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踏风逐云
能让漂浮的气流团震颤,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可怕的力量,李天试图找到能量波动的来源,毫无疑问就应该在山坳之中。
短时间内李天数次变换身姿进入不同的气流团,只是喘息之间便绕了山坳半圈,但依然难以有明确的方向感,四散的神识也找不到根源,或许更为猛烈的炮火轰击,还有更为接近地面的观察才能捕捉需要的信息。
前者很快会有,董老头准备的十分充分,远不止一两轮的打击,将十辆大车的弹药打光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前提是不能被潜伏下来的血族破坏,后者就需要冒险了,重伤的身躯在炮火肆虐中游荡,没有丝毫写意和浪漫,用句白痴的话说就是在作死,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趁着第二轮炮火结束的间隙,李天在山坳内的地面短暂驻留,依然借助地表滚烫湿热的气流飞速查看,发现了几颗依然完好的傀儡晶魂,但为了不暴露行踪,他没有伸手去捡拾。
看着冒烟的泥土上不时的有盔甲碎片出现,李天也暗暗咂舌,即便是由精金炼制的战争傀儡也难以抗拒猛烈的炮火,这是好事,也令人担忧,现代军工下的武器威力实在可怕,犹如利刃的两面,既可以运用这些武器抵抗侵略,可也要防止利刃落入魔鬼的手中,沈文裕之流若是不似,必然是大患。
远处的天空传来剧烈的摩擦空气的尖啸声,李天知道第三轮打击开始了,侧耳倾听弹道轨迹,这一回似乎是由西北方向率先发起,紧接着是东北方,而董老头那边几乎一弹未发,这本不应该,李天猜测血族貌似动手了。
李天的身躯随着暴烈的气浪贴近一座山峦之侧,神识中的几个节点忽然异常明亮,那是他暗中留在战车附近游荡的几头妖兽,一旦发现血族,立刻攻击。
妖兽的嗅觉感官极为灵敏,甚至超过了修行者的神识,本身又修为强大,可以弥补钟三浦不能出战的缺口,之前在山坳中作战勇猛的两头巨猿,还有金色山鹰都在其列,他只告诉了董老头,希望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山坳一战,李天一共损失了三头妖兽,还剩下十头,其中两头重伤,还有一头便是那双头蛟,因为临阵脱逃,被他锁在了识海岸边,等有空了再给予严惩,其余的七头全部放了出去。
此时,他有一种再去镇魔塔的冲动,他知道‘元界之子’被孙天罡给收回镇压了,颇为可惜,其实在对方射出第二箭的关键时刻,‘元界之子’已经有了本质的改观,至少在潜意识里不愿再伤害他,无论被动主动,李天都有明显的感觉,只是孙天罡这糟老头子极为可恶,现在冒然去了,恐怕也会被损的灰头土脸,只好在找时间。
第三轮攻击快到尾声的时候,董老头方向的炮火开始发威,李天精神一振,知道他们已经摆脱或者挫败了血族的袭扰,只是神识中的亮点少了一个,不知道哪一头妖兽战死,不免有些唏嘘,一共十三头妖兽被放出镇魔塔,一日之内便损失了四头,战损之高,心里上很难接受。
妖兽与战争傀儡不同,不仅是有生命的生灵,而且修为会不断的提升,它们当中有不少潜质极好的家伙,若是给予足够的条件,说不定能触摸到大神通者的门槛,战死一头,便不会复生,损失极大,傀儡却可以再造,只要进一步觉醒,有足够的时间研究,李天相信自己能够按照宇文求同留下来的典籍造出更为强悍的战争傀儡。
荒原果然麻烦,没有任何地形可以依托,李天的神识放出去很远都没有察觉到潜伏下来的血族,他们是如何绕过他去了后面的战车阵地?
如是想着,李天忽然心中一惊,血族会不会藏在了被董老头首批拖回去的战争傀儡中?按道理他曾用神识反复扫视过,没有发现血族的气息,可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不少种族都有隐匿气息的神通,想来血族也不例外,虽然当时曾怀疑过,但他急着离开,疏忽了。
后悔没有用,李天此时很想知道董老头那边的伤亡情况,但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住了,一旦进行电话联系,他必然显露身形,山坳虽然被炸的惨不忍睹,但很难说没有血族潜伏,或许就在哪座山峦后面,又或者藏在哪个岩石的缝隙里,小不忍乱大谋,错了一回,不能再错第二回,而且之前第二轮轰炸的时候,出现的那道奇怪的能量波动,会不会招致已经逃离的血族回援?这是找到密道最为关键的因素,他必须盯牢了山坳。
董老头的这一波炮火打的极为猛烈,李天在灼热的气浪和刺骨的寒风中来回辗转,始终飘荡在离地表不足五米的高度,几乎是游走在生死之间。
踏风逐云虽然是依托法则的力量藏匿身形,随风而动,不需要消耗多少真元,但耗费的心力和神识是十分恐怖的,需要不间歇的复杂计算,尤其是自然气流被猛烈的冲击波破坏时,李天往往要提前规避,那种极其混乱和复杂的气浪根本就没法计算,即便是准确的预判,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成分。
李天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眼看第三轮轰击真正的进入尾声,恐怕又是一无所获,最后一枚大口径的炮弹在他侧前方不到三百米的距离爆炸后,那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再次传来,十分明显,那种毁灭的气息依然令人恐惧,在真视之瞳下,他牢牢的记住了那个弹坑的位置。
待灼热的气浪消散,李天的身躯随着一股狂风向那弹坑飘去,但不远处的山岩忽然换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随之有碎石滚落,随着咔哒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那巨大山岩的顶部居然出现了裂口。
本以为是山岩经受不住剧烈的冲击波而碎裂,但一股随之而来的的血族气息立刻被李天捕捉到了,而且这道气息十分熟悉,为了谨慎,他随着那股狂风飘出去很远,然后又投入到另外一股气流中,缓缓的飘回了刚才的位置。
山岩裂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一道深色的影子从那裂口中伸出,影子扁扁的,但宽度像门板一样,形状很不规则,当影子完全从石缝中跳出来时,足足有两三丈高,李天看见了两颗熟悉的大眼珠子就在门板的最高处,影子在空中一抖,有黑色的表皮崩裂,进而化成碎末消散,一只巨大的螳螂出现在面前。
那双冰冷的眼珠子极为警惕的四下张望,似乎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于是缓缓的举起了两扇如门板一样的大刀,李天未料到大螳螂的嗅觉和神识如此敏锐,他丝毫不敢有任何异动,再度随着一股大风远去。
待一通辗转后,李天的身躯很快回到那个弹坑的附近,发现大螳螂正在弹坑边出神,那不似人类的面庞表现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情绪,像是十分虔诚,又好似十分激动,整个身躯都在微微的颤抖中。
难道是这里?李天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弹坑的下方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血族圣血大阵?
李天正欲随着气流下沉,近距离的感受那种神秘的气息,大螳螂忽然仰起了头,两颗如灯泡一般的眼睛犀利无比,眼瞳聚焦的方向正是李天的位置所在,呛啷一声,大螳螂已经提起了两把硕大的板刀,像门板一样的刀,也是螳螂的两条手臂,迸发出腾腾杀气。
一阵风来,李天快要变的僵硬的身躯缓缓随风荡开,十分恐怖的压力让他差点显露出身形,螳螂一定发现了什么,甚至可能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但迟迟无法动手,就是因为难以锁定他的准确位置,因为随风弥散开来,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或者气息无处不在。
大螳螂两条强有力的后腿缓缓的弯成了弓形,啪的一声,坚硬无比的岩石显出道道裂痕,大螳螂的身躯骤然消失,在李天的真视之瞳下,一个小黑点直冲云霄,带出强劲的气流,李天所在的气团被猛烈牵引,竟然顺着那道气流扶摇直上。
喘气之间,钻入云层的小黑点又骤然出现,并且越来越大,大螳螂的两把板刀已经清晰可见,他冲下来的速度居然比弹跳起来时还要快,李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利用力量强行聚合气流,目的就是为了龙查那些难以捕捉的气息,然后一刀,中与不中,这样的概率都值得他劈下一刀。
这螳螂好厉害,修为境界虽然还没有达到触摸达到规则的大神通者的程度,但战斗意志和战斗天赋已经远超过了他固有的境界,这个恐怖举动无疑是逼着李天选择,要么立刻逃遁,但终究会显露出身形,要么被他重于万钧的刀势劈出身形,那样会更惨,说不一刀就会重伤,甚至殒命。
李天畴选择逃遁,但不是简单的逃遁,而是借着千变万化的复杂气流逃离,神识一动,他果断的随着最为强劲的一道气流直冲而上,身躯迎着大螳螂而去,甚至迎着那两把可怕的板刀而去。
第九百九十八章 两种选择的统一
大螳螂的双眼放出夺目的光华,犹如暗夜中的明灯,想要勘破狂风中的真实,他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但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在急速的逼近,刚交过手的敌人的气息,他绝不会记错,然而他在哪儿?
眼球迸射出的光芒再如何耀眼,大螳螂还是看不到对手,但与生俱来的果决狠辣,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双刀一起劈下,就在两股气流垂直相撞的同时,螳螂的刀锋轻松的切开了暴烈的气流,那道粗犷嗜血的绿光映照了半个天穹,就如一道闪电。
然而这一刀的手感很不好,大螳螂有一种脱力后的疲惫,因为他什么也没砍到,重拳打在了空气上的失望感觉让他茫然,而那道熟悉的气息在骤然浓烈时又迅速消失了。
于是,接下来,大螳螂像是在发泄中表演,双刀在空中狂舞,癫狂时根本看不见刀影,只有他古怪笨拙的身躯在前后左右的转圈,转的令人眼花缭乱,半息之间,刀锋便砍遍他周身百丈远的范围,无一错漏,刀身迸发出的恐怖能量让四周的空间扭曲,时不时产生的空气的爆鸣声,让人心烦意乱,可以说一瞬间之内,大螳螂便展现出了他巅峰水准的刀法。
即使在全盛状态下的大衍见到如此犀利的刀意都要避让三分,于是在不经意间,有片片布缕伴随着血滴飘落,大螳螂发出了刺耳的鸣啸声,他终于砍中了对手,尽管还不能逼出对方的身形,但他确信李天就在附近,而且受伤不轻,于是两颗大灯泡似的眼珠更为明亮,两扇板刀发出嗡嗡的轰鸣,杀意滔天。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随气流快速下降的李天心有余悸,他之前利用两股气流冲撞后产生的平移气流,险险的躲开了大螳螂可怕的一刀,但被能量波震的浑身气息不畅,没想到大螳螂这一刀只是个引子,接下来是意想不到的疯狂,即便是他在无数复杂的气团中辗转腾挪也难以完全避开那如雷霆般的刀影,他至少被切中了十几刀,尽管都没有伤及要害,但却暴露了。
重伤之下再遭重创,李天虽然没有再度昏厥过去,但也岌岌可危,依靠神识还能勉强维持踏风逐云的身法,但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和痛苦让他忍不住的想大声叫喊,关键的时刻孙天罡出现了,他虽然清高的难以形容,对现在的李天有着各种看不惯,但还不想让他就此死去,也可能是基于某种恶趣味和古怪的心里,他张嘴又将那‘元界之子’像枣核一般的吐了出来。
孙天罡**各种不服,最痛恨的便是有谁对他不服气,镇魔塔上下七层就只有两个,七层的那个家伙太生猛,孙天罡用了各种残酷手法依然没能制服它,而表面服气的‘元界之子’又触他霉头,这如何能忍得?自然是折磨,想尽办法的折磨,既然‘焚魔堂’都吓不住你,那便尝一尝这虫子的大刀吧。
大螳螂的神识早已散开,对任何异动都相当敏锐,‘元界之子’飞出的一刹那,他便凌空向孙天罡出现的方向虚斩了一刀,紧接着身形便冲向了那个急速远去的小黑点,只是在飞掠前的一瞬,他忽然心生警兆,刚才虚斩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但李天逃走却是实实在在的,大螳螂不愿意放过彻底灭杀对手的机会,身形也只是稍稍一顿便远去了。
“谢谢!”李天在神识中向孙天罡表示感谢,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想想也不介意,正要趁机逃离山坳,却不料孙天罡忽然又发话了,“那厮老夫不打算再收回镇魔塔,能不能收服全在于你。”
“我明白。”
“圣血大阵就要重现,好自为之吧。”
自李天觉醒以来的记忆中,孙天罡这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跟他说话,完全没有了昔日傲气凌人的架势,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还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
“血族的野心关乎这个世界,也关乎你我……我的意思是说,你若是帮忙就帮到底……”李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话题岔道这个地方,但孙天罡每每在关键的时候救他,虽不敢说立场一致,但命运无疑实是被绑在一起的,老头子修为如此高深,何不出来帮忙?
