急躁,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可依然压不住胸中蹿出来的邪火,总感觉有很多地方不对,却想不出不对在哪里。
武放三人蹲过的雪窝子极其简陋,李天望着雪坡中间很突兀的三个小黑洞,竟然发起了呆,这一呆就是半响,然后突然祭出叶刀,向那雪坡轰去。
没有山崩地裂,也没有轰然作响,叶刀噗嗤一声进入雪坡中消失不见,李天的脸色却变的十分难看。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世界太寂寞
三个雪坑下面竟然有很大的空间,这让李天始料未及,同时也有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因为对武放始终抱有信任,所有他都没有认真查看一下三个雪坑内的情形,以至于造成这样的疏漏。
其实只需要用神识认真的扫一两遍,便可以发现不少意想不到的问题,比如,坑壁圆润光滑,绝不是膨胀长钉所能挖出来的,他们并未携带便携式的工兵铲之类的工具,说明这三个雪坑是以其他方式挖掘的,或者早就存在。
而从坑内的气息判断,武放三人并没有待太长时间,最初李天按时间推测他们至少埋伏了三天,可现在来看,最多不会超过一天,甚至更短,提前挖坑,又待了很短的时间,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是为了等待某个特定目标的出现?问题是谁是特定目标?血族神魔?还是他李天?
武放三人是按董老的密令寻找并确认第四处空间裂隙,除此之外,不得节外生枝,不得做任何毫无意义的猜测和逗留,有就是有,没有、或者疑似,也不需要扩大侦查范围,应该立刻撤回。
这条密令,除了他们三人以外便只有李天知道,以武放原有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任务,不查出个子丑寅卯绝不收手,所以后面附加的约束条件对他来说毫无用处,逗留和扩大侦查都很正常,但提前知道空间裂隙的具体位置就匪夷所思了。
被弄懵了的李天,心在往下沉,他控制不住这种感觉,只是丝丝缕缕的凉意迅速汇成一片,一下子让思绪变得灰败并难以挽回,在短短的数分钟内,他便想到了很多事情。
从荒原之战前开始,甚至更早的时间,李天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左右着异界生物入侵的局势,甚至在左右着他觉醒的节奏。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而且端倪从出现很快就明确化,尤其是在后来在的临时指挥所里,他遇到了被凡生意志控制了精神与思维的董老头,李天突然发现世界变得朴树迷离,难以找准方向,他甚至怀疑凡生意志依然隐藏在董老头的脑海里。
从极度失落到愤怒,不知道在复杂的思绪里流转了多长的时间,李天畴已然控制不住情绪,突然高高跃起到半空,法身显化后,如小山一般的拳头狠狠的朝着三个黑洞的冰原缓坡砸下,沉闷如雷的恐怖声响震动了整个冰原世界,偌大的缓坡陡然塌下去了一半,露出下面很大的一个深坑。
深坑有开凿的痕迹,并非天然形成,坑洞斜斜的想着远处延伸,而那洼地中心便在这延伸的范围内,李天想都没想,巨大的拳头再次砸下,这一拳是对着洼地中心,管他上面还有什么阵法,都散了吧。
拳锋撞击洼地的一刹那,居然产生了无比刺耳的爆鸣,这个不知名的小小阵法有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不仅挡住了可怖的攻击,而且反震力将李天的法身下的拳头给震碎了,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这股冲击力,肉眼都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气浪向半空中的李天冲去。
“好手段!”李天暴喝,左拳迎着气浪挥出,咔嚓一声如惊雷,李天的法身被震的连连晃动,呈现出虚像,阵法反震的力量虽然被勉强挡住,但李天也无法保持法身形态,从半空跌落。
但他并没有真的摔下来,一头虎面狮身的巨兽凭空出现,稳稳的将李天接住,然后头也不回的踏云远去。而被砸出的大坑中一阵轰鸣,似有神魔在激烈的争斗,不一会,一抹绿光射出,迅速的朝狮虎兽的方向追去。
从坑中陆续跳出三个身影,正是以玉面修罗为首的三位神魔,他们合力压制住了切入大坑的叶刀,但无法控制,没多久,外面的李修成发疯了,连着两拳,如石破天惊,将地下的坑道至少砸塌了二分之一,三个神魔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虽然阵法强悍,但也惊险无比,若李天的第二拳不计代价的捶向别的地方,坑道就全毁了,虽然阵法能保住坑道中的空间裂隙,但毕竟范围有限,他们仨就很难说了,眼下让也叶刀逃离也实属无奈。
“被它逃了,如何向尊主交差?”一名修罗狠狠的跺脚,他指的并非是李天,而是叶刀,他们也清楚凭他们的实力哪有可能留下李修成?
“无妨,李修成这厮重伤,还帮我们除去了一个大/麻烦,尊主不会怪罪。”另一名修罗颇为乐观,不过转念一想,立刻又显得有些担忧了,“这厮会不会跑回洛山?”
“跑回又如何?”玉面修罗冷笑一声,“莫要说他已受重伤,就算是全盛的时候也已赶不及了,恐怕此时的青阳剑宗早已臣服在尊主的脚下。”
“也有道理,有尊主在,再加上几位实力超绝的大人,区区青阳剑宗的山门根本不在话下,那样的大战不是我等能参与,不如修好此处先回去吧?”
“你倒是想的美事,三个凡生被硬生生劫走,你我该如何交代?”
“呃……问题是我等连那神魔是谁都没看清,如何应对?”
“你的意思是没看清就不用交代了?”玉面修罗暗骂同伴一团浆糊,“那岂不是说咱们更愚蠢?”
“那神魔来去如风,而且对阵法显然十分了解,说不定是尊主的意思,那我等就不好妄加揣测了。”另一神魔鬼精,猜到了玉面修罗的想法,迅速把一种看上去不可能的推测说的头头是道,这并非欲盖弥彰,自欺欺人,而是做下属的一种头脑和觉悟。
果然,玉面修罗连连点头,“有道理,倘若不精熟阵法,哪有可能将那老头掳走,尊主行事,如天马行空。今日之事,我等按计划等来了目标,并成功的诱使其与死对头拼斗,之后,又拼死与这魔头周旋,将其重创,幸不辱命。”
“其他的都没看见?”
“你看见了什么?”
“我等什么也没看见。”
三位神魔打完哑谜,开始催动神通收拾被李天用**力震塌的坑道,重点是移来冰雪填埋、伪装塌陷的地方,草草了事后便离去了。
不久后,洼地上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珠虚影,凝视了冰原许久才渐渐褪去,化作一道青烟扶摇直上,越过低空云层、高空稀薄区、平流层,一直飞出了大气层,然后穿过世界壁垒,在虚空中穿行,无视各种规则的限制,就那么飘飘荡荡,随意而强横。
不知道飘了多久,青烟在一片黑暗而寂静的空间里停下,然后缓缓化作了一个高大的人形身影,接着左手一挥,一张案几,两方小凳,以及两盏茶盅,一个茶壶便依次出现,悬浮在虚空里,居然也十分稳当,这片空间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法力的影响,极为宁静,四周的虚空风暴根本无法侵入。
身影缓缓落座,为自己斟上一盅茶,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似乎是在等待着某位访客。
很快,空间里又出现一个黑色影子,似乎是随着刚才的那一股风暴而来,风暴被挡在了空间外面,而影子却毫无阻碍,飘飘荡荡的,一屁股坐在另外一只小凳上,也不用跟烟色影子客气,自顾自的为自己也倒了一盅茶。
“你这茶越来越难喝了。”黑影满饮一口,随即大皱眉头。
“心里不爽,自然难有美味。”
“这天地间,除了你我赌约,还有何事不爽?”
“便是这赌约不爽。”
“也是。”黑影点点头,“怪不得时间未到,便唤我前来,你除了不爽还能有什么?”
“彻底关了那扇门,不赌也罢!”烟色影子直言,颇有凶意。
“你耍赖?”
“你逼的。”
“呵呵,我又何时能逼你?”
“赌约五条中,第三条是什么?”
“你我均不得参与这场旷世大劫。”黑影很认真的摇头晃脑,“可我没参与呀,最近一直在元界遗迹逗留,莫要冤枉我。”
“假他人之手,寻找代理者降临,都属于参与,严重破坏约定,你敢说你没有?”
“道兄,说话要将证据。”黑影把头一仰,很是不以为然,“我假谁人之手?又找谁降临了?这宇宙纪大劫,诸天世界早已经毁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那点零碎,又有怎样的能者能入你我法眼?”
“不然,你定是藏起了一方诸天!”烟色影子断喝,“否则凡生世界怎会有那么多神魔降临,你当规则之门的眼瞎了么?”
“岂有此理,简直无中生有。”黑影勃然而怒,“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关闭那道门,否则你跟我赌什么?现在局势对你不利,却又要百般找茬,若真想关上那道门,便心平气和的赌下去,否则,打上一架!”
“还是威胁我?”烟色影子冷笑,“逼急了,那说不得真要打上一架,反正在灭世的过程中,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可是你要清楚,一旦打起来,那道门不毁也得毁!”
黑色影子啪的摔碎了手中的茶盅,脚下的空间如透明的玻璃一般脆弱,宁寂的空间似乎裂开了无数道口子,虚空风暴见缝而入,两道影子瞬间便置身在猛烈的风暴中。
烟色影子仍淡然的坐着,不再说话,手中甚至还捏着茶盅,黑色影子明显情绪暴躁,任那风暴狂舞,许久后才缓缓坐下,“可以呀,我不威胁你,也不找你打架,无论赌约是否继续下去,它都在毁灭之中,你翻不了盘。”
“我刚说过,你若再继续插手,那赌下去毫无意义。”
黑色影子歪着脑袋,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看向了虚空的某处,片刻后才懒洋洋的站起身,“别光说我,你我各自约束吧。”
话音一落,黑色影子缓步离去,就在他渐渐消失之际,远远的又飘来一句,“道兄莫要想不开呀,这世界太寂寞,别让老子到最后连个说话的都没。”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再返青阳剑宗
狮虎兽驮着李天一路狂奔,起初是没有方任何向感,只顾着远离冰原,但很快它就调整了方位,李天在短暂的昏迷后醒了过来,以神识指挥狮虎兽迅速南下。
阵法的反噬之力虽然强悍,但还不足以重创李天,可愤怒的情绪以及瞬间涌来的无数场景让他的思维出现了停滞,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打出第二拳之后发生了什么,幸亏黑麒麟微弱的呼唤让他突然警醒,青阳剑宗出事了!
一路风驰电掣,大半日的路程被狮虎兽几个小时便生生赶到,利用这个时间,李天已经恢复了小半真元,识海再度充盈,或许能勉强应付一场恶斗,大黑枪在与那血族神魔对战中被砸弯了,黑龙也躲藏在其中不敢出来,李天无法用外力修补,只能依靠大黑枪本身特有的灵性慢慢恢复。
神识迅速扫了一番小世界,四头妖兽虽然恢复了不少元气,但要拉出来战斗还是过于勉强,‘元界之子’也已经醒来,但更为虚弱不堪,眼下唯有狮虎兽和叶刀可用,狮虎兽不能再受伤,李天把它强行塞进了小世界,单凭一把叶刀,他也毫不畏惧,当年在流云观莫名其妙觉醒时,他的手上除了镇魔塔,就只有叶刀。
洛山还是老样子,破旧的小道观山门与之前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也看不出来有被破坏的迹象,但在李天的感知里,整个后山深处的气息已然不同了,最为明显的是护山大阵没了,山野间已经没有了丝毫灵气,变得死气沉沉。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电般射来,是黑麒麟,这厮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连李天的感知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它。
“情况如何,简单说。”
“大阵破了,磐莽带了五个神魔攻入山门,我差点被他们发现,所以就没敢再跟进去。”
“如何破的?谁来主持的阵法?”
