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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大本事     破梦者txt下载     破梦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九章 妖孽

    这回和以往不同,等了好久刘强才回电话,“喂,疯子,我说你能消停一段时间不?”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让李天畴一愣,但随即又笑了,听刘强的语气倒不似真上火,“呵呵,强哥,听不懂啥意思,我一向很本分的。”

    “别他妈扯淡了。这才不到一个月,你说你都折腾多少事儿了?这节奏,你是想赶着早点投胎是不?我他妈就不明白了,你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刀枪不入啊?麻痹的,那是妖孽,是妖孽你就没治了,懂不……”刘强还是没忍住的一通乱骂,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

    刘强越是如此,反而越证明事情可能并不严重,李天畴对强哥性格的把握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火候。所以也不生气,耐心等待对方喷完之后,才缓缓道:“你前面的话我还真听不明白,但今天的李天是不是立功啦?”

    “我呸!你就给老子装疯卖傻吧。我问你,还有个大号的呢?”

    “什么大号的?”李天畴装糊涂。

    “沈鸣放!非要老子说出来么?沈鸣放在哪儿?你把人弄哪儿去了?”刘强真上火了,几乎吼叫起来。

    “咋说着说着就上火呢?沈鸣放那么大号的你们没逮着?你问我,我问谁?”

    “你打算跟老子装到底是吧?我可警告你,非法拘禁他人,就是犯法……”

    “你打住。”李天畴也不高兴了,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强,“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孽么?这点小事儿对于妖孽来说算个屁。咱俩谁都别扯了,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跟你说说张吉明被杀的事儿,沈鸣放在我这儿不假,沈坤恐怕也在你们手上,这叔侄俩每人讲段故事,能不能对得上,明天就见分晓。”

    “呦呵,小子,学会做局了?你干脆找时间到刑警队来指导工作吧。妈的,再警告一遍,赶紧给老子放人。不,是立刻把人送到警队,否则有你好看的。”

    “我说过,等明天。而且张吉明的命案不管你们怎么看,我都要折腾到底,在这一点上,你最好别逼我。”李天畴索性耍横的了。

    “你他妈的胆子肥了,跟警察讨价还价?”

    “你也不赖,居然跟妖孽讲道理?”李天畴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挺不痛快。本以为刘强还是以前那样,但是越说下去就越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有了点肖亚东的味道。不过电话也基本达到了目的,沈坤那帮人不出意外被连锅端了,而且自己一再提醒张吉明的命案,刘强自然也不是傻子。

    被李天畴挂了电话,又挨了一通白抢,刘强也不高兴,但总体来说心情还算不错。之所以对李天畴那样说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小子每隔一断时间就需要敲打,否则发生方向性的变化就不好收拾了。尽管上面的斗争还未结束,但严密关注李天畴的指令没有变化,所以刘强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抓获陈斌、沈坤等人的功劳全部让给了赵勇,刘强根本不图这些,但整个警队庆功,他还是蛮高兴的。一个人悠哉悠哉,顺手就把抓捕中的小纰漏全给抹干净了,比如说李天畴留在现场的手机,破烂不堪的摩托车等。

    只有一件事情抹不掉,现场抓获的大汉供述了被人偷袭,老板沈鸣放和一辆越野车失踪的事情,赵勇当即命令全县城搜捕。刘强心知肚明,此事绝对是李天畴干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他也能猜到个大概,所以借题发挥对其训斥了一通,但没想到李天畴强硬之极,这让他有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

    日头西斜,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袁华仍未回来,李天畴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不禁暗自发笑,这小子恐怕要被警察追的满城乱跑。但他并不担心,以袁华的能力还不至于被生生活捉,只是肚皮饿的发慌,不免难受。

    天擦黑的时候,沈鸣放终于熬不住了,凄厉的嚎叫从小楼里传出,配合着四周阴森森的环境像是恶鬼哭嚎,“小兄弟……啊……还有人在吗?尼玛的,哎呦……老子想起来了……麻痹的有人在吗……”

    李天畴静静坐着,任由沈鸣放哭嚎,持续了有段时间后,声音终于渐渐变得衰弱。差不多到火候了,他默默站起身回到了房间。

    屋内已是漆黑一片,隐隐中看见沈鸣放倒悬着的样子还真有点恐怖的味道。李天畴点着一支烟坐了下来。闻听脚步声,本已快昏死过去的沈鸣放立刻看到了希望,他努力的张了张嘴,“我……想起来那个……张老板了,小兄弟……是你么?”

    “是我。想起来多少?”李天畴不紧不慢,熬到这个时候,他要彻底断除沈鸣放任何侥幸的念想。

    好半天,沈鸣放才缓过了那口气,“都,都……想起来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李天畴呵呵一笑,“实验结束。”他起身缓缓将沈鸣放放了下来,横着扔在了沙发垫子上。“先喘口气,待会儿慢慢回答我的问题。”

    外面庭院传来了极其细微的悉悉嗦嗦的声响,就像夜风吹过树丛,但李天畴立刻分辨出是有人摸进了庭院,他随即屏住呼吸,贴近了房门,屋内只剩下沈鸣放粗重的喘息声。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蒿草间再次有了声响,但这回纯粹是枝条婆娑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来还有其他的杂音。李天畴心中冷笑,摸进来的只有一个人,而且他已经确定了方位,九成九是袁华。这小子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难道又在和老子开玩笑?这回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李天畴将烟头弹向一堆蒿草中间,人却突然从房门蹿出,像大鸟一样扑向另一堆更高的蒿草,动作奇快,几乎快追上了烟头滑落的轨迹。

    蒿草中躲藏的那人本以为李天畴判断错了,还在暗自窃喜,没想到眼前一团黑影晃动,诡异的如同幻境中的流砂,头顶上突然感到劲风袭来,他大骇之下,根本来不及躲闪。砰的一声,脑门挨了重重一拳,直接翻白眼晕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章 无意之局

    李天畴一把提起了伏在草堆里的那人,正是袁华,他呵呵一笑,这回看你有教训不。草丛中隐隐透出饭菜的香味,他用鼻子嗅嗅,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一个大包,不用问,自然是袁华刚刚采买的饭食。正好一手一个拎着回屋。

    袁华悠悠转醒,感觉头疼欲裂,伸手一摸额头,肿起老高,轻轻触碰之下竟有一种针刺般的痛楚。他嘶了一声,立刻开始咒骂李天畴,回想昏倒前那恐怖的一击,他心有余悸,自然不敢骂出口,只是反复不断的在脑海里排列各种恶毒的词汇。

    耳边传来不大的鼾声让袁华奇怪,这是啥时候了?什么人在睡觉?他举目张望,虽然周围漆黑一片,但勉强能分辨景物的轮廓。自己置身在一个沙发垫上,依墙斜躺着,离脚边不远处,一个黑影躺在两个拼起来的板凳上,鼾声就出自此人,从体型判断应该是李天畴。

    袁华头部斜前方两米多的距离沈鸣放静静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好像也睡着了。只是安静的出奇,连呼吸都很细微。

    怪不得出门前天花板上吊着的人肉粽子不见了,难道这小子已经招了么?袁华不得其解,正想挣扎着坐起来,突然耳边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衣物间的摩擦,和李天畴的鼾声格格不入,反而容易分辨。

    袁华本以为是二人睡觉翻身或者肢体无意的摆动,但仔细观禅片刻,两个家伙谁都没动过,除了李天畴的鼾声以外,安静的很。轻微的嚓嚓又响起,只是几下便沉寂了,但这回袁华判断出来声音来自沈鸣放,他好奇心大起,于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紧了对方。

    果然,声响再次传来,袁华发现对方的身体竟然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做梦还是受伤了?可惜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他不甘心的想转动一下脖劲,以便更好地观察,突然沈鸣放又抖动起来,这次的幅度比较大,好像还在刻意的压制着声音。

    袁华突然明白,沈鸣放并没有睡着,而且正在试图解开身上的布条。呵呵,邪门了,这孙子挨整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老子倒要瞧瞧这个热闹。他又把目光投向李天畴,依然酣睡如故,连姿势都没变过。我草拟大爷的,不至于如此放松吧?

    又是数次的抖动和悉悉嗦嗦后,沈鸣放缓慢的扭身平躺过来,然后停止了动静。袁华这才发现绑在这厮眼框上的布条已经脱落下来,双目睁的大大的,在黑夜中居然发出淡淡的荧光。袁华暗暗称奇,这老王八前世是野狗么?他连忙眯起了眼睛。对方似乎是在观察,片刻后两个上臂开始扭动,试图挣脱束缚着的布条,节奏和幅度都不大,显然是在压制声响。

    袁华伤神了,这个李天畴是真的睡熟了还是故意的?不过听呼噜声倒是不像伪装,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但尼玛的,这种情况下是叫醒这家伙呢?还是啥也不干?还挺难取舍,呵呵,似乎冷眼观察更符合任务目的。

    在袁华的注视下,沈鸣放的两只手臂终于获得了自由,并且将一只手高高抬起停在半空中,像是活动筋骨,又像是在试探。这样的试探动作反复做了好几回才收手,袁华则暗骂了一句,“老几把。”

    接下来的事情对沈鸣放来说就轻松很多,在尽量压制声响的情况下,他迅速解开了绑在身上的其他布条。嚯的一下坐了起来,这回的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袁华再看看李天畴,他也动了一下,用手揉了揉鼻子,鼾声骤然停止。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把沈鸣放吓得不轻,笔直的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像一具刚诈起的僵尸。但仅仅是一小会儿,李天畴的鼾声再次响起,‘僵尸’也算松了口气,开始缓缓的摆动腿部准备站起。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袁华由好奇变得兴奋,心里忍不住在想,这两个二百五要演一出啥戏呢?

    沈鸣放终于站了起来,并很小心的向前迈了一步便停了下来,看看李天畴之后才开始挪动第二步。尼玛逼的太谨慎了,这回袁华都开始佩服沈鸣放了。

    离着李天畴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沈鸣放足足挪动了六七分钟,可谓小心到了极致。袁华忽然担心起来,沈鸣放万一对李天畴突下杀手,自己的能耐未见得能及时制止,这他妈的倒是要担一定的风险,他忽然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趣,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起来。

    恰恰在这个时候,李天畴单手张开,翻了个身,竟然完全将后背暴露给了对方,袁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草,这下子玩大了吧。但奇怪的是沈鸣放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似乎在犹豫,又好像在寻找什么。片刻后才伸出左手慢慢摸向李天畴的裤子口袋。

    袁华告诫自己不能再犹豫,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但就在沈鸣放的手快要触及到李天畴的裤兜时,突然一声“草拟二大爷”的梦中怒骂犹如霹雳一般,吓得沈鸣放双腿几乎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差点坐到地上。而袁华也被惊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李天畴却只是翻了下身,嘴里咕囔了两句又昏昏睡去,片刻间便传来了鼾声。沈鸣放则在一旁还了半天魂,才稍稍压住心中的惊骇,再仔细瞧瞧一旁卧着的袁华,不禁暗呼万幸。他改了主意,绝不在此地逗留一秒钟,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已经站的僵硬发直的脚腕,蹑手蹑脚的摸向了门口。

    袁华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李天畴,还他妈睡?好好,老子算是服了你了。眼见沈鸣放已经闪身出了门,他再也躺不住了,唰的一下坐起身,准备追出门去。突然间眼睛一花,袁华就感觉脚边的凳子突然一空,一个黑影已经生生的堵在面前,对方的面庞离自己仅仅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嘘。”李天畴伸出食指竖在嘴唇边。

    “妈的,你这样搞法子,老子真把你当鬼了。”袁华压低了声音,偷偷收回了因条件反射而差点刺出去的匕首。

    “你的反应不慢嘛。”

    “真要捅到你身上,我可不负责。你就这样让他跑了?”袁华小得意一番。

    “让他跑远点,这王八蛋贼精。”

    “我晕了多久?这都几点了?饭呢?”袁华自然明白了李天畴在故意做局,但他忽然感到腹中饥饿,想起来了自己买回来的饭食,愈发饿的难受。刚才好奇加刺激,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现在就不同了。

    李天畴很不自然的笑笑,“现在还不到十点种。饭嘛,当然都吃了。”

    “都吃了?!”袁华瞪圆了眼珠子,几乎要咆哮了,“我买了三份啊,你他妈都吃了。”

    “嘘,你叫唤个啥?老子今天干活累了,多吃一份儿不行吗?”李天畴一把捂住了袁华的嘴巴,“那边还有半份,你随便凑合点。那个老王八朝南跑了,不等你了。你吃完自便。”

    袁华气得眼冒金星,恨不得将李天畴生剥喽,忽然手中一紧,对方已经塞了个东西给他,“小电筒权当补偿,你自己照着点亮啊,当心有鬼。”话语飘落在耳际,李天凑早已闪身出门了。

    “我日你九族!”袁华怒不可喝,骂出了生平的绝骂。腾然间想起李天畴离开后,整个庭院就剩自己一个人。本来干惯了追踪、潜伏的工作,袁华从来没有怎么胆小过,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惴惴,尤其是李天畴的最后一句话特别气人。妈的老子豁出去了,袁华也顾不得剩下的那半份饭在哪儿了,一步紧似一步的冲出了房间。

    袁华刚才愤怒的喝骂传出了很远,不但李天畴听见了,已跑出很远的沈鸣放也听见了。他本来已经放松的情绪,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怎奈脚下像灌了铅一样的迈不动步子,今天被李天畴折腾的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劲儿来,唯有豁出老命了。

    李天畴暗自发笑,知道袁华会跟出来,所以并未刻意隐藏身形。他兜里的手机里录下了沈鸣放所谓的招供,不怀疑里面的真实成分,但总感觉这个老狐狸还有话藏着没说。反正晚上也是闲着,倒不如设计一番,看看这个当年的沈老板究竟跑向何方。

    袁华找的这栋阴森的二层小楼实在太偏,不知为什么孤零零的离着居民区那么远,附近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五金厂,以及连接厂区的一条煤矸石路,其余的基本都是荒地,杂草丛生,垃圾遍地。

    沈鸣放深一脚浅一脚的,实在跑不动了就手脚并用,也不知掉摔了多少个跟头,但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荒地全凭一口气,这口气一直吊着就有希望。