“老夫没有那个义务,只是不愿看着你枉死,曾经的缘分你也无须老挂在嘴边,老夫不欠你什么。”
孙天罡的语气极冷,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做派,行动上自然也是十分干脆,话语还飘荡在耳边,他却已经不见了。
李天畴无奈,长吸一口冷气,翻身钻进了另一股气流中,飞速向山坳外的豁口逃去,他不知道‘元界之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或者能不能拖住大螳螂,这些都不重要,孙天罡的话有深意,圣血大阵的位置已经暴露,谁都没有做好面对它的准备,狂风暴雨般的轰炸应该立刻停止。
远处传来嘭嘭的元力冲撞,想来双方斗的极是激烈,李天的身形显露,留下了大把的变形虫和地形虫,自然要对那个弹坑实施不间断的严密监视,然后发足狂奔,边跑边掏出手机拨打董老头的电话,他现在的精神力已经难以支撑踏风逐云的身法,而且浑身是血,受伤极重,真元也一直没有像样的恢复,甚至都不足以支撑他祭出叶刀。
大螳螂对圣血大阵极为看重,若是发现对手不是李天,自然会想尽办法截杀,黑暗的荒原中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血族隐藏,事实上已经有血族神通者正在飞速的向李天贴近。
董老头的战车阵型已经抵近到距山坳不足十公里的距离,不少修行者,甚至特战队员都散布在战斗阵型的四周,接到李天的电话后,董老头一方面与友军协商暂时停火,一方面命令所有神通者向李天靠近,几头战力勇悍的妖兽也随之疯狂扑来。
狂风肆虐的荒原上,无数身影在无声的飞奔,情况十分危急,最终两名血族神通者率先找到了李天,一前一后将他堵住,只可惜还没来及痛下杀手,便被远处射来的暗枪撂翻了一个,紧接着一头体格极是壮硕的巨猿轰隆一声落在李天身前,呲着牙大吼一声便扑向了另外一名神通者。
几乎与此同时,又一头巨猿从暗处冲来,扛起李天便跑,至此,大螳螂刀客截杀李天的想法宣告流产,他自己也是连逢意外,看上去要死不活的对手居然比他想象中要强悍的多,而且极为阴险,心狠手辣,一把黑不溜秋的小短刀像毒蛇一般,一直盯着他的脖子和下体,打法极为阴损。
刀客想象不出,除了大衍外,李天畴身边怎么又多出了这样一位可怕的家伙,他越打越吃惊,想走却又被对方黏住,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不由的着急起来,而‘元界之子’仅仅是把刀客当做了泄愤的对象,连续被孙天罡羞辱,偏偏大螳螂不知死活,一肚子火气全部倾泻在刀客身上,越打越兴奋,越打越上瘾,哪儿那么容易收手。
而山体豁口的另一个方向,有无数黑影出现,他们自然注意到了这场打斗,甚至有数条身影寻迹而来,但更多的冲进了山坳,他们都是折返而回的血族,因为都感受到了圣血大阵的气息,每一个的面孔都是流露出狂热和陶醉的情绪。
一发炮弹,导致传说中的圣血大阵极有可能再现,它究竟是什么?是否真的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弄清这些问题很重要,但又统统不重要,可不管如何,形势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血族整体杀回,有着难以形容的狂热和盲目性,他们根本不在乎犹如炼狱一般的炮火洗礼,不怕粉身碎骨,快速的挖掘大阵便能逆转整个种族的危机,最不济也能与圣血大阵共存亡,它就像个魔咒,这种盲目性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若是消息被证实,自然有源源不断的血族但通过秘密通道来到山坳,举族之战,谁也不敢小觑。
董老头正在紧张的汇报情况,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唯有浑身鲜血的李天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是继续轰炸?还是投鼠忌器?这是个重要的问题,但经过路上的简短思考,冷静下来的李天觉得还是要炸,甚至要更为猛烈,因为炸与不炸,圣血大阵都有可能出现,无非是被动和主动的选择。
但问题是,圣血大阵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它的出现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从传闻出现到目前只有很短的时间,从没有过任何客观的认知和评估,上层的意见自然无法统一,这就导致问题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在没有超过李天的耐心,上层毕竟多有大智慧的人物,避开了圣血大阵的问题,只谈血族,既然这次行动还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坚决炸。
这看起来有些荒谬,实际非常睿智,既然传闻中的圣血大阵需要高阶血族操纵才能出现可怕的、难以想象的力量,那么就消灭了血族好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没有选择
第四轮经调整的轰炸方案很快成型,以李天所发现的弹坑坐标为圆点,方圆一里内设为识别区,在识别区内严禁重火力打击,但有针对性的进行精确杀伤的火力覆盖。
具体步骤,在识别区内,先由无人机的小型制导**执行精准击杀,或将血族神通者赶出识别区,然后用重炮和***进行大范围的火力杀伤。
这需要更多数量的察打无人机,还有轻重武器的严密配合,对于前者,董老头这里显然无法满足,好在东北方向的友军有四架能够满足战斗条件,已经按要求全部放飞,这样就勉强凑足了六架,李天的身体虽然极为糟糕,但神识恢复较快,于是用变形虫模拟出来了三架无人机,一共九架,虚虚实实,形成高中低空搭配,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喧哗声,藏在暗处的修行者和哨卡纷纷示警,甚至还有妖兽不安和躁动的声音,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其他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天与董老头跑出来时,见战车阵地后方围了一圈人,人人举着武器相当紧张,人圈中央淡淡的幽蓝色光芒散溢,那里的地面似乎有一个大洞。
此时随着几名特战队员的惊呼声,有一双手从洞内伸出,因为肢节前端浑圆,又像是青蛙的爪子,随后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露出,面部是蓝色的,但眼眶却是黑色,配上白色的眼底,黄色的瞳孔,十分的诡异,他很警惕的看着周围,目光中充满了暴烈的气息。
“‘元界之子’!”李天自然没有忘记这厮,相信在场的多数人也不会忘记他,未料到跟大螳螂这一架打了这么久,打完了居然还能回到这里,虽然不想自作多情,但李天的心里多少有点期盼。
‘元界之子’并没有搭理李天,自顾自的从坑里爬了出来,身上全是伤口,右腿有一道恐怖的口子,血肉被刮掉了一大片,露出森森白骨和蓝紫色的组织,淡蓝色的液体滴滴哒哒,那应该是他的血液,这厮一屁股坐在坑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视周围人如无物,面对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受伤了便要医治,不若随我来。”李天缓缓向前并打着手势让特战队员们放松,熟料才走了两三步,‘元界之子’便猛然回头,鼻腔里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四周哗啦啦的响声不断,队员们又纷纷举起了武器,面的这个喜怒无常,随时能暴起伤人的家伙,再怎么防备也不为过。
李天并不担心,手掌里已经多出一个药瓶,并有意拔开了瓶塞,自瓶中散发出浓郁的药香,且不说是不是对症,其间蕴含着十分浑厚的真元力量会让每一个修行者大为心动。
他刚刚挨过大螳螂的板刀,非常清楚刀锋里藏着十分阴毒的侵蚀气息,这种侵蚀力能不断破坏伤者的机体组织,导致真元大量的流失,进而威胁气海神藏,而李天手里的药物正是神通者可遇不可求的龙涎还丹,极为对症,而且大有好处,否则他的伤势也不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元界之子’自然也抵挡不住诱惑,黄色的眼瞳紧盯着药瓶,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比之前更为可怕,不少修行者都下意识的后退,这厮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冲李天发起攻击,完全没有治病求药的低姿态,仿佛在他的字典里,若是有需要就是生抢,没有其他的选项。
“你不用提防我,也不用仇视什么,既然打不过孙天罡,置气也没用。”李天权当没看见,又继续前行,就在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忽然一扬手,小药瓶便冲着‘元界之子’飞了过去。
足足一瓶药给了‘元界之子’,所有的修行者都瞪大了眼睛,董老头更是摇头不已,他虽然从李天手里得了不少有助于治疗和修行的好药,但远未想到此子身上还有如此名贵的灵丹,李天却浑不在意,见对方伸手接下了药瓶,便停下了脚步。
“不愿动,也不相信我,那你何故回来?”李天的语气已经变得冰冷,“自己凑合着弄吧,只此一次!”
言罢,李天挥手示意大家散去,也不再理会‘元界之子’,马上要做攻击前的准备,哪有功夫折腾这些叽叽歪歪的事情?灵魂契约里拥有对灵魂生物的惩治手段,李天一次都没用过,原本想以诚意感化对方,谁知道这厮竟然让孙天罡都感到十分烦躁,若是再惹麻烦,那么他真的要动用一下这样的手段。
大伙都开始紧张忙碌,而‘元界之子’哪儿也没去,坐在坑边反复检查丹药,最后连吞数粒开始运功疗伤,尽管如此,这厮的双目还是大睁着,警惕防备之意丝毫没有减弱。
李天就在他身旁不远处检查残余的傀儡,董老头告知,血族果然隐藏在傀儡里,一共四名,虽然能力一般,但极为凶残,若不是傀儡被隔离存放,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十尊傀儡,尚有八尊可用,连同他之前带回来的五尊,一共十三尊,这就是全部剩余的战争傀儡。血族隔绝神识的手法很特殊,难以化解,但是附着在傀儡晶魂上的灰蒙蒙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气息会自行消解干净。
已经接近凌晨,气温极低,荒原上空的云层也更为稀薄,整体的能见度非常好,无人机不时的传回山坳里的高清图像,血族回返的数量大大超过预想,在那个弹坑的周围,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红点,一个红点代表着一个血族神通者,此时在山脉的大豁口处还有血族在不断的进入。
这些都是高空图像,无法看清血族是否已经开始挖掘弹坑,主要是为了避免无人机无谓的损失,没有进行低空侦查,山坳外,沿着血族的踪迹还有更隐蔽的无人机在寻找血族涌来的那个秘密通道。
“什么时候动手?”
“两分钟后,但是一动手,那个秘密通道是不是就很难找了?”
“或许……他们会更疯狂。”
对于这个答案,董老头非常不满意,他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李天用了太多的或许、可能之类的词语,让他有一种如押重宝的赌博心态,他早已立过军令状,也争取了难以想象的资源,后续还有更多的无人机支援,但他要确保不放过一个血族离开荒原,如此之多的不确定,显然无法保证这个目标。
但董老头也不能要求太多,且不提李天浑身是伤,战争傀儡的损失极大,大衍也生死未卜,董老头都不敢问,若是前期没有李天和大衍在山坳里苦苦缠战,说不定血族早已掌握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到那时,何谈全面进攻和围剿?
李天沉默,他知道董老头的想法,他其实也着急,但无法判断血族的真实意图,尽管他们不惜代价的杀回来并没有超出之前的推测,可这样的做法明显与血族既有的风格不同,圣血大阵真的值得他们为此付出一切?
但没有时间再反复推理了,战斗已经开始,包括变形虫虚拟的无人机在内,一共十二架分三个批次从高空开始俯冲,一枚枚精确制导**落向那个特殊弹坑的周围,腾起一团团火光和黑烟,最新传输来的图像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被烟雾笼罩,难以看清。
精确制导**的战斗部所含的有效杀伤弹药只有几十斤,不足以留下一个个可怖的弹坑,也无法大面积杀伤,目的只是为了驱赶血族,并避免过大的能量冲击破坏圣血大阵的外围防护罩。
最准确的战果传来尚需时间,但很快董老头就知道一架无人机失联,应该是被血族的神通者给摧毁了,不由的面色十分难看。
李天尽量把神识延伸到很远,一直到山坳附近徘徊的金色山鹰身上,由它来代替自己的眼睛,轰炸虽然造成了血族的混乱,但那个目标弹坑处,血族并没有明显的减少,尤其在核心位置,居然有四五个大神通者之多,这还不是血族的全部力量。
没有感受到那种奇特的能量波动,也没有发现大螳螂的踪迹,或许他在与‘元界之子’的恶斗中受了不轻的伤,此刻不知道躲在那里,精确打击显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李天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危机。
董老头得到的准确战果晚了一步,但基本上与李天的判断一致,血族的伤亡不大,而小型侦查无人机却有损失,证明血族神通者已经非常关注这些在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恼人器物,没有生命气息,飞行速度极快,仅用神识难以捕捉,这对血族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威胁,自然会重点招呼。
“停止第二轮吧。”
“为什么?”董老头诧异。
“建议所有***避开识别区,对山坳无差别轰炸……然后让所有重炮调整坐标,瞄准识别区。”
“你想把这些杂碎往识别区赶?”
“嗯,集中到一起好杀。”
“你疯啦?”
“刚才感受到了他们可怕的实力,我想咱们没有选择。”
“你等等……”
“没时间了。”
第一千章 一点认识
董老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听信了李天的话,目送着拉出绚丽尾焰的***飞掠而去,他的心陡然飘了起来,没根没底的,从来没有过的空空荡荡。
而李天只是静静的站着,凝视着黑暗无边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当***齐齐的打出了三轮,震耳欲聋的大口径火炮开始发出怒吼时,他突然迈步走进了雾气弥漫的荒原中,与他一同前行的是最后的十三尊战争傀儡,天快亮了,天边微微透出的光芒依稀能照出他们远去的身影。
董老头紧盯着屏幕,没有留意李天畴的离去,识别区周围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红点,但从分镜头的切分图片看,血族伤亡惨重,但依然有更多的红点向识别区汇聚,形势并不乐观,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仿佛是铁了心,他立刻就有了再打一轮炮火的冲动。
忽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来,就像一阵劲风贯穿了董老头的身体,他立时眩晕心慌的厉害,仅仅是喘息之间,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就像被剧烈爆炸后的震荡波冲击一般。
他连忙喊人询问,反馈的消息是差不多每个人刚才都有类似的感觉,另外,李天不见了,连同他的傀儡一起,董老头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查看后面大坑边上的蓝色怪人,居然也不见了。
董老头抓起卫星电话,可还没等拨下按键,未料李天却已打了进来。
“炮火怎么停了?”
“你跑哪儿去了?”
两个人各问各的,自然说的不是一件事情,但李天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接下来的话就好似下命令一般,让董老头顿时火冒三丈。
“炮火不能停,目标识别区,使劲轰!”
“你发神经啊?”董老头破口大骂,“识别区,还使劲儿轰?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是血族在有意识的给咱们挖坑?万一真把那个大阵给炸出来,你想过后果没?”
“刚想到了钟老给我看过的那本小册子。”话筒对面的李天很平静,仿佛不知道这并非是私下里的商量,而是重要的阵地指挥官间的对话,尽管他不知道被董老头安置了个什么职位,但对话是要被全程录音,甚至要同步传输到指挥中心的。
寒冷的晨风拂过,话筒传来轻微的滋滋声,并不影响另一头继续传来平淡无奇的声音,“记载中发生的事情,说明暴露出来的大阵并不具有实际的杀伤力,否则那位前辈很难从里面跑出来,毕竟,血族开启大阵也需要时间和能量。”
“屁话!你这是在冒险,而且我警告你,这是打仗,不是冒险!”
“其实你我都知道,二十三年前,还有欧阳和另一位老者也曾从大阵里跑了出来,准确的说是被大阵送了出来,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到底要说什么?”
“人都能进去,所以大阵没那么可怕,而且它的防护罩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强悍。”
“难道你就能肯定,重炮一定能毁了大阵?”