“就是你在后殿遇到的那两个老头。”
李天立刻想起了与休道人谈话的那两个老者,修为境界都非常了得,而且刚刚出关不久,怎么会轻易把大阵给丢了?他边想边观察四周的山体,目光停留在他曾经发现的那处阵眼,外表很像不规则的顽石,其实拥有极为复杂的结构,此刻已然变成了碎石。
以磐莽的修为能找到大阵的阵眼并不奇怪,但想要将阵眼破坏的这般彻底,却又不引发后面的大阵绝杀,就绝非易事了,对了,说好的由休道人主持阵法,后藏了行云剑阵呢?似乎并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整个山野就没有任何剧烈争斗的痕迹,想来磐莽破阵极为轻松?!
这样的蹊跷事让李天畴顿生警惕,抬眼仰望依旧虚掩的破旧山门,他从‘幻化魔盒’中召唤出十多只虫子,各种各样,钻地的,飞行的,拟形的等,统统成为他神识中的节点,散入山间消失不见。
而李天自己也必须伪装,强敌在前,他没有任何后援,若不小心行事,必然重蹈冰原覆辙,刚刚过去不久的诡异遭遇让李天变得异常敏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很久没有用过拟形仿真的异能,李天干脆就着黑麒麟的样子摇身化作了一只大山猫,沿着几乎看不见的小径飞速靠近山门,蹲伏在一堆碎石中,而那些虫子则陆续钻入上门的缝隙里,大阵被破,进入山门已经没有了任何禁制。
李天畴的神识跟着速度最快的四脚飞虫延伸,感知里是熟悉的小路,还有不远处各种奇险的山峰、知客堂,以及令人无比震撼的主峰、雄伟壮观的大殿,飞虫距离空旷的平台越来越近。
终于出现了随处可见的战斗痕迹,散布在四角的灰色高塔几乎已经全部被摧毁,大神通迸发出来的元力破坏很容易辨识,一共找到了六具剑堂长老的尸体,均已气绝多时,李天不敢将神识放的太开,无法感知到另外两名长老的气息,也无从断定他们的生死。
刚刚越过正前方大殿,两只四脚飞虫便先后爆炸,变作两股烟气化为虚无,李天的脑部顿时传来刺痛,神识中两个节点消失的同时,他也遭受了攻击,只是一瞬间的事,这种刺痛便消失了。
起初,李天以为自己暴露了,可仔细回忆刚才的场景,四脚飞虫应该撞上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而不是被主动攻击,说不好就是被休道人寄予厚望的行云剑阵。
剑阵既然已经启动,其他的虫子便指望不上了,地形虫虽然可能会勉强通过,但速度太慢了,李天无法再等待,直接催动踏风逐云的神通,随气流进入门缝。
尽管这种极为高超的藏身手段可能已经不再是秘密,至少在凡生意识面前能被一眼识破,否则他也不会在冰原中暴露行踪,至少李天认为,他是先暴露了行踪,对方才会有手段诱骗那头血族大神魔赶来,这个逻辑是事后想通的。
无形的屏障果然存在,充满了凌厉之气,风团冲击在上面形成的湍流能被李天清晰的感知到,也印证了他刚才的推测,稍加分辨,他有七八成的把握断定这就是被激发后的行云剑阵,
剑阵撤到如此远的地方,完全无法与护山大阵形成呼应,这显然与休道人事先的计划不相符,难不成指挥者别有用心?
行云剑阵覆盖之广也远远超出李天的预料,为了不弄出大动静,他自然不会试图破解剑阵,只好随着对流的空气一路向上,直到钻入云中很久才避开了屏障形成的凌厉杀气。
第二进的大殿也有战斗痕迹,可是没有找到一个活人或者尸体,李天只好继续深入,一路都有被神通损坏的器物和建筑物,这说明磐莽虽然进入山门格外轻松,但在剑宗内却遭到了十分顽强的抵抗。
此间定有内鬼,李天确认了这个猜测,一路来到后殿,也是整个建筑群的最深处,那间种满翠竹的别院以及偏殿的密室都与他之前来时没有区别,可同样没有见到任何活人,陆续发现了两三具尸体,都是道士打扮,年岁都很大,李天以神识探查,均是内脏全毁、经脉齐断,被神通者以重手法给震死。
没有发现休道人,白眉老道也踪迹皆无,偌大的青阳剑宗主峰居然没有活人了?李天不敢相信,磐莽一伙又去了哪里?他的目标是镇山杵,何至于也看不到影子?
正当李天欲将神识完全方开时,忽然几个节点异常明亮起来,都是地形虫,它们居然已经出现在了主峰的后山,这般情况便是表明有了总要发现,只是因为距离,以及四周的禁制,李天的神识感知不到,他的身形像灵活的鱼一样,翻滚几下便钻入了流动到后山的下沉气流中。
地形虫还在不停的运动,速度极快,一路向下,瞬间从高高耸立的山峰直落谷底,李天紧随其后,同时收敛神识,所有的精神及感知力都被压缩在最小的距离范围内,以防被敌手提前发现。
山谷幽深,植被密布,李天随着气流已经到了谷底,却不料地形虫还在向下穿行,至少又过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因为神识收敛,他与地形虫之间的联系已经非常微弱,无法感知停下来之后周围的环境,只是隐约的感觉并不黑暗,而且空间很大,有若干道强大的气息不经意的扫来,地形虫顿时被全灭。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藏尾?”地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就是磐莽。
“老熟人既然来了,就见见面吧。”这个声音似乎更为熟悉,李天竟然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不由的摇头苦笑,心道再如何收敛也难以完全遮蔽自己的气息,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也没有什么好慌的,干脆利落的显出法身,然后不由分说,一拳砸向谷底。
以地形虫钻行的距离,李天粗粗估算这一拳应该能够将此处最薄弱的地方砸穿,这帮老鼠们总是见不得光,老子便帮你们弄的敞亮一点,说起话来岂不很好?轰隆一声,谷底果然被砸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下方金碧辉煌的一角。
不知道从何时起,李天忽然喜欢以这种暴力的方式来排解烦恼与愤怒,粗暴一点或许可以将情绪宣泄的更快,更为直接。
果然,这一拳之后,他的心里的郁结大为缓解,整个身心也迅速放松下来,数道淡淡的影子从谷底跃出,当先一个魔头正是磐莽,而紧随其后的家伙居然蒙着面,但给李天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后面上来的两个也都是大神魔,神通法力并不次于北冥之流,最后一位没敢出来,站在洞口的下方张望,此人身着白袍,白须白眉,李天认得,正是休道人的师叔祖白眉道人,这就是那内鬼?
“李修成,总是毁人家院可不是好习惯。”磐莽一使眼色,两名大神魔便已将李天的退路给封死了。
“蒙脸的这位,可敢将这块黑布扯下来?”李天根本不搭理磐莽,而是死死的盯住了蒙面人。
“不方便。”蒙面人断然摇头。
李天冷哼一声,忽然话锋对准了洞口,“白眉道长,一起上来一叙呀,你的晚辈休道人呢?可是被你害死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泼皮打法
那白眉老道并不理会李天畤,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塌陷的洞口外,以磐莽为首的四位大神魔已经悄然站位,将李天畤团团围住,封住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山谷狭窄,地形复杂,并不适合大神魔间的对战,尤其地下金碧辉煌,似乎藏着一座宝殿,算上李天畤在内,一共有五位这般级别的强手对决,基本上能把青阳剑宗的主峰附近全给拆平了。
可磐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乱七八糟的老脸十分得意的哈哈一笑,“李修成,咱俩算是数不清岁月的老冤家,今日新账老账一起算,就了结了这段恶缘。”
“不错,一了百了!”李天畤点点头,然后伸手一指他身侧的一位神魔道,“这位初次见面,为何也要蒙着面孔,我观道友身上并无域外的气息,难不成还是凡生世界的大修行者?”
那蒙面神魔一惊,暗道这厮果然厉害,适才只是神识对撞了一下,他便猜到自己的来历,端的不能小看。
可他还没来及答话,磐莽却笑嘻嘻的抢着说了,“果然有点意思,这位道友便是昆仑宗硕果仅存的大修行者马悠然,没有飞升渡劫,算不得真仙,但境界早已在其上。”
这下轮到李天畤大吃一惊,没想到他随口一说便猜中了,更没想到灵气消亡、修行衰败的凡生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此人藏的太深,居然连钟三浦那样见识广博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存在,否则早就会向他提及,可见小小的凡生世界并不平凡,可惜此人与异界妖魔为伍,沆瀣一气,徒给修行界丢脸,他眉头一扬,“昆仑宗,呵呵,不敢飞升?还是害怕渡劫?如此胆量也敢妄称大修行者?”
“死到临头,逞口舌之利,又有何意义。”另一位大神魔插话,嗓音瘪瘪的,如同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这家伙却生得一副标准的凡生面孔,油腻中年大叔的摸样,极是普通,就像他在冰原上见到过的那位血族神魔一般。
“死也要死个明白嘛。”李天畤淡淡一笑,“你又是谁?”
“哈哈,死个明白,好说好说。”大神魔哈哈大笑,“老夫钟离属,道友们抬爱,都称一声追星叟。”
中年大叔?钟离属?这还真特么有点意思,李天畤也大笑起来,“来自仙界?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位仙界神魔,稀罕的紧。”
“话说的差不多了,办正事吧。”磐莽阴恻恻道,“交出先天息壤,即便你马上身死道消,我们也会给你应有的尊重。”
“就这么简单?”
“当然。”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不趁现在问出来,死都难以甘心。”李天畤很认真,同时手中多出了一个古朴之极的瓦罐,罐内散发着极为醉人的醇香,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先天息壤最本质的气息,几位神魔闻之立刻精神抖擞,一起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磐莽大皱眉头,但看在那不起眼的瓦罐份上,示意几位跃跃欲试的同伴稍安勿躁。
“不不,我改主意了,应该是两个问题。”李天畴脑袋一歪,作势又要把瓦罐收进怀里。
“你莫要得寸进尺!”磐莽大喝。
“两个问题而已,一个关于你,一个自然是关于我。”
“速速道来,有屁快放!”