    荒地难走,但地形并不复杂,几乎没有高大的障碍物,以李天畴的夜视能力完全没必要追的太紧,他不急不慢的始终和沈鸣放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确保对方突然回头也啥都看不见。而袁华的位置更远,由于今天对李天畴十分的痛恨,所以并未及时追上来。

    于是三人在这漆黑的夜幕下,形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队形,并且距离拉得老长,怪诞而又说不出的诡异。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三人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鸣放气喘如牛,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虚脱的连腿都抬不起来。好在前面几米有一处凸起的地方,堆放着建筑垃圾,虽然面积不大,但藏个把人没有问题。

    沈鸣放几乎是爬着到了这座垃圾堆的后面,除了大口的喘气外,身上的其他零件暂时失灵,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到目前为止,他仍然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人一直在尾随,但在路上不知回头张望了多少次,各种突然的办法都用过了,却连个鬼影也没见到,兴许是自己吓自己。

    就这样四脚朝天的躺着,沈鸣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甚至差点昏睡过去。突然,不远处杂草中“扑拉”的一声轻响,他被惊的心脏狂跳不止。

    沈鸣放挣扎着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可能是野狗、野猫,也可能……我操,也可能是让他最为担心的尾巴,逃离不久袁华的那声吼叫,始终让他心惊胆战。这两个王八蛋没有不追的道理,但为什么一直就没有见到对方的影子呢?想到这里,他的屁股就像被针戳一般,人立时就坐了起来。

    爬在垃圾堆后面观察了好半天,四周漆黑一片,真的什么也没有,沈鸣放终于又宽了宽心,决定立即赶路,前面已经隐隐能看见马路的灯光了,走出这片破烂之地就胜利在望。

    李天畴颇为悠哉的观察着沈鸣放的一举一动,只要对方躺倒不走了,他便拿小石子仍在草丛里提醒一下,如此几番折腾,终于迫使沈鸣放走到了马路边上。妈的,真不容易,李天畴感到好笑。

    实在无聊中他还给祝磊发了条短信,让蚕豆开辆摩托车到城北郊的燕尾路立交桥下,越快越好。很快就收到了祝磊的回复,“这是最后一辆了。”李天畴笑笑,暗道祝磊越来越有管家风范了。此时,袁华已经悄无声息,但他知道就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这个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

    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道路上鲜有车辆,沈鸣放在路边有气无力的拦车显然没有任何收获,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前行。虽然人累得像摊烂泥,但他的脑子却依旧清醒。回想刚才每每走不动的时候,附近的草丛中总会发出异响,这绝对不是巧合,他敢断定身后真的有尾巴。但对方跟而不抓是什么企图?

    难怪自己逃出来如此轻松,搞不好是欲擒故纵,那么说对方是非要跟着自己到家里去?尼玛的那还得了。沈鸣放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脑子也开始有些混乱,如此一来自己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岂不糟糕之极。

    联想到目前的处境,沈鸣放简单的分析后悲哀的发现,甩掉尾巴是唯一的活路。好在,这个过程中对方也不会轻易出手伤人,应该算做是一种可怜的精神安慰。

    一夜如惊弓之鸟的沈鸣放这回终于冷静下来,他放慢脚步,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也不再回头张望,权当啥也不知道。其实他早已暗中改变了逃跑方向,桃园小筑那里目前绝不能去,否则很可能会捅出**烦,只能考虑别的地方。嗯,溪北农家乐不错,有吃有喝有女人,先到那里避一避,反正不是自己的地盘,丢了也不可惜。

    只要能甩掉对方,再丢两个农家乐又有何妨?只是自己失手被擒这件事很麻烦,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弄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一想到这里。沈鸣放就有气无力,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的运气实在不好,这一路走下去竟然没有拦到一辆车。前前后后溜达了近半个小时,沈鸣放有种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感觉。

    麻痹的,小尾巴,老子都这样了,有种的上来拿人啊?鬼鬼祟祟的,我草拟大爷!沈鸣放一路咒骂,老子就不信,在这灯火通明,没有任何遮挡的大马路上,你能往哪儿躲?他忽然有一种发狂的想法,索性老子不跑了,看你他妈的有三头六臂,他默念一二三猛然转身。结果却大失所望,不但身后空无一人,就是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也看不到有任何移动到活物。

    哎呀真见鬼了?沈鸣放原地发了会儿呆,刚才怒发冲冠的火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难道老子得了妄想症了?根本就没有人,自己却偏偏认为被人跟踪,幻觉么?我草泥马的,他十分丧气的转身继续挪步,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前面不远就是燕尾路立交桥,这个地方终于有了点生气,偶尔还会碰上一两辆汽车路过,但无论沈鸣放如何挥手叫唤,人家根本不停车。

    正在无计可施时,路边一辆摩托车缓缓的迎面开来,一看就是晚上沿途拉客的摩的。沈鸣放顿时精神大振,还未等对方开口,他便迎着跑了过去,此时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儿,他一屁股就坐在了车后座上。驾驶员见是个老手,更不罗嗦“回县城?”沈鸣放只管点头。摩托车原地掉头,一声呼啸飞驰而去。

    李天畴蹲在立交桥下的一个青石板旁边,目送着摩托车远去,并未挪窝。他在等那个讨厌的袁华,按此人的性格应该会马上现身。

    不出所料,没有多大功夫,一条被路灯拉的瘦长的身影就似凭空出现一般,突然站在了李天畴面前,“干嘛让他跑了?你这一晚上到底在折腾些啥?”

    李天畴呵呵一笑,“跑了不正常吗?我也没想着要抓他。”

    袁华本就一肚子气,现在虽然已经饿过劲儿了,但想想就来火,“你他妈别自以为是,老子饿了半天,辛辛苦苦被你幺来喝去,现在又一声不吭把人放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想咋样,我干我的,你看不惯走人呗。老子又没逼你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李天畴眯着眼睛,心里却乐开了花。

    “哼,你别忘了,过了今晚就还剩两天时间,老子伺候不了你,两天后你找武放解释。”袁华这回硬气了很多,没有三句话后就变脸了,也实在是被气着了。

    “还有两天呐,你说你激动个啥?”李天畴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那个傻逼的口供我全录在这里面,你回去整理整理,我晚上还有事儿,咱俩分头行动。”

    袁华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不屑,“啥意思?光有口供有屁用,没人,没证据。而且你这口供取得的也不合法,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拉倒,不过我要先走了,警告你别再跟着我。”李天畴一把收回了手机,站起了身。

    “等等。”袁华实在拿李天畴没有脾气,来硬的,打不过,来软的,此人又生冷不忌。麻痹的,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差事。“把你那玩意儿给我。”

    李天畴笑着掏出手机,“这家伙我晚上还要用,用蓝牙导你手机上。”

    袁华没脾气,倒腾了半天刚搞好,李天畴却一把抢过手机,转身便跑,“辛苦了,早点回去。”话音还在回荡,但人已经蹿出去老远。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望水村

    想自己开溜?哪儿那么容易,袁华在心里大骂着拔腿就追,老子今天就和你杠上了。但这回李天畴是来真的,跑的飞快,刚开始还能见到一个小黑点,但追着追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前方的路灯清亮,道路宽敞笔直,可是李天畴硬是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我草拟大爷,袁华咒骂着,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可能这小子在哪儿躲起来了,也可能晚上没怎么吃饭,他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但一想到饭食,袁华忽然感觉出奇的饿,腹中开始如蛙鸣一般的哄叫。

    李天畴一路狂奔,直到感觉疲惫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四下望望已经到了县城边上。袁华只怕是追不上来了,他笑着摇摇头,顿感轻松了许多。

    顺着马路溜达了没多久,蚕豆发短信过来,“已送货到家,你在哪儿?”李天畴想起了不久前和武放到过的富达宾馆就在附近,于是回短信道:“富达宾馆门口见。”

    慢慢溜达到富达宾馆门口,只等了一支烟的功夫便见到蚕豆便飞驰而来。

    “速度不慢。”李天畴赞道。

    “呵呵,一路顺利,老几把整个蔫了。”蚕豆跳下车子,摘掉了头盔和口罩,李天畴顺手递给他一支烟,“坐下休息会儿,你告诉我地方,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路过时顺便把我带到酒楼就行,我不回去睡了。”蚕豆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枚戒指,很粗很大,金光灿灿,“瞧瞧,这是啥玩意儿?”

    李天畴看着眼熟,突然想起是沈鸣放手上的,不由的脸上微微变色,“你不会抢人家的吧?”

    蚕豆将嘴一撇,“咱现在正经是公司职员,哪儿能干那事儿?车费,老东西没钱付车费,就拿这个抵了。老子说没钱找,他客气的像我孙子,连说不用,不用。哈哈。”

    李天畴莞尔,心道沈鸣放到了这一步也真能豁得出去,想想也挺滑稽,“以后有这样的生意还找你,多拉几趟你发大财呀。这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蚕豆摇摇头,“算了,这东西还是交给老付吧,看看能换几个钱,这几天酒楼开支大,他也挺难的。”

    李天畴点点头,其实心里不是滋味,这阵子自己对酒楼还是关心的太少了,等把刘昊这件事忙完一定要调整心态,一切以裕兴的发展为主。

    两人又聊了两句,李天畴掐了烟头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干活,先送你回去。”

    和蚕豆在酒楼附近的巷口分手,李天畴掉头西去,这回是在县城的西南角一个叫望水村的地方。由于沈鸣放坚持在村口下车,看上去很有警惕性。所以为了避免被怀疑,蚕豆也没有过分热情,收下大戒指后就着摩托车的灯光佯装辨认,眼睛的余光粗粗观察了一下沈鸣放。

    这家伙并未进入村口,而是沿村边靠近池塘的一条小路进村,并不时的回头张望,蚕豆意识到不能久留便匆匆离开。但远远看见了池塘边几户人家白墙高瓦,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十分喜庆的样子,像是旅店,又像是农家乐之类的餐馆。

    望水村是福山县城西南郊的一个不大的村子,因生态养殖和农家乐闻名。村子坐落在福山湖东岸,三面环水,近湖区开辟了许多养鱼的池塘。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许多村民承包了池塘养鱼,并花大价钱翻修和改造房舍搞起了农家乐,每到节假日。大批的城里人涌来,车子沿村口能停出去一里多地。

    离着望水村还有段距离,李天畴便停车熄火,在路边寻了一处很隐蔽的地方将车子藏好,按祝磊的说法这是最后一辆了,那是一定要当宝贝对待。

    很快步行到了村口,李天畴并不急着进去,毕竟大半夜的盲目潜入,暴露的可能性大,农村基本上家家养狗,这是很头疼的事情。按蚕豆的描述,村边果然有一条小路,与进村的大路几乎是平行的,沿着池塘边弯弯曲曲一直通向村里。

    小路的左边是池塘,右边是农家宅院,一户紧挨着一户。不少人家的小院前面都修有两三米宽的水泥石台一直延伸到池塘深处,看上去是供人垂钓用的。有几家搞的规模大一些,不但石台上有遮阳棚,庭院门口还挂着大红灯笼,而竖起的招牌格外显眼,被门还高。

    由于已是深夜,只有两家还亮着灯,李天畴仔细辨认招牌上的名字,头一家叫‘三江湖鲜’,名字不知所谓,反正听上去就是吃饭的。

    最靠里面一家与其他邻居拉开了距离,有些特立独行,但规模却是这片最大的,带拐弯结构的三层小楼,可谓是深宅阔院。就连伸向池塘的平台也比别人家多一条,院子是用造价格昂贵的大理石墙外加钢制栅栏围起,明显和别的农户不同。灯笼上面的招牌叫做‘溪北农家乐’。

    村南边的一角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形,可能西、北两边也差不太多。李天畴懒得再去琢磨,唯独对前面的‘溪北农家乐’颇感兴趣。已经接近凌晨两点钟,除了几盏红灯笼外,整个村子漆黑一片,唯独那栋三层小楼的二楼还有一扇窗户透着光亮,其实非常的扎眼。

    此时的沈鸣放正坐在二楼,由兄弟庞荣陪着喝酒压惊。桌子上只有这哥儿俩,气氛不免有些沉闷,而且沈鸣放的气色并不比来时好多少。两人一见面便互通消息,结果各自吃惊。

    尤其是沈鸣放,简直是欲哭无泪,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连同陈斌被警方一窝端了,对于李天畴的仇恨痛彻骨髓。但随即他又被无边的恐惧所包围,警方出手的消息大哥肯定知道了,自己又消失了近一天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怀疑,按现在大哥的脾气恐怕随时会动杀机,这该如何是好?

    原以为逃回来十分幸运,现在看来恐怕更加麻烦,幸亏多长了个心眼,没有将自己落到李天畴手里的实情和盘托出,只是推说出去办事,遇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云云。尽管如此,还是难以解释这一天到底干嘛去了,如果真要问起来根本经不住推敲。沈鸣放不免唉声叹气,“妈的比,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而庞荣吃惊的是刚才见沈鸣放时的模样,简直像从土窝子里爬出来的一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在哪儿遭的罪,裤子上到处是洞,手上那枚标志性的金箍子不见了,上衣也没了,怎地会如此狼狈?

