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 好运气
王和言笑着说道:“歪门邪道好赚钱啊,要说这种掉包的事情还是小儿科,你有没有听说过,古玩店老板亲自扮演农民卖假货的?”
赵琦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他到是见过骗子冒充民工,说是从工地挖出来的宝贝,便宜卖掉,从来没听过,还有哪个开古玩店的老板做这种事情,难道不觉得掉价吗?
王和言告诉赵琦,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瀚海还没有造好,周日的古玩集会是在市中心的一条小巷子里。
当时他逛地摊时发现了一个农民模样的新面孔,由于是冬天,他穿着一身破棉袄,双手插在衣袖里,看起来比较落魄。
在他的摊上放着几件出土的铜器碎片,以及两件玉器和几件破陶器,与旁边那些质品泛滥的摊位比较,这里似乎有点真东西。
于是,王和言蹲下身打量,给这些东西断代,认为是战国时期的。他觉得两件玉器还不错,就准备把玉器买下来,
摊主偷偷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地方挖出来的,他那还有一些完整的东西,如果王和言感兴趣,他下个星期再来。
王和言听了这话,连忙留下自己的电话,告诉摊主,随时恭候,又花了600块钱把玉器买了。
回家后,王和言把玉器冲刷干净,没了表面的遮掩,他很快就发现了破绽,原来只是不值钱的假货,当然电话就杳无音讯了。
王和言笑着摇了摇头:“说来也巧,一年后,我去外地,闲来无事逛街,在一家古玩店里,正好遇到了他,那个时候? 他穿得人模狗样? 还戴着一副眼镜,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真是可笑!要是那天我心情不好? 保证戳穿他!”
“戳穿谁?”周大炮带着他的大嗓门,正好走了进来。
“正在讲我之前一次打眼的经历。”
“哟? 说来听听呢!”周大炮顿时来了兴趣。
“你小子就喜欢听别人倒霉的事儿!”王和言笑骂了一句,不过还是把事情又重说了一遍。
“那家伙是不是脸上有许多麻子?”
“你认识?”王和言有些意外。
周大炮不屑地撇了撇嘴:“徐麻子嘛,谁不认识? 这家伙就不是啥好鸟? 明明有钱? 却喜欢干这种缺德事儿? 也不知道哪来的毛病!”
赵琦笑着说:“新闻上不是有说,有人开着宝马偷东西? 估计也是一个类型。”
“这年头怪事还真够多的。”王和言呵呵一笑,起身给周大炮倒了杯茶:“老周,今天早上怎么没见你摆摊?是不是准备不干这行了?”
“不干这行我吃什么?”周大炮又嘻嘻一笑:“我最近走运了。”
“怎么,天上掉馅饼啦!”王和言开了句玩笑。
没想到,周大炮居然点了点头:“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你们先瞧瞧,这两样东西。”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东西来,先是一件玉器,形制是一件市场上罕见,**厘米长的金刚杵,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了,表面还带黄褐色沁。
“这种形制的金刚杵,以前没见过啊!”王和言拿起玉器,仔细翻看,但记忆中并没类似的物品,但从雕工和包浆等方面来看,应该不是臆造出来的。
他把玉器放到赵琦跟前:“小赵,你看看有什么判断?”
“不会这么巧吧!”赵琦心里犯起了嘀咕,仔细观察,确认是记忆中的物品,但他应该怎么说呢?去年他还没入行呢!
“诶,有了!”赵琦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见赵琦好像有了想法,周大炮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什么年代的?”
赵琦摇了摇头:“看雕工好像是辽宋时期的,但我也不能确定。这样吧,等回头我问问朋友。”
周大炮到也直接:“那这件玩意儿放在你这吧,回头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还给我。”
虽然这正合赵琦的意,不过总要表示一下慎重,却见周大炮大手一挥,这事就这么定了。
接着,周大炮又拿出了一件异常精巧的盖罐,罐形似将军罐,象牙雕成,上彩,通体只有五六厘米高。盖顶擎白玉雕桃形钮,盖上浮雕缠枝花草。罐身外壁浮雕、镂雕四重纹饰,如意云头纹、菊花纹、八仙祝寿以及仰莲纹,绘饰精美。
王和言拿起鉴赏,赞叹道:“此物工不厌精,染色鲜艳喜庆,应为清朝宫廷陈设用器中佳品。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这两样东西?”