“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这般夹生呢?”李天畤嘻嘻一笑,越来越像福山街头的泼皮无赖,看似镇定自若,挥洒自如,其实小动作不断,除磐莽外,他的神识反复与另外三位神魔碰撞,触之即走,不给他们丝毫反击的机会,目的就是简单判断对方的实力,顺带扰乱一下心神,搞的三位神魔邪火乱窜,怒目而视,就差暴跳如雷了。
李天畤根本不在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已毫无顾忌,就好比在福山街头打群架时,彭伟华肆会无忌惮的和对方打嘴仗,然后莫名其妙的各种挑衅等等,不经意间就能判处出对手的大致情况,然后准确的找出最弱的,先下手为强,至于占了便宜就走,还是穷追猛打,则要看实际情况,每每都能取得先机,就算是以弱对强,也不至于吃大亏。
大神通者之间的对殴,其实与街头流氓打群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唯一的不利便是眼下实力对比的悬殊太大,李天畤单独对上磐莽都不见的能占什么便宜,何况对方还多出来三位大神魔,若是被对方正面合力一击,他必受重伤,甚至翘辫子都有可能,所以必须抢占先机,各个击破,否则他没有任何机会。
初步判断,钟离属的境界和实力最高,其次是昆仑宗的这位假仙人,最弱的却是那个给李天畤很熟悉感觉的蒙面神魔,神识反复碰撞下,不知为什么对方会躲躲闪闪,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第一,你既然已经脱困,为何不去达腊山找你那第二颗脑袋,这般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好像从来不顾及你兄弟的死活呀?”
李天畤的话极为刻薄,磐莽的脸色立刻变得的十分难看,忍不住就要出手,但对方手握瓦罐,一个念头便有可能将先天息壤摧毁,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让磐莽一瞬间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很怀疑李天畤猜到了什么,忽而呵呵一笑,“小子,你缘何这般关心老夫的私事?”
“好奇呀,人之将死,满足下愿望可好?”
“不好!”磐莽断然拒绝。
“那么换个问题,你告诉我,他是谁?”李天畤伸手一指那个蒙面客,浑身的气势陡然暴涨,磐莽一惊,而那蒙面客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如此明显的反应,李天畤心里顿时有了底,不由的哈哈大笑,“老妖孽,你居然也脱困了,何必这般躲躲藏藏呢?我又吃不了你,就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破了我的囚魔大阵?”
磐莽怒极,向左右一使眼色便要合力出手,然而李天畤却早已动了,不用任何花哨的神通,就是极为实用、朴实的‘幻杀’技,这一招还是他在流云观悟道时领悟的,在当时的杀伤力就已经惊世骇俗,眼下拥有大神通境界的李天畤用出来更是非同小可。
李天畤刚才的那一指,蒙面客已然胆寒,等突然发现对方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时都忘记了出招,被李天畤一把捏住了肩甲,或许是应激反应,蒙面客毕竟是有着大神通底子的,几乎同时一拳轰向李天畤的面颊。
电光火石般的变化,磐莽等也动了,只是刚祭出神兵,便发现有一物向面门砸来,正是那装着先天息壤的瓦罐,他没想到李天畤会来这么一手,这玩意儿非同小可,被失手毁了可了不得,磐莽只得硬生生的收回兵器,并收敛真元,翻手接过了那瓦罐,一时间竟不知道想些什么。
嘭的一声巨响,李天畤与蒙面客已经各自对了一拳,两人的身形倒转,让扑过来的另外两头神魔投鼠忌器,两道强横的真元只好绕过蒙面客隔空相撞,瞬间引发了整个山谷的爆鸣。
蒙面客吃了大亏,双拳相对,他右臂的整条骨骼便被李天畤的左拳给整个打碎了,像软面条一般耷拉在肩膀上,而左肩依然被李天畤所控制,拂手间,蒙面客的黑色面纱被摘掉了。
一张熟悉的中年人面孔出现在眼前,让李天畤吃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巴,蒙面客居然是张志强!而不是他所猜测的达腊山老妖孽?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不对头,刚才硬碰硬,对方真元爆发时,他很确定就是老妖孽的气息,怎么张志强身上也会有如此精纯的精神力气息,那是来自达腊山深处的黑暗世界,李天畤非常熟悉这种腐朽可怕的黑暗气息,除了老妖孽,谁能拥有?
第一次在无名山的地宫大战,当时刚刚魔化的张志强便极是聪明的趁乱跑路了,后来在赣南山区缠战,又被其逃走,从此杳无音信,李天畴都快忘记了这个生平最难缠的对手,未想到天道轮回,居然能在青阳剑宗与之再次见面,这个空白的时间段,他遇到了怎样的机缘,修为会变得如此强大和古怪?他到底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个小小的火花在李天畤的脑海中闪现,来不及多想便拉着张志强飞快的后退,磐莽已经显露法身,庞大的躯体遮蔽了整个山谷,封死了李天畤外逃的路径,而另外两个家伙一左一后攻来,气势凌厉却又极为稳健,绝不会再给李天畤任何打岔的机会。
李天畤早就想好了后招,向外逃根本没戏,打败面前的两名神魔,然后独自面对磐莽也根本不用想,他拉着张志强直接跳进了被他砸出的大坑中。
万年青阳剑宗的地宫想必一定秘密颇多,即便没有秘密,磐莽等聚集在此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不定就与那镇山杵有关,无论如何,李天畤感觉在地宫中活命的机会会稍稍大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值得跳下去。
身躯还在半空中,李天畤便察觉四面八方都有劲风袭来,忽然意识到磐莽哪里会那么粗鄙,早就挖好了大坑,等着他来跳。(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章 受伤
听风辨器,四面袭击而来的全是箭簇、兵器,只是十分密集、势大,除了头顶之外,全无死角,李天畤与张志强之间再如何仇恨纠葛,也不会随意拿他当挡箭牌,当即一脚踹到了对方的腰眼上,自己的身躯借势反弹,向洞口外飞去。
只可惜飞不出去,头顶随之而来的劲风更为恐怖,一根硕大的担山扁担迎着李天畤砸落,执扁担者正是昆仑宗的那位高人。
李天畤此刻已经握刀在手,可无论是否招架都会被这扁担砸回地宫,索性扔出叶刀,腰身一拧,身躯斜着往侧边横撞,而一抹碧绿的光华飞速的在他周身环绕,如同一圈十分靓丽的光带,将四处袭来的兵器全都格挡开。
随着连续两声沉闷的轰响,李天畤的身躯撞在了洞口边,而那巨大的扁担则直接从洞口中央砸落,山石飞溅中,原本丈许的洞口被砸开了数倍面积大,金光灿灿的地宫进一步暴露出来,远比之前露出的一角要辉煌。
随着碎石再次掉落中,李天畤的身躯骤然缩小,这是混沌体特有的属性,可以瞬间生长变大,也可以顷刻间小到毫厘,与显像法身不同,也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灵不灵光,都是最后的一些保命手段,此时不用,怕是没机会用了。
身躯小如碎石一般的李天畤迅速向地宫深处飞掠,但未料到一只大脚飞踩过来,大脚后更高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张面孔,是曾经慈眉善目的白眉道长,此时一脸凶相,狞恶之极。
李天畤诧异,并非因为老道士的举动,之前他在洞口看见这老道,就知道此人有问题,诧异的是老道的目力强悍,在纷繁的尘土碎石中居然一眼就能找到他,境界修为也是深藏不露,之前竟然被其表象所蒙蔽了。
可是区区一脚并不足以威胁到李天畴,很灵巧的躲开对方的大脚丫后,他即刻催动踏风逐云的身法,哪知道地宫内浊气偏重,导致气流凝滞,而且藏有某种厉害的禁制,无法搅动大风团,两次催动都宣告失败,李天畤只好收了叶刀,扭头就跑。
地宫内布置的极为奢华,地面平整之极,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似乎全是黄金打造,李天畤奔行的方位应该是主峰的山腹,眼前忽然有无数持剑的白色影子拦路,数量众多,排成怪异的阵法,剑光一动,立刻有阴冷森然的杀气涌来,直扑灵魂和精神力世界。
李天畤大吃一惊,此剑阵攻击的是敌手的灵魂,而且组成剑阵的影子全是幽灵,堂堂青阳剑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是白眉老道私下里养的不成?
然而这些同样不能威胁到李天畤,叶刀飞出,斩妖除魔,切割神魔灵魂,无往不利,然而他的身后便麻烦了,三位神魔同时赶到,正中间是白眉老道,左侧是昆仑宗高手,右侧是自称钟离属的仙界神魔,李天畤暗道苦也。
此刻,他的身躯缩小到了极限,对战起来显然吃大亏,只好再变回本体的摸样,一拳砸向白眉老道的面门,拼命之下,李天畤不管三七二十一,老道藏得深,但修为毕竟还达不到磐莽那个层次,所以还是捡软柿子捏,这一拳不但势大力沉,而且还夹裹了混沌之力,以老道的修为原本可以躲过,可却偏偏没躲开,嘭的一声被砸飞出去好远。
混沌之力虽然不会营造假象,但能严重扰乱老道的神识和感知力,这的确出其不意,莫说凡生世界的修行者,就是强大如神魔仙佛世界的大神魔也很少有能接触过混沌之力的,所以根本不了解这种力量的属性和强大。
李天畤一击奏效,但并不轻松,打出这一拳,同时要避开昆仑宗人势大力沉的扁担,但无论如何也没躲过钟离属的追星锤,看似小南瓜大小的暗金色圆锤蕴含着十分可怕的力量,一锤便将李天畤的左肩甲和半个侧胸给砸塌陷了。
李天畤的身躯当时就像炮弹一般飞掠远去,元神被砸的差点脱体而出,识海及小世界内顿时混乱不堪,他连放出几个保护性汽包的机会都没有,任凭‘元界之子’和那些妖兽在混乱中翻腾。
这是正面与敌对战以来,李天畤遭受的最严重的一次创伤,即便是在荒原的山坳里被高阶血族围攻接连受伤,也没有这般严重过,轰隆一声,他的躯体不知砸在了什么地方,被摔的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
正面被大神魔重创,果然可怕的难以承受,幸亏李天畤的脑子还算清醒,以神识指挥叶刀飞向钟离属,逼的这厮不敢过分追击,哪知道叶刀只是虚晃一下,又嗡的一声飞走,切向昆仑宗人的后背,两圈干扰后,叶刀消失不见。
两位神魔再凝神观察,李天畤居然也不见了,不过这地宫内是全封闭的,外面又有磐莽把守,料想李天畤插翅难逃,他们也不着急,先看了看白眉道长的伤势,挺严重,面孔肿的像猪头,其实内部的颅骨已经多处碎裂,差点被李天畤一拳将脖颈打断。
翻开了所有碎石土堆,居然也没有找到蒙面客,偌大的地宫想要藏匿很容易,四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殿堂、楼阁和房舍,在隐蔽处和很难察觉的地方布置了重重机关陷阱,仿若一个地下堡垒,若是白眉道长没昏过去,操纵阵法,自然能够轻易的找到李天畤,但现在不行。
钟离属和昆仑宗人无计可施,只能先守住洞口,磐莽也派了一个分身下来,商量一番后决定先试着医治白眉道长,若是不成再分头搜索,磐莽的本体在外看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来。
尽管白眉老道的底子不弱,但李天畤这一拳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外加混沌之力的侵蚀伤害,能确保老道暂时不死已经是烧了高香,至于救醒他,想都不要想,接下来只能全力查找。
李天畤的情况很糟糕,他钻进了一处楼阁中,屏蔽了所有的气息,伤痛的折磨让他暂时无力再战,幸亏有‘幻化魔盒’在手,数十只拟形虫被释放出去,两位神魔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但最大的问题是出不去,磐莽太了解他了,死守在外面,没有任何机会。
一只拟形虫悄悄的爬出了洞口,飞速远遁,但刚刚变幻出李天畤的样子便被凌空击爆了,磐莽的感知力极为强悍,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他的耳目。
“小子,跑不掉的,本以为你能慷慨赴死,未料到胆小如斯。”
磐莽的声音从空中滚滚而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山谷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李天畤不再耗费精神力试探,稍稍观察了一下所置身的楼阁内,空间和陈设比寻常的房屋稍小,但也接近了一比一的比例,纯金打造的房子除了奢华,并没有任何舒适感,其实也真不是用来住的,而是青阳剑宗一种很特殊的祭礼,任何一位修道飞仙的本宗修士都有资格在地宫拥有一栋楼舍,晋升金仙的,还有资格拥有一座圣殿,在仙界中越有地位,此处的圣殿也就越发恢弘。
这说明青阳剑宗一直与仙界保持着联系,至少曾经是这样,这些都是李天畤所不了解的,钟三浦和休道人也从来没有说起过。
刚才匆匆忙忙钻进来,貌似是进了左侧的偏房,陈设简单,中间是一张卧榻,靠窗有一张案几,然后地上有三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像是个书房,又似闭关参悟的密室,并无任何出奇之处,这栋楼阁的主人在飞升前想必是一个崇尚节俭的人。
只是太简单了点,根本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处,李天畤只好慢慢挪到靠窗一侧的墙角下面,尽量避免直接暴露的可能,然后倚墙盘膝而坐,抓紧一切时间恢复真元和体力。
至于左肩的重伤只能依靠混沌之力慢慢修复,此次被砸伤,不同于在修罗秘境那次,在大衍的帮助下,他用了一天时间基本恢复如初,钟离属的追星锤含有星空之力,虽然属性上不如混沌,但杀伤力依然恐怖,这种缓慢的修复,李天畤也无法预计会用多长时间。
数只拟形虫被突如其来的机关绞杀,李天畤行事瞬间谨慎了许多,他此次重回青阳剑宗的目的绝非是来送死的,就是为了阻止磐莽对剑宗的破坏,并找到那镇山杵,他隐隐觉得这镇山杵之重要还要超过先天息壤,但哪里能料到青阳剑宗会内外勾结,更没想到休道人会突然失踪,如此耗下去,虽然可以干扰磐莽,可难以达成最初的目的。
当又一只拟形虫伪装成白眉道长的摸样出现在地宫深处时被钟离属识破而击杀,李天畤干脆暂停了拟形虫的活动,以缓解巨大的精神力消耗,每一只拟形虫都非常珍贵,若是能利用好这十多只拟形虫探索整个地宫,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秘密。
稍事调息后,李天畤以神识单独催动一只拟形虫,变幻成磐莽分身的摸样开始在每一栋建筑内游走,同样是以精神力控制的幻化物,迷惑效果要强了很多,拟形虫甚至不止一次的撞见了昆仑宗人,居然没有被识破,于是行动变得大胆而放松,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吓人的底蕴
地宫似乎是个巨大的环形建筑,靠内侧有各式各样的建筑,但外侧却没有,都是光滑的墙壁,李天畤的感知,随着变形虫的移动而印象渐渐清晰起来,这个环形的范围大到了极致,应该是围着整个主峰的山体外侧在旋转,建了整整一圈,如此手笔绝无仅有,青阳剑宗好气魄!