“不能。”李天老实回答,“但可以把他们相当数量的神通者给毁了。”
这番回答把董老头呛的不轻,但又不得不承认李天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尤其在眼下的形势,就好似被逼到了悬崖边,无论怎么选,大阵都会出现,李天就是要死中求活,毁一个和毁两个都是一样的毁掉,何必缩手缩脚,说难听点就是不讲道理的赌博,而董老头的潜意识里也颇为赞同,但毕竟风险太大,这个圣血大阵若真像传说中有毁灭世界的能力,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董老头使劲咽了口吐沫,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抉择,他难以静下心来思考,只有求助上级,这听上去很丢人,因为他是立过军令状的,这个时候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五分钟?血族不会等你五分钟。”
“你别逼我!”
“我听到大地在震颤,感受到了毁灭的气息,这个的大阵的威力如何姑且先不去猜,但它似乎有生命,而且明显是记仇的,我感觉它迫切想要出来。”
“你放……你等等。”董老头又要张嘴骂街,却发现上衣的另一部手机在发出嘟嘟的信号,那是他与上级的通讯专线,只好把剩下没骂出来的后半句给咽回去,将手中的电话按下了屏蔽键,然后整肃情绪,有点忐忑的接听了专线电话。
“首长,请指示。”
“辛苦了。”电话里传来平静而有力的声音,“我没什么指示,只谈一点认识,战场瞬息万变,但该下决心的时候切忌左右摇摆,所谓战机就藏在这万变之中,决心一旦确立,就如苍龙出海,又如雄鹰扑击,绝不动摇。”
“是……”
“我不了解小青沟的具体情况,只是有感而发,希望不要影响你的判断,等你的好消息。”
“是!”这还不叫影响?董老头苦笑。
……
当震耳欲聋的炮声再度响起时,李天和他的傀儡们已经飞掠而去,前面就是山坳的豁口,他是来捣乱的,也是来为血族掘坟的,但是说给董老头的话就比较高尚和好听多了,他和他的傀儡将充当重炮的移动坐标。
董老头无语,同样很感动,知道想劝也劝不住,但很难相信李天的那么严重的伤势,如何能在炮火下撑得住一时半刻?这厮莫非又要给老子出难题?你当你在里面,老子就会心慈手软么?一句发狠的气话,却董老头心里发酸。
堵住山坳的豁口是李天的第一步,血族的伤亡超过一定限度,必然会派出强者出来破坏重炮阵地,经过数天的战斗,李天对这个种族有了相当的了解,也见识了血族有数的强者。
战力强悍的大螳螂和那名胖大的祭祀均已遭受重创,两名长老和数名祭司被击毙,但一直引而未发的大祭司应该是最强者,而且刚通过金色山鹰看到的数名陌生老者实力深不可测,这让他十分忌惮,这些老家伙应该会在接下来的圣血大阵的启动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如果能在炮火中找机会弄死其中的一两个,相信他们启动大阵就会变得很困难,但这些老家伙不会轻易出动,所谓关起门来打狗,就是要激怒他们,窝在山坳里挨炸,还没有办法,憋死他们。
李天元力恢复的很缓慢,但精神力和神识已经有了寻常的七八分水准,催动踏风逐云的身法不是问题,但想依靠十三尊傀儡堵住豁口依然非常困难,只有通过阵法和不太靠谱的杀手锏勉力去做。
所谓杀手锏,自然指的是‘元界之子’,这厮得了大好处却并不领李天的情,但过来杀血族是必须的,除了孙天罡以外,还没有哪个强者能让他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元界之子’行事蛮横霸道,报复心理极强,伤势稍有好转便迫不及待的赶来,绝对是有仇不隔夜,他不见得会听从李天的指挥,但捣乱绝对是一把好手。
第一波被派出来的血族强者还没轮到李天和战争傀儡动手便被‘元界之子’杀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这厮冲进山坳后就没了踪迹。
李天也不指望‘元界之子’能很快听话,进去捣乱就好,他在豁口处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事实上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因为直到这一轮炮击结束,第二波血族强者才姗姗迟来,而且远不如第一波的数量,各个带伤,像是跋山涉水,闯过龙潭虎穴一般。
四名血族神通者虽然都很强悍,其中一名领头的战力已经直追大领主的级别,可显然不是组成阵法的战争傀儡的对手,不一会便被杀了个干净。
这一轮炮击后间歇的时间比较久,可能是因为弹药的问题,李天算算,按照这种打法,那几大车也差不多了,后续的补给早已经在路上,但能不能很快弥补这个空窗期就不知道了。
压力很快随之而来,第三波血族强者涌出,足有二十多号,其中不乏有大领主级别的强者,其余的也战力不俗,‘元界之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显然没有对他们拦截,傀儡们即便依托阵法也难以挡住他们疯狂的攻击,一时间险象环生,阵法随时都有被冲破的危险。
李天藏在气流中冷静观察,发现这批血族有了重要的变化,身体外形已经不再刻意模仿人类,而且在战斗中变化多端,随着格斗的激烈,他们就像一大坨红色的面团,随时可以被揉捏成各种形态,不但能迷惑和震撼对手,而且可以有效的躲避对手的打击,并出其不意施以杀招,这对近身格斗来说极为有利。
这究竟是一种全新的族群,还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神通术?李天搞不清楚,但他立刻联想起血族曾拥有的十九个图腾旗帜,已经有三面被毁掉了,沈文裕手中,还有那名胖大祭司的锦旗均被叶刀斩毁,另一面毁于大衍之手,短时间内血族绝对无法复原。
那么说血族手上还有十六面图腾,李天猜测,这些神通者应该是血族的变种,换句话说就是由图腾召唤出来的、受祖源之力加持的血族变种,出现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第一千零一章 最后的底牌
强大的长老们不惜耗费修为以图腾释放召唤术,难道就不管圣血大阵了么?还是说他们又别的方法?李天忽然自心底泛出一股凉意,不管下一轮的轰炸何时开始,他都要倾力一搏了。
二十多名神通者中有一个核心,也是分配和运用加持力量的重点人物,李天观察的很仔细,等同于将对方看做一个整体,居然也是一个阵法,阵眼就是这名血族核心,情况危机,李天目前恢复的真元还不足以正面与强手一战,但施以一招两招突袭还是办得到的。
清冷的寒风在旭日下忽然出现了无数个湍流,血族的这名核心神通者忽然意识到了莫明的危险,正要抽身退出战团,李天的身形在空中乍现,很突兀的出现在对方身侧,一杆大黑枪呼啸而来,并在穿行中猛然暴涨,噗的一下扎入神通者的心窝,紧接着绿光一闪,这名神通者尚未来及变形的头颅便飞上了天空。
变种血族不好杀,从刚才两尊傀儡合力击杀一名神通者都没能成功便给了李天畴以警示,是以他这一枪一刀蓄势已久,才能一击必杀。
失去了核心的血族神通者果然混乱起来,李天借势再斩一刀,一名极为凶悍的家伙应声被切为两半,李天飞速抽身而退,身形在空中眼花缭乱的反转后重新隐于气流之中。
李天突然出现的几秒钟取得了重大战果,但也没能从根本上扭转战况,剩余的血族神通者在短暂的慌乱后重新稳定局面,依然以多打少,勇悍无比,傀儡数量少,依仗巧妙的阵法苦苦死守,而李天则躲在气流中一面指挥傀儡,一面疯狂的嗑药,整整一瓷瓶恢复元气的丹药都被他灌下肚,根本无法顾及巨大的副作用。
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如惊雷炸响,李天听出来这是一百六十五毫米的加榴炮,没想到董老头连这种大块头都调了过来,顿时心头为之一振,如此一来,绞杀血族的进程将大大加快,但与之相应的是风险也会呈几何级数增加,接下来双方的较量将会前所未有的惨烈。
傀儡已经出现折损,阵法已残,李天再度从气流中钻了出来,一枪捅翻了一个无规则形状的血族变身者,叶刀随之呼啸着将其切割成四五段,仅仅是这一枪,李天便眼冒金星,面色苍白,然而他不敢就此歇口气,趁着血族还未重点关照他,一枪又捅翻一个,便倒飞着退出战团。
李天此时的底牌几乎尽出,就连不堪大用的‘元界之子’也寄予了一丝希望,神藏中大衍在沉睡,还能不能再醒过来都成问题,李修成的元神已经成了虚影,更是无法再动,所以他不敢冒险,但更不敢放弃,每每攒了一点真元,便配合傀儡出其不意的捅上一枪,然后很快遁走,绝不纠缠。
就这样,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李天居然奇迹般的守住了豁口,十三尊傀儡只剩下一半可用,而变种血族留下了一地尸血,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逃回了山坳。
而此时陆续有远方赶来的血族想从豁口进入山坳,惨烈的战场让他们望而却步,这些血族多数是普通神通者,响应古老的召唤来到荒原西北方的潜山中,未料到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候被堵在了外面。
李天的神识消耗太大,无法再催动踏风逐云的身法,干脆拄着大黑枪站在山体豁口的中央,其身后是七尊高大威猛的战争傀儡,虽然个个盔甲破损严重,但依然威风凛凛,如山岳一般。
已经有数次异常的能量波动出现,一次比一次强横,李天预感圣血大阵即将破土而出,只可惜不能看到山坳中的战果,打到现在这个地步,血族没有派出任何一名祭司和长老级的人物,说明他们更为紧张,所有修为高深的家伙都集中在识别区附近,或者已经在炮火中匆忙造好了一座祭坛,或者已经做好了迎接大阵的所有准备。
李天无法判断‘元界之子’的状态,神识中代表这厮的节点忽明忽暗,能在满眼是血族的屁大地方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当然,有多少倒霉的家伙被他弄死或者被炮火炸死,这个问题忽然极有吸引力,李天要去看看,而且他说过他要做移动的坐标,于是便拄着大黑枪缓缓的向满是硝烟的山坳里行去,头也不回,七尊傀儡纹丝不动,临风挺立。
炮火依然在持续,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猛烈了,被堵在山坳外的血族看着那个萧瑟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恐惧无比,背影的每一步都留下了极深的脚印,明明耳朵里只有炮火的声响,但莫名其妙的在心里面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如同心脏不停使唤一般,被无形的大手握着,一紧一松,极富节奏。
这些血族的外表与寻常人类别无二致,打扮也雷同,有的裹着大衣,有的套了厚厚的防寒服,有的只穿了薄薄的夹克衫,但他们不怕严寒,与生俱来的特殊体质让他们能适应各种恶劣的自然环境。
他们大都在人类世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的生活了很多年,有的甚至就出生在这个世界,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角色,甚至已经忘记了曾经的种族,融入凡生的社会是一种美妙的感觉,直到昨夜听到了古老的召唤,他们才纷纷从各种角色中醒来,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种族命运轮转的时刻终于来临。
无数血族从世界各地涌向一个共同的地方,不需要向导,谁都能找到那条密道,因为在大祭司在山坳里发动血誓祭天时,祖源之力已经在每一个血族的识海里烙印了牵引的轮盘,这是超越规则的力量,尽管这个仪式被中途打断,可绝大多数血族还是感受到了召唤。
但是目的地竟然如此的荒凉,眼前的战场又是这般血腥,多数血族都震惊的难以言语,那个萧瑟的背影怎么会那么可怕?他是凡生中的强者么?否则不会屠杀自己的族人。
自然有血气方刚者想要喝骂、反对,甚至想冲上去与之拼命,但却意外的发现,谁也没有动,都在默默的看着,像一群羔羊,因为耳边隆隆的炮声告诉他们,渺小的凡生正在用现代化武器对付山坳内他们尊敬的大人物,密集的弹雨有多么可怕?熟悉这个世界的他们都很清楚。
咚、咚的声音不停的在每个血族的心底震荡,有的难以忍受,悄悄的往后退去,而更多的同伴则望着凶神恶煞的战争傀儡,居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没入硝烟中的李天畴,行走的很缓慢,周身蒸腾起白色的雾气,神藏中已经枯竭的元气之海在无声的燃烧,天边暗淡的七彩光域忽然明亮起来,继而也开始剧烈的燃烧,露出残破不堪的七焰烈甲,原本静静的悬浮在彩虹背面,但在炙热的火焰中开始缓缓转动。
元气之海的岸边,有一个很小的身影,金光灿灿,做着奇怪的动作,像是很笨拙的打着一套很简单的长拳,这是一套极为古老的拳法,模拟天地间最具灵性和伟大的生物,金龙盘空,鸾凤朝阳,金刚撼山等等,一招一式,一只只远古恐怖的生灵仿佛在他缓慢的动作中显化,栩栩如生。
当这些显化的生灵虚影慢慢消散在天际间时,身影在举手投足之间引动着整个空间的气息,从草原到远山,从干涸的海盆到苍穹都随着这股气息震动起来,小小的躯体内仿若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此刻,他就是这个世界王者。
身影便是李天畴从虚空中带回来的那丝神性,也是他与黑洞附近的那具长眠中李修成的躯体联系的唯一通道。
在动用这丝神性前,李天畴一直在犹豫,然而最终,这丝神性还是被激活了,或许眼前危机的重要性远远超过未来某些可能发生的事件,毕竟,只有先活着,才会有未来,神性已经帮他作出了选择。
小小的身影在拉长,在虚化,其实也在无声的燃烧,神藏天地间的动荡开始剧烈,草原开裂,山峦崩塌,天穹扭曲,整个神藏变成了火的世界,庞大的能量开始肆虐。
李天神藏中的小世界在烈火和恐怖的能量冲撞中迅速崩塌和瓦解,所有的事物都碎成了粉末,继而气化,浑浊的尘埃和气体混合成了乳白色,犹如混沌初始的状态,唯有数个气泡无视这狂暴的混沌物质,飘来荡去,坚韧无比。
气泡包裹着李修成的金身、他和大衍的元神,还有两头重伤的妖兽,甚至就连那当过逃兵的双头蛟也有一个汽包保护,它们震惊无比的看着外面恐怖的世界,浑身瘫软,根植在记忆深处的洪荒气息都无法安抚它们。
因为气泡外面是世界初始的状态,孕育着后来大千世界最底层的无上规则,倘若置身其中,会被狂暴的能量瞬间撕成碎末,可能就此虚无,也可能依照正在生成的规则重组为一个新的事物,或者生命。
而荒原世界里的李天,依然在山坳的浓烟里缓慢的行走,只是神智有些模糊,眼睛泛出淡淡的金光,没有灵动,看上去不太正常,他的周身已经腾起了熊熊大火,这种火焰肉眼看不见,但温度高的吓人,烟尘和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和折射,一名刚冲过来的血族神通者瞬间被烧成了黑炭。
第一千零二章 大问题
李天畴恍若未觉,只是因为感知的原因,脚步迈的有些机械,忽然一件大红色的披风骤然出现,在他身后迎风招展,极是鲜艳,紧接着一道震撼心魂的啸声传来,仿佛是穿越了时空,自那遥远的不可知地急速而来。
一个三角型的金属物件很突兀的出现在山坳的上空,乌黑发亮,外延似有金光闪耀,缓缓自空中坠下,落在了李天畴的左肩,赫然是七炎烈甲的一个部件,弯弯翘起的肩捎伸出一根甲刺,直指天穹,显得桀骜而暴烈。