    更为吃惊的是警方出手的事儿,沈鸣放似乎并不知情,虽然含含糊糊假装了解,但庞荣是老江湖,哪能看不出来?这才一天的功夫,老二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说话闪烁其词,神情也极为沮丧,就像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说来也难怪,所有的手下连同亲侄儿都玩完了,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二哥不必难过,人总有走背运的时候。挺过这一关,前面风光无限。”庞荣尽管这样安慰,但自己其实坐卧不安,老二这一天到底去哪儿了,这是必须要弄清楚的。眼下的形式不比从前,几个兄弟都是朝不保夕,必须极为谨慎小心。他这个秘密据点除了沈鸣放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万一要是带着尾巴来,那就完蛋了。

    “兄弟说的是,可我这心里就是堵得慌。妈的,啥也没了,我往后还能指望啥?”沈鸣放难以控制情绪,端起酒杯全都灌到嘴里。

    庞荣眼珠一转,连忙又给满上,“想喝就喝个痛快,兄弟我陪着你大醉一场,再找个妞给哥哥压惊。第二天还是一条好汉。来,弟弟我的敬你一杯。”

    沈鸣放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本不想多喝,但心里实在憋屈。总想有个什么东西攥在手里,贴在心里,最好还能让自己能够忘却一切烦恼,酒精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所以面对庞荣的敬酒,这根紧绷着的弦立刻就断了。

    连着干下几大杯,沈鸣放感觉好多了。虽然胃里有些烧,脸上也微微发烫,但沸腾的血液在浑身的血管中奔流开来,说不出的舒畅,额头细细密密的有了些汗珠,大脑也随之活跃进而变得兴奋,或许想表达什么,或许想感谢庞荣,他没由来的感概道:“莫学哥哥啊,今天如果不堵陈斌,也不会弄成这样。非常时期,什么仇啊、恨啊,都往旁边放放,自在的活着多好。”

    庞荣听不明白,但知道老二话里有话,“哥呀,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发泄出来,屋里没有外人,想咋骂咋骂,就当是吐吐沫了。”说着又端起了酒杯。

    沈鸣放来者不拒,直接一口闷掉,“兄弟,咱俩推心置腹,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说见外的话。假如有一天哥哥我不幸归西了,唯有一件事儿相求。”

    “二哥,你这是说哪门子的丧气话?好端端的犯什么邪?呸呸!喝酒。”庞荣佯装吃惊,立刻又替沈鸣放将酒杯倒满。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间奇遇

    沈鸣放这回主动端起了酒杯,“耿老五一直找咱们,兄弟们又没法再拧到一起,这日子不好过。我打算在你这儿混两天,避避风头就离开福山。”

    “呵呵,这不正常么?咱得势的时候不也是满世界找他么?打来打去就这么回事儿。来,走着。”庞荣很干脆的一杯酒落肚,突然间眉毛一扬,“他这回回来难道能轻易放过耿老五?”

    “此一时,彼一时。老大今非昔比,而且这次回来也古怪了许多。”沈鸣放摇摇头,自从陈斌反水后,兄弟间的猜忌和矛盾来了一个总爆发,甚至到了互相仇视的地步。而孙拐子这次回来只联系了沈鸣放,目的就是假他之手收拾陈斌,能呆多久都是问题,更何谈对付耿老五?他了解庞荣早已和老大不对付,所以才敢跑这儿来躲着。

    “管他妈谁谁,咱过自己的日子。耿老五要真是没完没了,老子不介意拉着他酒楼的那帮人一起见阎王。”庞荣一拍桌子,火气上来了。

    “还是谨慎些吧,他们那帮人不好对付。尤其是姓李的那个王八蛋!”沈鸣放说着,恨恨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哥,莫非……”

    “没错。”在酒精的刺激下,沈鸣放也不打算瞒着了,“老子今天就是被姓李的搞了一把,麻痹的,糟大罪了。”

    庞荣暗暗吃惊,老二一向是要面子的人,这番话说出来,足见苦头是吃够了。他和李天畴从未照过面,也没有过直接冲突,但此人的名气却是在耳朵里听出了老茧。据说是耿老五手下最能打,最狡猾的一号,抓陈斌,炸水天一色,前一阵好像还收拾了旭风堂,倒真是个狠角色。

    但他目前最关心的是沈鸣放有没有带着尾巴过来,所以也顾不得面子问题了,“那到底是咋回事儿,兄弟我听不明白?”

    “麻痹的,一言难尽,老哥我也不怕丢人现眼。”沈鸣放明白庞荣担心的是什么,他灌了口酒,才将今天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很多丢人的细节,却将自己如何机智过人、逃出升天的事迹虚构一番,大加描述。末了还补充一句,“你放心,哥哥我没那么傻。在城北打了一辆摩的,那时大马路上连个人毛都没有,我还故意多绕了几个圈子,绝对没有问题。”

    “我草,老哥这一趟还真不容易。”庞荣素知沈鸣放的狡猾,刚才讲的倒也合情合理,所以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但对老二的遭遇和憋屈他也感到十二分的恼火。

    李天畴再了不得,说到底还是个外来户,庞荣的乡土观念不比别的兄弟差,他接着嚷嚷道,“草他妈比的,这里是咱的家,还能让外人给撵跑了?二哥你现在英雄气短,老子可不怕他,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呆着。他奶奶的,等过阵子,老子集合兄弟先把他的那个破酒楼给抄喽。”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沈鸣放叹了口气,“这回陈斌的事儿办砸了,老大会怎么想?”

    “他爱咋想咋想,你是好心帮忙替他清理门户,但姓李的突然插上一手谁能想到?而且你损失那么大,他只动了动嘴皮子,还能咋样?我说你也是想的太多了。”庞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沈鸣放一阵苦笑,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在兄弟中,庞荣是仅次于陈斌的二杆子,看来也只能点到为止,自己领悟吧。不过,踏踏实实的藏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干脆就断了同老大联系了。他感觉孙拐子此次回来呆不长,主要是为了铲除陈斌,另外好像是要找个什么东西。弄不好说走就走,熬吧,熬走了就算胜利。

    “兄弟说的是,不想那么多。那我就多叨扰两天。”

    “想住多久就多久。来,干了这杯咱换场,小妞说话就到。”

    “干!”

    ……

    李天畴在池塘边观察了片刻,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沈鸣放躲在哪一家,但对溪北农家乐越来越感兴趣。他干脆远远的寻了个草窝子躺下,这里是个半斜坡,下面不到五米的距离就是鱼塘。在草堆里半躺或坐着就能很清楚的看到鱼塘边农家小院的情况。估计那个小楼的灯光一时半会儿也灭不了,不如小咪一觉。

    忽然耳根子阵阵发烫,谁在咒我?李天畴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想了想又发笑了,感觉如此明显,又是那么充满怨毒,一定就在附近喽。呵呵,这个沈鸣放,可劲儿的骂吧,咱们很快还会再见。

    刚刚才躺下,村里就传来狗叫声,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似乎是有人在活动。这深更半夜的,好像不大寻常,李天畴迫不得已再次坐起了身。

    不出所料,果然有人从两栋小院之间的围墙边冒了出来,那里黑乎乎的灯光照射不到,看起来是一条村内小路。李天畴数了一下共有四个人,动作不快,就是有点鬼鬼祟祟。虽然距离较远,但他还是能从走路的姿势上判断出来对方是三女一男。

    几人走到溪北的大门边,稍微站了会儿,也没见怎么敲门,便有人从院内打开了铁门。三名女子鱼贯而入,剩下那名男子只说了两句话,便又转身离去,从原路返回。

    这个叫溪北的农家乐果然有些邪门,但李天畴依然摸不着头脑,因为没见到有人从村口进出。那么说这帮人就是本村的,或是住在本村,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反正有些不对路。

    不过并不影响他的计划,李天畴也懒得理会,只是没由来的心里有些不爽。就这样一直蹲着似乎并不是好办法,贸然闯入又怕打草惊蛇。这里应该不太会是沈鸣放的家,更像是一种临时落脚的秘密据点。如果这个老小子钻进去不出来,还真是耽误事儿,或许明天让蚕豆来查查此间房子的主人会更有效果。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李天畴感到索然无味,仔细想了想还是暂时离开。但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似乎有车子正朝着村口方向开来,而且速度不慢。

    夜里有车通过也属正常,李天畴才从斜坡爬到公路边,便见到了远处的车灯。但奇怪的是对方突然停车熄火,车灯随之熄灭,四下又是一片漆黑。从距离上判断,那辆车停的位置与自己隐藏摩托车的地点差不多远。

    这又是啥怪事?李天畴决定暂时隐藏在路边,等待那辆车子的反应,至少大家错开,不要到撞在一起的时候再互相吓那么一大跳。

    砰砰的几声轻响,是关车门的声音,随即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好家伙,下来这么多人,李天畴吃了一惊,粗粗数了一下足有五个之多。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人只管走路,却不说话,听上去十分诡异。这个点来诈尸?还是来捕鱼?

    很快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都是清一色的健壮汉子,步伐轻盈,而且每人身上都带有家伙。这种状况难道是来打劫的么?李天畴心中愈发狐疑,突然感到事情不对,难道是奔着沈鸣放来的么?

    五人在村口停留了片刻,有两人一左一右快速散开,像是在观察地形。只是片刻工夫后又重新聚拢,很小声的在商量了些什么。很快,这五人分成了两拨,一拨留在了村口,另一拨三人径直朝池塘边的小路而来。

    李天畴趁他们散开的时候已经慢慢的退回到那个草窝子里,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三条身影。对方似乎很警觉,领头的一个相对瘦小,他突然停在小路的路口,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鼻子像狗一样的又四处嗅嗅,像是努力在发现什么。

    李天畴立即收敛气息,心中不免惊骇,此人不可小觑,浑身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不知又是哪一路神仙。

    那人终于停止了狗一般的举动,一挥手,三人沿小路快速而行,李天畴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惊讶的发现他们直接奔向溪北农家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夜袭(一)

    本欲离去的李天畴忽然精神大振,这一行五人都是江湖老手,那个领头的更非泛泛之辈,不管他们是否针对沈鸣放,绝对不是来做善事的。

    李天畴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对方的目标恰恰是沈鸣放,那么今天算是逮着了。他观察了一眼站在村口的另外两人,似乎没有进村的意思。于是立刻离开草窝,像狸猫一般矮身前行,沿着小路很快摸到了第一户农家的院墙边藏身。

    那三人已经到了溪北的院子门口,并不敲门,也不急着进入,小声嘀咕两句便沿围墙两边散开了。突然,狗叫声大作,声音浑厚且高亢,一听就是大型犬,而且不止一只。片刻之后,院内终于有了响动,随着踢里塔拉的脚步声,有人从屋里出来粗声嚷道,“叫几把毛啊?,给老子闭嘴!”

    院中的狗呜呜几声似乎很听话,但立刻又狂吠起来,引得邻近院中的狗也开始吼叫,瞬时间,狗叫声一片。“哎,我日你姥姥的,还没完了?”那人叫骂着,“啪吃”一下,似乎扔了个扫把之类的玩意儿。

    “麻痹的,闹啥呢?”二楼有人开窗问话。

    “哥,莫名其妙的,这狗咋像抽风了一样。”先前那人连忙仰着头解释。

    楼上的人迟疑了一下,“其他人呢?都给老子轰起来,带上家伙出门看看。”说完便咣当一下关上了窗户。

    扔扫把的人无奈,只得返身回屋张罗,而此刻狗叫声却更加疯狂。李天畴暗暗称奇,先前来的几人并没有引起狗叫,搞不清楚刚才那三人怎么突然会变得如此笨拙,故意的么?这样做除了会暴露自己,真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意义。

    屋里走出来好几个人,听上去哈欠连天,嘴里不停的咒骂和抱怨,“我说,干脆把狗都放出去,让它们撒欢的跑跑,回来就能睡安稳觉了。”一名男子不知道是在建议,还是在抱怨。

    “去你妈的,跑出去要多久才能撵回来,不用脑子想想。”扔扫把的人立刻反对。

    “吵什么?都给老子闭嘴!”又一个人出现在院中高声喝骂,“狗留下,你们出去,麻痹的。”吵吵嚷嚷的几人立时闭嘴,院门随即咣当一声打开,几名大汉手拎着棍棒之类的玩意儿,东倒西歪的走了出来,毕竟半夜里从被窝里爬起来不太好受。

    听了半天,并没有沈鸣放的声音,李天畴犹豫起来,拿不定主意此时是否该退回原处。而那三个人刚才从院墙的侧面绕过去后就不见了踪影,总之十分古怪。

    院内出来的几名大汉在院墙周围溜达了一圈,又走到池塘边看看,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突然一名大汉双手捂脸“哎呦”一声,像是被什么物体击中,进而吊起嗓子嚎道,“操他妈,那儿有人,我看见他了。

    “哪儿?在哪儿?”几个大汉立刻围过来,那名捂着脸的大汉伸手一指,竟然是池塘边小路的方向。李天畴一惊,并未见到有任何移动的活物,这厮不会是瞎指吧?正要移动脚步离开,却突然又听到,“不对,是那儿。”那名大汉又伸手指指村内的方向,于是众人又掉头往回跑。

    几个人这么一闹腾,李天畴松了口气,借着这个机会又慢慢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隐藏在一处较近的农户院门廊柱的内侧。

    但刚刚藏好,还没等他再次探出头来,溪北院子里狂叫的狗突然呜呜呜及声便彻底没了动静,紧接着传来一声爆喝:“谁?”

    “哈哈,四掌柜别来无恙。”一个像公鸭一般的嗓音传来,喉咙里像含了东西,听起来粗燥而晦涩。

    “野猫?!有日子没见了,深更半夜的咋不走正门?”

    “呵呵,对不住。事情紧急,还请多多包涵。”

    “老子管你急不急,这两条畜生惹着你了么?”

    “真不知道是四当家的爱犬,刚才下手有点急了。我来是请二当家的回去,老板有事儿要问。”

    “笑话?我大哥回来了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怕是你随意捏造的吧?”

    “老板因故不能露面,四当家不要冤枉好人……”

    “放你妈的屁!莫名其妙的半夜闯进来,杀我的狗。你会是好人?你他妈的随意里间我兄弟,还说不要冤枉你。老子他妈的平日里对你够客气的了,现在立刻给我滚!”