这还不是最震撼的,变形虫只走了一小段,进入过七八栋建筑,居然就有三栋是恢弘的殿堂,这意味着三位等同于主神概念的金仙存在,若是将整整一圈绕下来,青阳剑宗的底蕴可怕的吓人,在数万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涌现出了多少飞升仙界的高手。
这么多高人在仙界会不会形成一股可怕的势力?这个想法莫名其妙的冒了出来,连李天畤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顺着刚才的思路再想,环形结构所围绕的山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更为神秘的东西存在?李天畤忽然就来了兴趣,以磐莽为首的大神魔齐聚于此,不单单是为了埋伏他,或者说他的到来只是预料中的一个附带结果,而真正的目的在于这个地宫中,镇山杵也许大概率就藏在这地宫之中?
可惜了休道人,作为钟三浦指定的接班人,未来的青阳剑宗掌门,他应该知道宗内很多情况,甚至是白眉道人都无法掌握的秘辛,只是李天畤与他接触的较少,一直没有机会深入沟通,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小世界内,钟三浦的魂魄在慢慢修补恢复,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回记忆。
现在李天畤基本能断定,磐莽拿钟三浦开到,也不在于离间和嫁祸他,而是为了宗门内的秘密,这老头一定是咬牙硬抗,才被磐莽下毒手,灭了元神,抽剥灵魂,这种惨绝手段是任何生灵都难以忍受的痛苦,钟三浦之不幸,可谓怀璧其罪。
钟三浦与钟离属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这又是一个突入起来的想法,李天畤摇头苦笑,发现刚刚被重创后,自己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力,这显然很不妙,于是强迫自己控制微弱的感知,全心关注拟形虫。
不幸的是,当那只拟形虫进入到第九栋建筑时,迎头撞上了磐莽的分身,幸亏李天畤快速切断了精神力联系,否则被其拿住,哪怕只是一点点痕迹,都有可能推断出李天畤藏身的方位。
现在神识中还剩下八个节点,即便李天畤一直在节省着用,却依然没料到数量会下降的如此之快,接下来的情况更糟,三个神魔加快了搜查的进程,不断的用神识大范围的扫视地宫,李天畤很难再避开,只能依靠拟形虫的不断现身来干扰对方的注意力。
可拟形虫一出现便很快被灭杀,不是神魔出手,便是毁于无处不在的机关,当剩下最后一只拟形虫时,李天畤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干脆突然放开神识,放弃了之前谨小慎微、只靠微弱精神力控制的手段,这样一来,他和拟形虫会同时暴露,也只好各安天命,他不想这般窝囊的死去,至少要拉着一个神魔垫背。
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是神还是普通人,似乎想法都是一样的,既然不甘心,就莫要亏本,说起来滑稽,实属无奈。
拟形虫开始沿着宽敞的通道飞速逃窜,这回模拟的是休道人的样子,由于是李天畤的神识直接指挥,行动速度和灵活度跃升了几个档次,离着最近的钟离属首先发现了它,本来祭出一个神通便能灭杀这只拟形虫的,可这回他偏偏犹豫了,这只跑的太快,不像之前碰上的幻化物那般呆板,若正是休道人,一下给杀掉了岂不糟糕?
只是这般犹豫了一下,便被那只拟形虫跑到了地宫的深处,钟离属大怒,一个跨步已经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昆仑宗人也发现了李天畤藏身的位置,但他很谨慎,刚领教过李天畤的厉害,亲眼目睹修为只比他差上一线的白眉老道被其一拳便给打废了,这是多么恐怖的速度和力量?
而且此子貌似年纪不大,但花样百出,手段极多,早先不了解,那两扁担下去简直是在冒傻气,现在想想都后怕,他可不会冒险冲在最前面,于是与磐莽的分身以神识交流,达成一致,一左一右逼近楼阁,由分身先发动攻击。
李天畤此刻早已叶刀在手,神识完全放开后,感知力极为敏锐,磐莽的分身绝非他一合之敌,他的重点是昆仑宗人,而且已经动了杀意,这种凡生败类,胆小如鼠、贪心不足,却又吃里扒外,还是早点送他上路吧。
尽管有建筑物的遮挡,但三者之间的感知清晰无比,李天畤不动,昆仑山人磨磨蹭蹭,而磐莽的分身却是有恃无恐的进入庭院,实质上与李天畤只有一墙之隔,一抖手,亮出了一套奇形怪状的神兵,一根粗大的钢链末端连着一个恐怖的爪形器物,一短三长,宛如猛禽的巨爪,正是磐莽早期成名时使用的飞魔爪,杀伤力强悍,最大的特点能直接抓去对手的元神,令当时的很多神魔闻风丧胆。
李天畤缓缓挪动身躯,不是远离磐莽分身,而是尽量靠近对手,虽然还有一墙之隔,但对于飞魔爪来说毫无用处,而且此神兵后端的钢链可长可短,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很难避开,唯有贴的近,才能有效卸掉力道。
换句话说,李天畴就没打算避开飞魔爪,所有的注意力其实都在昆仑宗人身上,这家伙前脚刚刚迈入庭院,手中的担山扁虽然灌足了真元,但探头探脑,明显信心不足。
就在这个时候,李天畤神识中的最后一个节点灭掉了,也就意味着钟离属成功灭杀拟形虫,即将返回,不等磐莽分身有进一步动作,李天畴忽然先站起了身,窗户外面的两头神魔显然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一道刺目的绿光飞出。
叶刀发出的轰响声摄人心魄,震的整个地宫都在轰响,如此简单干脆,直奔昆仑宗人,这是李天畤蓄积很久之后的全力一击,自己则门户大开,根本无视飞魔爪已到了眼前。
李天畤的身躯骤然缩小,飞魔爪在半空拐了个弯也随之缩小,依然将李天畤的全身笼罩在很小的范围内,如影随形,果然凌厉无比,颇有道行。
而另一侧大门口已经传来了十分恐怖的惨嚎声,叶刀在切割昆仑山人,被灌注大量混沌之气后的叶刀忽然诡异而暴烈,攻击轨迹根本不是昆仑山人所能揣测的,虽然将一根担山扁舞的风雨不透,左格右挡,可依然被叶刀切的体无完肤,混沌之气随之入体,那种对灵魂的侵蚀力,即便是大神魔也扛不住。
忽然一声怪叫,昆仑山人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元神出窍便要逃离此地,可奇怪的是,元神竟然飞不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这一回,昆仑山人才感到了真正的恐惧,眼看叶刀一步步逼近,担山扁连续格挡后居然咣啷一声被削成了两截,刀锋余势未衰,直接切开了他的躯体。
这是李天畤被飞魔爪握住后所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确定这个凡生败类注定难逃一死,心情陡然轻松下来,就像在城中村时,每每船长做错事,逼的他认错,终于有了点小小的满足感,现在想来,船长虽然浑身的毛病太多,却不失为一个可交的朋友,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飞魔爪不如磐莽亲自操控那样恐怖,可魔气弥漫后,对神魔的元神依然有着极为强大的吸附力,居然已经将李天畤的元神从识海给拽出了体外,一具半透明的沉睡中的躯体,那其实并非李天畤,而是李修成的元神,自兴隆山入梦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在小世界中,李修成原本有汽包保护,但李天畤经过连番殴斗,又被重创后,小世界早已被翻腾的难以控制,几个重要的气泡没有得到重点保护而破碎,正巧被飞魔爪释放的魔气找到了机会。
磐莽的分身自然难以分辨出这些细节,只想着将那元神一口吞下,只顾猛力拽着钢链,却不料地宫内忽然狂风大作,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飘来,探出大手一把便夺了那元神,居然视飞魔爪于无物,磐莽分身大怒,一拳砸向黑影,却被黑影轻而易举的避开,袍袖一甩间钻入旁边的建筑消失不见。
最要命的是飞魔爪内李天畤的躯体也一同消失不见,磐莽分身暴跳如雷,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人劫走了李天畤,还要待发狂的时候,磐莽的本体已经挤进了洞口,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招手便将分身给收了回来,另一只手突然夸张的伸长抓向仍在砍杀昆仑宗人的叶刀。
此时,随着李天畤昏厥过去,叶刀失去了精神力控制,早已没了锐气,全靠惯性和一次残存的混赌气息勉强支撑,轻而易举的被磐莽攥在了手中。
几乎前后脚的功夫,钟离属也跑了回来,看见磐莽召回分身,又见昆仑宗人奄奄一息,凄惨无比,料想刚才战况的惨烈,但见叶刀已经被拿下,自然认为李天畤已被解决,“恭喜道友,大功告成!”(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混乱的遭遇
“何喜之有?”磐莽极为不悦,他倒不是针对钟离属,而是非常愤怒刚才出现的那个黑影,若不是这家伙能够无视飞魔爪,岂能劫走李天畤?而且这厮胆大包天,偏偏就敢在地宫内跟他直接翻脸,如何忍得?