第二声长啸紧接着响起,另一个肩甲随之落下,甲刺上还跳动着燃烧未尽的火焰,铮的一声,两块肩甲与大红披风上的搭扣完美衔接,轰!披风犹如燃烧的火云,迸发出炙热的气息,一股暴烈的战意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间传来惊雷声,李天畴忽然抬起了头,双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他似乎在天空中发现了什么,湛蓝的色彩后面仿佛隐藏着难以名状的阴影,他感觉大地在震颤,绝非炮弹轰击造成的震动,震颤来自于地源深处,有着强烈的不安和怒意,它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某种情绪。
山坳深处的识别区附近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丑陋的弹坑,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道,无论坚硬的山岩还是冻土都被强悍的炮弹崩成了粉末,十多名高阶血族站在一处弹坑旁边,围成一个三角形状,弹坑很大,似乎是几发炮弹轰击后的结果,坑里冒着热气,而且有深红色的液浆在淤积,像是被炸死的血族成员的血肉,又像是自地底冒出的不明液体。
高阶血族们双手垂在小腹的上沿,手指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搭绕在一起,他们的嘴巴不停的在念叨着什么,显得极为专注,三角形一个尖端站立的正是辛娜。
她旁边的几位老者都是血族数百上前年来的名宿,有的甚至比羽还要成名更早,修为深不可测,他们早就被辛娜唤醒,一直在恢复和调整状态中,当李天和大衍在山坳大杀四方的时候,这几名老者并未出手,恢复是次要原因,关键是还没有确定圣血大阵的位置,冒然出手会暴露实力。
猛烈的炮火轰击刚刚过去,但不时的还有炮弹在旁边落下,掀起巨大的气浪和火光,然后浓烟滚滚,这些高阶血族没有一个躲避,任凭冲击波肆虐,但奇怪的是,飞溅的弹片和岩石并不能伤害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些血族修为高深,刀枪不入,而是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挡了这些杀伤力恐怖的物体。
在这个巨大弹坑的外围,还有一个更大的圈子被血族围着,他们并非固定的站在那里,而是蹦蹦跳跳,嘴里吟唱着含糊不清的词汇,同样不理会呼啸而来的炮弹,但他们没有那些高阶血族的实力,也无法祭出无形的防护屏障,一个运气不好,就会被飞落的炮弹炸成碎肉,运气太差的话,一枚炮弹就能解决好几个,甚至十来个倒霉蛋。
但很快就有新的成员弥补已离开的同伴的空缺,继续陶醉的蹦跳吟唱,随着这种吟唱,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山呼海啸的气息在渐渐生成,已经盖过了炮弹呼啸而来,又轰然爆炸的声响,似乎整个潜山山脉都在随之舞动。
然而,随着一声更具气势的长啸响起,这种很有恐怖色彩的仪式被打断了,那是李天的第一片肩甲落下的时候,辛娜低垂的眼帘猛然睁开,这个气息她自然熟悉,一直在跟血族作对捣乱的李修成居然这么快又活灵活现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虽然现在血族强者云集,圣血大阵重现天日在即,依然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怪不得之前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家伙会如此肆无忌惮,‘血行者’长老一去不归,难不成会遇到了危险?
“我感受到了邪恶的力量,外面那个家伙莫非就是李修成?”一名老者以神识询问。
“不错,神界余孽,不死不休的与我们拼了数日。”
“那么,他为什么还能活着?”另一名老者的语气极为孤傲,在他的认知里,但凡与血族作对的从没有好下场,这神界余孽居然与族人作对数日还活着?辛娜和那些所谓的长老们是如何应对的?
老者的不满显而易见,作为大祭司的辛娜也无法开口分辨,对方的辈分比她高很多,而且她在之前的处置中的确有摇摆和不当的地方,优柔寡断,终让李修成成为大患。
“神界的主神,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杀的。”先前开口的老者并不认同对辛娜的指责,而且更想要陈述一个事实,警告所有的族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轻敌的思想都是致命的。
他们这些老家伙见识过太多历史上诸天的战争,神界从来都是最为耀眼的一方世界,但凡有主神出场的战争,几乎就没有败绩,唯一被诸天强者阴了的主神便是武英殿的陈玄谨,但围杀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最终杀掉对方,竟然让其逃脱了,这就引发了后来诸天万界最为著名的‘狩魔之战’,因为当时设计陈玄谨的首要人物便是魔界的磐莽。
神界派出了以神风殿为主力,战神殿为先锋的罕见的力量,搅起诸天世界的腥风血雨。
以往的神界对外战争中,很少派出主神参战,更多的时候只是神风殿的天使军团便能搞定一方世界,更遑论是一口气派出了两位主神,神界如此大动干戈,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诸天中与之相关的世界自然联合成军加以对抗,因为神界的目标相当明确,也十分霸道,就是处死当时参与设计陷害陈玄谨的所有神魔,这至少牵扯到了以魔界为首的六方世界。
六方世界的联军崩溃的速度难以想象,仅仅是战神殿的班底便打爆了半个魔界,新生代的战神李修成展现出了他非凡的战斗天赋,而神风殿的主力更是横扫其他几方世界,最终磐莽被李修成斩杀于者阴山,轰轰烈烈的‘狩魔之战’堪称诸天战争中最为著名,也最是惨烈的跨界战争。
李修成并非仅仅以此战成名,但这一战让他声威远播,从此真正奠定了主神的神位,神性光耀诸天,也让很多诸天的大佬记住了新晋战神的名字。
鬼蜮世界也参与了当年的‘狩魔之战’,但是血族当时没有直接去硬杠神风殿的主力大军,惹祸的是‘魔渊魔王’,血族从来不会去为他人顶包扛祸,甚至假兮兮的打了一两场后便让出了主要通路,使神界大军长驱直入,直抵魔渊老巢。
由此可见,鬼蜮世界的各种族根本不团结,互使绊子、相互内斗也是这个世界发展的特色和逻辑,魔渊与血族的大仇就此结下并不稀奇,此后不久便听说李修成被神皇镇压,再后来,诸天世界遭受了末世大劫,强横的世界逐一毁灭,那些灿若星辰的强者也统统淹没在这股恐怖的黑色浪潮里。
只是,总有强者凭借各种手段逃离此劫,就算是暂时逃过也是相当有本事,自然要加上些不可缺少的运气,否则凡生界不会有如此之多的避祸者。
过往之事历历在目,老者知道李修成,但了解的并不多,此子如何逃离神皇镇压,又如何避开劫难的,这些都不是重点,老者只是奇怪,‘狩魔大战’后,血族再未与神界有任何纠结,何以今天的李修成会如此不依不饶?
“不好杀,不代表杀不掉,今日是我族最为重大的日子,此子何敢如此嚣张?”
“元界也参与到其中,几位莫要太激动。”
“只是大衍而已,元界早已不复存在,不足为惧。”
“渠老真是健忘,‘元界之子’适才还在喊打喊杀,即便是血行者亲自出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你说如何应对?任由这厮恣意妄为?”
“大阵即将重现,自然是不可坐视。”
“或许可以谈谈。”
“……”
几位老者意见难以统一,而作为大祭司的辛娜却一言不发,不是因为难以抉择,而是被指责前期应对失策,不好再发声,后面讲话的老者着重点明主神不好杀,看似在维护她的权威,实际上是另一种不满,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便应以雷霆之力将其击杀,何至于拖到现在。
辛娜有苦说不出,因为唤醒几个老家伙,损耗了大量的真元修为,一直没有得到及时恢复,而且几个老东西又一致认为找到圣血大阵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都可以不要管,她实际就这么做了,却被几个老东西当做推卸责任一般的指东指西,现在这个局面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不过,刚才李天进入山坳时引发的天地异象不得不令人警惕,数天以来的交手,无论刀客还是辛娜都认为传说中的战神太有些言过其实,尽管对方很能打,但境界和水准不足以支撑主神的神格,可刚才明显的有了不同,那种磅礴的气息,即便是辛娜也感到了心悸。
最意想不到的是,李修成带来的这种异象居然引发了圣血大阵的呼应,或者不能叫呼应,作为血族一员更应该认为是大阵的一种强烈反应,是一种对潜在敌人的警告。
这是足以让所有的老家伙必须正视的问题,他们以肉身搭建的三角形祭坛耗费了很大资源,牺牲了无数血族,却仅仅只取得了与大阵之间的微弱联系,但李天陡然攀升的气势却让圣血大阵警醒,这本身就是大问题。
第一千零三章 重塑小世界
李天的步伐忽然又放缓了一些,但依然有力,因为他找不到神藏了,或者说他与神藏间的感应暂时中断了,他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并不慌张,只是不确定这种变化会持续多长时间。
倘若他能以识海之眼探查神藏,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个丰富多彩的小世界已经荡然无存,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浑浊的球体,表面暗淡无光,在缓缓旋转中散溢出十分可怖的能量。
不时的有一缕缕青烟一样的飞絮飘散出来,在黑暗的神藏外层很快化于无形,李天的周身不断的腾起熊熊的火焰,天空中不断的传来鸣啸声,一块块七焰烈甲的配件纷纷落下,大衍相赠的衣衫早已烧为灰烬,却恰好被烈甲所取代。
巨型的浑浊球体内部在发生着极为复杂和恐怖的变化,不同属性的暴烈能量无时不刻在进行着剧烈的冲撞,有的在高温之后无影无踪,有的重新聚合,然后形成更为狂暴的力量,两团势均力敌的能量体相撞往往会造成十分恐怖的震动,有青烟一样的狂暴物质会散溢出去,更多的能量附着体会在爆炸余波之后渐渐沉寂下来。
这种附着体似乎可以不停的细分下去,直到无法分割的最小颗粒,其实就是一个个繁简不一的符文,简单的只有一个点,复杂的要比李天见过的最为难懂的篆书还要复杂百倍。
这种内部反复冲撞和组合的过程其实只有短短的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李天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可奇怪的是,无论如何剧烈的冲撞,都未给他造成过于严重的伤害,最差的感觉就是神智迟钝,肢体的反应糟糕,手脚不听指挥也难以协调,所以他不得不再慢下脚步,即便如此也走的极为艰难,甚至连摔好几个跟头。
虽然李天体会不到那种恐怖的能量冲撞,但整个山坳内的血族却有了十分可怖的体验,那种感受比**在身边爆炸还难受,心脏如同被大锤重击,躯体内的血液和组织随着冲撞而剧烈震荡,修为弱的神通者瞬间就被震的血肉模糊。
强悍的神通者也不好受,纷纷调动真元苦苦抵抗,高阶血族受到的震荡较小,而只有那些真正的强者才不为所动,其中就包括了那几名神秘的老者,但他们的内心却惊骇的无以复加,情绪都写在了苍老的脸上,仿佛只是喘息的时间,每个老头的额头和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几分。
不仅老头们深知能量的可怕,就连地下的圣血大阵也发出十分狂躁的震荡,仿佛对这种挑衅充满了愤怒,这一次,辛娜和老头们的感知都实实在在。
这种感受喜忧参半,圣血大阵终于要重见天日,而李天身躯里迸发出来的气息让所有强者忌惮,一名老者终于忍不住,身躯腾空而起去击杀李天,但弹坑里的血浆忽然翻滚,四周的岩层已经在开裂,于是在其他老者的注视下又生生落回原地,这个关键的时候没有谁敢掉与轻心。
于是弹坑周围所有侍立的高阶血族都开始大声吟唱不知名的古老歌谣,伴随着渐渐夸张起来的肢体,进入了一种类似于朝圣者一般的癫狂状态。
原本一丝神性不足以引起李天神藏这样的可怕的变化,但他先后两次赴死的决心,终于引动了体内强烈的应急机制,蛰伏已久的底层属性忽然爆发,再加之感应到了极具威胁性的毁灭气息,这种爆发才这般暴烈和突然。
李修成和大衍都曾说过他是混沌体质,作为大神通者,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李天体内极其混乱的气息,所有神通者的气息和神藏构造都可以用规则来解释,唯独李天的不能,他神藏仿佛有自己特殊的规律,又好像全无规律,可以是无限宽广的空间,能容纳下一方世界,能隐藏古神神殿,也可以小到浓缩成一个球体。
这也是为什么李天虽然在一步步的觉醒,但神通施展出来始终毫无章法,宇文求同的大黑枪,李修成的叶刀,战神殿的入门战技神策引,甚至在‘巡游者’时领悟的‘幻杀’也能当神通来用,如是等等一锅大杂烩,完全没有当年战神的风采。
所谓万物皆有规律,万事皆无长法,不依照既定规律和法则行事便是乱,乱字本身也是一种规则,是更为底层的规则,上层规则被打破便形成了乱,乱不可持续,混乱后必然会生成新的规则,所以在事物的发展中,乱不是常态,但必不可少。
李天神藏气息中的混乱也并非常态,是在进一步觉醒中必经的过程,但这种混乱超越了一切底层规则,是推翻一切重来的混沌法则,没有任何生命体质能承受这样的颠覆,但混沌体可以。
当浑浊的球体渐渐趋于清明,当狂暴的能量缓缓归于沉寂时,令人恐怖的球体自然破裂了,与神藏外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李天识海的目光又能重新看到自己的神藏,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星点粒子缓缓的荡开,散布的到处都是,原本神藏的区域仿若一个新的宇宙,群星璀璨,空间广袤无边。
其中一颗淡蓝色的星体,静静悬浮在这个空间里,缓缓旋转,在微观的视角下,星体内部生机盎然,天地间充满着灵气,元气之海重生,再也不是单纯的蔚蓝颜色,而是泛着金光的深蓝大海,海面宽广,惊涛拍岸,因为东方的天际间有一轮艳阳,绽放出夺目的光华,给海面镀上了金色的光辉。
浪涛下隐隐有巨大的海兽在潜游,大片的鱼群在嘻嘻,远端有成群的水鸟翱翔,时不时的有巨鸟如炮弹一般从低空扎入海面,泛起朵朵浪花,不久后重新浮出水面,嘴上已经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
由海岸线延伸到很远的滩涂,再由滩涂延伸到高原、远山,更远处有辽阔的草原和一望无际的林海,一切都好像是曾经神藏中的世界,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仅仅是有日光的照耀,而且充满了灵气和活力,各种不知名的兽类在林间漫步、觅食。
林海后面似乎有断断续续的平原和滩涂,在大片的绿色之中似乎还有亭台楼阁一样的建筑,难不成还有凡生在此处活动?