    “……”

    这眼看吵着就要闹崩,但李天畴心下激动,野猫这个名字是巧合么?晚上才听沈鸣放讲过此人,现在就碰上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帮人摆明了是来对付沈鸣放的,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刚才答话的人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董辉和陈斌先后被抓,那么此人就是庞荣无疑。

    院门口那名捂着脸的大汉已经消失不见,而刚才追出去的那几个人也就此没了声音。处处透着诡异,看来野猫等人在来之前就有了安排,这间宅子里有内鬼。

    “我草泥马!”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喝骂,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似乎野猫和庞荣干了起来。事不宜迟,李天畴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快速奔向溪北大院。

    “四当家的不讲究,说翻脸就翻脸,看来早就不把老板放在眼里了?”野猫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狞恶,但是并没有听到对方应答的声音。

    李天畴已经到了院门口,无奈铁门又被锁上了,只能爬墙。四米高的大理石墙,外加一米左右的钢制栅栏,在他的眼里并不算难事儿,但必须得提防那个野猫,此人的机警更在袁华之上,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四当家的,别躲着不见啊。”又传来了野猫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听起来对方已经进了小楼,但是依然没有应答,恐怕庞荣在刚才的冲突中受伤了。

    李天畴选择了围墙侧面较为隐蔽的地方攀爬,刚刚翻过钢制栅栏,便听见了小楼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在夜幕下的乡村显得格外的刺耳。院内已经空无一人,离着门口较近的地上躺着两具体型硕大的狼狗的尸体。

    女子的尖叫声断断续续,楼道里满是杂乱的脚步声,想来场景一定非常混乱,不时的还夹杂着一两句男子的喝骂声,但野猫此刻又没动静了。

    二层小楼的灯光依然亮着,但不知道沈鸣放的境况如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李天畴已经悄然落地,但此刻开始有些焦急,他蹲伏片刻并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便拔出了手枪。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夜袭(二)

    庞荣的这所宅院修的十分气派,院子足有两百平,而小楼就像李天畴以前见过的机关小礼堂一般。正楼是南北走向,每层至少四间房,拐过来的偏楼呈东西走向,每层也有两间房。一楼的门朝南开,而庭院的大门朝东开,看起来还挺讲究风水。

    只是一楼门内黑灯瞎火,小楼上却已乱了套。尖叫和喝骂夹杂的声音随着一声枪响后达到了**,然后立刻安静下来。

    “四老板这里的布局真是巧夺天工,兄弟我大开眼界。可惜这样一个好所在被我给唐突了,四爷莫怪啊,哈哈。”野猫阴阳怪气的嗓音再次传来,听上去十分得意。

    “去你妈的比。想杀人放火你就别装孙子,混了半辈子,老子这点风浪还是见过的。谁也甭想吓唬谁,可惜今天被奸人卖了,要不然你算个屁!”庞荣终于有回应了,但听上去状况不好,恐怕是受伤之下,想躲没躲掉。

    “四爷尽说些伤和气的话,好在我野猫不介意。本来今天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只要请到二爷回去,我就算交差了,但偏偏四爷不能成全,这不是让我为难么?”野猫虽然假装客气,但话里话外已经隐隐透出了一股杀机。

    “我们兄弟间的事儿要你来狗拿耗子?再说,我这儿屁大点地方,你前前后后也看过了,老二他人在哪儿?如果你真没法交差,那就约个时间,我亲自跟大哥说。”庞荣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显然对野猫的话有所警觉。

    “……”

    李天畴此刻已经将一楼的情况迅速查看了一遍,这是一间类似于堂屋的中厅,面积很大,少说也有七八十平。左右各一个走廊,左侧走廊通向偏楼,是伙房和洗漱间之类的,右侧走廊很短连着两间客房,楼梯则在中厅偏后的位置。

    在楼梯入口的后面有一幅巨大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后墙,有一扇门和两扇窗户,窗户外全由钢制的栅栏封着。李天畴试着拽了拽后门把手,居然很轻松的打开了。

    外面的景象让他大失所望,离门两米多远的距离就是后面的围墙,围墙和小楼的外墙圈成了一条狭长的走廊,左右全部被砖石封死,靠左侧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以及各种钓鱼工具。右侧虽然也放了些鱼缸等杂物,但打理的稍微干净一些。

    右侧靠墙根的地上有一个圆形的石板吸引了李天畴的目光,像是个井盖,周围有翻新的泥土,应该是刚被开启过不久。他趴上去仔细听了听声音,并无任何动静,再用手指抠了抠石板上的石眼,竟然也纹丝不动。

    反复试了两回,依然如故,虽然感到古怪,但李天畴暂时放弃了打开石板的念头,决定返回中厅。很小心的带好后门,他返过头来又查看了楼梯周围情况,除了少许血迹以外,再无别的发现,看来人主要集中在二层以上。但是野猫他们是如何摸进院子的?就是后面的围墙么?

    “嗳,四爷少安毋躁,刚才说了你这栋房子的布置让我大开眼界,咱们不妨等等看,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等多久?老子难道要陪你坐到天亮?”

    “不用天亮,十分钟足够。我野猫还没有那么大胆子。”

    “你……呵呵,好,那咱们就等等看。”

    “这就对了。不过要请四爷和大伙移步到楼下,这样更方便一些。”野猫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场面,所以语气已经变得随意而骄横。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图个方便。请吧!”

    “起来……”这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和野猫一样嚣张。

    楼上的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看样子是要下楼。李天畴四下看看,中厅除了两边的走廊以外并无适合躲避的地方,干脆又溜回了后门,并很轻巧的闪身而出。

    随着踢里塔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出现在了楼梯口。最前面的是一名体型偏瘦的黑衣汉子,正是李天畴在村外见到的那个很有威胁性的人物,应该是野猫。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双目却精光四射,真就如经常在夜间出没的野猫一般,在黑暗中没有任何视觉障碍。

    他的身后是四名女子,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由于视觉困难,脚下更是磕磕绊绊。可能是因为恐惧,嘴里面很小的抽噎声硬是被压抑着不敢发作出来。

    再往后是一名壮汉搀着一个腿脚受伤的中年男子,两人的相貌都很陌生,李天畴估摸着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庞荣。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名手持****的健硕小伙,虎背熊腰,双目同样泛着精光,看来也是惯常在夜间出没的主儿,此人也是李天畴在村外见到的五人之一。

    沈鸣放自然不在这堆人里面,也搞不清楚是藏起来了还是逃跑了?野猫嘴里的二爷应该指的就是沈鸣放,他如此有把握,看来今天这位倒足了霉的沈二掌柜恐怕凶多吉少。

    还少一个人,李天畴记得这五人当中,有两个留在了村口,另外两个跟着野猫来到了溪北宅院,但眼下还有一个没现身,去追沈鸣放么?还是去引诱庞荣手下的那几名大汉?不得而知。

    “啪嗒”一声,中厅里的大灯亮了,李天畴惊得连忙猫下了腰。随后便是啪的一声脆响,像是谁被扇了一个耳光,灯光又熄灭了。

    “谁他妈让你开灯的?”这是野猫的低吼声,充满了威胁,“都给老子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呆着,当然,这不包括你,四爷。”

    “呵呵,你对我倒是很优待嘛。野猫,今天的事情老子记下了,如果纯粹是子虚乌有,那咱们必须到我大哥那儿把事情说清楚,一笔一笔的算。”听的出来庞荣在极力压制着怒火,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就这么办。我说过,十分钟之内。”野猫的语气猖狂到了极点。

    这时,从二楼传来脚步声,步点很轻,但是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楼梯口。闻听此声,刚才还自信满满的野猫勃然变色,用阴毒的目光扫了一眼对面的庞荣。蹬蹬蹬几下,一个黑影出现在中厅,“大哥,没见到人。”

    “草泥马的,什么情况?”意料之外,野猫自然不愿意相信。

    “我顺着二楼后面的天台下去,找到了藏着的通道,但一路追到了村里,那里是个水磨房,没见到人。”黑影小声回道。

    “尼玛的,根子他们呢?”

    “还在找。”黑影的声音更小。

    “哈哈,野猫,怎么说来着?老子要一笔笔的算呦。”庞荣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还他妈的奇怪了,外面的几个小弟怎么也没动静,难道他们被狗吃了?”

    “四爷,算账很容易的。”野猫一扭头,忽然就没有了火气,开始摆弄起手枪,不怀好意的目光反复打量着一名女子,让庞荣感到了阵阵寒意。“可是还没到十分钟。”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夜袭(三)

    庞荣深吸一口气,有意岔开野猫的注意力,“好,就等足他十分钟。”

    野猫很有挑衅意味的点点头,不再理会庞荣,更不避讳众人,他扭头吩咐刚回来的手下,“老子不认为他能跑出这个村子,再去找。”

    那人应承一声,迅速离开大厅,直接从前面的院子出去了。厅内陷入暂时的沉寂,除了偶尔一两声抽噎外,很难再听到其他的声响。远处的狗叫也渐渐停歇,刚才还有些混乱的村庄一角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安静下来。

    李天畴反复考量着对策,感觉到很辣手。既要活捉野猫,又要保证沈鸣放安全,还要尽可能避免意外伤害,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难以兼顾。而且野猫的手下是分散开的,这在无形中加大了危险系数,更是难上加难。

    十分钟的时间很短,却又很漫长,对于庞荣等人尤其如此。几名女眷面对着如木偶一般不知疲倦,始终握着枪管的壮硕男子,心中的感受已经不能单纯用恐惧来形容。而野猫则来回踱步,阴毒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视一下眼前的人质,就会让多数人心里发寒。

    庞荣始终静坐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方面是腿伤的原因,另一方面也在紧张的思考对策,十分钟后改怎么办?野猫绝对不会轻易收手,从今天的举动就能轻易判断。无论沈鸣放找到与否,等待他的结果都不会太好。或者会被强行带去见大哥,或者会更差一些。

    那么说没得选,不管有几分胜算,只能拼了,否则任人宰割会更惨。只是害了身边这位以性命相交的大汉。庞荣和孙拐子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尤其是后者在性格上的急剧变化。将兄弟间的关系搞得更为紧张,冲突一触即发。可以说就剩一层窗户纸了,现在由野猫这个外人来捅破,庞荣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庞荣手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汗的时候,李天畴在后门外也很难过,因为他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原则就是,一旦发生变故,首先就要出其不意的制服野猫,其他的就要看运气了,尤其是那名拿着猎枪的男子,神情太过专注,这让他感到不安。有些后悔将袁华给甩掉了,否则有个帮手就会很不一样。

    “咯吱……咯吱。”李天畴的身后突然传来十分细微的响动,他猛的一扭头,似乎是墙根的那块貌似井盖的石板发出的。他猫下腰来仔细观察,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石板果然在慢慢的转动,三两下又停止了,但片刻后又开始转动,下面果然内容。

    怪不得生拉硬拽之下纹丝不动,原来石板是需要转动的,李天畴暗骂自己愚蠢。下面一定有人,而且此人小心翼翼,谨慎之极。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沈鸣放,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想象不出今天这个时候还会有别人躲在这里。

    原来野猫嘴里总说的“巧夺天工”并非是夸张之词,庞荣这间宅子看来大有讲究。除了这块石板,还有二楼平台下隐藏的通道,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秘密,这家伙简直是在搞地道战啊。

    李天畴惊奇之余,迅速寻找隐身之处,但狭窄的方寸之所,实在没有余地。他干脆贴在围墙一侧,静观其变,无论什么人从井盖里爬出,先弄晕了再说。

    此时石板微微掀起了一边,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向外窥视,但仅仅眨眼的功夫,石板又放平了。如此反复了几回,石板终于慢慢向外推出,推倒一大半时不再移动。下面是一个深洞,一双手探了出来抠住了洞沿的两边。此人一露头便让李天畴大吃一惊,一丝不苟的小分头,竟然是袁华。

    袁华的警惕性极高,才爬出了半个身子便意识到周围有人,但是已经来不及回头了。他甚至连对手的位置都没有搞清楚便感到后背一麻,行动顿时变得极为迟缓,想跳回洞里也已十分困难。一只有力的臂膀扼住了他的喉咙,袁华只能看清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眼前晃动。

    “别吱声,慢慢爬出来。”身后那人以极低的声音命令道。但袁华听起来却想哈哈大笑,如果不是有一个匕首贴在脸侧,他真会笑出声来。

    袁华以极大的克制力忍住笑意,按李天畴的吩咐慢慢的爬出井洞,果然未发出一丝声响。但是被对方拿住了后腰和脖颈两处要害,蹲也不是,坐也不是,无奈之下只能半跪到地上。

    “你他妈的属狗皮膏药的?这个地方也能见到你?”李天畴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惊讶,慢慢的松开了对方,心道此人的跟踪本领实在太强悍了。

    “嗯……”袁华被勒的够呛,脸都涨红了,他将声音压得最小程度调整呼吸,“幸会,幸会。本人的运气不错,忽然就搭上了一辆顺风车到了酒楼,正好碰上你送人之后又跑路了。呵呵,正所谓长夜漫漫,顺便,顺便。”

    李天畴无语,用手指了指屋里面,那意思是声音再小点,里面有人。没想到袁华用手指了指井洞,那意思是下面也有人。

    “什么人?”李天畴瞪着眼珠子。

    “今天晚上你的宠物。”袁华狡洁的一笑,“沈鸣放,被我活捉给打晕了。”

    我草,李天畴已经无话可说,不过事情却是立刻好办了许多。他挠挠脑袋,“他在下面安全吗?”

    袁华摇摇头,“不知道,我摸进村里就发现了他,不过已经被人盯上了。等老子处理掉尾巴,这小子居然就在我旁边消失了。妈的,老子好一通找,才发现了这个地洞,尼玛的,太有才了,这傻逼正在搬井盖的时候被我干晕了。”

    李天畴只听了个半懂,但此刻不是聊天的时候,野猫才是当务之急的正主,“先把他弄上来,你再钻回去。屋里面有个大号的,咱俩得配合一下,你从正门搅和,我在后面下手。”

    “配合?不去。”袁华直摇脑袋,“你他妈指定又要耍我,坚决不去。”

    “我草,老子这么玩儿命,你他妈配合一下都不行……”李天畴刚要发火,突然发现身后不对劲儿,感觉到有人已经贴近了后门。此刻中厅里面依然很安静,那么说一定是野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

    “下去!”李天畴低声喝令,神色突然十分严肃,而且目光也是杀气腾腾。袁华还待要张嘴争辩,却也立刻察觉到了周围的苗头不对,于是闭上了嘴巴,但行动上磨磨蹭蹭,几乎是被李天畴用脚蹬回了井洞。

    在对方拧开门把手的同时,李天畴一脚将石板蹬回原来的位置,顺势一个咕噜滚到了房门侧边。只是如此一来,石板发出的噪音再也没法掩盖得住。反而给对方提了个醒,李天畴藏在门侧只能随机应变了。

    对方果然警惕起来,明明已经拧开了门锁,但是并未开门,从咝咝的轻响判断,对方的手始终没离开过门的手把,而且似乎正在轻轻拧回锁头。

    怎么个意思?等了好一会儿,对方却再无声息。李天畴暗暗称奇,看来野猫手下的人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这回又是哪一位?野猫本人在客厅压阵,那个端枪的肌肉猛男显然也不像,难道这家伙的手下都回来了么?