“息壤到手,那厮授首,难道不值得贺喜么?”
钟离属也不高兴,短短的喘息间,他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意识到自己没赶上趟,莫说李天畤消失不见,那一瓦罐先天息壤被磐莽揣起来,似乎也没打算跟他交代点什么,虽然暂时不敢跟磐莽翻脸,但他一定要把话点透。
“那厮跑了!”磐莽冷哼一声,心里更为上火,虽然对方的问话没有任何毛病,但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劫走李天畤的黑影,就是他生拉硬拽的给介绍进来的,哪想到关键的时候摆了他一道,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黑影就是被李天畤拽入地宫的蒙面客张志强,确切的说,蒙面客已经不是张志强本人了,或者不完全是,而是被磐莽使用十分变态的秘法给揉和成的一个怪胎,形体、部分灵魂和记忆属于张志强,但自主思维和大部分灵魂却是属于达腊山老妖,也即是磐莽的另外一颗头颅。
张志强在赣南山区被李天畴打伤后逃遁,慌不择路,凭借着曾经的记忆向西南边境逃窜,白天不敢露脸,夜晚出没于与乡野荒山,混迹了一段日子,等伤养的差不多了,想寻找一处隐蔽之所修炼魔功。
巧合的是,找来找去居然来到了达腊山附近,倒霉催的遇上了到此处溜达的‘寂灭’,顺手把他掠走,发现张志强居然是魔化后的凡生,而且极具修行潜力,‘寂灭’居然没舍得吃他。
从此后,张志强被囚禁在高山无人区的洞穴里,平常‘寂灭’出去溜达,也不担心张志强逃走,洞穴周围各种凶险的阵法,都令大神魔颇为头疼,何况张志强?
其实‘寂灭’真的有想法将张志强收归门人,但众多的嘴巴意见不一,吵吵嚷嚷了很久都没有个定论,事情就莫名其妙的拖了下来,后来,‘寂灭’数次与李天畤遭遇,当然都很不愉快,至少有两次重伤而归,并非不可战,而是吃亏在嘴巴太多,主意太多,老是在关键的时候坏事,痛定思痛,他暗中发誓要征服所有的嘴巴。
可是数次尝试都以失败草草收场,‘寂灭’的心思越明显,其他嘴巴们就越团结,看来,想要完成对这个奇怪到极致的躯体的统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寂灭’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达腊山的老朋友身上。
‘寂灭’与达腊山老妖之间并非泛泛之交,双方虽然互相忌惮,也互相欣赏,至少达腊山老妖是‘寂灭’见过的精神力神通最为强大的神魔,没有之一,所以,‘寂灭’想到了借助老妖的精神神通来对付周身的这些嘴巴,只是始终下不了决心,神识一旦放开,任由对方的精神力侵入,也就等于把命交给了对方。
尽管李天畤布置下的‘囚魔阵法’十分厉害,至少凭借达腊山老妖自己的能力是无法破阵的,可在阵法大家‘寂灭’的眼中,破阵并不是难事,他犹豫了很久,心态上反反复复,始终没能下得了决心,直到磐莽的到来。
‘寂灭’和磐莽之间也是不打不相识,而且臭味相投,一聊之下还有共同的敌人李修成,立刻同仇敌忾,差点成了无话不谈来的老友,但只是差一点而已。
磐莽何等老奸巨猾,一眼便能看出‘寂灭’身上最大的缺憾,这个奇怪的造物在灵魂上出现了问题,不是不完整,而是太多了,这么多的灵魂是如何拧在一起的,很让人费解,但多了就会混乱,从思维到精神上都非常混乱,若不是‘寂灭’在思维方面掌握着一定的话语权,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乱七八糟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
‘寂灭’也不傻,也很快看出了磐莽与达腊山老妖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述的纠葛和仇视,两个家伙还偏偏装作很陌生,甚至有一次,‘寂灭’撞见了磐莽试图越阵击杀老妖的情况,只可惜他对阵法的造诣太过泛泛,最终没能成功。
在问及此事时,磐莽倒也痛快的讲明,他其实与达腊山老妖相识,并且有大仇,一番颇有逻辑的故事,描述了老妖的残忍、恶毒和不讲义气,‘寂灭’听的似是而非,却也难以证明。
紧接着,磐莽通过极为复杂的神识交流,明着指出‘寂灭’的致命缺陷,并言明能够帮着解决这个问题,这种复杂的交流能够瞒过其他嘴巴,‘寂灭’自然是大为感兴趣。
而且磐莽所说的方法貌似很安全,可以不用完全放开神识,通过强大的精神力量,依托某个神魔的载体,攻击并逐一剥离这些嘴巴的残破灵魂,只保留‘寂灭’原本固有的魂魄,便大功告成。
条件也不苛刻,强大的精神力是现成的,达腊山老妖便是,若想截取或剥夺老妖的精神力,只需‘寂灭’协助他破阵,磐莽便有办法控制达腊山妖魔,这就等于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寂灭’只需出卖一回朋友,这种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神魔有些问题,虽然以磐莽和‘寂灭’的手段,寻找隐藏在凡生世界的神魔,并随便抓一两个来不是什么难事,但能够与‘寂灭’的湮灭属性相容,又有魔界修为的家伙并不多,于是‘寂灭’想到了张志强,这个不需要出卖,只需要做一次相对容易的割舍便好。
至于其他条件,比如结成道义上的同盟,联络有胆量的同道,共同对付李修成,打开世界壁垒等等,对于‘寂灭’来说更不存在什么障碍,随时可以答应,亦随时可以反悔。
当然,‘寂灭’也提出了诸多附加条件,比如,杀了李修成后,均分先天息壤等等,磐莽也逐一满足,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一拍即合,毕竟,在这个灭世的世道中,即使是大神魔也是需要抱团的,虽然这种结盟纯粹以利益为基础,没有丝毫的稳固性,但破坏性不小,对李天畤的打击尤其大。
于是,张志强成功的被当做了试验品和精神力的载体,两头大神魔互相提防,互相下黑手,磐莽在给‘寂灭’医治时悄悄留下了隐患,不但无法完全根治灵魂上的混乱,而且将那些嘴巴曾经所有的怨气隐藏在‘寂灭’的灵魂深处,慢慢腐蚀他。
‘寂灭’则暗暗截获了一丝达腊山老妖的精神力,并利用其给张志强种下了‘湮灭之种’,一旦他和磐莽翻脸,‘湮灭之种’便会复活,并迅速控制张志强原有的灵魂,实现老妖某种意义上的复活。
现在的张志强便是这种乱斗情况下的扭曲产物,无论情绪还是精神状态都极不稳定,有磐莽在身边震慑还算正常,一旦逮到机会,说翻脸便翻脸,这次地宫中的机会实在太好,他自然不会放弃。
张志强在魔化后拥有血魔的神通,被老妖控制后,精神力神通便占据了主导,使他一跃变身了大神魔,这个世界是那个能够在精神力上压制他的只有磐莽,他们本就是一体,知根知底,就如同他无视飞魔爪一样。
磐莽的三颗头颅相生相克,既是共同体,也可视为仇家,若是三颗头颅同时聚在一起,很有可能会让曾经的魔界大神魔重生,但若是只有两颗相遇,便会互相倾轧或者干脆吞噬掉对方,这与磐莽身躯的秘密有关,也与他后期修炼的神通有关,他的情况不同于‘寂灭’,但与黑麒麟十分相似。
张志强催动血魔神通,拽着李天畤一路奔逃,他知道有磐莽看守洞口很难逃出地宫,但有一个地方,对方不敢轻易动手,那里便是地宫的核心部位,也是藏着传说中镇山杵的地方,他只需要喘口气,吃力李天畤,慢慢炼化,待伤势恢复,不但实力大增,而且有机会带着镇山杵逃离。
磐莽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也不想理会钟离属的啰嗦,只是吩咐看住洞口后,身躯一晃便消失不见,视一旁奄奄一息的昆仑宗人于无物。
钟离属大怒,磐莽霸道也就算了,居然这般翻脸无情,与此魔头共事无异于与虎磨皮,心中恨意既生便有了想法,先去查看了昆仑宗人的伤势,发现已无可挽回,叶刀之伤十分恐怖,不但**上清晰可见,元神被斩,魂魄亦被切碎,哪里还有救,倒不如白眉老道尚可存活下来。
简单的施救,又喂下了丹药,也算对得起后人,钟离属便是由青阳剑宗飞升成仙的,算是钟三浦的先人,钟三浦的遭遇,他并不清楚,但隐约知道与磐莽有关,一方面为了暗中观察,所以引而不发,此次多亏磐莽施以**力让他自空间裂隙降临,也承了对方一份人情,若无真凭实据,暂时翻不得脸。
而且此番联手,钟离属便是冲着先天息壤而来,磐莽需要借助镇山杵来再造世界,这番说辞到底有无实际凭据,他只是听说过传闻,可传闻也即是希望,希望再小,在这末世之劫中也是难得的明灯,所以默许,尽管这个态度可能会毁了昔日凡间界的山门,他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狗咬狗
地宫深处传来了激烈的轰击声响,很快又安静下来,钟离属几经踌躇,还是决定先协助磐莽拿下那个蒙面客再做理论,于是沿着能量及气息波动的方向追踪而去。
越往深处,便越能感到气息的强大,钟离属离开凡生世界已经很久了,对自家宗门的很多地方都颇为熟悉,唯独地宫是陌生的,飞升之前似乎就来过一次,还没敢四下乱走过,因为宗门内有严苛的规定,非宗主和核心内堂弟子不得进入地宫。
其实,即便有资格,想要进入地宫也需特殊的日子,还要经过反锁的手续,他当年作为内堂核心弟子踏入地宫,便是因为恭贺某位仙长飞升,在宗门内有着无上的荣耀。后来师长将宗主之位传给师兄,他便一门心思冲击境界,争取早日飞升,所以长期闭关,不再过问宗门事物,对那唯一一次见过的地宫渐渐淡忘。
今日见得地宫的全貌,即便是钟离属也震撼不已,未料到宗门的底蕴会如此深厚,便对磐莽在地宫内肆虐横行又生不满。
激烈的能量冲撞再度传来,感觉磐莽与对手就在不远处,于是钟离属跃上一处楼阁,眼见前方不远处不少房舍破败扭曲,均是被恐怖的能量冲撞导致,这些建筑即便是纯金打造,即便有阵法和机关保护,可在磐莽这等大神魔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更不会顾忌这些建筑是青阳剑宗最为珍贵的东西,于是他的火气便愈发的大,大到他竟然又改了主意,返身回去了。
而此刻的磐莽火气更大,这地宫内不仅机关多,而且张志强滑不溜丢,仗着对自己非常熟悉,每每都能在关键的时候逃脱,要知道他的手里还带着一个人,这对磐莽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那该死的钟离属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连个鬼影都不见。
钟离属很忙,正忙着试图用真元渡醒白眉老道,他需要知道操控地宫阵法的法门,基于刚才的愤怒,他必须做点什么,最基本也要搞清楚李修成去哪儿了,磐莽也必须把先天息壤如何分配说个清楚。
然而,白眉的情况并不好,悠悠哉哉的醒来却说不出话,钟离属把心一横,干脆以神识强行冲入对方的精神世界,此时不是做君子的时候,他也从未将自己当做君子。
恐怖的能量波动再度传来,这回持续了很久,整座地宫都在不停的晃动,磐莽以不计代价的手段终于将张志强逼到了死角,再度见面,不是仇人胜似仇人,他们都清楚,先天息壤固然重要,而拥有混沌体质的李天畴更为重要,而且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太多,若是细细探寻,必有大收获,所以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谁也不会轻易罢手。
“你我本同根,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面对磐莽,张志强眼观六路,神识向四面八方蔓延,疯狂的寻找逃出升天的一线机会。
磐莽冷眼看着,弥漫开来的魔气瞬间将对方的神识全部裹挟在内,顿时让张志强的感知陷入到重重黑暗中,论到精神力之强大,磐莽都自叹难忘其项背,可偏偏魔烟魔气是他的克星。
“正因为你我同根,我才给了你再生的机会,并邀你一起入伙,图些可观的事情做做,可你却不知好歹,关键的时候摆我一道,你我究竟谁在逼谁?”