天穹的远端重新出现了不明的空间,像一片浓厚的云团,但不再是黑色,而是灰蒙蒙的一片,即使是洞察之眼也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那个位置曾经是宇文求同的火炎天宫的投影,后面深藏不露的是古神的神殿群,如今还在么?
那些在浑浊球体巨变时不知躲到什么地方的气泡又重新出现,它们在碧蓝的天空中摇摇晃晃,随着和煦的清风缓缓飘落,在海岸边,在河谷旁,在草地上,气泡缓缓消失,李修成的金身和元神都在沉睡,大衍极为模糊的元神已经恢复了几分气色,三头妖兽惊慌不已的看着四周,虽然不再屁滚尿流,但迟迟不敢挪动半步。
但这一切只是一方世界,广袤的天空之外,还有无数这样的璀璨星辰,它们都该是怎样的世界?混沌改造的过程难道时空重塑?那么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和眼下的小世界有什么联系?李天有太多的问题,但此时无法去一一追索,因为头顶升起了一团恐怖的阴云,它是红色的,隐隐的在流动,长长的不见首尾。
这是血之长河,远在虚空深处的血河,哪怕只是一个投影,也预示着血族的圣血大阵现世了,耳边传来血族的欢呼声,一层接着一层,一浪高过一浪,已经盖住了周围炮弹爆炸带来的巨大轰鸣声。
血族不断的在流血丧生,但此时依然还有相当的数量,而源源不断赶来的血族强者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山坳口的傀儡能挡住普通神通者,但对于高阶血族就无能为力了,一个世界的生灵,即便的残存下来的数量也是相当恐怖的。
令人畏惧的长啸声依然零星的响起,咔哒一声,最后一个腕甲紧扣在李天的手腕后,周身已经渐渐缓和下去的炎火又再度爆燃,大红色的披风顺势飞扬,李天仿若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他仰头凝望,默默念叨着应该还缺一个。
血河的阴影遮蔽了天空,李天忽然单手举起了大黑枪,一道黑光冲天而起,黑龙的虚影直接没入了阴云,血河的阴影似乎没有泛出任何涟漪,但在更高的空间出现了一朵朵可怕的红云,随风飘荡,然后整个天空沸腾了,电闪雷鸣,竟然下起了如瀑布一般的血雨。
“不!”山坳深处出来一声怒吼,一道身影冲上了云层,隐约是三角形祭坛中的一名老者,但他很快便从血云中摔了下来,并非打不过黑龙,他甚至连黑龙的影子都没见到,便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压,血之长河并非是他所能触碰的,即使他是血族。
紧接着,黑龙也从云层中栽落,数十丈的身躯变得如同草蛇一般渺小,失魂落魄的一口气钻入大黑枪中再也不出来了,黑龙自然也无法撼动血之长河的威压,只不过李天赋予它了神圣的气息才能搅乱血河,但仅仅是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波纹,这就够了。
撼动心魄的长啸声再度自天际传来,一个金光闪闪的事物从血河那泛动的波纹中钻出,然后陡然减缓了下降的速度,慢慢的飞落在李天的头顶,那是七焰烈甲的最后一个部件,战神头盔,半圆形纯金色,式样古朴粗犷,盔顶中央的大红缨犹如九天神鸟,熠熠夺目。
至此,重生后的烈甲终于齐整,李天的身躯在不经意间长高了数尺,看似微不可查,但从其中弥漫出来的恐怖气息,让整个空间颤动,这就是当年的李修成么?
第一千零四章 你先停下来
“不是。”李天的神识里响起了大衍的声音,“绝对不是。”
“你醒了,刚才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吧?”
“自然是伤的很厉害,你要补偿我。”大衍很认真,“但这些都不重要。”
李天一愣,“此话怎讲?”
“重要的是活着,不能挂了,虽然你比以前强了很多,但头顶上的家伙可不那么好对付。”
“血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片古战场的遗迹,血河的源头就在那片古战场,不知道有多少生灵的鲜血流淌成了血之长河。”
“怎样惨烈的古战场才会造成这等规模的血河?又与血族有什么关系?”
“传闻是灭世之战,属于上个宇宙纪,血族的先祖便是从血河里爬出来的。”
李天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他从大衍这里听到的最为匪夷所思的故老传闻,上个宇宙纪该是多少年前?而且血族的先祖能从血河中活着爬出来,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传闻便是传闻,都说血河发源于虚空深处,到底在哪个方位?深到什么地步?谁也没有见过,血族历史上少有的大能者,曾沿着血河上溯,都没能发现真正的源头。”
“为什么?”
“因为他再也没回来。”
李天还待要问,却发现自己正前方站满了血族的神通者,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到了对方的祭坛前沿,两个嵌套的祭坛很古怪,但他的目光却越过了这些凶神恶煞的血族,落在了内部小祭坛的中央,那里原本巨大的弹孔早已消失,鼓出来一块很大的阴影,那是巨大的黑色岩石构造体,大阵已经露出峥嵘,岩体就像是被机械切割和打磨后的样子,极为规则和光滑。
这显然是圣血大阵的一部分,与欧阳老先生描述的完全一致,好像是顶部的一角,十分规整的几何体,十二位高阶血族正手舞足蹈的围着构造体高声歌唱,声音混乱而干涩,但整体听起来又别有一番韵味,他们大多数的喉咙都已经沙哑了,对于李天的到来显得不屑一顾,或者说根本顾不过来。
而那些摩拳擦掌,恨不得生吞了李天的家伙都是外围祭坛的神通者,他们中不乏有能力超群的强者,但没有谁敢率先动手,因为一名盘坐着的老者并未发话,在他的身边躺着一具蓝色的躯体,正是‘元界之子’。
‘元界之子’的状态很糟糕,受伤严重,生命气息微弱,刚才李天的神藏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无暇顾及到他,现在神识上代表着‘元界之子’的节点十分暗淡,随时都有挂掉的危险。
炮火攻击又到了间歇期,山坳里忽然安静了许多,零星落下的炮弹已经不能对山坳内的血族造成什么威胁,李天清楚,如此大规模的炮击和轰炸,消耗之巨,单凭公路运输的补给是跟不上来的,恐怕战斗开始之前,董老头尽管做了充分的准备,也没料到血族会如此能抗,小小的山坳就像个吞噬炮火的无底洞。
普通的血族基本死光了,中高阶血族也损失惨重,这些围在祭坛四周的,恐怕就是血族最后的精锐,滴滴啦啦的看上去也有二三百号,当然,山体豁口外还有被傀儡阻挡没能进来的血族,数量不会太多,也没有多么强悍的战斗力,暂可忽略不计,或者交给董老头来处理更为恰当。
李天仰头又看了看恐怖的血河阴影,忽然往前踏上一步,周身炙热的气息逼迫众多血族神通者怒吼不已,但是他们一步都不退让,哪怕之前亲眼目睹神通者冲到李天身边被迅速烧成灰烬的惨状也不退让。
“年轻的战神,我想我们有很多误会。”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苍老的面容满是岁月的痕迹,看不出一丝一毫强者的样子,但李天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知道此人强的可怕,即便是曾经的大修罗神也无法与之相比。
不清楚血族为什么都喜欢化作人类的摸样,或许是长期在凡生界隐匿生活的缘故,也或者是迫于这个世界大道法则的压制,但李天相信,老者的本体可能更加苍老腐朽的吓人。
“我不同意误会这个说法。”李天伸手一指后面那十二名蹦蹦跳跳的高阶血族,用意很明显,他们不停下来,那么双方就连谈话的余地都没有。
“圣血大阵并不是针对凡生,这是最主要的误会。”
“你们拿着屠刀到我家作客,还不能让我产生怀疑,血族一直就这么霸道么?”
“事实上你我都不是凡间界的生灵。”
“那又如何?”李天缓缓举起了大黑枪,“你不要试图拖延时间,立刻停下祭祀仪式,然后滚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此言让周围的血族哗然,但老者并不动怒,微微一抖袖袍站起了身,布满褶皱的面庞像是干涸许久的河床,双目之中突然腾起了血红的火焰,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里爆发出沛然磅礴的气势。
“拖延时间是必然的,但跟你谈一谈,也是老头子我的真实想法,大家都是域外来客,各有各的诉求,血族的想法就是生存下去。”
“不停下来怎么谈?”李天当然没有自大到一个人单挑山坳内的全部血族,神藏小世界再造之后,他的实力到底怎样,并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更要命的是,有巨大的血河阴影存在,他充当炮火的移动坐标也成了一句空话,眼下的危局貌似只有蛮干一条路,但也要寻找契机,比如,新一轮炮火的轰击开始。
“你莫是对我族圣血大阵有过深的误解?”
李天摇摇头,“最后一次,停下来则可谈,不停下来就打。”
老者终于有了怒容,冷笑道,“上次诸天之战没有领教到战神的神威,老头我深以为憾,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终于得到了血河的垂怜,放马过来吧!”
“先把他还给我。”李天伸出大黑枪,枪尖遥遥一指蜷缩在地上的‘元界之子’,老实不客气。
老者气急而笑,居然真的发足将‘元界之子’给一脚踢了过来,新生代的战神狂妄,他自然听说过,本可以完全不理会这种无理的要求,但用一个元界的将死之人换取后面可能的谈判机会,也无不可。
李天立刻将‘元界之子’收入到神藏之中,气势果然缓和了一些,他收回大黑枪认真道,“停下来,然后离去,只要不再滋扰凡生界,我便不再为难血族。”
“离去?”老者瞪起了眼睛,仿佛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敢问战神,我等如何离去?去哪里呀?”
李天为之语塞,盯着老者的眼睛看了半响,缓缓道,“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老者不再答话,突然很随意的一伸手,便自那阴影中摘下一片血云,同样的空间术被老者施展,十分轻松写意,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突兀的自空中出现一只大手,就好像摘了旁边植物的一片叶子下来。
血云在老者的掌间静伏着,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幼兽,看起来憨态可掬,没有丝毫威胁,但李天清楚,这团小小的血云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毁灭气息,老者只是稍微施加了屏蔽的法门便将这道气息消弭于无形,手段堪称可怕,但也有一丝端倪暴露,老者似乎在尽量避讳着锋芒,应该担心气息尽显会招致大道法则的压制。
李天横枪蓄势,他想不出有怎样合适的手段来对付这等看似软乎乎却又很可怕的东西,而血云已飘飘然的飞来,就像一团火烛十分缓慢,没有拉出轨迹,很真实,又很虚幻,这么慢却无从躲避,李天至少想到了几十种空间身法,都很快被否定,因为这团小东西与天上的阴影是一体的,其实所有可腾挪的空间已经被天上的血河阴影封闭。
既然躲无可躲,那便硬抗,大黑枪中的黑龙刚才吃了大亏,衰兵显然不堪再用,李天也不知道神藏变化后,自己怎么会变的如此嗦,若是放在以前,说打便打了,打过再说,哪有这么多顾忌?殊不知,他还无法适应自身思维速度和神念强大后的变化,想了这么多,其实只有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绿芒一闪,李天出手了,叶刀的轰鸣声炸耳,居然绕开了红云直奔老者,恐怖的杀机,刺的一旁观战的血族双目流泪,浑身战栗,而面对着红云,李天一掌拍出,毫无花哨。
老者的双瞳微缩,接下或者避开叶刀并不在话下,他惊讶的是李天竟然敢以血肉之躯对抗血之长河?!即便你是战神,可失去了神性,又被凡生界大道法则压制,如何能抗的下?