    此人临阵经验丰富,而且十分冷静,端的不好对付。没有想到孙拐子手上还有这样一帮人,看来上回水天一色并没将其羽翼完全收拾干净。

    如此李天畴反而不好轻举妄动了,只能指望着袁华到前面捣乱之后才好趁乱强行攻入。但只是这样一个念头后,他就听到了头顶侧上方咔嗒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丝极具威胁的杀机开始在自己的脑袋顶聚合,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和心跳。

第三百二十七章 野猫覆灭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李天畴只是下意识的双脚蹬地,身体仰着倒飞出去。与此同时,随着他头顶斜上方火光闪烁,“砰”的一声枪响,震得四周墙壁嗡嗡作响。

    李天畴的头皮发麻,耳朵里尽是杂乱的鸣叫声,左腿随即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平飞的身体快要触碰到下方的杂物时,也以极快的速度开枪还击了,嘭嘭两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嚎。但他根本来不及查看对方,便轰隆一声被他身体砸翻的破烂给掩埋了。

    紧靠后门的黑衣人正是野猫,他最早发现了后门外有动静,于是不动声色的调回来了一名手下来看管庞荣等人,自己则和那名壮硕的肌肉男迅速接近后门。

    不出所料,后门外果然有人,野猫心里狂喜,但未料到对方的警觉性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甚至还没看清楚到底有几个人,就立即被发现了。只听石板哐当一声响,野猫的眼前一花,刚才还蹲在地上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他不由的心中大骇,从未见过如此迅速而诡异的身法,难道是撞见了鬼?

    野猫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越是在紧急和关键的时刻,他的头脑反而越冷静。首先,对方是人而绝非是鬼,这一点,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嗅觉,只是内心预感到这回碰上了一个极为罕见、难缠的对手。

    所以,他原本要立刻冲出去的想法随即改变,转而十分谨慎的重新拧上门锁,挥手示意肌肉男上二楼包抄。随着枪声响起,野猫抓住时机迅速拉开门,就地一滚紧贴到了围墙边,同时双手举枪对准了发出轰隆响声的杂物堆。

    但令野猫疑惑的是二楼的肌肉男并没有连续开枪配合他,抬头仰望,一扇半开着的窗户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影,而玻璃已经被击碎,钢制栅栏上挂着个黑乎乎的长棍,似乎是枪支。野猫的的瞳孔急剧收缩,暗道小黑子完了。

    强烈的危险意识,迫使野猫不得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那堆已经倒塌的破烂。他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甚至冲动的想要立刻扣动扳机,那家伙一定在这堆破烂里,野猫极为自信的判断,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接二连三地枪响给了庞荣莫大的鼓舞,他感觉迟迟没有返回中厅的野猫一定是遇上了麻烦。刚开始还以为沈鸣放被逮住了,但后面紧接着发生的响动却绝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楼上传来惨叫声后,更坚定了庞荣的想法。一定是有外人来了,即便不是救兵,也应该是野猫的对头,否则不会见面就掐。

    庞荣看看对面端着枪的黑衣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放松自如,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发紧,之前还时不时的踮踮脚尖,或是来回走上两步,现在却定立不动,而且小腿绷得很直,好像随时都要往前冲的样子。看来这家伙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再看看身边一直陪着自己的壮汉,庞荣的心里又增添了二分胜算。这个名叫关童的大汉是不久前才结识的,在一个杂牌的地下场子里,庞荣遭到了陈斌一伙人的突然袭击,危机时刻,幸亏关童及时出手才闯过难关。

    庞荣自然是心存感激,一问之下,此人是从外地逃来避祸的,两人相见如故,从此关童便被庞荣收在了身边。庞荣深知此人颇有本领,是属于那种隐而不发的。现在如果突然发难,关童一定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庞荣用他那条未受伤的腿轻轻触碰了一下关童,动作十分隐晦。但黑暗中关童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双目空洞的望向一边,不经意间,喉结却上下咕动了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应答,庞荣苦笑,说不得要豁出老命先出手了,相信关童不会坐视。

    野猫神情紧张的盯着眼前那堆没有丝毫动静的杂物,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这人受了伤还是已经中弹毙命?怎地没有一点点气息?没道理呀,又或是和小黑子同归于尽了?野猫不想冒险,所以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再耗一会儿,是死是活就绝逃不过老子的耳朵。

    但事情偏偏不如意,前院的大铁门忽然传来了爆响般的敲门声,咣咣咣的声音摄人心魄,令人非常难受,而且这人显然是故意的,敲起来没完没了,一刻都不停歇。刚刚安静不久的村庄又开始嘈杂起来。

    中厅那名持枪的黑衣男子始终听不到野猫的动静,又不敢轻易离开,本来就紧绷的神经此刻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扭头大喝道:“草泥马,想死啊?!我……”这番话还没有骂完,庞荣已经动了,像一头暴怒的野狼扑向黑衣男子,目标竟然是对方的枪口。尽管他的腿脚受伤,但这博命一击声势惊人,这是很难的的机会,这一晚上恐怕也就这么一次。

    黑衣男子大惊失色,本能的反应想要撤步后退,但庞荣的速度太快,眨眼就到了跟前,并且单手握住了猎枪的枪管猛的向上一撩。黑衣人慌乱间扣动了扳机,砰的巨响声震得众人耳鼓发麻,本就恐惧绝望的几名女子被吓得失声尖叫,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庞荣左手的虎口已经被震的没了知觉,但这一下冒险十分值得,子弹只击中了天花板,非常幸运。但黑衣人却再也没有开枪的机会了,因为他双腿的膝盖遭到了关童猛烈的蹬踹,随着两声清脆的骨裂声,黑衣人就好像突然失重了一般平趴着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控制的嘶嚎起来。

    关童这一击凶狠异常,虽然后发后至,但却恰到好处,没有给黑衣人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仅一招就重创对手,足见脚下的力道如何刚猛。野猫手下一名十分强悍的战力就被这么被轻易报销了。

    枪声响起时,野猫的心境再度发生变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盲目冲了出来。直到听见自己人哀嚎的声音,他才预感到大事不好,短短几分钟内就损失了两名得力的手下,事态的变化简直让他喘不过起来。

    不能再有任何犹豫。野猫猛然闪出身体冲着那堆杂物连击数枪,然后准备就地一滚想用后背撞开后门。但就在此刻,杂物堆里突然迸射出连续的火花。一连串闷响后,野猫的双腿立即出现了几个弹洞,鲜血噗噗而出。他闷哼一声卧倒在地,但手中的抢口依然对着李天畴藏身的地方,只是握枪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他无法想象隐藏在杂物堆后面的是怎样的一个对手,但比耐性,的确是他输了。

    “出来,让老子瞧瞧你是谁?啊?嗬嗬。”野猫忽然笑了起来,只是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未免极为难听,但是杂物堆里就如刚才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草泥马的傻逼,有没有胆子?出来给老子看看!”野猫勃然大怒,扯起嗓子嚎叫起来。但突然将枪口对准了后门侧边的的玻璃窗,嘭嘭就是两枪,稀里哗啦的碎玻璃飞溅,将刚刚摸了过来的关童吓得一猫腰蹲在了地上,心道,这几把鸟人的耳朵比野狗还灵。

    野猫最终没能架住群殴,他掉转枪**击的同时,杂物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就如突然活过来一般铺天盖地的砸向野猫,钓鱼竿、泥坛子、陶罐、破木板、脸盆等等像雨点一般的砸落。最后干脆连大号的遮阳伞也如巨木般的飞来,片刻工夫就将野猫掩埋,他最终也没能看见李天畴的相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辆

    李天畴也并非毫发无损,同样挨了野猫几枪,但由于杂物、破烂的阻挡,子弹穿透之后已经失去了力道,打在他身上都是皮外伤,虽然浑身是血蛮吓人的,但身体并无大碍,反倒是腿上被肌肉男打的那一枪伤势最重,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为了确保让野猫彻底丧失抵抗能力,他一把搬起墙角最大的瓦缸,足有一米多高,狠狠地砸在了新堆起的破烂之上,轰隆一声瓦缸四分五裂,李天畴灌注的力量足以让下面的野猫当场吐血。

    瓦缸的碎片稀里哗啦之后,后门处又安静下来。关童小心翼翼的起身贴近窗户查看,暗暗称奇,刚才野猫趴着的地方竟然片刻间就堆了一地破烂,不用说,一定是野猫的对头干的。但窗户边的视角很小,根本看不见对方。他判断此人距离自己不足五米,或者也是和自己一样贴墙而站。

    关童不是鲁莽之人,不知道对方的人数,也不清楚是什么来路,但能把野猫干成这样,足见是有相当手段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造成误会。

    但这仅仅是他的想法,李天畴早就贴在了门边上,他猛的撞开门一个咕噜就冲进了屋内,手中的抢已经对准了关童。“别动。”两个人的警告声几乎重叠在一起,关童的手里的抢是从黑衣人那里抢来的,黑洞洞的枪管也正对着李天畴。

    “你是庞荣?”李天畴认出了眼前的大汉,不理睬对方警告,慢慢的站起了身。

    “我说别动。”关童后退一步再次发出了警告,但从语气判断并没有马上要开枪的意思。

    李天畴呵呵一笑,“恭喜庞老板脱困。不过我这样站着舒服点。”

    “你认错人了,我是庞荣的朋友。”关童狐疑的再退一步,已经到了墙根,他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压人,自己忽然间就没有了底气,“你又是谁?干嘛夜里闯进他的宅子?”

    孙拐子的兄弟中,庞荣是李天畴唯一没有见过面的,认错了也在所难免,这么说刚才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个瘸腿受伤的才是庞荣。

    不过庞荣并非李天畴要找的目标,正主儿已经被压在破烂堆里。从今天的状况来看,庞荣已经和孙拐子水火不容,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和此人正面冲突过。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便不能成为朋友,但也没必要多竖一个敌人,今天也该到此收手了。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主要是为了找他。”李天畴向外努努嘴,“擅闯贵宅,迫不得已,我看大家就收了家伙吧。

    关童料想此言非虚,人家虽然是为了找人夜闯庞宅,但也有援手之德,所以他极度提防的心理大大缓解,枪口也是慢慢下沉。

    而李天畴则干脆收起了手枪,他看了一眼关童提示到,“跟着野猫一起来的还剩两个人,小心一点。”说着便走出了后门,他要从垃圾堆里扒出野猫,料想这家伙还有一口气在。关童原地呆了一呆,迅速向前厅跑去。

    扔垃圾容易,但清理起来费事儿,才弄了一半,那块石板又发出了响动。但这回动静颇为莽撞,引起了李天畴的怀疑,袁华不会是这么个性格,联想野猫还有两个同伙,他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观察。

    石板没有旋转就翘起了,李天畴想起之前的一脚并未将石板盖紧。里面的人似乎很着急,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欲推开石板,怎奈周围全是破烂,那人推了两下竟然大为吃力。

    李天畴拔出了手枪,索性一把掀开了石板,枪口正对着一个惊慌失措的脑袋,竟然是沈鸣放。对方使劲儿挤了半天眼睛,才认出井外之人是李天畴,沈鸣放惊呼一声,又摔回到井洞里,八成是摔晕了。

    李天畴哭笑不得,暂时不理会对方,加快速度扒出了野猫,对方浑身发软,似乎已经没了呼吸。他二话不说开始抢救,折腾了一晚上,好容易撞大运似的碰上了这么个宝贝,弄死可就划不来了。

    这时井洞里再次传出了声响,很细微,听得出来人十分谨慎。李天畴索性也不盖石板了,管他谁谁,如果袁华,他绝不会鲁莽,否则就是其他人。反正已经都全放开了,三头六臂也无所谓。全力抢救野猫才是当务之急。

    野猫软绵绵的身体在李天畴胡乱摆弄下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机,随着一声咳嗽,宣告了抢救成功。井洞下后来的人却是袁华,他显然更聪明,当发现洞口的石板不在了,料知情况有变,但又一看仍然躺着的沈鸣放,心中反而沉稳下来。他的试探方法很简单,悄无声息的扔上来一个小电筒,便寂静无声。

    李天畴呵呵一笑道,“出来。”

    袁华果然探出了头,但并未立即爬出井洞,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剧烈喘息的野猫,“我擦,得手了?”

    “费了点功夫。”李天畴点点头,“还有两个人呢?”

