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请君入瓮
化身最终没拗过李天,带着天宫印和两个傀儡化作一股清风飘进了南天门,在进门的一刹那,门侧的神兽貔貅猛然将双眼瞪圆了,它的视野里出现了水晶傀儡的模样,但是鼻孔重重的一喷气,并没有吭声。
南天门内已经打乱了套,恐怖的能量激荡,到处都是轰响和爆炸的声音,化身虚影飘飘荡荡的,小心绕过最中心的战场是,躲在一边的炎火凤凰忽然一惊,她也看到了两个水晶傀儡,那是宇文宫主生前使唤的玩物,怎地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一定出自李天手中的黑金如意,那么说这小子也来了?
炎火凤凰并没有吭声,目送着两个水晶傀儡化作的虚影飘呀飘的到了火炎天宫门口,这一路上还有好几个神祗也看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人吭声。
突然一方火红的大印凭空出现,在大印旁居然还有一个虚影,刚才隐藏的极深,居然一直没有暴露,说时迟那是快,天宫大门开了一条缝隙,三条虚影连同那方印一通钻了进去,继而轰隆一声,大门直接敞开了。
这一招用的颇为诡异,不是先关门再开门,而是直接把门打开,酣战者并未在意,而观战的闲人即使有所发现也不好确定是不是有人先钻进去了。
“住手!”一声暴喝从大殿中传来,声音粗旷无比,如惊雷滚滚,正是那火炎宫主宇文求同。
所有的神祗都被惊在了当场,打架的不打架的,不打架的自然也不看热闹了,都一齐痴傻呆愣的盯着天宫大门内,宝座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豹眼圆睁,满面虬须,一席暗红色的长袍,可不正是火炎宫主么?
还有不少神祗控制不住突如其来的激动,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老宫主没死?至少他的元神投影还安然无恙?
“龙天林!你这厮是不是想造反?!”一声震天暴喝,把更多的神祗吓的跪倒在地,包括了脑回路还没回满的掌印尊者龙天林,他浑身哆嗦,上下牙都子咯吱吱的打架。
“你这腌货,哑巴啦?”
“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你真当老子归天了?一刻都等不急就干起屠杀自己手足的勾当?”
“……”
“头抬起来!有种做,没种承认,到殿前说话!”
龙天林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周围,大伙全都垂首跪着,没人敢与他视线交流,更别指望有谁会替他说话。老宫主发火,那是真敢下刀子的,管你什么真神、半神,追随了他多少年,咔嚓一声,干脆利落之极,连元神都别想跑掉,要不然三十六天宫内给宇文求同送了一个“活阎王”称号。
“你当老夫说话是放屁?!”火炎宫主暴怒,忽然一个水晶傀儡从宝座后面跳了出来,落地之后变身成高达数丈的火炎巨人,浑身都如岩浆一般在翻滚燃烧,连五官都难以看清楚,只有两个深陷的黑色眼洞,让人想起了以前盛怒中火炎宫主的蛮横和凶残。
本来还有一丝丝侥幸的龙天林此刻再无半点怀疑,魂都吓飞了一半,立刻起身冲到了天宫门口噗通一声又跪下,一声不敢吭的开始重重磕头。
“到里面来!”
“宫主饶命,天林再也不敢了。”龙天林只管磕头,绝不敢进那天宫之门,未料那火炎巨人大踏步的过来,一把揪起了掌印尊者,这厮尽管害怕,但也不敢有半分抵抗,被火炎巨人呼哧一下给扔进了宫门内。
在众神祗瞠目结舌中,火炎天宫的大门居然轰隆一声给关上了,自门缝处溜出来三个极难看清的虚影,但为了关门,天宫印的霞光却是没能完全遮住,三个虚影分三个方向飞快逃离。
“天宫印!”目力好的神祗立刻高声叫嚷,不少神祗也随即看到了霞光闪耀的一瞬间。
“不好,潜入天宫的是那小子。”
“掌印天尊被他们关在了里面!”
“截住他,那是天宫印!”
宫门外顿时乱了起来,当即就有数个神祗分不同方向急追,而一直跪在一旁的火行尊者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立刻吩咐身边几个亲近的兄弟,“拦住他们!”
忽然轰隆一声,一个火炎巨人现身,拦在了追赶的神祗面前,二话不说,提拳就打,几个神祗有点懵圈,长期以来他们恐惧于火炎宫主的威压,区区身边的几个傀儡也能吓住他们,一时间这个巨人居然拦着四五个神祗,毫不吃亏。
那一边又一个火炎巨人现身,嘭的一脚便将一名神祗给蹬飞出去,面对围上来的其他神祗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第三个虚影被围之际,火行尊者赶到,三下五除二便将围堵的神邸给击退,只好眼看那虚影逃离了南天门。
“你个小王八蛋,差点让我交代在天宫里。”化身一回来便差点瘫倒,像烂棉花一般无力的悬浮在蓝色空间里,身体虚化的近乎于透明了,他空有绝顶高超的战技理论,却因为修为法力尽失,无法施展,刚才在天宫内伪装宇文求同已经将他的精神力耗的七七八八,真的就差一点没逃回来。
“有劳有劳。剩下的就交给火行尊者收拾残局。”李天说罢就迅速切断了神识,真怕脑海里的那个他怨气爆发,唠唠叨叨。
没有了小金人,却又多了个化身,倒也有意思,至少往后的日子里不会感到太寂寞,自从离奇古怪的经历开始,李天就孤单了很多,不敢接近家人,也很难有朋友,无端的开始怀念那段打工的日子,在城中村的无忧无虑的时光,跟裕兴兄弟们在一起快意恩仇,一点点一幕幕都让他无比怀念。
可惜永远回不到过去了,李天长叹一声,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默诵聚神篇的开篇,很快便渐入佳境,进入冥想状态。
顾箭小组是第一个到达川省北部重镇曲铎的,在这之前,他们终于咬上了马家人的尾巴,一直远远跟随,消息也迅速传递给了教官、顾长风及其他小组。
马家出逃的二十多人其实早已经分散开来,顾箭盯上的正是马自清马老爷子以及他的长子马有奇,还有两名同行的老者,却是李无双的手下‘镇天卫’,一行四人,行色匆匆,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他们居然是步行,或者说是乘坐一段大巴,然后又转为步行。
暂时还难以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但顾箭凭直觉判断,这帮人将会一直南行进入滇省然后伺机出境,这对顾箭的整个组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因为自曲铎以南就进入了崇山峻岭,到处是深山大河,交通不便、人烟稀少,而且通讯手段也不一定跟的上,大山里的信号很差,只能依仗仅有的两部卫星电话,在没有得到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无法寻求地方上的帮助,从某种意义上,顾箭他们已经进入了孤军状态。
在体能上,对大伙也是一种考验,连同顾箭本人在内的四个小伙子恐怕远远比不上在前面健步如飞的四个老头,他们已经跟了对方整整一个白天,中途对方只休息过很短暂的一次,而且还专挑山沟里钻,登高爬低如履平地,实在是夸张,这对常年训练的顾箭简直是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打击,其余的三个小伙子就更别提了。
很快就收到了教官的回复,死死盯牢,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接触。顾箭苦笑,但很快就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他看了以后才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医生’带的一个组终于发现了李无双,跟他发现马自清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李无双一行三人,出了易武县后居然一路向西,仅仅是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居然走出了近三百里远,由对方前行的方向判断,最迟次日中午,这三人就能进入前方的大沙漠。
这一路的跟踪,差点把‘医生’的老命给要了,同样是身心遭受双重打击,稍有松懈就可能被目标给甩了,这仨老头更绝,就那么一直往前走,一刻不停,居然连一次都没有休息过,‘医生’咬牙坚持,最弱的一个组员已经掉队了。
“这哪里是跟踪啊,简直是被对方拿着当猴儿耍。”顾箭喃喃自语,他确信大伙的行动早已经被这些拥有奇怪能力的老头发现了,这样跟下去迟早会有**烦,于是把自己的想法立刻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教官。
望着莽莽群山,刚刚入夜的山风猛然间寒冷了许多。
此时教官和郭玉喜一行人已经乘飞机抵达了西南边境的望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顾长风的消息,但这老家伙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被什么事儿耽搁了,又或者说出了什么变故,反而等来了颇为棘手的几条信息。
权衡再三,又征求了郭玉喜的意见,教官决定终止跟踪,不能拿着这些外勤精英们去赌博,临时更改行动计划的责任由他来承担,说干就干,只怕迟疑片刻都会出问题,于是他雷厉风行的分别给‘医生’和顾箭回了邮件,终止行动,改变路线,大家齐聚望城,同时把邮件抄送给了顾长风。
现在让人担心的是权兴国一组,他们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但没有任何信息反馈,‘信鸽’那里虽然有准确的卫星定位跟踪,尽管显示一切正常,可教官总觉得不踏实。
数分钟之后,‘医生’的回复最快,请求休整一晚再向望城靠拢,顾箭第二个回复,已经按指令要求,果断脱离四个老头并离开大山。
总算松了口气,教官点燃一支香烟,不由自主的就给李天拨了一个电话,这一两天来,他一有空就会尝试着拨打一次,期望会有奇迹发生,即便不发生奇迹,也希望能为‘信鸽’的搜索提供一点帮助,只是心里上的愿望。
十分钟过去了,终止行动的邮件也同样发给了权兴国,但依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教官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这样干耗下去恐有问题,老顾不在,他必须担起责任,望城这边由郭玉喜留守,他决定亲自带两名好手去找权兴国。
按照‘信鸽’最后确定的定位,权兴国一组人已经抵达川东北的康洪,位置与望城和顾箭所在的曲铎呈一个巨大的倒三角形,相对位置上说,顾箭应该离的更进一些,但教官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第八百一十五章 脱困
是夜,凌晨一点钟刚过,达腊山再次发生了地震,并引发了更为严重的山体塌陷,主峰格拉达峰的整个山头几乎都被削平了,由此造成的次生灾害不仅完全埋葬了千年古庙的塌陷处,还波及到了山腰处的南加尔庙及部分民房。
夜空中突然有两个耀眼的光球闪现,一白一黄,分分合合,时而纠缠不休,时而分开很远后又迎头剧烈撞击在一起,释放出夺目的光芒,漆黑的夜空被这般眼花缭乱的光迹给映照的明暗不定,又诡异莫测。
从山腰到山脚的信徒们经过了初时的混乱、恐惧后,很快被飞舞的光球所吸引,不约而同的痴傻的看着夜空,不知道哪个信众喊了一句“造物神显灵啦!”,于是周围的信众们又慌忙跪倒,很快便黑压压的跪的漫山遍野都是,嘴里开始齐声颂唱经文和赞歌,歌声越来越大,响彻云霄。
那白色的光球变的愈发的纯净,似乎比刚才还大了一圈,而黄色光球的色彩却一下子暗淡了许多,虽然体积没有明显变小,但此消彼长之下,已经显得十分微弱。
黄色的光球正是李天,手中的短刀虽然被挥舞的密不透风,但元力早已难以为继,他受了重伤,‘七焰烈甲’中的四色只剩下了黄色,鲜红色的火焰披风已经消失不见,绿色的裙甲也已经黯然无光,紫色护膝、腕甲就剩一圈暗淡的影子。
在破开黑色空间的时候,李天畴被布道者偷袭得手,他迫不得已接连催动聚神篇和洞察之眼,然后又发动了一次‘神之足印’,元气立刻被消耗了大半,幸亏有三个神金傀儡拼死搏杀,帮他斩杀了两名守护者,这才让他趁机动用黑晶如意反杀掉一名布道者,但元气之海迅速枯竭。
可让李天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南加尔庙内远远不止一两个布道者,光他见过或直接动过手的就不下三个,最后出现的这一个实力极为强悍,在缠斗中接连毁掉了三个神金傀儡,李天畴怀疑,即便是老妖孽不便直接动手,也让其精神力附着在布道者身上,正面硬悍绝非上策,但他已经被逼的没办法了。
此刻,在布道者强大精神力的压迫下,李天连逃脱都成了奢望,只能苦苦支撑,之前,幸亏三个神金傀儡前赴后继帮他抵挡住了布道者的疯狂进攻,在这难得的缓冲时间里,李天催动聚神篇迅速凝聚了些许元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脆弱的平衡很快将被打破,在下方山呼海啸的颂歌中,布道者的元力在明显的攀升,而李天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天神藏的天穹之上,南天门外飘来了一团破棉花一样的东西,看上去晃晃荡荡,有气无力。
貔貅首先发现了这个东西,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惨兮兮的家伙,但它知道这是战神曾经的化身,一个丧失能力并且快要挂掉的化身,也记得他曾经来过,带着天宫印把里面乱做一团的局面给控制了,貔貅对他的印象不错,但这厮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只有进入深度休眠,才有缓过来的希望。
“大猫,别老瞪着我。”
棉花团的口吻让貔貅听起来十分的不快,但骨子里又感觉应该是这个么规矩。
“你已经这般状况为何还要上南天门?”