“给老子再生的机会?你特么的脸皮可真够厚!”张志强恨不得一口啐在磐莽的脸上,“我问你,压魂切魄的方法我们以前是用来对付谁的?你特么的竟然用在老子身上,让这么一个小鬼头在老夫的躯体里做你的耳目,老子生不如死,我草你姥姥!有种来呀,这李修成你也莫想要了!”
磐莽的面孔阴沉,显然已起了杀心,即便张志强以李天畴的身躯要挟也不为所动,六个分身封死了张志强所有的退路,然后不动声色的一齐出手,好像已经不再考虑李天畴的死活。
张志强爆发出绝望的吼叫,将全部真元灌注在手臂上,心念一动,李天畴便会粉身碎骨,恰在这时,一种极为刺耳的古怪声响传来,他身侧的楼宇居然活了,周围数十丈的区域内都在剧烈的震颤,每间房舍像是摇摆中的巨人,似乎要挣扎着要把双腿从地底下拔出来。
而磐莽与张志强身侧的整面墙面忽然变的如同面团一般柔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迅速捏编,形成了一个半球状,好似金色的巨大拳头,在轰隆声中突然捣向磐莽及其分身。
突入其来的变化让张志强的吼声戛然而止,而磐莽反应奇快,自讨仓促间难以硬抗这等蛮力,于是抽身急退,而他的分身便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两个身躯在拳锋正前方,直接被狂暴的力量给碾碎,另外几具分身则被震飞出去,竟五一个能逃脱。
分身损失,磐莽也遭受反噬,不由的勃然大怒,他忽然意识到可能是谁在搞鬼,立刻收回分身,抽身便走,就连张志强和李天畴似乎也暂时顾不上了。
只可惜,磐莽的身躯还未隐入暗处,一栋活过来的房舍忽然从侧前方横扫过来,与之相对的墙壁再次鼓出一个硕大的球体,呼啸的冲出,左右夹击下,磐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这是地宫内的阵法,他之前有所了解,任何一处攻击都能调动整个阵法的力量,非常之霸道,在绝对恐怖的力量面前,任何神魔单靠神通很难扛得住。
但这些攻击的弱点便是呆板,虽然力量和速度都无与伦比,但还无法真正威胁到磐莽,刚才只是太过突然,有点让他措手不及,他担心的是地宫阵法一旦启动的后续手段。
而且磐莽急于要控制住那个可以操纵地宫阵法的人,想都不用想,不是钟离属,便是白眉老头,白眉伤成那样,似乎不太可能,只有钟离属,又是一个靠不住的混账东西,这个家伙做了之前磐莽只是计划却暂时未能做的事,就是担心白眉的承受力太弱,这般搞法,白眉很快就会翘辫子。
眼下先天息壤到手,镇山杵就在地宫最深处,眼看也要唾手可得,却因为李修成而横生枝节,磐莽的邪火无处发泄,若白眉死了,钟离属显然是最大的获利者,他至少以以地宫阵法来要挟磐莽,岂能让这厮得逞。
磐莽的身躯顷刻间化作一道浓浓的黑烟,极为灵活的穿梭在不断倾倒或砸出的巨拳空隙里,很快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之前洞口的附近,昆仑宗人已经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钟离属与白眉双双不见。
地宫的震颤稍稍缓和了一下后再次剧烈起来,磐莽猜测这是阵法新一轮发动前的征兆,而且蕴藏着更为厉害的手段,他的神识一扫,便飞快的钻入不远处移动变形的圣殿之中,掠过正殿,他已能清晰的感应到钟离属的位置,再过二殿,钟离属正在一间偏房中笑嘻嘻的看着他。
尽管磐莽心生警觉,但自持武力高绝,又难压心头怒火,大喝一声,“道友很擅长在背后捅刀子么?”
“彼此彼此。”钟离属笑的更为开心,“道友将先天息壤揣在怀中,也不知会一声,老朽难免有点忐忑,不如把话挑明如何?”
“哦?某正有此意,道友何必这般多疑?”
“那再好不过,咱们合作讲究简单直接,如今同来的道友就剩你我,先天息壤理应你我各一半。”钟离属突然眉头一皱,一把将垂死的白眉老道提在手中,“咦,你最好别动,白眉若是死了,这天下也只有老朽可以催动阵法,取出镇山杵,想仔细点。”
磐莽怒气冲冲的止住身形,一扬脸,忽然又哈哈大笑,“也不是不可,只是这瓦罐只有一个,现在便将息壤分开,有诸多不妥。”
“如何不妥?”
“这东西极有灵性,若是离了这看似普普通通的瓦罐,恐怕就失去了再造山河的能力,咱们忙活一场岂不白费劲?”
“这种说法,老朽从未听闻。”钟离属大摇其头,他也是域外神魔,有关先天息壤的传闻听的不比磐莽少,“若是被你三言两语打发了,岂不让人耻笑?”
“那你说该如何?”磐莽暴跳。
“交换,我这不屑弟子暂交由你,那瓦罐交给老朽代管,道友看如何?”
磐莽气急而笑,“妄你还自称道义正统的仙家,居然把自己的弟子当筹码,老子再无耻也做不来你这等卑鄙之事,之前选道友降临还真特么看走眼了。”
“岂能是筹码?老朽只是想借道友之手保我弟子一命,丝毫没有对他不利之意,换与不换,全在道友一念之间。”
“换!为何不换。”磐莽也异常果断,说着话便掏出了那古朴的瓦罐,“摊上你这么个无耻之徒,老子当恶魔都觉得丢人。”
“先把瓦罐丢过来,老朽放人。”
“你放屁,似你这般无耻,老子我怎敢先将瓦罐丢给你?”
“你大可放心,交换成功,你我还要继续合作下去,毕竟只有息壤还无法再造山河,还缺个镇山杵不是?”
“尼玛的,老子算是服了。”磐莽气的跺脚,“道友的脸皮厚度,就算是‘寂灭’也不敢在你面前吹牛。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先给白眉渡口真元,莫让他咽气,否则你知道老子的手段。”(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数败俱伤
“就这么说。”钟离属哈哈一笑,忽然抛出一件事物,形似一个小篮子,看上去亦是普通之极,“把瓦罐放进去,我将这不成器的弟子扔给你。”
“王八蛋,你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磐莽再次被激怒,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小篮子暗含着极其复杂的阵法符文,光晕流转十分精致,这是一种控制型宝贝,能不能自毁爆炸,就不得而知了,可是先把瓦罐放进去,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儿?
“没办法,老朽自知不是魔王的对手,只能小心翼翼,出此下策。”
谈条件终于到了赤果果的不加掩饰的地步,磐莽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不要脸,小拇指一弹,一道黑色丝线缓缓飞到钟离属面前,立刻化身一道黑色绳索,“把它绑到白眉的臂膀上,老子要确认他一直是活着的。你绑好了,咱们同时放手。”
“我绑好后,你先放手。”钟离属坚持,他仔细观察黑绳后心里有了主意。
“成成成,你先绑。”磐莽佯装不耐烦的摆手,实际严密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黑色绳索由他神识控制,何须用绑?相信钟离属也很清楚这一点,那么对方为什么还假兮兮的再提条件?
眼看黑色绳索捆绑在了白眉老道的左臂上,在钟离属的注视下,磐莽也上前一步将瓦罐放入小篮子里,可就在他的手离开的一刹那,钟离属的面色剧变,因为他忽然无法感应到与小篮子之间的联系,与此同时,磐莽的身躯开始虚化。
钟离属迅速挥掌,以掌为刀将黑色绳索切断,可仍旧未敢松口气,拽着白眉飞速后退,熟料那断了半截的绳索突然发难,像活过来一般从白眉的臂膀脱离,变成了一条短棍,啪的一声抽打在钟离属的肩膀上。
短棍虽小,可力量十分恐怖,而且还蕴含着十分邪恶的气息,钟离属闷哼一声,一脚蹬在了白眉的后心,身躯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脱离建筑远去,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上缓缓的出现了磐莽的身影。
磐莽极为愤怒,神识一扫便知白眉已经身死,钟离属离开时的那一脚断绝了白眉的所有生机,磐莽竭力隐忍,千算万算后突然爆发,居然还是棋差一招,未料到钟离属的心已经黑到变态,对自己的后人下手,毫无心理障碍。
但是磐莽依然低估了钟离属的能力和心黑程度,建筑物突然扭曲,纯金锻造的墙壁、家具、地板、房顶统统像被烤化了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磐莽涌来,速度极快,空间被迅速挤压,可怕的是,磐莽居然无法动用腾空、瞬移等诸般神通,像是受到了某种限制,只好一拳轰出,可居然砸不开那软化了的墙壁,顶多形成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凸起,然后又再度缩回,韧性之强,实属罕见。
整整一栋建筑瞬间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球,牢牢的将磐莽包裹在其中,夸张的是,球面内侧出现了钟离属的扭曲的面孔,“道友,你果然不仗义,那就休怪老朽无情了。”
“放你玛的屁,明明是你给老子挖坑,还敢恬不知耻的反咬一口?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无情法?”磐莽在大骂中,猛然挥出一拳,正砸在钟离属的面门上,对方的面孔扭曲的更为夸张,那其实只是个金属墙壁,被轰击的效果也只是鼓出了一个超级夸张的大包,然后再度恢复。
钟离属得意的哈哈大笑,面孔骤然消失了,于是金属球壁开始向内紧缩,逐步挤压所剩不多的空间,似乎想一步一步将磐莽困死在其中,这无疑是钟离属想到的对付磐莽的最好办法。
至于能不能真的弄死对手,钟离属心里也没底,对于地宫阵法,他也在逐步摸索中,白眉老头的记忆有些复杂,需要时间甄别、筛选和熟悉,不过他真的没有想到,多年不见的地宫会藏着如此犀利可怕的阵法,现在才明白,即便他自幼在宗门长大,极具天赋,能够得道升仙,依然不了解真正的青阳剑宗。
纯金的韧性极强,又有整个大阵的力量做支撑,磐莽的神通再如何夸张,在短时间内也无法砸开着金属球,这便为钟离属的下一步计划奠定了基础,毕竟是自己的主场,他的信心和胆气陡然豪壮起来。
“道友,给你三息的时间,将那瓦罐交与老朽,咱们便到此为止如何?”