    “一个还在磨房那儿兜圈子,另一个被我引到了前面,不知道咋样了。”袁华十分得意。

    “把沈鸣放弄上来,咱们赶快走。”

    “no,no。你带他下来从下面走,警察来了,前面走不了。”袁华果断摇头。

    “警察?你报的警?”李天畴一皱眉头。

    “对呀,要不然谁收拾烂摊子?”袁华的神态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李天畴无可奈何,料想袁华不会骗他,但更加看不透此人,怎地华老头身边的都是这种商不商、匪不匪的人物?他摇摇头再看看地上的野猫,为了防止他有出格的举动,干脆拆了钓鱼竿的线将其捆得结结实实,连嘴巴也用一坨烂布给堵牢了。

    至于庞荣那头则无暇再顾及,李天畴抗了野猫下井洞,袁华拖拽着沈鸣放在前面带路。洞下的坑道修得很粗糙,坑坑洼洼的十分难走,弯弯曲曲的几十米,竟然有一半路是要半跪着,二人拖着俘虏倍感难过。出的洞来,是一处杂草丛生的小土丘,也在村边上,但方位已经到了村子的正南方向。

    “小心点啊,前面不远就是磨房。咱们往村西头去,那里有船。“袁华吩咐着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草,这傻逼太重了,咱俩得换换。”

    其实此刻沈鸣放早已醒来,不过是在装死而已,他暗暗叫苦今天出门时没有翻翻黄历,躲来躲去还是被这两个恶煞拿了回去,一路倒霉到现在,可谓悲催之极。

    李天畴也不计较,放下了野猫,顺手一把拎住了沈鸣放的衣领,低喝一声,“起来。”

    沈鸣放仍然佯装未醒,李天畴单膀叫力,一下将其揪了起来,顺势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确切的说是神经敏感的尾椎骨上。沈鸣放干嚎一声,疼的眼泪都喷涌出来。

    “走了。”李天畴又在其屁股上补了一脚。沈鸣放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迈开腿走路。

    “等等,还是换回来吧。我怕这傻逼突然醒了对付不了。”袁华又后悔了。

    “你滚你妈的。”李天畴忍不住破口大骂,一把揪着沈鸣放迈步先行。袁华吐了口吐沫不敢来横的,只能折腾野猫。但无奈此人伤势太重,现在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别说让他走,站着都不可能。

    “警告你,这个人可是宝贝,弄死了事情就全黄了,你自个儿掂量。”李天畴忽然扭头冷冷的来了一句。

    尽管袁华在肚子里不停的咒骂,但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扛起了野猫跟在了后面。

    袁华没有编瞎话,村口的方向果然来了警察,听声音的嘈杂程度,似乎正在拿人。二人不敢怠慢,踹着沈鸣放的屁股加速飞奔,很快就到了村西头。

    浅浅的湖岸边停着几艘小型的渔船,袁华二话不说就跳上了最边上的一条,嘴里嚷嚷道,“快解开缆绳。哈哈,还是带马达的。”

    尽管李天畴没有丝毫迟疑的也跟着跳上了船,但心里却是不爽,祝磊说过的,家里最后一辆摩托车又完蛋了,这回真的是最后一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招待所

    伴随着柴油马达刺耳的咆哮声,小船在湖中乘风破浪,湖面寒风乍起,李天畴在颠簸中渐渐感到了气力不支。毕竟一整天下来都在紧张中度过,没有得到像样的喘息,再加上枪伤失血,铁人也扛不住。

    浑浑僵僵中,记不得小船是在哪个地方靠的岸,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渐渐微亮。李天畴一路强撑着,没有精力回应袁华的讽刺和说笑,意识里只剩下看住沈鸣放,紧盯着袁华肩上的野猫两件事,整个人就像喝醉了一般。

    袁华早就看出来李天畴的疲态,所以很快联系了接应的人,而且不断的说些埋汰和挑衅的话帮他提神。他既不担心沈鸣放耍手段,也不担心野猫会突然发难,唯一害怕的是会出现一个抬三个的变态局面,那将是何其痛苦的事情。

    好在李天畴的潜力惊人,一直坚持到了接应车辆的到来。坐上座位的那一刻,李天畴已呈强弩之末。昏昏欲睡中,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自我警惕的话,怎会一直跟着袁华,这厮真如武放一样可信么?

    ……

    李天畴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宁静的小屋,不知道睡了多久,第一个反应就是浑身缠满了纱布,这让他感到极不适应,虽然不是头一次这般模样,但这种难受感觉却是头一回。

    四周仍然是漆黑一片,难道又是晚上了?短暂的视觉适应后,他已看清了周围的轮廓。小屋不大,约有十几个平方,室内方方正正,陈设简单。最大的物件是自己躺着的大床,旁边是床头柜,上面还有一盏台灯。他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无运动障碍,但并不急于打开台灯。

    大床的对面是一张造型简单的写字台。扭头再看,右侧不远便是墙壁和进门的玄关,左侧是窗户,窗台下面摆放了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几。怎么看怎么像宾馆酒店的单人间,不知道袁华等人在哪里,周围一片寂静,更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

    该死,李天畴暗骂了一句,腾的一下坐起了身。还好,自己的衣物都在单人沙发上,他迅速下床,脚掌刚一触地便感觉软乎乎的,不免暗暗惊奇,踩着东西的竟然是地毯,在这么个小屋里就显得比较奢侈了。

    他快速穿好衣物,发现口袋里的物件一样不少,唯独手枪不见了。他先不急着细想,忙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好家伙,这么说自己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带半个晚上。妈的,袁华该不会带着两个人单溜了吧?

    李天畴忽然一头冷汗,这一天来祝磊等人联系不上自己该作何感想?他急忙再打开手机,不由的又爆了一句粗口,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信号。他冷静了片刻,仍然不打算开灯,而是走到了窗户边轻轻的撩开了窗帘一角。

    外面是一块不大的空地,仔细辨认之下居然是个篮球场。四面都是不高的小楼,将球场围的四四方方,除了自己置身的这一栋外,最高的楼不过五层。球场及周围没有任何点缀和装饰物,甚至连一块醒目的标记都没有,但是极为干净整洁。

    这里显然不是宾馆和酒楼,也不可能会是什么农家院落,或许是某个单位、工厂之类的。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难道是部队?也没道理,至少有点象样的标志吧,李天畴一时半会儿猜不透,干脆再到门口看看。

    门是木制的,感觉挺厚重,但连个猫眼也没有,无法窥视到外边。李天畴伸手试了试门把手,竟然一下打开了,他索性拉开一道门缝向外观看。

    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让他的眼睛略微一花,但很快适应过来。目所能及的范围就是纯粹的走廊,白色的墙体,草绿色的墙围,给他的第一感觉是上个世纪九十年的建筑内饰风格,现在除了部队以外恐怕不流行这样了。

    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信息,李天畴干脆一拉门走了出来,右手五米远是走廊拐角,那里有一张长条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着草绿色作训服的年轻小伙,但服装上没有任何肩章、领徽等标记。此刻这名小伙子也看见了李天畴,他立即起立站的笔直,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请问有什么需要?”

    李天畴吓了一大跳,暗道,这里果然是部队,但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儿?逻辑上怎么对不起来?但想归想,他本能的反应是回敬了一个军礼,动作甚至比这个小伙子还要标准,“嗯……”,他妈的,该问些啥呢?这儿是哪里?还是我是咋来的?似乎都不合适,他又干咳了两声,“呃,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叫袁华的同伴住哪里?”

    “在你的左手第二个房间。”小伙子回答的嘎嘣脆。

    这就好,李天畴松了口气,这小子没溜掉就好,但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变成首长了,这个袁华在搞什么古怪?他道了一声谢便欲转身去敲袁华的门,心中暗想刚才那个军礼敬的还不赖,离开部队两年多了,突然间又置身其中,感觉真的好。但身后又传来那个小伙子的声音,“首长,他刚出去了,回来我可以告诉他一声。”

    我草,这么晚了,这个二百五蹿哪儿去了?这像是部队么?回头正想问那名小伙子,楼道拐角却传来笃、笃、笃的响声,像是木棍杵地。而小伙子再次敬起了个军礼,“首长好”,便快步离开桌子,向拐角另一侧疾步走去。

    “呵呵,谢谢!”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却让李天畴心头一震,这不是武放么?

    转眼间,那名小伙子手里拎着个篮子率先转出拐角,他身后便是武放那健硕的身体,只不过住了根拐棍,但看上去依旧神采奕奕。

    “哈哈,伙计。咱又见面了。”武放很豪爽,用拐棍紧点两下便越过了小伙子,冲到李天畴的面前,伸手便给了他的肩膀重重一拳,这是战友重逢很亲昵的举动,武放这一下子倒是让他大感意外,木纳了半响没说出话来。

    “嗯,一看就不适应,人也变傻了。走,进屋聊。”武放说着从小伙子的手里接过了篮子,“谢谢啊。”便连推带搡的将李天畴弄进了屋里。

    很嘛溜的关好门,武放紧走几步将手中的篮子重重的墩在桌子上,然后扔掉拐棍,一屁股陷在了沙发里。

    “能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儿吗?袁华去哪儿了?这个地方又是哪里?”李天畴坐在了床上,在武放面前他随意了许多,不带拐弯的直接就问。

    “呵呵,你坐过来,把篮子带着。才几天没见就这么生分了?”武放笑着避而不答。

    李天畴没辙,依言而行坐在了另一个小沙发上,篮子沉甸甸的,里面尽是吃食,还有两瓶白酒。看起来武放还做了一番准备。

    “都摆上来,摆上来。老子行动不便。”武放肆无忌惮的指挥着李天畴,似乎心里说不出的受用。

    李天畴又忍了忍,将吃食和酒都摆在了茶几上。武放一把抓过酒瓶,张口就咬开了盖子,“没带杯子,咱哥俩就对吹,这样痛快。”说着就要往嘴里送。

    李天畴却伸手拉住了武放,“等等,这酒喝的莫名其妙,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武放呵呵一笑,“让哥哥我先尝一口,就一口,咱们有的是时间聊。”李天畴却死死拽着不放,“不说清楚,一口也别喝。”

    “哎呀,你看你。得了。”武放知道拗不过李天畴,只好咂咂嘴放下了酒瓶,“是这么回事儿,袁华向我求援,说是闯祸了。我本来懒得搭理他,但一听说还有兄弟你,那就不一样了,说啥也得帮忙。这不,求我一个战友弄了辆车去接你们,就给接到这儿来了。“

    李天畴狐疑的看着武放,感觉这家伙没有说实话,至少隐瞒了很多,“那你告诉我这地方是哪儿?袁华呢?还有抓来的那两个人呢?”

    “撒手,撒手。好容易喝顿酒,你看你这是啥意思。”武放见李天畴的手还按着酒瓶,十分不满,忙又伸手去抢,“慢慢喝着,聊着,你想知道啥都在酒里,对吧?你说你咋和前几天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呢?”

    李天畴给气乐了,这回没再拦着武放,而是撤回手将自己面前的酒瓶也给拧开了,“就按你说的,便喝边聊,说吧,我听着呢。”

    “说啥呀?来,先干一个。”武放举着酒瓶装糊涂。

    李天畴把眼睛一瞪,这回给气着了,啪嗒一声将酒瓶墩在了桌子上,“你说说啥?袁华呢?那两个人呢?”

    “哎呦,你看我这个记性。”武放一拍大腿,眼珠子却在咕噜咕噜的转悠,明显肚子里没什么词儿,不知道为啥,之前准备的一套说词,在见了李天畴之后他便不愿意说了,现编也没那个本事,嗯了半天道,“呃,这里是个军人招待所,我战友帮着安排的,你尽管放心住。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啊,呵呵。”

    李天畴点点头没说话,单手按住酒瓶,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还有啥,一次性说个干净,你又不是婆娘。”

    武放一下老脸涨的发红,“妈的,酒还没喝就骂老子。嗯,袁华这家伙有事儿,而且……而且他有点不好意思见你。”

第三百三十章 试探

    李天畴闻言反而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瓶,“这才是武大哥的本色,来,先喝一口,我洗耳恭听。”

    武放没招,也只得抓起酒瓶大灌一口,由于喝的太猛还给呛住了,脸红脖子粗的咳了半天才喘过气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抓起数片酱牛肉大口咀嚼,一面含糊不清道,“压压,压压。不好意思。”

    李天畴一直看着武放的表演不吱声,心知这家伙肯定有大事隐瞒,否则以此人的性格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武放所有的表演动作告一段落,怎奈肚子里面还是没词儿,索性抹抹嘴巴,“去他妈的,老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现编也编不来,我就把知道的跟你说说,不能说的,你逼我也没用。”李天畴点点头。

    “袁华这小子办事儿有点不地道,早上你睡过去的时候,他让大夫给你动了点手脚,让你能一直睡上十来个小时,呵呵,所以我是掐着点来找你的。”武放自顾自的又喝了口酒继续道,“他对你没有恶意,就是想腾出足够的时间把那两人给送走,免得你揪着不放。”

    “送走?送到哪儿?他他妈的凭什么?”李天畴一听就火了,差点拍桌子站起来。怪不得自己一下子睡了这么久,醒来还浑身难受,原来是袁华使的坏。

    武放连忙伸手拦着,“你看你,激动个啥?我话还没说完呢。来,来,再走一个。”

    李天畴强压火气,勉为其难的抿了一口,“如果你说不出个道道来,我非把这小子给废了。”

    “我草,有气魄。老子早想废了他了,到时候算我一个。”武放竟然大为开心,可能是几口酒下肚后,酒精的积累量达到了一定程度,他的语言组织突然活泛了许多,不似刚才那样磕磕绊绊,“不过咱们虽然是酒囊饭袋,也要讲点道理。十日之约,今天是最后一天,兄弟你不负众望,妥妥的搞定。哥哥我也沾了点光,呵呵。至于那两个人,袁华已经送他们到该去的地方了,你大可放心。”

    “你说搞定就搞定了?”李天畴不以为然,如果不是武放提醒,他差点忘了十日之约的最后期限。

    “我说了当然不算,华老头亲自肯定的,那就错不了。哈哈,老子也可以悠哉一阵子了。”

    李天畴突然对华天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此人做事太阴,巧取豪夺,根本谈不上合作,华芸这个老子不咋地。自己累个半死才抓住这两个人,竟被他悄无声息的给抢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士可忍孰不可忍,“把那俩人还给我,否则我不介意走一趟找华老头要人。”

    武放脸上一僵,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兄弟莫上火,这两个人无论在哪里,最后都要找到合适的渠道把他们交给公安部门。说句冒昧的话,以你目前的状况,恐怕很难找到这样的渠道。当然,哥哥知道你在公安里面有一两个朋友,但你毕竟也要考虑人家该如何圆场吧。”

    “那是我的事儿。”李天畴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心里也吃不准。总是麻烦刘强显然不合适,而且以野猫这种人的性格,注定要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都未见得能说出实话,到时候交给刘强也难以收场,总之是一堆麻烦事儿。

    “老弟这样上火,一定是还有其他的事儿,不妨跟哥哥说说,保证不耽误你。虽然吃人家的嘴短,但我不会替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兼人贩子说话,只要是过不去的大事儿,我负责把人弄回来。”武放收起了笑脸,很是一本正经。

    见李天畴沉默不语,武放进一步道:“合作嘛,该咱们办的事儿都办妥了,剩下的麻烦交给老头,咱们也乐得清闲。而且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流氓恶棍也不值得你老弟费神。”

    武放的话自然是有些道理,而且后半句似乎意有所指,并未说完,李天畴也不好再难为他,但是胸中的恶气不得不出,“你转告老头,让他给我一个电话,否则我的火下不去。而且我还有一个兄弟的下落要从那俩人的嘴里撬出来,所以最多三天时间,倘若没有结果,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武放将酒瓶子放在茶几上,冲李天畴双手伸出了大拇指,“兄弟牛逼,就得跟这个老头来横的,他保管害怕。呵呵,你说的事儿小菜一碟,我回头就转告。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他叫啥名?我保证两天之内给你消息。”

    “刘昊。我那个酒楼,他是最早的老板。”相比较而言,李天畴对武放还有一定信任度的。

    “妥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武放一拍大腿,很是高兴,“另外还有个事儿,咱就当聊天说说啊。”言止于此,他又抓起了桌上的酒瓶,似乎这话单拎出来说还不太好开口。

    “武大哥但说无妨。”上了半天火,李天畴的肚子也饿了,闷头开吃,似乎并未在意武放的表情。

    “咱俩都是当过兵的,这话就能说到一块儿去。呃,假如,我是说假如,有那么一天,部队还需要咱们去活动活动筋骨,老弟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天畴闻言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啥身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能去么?”