“帮忙呀,看不见么?外面那混蛋快要翘辫子了。”
“呃,上神有所不知。”另一个神兽也认出了化身,它要比貔貅聪明和委婉那么一点点,几句话讲明白了缘由,李天的情况,它和同伴也看在眼里,但只能干着急,它俩实际上是封印天宫大阵的阵眼,没有火炎宫主的命令是绝对不能擅自离开的,老宫主仙去,那也要新宫主下令才行。
而且一旦离开,大阵崩坏,不仅仅是天下大乱那么简单,火炎天宫的投影都有可能被彻底摧毁。
化身气的差点一头栽下南天门,感情这两个看似威风凛凛的神兽,脑子里装的是铁疙瘩,比那炼制的傀儡还要笨蛋许多,新宫主不就是李天么?他要是挺尸翘辫子了,大家都跟着完蛋,还特么什么狗屁阵眼?即便天宫投影侥幸不灭又有何用?能独自支撑多久?或许早被那深山中的妖孽给一口吞了。
但是眼下来不及跟直肠子讲道理,化身强打精神祭出了天宫印,这东西从他回去以后就没还给李天,此时却派上了用场,“离文、离火听令!”
声音大气、缥缈,让两头神兽一愣,但见那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天宫印,它们虽然稍有犹豫,但还是双双拜倒。
“立刻去帮那小子打架,狠狠的打,不得有误!”
“可是这天宫大阵……”
“有天宫印在,自当无恙,还嗦什么?!”
两头神兽互相对视,最后一咬牙,一个祭出神风火雷,一个张口吐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身形一闪便一前一后没入天穹。
但见漆黑的夜空中,两个光球再度碰撞后,黄色的光球愈发的暗淡、几乎摇摇欲坠,白色光球抓住机会,突然光芒暴涨,轰的一声再度撞向李天畴,这次势必要一举灭杀对手,神性不神性的已经不重要了,此番大妖孽损失惨重,核心的布道者和守护者伤亡殆尽,老妖誓要拿李天畴陪葬,以泄心头之愤。
突然自黄色光球中飞出两团萤火之光,一紫一红,迎风便长,瞬间就变得大如明月,极为耀眼,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凭空出现,咔嚓一下便狠狠的劈在了冲击而来的白色光球上,十分凶狠。
白色光球一顿,变得忽明忽暗,光芒的表面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布道者显然被这一击伤的不轻,紧接着又是一道红光闪现,笔直的飞入白色光球的球体中,噗嗤一声贯穿而出,白色光球再也支撑不住,忽然凌空炸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达腊山照的如同白昼,久久都没有消散。
黄色光球毫无悬念的被巨大的冲击波给震飞到很远,然后自由落体一般的坠入群山之中,而一紫一红两个光团则化作流星紧随光球而去,就此再无声息。
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不断,山石翻滚,尘土飞扬,达腊山主峰再度发生坍塌,而且规模比刚才还要大,从山腹深处隐隐传来极为凄厉的嘶嚎声,就如地狱中被业火反复灼烤的魔鬼,让在场的每一个信众感到无比的恐惧,尤其是他们感觉到心中的造物神坍塌了,那种巨大的失落和难过更让他们感到无助,连逃命都忘记了,不少人都葬送在翻滚而下的山之石中。
化身的果决,无疑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稍晚一步,李天畴都很难逃脱对方最后致命的一击,这个险冒的十分值得,而且直到两头神兽匆匆回来,天宫的封印大阵依然稳固。
当时化身完全豁出去了,如果两个神兽不答应,他便会用天宫印开启封印大阵,放出南天门内被困住的神祗,命都快没了,管他洪水滔天。
李天畴醒来时已经天光放亮,发现自己置身于阴暗的密林中,身侧就是一道巨大的山沟,貌似摔的很不是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后躺了多久,回想昨晚一战,凶险无比,心里也极是后怕。
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肉身倒是没有大碍,但脑海深处的蓝色空间里,他感应不到化身的存在,于是急忙催动洞察之眼,好半天才在空间深处找到了那团灰扑扑的棉花,他似乎陷入了沉睡,只有极为微弱的精神波动,弱的几乎难以察觉。
危难之际,调动两头神兽解围,一定是化身所为,李天畴很容易想的明白,也难为这家伙了,他立刻盘膝坐在棉花团旁,运转聚神篇为其疗伤,主要是修补对方过度虚弱造成的精神力损耗,并没有太难的地方。
聚神篇的神奇在于对损伤严重的魂魄、元神的快速凝聚和恢复,对精神力的恢复也有巨大的帮助,很快,那团破败棉花的灰败之气便渐渐淡去,虽然仍没有明显的光泽,但比之前要好多了。
李天畴切断神识,自己也需要好好恢复一番,虽然遗憾很多,但眼下绝非轻举妄动之时,老妖孽的确难缠,造物出来的布道者也极不好惹,但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摸出了不少门道,为之后再度进入达腊山积累了不少经验。
他基本确信,妖孽是大魔头磐莽的另一颗头颅,被禁止法阵给镇压在格拉达峰的山底之下,此物以精神力攻击见长,有点类似于麒麟兽的阴阳首,但修为境界要比麒麟兽厉害的多,争斗到现在都没有机会看到对方的本体,李天畴承认与对方之间的差距之大。
由此也可以推测,与无名山一样,那座塌陷的千年古庙应该也是战神神庙的一个投影,作为阵眼压制磐莽,神庙内也一定有银甲武士存在,但极大的可能,他们全都遭遇了不测。
到目前为止,磐莽的头颅已经出现了两颗,那么会不会有第三颗也存在于这凡间界呢?李天畴不由的想起了麒麟兽的无面,想起了无面爆发出的那种恐怖的毁灭力量,顿时就有一股阴寒透体。
第八百一十六章 假想
还有叶刀,李天在南伽尔庙耽搁的时日不算短,居然无法感应到叶刀的存在,不知道被这老妖孽用了什么手段给藏了起来,再闯达腊山时失去了这把利器无疑是少了一道安全屏障,必须要找回来,可左思右想,却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格拉达峰已经坍塌,进入山腹极为困难,而且独自闯入老妖孽的地盘也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在这些信众中,且不谈究竟还藏有多少守护者和布道者,单单这些没完没了的耳目就让人防不胜防,毫不夸张的讲,每一个信众都是耳目,也随时都能变成老妖孽的杀招。
李天可以毫无顾忌的斩杀守护者和布道者,也可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杀掉北麓圈养场的任何怪物,但他不能对毫无神通的普通生灵下手,可是反过来,这些狂热无知的信众对付他却没有任何心理顾忌。
倘若火炎宫的神金傀儡没有损失掉,还有办法可寻,谁想到夜里一战居然全部报销了,宇文求同如若知晓,会不会气的又活过来?
李天讶然失笑,他眼下只关心小宋和‘鬃鼠’,不知道麒麟兽和蛤蟆是不是将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眼下在这群山里完全感应不到,此刻他迫切需要与他们取得联系。
可惜教官给他的手机也弄丢了,他决定先将老妖孽的事儿放一放,至少先找到一部手机再说,神通再厉害,似乎也没有现代通讯手段这般神奇,这或许就是凡间界自己独有的优势,科技这东西,即便是神,也无法理解。
教官开了一夜的车,居然还没有走出滇省境内,这也没办法,夜间行车,又是山路,崎岖颠簸,没有掉到沟里已经是万幸了,他只带了两名好手,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连郭玉喜的副手盛光达都借给了他。
三个人轮着开车,也只是比蜗牛爬好了那么一点点,按照这个速度,估计最快也要到夜里才能抵达川东北的康洪。
可就在临时休息的时候,教官接到了‘信鸽’的电话,代表权兴国的定位光点开始移动了,已经离开了康洪,正想西南方向运动,速度很快。
“有跟兴国电话联系么?”
“电话打不通,始终不在服务区,卫星电话关机了,我感觉很蹊跷。”
“你继续严密监控,每隔二十分钟,我们通一次电话。”教官望着莽莽群山中缭绕的云雾,心情也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色,“还有,继续寻找行者,一旦发现他的信号,立刻通知我。”
“明白。”
收了线,教官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权兴国虽然脾气倔了点,但也是个老外勤,经验丰富,很有组织纪律性和敏感性,没道理无故关闭卫星电话,而且他身边的谢志海和马原也不是哑巴,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甚至更糟糕的情况。
三人匆匆休息了几分钟便再次上路,教官脑子里始终萦绕的是那个披着灰色袍子、面相有古怪的中年男子,给人一种难以捉摸和十分危险的感觉。
记得当晚问询时,他自称是一名云游的修行者,叫贡布,来自川省山区,口音的确有些康巴人的腔调,至于为什么到易武,为什么找马自清,或者跟马家有什么关系,他一概不答,问多了便油盐不进,跟他发急,此人便开始垂目念经,呜哩哇啦的什么也听不懂。
在教官看来,贡布就是一个典型的老油子,越是如此表现,背后隐藏的东西就越见不得光,偏偏这种人的心理素质往往都很好,想要撬开他们的嘴,非常有难度。
李无双和马自清的动向先后被发现,唯独这个贡布毫无踪迹可寻,但愿权兴国别碰上此人,从教官的预感来判断,贡布与李、马二人可能同属一个见不得光的团伙或组织,而且贡布的地位很可能高于李、马二人。
教官的这种预感并没有太多的证据支持,仅仅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谈话印象来推测,而且贡布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说不上来的,但跟他所遇见的为数不多的超自然能力拥有者有某种相似之处,比如说张志强、张宝根,还有李无双,都善于伪装和隐藏,但言语和气质上很有潜在的攻击性。
车子连续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进入川省境内,其间‘信鸽’也是报告不断,代表权兴国的光点一直在朝西南方向移动,没有最初那么快了,有近一个多小时都在保持匀速,目前已抵达川中的朗华。
教官立刻调出电子地图,惊讶的发现,顺着权兴国的移动轨迹推测,双方走的是同一条省级公路,他与对方应该可以在前面的某一个点上汇合,时间上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换句话说,如果教官不改变方向,权兴国就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是巧合?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教官想不明白,原本悬着的心可以放下来,但他偏偏感到了紧张。
还有不能忽视的一点,他能看见权兴国,对方也能看见他,但为什么相对而行都不联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不想联系,换句话说,他们可能真出事儿了。
“关闭卫星电话,减慢车速,改变前进方向,从前面左川出口向东,绕道广亭,后再重新进入省道。”教官神色凝重的下达了指令,同时发消息告知‘信鸽’,唯一的联系方式变成了他的一部私人电话。
教官需要谨慎的测试一下,如此变动后对方的反应,而且到了广亭,他们需要换一辆车,甚至连所有手机都换掉。
可令人猜不透的是,对方依然在沿省道前行,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速度上更慢了。当然,这也是一种改变,但还不足以判断对方究竟有没有察觉,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还去广亭不?”盛光达问。
“当然要去。”教官很坚决。
盛光达没再说话,他不是很赞同教官,对方的名气尽管很大,又同在一个系统,但双方还是第一次合作,眼见为实,总觉得教官过于敏感,颇有些神经质。盛光达很反感经验论,他也遭遇过超自然能力者,就在赣南的山区里,他曾用大口径的狙/击枪击中了张志强的胸膛,再超自然又能如何
教官并不理会盛光达的反应,而是在脑子里反复设想,接下来代表权兴国的那个光点会如何反应,如果他们继续在省道上朝西南方向运动,他又如何应对?
意外的惊喜是到达广亭之前,‘信鸽’再次打来电话,说是联系到了李天,这无疑让教官的精神为之大振,匆忙记了号码,发现是印国的手机号,于是加了91直接拨了过去。
李天依然还在境外,但已经很靠近了边境,他简单讲述了在达腊山的遭遇,教官也讲述了发现李无双的经过,重点提到了权兴国一组的异常表现,并直言不讳谈及对一名灰衣中年男子的印象和假设,并需要李天的协助。
“我没问题,但是一定要注意我刚才提到的两种人,布道者和守护者,关于那个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你们最好不要直接接触。”
“你怀疑他就是那两种人?”
“不知道,但谨慎一些总是必要的,这些家伙拥有的能力太邪门,他们擅长精神侵入、精神控制,在发动袭击时,普通人很难察觉。”
“好的,我会注意。”
“另外,我尽快赶过来,但暂时不跟你们汇合,你按你的计划行动,从兴国目前的情况看也说不好是什么问题,自然一些好。”
收了电话,教官尽管对达腊山魔头的恐怖能力感到震惊,可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自然是因为有李天的协助,而盛光达则更为不屑,甚至感觉教官徒有其名。
他所不知的是,在面对全新的超自然能力者,教官已经吃了数次大亏,最大的教训就是把许文给牺牲掉了,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很难过去的坎,教官现在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学生,收起曾经的经验和自信,认认真真,谨小慎微。
刚进入广亭县城,‘信鸽’的电话又来了,权兴国的行进路线突然发生了改变,他们也离开了国道向东,并且突然加快速度,很快也将抵达广亭县城。
“果然如此!”教官立刻紧张起来,如果有意为之,在卫星定位全都关闭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指望李天马上赶到这里是不现实的,只能见机行事,从容应对。
“只是巧合吧?”盛光达二人也感觉到了蹊跷。
“但愿是巧合。”教官有些心神不定。
要自然一点,李天说的建议很好,教官告诫自己沉住气,给车子加完油,手机也不换了,找个饭馆先吃午饭,以不变应万变,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可教官万万没有想到,饭才吃了一半,权兴国三人也风尘仆仆的走进了这家饭馆的大门,巧合的有些不像话,并且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他们仨。
“教官,咱们终于碰上了。”权兴国显得很兴奋,就像很早就预料到大家会碰到一起似的,他身后的谢志海和马原也很高兴,憨笑着围了上来。
教官尽量让自己错愕的表情放松一点,但身边的盛光达和李冉却傻了眼,一再的巧合那就绝不是巧合了,回想教官一路紧张兮兮,各种应对,原以为完全在跟自己假想的意外较劲儿,但好像这一切并非是假想。
第八百一十七章 打酱油的第三组
“碰上了?是老子来找你的好不好?”教官啪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为什么超过二十四小时不报告行踪?为什么关闭了定位?”