“呵呵,刚才还说与老子继续合作,一同取那镇山杵,这么快就想要独吞了么?”磐莽冷笑,神识迅速铺开,企图锁定钟离属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一时,彼一时。镇山杵乃青阳剑宗至宝,干系到整个凡生世界,自然不能流落他人之手,老朽当力守之。”
“好一个当力守之,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休得啰嗦,老朽没时间跟你耗下去,三息时间,你自考虑。”
“老子不信你敢将我手中的瓦罐给一起毁了。”
“莫拿老朽当白痴。”钟离属冷笑,先天息壤若是那么脆弱,何谈再造世界?说白了,所谓息壤就是混沌物质的衍生体,先天息壤就是充满混沌活力的衍生体,只要不被激活,根本没有东西能够毁灭它。
钟离属的话音刚落便惨呼一声,浑身战栗着从一处高台坠落,摔的七荤八素,脑袋疼的像要炸开一般,仅仅凭着几句对话,磐莽便准确的锁定了钟离属的位置,并发动了精神攻击。
磐莽原本与达腊山老妖同根同体,精神力神通自然极为了得,钟离属稍有松懈便被他逮住了机会,只可惜还是没能一举杀掉对方,但趁着钟离属受创,大阵暂时失去了指挥,磐莽紧接着一拳轰出,在狂暴的能量冲击和沉闷的震动下,金属圆球虽然没有破裂,但比之刚才要脆弱了许多。
轰!又是一拳,整个地宫也开始震颤起来,磐莽虽然无法识得大阵的破绽,但仅凭蛮力也能最终破茧,所以,一拳接着一拳,浑圆的金属球已经被他砸成烂泥巴的形状,眼看就要破裂,钟离属缓过一口气,狠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味道。
磐莽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篮子释放出耀眼的光芒,狭小的空间内迅速充满了令人心悸而可怖能量,然后无声无息的炸开了。
金属圆球瞬间被撕裂,磐莽只来得及将身躯虚化,然后便被猛烈的气浪冲的无影无踪,地宫大阵居然没有能抗住这股冲击,被损毁一角,而钟离属尽管事先有了准备,可依然被炸的元神脱壳,完全低估了自己这个宝物的能量。
其实小篮子爆炸的威力远没有这么大,全是钟离属自作自受,他在与磐莽不断的互相挖坑、互相死掐中忘记了起码的常识,自己做了一个威力恐怖的大zha弹,密闭的金属容器中有能量剧烈释放,绝对不亚于真正的大杀伤力zha弹。
莫说钟离属和磐莽,就是刚刚侥幸逃出来的张志强也在措手不及中被炸的人仰马翻,再遭重创,而他手中紧拽着的李天畤的躯体也未能幸免,被气浪掀飞,重重的撞击在地宫墙壁上不省人事。
充斥着奢华、冰冷、贪婪、尔虞我诈和嗜血的地宫在这一炸中终于安静下来,至少再也没有神魔能够强横的站起身来,最惨的当属磐莽,身躯被炸成四截,元神出窍,正躲在穹顶上惊恐的看着眼前冰冷的世界,而钟离属的元神早就从地宫大洞中逃离出去,此刻刚刚看到一个黑影跳入地宫中。
黑影蒙着面,犹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地,仿佛也被地宫的奢华和惨斗后的现场所震惊,但很快就四处查看和搜寻起来,磐莽的元神大怒,在穹顶上龇牙咧嘴,虚张声势了半天,却也没敢对黑影出手。
而在洞口外悄悄窥视的钟离属也是如此,他与磐莽都感受到了黑影强大而可怕的气息,此时出手,就算他们两个冰释前嫌再度联手也不见得是黑影的对手,而且以元神战斗,风险极大,一旦被灭杀便是身死道消,两位大神魔活了太长的岁月,这点道理是懂得,所以得忍。
黑影看似马虎,实则精明之极,连续避过地宫中数道机关,毫发无伤,在路过磐莽的身躯时,只是拿走了那个瓦罐,剧烈的爆炸居然未将此物损毁,足见瓦罐的坚固。
绕着磐莽的躯体转了一圈,黑影似乎看出了什么,溜溜达达的不肯离去,忽然伸出手臂,五指虚张对着磐莽的躯体遥遥一抓,一道淡淡的影子便自他的头颅中飞出,那是刚刚被俘获的李修成的元神,居然也能被他看得出来?
磐莽瞪大了眼睛,敢怒不敢言,这黑影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但若要是再敢触碰他的躯体,说不得就要拼命了。
黑影似乎很有分寸,办完这两件事便溜达到钟离属的身边,驻足一番后,什么也没做,又返过身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张志强的具体,显得很有兴趣,但同样什么也没做就溜溜达达的远去了,把钟离属的元神紧张的哆嗦了半天。
不久后一声轻喝,黑影似乎有了新的发现,一会儿工夫便扛着李天畤的躯体又出现在了洞口的附近,在这个过程中,磐莽与钟离属的元神反复交流,不敢离去,也不敢出手拦截,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带着李天畤的躯体跃出大坑,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又一个意志
李天畤醒来的时候正是天光大亮的上午,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而且浑身也酸楚无比,环视四周,发觉自己置身于一间小屋里,身下是一张松软的单人床。
小屋陈设简单,非常素雅,被薄纱遮掩的窗外阳光明媚,但与那金碧辉煌的地宫有着天壤之别,外面的世界是一种自然的美,总让人心旷神怡,李天畤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
于是,李天畤迅速的开始检视自己的身躯,机体组织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过度疲劳,精神力也尚可,神识的感知可以毫无障碍的在躯体中自由游走。
唯有小世界又变得面目全非,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识海正在充盈中,但远山、草原、森林等等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绿意,所有的气泡都已破裂,虽然海底深处的李修成的金身无恙,但李天畤还是再造了一个防护型气泡将其包裹。
四头妖兽和狮虎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唯有黑麒麟趴在一座倒塌的山峰下面,感应到李天畤的神识,这厮蹭的一下跳将出来,“你终于醒了?”
“地宫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李天畤俯视着像被重型推土机犁过一遍的大地,心里骇然,小世界像是被再造过了,晕厥前的记忆是磐莽分身在眼前的景象,金碧辉煌的地宫中危机四伏,好像他最终被犀利的飞魔爪给擒获,后面很乱。
“地宫内么……应该打的很厉害,后来磐莽和那厮好像同归于尽了,好像也不对,他说磐莽没死,翘辫子的是白眉和昆仑山那家伙。”
黑麒麟的叙述颠三倒四,因为他被李天畤留在了地宫外,并没有看见那些阴险而混乱的搏杀,这些事都是后来听说的。
“那厮是谁?”
“追星叟啊。”
“谁救了我?这是哪里?我是如何离开地宫的?”
“这个地方么,我以前也来过,好像叫蔡家园。”黑麒麟的眼神古怪,似乎有意跳开了第一个问题。
李天畤大吃一惊,在地宫被那飞魔爪击昏后,一觉醒来居然到了蔡家园?这是什么情况?通常的想法,事情无论按怎样的逻辑发展,都不会是他身处蔡家园,除非救他的人非常之熟悉。
武放?胡德海?教官?似乎都不大可能,大神魔之间的战斗,他们很难参与,而且青云剑宗的山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可又有谁会知道蔡家园?关于蔡家园,李天畤从不会对外人提及,就连最后信任至深的董老头也是如此,就算想破了脑袋,他也难以找到答案。
“我去喊他来。”黑麒麟见李天畤发懵的样子,暗讨自己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于是身躯一晃便连续攀升,继而跃入了云层,下一刻已经从小世界中出来,落在床边也只是一只稍微大点的黑猫。
“我昏迷时,你如何能进入我的神藏之中的?”李天畤大感奇怪,好像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
“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让我回到你的小世界中,我便回去了。”
“他究竟是谁?”
“你喊他教官。”黑麒麟也不卖关子了,跃下小床,用身躯蹭开房门离去。
李天畤却再度懵头,简单的教官两个字让他真的一下子找不到北了,他曾怀疑过教官的异常,而且从临时指挥所离开时也曾与对方有过短暂的谈话,却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未料想,那种缥缈的难以形容的猜疑,却成了真的,到底是什么身份?最亲近之人忽然间却与他有了最疏远的距离,这种感觉很不好。
当小屋的门打开时,一股带着阳光气息的新鲜空气涌入,让李天畤颇为紧张的心里瞬时缓和了许多,教官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二人都沉默无言。
而黑麒麟自然暂时避开了,它此刻正好奇的观察着不远处几个熟悉的人影,他们都与李天畤有过交集,同时出现在此地并不意外,可为什么都不相信它就是曾经的黑麒麟呢?
“我应该还是称呼你教官?或者其他什么?”还是李天畤忍不住先开口了。
“教官吧,不生分。”教官呵呵一笑,端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趁着有时间,我所能知道的,都尽量给你解释清楚。”
单从教官身上的气息,李天畤完全无法判断他拥有着超越大神魔的修为和境界,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凡人,他怎么能潜入青阳剑宗,又凭什么在几大神魔的眼皮底下将他救走?这太荒谬了。
“首先,此教官不是彼教官,也就是说,我虽然是米甲,但并非曾经的米甲。”教官很随意的掏出了香烟,一如他从前的习惯,“这一点说清楚后,那么你应该立刻会明白很多。”
“那么你就究竟是谁?或者说,控制教官意志的你,究竟来自哪里?”李天畤果然立刻醒悟,这让他联想到在临时指挥所第一次见董老头时的情景,但那一次,他很快识破了凡生意志藏匿在董老头的神藏之中,这次却不然。
“我也是凡生意志。”
这个回答让李天畤再度吃惊的无以复加,他从未朝着凡生意志的思路去想,谁知道居然又有一个凡生意志?真的假的?两个意志之间又是怎样一种关系?
“如假包换。”凡生意志神通广大,自然能实时洞悉李天畤的思维,“至于我和它之间么,说起来复杂。”
望着李天畤瞪圆了的眼睛,教官笑笑继续道,“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志,但并非一成不变,就像凡生的生老病死、日升月落、四季更替、江水东流一般,新生代的意志同样会取代旧时期已经腐朽的意志,从而使整个世界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种论调并不稀奇,但从教官嘴里说出来还是颇为古怪和深意,李天畤搅满浆糊的脑子渐渐清明了一些,至少他理出了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冰原和地宫内各种诡异事情发展的脉络,
“那么你是属于那种意志?”