周大炮说:“说起来还真是狗屎运,前天下午,我准备收摊回去,突然见到摊位旁边有只小盒子,打开一瞧,里面就放着这件玉器。”
王和言笑道:“你不会私吞了吧?”
“听我说下去,还有你别污蔑我的人格好不好!”
周大炮瞪了瞪王和言,接着往下说。
当时周大炮回想了一下,好像刚刚有个人在摊位前蹲下身系鞋带,估计东西是这个人掉的,就等着过来拿,没想到等到古玩城关门了,都没有来,他就收摊回家。
第二天,周大炮照常摆摊,一个年轻人左张右望地走了过来。
小伙子好像有些怕生,支支吾吾地说:“老板,昨天傍晚,我有一只盒子好像……好像落在你摊位这边了,不知老板见着没有?”
周大炮印象里好像就是他丢的,不过得先试一试,便说:“市场上人来人往,我只顾照看自己的摊子,哪里会注意到你的盒子。你盒子里装着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是我之前旅游时买到的一件玉器,要来想送我女朋友的,没想到她嫌弃,我就只好带回去,我从古玩城这边穿过去坐公交车,没想到弄丢了。”小伙子脸上带着苦笑。
“那你怎么昨天没来?”
“我家离得比较远,等我再回来,这边已经关门了。”
“你能说一说,那东西什么样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给你画出来吧!”小伙子拿着笔,歪歪扭扭地画了玉器的大致样子。
周大炮点了点头,拿出了那只盒子:“你瞧瞧是不是它?”
小伙子激动地拿过盒子一看:“就是这个,大哥,你人真好!”
“拾金不昧是咱们的传统美德嘛!”周大炮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既然这东西你女友不要,要不卖给我得了,你还能用这个钱再给你女友买一件礼物。”
“行呀,这玉器是我两千块钱买的,你给我这个数就行啦。至于买礼物就不必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小伙子还拍了拍手里拎着的袋子。
周大炮不能对玉器进行断代,让他花两千他是不乐意的,不过他注意到小伙子的袋子,便问道:“你不会送的又是古玩吧?”
“是的。”小伙子腼腆地点了点头:“不过这回漂亮多了,我女朋友一定会喜欢的。”
“能不能让我看一看?”周大炮问道。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东西拿了出来,就是上文说的象牙制品。
周大炮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想要收入囊中,便说:“这东西应该很贵吧。”
小伙子点点头:“那可不,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上回有人想要花九千买回去,我都没有同意。”
“真是个败家子!”
周大炮心里嘀咕了一句,接着笑眯眯地说:“小哥,咱们商量一下,要这这玩意儿也一同卖给我吧?”
“不行不行,这是送给我女朋友的!”小伙子连连摆手。
周大炮呵呵一笑:“小哥,我这是为你好,你如果把这东西送给你朋友,你们准分。”
第两百七十三章 凶案失物
小伙子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啊!为什么这么说!”
周大炮说道:“你不懂吧,这种器型叫将军罐,将军罐初创时,是佛教寺院为装殓僧、尼圆寂火化后所遗骨灰订烧的专用骨灰罐。你想想,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小伙子惊呼了一声,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连连感谢:“大哥,幸亏你告诉我,否则我又要好心办坏事了!”
“年轻人就是好忽悠!”
周大炮偷乐,当然,他说的也确实是真的,但事物都在发展过程,难道以前是什么作用,现在就一定还是什么作用吗?真要说的话,一些古玩也就别收藏了,都是从墓里挖出来的,晦气不晦气?
“所以我说,这两件都卖给我,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这……”年轻人有些犹豫。
周大炮见他意动了,继续劝道:“作为过来人,老哥我劝你一句,送女朋友礼物,你最好还是选珠宝首饰,驴牌的包包,带出去也有面子,她一高兴,你得的好处,还用我说吗?”
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向着周大炮竖起了拇指:“老哥,真心谢谢你,要是将来我跟女友结婚,一定来给你送喜糖。”
“那咱们可说好了!”