教官突然暴怒,不但把权兴国三个吓了一跳,也把盛光达和李冉弄的晕晕乎乎,难道老米真的把这仨人当成假想中的大问题?
“报告,遇到了特殊情况?”权兴国一下子严肃起来,若不是在饭馆大堂里人多眼杂,差点就要稍息、立正和敬礼了。
“扯淡,再特殊的情况,挤不出一点时间么?”
“的确很紧张,而且想回电话,但山区里的信号很差。”
“那就说说你的特殊情况。”
“在这里……”权兴国一脸为难的左右看看,满饭馆的人,显然不适合谈机密的事情。
“坐下吃饭,添两个菜,边吃边说。”
“是!”
李冉让开了教官身边的位置,盛光达则喊来老板,张罗着添加椅子碗筷,顺手连加了三道硬菜。
看着一脸严肃的教官,权兴国也不敢多嗦,将他们三人在路上的遭遇讲述了一遍,不听不知道,一听更觉得离奇。
权兴国三人作为最后一个组出发,原本是打酱油的,因为按照当时李邵波和教官的分析,李无双和马家这帮人最有可能的逃窜方向是西部,因为当年‘天镇卫’家眷迁来安顿后,经过近两个世纪的漫长岁月,后人们陆续向周边扩散,根据地方上有关部门提供的资料,绝大部分都迁往西部和南方,往东部去的很少。
而易武县的向北就出了国境,也不是说没有后人迁徙过去,但统计上是极少数,马家这帮人走北线的概率比东部还要渺茫。
所以前两个组是重点,顾箭去南方,‘医生’去西部,而东边就交给了权兴国,因为执行任务的首要原则就是只监视跟踪,不接触,三个组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危险,尤其清闲的是权兴国,但没想到他的组遭遇最为离奇。
出发了不到五个小时,他们便发现了一帮可疑的人,他们成群结队,大概近二十个人,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也没有携带什么像样的行囊,走在早晨的公路上显得特别突兀。
这帮旅人偶尔会低声交谈,但更多的时候显得安静、沉默,服饰打扮上与本地人很接近,但又有明显的区别,所以立刻引起了权兴国三人的注意,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的车径直从这帮人身边开了过去,只是略略降低了速度,通过倒视镜来观察。
经过反复确认,的确有马家的人混迹在其中,马自清的二儿子也在,权兴国本来要将这个情况立刻通报的,但车辆的前方突然出现了状况,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路边上,就像突然间冒出来一样,他正是那个自称为贡布的中年男人。
那种十分特立独行的打扮让人印象深刻,但对方的相貌似乎仍然云里雾里,好像是昨晚记忆的样子,好像又不是。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好在权兴国还算反应快,既没有突然刹车,也没有贸然加速,而是笔直的按原有速度开了过去,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他,他猜测大概率的是不会认出来的,因为他们仨并没有参加审讯,马原甚至都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而且他们所开的车辆也是当地很普通的小轻卡,到处都是泥巴,破破烂烂的,很不起眼。
吃惊归吃惊,权当没看见,三人一商量,决定在前面的镇集休整等待,当时已经进入了甘省境内,还有不到五公里就有一个叫做庆元的小镇,把车藏起来,迅速换了身衣服,然后在镇中心马路边上选了一处很不起眼的面馆,一边吃早饭,一边观察中心马路的情况,也正好汇报路上发现贡布的事情。
但诡异的事件又发生了,才落座点了餐没多久,小店外忽然脚步声杂沓,一帮赶早的人涌进了面馆,当先一人正是那披着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贡布,权兴国三人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
这也太快了吧?步行?五公里一转眼就到?超自然能力?神通者?这一连串最近十分新鲜的名词在权兴国的脑子里闪过,他的额头瞬间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而谢志海和马原比他还不堪,都没敢抬头看对方,不是怕了对方,而是吃惊,更担心被认了出来。
他们虽然都参加了无名山的行动,但不幸被麒麟兽给抹去了记忆,很多有关超自然能力者的事情都是从教官和顾长风嘴里听说的,为了保密,这俩人也是尽量把事情碎片化,很多都是没头没脑的,可如此一来反而产生了负面效果,夸大了超自然能力者的神秘感。
中年人很礼貌的冲权兴国点点头,就像是见过面的熟人一般,然后扭头招呼外面的人进店落座,一下子涌进近二十号人,顿时把小面馆给挤的满满当当,权兴国三人仿佛变成了这帮人中的绵羊,安静温顺的不得了。
这算是被对手包了饺子么?权兴国骚的满脸通红,执行过那么多的任务还从来没有像这样窝囊过,但一时间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越是没办法,就越是感到压力大。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马家老二,这老滑头见了权兴国三人权当不认识,乐呵呵的跟其他几人围坐一桌,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别人装不认识也倒罢了,马老二非但装不认识,而且毫不惊慌,那就等于大嘴巴在抽谢志海,昨天羁押的时候,马老二出言不逊想闹事,还被谢志海摁倒在地上,这特么全反过来了,毛老二更像是在示威,哪有半点把他们仨放在眼里的意思?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贡布,这人的气质天生就有一股侵略性,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压迫感让人极为不舒服,尤其那双变幻不停的眼睛,也让人心生恐惧,这种恐惧来自内心深处,一种对神秘事物的担忧和紧张。
但权兴国三人也并非寻常之人,这种心态经常有,每每执行重大任务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紧张,但超常规的训练和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们很快就能克服,可这次不同,越是没谱的事儿,越往深里想,怎么都控制不住。
偏偏贡布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招呼店老板点餐,挨桌跟人说话,看得出来,这帮人都对他很敬畏,甚至诚惶诚恐,他走到哪一桌,那一桌人便一起起立,微微躬身双手合十,然后前臂交叉拍打双肩数下,而贡布也以同样的姿势还礼,但在权兴国看来就敷衍了许多。
这样的礼节和手势代表了什么?权兴国在脑海里搜遍了已知的宗教和少数名族独有的传统,居然找不到与之相似的,而且他们交谈的声音太小,含糊不清,根本没听出什么东西来。
此后,贡布就没再搭理过权兴国三人,直到大伙唏哩呼噜的把面条吃完,这帮人将要离去的时候,权兴国才猛然惊醒,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怎么会没由来的胡思乱想,莫名其妙的胆怯呢?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岂不是窝囊之极?
“站住!”权兴国拍桌低喝,也同时警醒了身侧的两个同伴。
刚刚站起身的众人一愣,都齐刷刷的扭头看着权兴国,贡布还很夸张的侧身往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指自己,“我?还是我们?”
“不全是,马洪庆,马天,还有你,贡布先生,难道忘了昨天不辞而别的事儿了么?”虽然任务要求只跟踪,不接触,但现在已经被人家围了一顿饭的功夫了,也就不讲究什么要求了,这三个人今天必须带回去。
“昨天?昨天难道不是你们领导让我们走的么?”
“别跟我打马虎眼,没有任何人同意让你们走。”既然已经豁出来了,权兴国也做了相应准备,他们都携带了武器,即便对方拥有超自然能力,也有个兜底的家伙和保障。
“那这件事儿要说清楚,你是领导?”贡布一脸无辜。
“当然要给你说清楚的机会,但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去。”权兴国尽量避免跟此人嗦,每当跟这家伙的眼神碰撞,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感。
谢志海和马原已经在人群里把马洪庆和马天给拽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这二人并没有挣扎和呼叫,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眼睛却只看着贡布。
望着一屋子的人,权兴国心里没底,万一闹起来不好收拾,如果被迫动用武器,那影响就会更糟糕,必须快刀斩乱麻,眼前这个贡布虽然神秘,但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不敢过于放肆,于是正想着揪住他往外拽,却未料贡布自己一拍脑袋道,“必须说清楚,这就跟你回去。”
权兴国愕然,贡布却一转身就往外走了,满屋二十来号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拦,甚至连发声辩解都没有,权兴国赶紧给谢志海二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抢步追了出去。
第八百一十八章 总是走错路
贡布很老实,跟着马家二人一起上了那辆破破烂烂的小卡车,前后两排再怎么挤也坐不下,最后谢志海亲自带着马天蹲后面的货车车厢里。
开车前,权兴国拨打了教官的电话,但没能打通,当时也没往心里去,打算等会儿再打,但这一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顺着原路返回,大约需要六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车子比较破,放宽了时间,最多也就七个小时,依然由权兴国开车,但副驾驶上坐着的却是贡布了,后面的马原压力极大,不但要看管身旁的老油条马洪庆,还要多一个心眼,警惕前面的贡布。
三个人貌似都很老实,但这让权兴国愈发的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真的如此配合,当初为什么要逃跑?所幸一路上并未有什么异常,至少头半个多小时没有。
但是车子远离小镇后,原本一言不发,木然望着车窗的贡布突然小声哼起了歌谣,听不懂是什么语言,但曲调低沉、苍凉,曲意却高远、悠扬,与阴云之下、车窗外远处的大漠景色极为契合,似乎一下子引起了后面马洪庆的共鸣,这个老油条居然也哼唱起来。
两个老男人的哼唱组合,让马原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但却让权兴国感到了烦躁,二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权兴国的耳朵里却成了扰乱心性的噪音,于是忍不住发声,“能不能安静会儿?影响我开车。”
贡布耸耸肩,制住了声音,马洪庆却是在后面很不满的呸了一声,遭到了马原的大声呵斥,权兴国也不想追究,摆摆手示意算了,然后继续开车。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调查马自清马老先生?”贡布并不打算真正的安分下去,也就过了分把钟,又开始挑起了话头。
“无可奉告,你只需要配合跟我们回去就行。”
“啊,我知道了,你们的目的其实不在马家,而是那个叫李无双的人是吧?”贡布的口吻颇有点自以为是,像是欲擒故纵,又好似在表明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权兴国并不理会,专心开车,但马原就有点上火了,看看权兴国的表情才强行忍住。
“李无双这个人我很清楚,他活了二百四十七岁,是个变态。”
权兴国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是变态,他周围有一群人都是这样的,他们的后裔都生活在易武县周围,你们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贡布的话越来越露骨,口气也越来越随意,仿佛这些被权兴国等人看做机密的信息在他这里跟本不算什么,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他在拿敏感的言语刺激和挑逗权兴国。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闭嘴?”马原忍无可忍。
“不不,当然没完,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我和你们调查的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么?还是说我有什么不当的行为触犯了法规?”
“你!”被贡布一通白抢,让马原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到了脑门上,他大声道,“配合我们……”
“原儿,行了,别理他。”权兴国喝止,被对方一激就沉不住气,这可不是一个合格外勤的表现。
“其实你们忽视了马自清马老先生,他的祖上是李世建的副手,掌握着比李无双多的多的秘密,对不对?马先生?”贡布继续喋喋不休,这种极为罕见的秘闻,权兴国还是第一次听说,却被对方很随意的就抛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后面的马洪庆居然还点头默认。
“这些情况希望你回去如实反应,我倒是很奇怪,别人家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马家很熟喽?”权兴国终于也忍不住了。
“我是伟大的造物神使者,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装神弄鬼!”权兴国被气的脑袋疼,说好了不理会这厮,居然还是被带到阴沟里去了,决定这段很煎熬的旅途中他绝不再上当。
“哦,伟大的造物神主,你开错地方了。”仅仅安静了几分钟,贡布又鬼叫起来。
权兴国瞪大了眼睛观察四周,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行驶的方向的确不对,沿途的景物十分陌生,绝对不是来时道路的样子,他立刻一脚刹车,急忙调出手机里的电子地图查看,发现居然走反了。
见鬼了?大白天的居然能把方向认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外勤,在野外无辅助工具的条件下,能准确辨识方向是最起码的技能,此处马路这么宽居然也会搞错?难道对方使用了什么超自然的能力?