那朵红云没入李天畴的掌中,毫无意外的将其手掌连同上臂一起炸碎,即便有七焰烈甲护体也难以抵挡,失去臂膀的腕甲和臂甲悬浮在空中,看似很茫然,而红云继续冲向李天的前胸,画面十分血腥诡异。
老者的神色森然,所有血族的观者也都松了一口气,暗道这所谓的战神也不过如此,在圣河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但下一刻,所有的观者都惊呼了一声,因为两片甲胄骤然活了过来,咔哒一声一起落在了一条新生的手臂上,变化太快,以至于神通者的肉眼都无法看清楚那些被炸碎的血肉又怎样变回手臂的,臂膀向内反转,五指虚张,一把又抓住了红云。
第一千零五章 洞察之眼的成长
噗嗤一声,又掀起了一蓬血雾,李天的手臂再度被炸的粉碎,但在所有的血族眨眼之间,他的手臂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生,并将那团火云牢牢的握住,再也难以寸进。
轰隆隆,空中的阴影更为低沉压抑,内部似有波澜涌动,无数湍流激荡,暗流翻滚,折射出的投影扭曲,沉默的血之长河终于愤怒,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压。
“散开!”老者舌绽春雷,警示族人。
可哪里来得及?靠的近的血族神通者顿时扑到一片,有个别修为稍弱的当场殒命,血河暗流激荡出来的气息极为恐怖,顷刻间狂风四起,大地裂纹遍布,坚硬无比的黑色山岩也有数处崩塌。
李天手中的血云陡然间胀大了一倍有余,忽然再度炸开,他的一条完整的臂膀被炸的寸缕皆无,紧接着身躯被直接轰飞出去,滴溜溜在原地旋转的血云似乎终于扬眉吐气,爆发出的尖啸声中隐隐还有一丝蔑视的意味。
老者又松了口气,轻松的避开了叶刀的第二斩,然后袍袖一挥便要将这战神赖以成名的绝世凶器收于囊中,熟料那道碧绿的光华忽然消失了,竟然无踪迹可寻,老者一惊,实在难以相信,在血河的阴影之下居然能有东西逃过他的感知?但紧接着他便张大了嘴巴。
因为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双巨手再度将那疯狂转动的血云给牢牢握住,并且这一握之后安安静静,莫说炸开,就连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可李天的本体却不见了,山坳忽然很安静,但天空巨大的红色阴影却掀起的恐怖的狂澜,因为这双大手的源头在血河阴影之上,有一尊惊天伟岸的身躯似乎正骑在血河之上,用另外一双大手举起了暴涨了无数倍的叶刀不断的向血河斩下。
每一道光华闪过都会掀起滔天血浪,天地为之变色,血河在暴怒,而下方刚露出峥嵘的的圣血大阵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光可鉴人的几何体表面竟然出现了龟裂,正在周围蹦跳哼唱的一名高阶祭司忽然双膝一软栽倒在地,身躯化作殷红的血水,很快渗入到几何体中。
老者大惊之,连忙双手一错祭出了看家的神兵,是一把黑色的断刀,刀面极宽,刀背极厚,通体无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粗狂的手把下方有一颗魔鬼的头颅,刀身的断口如同碎裂的玻璃茬犬牙交错,令人望而生畏,老者一刀斩向下方的大手。
刀锋所过,空间都为之扭曲,锋沿前方不断的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李天瞬间布置下的折叠空间被轻易击穿,紧接着那双大手齐根而断,嘭的一声,血云终获自由,一时间疯狂无比,嗖的一下就冲向了天空中的那个巨大的身躯。
而那柄黑色的断刀借着余势回旋之后,呼啸一声也冲向了半空中的身躯,血河同时腾起了数十丈高的巨浪,犹如一只巨型章鱼的触手,紧接着劈头盖脸的砸将过来。
李天虚化之后的巨大身躯似乎有点迟钝,手中的叶刀劈飞了后发先至的黑色断刀,却难以躲开呼啸而来的血云,干脆一张嘴将其生吞下肚,紧接着前胸被那血河巨浪化作的触手砸中,胸甲顿时龟裂,庞大的身躯轰然栽倒,从空中跌落。
老者面色一寒,身躯腾空而起,接过飞来的断刀,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摘,似乎又摘下一团血红,然后整个人的气息都瞬间剧变,竟然如气化一般融入了黑色的断刀中。
断刀顿时大了数倍,黑色的刀身表面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犹如吸饱了血一般,忽然在空中调转刀身,犬牙交错的锋锐刀头笔直向下方飞落,发出呜呜的鸣啸。
地面上,李天正仰面朝天的躺着,胸前一片血污,周身的炎火早已熄灭,七焰烈甲也有好几处裂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血河与老者刚才的三连击强大无比,李天的心神遭受重创,反应有些迟钝,而且体内有一股邪门的气息在到处流窜,试图破坏他的脏器与丹田,应该是他刚才吞下的那团血云造成的后果,除此之外,躯体的机能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飞速斩落的断刀在李天眼里变成了老者的模样,神藏再造之后他的洞察之眼已经强大了无数倍,老者身躯所有的细节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这老家伙居然就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残刀,有点类似于镇魔塔的器灵孙天罡,但又不完全相同。
因为镇魔塔内的孙天罡完全是虚化的,而老者有血有肉,似乎是将某种功法练到了极致,把躯体练成了刀型,类似于老者这样的,应该还有那只大螳螂,看来血族古老相传的独特功法很有点拟型的味道,李天忽然想起了那些图腾,他已经见到了五面锦旗,可能是各有一方擅长的领域,可惜没时间研究,但最直接粗暴的做法是斩破了锦旗,这些借助祖源之力的变身神通便毫无作用。
回忆像闪电一般划过,无数画面飞掠,沈文裕的图腾锦旗是贴身藏在胸前,那名曾与李天对战的黑衣长老的锦旗,其实就是他身披的长袍,而被大衍敲死的家伙,锦旗藏在随身不知名的空间宝贝里。
不管怎么说,锦旗持有者一定是血族地位尊贵的首领,而且图腾锦旗必定随身携带,这老头的锦旗……李天平静的看着呼啸而落的断刀,洞察之眼克服之前神识受创、反应迟钝的困境,很艰难的转换为能力更为恐怖的真视之瞳,哪怕断刀的前锋已经捅破了他的胸甲。
终于,令人防不胜防的绿芒再度闪现,很短暂,但足够清晰,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之后是漫天的黑雾和血雨,插在李天胸前的断刀瞬间瓦解,浓如墨汁的黑烟四处弥漫,绿芒刺穿了刀把上的魔鬼的头颅,半空中出现了老者的身躯,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天,哆嗦的嘴唇最终没能发出一个字节,紧接着身躯化为血雨。
第一千零六章 不灭之体
血雨被一股狂风托起,打着旋冲向空中的血河阴影,没入其中后很快归于沉寂。
“好厉害!”李天暗呼一声,浑然不知他一招便破了血族最强者血行者的法身,真视之瞳的最高境界能勘破一切虚实,血行者随身携带的图腾锦旗便是刀把上的恶魔头颅,神藏再造之后的李天能在生死攸关之际看破,已经无限接近了这个境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是努力了好半天都难以如愿,断刀之凶狠,蕴含着无比恐怖的毁灭气息,即便是大神通者被正面击中也会被断绝一切生机,若不是混沌体被彻底激发,若不是血行者担心被大道法则压制不敢全力施为,或者是换作神藏再造之前的李天,他便早已死了。
即便如此侥幸,李天依然痛苦万分,黑色断刀迸发出的毁灭气息在他体内恣意破坏,而到处流窜的那团血云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气息的存在,一下子陷入了疯狂,玩命一般的胡乱冲撞,于是李天的机体开始大面积坏死,脏器千疮百孔,金色血液中蕴含的那丝神性也被压制的难以发挥作用。
这种痛苦犹如万蛆啃食,深入骨髓,堪比灵魂被撕裂,李天不再挣扎,颤抖着、尽量平和的躺在地上,让四肢伸展,但这不足以减缓痛苦,痛楚让他的神智开始模糊,朦胧中有数道阴影缓缓靠近,那是血族的神通者,他们不知道李天的死活,但每一个都抱着上来补一刀的想法。
李天手中的绿芒在颤动,让诸多血族十分忌惮,呼啦一下往后散开,但片刻后又再度围了上来,因为他们确认李天已经昏迷,叶刀发不出来,只能以颤动的方式示警,只是毫无意义。
终于有一名大胆的神通者举起了手中的****,突然高高跃起,然后狠狠的扑下,不知名的金属尖刺放出耀眼的寒光,如一道闪电刺向李天的左胸。
嘭的一声闷响,那道寒光连同它的主人突然横飞了出去,像被什么重物击中,神通者摔出去老远,居然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围在周围的血族哗然,都没有看清楚昏迷中的李天是如何出手的,一时间竟然没有敢冲上前的。
李天神藏外的虚无空间传来一声叹息,大衍颤颤巍巍的白色虚影有点无所适从,因为刚才为了救李天一命,他冒险从小世界中跑出来,一棒砸飞了敌手,但发现回不去了,刚刚恢复的一些真元耗费的七七八八。
神藏中的小世界忽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就如同一道屏障般隔绝了外部的一切精神力穿透,大衍被挡在了外面,他知道此举是李天的自我保护的应急反应,因为体内有两团可怕的东西在试图闯入神藏之中。
可这样一来便害苦了大衍,回不去便要出去,他的虚影在虚无空间里待不了太久,他虽然清楚李天是混沌体,但万万没有想到神藏再造后会如此厉害,完全重塑了一个广博无边的星辰大海,而且这个虚无空间里居然也充斥着暴烈的风暴甚至空间碎片,端的可怕,若不是他眼中一直盯着那不远处的淡蓝色球体,大衍甚至怀疑自己被扔进了真正的宇宙虚空中。
而李天依然在痛苦的煎熬和斗争中,躯体里的组织不断腐朽、糜烂、死去,但很快便有新的组织、血肉滋生,机体不断更替,但不会死去,这是混沌体的极为可怕的特性,除非是难以想象的大威力击杀,将他的生机在一瞬间完全断绝,否则就是不灭之身,莫说大衍不知道,李天自己也不知道,就连那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血行者也说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混沌体的真神现世,听都没听说过。
血行者失去了真身,只有一团精魂被血河拯救,他就藏在血河阴影的深处,骇然的看着李天躯体的惊人变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事还是过于冒进,或者刚才不那么强硬,不把这小子逼的太狠,或许还有再谈一谈的可能,可现在就绝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那么,这帮没用的家伙还在等什么?老者一面看向中心祭坛的同伴,一面向所有的血族发出必杀令,杀死李修成,杀死这个传闻中不可能杀死的混沌体!
血之长河咆哮,任何胆怯都不是血族应该有的情绪和品质,所以发愣中的血族不顾一切的一拥而上,但很快有数名神通者惨呼着飞了出来,但更多的血族不知所踪,李天的身旁忽然多了一颗硕大的头颅虚影,狰狞而可怖,大嘴微张,里面冒出熊熊火焰,不仅如此,他的鼻孔、耳朵、眼睛里都在向外喷着火焰,很明显已暴怒无比。
在这颗头颅旁还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影子,显得颇为消瘦和弱不禁风,影子的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短棒,有血族目睹刚才这根棒子闪了一下,便有同伴中招。
“大衍,老夫以为你翘辫子了。”血河阴影中,血行者又惊又怒,大衍不足为虑,但下方的那颗头颅却是罕见的高手,李修成的体内怎么会藏了如此多的怪物?
“你死了我都死不了。”大衍看看四周,有意识的向孙天罡脑袋边靠了靠。
“既然死不了,何苦来趟这浑水?”
“我在他体内疗伤,你要是不想着弄死他,我又何苦跑出来?”
血行者沉默,委实难以决断,有大衍和诡异的头颅在,此时杀李修成变得相当困难,不远处传来的轰隆声表明,圣血大阵正一步步从地下冒出来,已经出来了一小半,虽然防护大罩破损严重,但在十二位血族精英虔诚献祭的情况下,或许再牺牲两到三名长老,大阵就会完全现世,到那时,血族不惧任何世间强敌,只是不知尚需多长时间。
孙天罡却没有任何顾忌,此刻暴躁无比,原本不打算再出镇魔塔,可李修成又一次快要把自己玩儿死,既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便要好好发泄一番,头顶上的阴云和发话的老怪物都让他极其讨厌,居然不动声色的突然冲入血河阴影,一张嘴便朝着隐藏在阴影里的血行者喷出了一口焚魔之火。
第一千零七章 山河鼎
第二个疯子!血行者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狞恶的头颅居然敢攻击血河投影,李天是第一个疯子,他便是第二个,当那股恐怖的火焰冲过来时,血行者想都没想便钻入血河更深处,他的精魂几乎没有任何防卫能力,即使有血河庇护也不敢直面对手。
血河开始震荡并再次暴怒,今日它已经连续暴怒过三回,始终无法容忍渺小的生命敢对它有任何亵渎的举动,何况一口气遇到了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无数湍流汇聚,形成巨大的漩涡,呼啸着扑向孙天罡,大有一口将他吞没之势。
若是真正的血之长河,孙天罡自然要避其锋芒,但区区一个投影也会有如此大的脾气,他还真想硬杠一把。
孙天罡的头颅猛然间长大了十数倍,布满黑色獠牙的大嘴一张,滔天烈焰迎着那漩涡喷涌而去,两股属性完全不同的洪流碰撞在一起,如此势大却没有任何声响,天地间剧烈震荡,让群山和荒原为之变色,潜山中段有些脆弱的山峦开始坍塌,高空陡然升起数百丈之高的血色屏障,血河被烈焰灼烤后产生的血雾弥漫到数公里之远。
如此持续了三息左右,血河开始发飙,无风掀起巨浪,一个浪头便犹如山峦一般,层层叠叠的浪头压来,孙天罡双目圆睁,暗自心惊,不愧是传说已久的血之长河,仅仅是个投影便如此恐怖。
刚才有些轻敌了,神魂之火难以压制住对方,但孙天罡生性好勇斗狠,除了曾经的李修成,没有服气过任何神魔,在镇魔塔打磨心性数千年也没有磨平他的棱角,血河越发飙就越会激起他的血性,孙天罡忽然仰天大吼,从大嘴中吐出一样事物,形似一只方鼎,此物古朴无华,黑乎乎的,却透着一股吞山河、擎天地之威能,忽然迎风暴涨,迎头向血浪冲去。
“山河鼎!”藏在血河深处的血行者失声大叫,作为经年已久的老妖怪,他深知此物的来历,立刻大骂自己愚蠢,既然知道李修成作为新一代战神迭有奇遇,便应该想到这狞恶的大脑袋是谁,孙天罡!上品神器的器灵,唯一能够修道修成金仙境界的古怪货色!后来竟然投靠了李修成。
这山河鼎就更了不得,是古神界地火宫宫主的神器,后来古神们被以神皇为首的一代新神压制,逐渐退出神界的权利舞台,老地火宫宫主归隐,由新任宫主杨炎广接任并执掌山河鼎,后来神皇重新确认三十六天宫,杨炎广不服调度被神皇斩杀,山河鼎就此下落不明,谁料到最后流转到了孙天罡手里。
尽管如此惊讶,但血行者依然坚信血之长河能压制山河鼎,只是情绪颇为低落,暗叹血族命运多牟,好不容易得到了圣血大阵的确切消息,又恰逢千年才能感应一回的血之长河的复苏,这是血族重建家园再度复兴的最佳良机,只可惜碰上了李修成。
仅仅是神界毁灭后的余孽,一位连神性都不全的主神,便给血族造成了如此之多的困难,接下来的复兴进程将会有诸多变数,无比坎坷,即使今日斩杀了李修成,还有元界的大衍,还有谁也不知道藏在人类社会角角落落中的诸天神魔,难道血族便要亡在这一方小世界之中么?