…………
听了周大炮的讲述,王和言笑着说道:“所以,你花了一万二买了这两件东西?”
周大炮嘿嘿笑道:“你说我走不走运!”
王和言哈哈一笑:“还真是吃了天上掉的馅饼,光是这象牙盖罐,咱们私下交流,至少也要二十个了,上拍的话,会更高。不过,我劝你想拍就快一些? 象牙制品,肯定会越管越严的。”
周大炮拿起杯子把茶都喝干了,嗓子舒服了一些:“上不上拍到是无所谓? 能有二十个我也满意了,总得让别人也赚点,雨露均沾嘛。我捡大漏,别人捡小漏,咱们这个行业才会越来越旺盛。”
赵琦很认同周大炮的这番话? 古玩捡漏说白了就是一个赚取差价的过程,没有什么神秘的? 机会并不少。
某些时候? 可能会发现,市场上里真货少了? 其实这是正常现象,古玩不是消耗品? 买了之后就是等待一个机会卖出去增值的? 绝不会消失,只要耐心等待? 总会等到藏家出手的时候,这个时候? 凭着个人对市场的把握,就会迎来捡漏的机会。
看着因为捡漏? 异常开心的周大炮? 赵琦暗自摇头? 如果他知道真相,会不会非常沮丧?
“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或许能变成好事呢……”
晚上,赵琦约了庞固夫妻俩(168章)在珑璟阁相聚。
之前在彭城,莫谷兰因为赵琦帮她拿回项链,请客吃饭的时候,庞固告诉过赵琦,会调到江东来工作一段时间。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前段时间,赵琦得知了庞固现在调到江东市局当副局长,赵琦本来想要尽一下地主之宜,但庞固一直比较忙,没有时间,而最近一段时间,赵琦又比较忙,请客的事情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上午从王和言的店里出来,赵琦便给庞固打了电话,庞固答应了,还告诉他,莫谷兰也调到了江东,不出意外,今后一段时间,他们很可能要在江东生活了。
珑璟阁,夫妻俩走马观花般地走进包间,跟相迎的赵琦握了握手,莫谷兰便赞叹道:“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么有意境的地方吃饭,今天是托了小赵你的福了。”
赵琦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庞固笑道:“珑璟阁这个地方,我也是耳熟能详了,这一顿估计要不少钱吧。”
莫谷兰打了丈夫肩膀一下,嗔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庞固嘀咕道:“我本来就是说的事实嘛。”
“不瞒二位,我也是借了朋友的会员卡才定到的位置,他是最高级别的会员,这一顿还真要不了几个钱。”
通过上次接触,赵琦知道庞固有时说谎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好在庞固工作能力不错,又有领导赏识,才能委以重任。当然,如果庞固能改掉这个毛病,很可能不止现在这个职位了。
赵琦边说边请两人入座,又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庞固端起了酒杯:“小赵,你是不知道啊,如果再晚几天,程图就很可能逃到国外去了,说起来,我们大家都要谢谢你,才能让我们没有白忙活一场,今天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庞固一口干了杯中酒,赵琦连忙也干了,笑着说:“事实上,我也是凑巧了,如果不拼命,可能命都没了。”
赵琦又把当初的情形讲了一遍,讲到关键之处,莫谷兰都为赵琦捏了一把汗。
赵琦说:“经过此事,我也觉得还是要练一练散打,用不到最好,要是用到了,也不至于像上回那样慌乱。”
庞固对此非常赞同:“男人就应该练两手,你现在有没有在学了?要不要我给介绍一个教练?”
赵琦高兴地说:“那当然好,但我最近还有些事情要去一趟泸上,得回来之后才有时间。不过,我现在每天都有锻炼力量,也算提前做个准备。”
“要不我先教你几个练力量的动作?”说着,庞固就准备起身。
莫谷兰拉了拉他:“吃饭呢,一会再说。”
赵琦也笑着表示不急,又给庞固倒了杯酒。
大家边吃边聊,赵琦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到“捡漏”上。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这行怎么会出现捡漏的呢?”莫谷兰问起了心中的疑惑。
赵琦笑着说:“其实道理很简单,买家比卖家精,自然就会出现捡漏这种现象。我们这行,最低层的人叫铲子,他们走街串巷,收购各类古玩,但他们肯定是不会知道所有种类的信息,很可能只知道这东西的新旧,如果买家是某个种类的专家,自然就能够以低廉的价格买下这件物品。”
说话间,赵琦把周大炮低价买到的玉器拿了出来,并讲述了他的遭遇。
庞固目光炯炯地盯着赵琦手上的玉器,等他听了赵琦讲的故事,便说道:“小赵,这玉器能不能给我瞧瞧?”