贡布这个人在权兴国的眼里越来越不简单,但他眼下绝不会再主动开口讲话,索性把手机开着,按地图导航走。
原地掉头以后,权兴国加快了行驶速度,贡布很少有的闭上了嘴,驾驶室内难得的安静下来,直到重新进入庆元镇,权兴国才确信这回方向没搞错,但看见那个吃过早饭的面馆门口,那帮旅人们依然还在。
他们一个个站的笔直,神色恭敬,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辆破烂一般的卡车,仿佛是在欢送他们心中的偶像,那种虔诚的样子,已经隐隐有着狂热的情绪。
权兴国冷眼观察身边的贡布,这厮神色淡然,但相貌似乎又有了变化,刚才腮边还是一圈胡子茬,现在居然已经光秃秃的只剩青皮了,平淡无奇的大鼻子也忽然缩小了一圈,眼眶更为深陷,给人一种睿智深邃、**肃穆的观感,与刚才风尘仆仆的旅人形象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嘶,权兴国倒吸一口凉气,重重的一脚油门下去,破卡车就跟散了架一般的丁丁咣咣的一路咆哮,沿着小镇主路飞驰而去。
权兴国在竭力控制着情绪,但毫无作用,他此刻的心性有点混乱,感觉他的车里拉的不是什么被调查的对象,而是两名有着恐怖能力的危险分子,又或者说是随时准备要爆炸的**,屁股后面好似有凶兽在追赶,稍有停歇便会被对方吞噬。
破卡车一路狂奔,驾驶室内却安静异常,马原的精神紧张的快要崩溃了,而马洪庆却是眯着眼睛悠闲的打着盹,贡布虽然不讲话,但他的嘴唇却始终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权兴国强敛精神不想看,却偏偏将贡布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眼角的余光似乎很不听话,就像橡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噢,万能的造物神啊,你又走错路了。”贡布忽然又惊呼一声。
嘎的一声急刹车,权兴国面色潮红,情绪暴怒,而马原已经神经质一般的掏出了手枪,枪口直接抵到了贡布的后脑勺。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兜圈子
贡布双手一摊并不说话,而权兴国则神色紧张的查看了一下四周,貌似真的又走错了,这条路人烟更为稀少,连个像样的参照物都没有,既不是向西去易武县的路,也不是刚才往东走错的路,而是一条全新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
“把枪放下!”权兴国强压着火气,拿起手机查看电子地图,果然方向上又出了问题,这回居然笔直的朝南走了,而且还走了很远,但刚才一路上他并没有印象拐弯,也很奇怪导航从未给过任何提示。
邪门!一定是贡布在搞鬼,但问题是,权兴国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责对方,而且方向盘在自己手中,紧张的氛围中他也没有察觉对方是如何搞鬼的。
权兴国有点后悔刚才在面馆里的冲动,违背了只跟踪,不接触的原则,把这仨人带回易武看来并不容易,他们仨中没人对超自然能力有一丁半点的了解,在这个方面有所涉猎的翟和尚还配给了‘医生’那一组,用强?好像打不过,放弃?又有点舍不得,这下子骑虎难下。
权兴国这才想起电话通知教官,但更为糟糕的是非但普通手机没信号,而且卫星电话也出了问题,可是这个电子地图怎么会还会正常工作?
“下车!”权兴国命令,自己当先跳了下去。
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贡布三人排成一排站在路边,马原一脸紧张兮兮,谢志海更为不堪,坐在后面的车厢,被颠的面色蜡黄,几欲呕吐,权兴国挠着脑袋,指望有辆过路车问问情况,但半天都没来一辆,他仰望天空,日光普照,万里无云。
“给我搜!”权兴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声令下,自己先拽着贡布的灰袍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他怀疑对方藏有什么强磁场之类的玩意儿,干扰手机型号,甚至是人体的交感神经,可是非常遗憾,贡布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连个纸片都没有。
其他俩人也同样如此,看着贡布人畜无害的样子,权兴国真有心冲上去将其暴揍一顿,当然,想想是可以,可一旦动手,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上车!”权兴国现在有点气急败坏,但想要很快控制好情绪真的很难,只好再回庆元镇,他就不信,东、南两个方向都走了,大不了再往北偏一回,到时候看你贡布还能耍出什么伎俩。
车子一开出,权兴国就保持随时关注手机上的电子地图,根本不会再搭理贡布,随他怎么搞怪、做动作,耳朵全当塞上了厚棉花。
车后排换上了谢志满,由他来看管马洪庆,而马原被调到了车后厢看管马天,陪着这小子一起享受吃灰吃土的乐趣。
一路狂飙了近一个小时,电子地图一直在正常的切换和更新信息,表明权兴国的行车路线完全正确,但是见他的大头鬼,为什么地图有信号,电话却打不通呢?
可接下来,权兴国就有点毛骨悚然了,因为按照距离估算,参考电子地图标明的虚拟位置,现在早应该到达庆元镇了,可是周围怎么还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呢?
而且更为不正常的现象是,这一路就没有见到几辆过往的车辆,与庆远镇周围车流热闹的景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破烂的卡车仿佛是奔行在另外一个时空里,权兴国一狠心再次踩死了刹车。
当他扭头看向贡布时,这个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
“醒醒!”权兴国的情绪很不好,围绕着庆元镇转悠了一上午,现在连方向都摸不清楚了,觉得有必要跟对方摊牌。
贡布揉着稀松的眼睛,一脸懵相,“到啦?”
“别跟我装,我问你,这样兜圈子,你想跟我玩儿到什么时候?”
“这话从何说起?”贡布伸了个懒腰,并很惬意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扭头四下一望,“吓?你这是开到哪儿了?”
“你说开到哪儿了?”
“我说你这个小师傅,既然是路痴,干嘛不早说一声?”贡布根本不在乎权兴国眼里快要喷出火星子了,不但叽叽歪歪的抱怨,还煞有介事的前后左右看了半天,“这里靠近七家沟了,再往前走,看见没有?远处的那条黑线,哎,那是大板山喽。”
七家沟?大板山?这岂不是又往南走了一百多公里?怪不得四处是戈壁滩,权兴国怒从心起,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子,“你特么的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是你要问我的,我说的对不对,你证实一下不就得了?”贡布一脸无所谓的伸手指指倒视镜。
说来奇怪,原本一路上很难碰到过往车辆的,倒视镜上真的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居然真的是一辆货车,权兴国二话不说,立刻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站在道路中央,张开双手挥舞。
货车司机的话让权兴国傻了眼,那贡布说的一点都不错,他们刚刚进入七家沟范围,至少还有三四百里的戈壁荒漠才会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过了小镇,穿过达坂山口就等于穿过了祁连山北段。
“能不能借老兄电话用一下,我手机没信号。”权兴国把自己的手机拿给那个司机看,以示没有说谎,没想到对方看也不看,又把手机扔回给权兴国,“额的也莫有信号,听说基站在修,现在覆盖不到,这一带想打个电话很难。”
说一完话,对方发动车辆径直开走了,权兴国有点崩溃,距离前面小镇有三四百里,而估算一下,他们离着庆元镇也是这个距离,甚至还要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破卡车经过一上午的折腾,燃油也没剩多少了,事情搞的越来越麻烦,这一切自然都离不开贡布的捣乱。
这是权兴国第二次见识超自然能力者的本事,头一回是在流云观,大伙参与围捕张志强,给他的印象太过泛泛,超自然能力固然可怕,嗜血、变身魔鬼、制造干尸等等,但是置身于现代武器的围困下,并不能翻起多大浪花,张志强最终还是束手就擒。
但这一回完全不同,贡布不动声色展现出来的手段更为可怕,以权兴国那少的可怜的见闻,根本无从知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干扰和屏蔽手机型号,造成假想意境,混淆他人思维,这一系列的手段才是真正的超自然力量,过于惊世骇俗,看来教官他们所谈论的事情并没有丝毫夸张。
第八百二十章 救赎的机会
这时候已经不是如何将贡布三人给带回易武的问题了,权兴国反而要更多考量该怎样摆脱眼下的困境,贡布大大方方的假意跟他们周旋,实际上是以戏耍的方式在寻求其他的目的。
权兴国有时候鲁莽,但他毕竟是外勤中的精英,经验极为丰富,一旦回过味来,对问题就看的相当透彻,现在想明白仍不算晚,但必须要找一个很稳妥的方式摆脱眼下的困境。
“好吧,你是对的,我特么就是个路痴!”权兴国又揪住了贡布的脖领子咆哮,如此冲动,没人会怀疑他的愤怒。
谢志海和马原都十分紧张的在衣兜里攥着武器,伸手推搡着马洪庆二人并大喊道,“往后退!”生怕一旦冲动起来,这两个家伙挨得太近反应不过来。
他俩也早就看出了问题,但对付所谓的超自然能力更是没任何经验,只能放低姿态默不作声,关键的时候全力配合权兴国,至于能看懂几分对方的眼色,他俩也每个准谱。
贡布却笑了,“年轻人,路痴不可怕,可怕的是鲁莽,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借助神的目光,我想我有必要为你指引方向。”
“扯尼玛淡吧,别跟老子推销你的什么神,我现在要的是解决问题,要的是你们仨安全的跟我回易武!”权兴国手上加力,也陡然提高了音量,那种即将歇斯底里的架势让谢志海二人狠狠的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放松,回易武是必须的,但现在要紧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你看这黄沙戈壁的,带够给养了没?车还能跑多远?”贡布被揪的脸红脖子粗,但说的都是实情,尽管嗓音发哑,语气却愈发的柔和。
权兴国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良久,那道冒着火星子的光芒才暗淡下去,手上也渐渐没有了力道,干脆松开了贡布。
“除了半箱矿泉水,没其他东西,燃油最多还能跑个百十里路。”权兴国的语气十分颓废,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在对手面前被抽干了所有的勇气。
“呵呵,这样的话,如果没有得到额外的帮助,我想我们暂时回不了庆元镇。”贡布抖了抖被揪皱了的灰袍,动作十分的淡然潇洒。
“那要依贡布先生的建议,我们非要去大板山口的小镇喽?”
“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岂不是离易武越来越远?我怎么感觉贡布先生正在一步步的把我们往南边诓,你有什么企图?”
“在那个小镇补齐给养,然后再回易武,这是唯一的办法。”贡布一脸严肃,而且说的非常有道理。
“你这么自信?”权兴国冷笑,“干嘛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任何企图,一切都是神的旨意,作为虔诚的信徒,我忠实的按照他的指引办事,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空谈只是在浪费时间么?”贡布说完,不急不慢的走到了货车旁,抬腿就钻进了驾驶室。
权兴国仰头看天,日头已经是中午偏西,别看现在艳阳高照,到了傍晚,戈壁滩上会异常寒冷,尤其现在十一月的天气,没有食物和足够的御寒衣物,会遭大罪的,除非很幸运的问过路车辆借到汽油,否则前往庆远镇的风险会更大。
但他相信,贡布是不会让他‘碰上’这样好心的车辆的,甚至在夜晚来临时搞一搞破坏也未可知,权兴国在脑子里飞速的权衡了一番,决定将计就计,倒要看看贡布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于是一票人又上了车,车子往南驶向大板山方向,情况要比想象的糟多了,才开出不到五十里的距离,小破卡车居然抛锚坏掉了,权兴国趴下车下捣鼓了半天也没弄好,还浪费了好几瓶水。
眼看着日头不断向西偏,只好决定弃车步行,于是荒凉的大漠公路上出现了一队奇怪的徒步旅人,他们两人一排,队形整齐,走姿和步调却十分僵硬,一个看着一个,权兴国和贡布自然是并排在最前,中间是马原和马天,最后面是谢志满和马洪庆。
正如权兴国的预料,弃车步行后,公路上似乎正常了许多,能时不时的见到往来的车辆,起初,他和谢志满还招手尝试搭车,但均未成功,甚至都没有车辆会停下来,想想也能理解,六个壮汉搭车,还是在这样荒凉偏远的地方,哪个司机心里都会发怵,屡屡碰壁后,干脆也就不尝试了。
“这是不是你想看到的?”权兴国忽然扭头发问,但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因为在他的视觉里,贡布的面部容貌又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难以想象这个人怎么会像变色龙一般?况且变色龙只变换表面肤色,这个家伙却连五官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倘若普通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天下大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贡布耸耸肩,“方向盘自始至终都掌握在你的手里,车子坏了,不能也怪我吧?”
“车子突然坏掉,难道不是你那个造物神的指引么?”
贡布忽然停步,很严肃的看着权兴国,目光凝实,但眼瞳里却一片混沌,而权兴国也毫不示弱的瞪着贡布,眼神里却完全是一道流火,大家齐齐停步,搞不清楚这俩人跟斗鸡一样在干什么?