血行者在哀叹和感慨的同时,血河与孙天罡的斗法越演越烈,山河鼎一口气收掉了血河排山倒海的巨浪,而暴怒的血河祭出数十道粗大无比的飞虹,如同巨型章鱼的触手,牢牢的将山河鼎给缠住,僵持中产生的澎湃无匹的力量再度诱发天地异象,更高远的天空瞬间聚集了黑压压的云团,狂风大作,天地无光,不断的有云团自远方飘来,极为壮观,云层越积越厚,沿着血河投影的轨迹一直伸向远方。
忽然一道粗大之极的闪电劈落,狠狠的砸在血河之中,顿时引发了血浪奔涌,最高的浪头居然直扑乌云的云层,紧接着有古怪的声音响彻天地,仿佛来自遥远的云层之外,来自域外虚空。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天气太反常,风向也乱七八糟!”正在组织新一轮炮击的顾长风望着远处恐怖的天象一头恼火,忍不住破口大骂,等了很久才有新的弹药补充,显然是准备不足,当然不能全怪董老头,但这样玩儿命、不要钱的打法,他真的看不懂。
也不知道李天的死活,所有的无人机不是被对手敲了下来,就是突然失灵,少了实时的图文监视,营地一下子成了睁眼瞎,深入荒原的修行者根本无法靠近山坳豁口,上百号血族神通者正涌在豁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说里面打的天翻地覆,真的假的?
“发什么牢骚?赶紧干活,三分钟以内,所有目标必须校准完毕,必须给老子打出一轮重炮!”董老头面色铁青,作为修行者他很清楚山坳里必然有大修行者那种境界的强者在斗法,才会造成如此恐怖壮观的天地异象,轰炸了这么久,血族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这让董老头很不痛快,李天是死是活也让他忧心忡忡。
斗法的强者,一位来自血族,那么另一位来自何方?李天应该还达不到这等水准,大衍又受了重伤,或许只有那个蓝衣服的怪人出手……似乎也差了点意思,董老头眯起了眼睛,暗道,这云层的恐怖范围和能量散溢导致的色彩变化,反应出来对战的神通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强大,事情好似越来越麻烦。
天象瞬息万变,说明对战相当激烈,明明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但潜山上空的云朵居然是通红的,犹如晚霞一般,而更高处的云层则黑的吓人,又好似末日的景象,关键是这黑压压的云层无边无际,连最新收到的气象云图都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顾长风准备完毕,忽然间狂风四起,荒原上沙尘漫天,风力瞬间就达到无法想象的级别,他亲眼看见顶在最前方的卡车都被吹的开始后退,一个不留神,不远处的两顶军用帐篷便已飞上了天空。
狂风来的极为突然,让人措手不及,整个营地都乱了起来,炮是打不成了,先要紧急避险,确保部队和物资的安全。
此时的董老头要显得更为镇定一些,整个营地就他和一名师叔是修为最高深的修行者,钟三浦在养伤,其余大多都是普通人,作为指挥官,他也必须要顶在前面,单手一挥祭出了宗门重宝万里山河折扇。
第一千零八章 大阵现世
如果从气象云图上看,以潜山中段为中心,方圆上百里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超强风暴,风暴的形成与大气洋流、气压等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之前没有任何数据趋势,就是忽然凭空出现,风暴的中心风力已经超过了历史极值,而且还在继续攀升中,一场罕见的自然灾害瞬间形成,所有的应急机制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从国家气象局到应急部门甚至到部队全都紧急动员起来,相关邻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目光都投向了荒原深处的潜山,然而不久后,在地球另一侧的北美大陆上也出现了相类似的风暴,甚至比潜山的超强风暴还要恐怖,风力更强,覆盖的范围更广,已经引发了次生的地质灾害。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董老头率领的特别作战小队则苦不堪言,利用万里山河图祭出的环绕型土丘只阻挡了十多分钟,便在强风下土崩瓦解,董老头宗门的重宝‘万里山河扇’也瞬间损毁,但利用这段极为有限的时间,作战小队向后狂撤了二十里,暂时得以喘息。
风暴最中心下方的山坳内,反而风平浪静,李天终于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团白花花的影子在面前飘来荡去,尚未认清楚是什么事物,那影子便忽然飘到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白花花的胡子甚至有扎到他脸上的触感,“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大伙都要搬家啦!”
大衍?李天畴一下子反应过来,脑袋一侧,视线越过了大衍的圆脸看向天空,压的极地的云层红的刺目,又黑的骇人,黑红相间的区域有气流在剧烈翻滚,又好似深渊,其间又有汹涌的炎火在喷涌,整个天空犹如万花筒一般变化莫测。
“说话呀,脑子还是不清楚?”大衍的胡须乱颤,虽然没有喷出吐沫星子,但李天能感受到对方极为激动的情绪。
“血河降临了?”
“不是啊,若是血河降临,这凡生世界早就没了。”大衍几乎在叫嚷,“孙天罡那厮打出了真火了,老夫怀疑引发了大道法则的强烈反应,你看看,就是这个样,你昏的像死猪一样,还能不能动啊?”
“孙天罡?”李天惊讶,虽然大衍情急之下说的有些东拉西扯,但他瞬间便反应过来昏迷之后山坳内发生的事情,立刻检视自己的身体,发现那两团可怕的东西不见了,被自发保护的神藏也完好如初。
但躯体发生了难以描述的变化,充满了无限的活力,李天能感受到每一个细胞因欢愉而震动,每一处微小组织蕴含着无比强大的能量,源源不断涌来的真元带来更为恐怖的力量,在不断在冲刷着所有的脏器,寻根溯源,真元来自丹田那团久违了暗金色圆球。
再往回追溯,这颗暗金色圆球原本是一团真元凝结成的实体,丹田处是李修成早年修道时结出金丹的地方,也是修道大成后元婴的孕育之所,这里是真正的气海,直到他飞升成仙,丹田的真元一直是其拥有磅礴力量的根源所在,即使他的残魂在李天体内转生,最初一步步的觉醒,力量的来源也是靠着丹田处的金球。
后来小金人的出现,神藏的开启,李天的觉醒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潜意识的在追寻曾经战神的神性和神格,庞大的真元也不仅仅来自于丹田,更多的是产生于神藏中的元气之海,也暗合了李修成突然离开仙界,并散功重修大道,最终晋升真神的过程,这中间的原因暂无法探查。
但反应到李天的躯体,既可看做是一具修道的绝顶丹炉,也可认为是一片蕴含神性、神格的神藏领域,或者叫真神之体,可即便如此,依然不算奇特,因为大衍和孙天罡都认为他是混沌之体。
可混沌体到底是什么,李天畴自己早已被搞糊涂了,总之在血河和血行者联手打击下,没有受到伤害还能如此之快的恢复如初便是好事,其实岂止恢复如初?整个身躯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充满力量的美妙感觉和难以形容的愉悦让他如坠云雾。
其实金球也发生了变化,暗金色的表面出现了极为细密的紫色纹理,不运用洞察之眼,很难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线状字符,用很巧妙的方式组合成网状结构,不知道是什么阵法,隐隐蕴含着无穷奥妙的规则之力。
因为对神藏变化投入了过多的精力,李天很久没有认真关注过丹田,也没有发现在之前的神藏小世界的再造中,金球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他忽然明白,这个曾经是真元永动机的地方吞噬了侵入体内的两团可怕的东西,并且将两者给彻底炼化。
自己的身体里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李天暂时无暇去考虑,大衍虚弱的样子显然已经撑不了太久,李天不容对方多说,一把将其拽入神藏之中。
“那个圣血大阵出来啦……”大衍在消失前不忘再嚷嚷一句,其实这一句最为关键,思维混乱中反而被他扔在了最后面。
圣血大阵?其实李天早已把目光投向了正前方很突兀出现的一座巨大石料建筑上,准确的说,这不是一座常规的建筑,而是无数材质像黑色岩石的几何体,集合起来的一种阵法。
它像一座宏伟的殿堂,只是没有墙壁和窗户,殿堂的顶部是由细长条的六棱柱连接而成,顶部斜排的两面组成了不同的序列,自上而下垂挂着一百多面锦旗,或纯黑或大红,每一面锦旗中央都有一个生灵的图案,或是全身绘像,或是局部特写,或狰狞凶恶,或妖艳妩媚,栩栩如生,绘像无风而动,就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所有的几何体都给人一种超现实感的科幻味道,四棱柱、正方体、六面体、圆球体、三角锥体等等,种类繁多,有的十分复杂,并且每一块几何体都在发出暗淡的红光,随着十多名高阶血族已经近乎衰竭的吟唱声,光芒忽明忽暗,十分诡异。
高阶的血族祭祀和大长老的数量只剩下十名,也就是说在刚才的祭祀仪式中又有两名血族献身于大阵,或者被大阵所吸收,每位形若癫狂的血族神魔的眼神已经僵直,瞳孔对焦的地方却是天空的血河阴影,定力最好的辛娜情形也不乐观,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眼睛却盯着李天站立的方向,给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觉。
圣血大阵的周围弥漫着血锈味道,令人极不舒服,就好像来到了屠宰场堆放生血的地方,隐隐还有着腐臭的气息,越靠近气息越浓。
第一千零九章 变得刻薄
对李天来说,辛娜的眼神有一种欠抽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人在血族里的地位高到何种程度,但在这么多强者中,她是唯一能够保持相对清醒的,应该算很厉害,当然,比之前的血行者还要差一些,所以,他只是扫了对方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圣血大阵上,试图感受大阵与血河之间的联系。
至于孙天罡,好吧,这个顽固傲慢的老家伙,终于肯出来装一回大尾巴狼,那你就尽情的玩耍,李天绝没有马上去帮忙的觉悟,若不是想认真观察血河,他甚至都懒得多往天空看上一眼,若是真像大衍说的那样,凡世间大道法则反应强烈,那倒真要看看法则碾压时孙天罡上天入地的本事。
李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刻薄,是基于对孙天罡固有的愤怒?还是因为神藏再造后性格发生了变化?他也说不清楚,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圣血大阵上。
在洞察之眼下,李天畴看到了正常视角下看不见的东西,与预测的一致,大阵果然有防护罩,虽然被炮弹炸的千疮百孔,但依然可以勉强运转,这种防护采用了很另类的阵法,元力的流转自成一体,依照李天眼下的阵法修为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是基本能判断元力的来源,就是悬挂在顶梁的图腾锦旗。
再深入看下去,李天的瞳孔微缩,阵法的防护罩居然在自我修复中,这很有些门道,他不自觉的把目光由图腾锦旗转向空中的血河阴影,似有丝丝血线漂浮。
现在天空的云层已经不能称之为阴影,而是像巨人胡乱涂鸦的后的调色板,之前还算红黑分明,现在则乱成了一锅粥,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像倒悬的漩涡一般,直冲天穹深处,双方可能是感受到了明显的威胁,将战场开到了天外,此时是不是已经打出大气层了?
可以想象孙天罡与血河之间的战斗是何等恐怖,李天尽管对器灵有情绪,他也不得不佩服这颗可恶的大脑袋的确很有本事。
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李天面前,高达数十丈,如同远古巨人,上半身不着寸缕,却偏偏瘦的皮包骨头,显露出宽大的骨架,很奇特的是,此物胸腹如虎豹等凶兽的结构,左右肋骨细长对称,弯曲的弧度很大,肩甲处竟然伸出八条手臂,抓着各种兵器,头颅像山岩,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一双如同灯笼一般的眼睛冒着血红的火焰,很不真实,就那么愣愣的瞪着李天。
这个怪物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很像是从大阵里召唤出来的图腾凶兽,但气息给李天一种怪怪的感觉,在其身旁还有一只大螳螂,这一位李天熟悉,有过交手,未料到对方的伤势也复原的如此之快,不过想想有圣血大阵和血河阴影的加持,也不奇怪。
既然是挡路,那就不会有什么话好说,不过李天注意到一百零九面图腾锦旗中,至少有十面明显的暗淡了下去,不光底色变得灰扑扑的,中央的图案也虚化的难以看清,丝丝血线飘来,分别刺入了这九幅图腾的怪兽图案中。
李天若有所思,大阵与血河阴影的联系就在这血丝上,他对图腾有过简单的梳理,血族拥有能够沟通祖源之力的图腾一共十九幅,已经被他和大衍毁掉了四幅,包括血行者手中的图腾,而圣血大阵中多达一百零九幅图腾,其中绝大部分不是血族固有的。
按大衍的说法,鬼蜮中的种族繁杂,尤其以魔渊和血族的名气最大,前者势力极强,统治着鬼蜮超过五分之一的疆域,后者历来好战,名声极差,经常成为众矢之的。
而多数古老的种族都是先祖崇拜,拥有数不清的图腾,血族在历代征战中灭了不少族群,应该抢掠了很多图腾,恐怕有一部分就挂在了这里,而且是被血族的大能者炼化过了,否则无法成为圣血大阵的组成部分。
“让开路收手,还是打过再说?”此时的李天再无顾忌,改造后的躯体还没有试过完全发挥后的实力,圣血大阵必须毁掉,所以力求先发制人。
大螳螂一声怪叫,双臂的板刀凌空虚劈,忽然蹭的一下跳到了枯槁巨人的肩头,巨人抬起如石台一般的大脚向李天踩落。
巨大而恐怖的阴影盖下,一股熟悉的气息让李天一愣,随之心念所动,身躯已经瞬移了数十米远,一扇巨大的绿色板刀就像是算准了他的位置,懒腰斩来,李天再避,他并不急于出手,因为刚才的气息,他想观察一下这个巨人
一刀劈空后,大螳螂已经不知所踪,此物擅长以快打快,最是难缠,李天决定找机会先杀了这只恼人的螳螂,巨人的右脚再踩,脚底板夹带这恐怖的劲风,其中依然含着丝丝缕缕的熟悉气息,李天抽出大黑枪再躲的时候发现肢体凝滞,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极为黏稠,空间禁锢术!