赵琦当然表示没问题,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今天邀请庞固过来的目光,就是看看庞固能不能认得此物,如果不认得,他还要费一番周折,现在看来,庞固没有让他失望。
莫谷兰有些不明白丈夫的反常举动:“你又不懂玉器,看什么啊?”
“一会跟你说。”庞固盯着玉器翻看了一下,接着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又把服务员叫来,询问这边能不能接收一份传真。
服务员外出咨询了表示可以,并留下了传真号码。
到了这会,莫谷兰也反应过来了,讶然道:“这难道是失窃物?”
赵琦也装出惊讶的神色。
“不止,这事一会给你们说。”庞固摇了摇头,接着对着赵琦笑道:“如果能够确认,你又立了一功啊!”
赵琦装作有些迷糊的挠了挠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片刻,服务员拿着传真过来了,上面是一张与玉金刚杵一模一样的照片。
对比了照片,庞固非常兴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去年,江东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两位老人被杀,男主人是位收藏爱好者,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赵琦装作回忆了片刻,讶然道:“你说是袁本净夫妇被杀一案吗?这件玉器难道就是失窃物?”
第两百七十四章 潘昶
“对!”庞固扬了扬手中的传真:“这件玉器是袁本净一位朋友卖给他的,那位每卖一件藏品都会拍一张照片,以作留念,所以才留下了这份证据!”
说到这,他起身道:“小赵,麻烦你给你那位朋友带着另外一件东西,到市局去一趟,对了,最好暂时不要告诉他什么情况。”
“好!”赵琦拿出手机给周大炮打了电话,告诉周大炮,有人命关天的急事,让他到市局附近的一处地方会合,并让他带上另外一件象牙盖罐。
周大炮虽然十分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心急火燎地赶到,听了赵琦的讲述,顿时无言以对:“我想好好捡次漏,怎么就这么难呢!”
警方通过画像连夜查到了年轻人的行踪,他已经到了金陵,于是连夜赶到金陵对其进行了抓捕。
原来,年轻人和两个同伙专门盗窃古玩,他们得知袁本净藏品颇丰,家中又常年只有两个老人和一个保姆,便盯上他。
等到有一天,保姆请假回家,就潜入袁本净家别墅偷窃,却被起夜的袁本净发现了。他们凶残地杀害了袁本净夫妇俩,洗劫了全部藏品,等第二天保姆回来,才发现了这件惨案。
血案惊动了公安机关,警察进入别墅查案,没想到这些人非常老练,居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案子也因此一直悬而未决。
那么,年轻人为什么会留在江东呢?