渐渐的,贡布的眼瞳发生了变化,灰色的混沌雾气在消散,黑色的、如螺纹一样的圆环渐次出现,一圈一圈的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多到看不见底,圆环在缓缓旋转,每一层圆环旋转的方向又有所不同,但给人的总体感觉,它就是一个漩涡,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权兴国目光中的那道流火被毫无阻碍的吸入这个漩涡中,居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继而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脑海都在震颤,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脱壳而出,权兴国大吃一惊,竭力稳住心神,想把目光挪开。
但是已经迟了,权兴国越是挣扎,这股吸力也就愈发的强悍,在黑色的漩涡中,他似乎看见了很多有关自己的画面,从童年到学生、从学生到入伍服役,再到加入‘巡游者’,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教官、武放、李天等等,很快,他便沉寂在这些画面的情节里,使得刚才的挣扎变为徒劳。
忽然,权兴国的脑袋像炸开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不已,但这种痛苦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轻松,脑海一片清明,这时候的视觉里,贡布的眼瞳又变的浑浊,继而混沌的如烟如雾,难以捉摸。
“玷污造物神,会受到惩罚,但是不信和伪信者会有一起救赎的机会,恭喜你很幸运的抓住了这次机会。”
第八百二十一章 洗脑
“救赎?”权兴国刚刚清明起来的脑子又开始混乱。
“对,救赎,我主的仁慈与宽恕。”贡布说完便不再理会权兴国,而是大踏步的往前走。
权兴国一身大汗,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混乱而矛盾的情节,尽管如此,居然也晕晕乎乎的跟着往前走了,似乎是刚才不服气的惯性使然,又像是一种找不到方向的盲目跟随。
谢志满和马原颇为担心,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又走成了三排,就如最初出发时的样子,所不同的是,氛围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贡布居然和权兴国聊了起来。
呼呼的寒风吹来了二人断断续续聊天的声音,他们聊的越来越火热,居然是有关神魔和法术的事情,也就是超自然能力,这在谢志满看来,简直匪夷所思,可是后来就更夸张了,他们的语速忽然变慢,而且比之前要严肃和庄重的多。
仔细分辨谈论的内容,竟然是与造物神的有关的传说和教义,权兴国主问,贡布主答,贡布的声音富有磁性,充满了张力和蛊惑色彩,与那呼啸的寒风隐隐相应,这让谢志满心中发寒,而马原更是毛骨悚然。
“我主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若不是他的指引,我或许会失去一次净化心灵的机会,而你们也可能永远无法再获得救赎……”
“感谢万能的造物神,感谢充满了怜悯之心的布道者,我想得到朝圣的指引。”
“神之所在,心之所悟,追随我的脚步,你将通往**的圣殿。”
“……心之向往的地方,便是神光照耀的地方。”
“……”
他俩不约而同的看向身边的人,而对方不知何时也扭过脸在看着他们,马原最先大叫了一声,然后撒腿狂奔,而谢志满在马洪庆的直视下忽然也跟权兴国之前一样瞬间呆在了当场,浑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贡布和权兴国就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前行,不久之后,谢志海和马洪庆也貌似恢复了正常,俩人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继续上路,也不理会不断扭头观望的马天,逐渐加快脚步追赶渐行渐远的贡布二人。
当红彤彤的落日缀在地平线的时候,苍茫而辽阔的大漠显得无比壮丽,长途跋涉却依然精神高亢的旅人们开始高声唱起了颂歌,歌声低沉,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教官猛的把手举起,但那一拍之威始终没有爆发,毕竟这里是小饭馆,满当当的客人,不是暴躁发泄的时候,他不经意间把目光看向了盛光达和李冉,但这两个家伙跟呆子一般的还在看着权兴国三人。
“你讲了这么多,想说明什么?”教官冲权兴国低声吼道。
“经过这两天的深入接触,我查到了贡布等人的一个落脚点,里面藏着很多被他蛊惑的信众,他们相约分批出发,去南方朝圣。”
“深入接触?你怕也成了造物神的信众了吧?”教官冷笑。
“怎么可能呢?”权兴国把脖子一拧,急的直想拍胸脯,别人怀疑他,他无所谓,但教官说出这种话让他接受不了。
“我要成了信众还用跑回来么?早就被洗脑了,还用眼巴巴的跟你说这么详细么?随便编一个稍微客观点的谎言,你不见得立刻就能证实和揭穿吧?在‘巡游者’这么久,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
教官阴沉着脸,其实他的内心十分挣扎和不安,李天之前电话里跟他说的那个深山里的老妖孽,最擅长的超自然能力便是精神攻击,其下圈养的高级打手便有守护者和布道者之说,从描述来看,权兴国明显遭遇到的是布道者,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布道者。
精神攻击的概念太过宽泛,李天也没有时间描述到更为具体的东西,所以教官自然也无从判断,但可怕的是,即便是李天,居然也打不过一个布道者,这就很麻烦。
但倘若就因为这个原因就冤枉了权兴国,那也万万不妥当的,可恨的是盛光达和李冉,没跟这俩家伙磨合过,根本不知道配合,还傻乎乎的听的津津有味,快速甄别显然是做不到了,这其中有很多疑点亟待解开,只能耐下性子,慢慢观察。
“你说去南方朝圣,在南方什么地方?”盛光达显然来了兴趣。
“在……”
“不是不相信你。”教官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也顺势打断了权兴国,“这么大的事情以身犯险,还讲不讲组织纪律性?现在吃饭,吃完饭再说!”
教官的脸色很难看,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一帮人里面的头头,盛光达咂咂嘴无可奈何,权兴国等人自然更是不会当面顶撞教官。
六个人挤在一起吃了一顿十分沉闷的午饭,饭后,教官干脆让李冉在小镇上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点的旅馆,暂时住下,他需要等待顾长风的消息,也需要私下里进一步跟李天交换意见。
但也不能刻意回避权兴国,如果造成对方的误会和心里上的隔阂,事情会更复杂,所以教官直接跟权兴国住在一个双人间,既便于观察,也方便更详细的了解情况。
整整一下午时间,教官闭门与权兴国面对面谈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有一些疑点被及时消除,但还有很多无法解释,多数属于超然领域里的东西,对此,教官也无法知道的更多,比如,后来马原的回归,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是被另一个贡布给带回来的。
这对普通人来讲,听上去天方夜谭的东西,但在超自然领域是可能存在的,就如同李天曾讲过的,大能者具有分身,甚至可以制造幻境,很多神通都是匪夷所思的,寻常人根本无从体会。
所以这些疑点,教官根本无法确信,长时间的谈话,教官更想从细节里观察权兴国的表情、神态,甚至是眼神的反应,比如,他刻意制造一些陷阱问题,或者有些不重要的问题在谈话中不经意的被反复提及,还不能太过夸张,让权兴国觉察。
如此对待一个曾经生死与共、久经考验的优秀外勤,他的学生,教官的内心十分痛苦,但不这样做又不行,潜意识的感觉里,他不愿意欺骗自己,因为中午的时候他真的起了疑心,欺骗自己也会害了很多人。
好在这一下午没有白费,一番煞费苦心的设计,教官得出了初步结论,权兴国并没有被那个贡布洗脑,甘冒奇险也斩获了重大消息,虽然只是初步结论,但也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晚饭前,教官单独找了李冉,对方反应谢志满和马原也挺正常,就是在谈及在戈壁滩与贡布等人徒步跋涉的经历时,他们依然后怕并心有余悸,但其中很多的细节与权兴国所描述的相吻合。
随后不久,教官接到了盼望已久的电话,顾长风终于有了好消息,上级批准了他们的计划,并且派遣了好几个超自然领域界的专家,一同随顾长风启程,大家在边境汇合。
关于权兴国的重大收获,顾长风反而持慎重态度,他赞同教官先找李天彻底了解情况再说。
第八百二十二章 还要严重
如此一来,教官就放心了许多,权兴国三人在眼皮子底下,而顾箭一组正在向边境运动,‘医生’这组虽然远点,但他本人办事稳重,只要贯彻只跟踪,不接触的原则,想来并无大事。
反倒是顾长风有意思,李天自己已经脱困,原来任务的主攻点就不存在了,他却硬把事情给弄大了,居然拐了几个研究超自然领域的专家,看来他对李无双及马家势在必得,应该是得到了老头的全力支持,这老小子背后肯定藏了不少事情。
晚饭后找了个空挡,教官出了旅馆给李天拨了电话,重点谈的自然是权兴国一组遭遇到的奇事,并告知对方,那个叫贡布的疑似布道者就在川东,对付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他也想听一听李天的意见。
未料到李天听完以后大吃一惊,他叮嘱教官立刻电话联系盛光达和李冉,汇合后马上离开广亭,一刻也不要停留,另外,即刻通知‘医生’取消任务,并通知顾箭一组人,暂时不要到约定地点汇合,至于权兴国三人,交给他,他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有这么严重么?”教官被李天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可能比这个还要严重,先通知‘医生’和顾箭,然后再给盛光达电话,通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确保权兴国他们不在身边,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打了。”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顾那一头也要出发了。”
“那就通知顾长风,随便怎么说,就是不要到约定地点,时间紧张,请相信我。”
“我认为兴国应该不至于被洗脑了吧?”
“你认为?”李天苦笑,“教官以为,我和兴国之间谁对超自然能力更熟悉?”
“自然是你……”
“那就听我的,把地址发过来,赶紧行动。”李天说完就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儿?”身旁的‘鬃鼠’见李天如此慎重,而且一下听到这么多熟悉的人名,顿时紧张起来。
“没什么,教官在西南那边有点事儿,我去帮下忙。”李天刚赶到福兴没多久,在茶馆里约见‘鬃鼠’,原本想见一见小宋,但没准备好说些什么,福兴已经物是人非,曾经树大招风的裕兴集团也早已难觅踪迹,此处是个伤心地,小宋的心情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是开个小差,找‘鬃鼠’了解一下情况,并拜托对方照顾好小宋,没想到教官那边却出现了变故。
“我跟你一块儿回去。”‘鬃鼠’哪里能坐得住。
“千万别,你刚答应我的,帮我照顾好宋晓彤,执行教官的命令吧,相信我。”李天迅速起身,他要立刻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在火炎天宫中悟出的腾云驾雾神通还很生疏,必须要仰仗南天门的离火神兽。
至于玲珑宝盒就暂时留给了‘鬃鼠’,告诉他如何呼唤麒麟兽和三眼蛤蟆,并告诫对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用,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李无双在逃,张家依然不安分,听说刘强一直在寻找‘血妖’的最后一个分身,但是已经近两个月了,没有任何进展,看来此物跟张志强一样都躲了起来,无形中是个巨大的隐患,讲清楚这些厉害关系,‘鬃鼠’自然能理解,他为人稳重,李天对他还是相当信任的。
这次来,李天为麒麟兽和三眼蛤蟆带来了养神丹,足够稳固这俩家伙元神的,有奶便是娘,不但是三眼蛤蟆,就连一向高傲的麒麟兽看待李天的眼神立刻都不一样了,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这俩凡人的安全。
反正宇文求同的空间宝物里,这样的东西多的是。有这两个荒古神兽在,寻常的神通者根本不是对手,即便是张志强突然蹦了出来,在麒麟兽面前也是找死的货。
后顾之忧去除一半,另一半便是家人,李天原本的计划是想把家人也接过来,有‘鬃鼠’在,说服小宋去韵山蔡家园,这样互相间都有个照应,但是没有时间了,包括‘镇魔塔’内,器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都往后推一推再说。
李天的顾虑并非神经质,在达腊山与老妖孽纠缠了数天,其间对方运用精神力侵入的办法,数度想要抢占神藏中的火炎天宫,并且攻击过脑海中的深蓝空间,他确信,有相当多的思维和记忆碎片被其窃取。
虽然李天还不清楚老妖孽到底获得了多少信息,但有关小宋、教官,以及‘巡游者’众兄弟的部分内容肯定已经被老妖孽所掌握,此物拥有不少守护者和布道者,若是想要报复,当真防不胜防。
权兴国的事情,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贡布运用精神力神通刻意戏耍他,不排除是老妖孽通过某种方式的指令,否则他们从易武离开后没道理再突然搞这么一出,因为派驻在外的布道者的首要任务是物色和寻找信众,并将他们诓骗至达腊山,成为老妖孽的造物材料,甚至成为血食。
所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对布道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李天并不清楚布道者物色的标准是什么,但精神力强大,体格健壮的人应该是首选。
告别‘鬃鼠’,李天催动元力,急速奔行,就如一阵劲风刮过街面,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一到荒郊野外便召唤出豹头虎身、肋生双翅的离火神兽,其周身迸射出的五彩霞光照亮了半个山头,李天翻身而上,离火仰天长嘶,振翅腾空,如流星一般飞入夜空深处。
广亭这边,教官刚刚拨打了‘医生’很顾箭的电话,他们俩都好说,无须解释,只要下命令即可,但是顾长风这一边却是伤脑筋,人家带着专家已经到了机场,就准备飞了,完全解释不通,这厮死活要按原计划行事,没奈何,只能退一步,重新约定一个汇合地点。
匆匆挂了线,再打盛光达的电话,奇怪的事儿出现了,教官连续拨打了两次,对方居然不在服务区,旅馆里的信号可是相当好的,联想刚才出门的时候,大家都在旅馆里猫着,没道理这么快就走出很远吧?
只好再拨李冉的电话,还是没拨通,教官刚要拨打第二遍,忽然身后传来权兴国的声音,“教官你在这儿啊,到处找你呢。”
第八百二十三章 陷阱
教官闻声转头,心里没由来的一惊,只见权兴国站在路牙的花圃后面,虽然借着路灯能看清其相貌,但是这种站位感觉怪怪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鬼鬼祟祟?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站在自己面前?
“找我什么事儿?”