李天勃然大怒,心里已经明白刚才熟悉的气息来自黑麒麟,怪不得神识节点中黑麒麟忽然消失了,血族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恶的手段将黑麒麟炼化成了这般丑陋的怪物,简直丧心病狂,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那扇可怕的绿色板刀再度横斩过来,刀锋外缘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在巨人的脚底板和岩石间形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的禁锢领域,将李天可能腾挪的空间全都封死,这一刀,大螳螂势在必得。
李天身法可能的运行轨迹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甚至他最拿手的几样神通也没有遗漏,比如叶刀,大黑枪,还有大黑枪中随时可能出现的黑龙等等。
但想要拿空间禁锢术来对付李天,大螳螂还是过于自信了,早在镇魔塔内,李天就已琢磨出了数种破解的办法,千钧一发之际,他并没有立刻移动身躯,而是很随意的将大黑枪刺向了一旁,似乎没有目标,不针对迎头盖下的大脚板,也没有格挡绿色板刀的意思。
但枪身引动了气流,即使在禁锢空间的领域里也泛起了微小的涟漪,随后咣的一声巨响,势在必得的螳螂板刀竟然狠狠的砍在了大黑枪上,两样神兵同时被巨大的力量震开,而李天消失不见了。
第一千零一十章 愚蠢的尝试
轰隆一声巨响,巨人的大脚板重重的踩下,再抬起来时,地面只有一个很深的脚印,李天踪迹皆无,而神兵大黑枪在磕撞之后飞出去很远,摔的咣啷直响,李天畴居然连兵器都舍了。
巨人四顾茫然,而大螳螂的双眼急速搜索,三角脑袋居然能够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可依然没有找到对手,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没有感应到,耳边忽然有轻微的破空之声,似蚊虫飞舞,大螳螂极为警觉,四条肢节同时蹬地,身躯如同弹簧一般蹿到了半空。
空中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只硕大的拳头,自上而下砸来,而急速攀升的大螳螂根本无法避开,一脑袋便撞到了拳锋上。
极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折声,一拳之力何其恐怖,大螳螂的身躯如同炮弹一样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砸向地面,嘭的一声尘土飞扬,顿时被摔的骨断筋折,它的肢节在剧烈的颤抖着,根本爬不起来。
一道绿光飞出,直奔大螳螂,半空中同时显露出李天的身形,踏风逐云的身法第一次用于实战,果然犀利无比,不但破了两道空间禁锢术,还能在近战中瞒过强劲对手的感知,但他并不认为大螳螂不堪一击,刚才虽然一拳打碎了对方的头骨,但他的手中的触感说不出来的怪异,对高阶血族再小心也不过分,所以立刻又补了一刀。
果然,挣扎中的大螳螂的身躯突然炸开了,两扇巨大的板刀一起撞向叶刀,一条十分诡异的身影向反方向飞掠。
李天立刻舍了巨人,连叶刀也不要了,身躯在空中急坠,迅速钻到气流之中,圣血大阵已经完整的呈现,血族开启大阵需要一个过程,至少要等那十名脱力的祭祀恢复些元气,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李天必须尽快杀掉大螳螂,甚至其他潜在的其他对手,否则无法集中力量破开大阵的防护罩。
头顶上的战斗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假如孙天罡撑不住,将会给李天畴带来无穷的压力,同时面对血河阴影和圣血大阵,能找到的胜算机会几乎为零。
而那个诡异的身影个头很矮小,急速飞掠中像只猴子,刀客的本体其实是个侏儒,浑身长满了长毛,他在外围兜了半个圈子,然后猛然回头想冲入大阵的保护罩,却蓦然发现透明的防护罩忽然出现了一团血点,继而遍布细密的血丝,如同蛛网一般。
刀客毛骨悚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它尖叫一声想要改变方向,然而为时已晚,被凭空骤然出现的拳头砸了个正着,还是那一招,刀客依然无法提前预判,更遑论躲过,身躯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这一拳的力量出乎意料的比第一拳大了许多,李天出拳时体会到了两股真元的交融,一道来自丹田,另一道发自神藏气海,两股真元糅合在一起居然有极强的力量加成,让李天充分体会到了极致力量对掌控战局的美妙感觉,于是当那巨人挥起手中的链球击打过来是,他又忍不住的砸出去了一拳。
咔嚓一声,不但链球和巨人的臂膀被砸飞,就连对方的肩窝也被砸出一个恐怖的大洞,巨人咆哮着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天哑然,在没有搞清楚黑麒麟的遭遇之前,他本不打算对巨人出手,这一下没忍住,心下颇为歉意。
刀客撞击在峭壁上,整个身躯几乎被镶嵌到坚硬的山岩里,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在想着强蓄一口真气,等李天畴近身,他将以自爆的方式拉着敌手一起上路,即便不能如愿,也要给予对手重创。
只可惜,刀客未能如愿,李天的神识扫过之后便了解刀客的生机已经断绝,自然没有兴趣再给予关注,时间紧迫,他也不着急查看巨人身体真相,召回叶刀和大黑枪后,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圣血大阵上,确切的说是从上空飘下来连接大阵的那些血丝上。
这些东西千条万缕,比普通的线绳还细,但绝不寻常,李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可怕的气息,这些数不清楚的丝线也绝不能去单独看待,它们合在一起便是极其强大的力量,是血河投影的意志。
若不把这些血丝斩断,圣血大阵无疑会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补充,开启的速度也会大大加快,既然血核投影都忌惮凡间界大道法则的压制,为什么所有的血族都不担心圣血大阵开启后会有同样的遭遇呢?难道那个传奇一般的羽在大阵的设计中采用了什么了不起的神通,从而能避开这种压制?
李天不敢去赌,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大阵的开启,于是叶刀出手了,他想尝试割断一两缕血丝,看看大阵与血河的反应。
但很快李天就发现这种尝试的愚蠢,小心翼翼接近血丝的叶刀忽然间不听使唤,发出骇然的轰鸣声,一头扎进密集的血丝中,一口气割断了成千上万根。
然而那些断开的血丝居然层层密密的附着在叶刀上,越来越多,很快就将碧绿的光华掩盖个干干净净,叶刀再也难以移动,而李天的脑袋忽然如同针刺一般痛苦,一声恐怖的嘶吼在耳边炸响,震的他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神藏中的识海掀起了滔天巨浪,天穹之上忽然有血云出现,就如同山坳上空的血河阴影,瞬间染红了整个天空,有无数血丝落下,诡异而恐怖,就像下起了一场血雨。
血丝与识海的浪涛刚一接触便腾起层层红色的气雾,爆发出一连串的轰响声,顷刻间整个识海也被染的通红一片,辽阔的海岸,远处的高山、草原和森林统统笼罩在血色的恐怖之中。
“老匹夫,打不过便想溜,哪有这等便宜之事?”山坳上空忽然响起了炸雷一般的吼叫声,震的云团翻滚,大地战栗,极为恐怖的云层空洞里露出了孙天罡的面容,只是这恐怖的头颅此刻惨不忍睹,虚张声势的叫喊之后,迅速化作一道紫色的光芒飞落,如闪电一般钻入山岩缝隙的一个白色盒子里。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发不出去的怒火
持续不断的能量冲撞在李天的神藏识海中爆发,他终于承受不住,抱着脑袋栽倒在地,无法想明白血河是如何锁定他的神识,并进一步攻入他的神藏的,但对孙天罡的愤怒大都转化为成了鄙视,只要此间事了他还活着,一定要到镇魔塔内羞辱这个老东西。
山坳上空云团之间的激烈碰撞渐渐缓和下来,这显然是孙天罡主动逃离战团的直接结果,如此凶恶高傲的家伙竟然这般丢人现眼,可见在战斗中孙天罡受伤是多么严重,会不会就此挂掉都很难说。
剧烈翻腾的血河阴影陡然安静了许多,但更高空的乌云却没有散去的意思,那不是孙天罡的法相和意志,而是凡生世界大道的强烈愤怒,在之前恐怖的战斗中,血河阴影也大耗元气,颇有损伤,自然不会再主动招惹凡生大道,把主要精力转向了李天,只要死死压制住这个觉醒中的年轻战神,确保大阵的开启,相信凡生大道迟早会收回它的怒火,因为它奈何不了血河之主意志的降临。
李天神藏中的那颗蓝色星球变成了暗红色,到处都充斥着血色的浓雾,远观就像在燃烧一般,浓雾开始四溢,向星球之外的其他空间蔓延,不断的被虚空风暴切割,却又极为顽固的向前推进。
“混沌体再造小世界!”一个宏大的声音在李天的识海中响起,充满了惊讶、厌憎、狂喜和恐惧等等的复杂情绪。
李天试图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但满世界的血雾,哪里都是,于是放弃了,他并不想搭理这个貌似强大但很愚蠢的声音,在自己的主场如果不能如果不能阻隔血河的入侵,那么什么混沌体、小世界,统统都是没用的。
此时,圣血大阵边上的血族祭司已经有好几位恢复了感知,有的坐起身,惊讶不已的看着眼前梦寐以求的圣物,有的仰头张望,传说中磅礴的血河投影就在头顶,这让他们激动的浑身战栗,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述说着什么。
其余的祭司在辛娜的帮助下正在在快速恢复中,不经意间,大阵顶部悬挂着的图腾锦旗又有十面暗淡下去,除了辛娜没人注意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就连伟大的血河也在抽取祖源之力么?看着上空在血丝缠绕中依然疯狂挣扎的叶刀,辛娜的心里隐隐有了些慌张。
短短数息之间,再有两面图腾暗淡下去,辛娜决定做些什么,于是巨人挣扎着站起了身,庞大的身躯展现了祖源之力的伟大,他两三步便走到了躺在地上挣扎着的李天的身前,呆滞的双目忽然有了变化,泛出凶恶的光芒,右肩虽然被对方一拳给轰碎了,但他还有左肩下的四条臂膀,其中一条举起了开山斧,他想砍下李天的头颅,想想似乎又不太合适,于是抬起右足狠狠的踩落。
带着罡风的巨大脚掌刚刚踩落一半,便剧烈的收缩,然后巨人庞大的身躯像触电一般狂跳起来,震的地动山摇,李天身边横着的大黑枪不见了,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长鞭死死的缠在了巨人的右小腿上。
那是一条黑龙,大嘴正咬在巨人脚掌的大拇哥上,说来奇怪,脚趾并未被咬断,但巨人却感到出奇的疼痛,疼的狂性大发,四处乱蹦,山坳内顿时飞沙走石,混乱不堪,虽然伤不着圣血大阵,但角落还有不少残存的血族神通者遭殃了,在一片惨呼声中,巨人居然冲出山坳的豁口一路远去。
辛娜的双目射出凶光,完全没有料到耗费了两面图腾锦旗的力量却带来了这样的结果,匆忙炼化的战斗傀儡果然不堪大用,她不会再为这样愚蠢的事情耗费任何一面图腾,等所有祭司恢复神智,她决定亲自出手,当然,希望到那时,李修成已经被血河投影彻底抹杀,只是可惜了刀客,离大神通者只有一线之遥的血族新生代天才就这样陨落了。
仿佛是应合了辛娜刚刚的想法,不远处的山崖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恐怖的能量和气浪将刚刚被巨人破坏的山坳再犁了一遍,那座数十丈高的山崖消失在满是烟尘的迷雾中,大螳螂刀客在绝望中自爆了,到死也没有等来拉着李天携手星河的机会。
李天被埋在了碎石屑下方,平静的侧卧,就像睡着了一般,浑然不知山坳内发生的事情,那个宏大的声音偶尔在神识里响起,试图挑起李天的情绪以压制他被动的抵抗的决心,但完全得不到回应。
血丝的毁灭力量在神藏的星海里推进的速度放缓了许多,不是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而是后继乏力,蓝色星球的小世界拥有罕见的生机,血河的伟力总会被这些生机找到漏洞,然后个个击破,逐渐瓦解,所以被重点攻击,被牵扯了大部分力量。
而小世界之外的星海看似稀松平常,甚至不如大能者的领域世界,可当血河之力进入到星海中,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广博浩渺,它的宽广犹如真实的虚空,任何力量在这样广袤的空间里都因为自身的渺小而感到自行惭秽。
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但却只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不知道是慨叹还是恐惧,又或者说是一种望而兴叹的惆怅,久久都没有再度发声,红色的血雾在星海里就像一团渺小可笑的墨汁,很快被虚空风暴吹散,再也难以寻觅到踪迹。
血河沉默了,它的意志无法覆盖这片浩渺的虚空,也就无法彻底摧毁那绿色的小世界,更不可能吞没李天的神藏,这是法则与秩序所决定的,任何强大的规则都不能撼动底层规则的伟力,即便是毁灭的力量也无法与混沌之力相提并论。
受到信仰者的召唤,血河跨域了无尽虚空,可谓代价巨大,但最后也只能以投影的形式进入凡生世界,但祭品却是渺小的微不足道,那几个高阶的信仰者连塞牙缝的分量都不够,只有圣血大阵的诱惑才能促使它保持耐心。
可没想到,莫名其妙的与无聊的孙天罡打了一架,让他愤怒的发狂,当他决定要降罪这些信仰者时,却发现了让它真正可以兴奋起来的祭品,一个混沌体的神魔,呃,确切的说,他还不是祭品,至少这些愚蠢的信仰者们没有收服他,但血河的意志不介意亲自动手,因为它急不可耐了。
可是现在,血河憋足了发不出去的怒火,即使拿不下这个让它牙痒的怪物,它也要将怒火倾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