    “不论身份。”武放摇头灌了口酒,“响应征召自然是既往不咎,而且你又没干啥出格的事儿,你眼里的那些江湖是非,根本连毛都算不上。”

    李天畴心里一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武放突然谈及这些,必有隐情。他是意识到这才是对方来找着来喝酒的主要原因,并非是为了袁华来辩解。他自嘲的笑笑,“呵呵,这些对我来说太远了,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况且我还有帮兄弟要吃饭,就这么飘着也习惯了。”

    “哦。”武放的表情显的很失望,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期盼和激动之情。但他仍不死心,“我很怀念部队生活,一辈子难忘。”

    “我也是。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李天畴仍然无动于衷,平淡的超乎想象,这让武放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下一步该从哪里入手,而且似乎已经超出了试探的限度,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举起了酒瓶,“我就是随便说说。来,整口大的。”

    一口烈酒下肚,李天畴抹了抹嘴巴,见武放把话题刹住了,也不好再追问。但心里有些事情不吐不快,“我也有几句话说说,当不得真。如果有兴趣,武大哥就指教一二。第一句,凭华老头的能量,拿下这几个江湖混混就跟玩儿一样,为什么偏要借我的手行事?”

    武放脸上一窘,未料到李天畴会这么直接,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他挠挠头道,“他处在那个位置不方便。”

    李天畴心里冷笑,武放这么说等于没回答,好在他也不介意,“第二句话,华芸是不是已经离开福山了?”

    “还没有,但这两天准备动身。”武放这个回答倒是实话,没有丝毫遮着盖着。

    李天畴点点头,“那是不是说泛泰彻底退出了福山?”

    “呵呵,这可把我给问住了,他们家生意上的事儿,我懒得问,也根本不懂。”

    “再问一句,就当开玩笑啊,你战友的官蛮大的嘛,连我都沾光当首长了,牛逼!”李天畴不怀好意的冲武放伸出了大拇哥。

    武放再次愣住,明白李天畴早已对他和袁华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怀疑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这个问题却超出了对他的授权,只好硬着头皮搪塞,“呵呵,这王八蛋的确比我混得好,官也不大,但是手里有点小实权,咱俩都跟着沾光。”

    李天畴看着武放一脸尴尬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也不能再难为这个豪爽汉字,“最后一句话,不开玩笑,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随时都可以。”

    “那好,喝完这瓶酒我马上走。”李天畴十分干脆。

    武放大为过意不去,但又不能说的太多,心里就像有一把痒痒挠在抓,浑身不自在。事已至此,只得抓起酒瓶往嘴里灌。

    ……

    招待所对面小楼里也有一间屋子没有熄灯,里面坐着两名中年的男子,身着同样没有任何徽章的迷彩服,看上去像是军官。两人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屋子里早已蔚蓝一片。

    “小武过去谈有半个钟头了吧?看样子没完没了啊。”左手的中年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年轻人嘛,有的吹呢。你还批准他带酒,那当然是没完没了。”另一名中年人掐掉了手中的烟头,从茶几上拿起了一张纸,上面只有几行字,像是个名单,“不等了,眼看到十二点了,就这样报上去吧。”

    “还是慎重一点,小武的试探虽然只是次要参照,但也是一个程序。”

    “不要紧,就这样报,把李天畴的名字放到候选一列,这样稳妥一些,反正是初步筛选。延迟可不好。”右手的中年人坚持道。

    左手的中年人站起了身,先看了看手表,又拉开窗帘向对面的小楼望了望,“也好,就按你说的,换到候选上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争吵

    武放的性子急,待人诚恳,亲自开车送李天畴回县城,尽管腿瘸,一点也不影响他娴熟的驾驶技术。至于试探结果的汇报工作他是嗤之以鼻,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达酒楼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李天畴算了算距离,跟韵山的蔡家园差不多远,而且从方向上判断,还在韵山的北部,也就是在省外了,同样的崇山峻岭,鸟不拉屎。

    在路上,等手机有了信号,李天畴就给祝磊打了电话报平安。本不想深夜打扰他们,但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尽早消除众人的担心为好。

    令李天畴吃惊的是大伙都集中在酒楼,甚至连游士龙也抬过来了。自己就失踪了一天,怎地变化如此之大?还有好几个人没去睡觉,包括祝磊、小宋、彭伟华和付尔德,接到电话后就一起在等着他。

    几个人都挤到了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小宋的眼神怪怪的,说不清楚是责怪还是担忧,拟或是牵挂。这让李天畴十分过意不去。

    “怎么大伙儿都搬到酒楼了?出了啥事儿?”李天畴狐疑的看着祝磊,对方的眼珠上布满了血丝,恐怕不止一宿没睡。

    “顾大夫不见了,我担心会出问题,就让大伙暂时都搬过来住。可能有点冒险,但没别的法子,反正酒楼是明的,大伙儿心里更踏实些。”

    李天畴一愣,前一段时间还想着给老顾弄个小门脸开个私人诊所,没想到说走就走了,不免遗憾。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送蚕豆回来的那天下午,我担心影响你在外面办事,所以没告诉你。”祝磊有些不安的看看大伙儿。

    “没关系。”李天畴没有责怪祝磊的意思,相反他对祝磊的临场应变能力印象深刻,此人足可以托付重任。这个‘没关系’一语双关,也可以指老顾的离开无伤大碍,“成立裕兴公司的那天起,就是来去自由的宗旨,现在还是这样。”

    “另外,还有件事儿。今天中午有一桌客人吃完饭结账,偷偷包了个大礼包。被小宋发现了,我和老付商量着退回去,但对方死活不干,说是来拜山头的,明天还来,一定要见你。”祝磊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大红信封摆在桌子上,信封鼓鼓囊囊,肚皮浑圆的都不成形了,里面如果是百元大钞,恐怕至少有两三万。

    李天畴盯着这个怪异的信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什么人,大家有了解么?”

    “太了解了。”彭伟华在一旁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的开心,“都是些城东的小混混头子,原来是跟着陈斌、沈鸣放的,现在改旗易帜投靠咱裕兴了。”

    嗯?李天畴的表情一下子冷若冰霜,祝磊等人的脸上本也有了些许笑意,但见李天畴的样子,一下子都僵住了,唯有彭伟华仍然颇为得意。

    “老祝看过了么?里面是什么东西?”李天畴冷冷的问道。

    “看了,都是大红鱼,三万整。”祝磊实话实说。

    “是谁让把这钱留下来的?”李天畴的表情更加阴冷。

    祝磊一看情况不妙,连忙给彭伟华使眼色,但无奈这厮实在得意的过了头,“是我把人打发走的,但钱要留下,这也是按江湖规矩办事儿。”

    “胡闹!”李天畴啪的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啥叫江湖规矩?我们是裕兴公司,做正经生意。明天必须把钱退回去!”

    众人的心里俱是一跳,彭伟华更是懵了,但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啪的也一拍桌子,而且还站了起来,“人家按规矩递拜帖,封红包,老子就得按规矩打发他们。老子做错了么?你跟谁耍横?”

    “大错特错!”李天畴也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耿叔恢复成立裕兴公司时候怎么说的?远离江湖、远离是非,正正经经过日子。咱辛辛苦苦,好算把屁股上的屎快抹干净了,你这算什么?这种钱能拿么?”

    “你少他妈在这儿教训人,叔的话老子记在心里,不需要你提醒。但现在到处缺钱,我没偷没抢的怎么不能拿?你他妈出去一回就糟蹋一辆车,你当这都是白给的?今天灶上的师傅嫌工资低,一口气就走掉了三个,你用脑子想过没……”彭伟华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火气,反正是豁出来了。虽然被祝磊强力摁住,但嘴里兀自叫唤。

    “了完了旧账,欠新帐,你还有道理了?你是不偷不抢,但你怎么保证那个钱是干净的……”李天畴气的手发抖,却被小宋和付尔德死死拉住。

    “都听我说一句。”祝磊猛然提高了嗓音,“今天这个事儿,是我和阿华处理的不对,至少违背了叔当初定下的规矩。但阿华没有恶意,也没有说立刻将这笔钱用掉,所以请当家的原谅这一回。”

    “狗屁……”彭伟华极不服气的又叫嚷起来。

    “你他妈闭嘴,吃错药啦?当心老子削你!”祝磊也发火了,这是很少见到的。平时相处,他深藏不露,几乎从不着急上火。可一旦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就连聂涛、祁宝柱也要让他几分,所以阿华同志立刻消停了。

    李天畴忽然间冷静了不少,刚才彭伟华有几句话狠狠地戳伤了他,自己玩命折腾,就是为了消除以前留下来的尾巴和隐患,但没想到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这是他十分生气的地方。

    但从另一角度去想,李天畴也在反省,缺钱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却不曾了解,对公司的发展和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以后大家怎么会有信心好好干下去,所以彭无赖在这个时候的提醒倒也很及时。

    李天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摆手,示意付尔德和小宋也坐下,“我刚才太急了;不该发火,但该说的一定要说,否则就是不负责任。以前我想的不够透,而且对酒楼的关心也太少,这是我的问题,接受批评。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但钱一定要退。以后类似的情况,咱们得定条规矩。”

    话音刚落,彭伟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甩手出门了,未料到门口站了一堆人,文辉、张文、蚕豆、小霍和小刘都在,一个个神情木讷。好在祝磊反应快,连忙出去将众人打发睡觉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返回办公室。

    气氛颇为尴尬,小宋和付尔德也起身离开去休息了。屋内只剩下了李天畴和祝磊。

    “老祝,还能熬得住么?”李天畴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对方一脸疲态又于心不忍。

    “没关系,来根烟抽,一提神儿什么都解决了。”祝磊呵呵一笑,“别怪阿华,他也是好心。”

    李天畴摇摇头,掏出了香烟,“没有,只是心里憋的慌。不过好在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刘昊三天内有消息。”

    祝磊精神一振,“谁做的?”

    “野猫,是他动手绑的刘昊。而沈鸣放的人则绑了另两个暗桩的人,最后一起交给野猫处理了。”李天畴,“但消息的来源却成了迷,可能是阿豪,也可能是孙拐子自己查出来的。而且……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我担心刘昊已经出了意外。”

    祝磊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其实他心里早已隐隐约约的有了思想准备,但消息几乎成真时,他还是十分难过。半响后才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声道:“野猫那杂种呢?”

    “在武放手里,咱们这边没地方关。”李天畴实在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刘昊真的出了意外,以大伙儿的脾气,不可能不嚷嚷着报仇。这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单独和祝磊说说。

    “三天就三天。”祝磊恨恨的点点头。

    李天畴看着对方快要喷火的双眼,不免更为担心。三天之后如若结果不好,那就麻烦大了,他忽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帐上一点儿钱也没有了么?”

    “还有点,再加上每天的流水,还能勉强撑着。但拿不出什么多余的闲钱,比如租房子,给厨师加工资之类的。”祝磊缓了口气,尽管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但谈到店里的情况,还是如数家珍。

第三百三十二章 烦心事儿

    李天畴点点头,“大伙儿都挤在酒楼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想办法,这事儿交给我。”他了解虽然情况还不至于太糟,但也经不起一点折腾。燃眉之急,他想起了隔壁姓邱的人家,说不得要马上走一趟。

    “还是相中了隔壁的房子?”

    “对,没有比这家更合适的了。”李天畴摸了摸口袋,袁华给他的那张纸条还在,“另外,明天我出去一趟。那帮人来,你就帮我打发了,钱还给他们。”

    “这倒没问题,但是很多事儿不能一概而论。”祝磊嘬着牙花子,欲言又止。

    “就咱们俩人,有啥话尽管说,不用藏着掖着。”

    “那我就瞎说两句。”祝磊狠狠吸了口烟,“沈鸣放他们倒了,这些个下面的混混来递帖子的确是江湖规矩,代表他们认可新老大,愿意依附。如果统统不接受,那么在对方眼里看来就是咱们仍然视他们为敌。恐怕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对咱们做生意不利。”

    李天畴沉默不语,自己并未在道上混过,莫名其妙的半路出家也不清楚那些所谓的规矩。但听祝磊所言非虚,着实头疼。对方的话已经很注意分寸了,其实意思和彭伟华差不多。

    这是一个很辣手的问题,如果接受对方归附,就背离了耿叔的期望。如果不接受,那么硬生生的催生出不少敌人,尽管威胁不见得有多大,但麻烦事儿不断,还做个屁的生意。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容我想想。”李天畴揉着太阳穴,竟然感到了一丝疲倦,睡了一个大白天怎么还会这样?他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袁华。再看看祝磊,两个眼珠子通红,还时不时的挤一下,也是强弩之末,“这个事,咱俩找时间接着聊。现在睡觉。”

    酒楼里条件有限,他和祝磊二人就在办公室随便用沙发、板凳拼起来睡下了。李天畴本还想着琢磨琢磨祝磊说的话,但一倒下就着了。

    由于酒楼不做早餐生意,所以厨师上午九点半才上班,而服务员则早一些。李天畴醒来时,楼上楼下都已经忙活开了。他很快到洗漱间收拾一下,虽然精神彻底清爽了,但对袁华动的手脚却暗自骇然。

    大家都在忙碌,李天畴也插不上手,找来张文一问,老郝的车子已经捣鼓好了,就停在后门通道的入口,随时可以用。他决定随便吃点东西立刻出发,去外地找姓邱的房主。钱四虎已经同陈斌等人被警方一起逮了,反而不是大问题。

    李天畴骑着那辆面目狰狞的摩托车才离开县城没多远,便意外的接到了袁华的电话,妈的,这小子还挺有胆子,“等着,我把车停好。”李天畴冲手机大喊一声,然后减速拐到了路边。