“趁着现在空闲,我想找你单独聊聊。”
教官皱起了眉头,刚聊过一下午,这小子健忘么?还是精神上有了什么问题?如此反常,看来李天的警告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没空,我要跟老顾通个电话,你先回去吧。”
“耽误不了几分钟。”权兴国的语气忽然变的冰冷,语调也变得极为陌生,目光闪烁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教官感觉不对头,下意识的连退了两步,却不料一下子撞在了一个硬邦邦的躯体上,他扭头一看,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此人眼神阴冷,五官僵硬,居然跟鬼一样的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身后,不止是他,教官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站了四个不明身份的男子。
“权兴国,你要干什么?!”教官在腾挪错步间,准备伸手拔枪,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后腰出空空荡荡,手枪不知何时被对方给掏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
“贡布要找你,我只是当个传话人。”
“你还是被洗脑了。”
“洗脑?”权兴国眼神中的危险气息忽然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和混乱。
“对,你被人洗脑了!”教官察觉权兴国的心性并不稳固,于是高声叫道,“被那个贡布洗脑了,知道吗?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啊?你是权兴国呀,想想我是谁?想想‘巡游者’,你的战友,陶猛、武放、袁华,还有许文……”
“你闭嘴!”权兴国断喝,五官忽然开始扭曲,他十分痛苦的伸手捂住自己的面部,似乎想要从脸上扒下什么来,但很快又安静下来,等他的双手松开的时候,五官已经全变了,虽然扭曲挪位的不成样子,但教官隐隐想起了贡布的脸,那个变换无常的面孔就有这么一副模糊的样子,太可怕了!
“你是权兴国!是冀省人,老家还有你的爹妈,你十八岁参军入伍,在大比武的那年,武放遇到你……”教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后脖颈被一名男子重重一掌。
另外两名男子俯身扛起昏迷的教官,飞速离去,而权兴国又开始痛苦的蹲在地上,用双手使劲儿抠自己的面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甚至连眼眶都抠破了,而剩下的两名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两眼,便一前一后离去了。
广亭东郊外,一道闪亮的光迹从深空中滑落,继而在地平线上无声无息的炸开,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李天从离火身上跳了下来,“我说你能不能低调点?每次飞一把都要搞出这么大动静?”
“按新主法旨,我已经尽量收敛了,可身不由己呀。”离火一面诉苦,一面尽量让自己的身躯快速缩小,才能让五彩霞光很快淡去。
李天头疼,也懒得再说,一招手,离火神兽便化作一道光迹飞入自己的眉心,骑着麒麟兽固然速度超快,动静也小,但这厮在空中肆无忌惮,完全是硬刚的,根本不顾后背上李天的死活,而骑着离火就舒服多了,但这家伙的血统高,属于古神神兽,一有动作就是花里胡哨的漫天霞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李天便化作一道疾风飞速而去,不大的功夫,他已经出现在了广亭县城街头,很快来到了教官给的地址,柳烟路十五号,一栋三层小楼,君喜假日旅馆。
“他来了。”黑暗中一个阴沉的声音。
“很狡猾,现在我察觉不到他的精神波动了。”另一个声音显然神通不够,但似乎又不太相信。
“就在楼下,我能问出他的味道,跟老祖说的一样。”
“修为神通如何?”
“你说呢?”那个阴沉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还是放出他们三个吧,另外俩人尚不可用。”
“两个,那个叫权兴国的家伙也需要好好再造一番。”
“两个如何能确保?”
“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
“嘘……”声音快速隐去,此刻黑暗的房间内忽然灯光亮起,而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影子不断变换,凝实而富有色彩,最后形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是李天。
房间里面的电视机在播放着足球节目,主持人正在喋喋不休的讲解着双方队伍的布阵,双人床上躺着谢志海,正睡的香甜,对面的沙发上斜歪着一个家伙,却是同样进入梦乡的马原。
李天邹起了眉头,他刚去过隔壁的房间,并没有看见教官,也没有权兴国,甚至连随行的盛光达和李冉都不在旅馆。这些人他都认识,无论是在赣南的山区里,还是在无名山内,都见过面,不会认错。
六个人只剩下了两个,教官的电话也拨不通了,这很有意思,李天刚要淡化身躯离开,躺在床上的谢志海似乎被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歪着脑袋看了看电视机画面,再一扭头,便看见了李天。
谢志海很意外,立刻坐起身,他显然认识李天,因为不太熟悉,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教官在哪里?”
“不在么?刚才还见他的,可能出去了。”谢志海站起身,随手把枕头扔到了马原身上,“原儿,醒醒,熟人来了。”
“你们接着睡,我再去找找。”李天本不想多嗦,正要转身开门。
身后刚刚醒来的马原却发话了,“他好像和老盛去接人了,说是顾箭应该快到了。”
“哦?那么李冉呢?”李天闻言又转回了身。
“一起去的吧?”
“对了,忘记一件事,我听教官说权兴国也来了,怎么也没见到他人?”
“这家伙属猴的,到哪个地方都呆不住,上街逛夜市了吧?”
“哦。”李天点点头,忽然道,“刚才我在走廊里见到两个很奇怪的人,披着灰色的袍子,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说什么狗屁造物神,这个小县城的风气……”
李天的话还没说完,谢志海已经动了,如猎豹一般凌空团身,然后身体像弹弓一般急速拉展,飞也似的扑向李天,而马原则从沙发上滚落,身躯宛如游蛇一般快如闪电,攻击的是李天的下盘。
第八百二十四章 活祭
李天的身躯突然虚化,只是淡去的没有那么快,影子在摇曳晃动中渐渐失去了轮廓,谢志海的双爪如钢构,一下掐住了虚影的脖子,而马原则踢中了李天的双腿的脚踝。
但在双反肢体触碰的那一瞬间,目标骤然没有了实质,就像空气一般,谢志海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双爪互相卡住,显然有指头被卡断了,而马原的双脚则收势不住,一起蹬在了门板上,坚实的密度板居然被蹬出两个大洞。
紧接着,谢志海只觉得脖子一紧,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将他生生拎了起来,然后身体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眼看旁边的墙壁急速放大,嘭的一声,直接贴在了上面。
马原的遭遇也不好,被李天一脚踩在了腰椎上,身体一抽,如被电击一般,顿时四肢瘫软,根本无法动弹了。
简单的举手投足,谢志海二人便双双遭到重创,这还是李天手下留情,否则俩人早就没有命了。
短暂的过程,李天根本没有催动元力,但身体虚化的手段却是新练成的神通,为了试手、图个新鲜才操练一把,好用是好用,但是碰到真正的高手还是漏洞颇多,身躯隐去和显化的速度太慢了,刚才差点被谢志海给掐住脖子,证明空间能力还是掌握的不好。
这项新神通源自宇文求同的空间宝贝里翻到的一本册子,掌握了洞察之眼后,李天忽然对空间能力非常感兴趣,也不管化身虚弱与否总想跑去请教一番,化身烦不胜烦,告诉他宇文老贼就擅长空间能力,他的宝物里一定有合适的功法。
而这本册子正是一本关于空间神通技法的手抄秘本,名字唤作‘乾坤术’,是宇文求同根据自己掌握的神通总结而来,大致有十多种技法,常见的有空间抽离、禁锢、叠加等,以及运用空间折叠和压缩的技法进行攻击和防御,这些虽然都属于小范围的空间神通,但若要是融会贯通,战力是极为惊人的。
难度最大的便是虚空裂隙穿梭术,这已经是主神领域拥有的独特神通,主神的金身可以在爆烈的虚空裂隙中利用规则之力穿梭,已经是极高的境界,但更高的境界是可以以**力劈开虚空,如此神通令人高山仰止,显然已经掌握了规则之力,掌握和利用,一词之差,境界的高下相差很远。
而最为罕见的神通便是李天目前刚刚领悟不久的空间搬运术,是一种在实战中十分独特的神通,不仅可以瞬间搬运物品和自己的身躯,而且也可以搬运敌手的躯体,这与道法神通中的瞬移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挪动的目标,是重新开辟或者叠加了一个小空间,后者仅仅是指移动的速度,但与空间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空间搬运术随着修为境界的增长,施展出来的效果也越来越恐怖,遇到同境界的敌手自然是大占优势,即使对手的修为高一等级,只要差的不太离谱,也有一战之力,运用纯熟后简直就是万金油。
显然这个‘万金油’神通首战便用在了谢志海和马原身上,但并不是太顺手,李天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难,仓促之下稍稍有些忙乱,好在这俩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悍。
如此不堪一击?这个贡布在搞什么鬼?李天颇为费解,同时心也在往下沉,这明显是对方设计好的一个局,教官他们多半是已经出事儿了,但为什么又为他准备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陷阱呢?仅仅是为了炫耀?
不对,这个房间有问题!李天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尽管十分晦涩、暗淡,但那种阴冷腐朽,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令他印象深刻,好像又回到了达腊山那个黑暗密闭的空间里,所不同的是,这个空间更具有迷惑性,一切都是以现实景物为基础开辟的,还煞费苦心的布置了两个大活人在其中。
李天催动洞察之眼,观察墙壁,看似色彩华丽的墙纸已经隐隐有了些霉斑,颇为复杂的纹饰渐渐有了另一层影子,隐藏于其间的符文阵法很快便显露无疑。
不错,这正是老妖孽独有的空间阵法,以精神力影响生命体对周围环境的判断,继而制造幻境,以大道阵法隔绝空间,达到囚困对手的目的,被隔绝的空间里藏有十分厉害的杀阵,对目标的精神和意志力造成严重的摧残,李天就被困了足足三天,若不是神藏中那丝强悍的神性存在,他早就被折磨疯了。
以李天的修为尚且如此,何况是谢、马二人?
这是大手笔,杀伤力可能不比达腊山那个黑暗空间,但设计、布局都极为精巧,而且因地制宜,这应该不是老妖孽所为,它重伤未愈,还没有那个能力亲至,否则不会如此设局诓骗他过来,布局者必定是那个尚未谋面的布道者贡布,这恐怕是李天所遇到的实力最为强悍的一名布道者。
洞察之眼下,房间内的景物已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刚才进门时看到的双人床、沙发、写字台、电视机等等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个形状奇怪的祭坛,其中那个电视机最为古怪,李天曾在达腊山见过,当时老妖孽的精神力隐藏在白色业火的后面,被他识破,并与麒麟兽联手重创,才得以解困。
记得当时那个祭坛是黑色多棱边的、半锥状形体,白色的业火在顶端跳动摇曳,黑的不惨任何杂质,白的耀眼夺目,黑白分明中,诡异无比。
突然,谢志海的的身躯猛的扭动了几下,在李天惊骇的目光下,就如壁虎一般飞速的沿着墙壁攀爬游走,而脚下马原的躯体突然急剧缩小,很快变成了一条游蛇,在李天一愣神中,脱困而走。
突然的变化,并非李天控制不住二人,而是他已然明白两人的神智被布道者精神力侵占的后果,说句难听的话,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只是被精神力控制的行尸走肉,魂魄应该早已被对方俘获和炼化,从生命意义上讲,他们已经牺牲了。
但于心不忍之下,一念之仁,却被对**占了先机。谢志海蹭的一下从墙壁跳到了床上,在李天的洞察之眼中,那是一个无比笨拙的长方形石台,谢志海盘膝坐在其上,双手做托举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召唤什么。
最为奇怪的是马原,李天没搞明白他是如何变作一条小蛇从他脚下逃脱的?精神力侵占并不能改变其形体,这布道者难道还有更高深的法门?