原来,当天他们逃跑的时候,遇到了一条狼狗,对着他们狂叫,年轻人当时心一慌,一个踉跄,手里一袋子古玩,掉进了他身边的河里。由于当时保安听到动静赶过去,他们不敢打捞,只能忍痛放弃。第二天,警察查案,这几个人就更不敢行动了。
年轻人不甘心,这样过了将近一年? 他又返回江东打捞? 本来他没抱什么希望,却意外很轻松就从河里捞到了。
看着袋子里的古玩,他动了心思想要独吞? 同时还想探探风? 于是先丢了一件玉器在周大炮摊位旁边。见警察没什么动静,他又不想凭白送玉器给周大炮? 就又带了一件象牙盖罐。
只不过? 年轻人主要负责行动,对古玩并不怎么精通? 这两件东西就这么便宜卖给了周大炮。
之后,根据年轻人提供的线索,他的两个同伙也相继落案,而袁本净被窃的藏品? 除了有三件在一个月前被他们出售? 所得的钱被他们挥霍了之外,其余都还在他们手里。
之所以没有马上出售,是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杀人? 非常害怕被抓后以命抵命,担心出售脏物会被警察找到,想要等风头过了再处理。
当这伙人全部落案时? 赵琦已经在泸上了? 庞固在电话里告诉他? 袁本净的儿子为了感谢他们提供了破案的关键线索,愿意以八百万打包把袁本净的藏品转让给他们。
之后,赵琦打电话给周大炮,周大炮表示托了庞固的关系,他已经见到了袁本净失窃的藏品,初步估计价值在一千万以上,但有几件东西,他有些琢磨不透,想等着赵琦从沪上回去再处理。
另外,赵琦在电话里提议,赚的钱三七开,他三,周大炮七,毕竟主要还是因为周大炮得到的关键线索,但周大炮死活不肯,说没了赵琦,人可能已经跑了,一定要五五开云云。
早上,赵琦早早起床,用庞固教的方法锻炼身体,再去吃了早饭,接着看书等到八点多,再打车去见刘南齐的老朋友,潘昶。
潘昶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他长得十分精神,给人的第一印象有一种独特的安全感,他主要从事古玩寻找工作,专门寻找客户委托的各类古玩,其中也包括因各种原因遗失的物品。
相比于赵琦在电视节目中的身份,他才是一位真正的寻宝人,也是这一行中的高手,每当找到一件委托标的,他就能够获得极为丰厚的酬金。
但刘南齐告诉赵琦,潘昶手里的资产已有近亿,现在金钱并不是他还在这行的主要因素,他喜欢克服种种困难,最终找到目标的那种强烈的满足感。
不过,干这一行也相当危险,有时候需要直面各种危险人物,潘昶左手小臂上一条二十多厘米的伤疤,就是被一位凶徒砍伤的。
让赵琦颇为意外的是,潘昶居然在一家小弄堂里开了一家古玩店,但店里博古架上只放了几件瓷器,看起来也不怎么的样子。不过想到潘昶的资产已经有近亿,可能开这家店只是他的独特喜好吧。
潘昶请赵琦入座后,也许是看出了赵琦的疑惑,便笑着告诉他,他小的时候就喜欢躺在椅子上看着门外。而他又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在这个地方开一家古玩店,看着门外时不时有人路过的场景,能够让他的心,变得宁静。
说着,他还让赵琦试一试,赵琦心里多少也有些好奇,便照办了,没想到,还真得挺舒服,至于心境安宁他到没觉得,只是想要睡觉。
给赵琦倒了茶,潘昶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南齐的身体怎么样?”
赵琦回他道:“他前段时间刚刚去北方疗养了回来,现在看起来气色挺不错的。”
“那就好,年轻的时候,要保护好身体,否则等年纪大了再想注意,就已经晚了。”
潘昶摸了摸手臂上的伤疤:“就像我,年轻的时候,只知道凭着一腔热血,肆意地挥霍着自己的身体,到现在再想保养,许多零部件已经磨损地差不多了,无论做什么,也恢复不到健康时的状态了。”
说到这,他朝着赵琦笑了笑:“我可不是在后悔,只是年纪越来越大,喜欢感慨而已,如果再让我重活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赵琦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你说的对。”潘昶呵呵一笑,端起茶壶斟茶:“能不能讲一讲,你是怎么跟南齐认识的?”
从潘昶的话语可看出,他跟刘南齐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而且刘南齐还催促赵琦来这边走动,自然是想要让赵琦交好潘昶,赵琦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跟刘南齐认识的经过,以及之后的一些事情。
讲到最后,赵琦微笑着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明白,刘叔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厚爱。”
潘昶笑着说:“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就像我跟他当初认识,还是因为一件青白釉高足杯,当时我们谁都不肯让一步,差点打起来,没想到最后算是不打不相识,最终成了好友。”
赵琦到是没想到,刘南齐和潘昶居然是这么认识的。
接下来,他们闲聊着古玩行里的事情,潘昶说起话来比较散,说不好听的,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没有明确的主题,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跟不上他的思路。
潘昶讲着讲着,突然让赵琦去不远处一个博古架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瓷盏。
“知道这是什么吗?”潘昶问道。
赵琦仔细观察了一会:“这应该是仿制的木叶盏。”
潘昶连着问道:“你觉得它最主要的问题出在哪?”