“我终究要取代它。”
取代用在这里,饱含着肃杀的气息,既然要取代,便免不了争斗,没有谁愿意被取代。
李天畤明白了‘它’指代的便是曾经控制过董老头的那个凡生意志,由此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荒原之战后,他无意中陷入了两种意志的争斗中,而以磐莽、‘寂灭’为首的域外来客只是这场争斗中的配角,或者说成了它们之间争斗的工具,包括他李天畤在内也同样。
“没那么简单。”教官自然又能读懂李天畤的想法,“我与它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又要联手共同抵抗域外入侵,这便很纠葛,区区那些域外神魔,我还不放在心上,可你的出现却让这种纠葛变得更为复杂,毕竟你站在凡生世界的立场上,所以,我与它原本都不会难为你,但现在不同,你已经让它无法容忍。”
李天畤听的一头雾水,总体意思似乎能明白个大概,但细节上与他想的差太远,既要联手抵抗入侵,又对域外神魔满不在乎,这不矛盾么?莫非这些神魔背后还有更为恐怖的势力?
而且李天畤搞不明白,他的存在怎么就招惹了另外一个意志?以至于到了无法容忍的程度?难道正如大衍所说的,凡生意志无法与混沌属性的他共存?那么眼前的这位就没有敌意么?
“也有,非常有!”教官的表情很严肃,“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同于其他的域外神魔,大衍那厮说的很含糊,其实是在照顾你的情绪,若按我说,便简单明了,混沌体质不应该存在于任何一个世界,你的位置在虚空深处。”
“为什么?”李天畤大怒,“我出身在西北的一个不起眼的一个小山村,从小上学,长大当兵,后来打工混社会,在这世上虚度了三十多年,这跟混沌体有屁的关系?凭什么你们想怎么贴标签,就怎么贴?”
教官冷冷的看着李天畤,掐掉了手中的烟头,又重新点燃一支,“出生与存在,跟混沌体并不矛盾,其实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经过十分复杂,我不了解详情,不好乱说,但混沌物质不容于各个诸天是不争的事实,混沌体的成长过程……有一个很重要的特性。”
“是什么?”
“吞噬。”教官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不知道说出这两个字是艰难还是恐惧,总之眉头微不可查的紧蹙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
“编,你接着编!”尽管此前李天畤并不完全排斥大衍的说法,但此刻凡生意志借着教官的嘴来阐述这件事,更直白,更露骨,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教官并不理会李天畤已经开始爆发出来的情绪,继续道,“你身体内混沌物质的萌芽期眼看就要结束,如果我没说错,你的小世界已经度过了第三次再造,马上会进入成长初期,混沌力量的衍生会逐步加快,到了那时,莫说它不容你,我也不会放任你的存在,所以,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小黑猫的悲哀
李天畴沉默,他的小世界的确如教官所说变得面目全非,而且现在通过神识感应,小世界的方方面面都在发生着飞速而深刻的变化。
最为明显的就是小世界外围的虚拟空间和本身的疆域在无限扩大,仅仅是一个识海,就比原来大了十倍都不止,尽管他的真元不断的自丹田处涌来汇入,可依然只能覆盖个底子,要将这偌大的面积都填满,恢复波涛汹涌、深不可测的场景,还不知要多久的时间。
其次是小世界中的陆地,地貌已经变得极为丰富,田野、荒漠、戈壁、沙丘、沼泽、高山等等,凡是能在凡生世界,或者其他诸天看到的景象,小世界统统都有了,甚至更为复杂多样。
还有,就是小世界外围的虚拟空间更是大的恐怖,李天畴的神识再也没有踏足其中便能窥视全貌的感觉,真正有了一种虚空的浩渺之气,很多斑斑点点的星辰之间,距离变得极为遥远,光点相对集中的地方甚至有了某种星系的轮廓,这简直就是一方新世界。
“看清楚了吧,再造世界,混沌之力独有,这该是多么浩大的伟业?”教官的话并非仅仅是调侃,而是一种羡慕、痛苦、无奈和深深的忌惮,多重复杂情绪的流露绝非虚伪,让李天畴更加难以开口。
小屋内极是安静,无聊的黑麒麟只能在四处溜达,它很想进入李天畴再造的小世界,那里不仅灵气充盈,还有它非常喜欢的味道,对了,堂堂黑麒麟还没有在小世界中占下地盘,这是非常不妥当的,尽管它相信李天畴不会偏颇,但依然担心那几头妖兽把最好的地方给占了,那岂不是吃了大亏?
想到此处,黑麒麟扭头就准备往回跑,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抄了起来,“哈哈,又逮到你了,好几天没露头啦。”
黑麒麟忍不住便要发作,但一看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又强行忍了下来,李天畴的老熟人,也是不好轻易得罪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笑盈盈的大姑娘,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这个小宋姑娘,经常出现在李天畴的精神世界里,黑麒麟也最为熟悉,它与李天畴的神识是互相无条件放开的,只要它想,就能很轻易的窥视到李天畴的想法,乃至喜怒哀乐的情绪等等。
于是,黑麒麟绞尽脑汁想用一个凡生的词汇来形容小宋姑娘在李天畴心目中的地位,叫什么来着?梦中情人?不对,老相好?好像也不对,反正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地位仅仅比它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但这一点点便决定了黑麒麟对待小宋的态度。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正是‘鬃鼠’,一年多来,他兢兢业业的陪伴在小宋身边,没有教官和李天畴的指令,他是绝不会离开,其实不止是他,蔡家园周围还有顾长风特意派来的其他特勤人员,经过伪装后定居下来,自然是鉴于李天畴的特殊性,小宋的安全就显得极为重要。
而对于小宋来说,一年多的时间,裕兴的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她的心态也在逐渐变化中,至少不再心灰意冷,安静的在蔡家园中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偶尔会去一趟福山,看望祁宝柱,都是当天去当天回,‘鬃鼠’始终陪伴在身边。
至于被判刑的彭伟华等人,她从来没有去探望过,不是不想,而是见了面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倒不如不见。
对于‘鬃鼠’负责她的安全一事,小宋始终有些抵触,觉得李天畴过于强人所难,而且有悖于人情常理,可是屡劝无效后,她就懒的再问了,‘鬃鼠’为人正直,曾是李天畴的生死兄弟,可靠性毋庸置疑,与他为伴做个邻居倒也无不可。
‘鬃鼠’留在蔡家园的最大好处,便是小宋能实时从对方嘴里听到李天畴的消息,尽管那些消息听起来越来越荒谬,但小宋宁可相信是真的,因为她有过达腊山那次历险,而且是黑麒麟亲自腾云驾雾把她和‘鬃鼠’送回了蔡家园,那场经历无比奇妙。
而那头身躯庞大、威风凛凛,却又骄傲之极的家伙自称是神兽,小宋不是什么无神论者,但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域外生命,还是惊讶和兴奋了好些天,外面的世界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但整个蔡家园,除了她和‘鬃鼠’外,似乎没有人知道。
如今李天畴终于回来了,那头神兽居然变成了小黑猫,小宋不相信是真的,‘鬃鼠’也不信,直到教官的出现,才对这只桀骜不驯的黑猫另眼相看,可始终都会那它开玩笑和调侃。
黑麒麟无奈,只能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以示威胁,可‘鬃鼠’根本不在乎,拍拍黑麒麟的脑瓜,拽拽耳朵,甚至还揪揪它的尾巴,恼的黑麒麟不断的发出低吼。
“别逗它了,要万一它真是黑麒麟,变回那么大,就该欺负你了。”一旁的小宋忍不住伸手接过了黑麒麟,将其抱入怀中,还真担心这家伙发狂后抓伤‘鬃鼠’。
终于得解脱,黑麒麟感激的涕泪横流,使劲拿脑袋瓜在小宋的身侧拱了拱,颇有点撒娇的憨态,逗的小宋不住安慰。
“变不回去了。”‘鬃鼠’满不在乎。
“为什么?”
“教官不是说了么,这厮受了伤,很难再变回去。”
“那多可怜?我以为教官在开玩笑呢。”
“教官很少开玩笑。”‘鬃鼠’的面色严肃下来,他不知道教官神神秘秘的找李天畴谈什么,但这次见到对方,他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教官的面孔散溢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说不出来的古怪,而且很多事情都哼哼哈哈,不置可否,这也绝非他以前的作风。
这一年来,外面发生了许多事情,‘鬃鼠’都能定期的从武放那里了解到详细的情况,也刚刚得知陶猛牺牲的消息,据说与李天畴有关,信与不信倒在其次,他会亲口去质问李天畴,可这一切却没有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总是遗憾。
“你说,这次教官来,你会不会就解放了?”小宋了解‘鬃鼠’的苦闷,迫于纪律和命令,他不能和同伴们在一起战斗,像个隐世的老农一般,在蔡家园一憋就是一年多,这份忍耐力不是随便谁就能做得到的。
“哪里话,在哪儿都是一样干工作,你的安全更重要。”
“我不需要这些特殊的待遇,只希望所有的人都平安、快乐。”
‘鬃鼠’低头,他想到了陶猛,小宋也陷入了沉默,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虔诚的祈祷,但总是事与愿违,从耿叔过世开始,裕兴就不断有人离去,直到一年多前的那次大事件,整个裕兴都不复存在了,如今李天畴干的工作更为神秘和危险,但愿这次他能在蔡家园好好的多休息一阵。
小屋内的沉默终于被李天畴打断,“域外神魔背后的支持者是谁?”
教官点点头,“你早该想通这一层,我和它是意志,域外自然也有域外的意志,好巧不巧,也是新的跟老的争。”
“域外的意志?它是那一座诸天?”
教官歪起了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天畴,“咱们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宇宙中现在还有几座像样的诸天世界?”
李天畴心里咯噔一下,教官的话好奇怪,域外的意志,难他所说的是整个宇宙级?想到这里,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在元界秘境中看到的圣山圣殿,继而是大衍口中的那位大能者,莫非他就代表了域外的意志?
“我听闻过大能者,他们探索过虚空深处和混沌地。”
“不错,探索虚空并且能活着再次出现在诸天万界的,的确有两位大能者,但他们早已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这番话听起来更奇特,但李天畴似乎已经明白了,所谓域外的意志,其实就是宇宙纪的意志,这股强大的意志控制了那两个大能者,就好似现在凡生意志控制了教官的思维一样,如此恐怖的存在居然也存在着两代之间的争斗,怪不得会有所谓的灭世大劫。
“纠正一下概念性的错误,宇宙大劫不是域外意志弄出来的,它们再强大也没那个能力,我之前就说过,生老病死,时代更迭是规律,无论有没有它们,这种更新换代迟早要来,新的取代旧的是底层规律,你来自混沌地,其实很容易想得明白。”
“我还是想不明白,即便是迟早要来,也不一定非要牺牲这么多诸天世界的生灵为代价,难道这也是底层规则?”
“或许不是,但已经开始的,都无法再停下来。”教官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者原本不需要这样惨烈,但那两个所谓的大能者将这种更替提前了,他们打开了天界之门,放出了血河。”
“什么意思?”
“我们曾在荒原跟血族战斗过,其中一位大能者便是血族的祖先,他代表了古老宇宙纪的意志。”
“草!”李天畴爆起了粗口,“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些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东西?我就想问问,我的存在,为什么会影响到你和它?”
“还有,既然一切都停不下来,凡生世界如何独善其身?你是当事者,你最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