“开!”李天暴喝一声,他的双目忽然泛出紫光,洞察之眼更高层级的形态便是真视之瞳,在紫光的直视下任何虚幻的东西全都会显露出本来面目,这是他从化身那里讨得的唯一好处。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李天顿时气血翻胸、睚眦欲裂,他的脚下一片狼藉,惨不忍睹,马原居然被**了,极为锋利的切割下,他的心脏居然被活生生掏了出来,那条快速游走的小蛇便是马原的心脏,在李天的心性被反复扰乱和影响中,那条小蛇蹭的一下便跃上了电视机化作的祭坛。
李天突然明白,贡布的精神力分身便藏匿在马原的心脏中,这个变态的布道者要通过器官**的活祭来攻击自己。
第八百二十五章 觉醒的代价
嗡的一声轰响,整个空间忽然放出耀眼的白光,丝丝黑线忽然从那长方形的祭坛底下钻出来,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谢志海托起的双掌之上,又是黑白分明的割裂错觉,那种爆烈的切割感给人以强烈的精神冲击,这是老妖孽发动攻击的前先兆。
李天之所以能破解达腊山的黑暗空间,完全依靠了洞察之眼的神通,找到了其中阵法运转的弱点和阵眼,但贡布显然比老妖孽要阴险的多,他居然倒转阵法,将空间内外颠倒,继而底色全部换成刺目的雪白,不但能最大程度的削弱洞察之眼的神通,而且也迅速掩盖了曾经的漏洞,让李天在仓促间无从下手。
眼看谢志海手中的黑色丝线越聚越多,丝丝扣扣的缠绕起来,马上就要凝聚成型,那是贡布在召唤的老妖孽的魔眼,具有极为强大的杀伤力,能牵引或者灭杀对手的灵魂,还能释放出一种被称之为‘灵魂收割者’黑暗精神元力,能够侵蚀和污染神通者的神识,李天曾吃过大亏。
而马原心脏化作的小蛇在那祭坛上刚刚盘踞下来便变成了跳动的火焰,祭坛也开始放出光芒,在阵法逆转之下,火焰是纯黑色的,而祭坛则变成了雪白的多棱体形态。
李天的双手迅速虚抱,一团金色的光球出现在双掌之间,他来不及等光球凝实,便抖手向谢志海的双掌砸去,同时自己身躯也在快速的淡化,虚影摇动中忽然失去了踪迹,紧接着两声巨响,空间内光华大盛。
金色的光球将刚刚凝结在一起的黑色丝线给砸的四分五裂,暴虐的能量也几乎将谢志海的双掌及上臂给整个摧毁,只剩下光秃秃的的两根小臂骨,但谢志海似乎并不感觉疼痛,双臂依然做着托举的姿态,口中念念有词,转来转去的眼神充满了诡异的色彩,带着碎肉的残骨让人忍不住心中发寒。
另一声巨响来自房间内原来的窗户位置,李天的身形在此处乍现,但马上被空间阵法爆出的能量给轰飞了,他的身躯在半空中再次淡去,使得祭坛上的黑色火焰两次攻击都落空,但很明显,李天在此次交锋中吃了大亏。
无法破除贡布布置的精神禁锢空间,李天就难以施展空间搬运术逃离,原本只想试探一下,但他还是被阵法给轻易轰飞,这让李天感到了颇大的压力,贡布不简单,虽然阵法中蕴含的能量远不如老妖孽,但胜在巧妙和变化,硬拼显然难以奏效,必须要找出阵法中的破绽,否则绝难出去。
其实找出阵法中的破绽并不难,在真视之瞳下,即便是逆转了阵法的排列,阵眼也无处遁形,它便是谢志海,确切的说是贡布精神力控制下的谢志海肉身,这是极为阴险的手段,直击李天内心最为柔弱的一面,贡布在短时间内不可能针对李天收集到这般精准的信息,但老妖孽可以。
亲手毁掉谢志海?李天真做不到,尽管对方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也是血肉之躯,而且他曾是‘巡游者’中的成员,等同于是有着香火情义的战友,轰击之下,将尸骨无存,于心何忍?
而空间内另外一个相对脆弱的地方,便是阵法中主导攻击的黑色火焰,马原已经惨遭迫害,但面对仅剩下的完整心脏,李天同样难以下手。
这就等同于无解,黑色的丝线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长方体祭坛的底下涌出,老妖孽的魔眼又在逐渐成型中,两次攻击无果,黑色火焰的攻击方式也变得古怪起来,它迅速散发出黑色的雾气,大有铺满整个空间之势,没有任何死角的扑向李天,而且完全是针对他神识中的弱点,倘若两者结合,恐怕犀利程度更为可怕。
更为过火的是,多棱形的每一个截面渐次出现了头像,每一个头像都是李天心中在意和牵挂的人,除了教官、小宋、申英杰,他还看到了曾经裕兴的兄弟和大部分‘巡游者’中的战友们,这也印证了他的担忧,老妖孽窃取的记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幸亏没有出现家人的画面,这是李天畴刻意巩固脑海蓝色空间的结果,张子强绑架家人、小宋给了他极大的刺激和教训,他请教过化身,尝试调整蓝色空间的阵法,对于影响精神力最为脆弱的一面进行自我封印,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还是化身说的对,对于这种做法,李天本身就有着某种抗拒和恐惧,等同于情感和思维被禁锢,在觉醒的道路上,无可避免的越来越冷酷无情,而相应的,那种毁灭对手、掌控和奴役普通凡生的思维却从无到有,渐渐滋生和萌芽,难道这就是成神的代价?
“你无法回头。”化身在意识深处叹息一声,蓝色之海却因此掀起了可怖的巨浪。
一个画面忽然从多棱体冲飞出,扑将过来,那是教官,富态的脸上戴着金丝边眼睛,他微笑的看着李天,“小子,老子我马上要挂了,在咽气之前,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你说。”李天拼命咽着唾液,但喉咙里却如同火烧,垂下的右手反复的伸展和紧握,铮的一声,那把暗金色的短刀忽然蹦了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下一刻又再度出现。
“把你怀中的那株菩提叶给我看看,我很想知道叶刀原来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叶刀源自菩提叶?”李天心生警兆,右手的短刀再度蹦了出来,并且发出铮铮的鸣叫,刀缘处迸发出紫色的电弧,在霹雳吧啦的作响,似乎随时都要脱手而出。
“你曾跟我解释过,当时怂恿申英杰破坏纪律,就是为了帮你暗中藏匿菩提叶和一枝羽毛,所以,后来我也奇怪,那么沉重的家伙居然是由一片树叶转化,虽然知道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我还是不相信,郭玉喜和老顾也不相信,而我们却一直都在帮你打着马虎眼。”
“好……的。”李天将手伸向前胸,其实菩提叶已经印在了他的胸膛,作为战神的生命守护之叶,也等同于他的生命本源,当指尖触及那冰凉温润的叶体时,神藏之处的元气之海终于如火山一样喷薄爆发。
第八百二十六章 臭名昭著
突然一道金光从教官胖乎乎的脸上划过,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愕,但依然笑眯眯的,同样惊讶的李天,他只看见了一个虚幻飘逸的身影在身侧出现,奋力挥臂,那石破天惊一般的闪电照亮了整个空间。
金丝边的眼睛最先变成两半从脸颊掉落,紧接着,印在教官额头上的金丝线崩裂,头颅嘭然炸开,无数红白组织飞溅,李天被喷了一头一脸,浑浑噩噩中,手中一紧,那铮铮鸣叫的短刀又飞了回来,似乎异常的兴奋。
一声怒吼在整个空间中回荡,震的李天气血翻滚,急火攻心下,他大声吼道,“你怎敢擅自伤人?!”
“那不是他!生死一线,还在婆婆妈妈,你好自为之吧!”浩浩荡荡的声音在脑海里的深蓝空间炸响,然后迅速归于沉寂。
多棱形祭坛忽然飞出一个个头颅,小宋、耿叔、祝磊、游士龙、申英杰、武放、甚至还有已经牺牲的许文和郭耀武,他们围着李天,各种表情神态,愤怒、失望、惊讶、恐惧等等。
“你杀了教官?!”
“你怎么下得了手?畜生!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郭耀武毫不掩饰的破口大骂。
“当家的,我看见了,你变的太……可怕了!”
“兄弟,你真病的不轻,从今后咱们恩断义绝!”
“天畴,你这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耿叔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眉宇间是万分的失望和痛惜。
“叔,那不是我,那是……”
“你不用解释,太疯狂,当老子错认你这个人了!”这是许文的声音。
斥责和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多,很快混杂在一起,犹如滚滚惊雷,有无数道闪电劈来,李天心慌的很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他根本无法驱动肢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与此同时,神识中另一个可怕的悸动却越来越强烈,火炎天宫后面隐隐闪烁着金光,而天宫周围乌云翻滚,雷电轰鸣,南天门外,貔貅抱着脑袋在上蹿下跳,似乎极为痛苦,而离火则躲的远远的,匍匐在地上,它的双翅几乎将全身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嗷!一声长嘶,貔貅终于忍受不住,突然凌空跃起,一个筋斗便冲进了天穹深处。
华光大放中,整个空间再度发生震动,一尊体型硕大的远古神兽凭空出现,龙首、虎身、豹眼,周身火光熊熊,威势滔天,张口一股五光流彩的火球喷出,轰的一声将祭坛上端坐的谢志海给炸的四分五裂,连同老妖孽已经快要成型的魔眼一齐化为灰烬。
“离文!”
李天的手里一松,那把轰鸣的金刀再度易手,瞬间,带着暗紫色的金光开始恣意泼洒,貔貅神兽离文,舞动金刀如同切瓜剁菜一般,四周喋喋不休、谩骂指责的头颅被凌厉的刀光给劈成无数碎块,接连不断的在周身炸开。
“不!离文你住手!”李天心中大悲,歇斯底里的大喊中,身躯依然无法挪动,但近乎疯狂的意识,让他神藏中的天穹轰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他的元神居然脱体而出,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不管不顾的扑向貔貅。
还剩下最后一个头颅,那是小宋,她始终没有发声,安静的在远端注视着他,李天绝不会让貔貅毁了她,尽管她很有可能是贡布精神力控制下的幻境。
“不关我事!”貔貅吓的把金刀一扔,抱头鼠窜,在半空中化作一股青烟,忽悠一下钻入李天肉身的眉心之中。
此时,小宋的额头出现了一个黑点,它在迅速变大,快速成型为一只眼睛,那眼瞳深处涌出纷繁复杂的黑色纹路,那是一道道符文组成的阵法、阵列,空间里的温度在急速下降,居然是老妖孽的另外一只魔眼,魔眼中释放出的黑光似乎能洞穿一切,它飞速迎向李天的元神。
等到洞察之眼看清了实质,已经来不及了,躲无可躲,李天一狠心,轰然撞入魔眼之中。
空间顿时凝固,如死一般寂静,云雾翻滚的火炎天宫也同时静止下来,而深蓝空间里的化身长叹一声中,虚化的身体犹如破败的棉絮一下子四分五裂。
李天的元神进入了另一个幽深可怕的空间,四周没有风声,但阴寒之极,他在不断的下坠,越往深处却越是明亮,在一片烟雾瘟霪中,他的元神骤然悬停在了半空。
这里的气息不但阴冷,而且恶臭连连,李天催动真视之瞳,终于看清了下方,那是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正一张一翕的对着他,似乎想将他一口吞没,却又顾虑重重,在犹豫却又急不可耐中,流出的口水如同瀑布一般,发出阵阵恶臭。
“终于见面了,七炎之主!”
“别装了,贡布。”李天以这张大嘴为中心,真视之瞳四下移动,逐渐看清了其周围的景物,这是一张难以形容的臭脸,但绝不是达腊山的老妖孽,在黑暗空间争斗时,他曾见过老妖孽那张模糊的魔兽面孔,虽然凶恶,但绝非这般丑陋。
“呵呵,被你看穿也不算什么,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贡布不无得意。
“那又如何?磐莽都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又有多大本事?”李天知道对方忌惮的是什么,藏在火炎天宫后面的那丝神性狂暴无比,老妖孽尚且对付不了,贡布岂不是在痴心妄想?
“那不要紧,就请‘七炎之主’多在小处盘桓一阵,我想你终能想得通的。”贡布又张了张嘴巴,口水如奔的流污水一般四溢,“对于如此美味的东西,我一向很有耐心。”
“私自截留磐莽的猎物,你就不怕它活剥了你?”
“啊哈,难得‘七炎之主’如此有自知之明,终于承认自己是头猎物了,早知如此,何须费那么多功夫呢?”贡布哈哈大笑,“我与我主之间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听说过‘寂灭手帕’么?”
李天闻言面色一变,这个凶物他在宇文求同留下的典籍里看到过,闻名于魔界的一个凶物,由一个远古大魔鬼用枉死的灵魂炼制,看似平淡无奇的一个手帕,上面附着了无数怨念、邪恶、诅咒和阴毒,是对付神界与仙界神通者的利器,特别擅长腐蚀和瓦解神格、神性,臭名昭著。
第八百二十七章 装死
有关‘寂灭手帕’的传闻刚在脑海中浮现,李天的面前便出现了一片舞动着的灰雾,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猛不丁的就那样惶惶然的出现在眼前。
这东西大概的轮廓是长长方方的,但在不断的蠕动和飘荡,如同有了短粗手足、却没有脑袋的布袋人偶,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又似扭腰撅臀,看上去颇为诡异。
但这东西一出现,周围的空间就明显不一样了,仿若深渊中死寂的气息一下子活跃喧嚣起来,嘈杂声从无到有,并且迅速蔓延,周围方方面面好像有无数张嘴在说话,刚开始还窃窃私语,但一见到李天便忽然吵闹起来,虽然听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在说些什么,可他感觉到了明显的恶意和攻击性,阴冷的空气由此也忽然有了热度。
灰雾靠近,李天倒吸一口冷气,那真是密密麻麻的无数张嘴,各式各样,张张合合,不停的在诅咒和咒骂着什么,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李天催动真视之瞳,每张嘴巴都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亡灵,它们来自不同的世界,都是那个世界曾经的强者,亡故后的灵魂无一不充满着仇视和怨念,却被那个不知名的大魔鬼一一收集,运用某种法则镇压在黑晶魔丝织就的方帕上,然后再运用强大的力量,并糅合诅咒将这些亡灵再造。
‘寂灭手帕’制成时,大魔鬼便成了第一个牺牲者,它被方帕反噬并完全吸收,最后变成了灰雾中央最大的一张嘴巴,因此这个手帕不但拥有十分恐怖的能力,而且还有极为奇怪的思维和观感。
每一张嘴巴都代表着一个独立的思维,但所有的嘴巴又能合力形成统一的意识,很多神通者都误以为是中央大魔鬼的嘴巴在统一指挥,往往在垂死时拼命攻击那张大嘴巴,其实上当了,因为‘寂灭手帕’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立的思维,可以放开每一张嘴巴的意识,也可以统一所有的嘴巴的精神力,它不同于任何一种生灵,却来自各大诸天世界,迷惑性极大。
怨念可以产生心魔,诅咒可以侵蚀灵魂,仇视和恶毒可以摧毁意识,‘寂灭手帕’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便是一切思维意识的天敌,没有极强的精神力,很难驱使此凶物。
而每一个被‘寂灭手帕’侵蚀并同化的灵魂,便形成了一张新的嘴巴,无形中也增强了方帕的凶煞与实力,随着漫长岁月的累计,此物已经成为了十分罕见的凶器,很少有大能者可以掌控此物,恐怕就算是老妖孽,或者贡布拿在手上也是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就反受其害。
‘寂灭手帕’似乎并不着急动手,缓缓的在李天面前蠕动,就像水族馆里的大型水母隔着玻璃在观望游客,每一张嘴巴还在咒骂和争吵,完全没有把李天放在眼里,又好像那个统一的思维还没有拿定主意。
“收起你的神通,一切神识都收起来,装死,马上躺下来装死!”一个声音在李天的神识中回荡,像是化身的,又好像不是,但奇怪的是,他对这声音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自然而然的就照做了。
飞快的散去真视之瞳,自封神藏,膝盖一软便缓缓倒下,尽管他还悬浮在半空中,但在‘寂灭手帕’面前,显然弱的可以。
“它不会对太弱小的生灵感兴趣,但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听我的信号,实在迫不得已,我大吼一声,你便放开神藏。”
“您是……”李天心中一动。
“既然猜得我是谁,就休要嗦!”