赵琦指着碗内壁:“胎釉仿的都还可以,但木叶纹很不理想。事实上,木叶盏烧制的时候,须根据不同叶子生理特点,决定不同的附着技巧、调制不同的釉料、应用不同的烧法,再配合烧制得窑压、气温、火候等等,精准掌控,才能烧出质感绝佳的作品。
而且并不是任何叶子扔到任何上秞的胎体上就一定能烧制木叶成功的,有些叶子因为生理特点的原因,并不适合用于烧制木叶盏,甚至连生长的季节、生长的地理位置有会有影响。”
第两百七十五章 发现
从古玩店出来,赵琦思索着刚才潘昶跟他说的事情,一时间心中有些难以决断,要不要答应潘昶,如果答应,他至少要外出一两个月,家里怎么办?但如果他回绝了这个机会,同样也非常可惜。
“回去之后,听听别人的意见吧。”
赵琦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辨认了一下方位,突然想到,东台古玩市场,离这里并没有多少路。
要说,东台古玩市场在沪上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古玩摊贩们,在会稽路自发形成了沪上最早的地摊文物市场,几经取缔,又死灰复燃。
后来,在80年代末,有关部门就将会稽市场上的古玩个体商贩引进冷落的东台路花鸟市场,于是这里就批准为沪上的第一个属监管的旧工艺品市场。
到了2015年,这个经营了将近三十年的古玩市场,由于城市的发展,最终还是拆迁了。当时赵琦得知这个消息,心里还有些伤感。
说起来,赵琦前世也来过这个市场,在这里,有捡漏的兴奋,也有走眼的懊恼,还认识了几位朋友,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马马虎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知己,就像赵琦前世,也只有两三个好友,能够在他困难时期愿意帮助他。
也因此,赵琦重生之后,并不追求认识前世结交过的那些朋友,一切随缘吧。
来到东台古玩市场,还是前世一样的味道,200多米长的古玩街上,大致有100多小各具物色的小古玩店。
最初这里各家出售的东西种类不多,货都是从居民家中、乡下? 或者外地淘回来,再卖给一些识货的行家或收藏爱好者。老板们一半时间在开店,另外一半时间却要走家串户? 或者到其他旧货市场淘货。
现在这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唱主角的是陶瓷器、铜器、玉器、文房四宝、书画等等。但和国内的古玩市场一样? 基本上都是假多真少了,更多的是工艺品和一些旧货、做旧的古玩。
今天是工作日? 市场的行人并不多? 赵琦抱着怀旧的想法,在各家古玩店之间穿梭? 遇到觉得有趣了东西? 便拿起来问一下。
“老板? 这是什么时候的啊?”
“唐的。”
“唐的?”赵琦看着手中的好像漫画里阿拉蕾一样的陶人,心里直乐,现在小说里时兴穿越,到古玩市场? 连动漫人物都能给你整穿越了。
转了二三十处地方,到也遇到过一些真品? 但要么太贵,要么不能入赵琦的眼,以至于他还两手空空,这也是现在逛古玩市场的常态。
赵琦不急不躁地逛着? 他本来就是为了享受这种过程,能够购入心仪之物,那就更好。
就这么不急不缓地逛了一会,赵琦总算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器物,一件法华蓝采和塑像。
只见蓝采和坐于一台上,一手持花蓝,一手持灵芝,身着长袍。
赵琦跟店主打了声招呼:“老板,能不能上手看一看?”
店主朝赵琦看了看,点了点头:“记得小心一些。”
赵琦笑着应了一声,接着便拿起了塑像。
法华又名“珐花”,其釉色主要有孔雀蓝、孔雀绿、茄皮紫、黄等几种色调。法华器的烧制始于元代,流行于晋省。
正宗法华器一般产生自晋南一带,属于陶胎,之后景德镇有所仿烧,其釉色有蓝、翠、紫等,属瓷胎。
景德镇产法华,瓷胎洁白坚硬,是先在胎体上堆出花纹,入窑烧成素胎,再在胎面上施法华釉。第二次入窑以低温烧成。而晋省陶胎法华器是一次烧成。陶胎法华器采用彩画中的立粉技术,用特制的带管泥浆袋,堆出凸线的纹饰轮廓,然后填入法华釉料,入窑低温烧成。
这件蓝采和像是典型的陶胎,可知由晋省地方窑生产,工艺特征比较明显,整像雕琢细致,人物神态显得生动自然,是一件法华器当中的精品。
赵琦对此物还是挺满意的,便对着老板说道:“老板,请个价!”