    “怎么个意思?说话!”李天畴的语气不善。

    “咋走的那么匆忙?你和武放喝酒,我都没赶上热闹。”袁华并不介意的打着哈哈,听上去还颇为遗憾。

    “少他妈废话,你要在场,老子非扁你不可,武放都别想拦着。”李天畴恨意不觉绝。

    “咋又这样说话?好像老子跟你有世仇一样。”袁华也不高兴了。

    “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子赶路。”

    “赶路?去外地?找那个姓邱的?”袁华像橡皮糖一样,一连三个问题缠着不放。

    李天畴一愣,心想这小子人不咋地,但猜事情倒是很准,只是心中有气,不愿意跟其多罗嗦,所以没必要正面回答,“管你屁事儿?老子挂电话了。”

    “等等,算你狠。我也不想跟你斗气。如果你要是去找姓邱的,只怕白跑一趟,他人刚刚回福山。”

    “回福山了?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搞不好他还会去找你。”

    “他妈的,你这种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句真的?要是武放这样说,老子就信了。”李天畴故意埋汰了对方一句便飞速挂了电话。但心中狐疑不已,袁华难道会知道我找姓邱的目的?是了,那份沈鸣放的录音倒是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儿,原来如此。

    不管是真是假,李天畴决定立即掉转车头返回酒楼,至多再上一回当,袁华迟早逃不了这顿打。一去一来,并未花费多长时间,但却已经过了晌午。

    李天畴照例从后门通道进入酒楼,两个厨房此时忙的不可开交,见有陌生人进入,几个大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狐疑的盯着李天畴。直到蹲在一角的蚕豆起身打招呼,大伙这才重新开始各忙个的。

    李天畴示意蚕豆不用管他,离开厨房从员工通道径直去了二楼的办公室,那个屋里的窗户能看见隔壁小院的情况,邱姓人家回来总该有个动静。

    但是非常遗憾,除了两棵半死不活的樟树以外,院子里死气沉沉,满地的垃圾破烂,甚至二楼上,有两扇窗户的玻璃都残缺不全,根本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你奶奶的袁华,耍老子就这么开心么?李天畴勃然大怒,仍不住就要掏出手机大骂对方。

    此时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李天畴拉门一看是祝磊,“听蚕豆说你回来了。”

    李天畴脸色铁青,但显然被耍一事无法说出口,只得强压怒火应道:“改明天了。现在空下来,正好跟你聊聊那帮混混的事儿。”

    祝磊随手带上了门,人还未坐下,脸色却已经十分古怪,“现在不止是那帮混混了。”

    “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人来?”李天畴大为诧异,老祝的表情显然很为难的样子。

    “城北沙间地的两个大混混也递了拜帖,现在就在楼下吃饭,说是等着见你。也……那个了。”

    “哪个了?包红包了?”李天畴见祝磊吞吞吐吐的,自然猜了个大概。

    “不错,这两个人出手大方,一甩就是五个数。”祝磊伸出一只手来,并且前后翻翻,那意思是一人五个数。

    李天畴眉头深锁,良久不语,且不论对方有什么企图,但今天一拨,明天一拨的让烦不胜烦。看来孙拐子这棵大树倒了之后,福山的众多混混群龙无首,或者是火拼做大,或者找新靠山,总之是要乱上一阵子。

    “你没跟他们说我出门了?”

    “说了,人家也信。但就是要等着,点菜喝酒的也不闹事,咱总不能轰人家走。”祝磊叹了口气,“不过也不要紧,他们不敢硬赖着,就跟昨天那帮人一样,到了下午就熬不住了。但保不齐以后还会来。最难搞的就是这红包,你如果真退了,那他们就真敢赖下去。”

    “钱是不能要,如果已经收下了,先暂时存着一分不能动。总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李天畴挠挠头,感觉这事儿急不得,也没法一刀切,但如何妥善处理还真要费点脑子。

    此时付尔德敲门进来了,“当家的,老祝,又有人找。”

    “啥人?如果还是递帖子的,一概不见,咱们也赖上两天再说,”李天畴摆摆手,有些烦了。

    “这人姓邱,就一个人来的,自称是咱邻居,指名道姓要找当家的。”

    “我草。”李天畴一下子来了精神,“人在哪儿?快请上来。”

    付尔德和祝磊对望一眼,很少见到李天畴这样激动,但料知和租房子的事情有关,老付不敢怠慢,连忙出门下楼了。

    不大的功夫,付尔德领进来一名身材略显发福的的红脸汉子,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从面向上看本分老实。祝磊二人本要回避,却被李天畴一把拉住。

    “请问,我找李天畴,李老板。”中年汉子张嘴一口的本地话,声音不大,但听语气还是显得很拘束。

    “我就是。”李天畴笑着站起身,“这位大哥贵姓?”

    “免贵姓邱,叫邱忠良。呃……说起来咱们还是邻居。哦,是袁先生让我来找你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馅饼

    李天畴乐了,刚才还在咒骂袁华,未料到这小子并没骗人,很难得的讲了一回诚信,不免怀疑其动机,“邱老板快请坐。老付,麻烦泡杯茶。”

    邱忠良面对三人有些木讷,刚开始说话竟然磕磕巴巴,但见对方不似钱四虎那般恶霸,渐渐的胆气壮了起来。很快将来意说了个大概。主要的目的就是委托李天畴代为照看房子,以租赁的形式,价格可以便宜。

    李天畴听完大为吃惊,邱忠良突然回乡并来拜访,若不是袁华告知,本就是个大大的意外。现在居然主动提出来出租房子,更加意想不到,猜想是袁华在其中蹿倒的。

    祝磊也是十分不解,他看了看李天畴,张口问道:“我听说邱老兄的房子已经卖给一个姓钱的人了,难道老兄你又把它买回来了?”

    邱忠良脸上一僵,目光中隐隐透出些许恨意,被问到了生平的痛处,他又变得紧张起来,费了半天劲才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自从他被恐吓和强行卖房后,便带着家人去了硕县远房亲戚家,重操旧业做小生意养家,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每每想起房产被霸占一事便心有不甘,前段时间还偷偷跑回来告过一次状,差点被钱四虎的人逮住,吓得他再也不敢回来。

    屋漏偏逢阴雨天,本已绝望的邱忠良又碰上了麻烦事儿,亲戚家要用房子,他和家人只得想办法搬走。正在为租房而发愁,昨天碰上了一个福山老乡,说是钱四虎犯事儿被抓了,有个姓袁的人找他谈房子的事情。尽管邱忠良将信将疑,但还是同意老乡引见一下,毕竟关系到房子的大事儿。

    袁先生很豪爽,说是和一个姓李的朋友合伙两地做生意,经常要往福山跑,所以他在硕县的房子需要请邱忠良来照看,因为大家是老乡,所以都信得过。

    邱忠良自然是满心欢喜,而且对方提出的租金简直便宜的就像白住一样。但袁先生有个条件,他的李姓朋友想租邱忠良在福山的房子,算是一种交换,租金按市价给。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但邱忠良傻了眼,偷眼瞅瞅自己的老乡,心的话你没将房子被钱四虎强买的事儿告诉袁先生么?老乡一脸迷茫,但袁先生呵呵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邱忠良接过一看顿时悲喜交加,这张纸正是他被迫和钱四虎签订的房产转让协议,上面还有自己按的手印。

    “撕了它吧,只要房产没过户,都做不得数。这张破纸只能欺负老实人。”袁先生的话轻描淡写,但邱忠良惧怕钱四虎,那里敢轻易撕掉。

    可袁先生随后又说了一句话让老实巴交的邱忠良终于踏实了一些,“我那个李姓朋友很仗义,也很厉害,江湖上有很多朋友。钱四虎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绝对不敢再来捣乱。有他照看房子,一点问题也没有。租与不租你尽快拿主意,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回福山看看此人再做决定,他就是你家前面开酒楼的邻居。”

    邱忠良回去和家人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亲戚又来催收房子,才迫使他把心一横,豁出去到福山看看。即便李老板和钱四虎是一路货色,顶天了还是拿不回房子而已,没有额外的损失。所以他决定独自一人连夜赶回福山。

    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李天畴听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袁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帮他解决问题,而且他考虑的地方,袁华基本都考虑到了,这王八蛋的本事还真不小嘞。祝磊也猜到了所谓的袁先生可能就是第二个狗皮膏药袁华,但以为是李天畴一手安排的,不免对武放和袁华多了几分好感。

    付尔德则知道的不多,但是一听房子有着落了,喜不自胜,连忙又起身给邱忠良添加茶水,搞得对方受宠若惊,连连离座欠身。

    “那么,邱老板看过之后有什么想法?大家是邻居,不妨直说。”李天畴尽量语气平和,以免引起对方担忧和不安。

    “租,我愿意租。”邱忠良使劲儿点点头,“租金……您看着给点。”

    “不,就按我朋友说的市价,生意人讲诚信。”李天畴断然摇摇头,“另外,租期是否可以签长一些,比如说两年。如果在租期内邱先生想要返乡,提前一段时间告诉我,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这没问题。”邱忠良连连点头,但心里仍然有那么一点点不踏实,“租金要不按市价打个五折……”

    “邱老板不要推辞,大家互惠互利,我也没吃亏。”李天畴笑呵呵的给邱忠良吃了个定心丸,“至于租金怎么付,你拿个主意,只是要商量一下。你看我这酒楼才装潢的,手里没有太多现金,不如一会儿签合同的时候我们先付定金,余下的房租三个月以后支付,你看怎么样?”

    邱忠良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对方如此讲道理,他已经是阿弥陀佛烧高香了,于是又连连点头一番。李天畴高兴,安排付尔德和邱老板拟定合同,又吩咐祝磊查查近日流水的结余有多少,除了留下正常采购的钱以外,全部支付定金。

    中午李天畴亲自请邱忠良在二楼的包间吃饭,祝磊、付尔德等人作陪,彭伟华死活不肯来,也随他去了。房子即刻交付,邱忠良下午就返回硕县,李天畴安排张文护送一程,以免发生意外。

    祝磊和付尔德又忙了起来,分出一半人手打扫整理新租的房子。大家争着去,自然掩饰不住喜悦之情,折腾了这么久,好算有个安乐窝了。李天畴左右无事,还要躲着那些江湖混混,他挽起袖子也参加了大扫除行动。抽空给袁华拨了个电话表示感谢,但没料到这小子装傻,一问三不知,气得李天畴破口大骂,挂了电话后还狠狠的骂了一句“犯贱!”愣是将身旁的文辉吓了一跳。

    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没到傍晚,本已破败不堪的小院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楼上所有的门窗也都已检查更换,当晚搬过来居住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邱忠良盖的小楼其实很讲究,外表看似面积不大,其实很实用,而且从室内的装潢来看,怕是花了大价钱,房间数量也足够大家居住。

    分房子的任务自然又交给了小宋,她很讲效率,方法也简单。男的自由组合,两人一间,女的一人一间。李天畴自然是单独一间,他再三推辞,无奈众人不答应,也只得作罢。即便如此还是空出了两间厢房,就暂时当机动的杂物间。

    晚饭的时候,那两名沙间地的大混混终于没熬的住,带着小弟走了,但言明改日再来。祝磊按照李天畴的吩咐暂存了对方的红包。对方很守规矩,他自然也不缺礼数,一直送到了大门外。回头听付尔德算账吓了一跳,两个老大带着四五个手下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光酒就喝了三千多块。“咱没收错吧?”祝磊自言自语。

    “算了好几遍了,错不了。加酒水一共五千一,他们是什么贵点什么。”付尔德摇摇头。

    酒楼晚上提前打烊,以给出宽裕时间让大家收拾搬家。其实除了小宋和付尔德之外,大家都没有什么东西可搬,主要的时间花都在了对新房的布置上。大家忙忙碌碌,喜气洋洋。

    李天畴却和祝磊在小院的香樟树下支了张小桌,商量如何安排这帮本土混混。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至于合不合规矩,要听听祝磊的意见。

    “既然左右为难,倒还不如都收了他们。”李天畴的双目神采奕奕,而且从态度上看和昨天晚上的反应截然不同。这.让祝磊大惑不解。

    “我是这么想的,凡是递帖子想要归附咱的,必须首先要遵守裕兴的规矩,否则一切免谈。”

    祝磊摇摇头,“拿咱的那几条来管这帮人恐怕太难了。”这倒不是泼冷水,裕兴公司的规矩是付尔德按照李天畴的要求整理出来的,虽然不复杂,但与一般正经公司的行为准则差不多,拿着这些去要求一帮混混就有些滑稽了。

    “这我知道,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不会那么严,我想了几条应该是咱的底线了,只要不突破就算符合,但以后一定要按裕兴的规矩来。而且必须先摸摸这帮人的底。”

    “这些阿华和蚕豆他们都在做了,有几个怕是连你的底线也达不到。”

    “那就不能接受,这一点没得谈。”李天畴的态度很坚决,看看祝磊一脸为难的样子,继续道,“其实也很简单,不许碰毒品,不许自相残杀,做昧良心的事儿,不许打着裕兴的招牌做任何事情,除非我们事先有过商量。就这么多,不是很难吧?”

    祝磊呵呵一笑,“简单,这我看行。不过即便如此,也可能还是有人做不到这三条。”

    “嗯,那对不起,大家干脆不要往来。如果谁敢捣乱,或是打着裕兴的幌子胡作非为,我就灭了他。”李天畴脸色一肃,后半句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但祝磊却感觉到了一丝冷冷的杀机。

    主意拿准了,祝磊又喊来了付尔德,让他把李天畴说的那三条润色一下,印成回帖,择日另找个酒楼大家聚一聚,各路豪杰混混一勺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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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257/ 第一时间欣赏破梦者最新章节! 作者:许大本事所写的《破梦者》为转载作品,破梦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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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者介绍:
牺牲却又意外重生,期望却与噩梦想伴; 胸怀志向抱负远大,管他苦逼囧途独乐; 他日再度挥洒热血,觉醒在奋进中萌芽; 追求大道无意插柳,诸天世界却露峥嵘; 战神荣耀七炎之主,叱咤于风云际会时; 原本又是绕梁一梦,却不料,破梦者又是续梦人。 乱编一首打油诗,权当简介。 本书纯属杜撰,如有雷同实为巧合。破梦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梦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梦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