“但是你一离开,一切都无法控制了。不如我和这‘寂灭手帕’拼一下,说不定尚有一线希望。”
“想都别想,莫说你现在如此低下的境界,就是当年我全盛的时候也不敢对此物掉以轻心,倘若宇文老贼在,你就问他怕不怕?”
“可是……”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是?我既然能出去,自然还能回来。”
声音冷哼后便沉寂了,李天神藏中的七彩光域忽然暗淡下来,元气之海也波澜不惊,上方的南天门和火炎天宫被团团云雾包裹,暗淡了几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李天忽然感觉到周身一阵发麻,继而毛骨悚然,这团灰雾居然将他的元神给包裹起来,无数张嘴巴似乎也不再喋喋不休,而是有统一意识在寻找什么,它们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鼻子,有的甚至想侵入他的体内,这种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的厌恶感觉,让他忍不住便要爆发。
“他就在这个躯壳里!”下方贡布的臭嘴开始兴奋的怂恿‘寂灭手帕’,少不得又流出了不少腥臭的口水。
“坚持一下!”李天神识中的声音反而发出了警告。
李天只好忍着不动,但很快便有东西找到了他元神的弱点,继而闻到了令它兴奋的气息,嘴巴立刻高声叫嚷,立刻有无数嘴巴涌来,它们纷纷露出尖厉的牙齿准备啃咬李天的元神。
“放开神藏!”神识中的声音大喝。
李天早就忍耐不住了,心念意动,神藏洞开,突然一道金光从他头顶飞出,毫无阻碍的刺破了灰雾,然后在空中拐了个急弯,噗的一声向下方冲去。
“是他!”贡布的大嘴兴奋的无以复加,但下一刻又恐怖的尖叫起来,“哦,拦住他,不!”
‘寂灭手帕’的反应极为迅速,尽管金光快如闪电,但仍被它给牢牢的缠住了末端,一大团灰雾顿时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金光的虽然暗淡了不少,但速度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带着缠绕的灰雾,就像拖着尾焰一般呼啸直下,在贡布慌乱的惊叫声中,噗嗤一下没入空间底部另一侧的崖壁中,那是贡布的额头,整个空间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悬浮在半空中的李天被震飞出去很远,空间在不住的剧烈晃动,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轰然炸开,无数有形无质的碎片迸射,将李天的元神切割的体无完肤。
耳边夹杂的不止是贡布的尖叫声,还有方帕上那些嘴巴的混乱声音,种种喊叫混合在一起,几乎将李天的心神给生生撕裂,却唯独没有听见那神性的声音。
第八百二十八章 追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僵直的肉身终于有了缓缓复苏的迹象,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一道淡淡的金光与之分离,悄无声息的没入李天的额头。
元气之海为之震动,七彩光域稍稍恢复了一些光泽,南天门周围的乌云也渐渐散去,而火炎天宫却依然笼罩在云雾中,只能见到淡淡的轮廓,两尊神兽均爬伏在南天门两侧,有气无力。
脑海深处的蓝色空间居然完全封闭了,李天尝试用洞察之眼深入观察,但没有成功,神识里已经感应不到化身的存在。
“恐怕这家伙不愿意见我?”回想起昨晚惊心动魄的一战,李天的神色古怪,那种完全在神识领域里的交战让他很难适应,并且心有余悸。
可以说,以往李天领悟的神通在这一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他甚至都没有参与到核心的搏杀中,若不是化身和神性先后介入,他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一战也让李天认清了很多东西,诸天世界的复杂多样,神通的领域广袤无边,尤其是在精神力的较量上,自己还是个菜鸟,老妖孽要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仅仅一个贡布就已经很难对付。
但以上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李天对迷茫中的觉醒之路有了新的认识,昨晚在面对抉择的时候,他并没有跨越凡世间最起码的亲情、感情这道坎,这在神祗看来是难以理解的,也是他目前的死穴和软肋,成为他觉醒之路最大的羁绊。
李天承认这个弱点,但不会刻意去改变,长久以来纠缠在心里的矛盾,其实在昨晚一战统统呈现在面前,正视自己其实也是一种觉醒,他现在毕竟还是凡生,不可能抛开一切情感,他对再度披挂完全的‘七焰烈甲’有着充足的信心。
退一万步讲,神其实也是有情感的,否则就不会有火炎天宫和战神殿的覆灭,不会有落英神女所做的一切,也不会有宇文求同的托付,这不过这些情感太过高冷,更为复杂。
认清这些很重要,尽管矛盾依然存在,但李天不再似以前那样被迷茫和焦灼的心态所折磨,他将在觉醒中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七炎之主’光环或许还可以继续照耀,但新的战神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李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置身于小旅馆的二楼的房间内,但惨烈的现场还是把他吓了一跳,房间内几乎没有完好的物品,血腥气味刺鼻,马原的尸身相对完整,但谢志海就惨不忍睹了。
晚上激战的主战场虽然在神识领域,但现实空间也遭到了贡布的严重破坏,他十分阴险的将这间客房利用为道具,妄图将他一举绞杀在其中,只可惜他跟老妖孽一样低估了那丝神性的可怕。
李天很期待与神性面对面的交流,但对方并没有给机会,因为从神识中的反应看,神性也遭受了重创,躲在天宫之后销声匿迹,而昨夜与‘寂灭手帕’、贡布两者间的混战,结果最终如何,李天并不乐观。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他掏出手机拨了‘信鸽’的电话,简要讲述了发生在广亭县城的事情,并强**官和权兴国等人失踪,要求马上跟踪定位。
‘信鸽’显然被吓住了,费了好半天口舌才让其勉强相信,但李天并不指望对方能很快做出有效果的回应,面对这种惨烈的突发事件,他一时难以接受也属正常。
挂了线后,他立刻查看马原的尸体,谢志海是先被对手夺取了魂魄,之后被神兽貔貅轰杀了肉身,很难找到线索,而电视机幻化的祭坛也早已被毁坏,也只有马原这里有希望。
真视之瞳下,尸体的切口极为齐整,切口处还残留着一丝灰暗的气息,之所以缠绕其间尚未散去,恐怕与那心脏极品有关,顺着这道气息,李天在电视机的残骸内发现了马原的心脏残留。
残留物已经碳化,自然是被极高温度所灼烧造成的结果,这不见得是神性所为,贡布为求自保和逃离也很有可能释放真元之火对神性和‘寂灭手帕’造成无差别的杀伤。
连续数次催动真视之瞳,李天终于找到了贡布在最后逃命时刻,神通爆发后的阵法残留,以此为参照,也为了验证,李天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共找到了数十处神通和阵法残留,大多数与贡布的吻合,这个过程,他还发现了另外一名神通者留下的痕迹。
有了这些,李天便可以运用大天罗道法做场景还原,他更需要了解的是,昨晚自己进入旅馆前的情景。
场景在李天眼前又回到了昨天夜里,晚饭后休息了片刻,教官独自离开,权兴国也跟着离去,不过他下楼后走的是旅馆后门,与教官的方向相反,当时的时间接近八点钟,教官应该是要打电话的。
没过多久,盛光达和李冉的房间有人敲门,此人穿着褐色夹克,戴着口罩和一顶很奇怪的帽子,但还没说上两句话,这人转身就跑,随后盛光达和李冉便追了出去,一直追出旅馆,方向与权兴国离开时一致。
很蹊跷的是谢志海二人,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没有丝毫反应,房门始终紧闭,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李天的到来,那时候应该是夜里九点多钟了,在这个过程中,权兴国等人始终没有回来。
这说明在教官离开之前,甚至更早时,这俩人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并被对手侵蚀了灵魂,其实早已牺牲了。
这是一个完整的过程,但太笼统,关键点是教官等人的去向,还有谢志海二人更早前的活动细节,但可惜,场景还原异能在糅合了大天罗道法后虽然强悍,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他用洞察之眼追踪教官离开旅店后的行踪,但仅仅百米之后就难以为继了,画面在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
对权兴国以及盛光达二人的追踪结果也同样如此,但他们一前一后的方向相同,均是沿县城最主要的干道朝西北方而去。
李天正准备去教官走过的那个百米之外去看看,忽然旅馆外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似乎又很多人在靠近旅馆,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远处街角停着的警车,知道情况弄复杂了。
没有时间留下来嗦,李天稍加犹豫,还是伸手拿起了那颗已经碳化的心脏残留,上面有贡布留下来的气息和相对完整的阵法痕迹,心中默念,希望战友帮我指点明路。
当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的时候,李天的身躯开始虚化,很快凭空消失,下一刻,李天畴出现在距旅店西北方四百米远的一颗大杨树下,这也是他的空间搬运术所能达到的极限距离。
此刻刚过早上六点,街道上还没什么行人,李天的突然出现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他在神识里将两尊神兽都叫醒了,让它们仔细揣摩并记住残留物上气息,尤其是貔貅离文,它昨晚也参战了,应该最有印象。
就如同当时带着‘大蚯蚓’去感应血妖老魔的分身一般,李天沿着县城西北方缓慢前行,偶尔停下来转几圈,很快解析辨别后,又调整方向继续前行,刚刚出了县城,他便接到了‘信鸽’的电话。
电话里,‘信鸽’告诉了李天一个地址,就在西北郊十里远的一栋民居内,昨夜十点左右,教官等人的定位集中出现在那里,一直断断续续存在,到凌晨五点钟的样子就全部消失了,现在依然没有任何信号出现。
李天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耽搁这么久,也没有提及刚才小旅馆内突然出现的变故,反而是‘信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李天,那栋民居的位置他已经通报了顾长风和当地警方,有提醒李天畴的意思,但又好像不太信任他。
这种十分矛盾的心态,李天畴自然很理解,在之前,‘信鸽’听到噩耗后其实已经方寸大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道了一声感谢,收起手机,李天继续以他的方式在不断摸索和调整方向,很快便找到了‘信鸽’所说的民居附近,远处是一所相对独立的农家院落,三层高的小楼,很宽敞的院子,在这一带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也算条件不错的人家。
李天并没有急着进去,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进去,虽然周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判断院落里里外外很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此时闯入显然太冒失,尽管不怕什么,可此时纠缠不清,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他依旧相信两尊神兽的能力,于是开始远远的绕着院落的绕圈,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觅,贡布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完全销毁气息和痕迹,只要有那么一丝丝被离文、离火捕捉,顺藤摸瓜找到对手就是大概率的事情。
果然,李天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痕迹可不是一丝丝,而是有很多,一片接着一片,断断续续继续向西北方向延伸,且不提明眼能看出来的,植被倒伏的情况,单单裸露的泥土也有很多异常,这些异常,普通人很难察觉,但在李天的洞察之眼下就极为清晰。
那是贡布的口水或者体液,在昨晚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空间里,贡布流了太多口水,李天仔细分辨,土壤里不但有贡布的口水,还有‘寂灭手帕’的气息,十分独特,其间还夹杂着更为罕见的一种气息,李天却很熟悉,那应该是神性的。
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恶战,但不清楚三方是怎样一种夹杂不清的状态,它们貌似很收敛,但又频繁的向其中一方下狠手,贡布肯定是吃了大亏,神性似乎也伤的不轻,那么‘寂灭手帕’呢?
现场还有很多繁杂的脚印,是不是神通者不好判断,但李天推测这些人应该是在恶战之后离开的,很匆忙,有不少人,按照这条线索追下去,一定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