老板看着赵琦说:“你如果诚心想要,我给你一个实价,16万!”
赵琦连连摇头:“这个价钱太离谱了。”
“明代的法华塑像,这个价还离谱?”老板让赵琦把物件放下。
赵琦注意到老板表情之中带着些许不屑,心里有些不舒服,准备跟他争上一争:“老板,恕我直言,我认为这塑像是清代的。”
老板皱着眉头:“清代的蓝采和是女性形象,你懂不懂啊!”
赵琦正准备反驳,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斜对面的一家店铺,并问店家要了博物架上的一只青花瓷器,拿起看了起来。
赵琦隐约注意到那件青花瓷上的纹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前世这里发生的一件捡漏的事情:“不是吧,那件东西,难道这么早就在这家店里了吗?”
老板见赵琦突然愣了神,以为他没法反驳,冷笑一声,便不打算再理赵琦。
这声冷笑让赵琦回过神来,就算确实是同一件东西,他也不可能现在过去争下来,哪怕进店的是郭定那个家伙,也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事物的发展都有过程,谁说清代的蓝采和都是女性形象?就拿拍卖记录来说,05年的时候,就曾经拍卖过一件清代的黄杨木雕蓝采和立像,不信的话,你可以在电脑上查一下。”
这个店老板也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他打开电脑,在赵琦的指引下,在相关网站找到了拍卖纪录。
老板咂吧了一下嘴:“好吧,就算你说的对,还有其它证据吗?”
赵琦又拿起塑像说道:“明清时期的法华器很好辨认,明代器物胎质较为细腻,胎色为灰白色。而入清代后胎质较为粗糙,胎色发淡黄色。
还有明代法华器施釉较厚,釉质很纯净,烧成后釉面晶莹肥厚,釉色鲜艳。清代法华器釉薄,釉里杂质多,同时釉色以深色为多,如黄为深黄,绿为深草绿,色彩都不鲜艳。你再看看,它到底是明代还是清代的?当然,你要是不认同我的说法,可以找人问问。”
老板拿过塑像,左看右看,笑脸恭维道:“行啊,小哥是行家啊!”
赵琦笑了笑:“就是看多了而已。”
“不用谦虚。”老板呵呵一笑:“今天托小哥的福,涨了一些见识,这塑像两万块钱让给你吧。”
这个价钱也挺不错了,赵琦没有再还价,笑着答应了下来,他交了钱,老板还给了他一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
期间,赵琦一直盯着斜对面的情况。
郭定看过东西后,就跟店家讨价还价,这个时候,赵琦心里很紧张,担心郭定把东西买走了,好在他们价钱应该是没有谈成,最终郭定空手出了店门。
见此情形,赵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把脸朝向店里,不让郭定发现他。
“东西你拿好。”
“好的,老板再见!”
赵琦从店里出来,已经快看不到郭定的身影了,心里虽然急切,但还是尽量自然地走进斜对面得那家古玩店。
赵琦进入店里,环顾四周,随即就直奔目标,指着博物架上的一件青花瓷大罐说:“麻烦老板,拿这青花大罐看看。”
老板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这年月这种人很多,眼拙,却每天做着捡漏的白日梦,他们每天都在寻找着捡漏发财的机会,无奈眼力不济,经常打眼买了赝品不说,还得意洋洋地向人夸耀,自己捡了漏。
第两百七十六章 元青花
至于店老板为什么觉得赵琦是这种人?是因为他刚才注意到,赵琦从哪家店出来的,作为一条街的同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家店的老板是什么性格,除了对着行内的高手之外,也就只有对着肥羊才会有好脸色,而这个年轻人明显是后者。
店老板一直看不起这种年轻人,再加上刚才和郭定讨价还价,他现在心里不太痛快,但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他也只能忍住,说道:“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是要卖的,不随便给人看。”
赵琦很奇怪店老板态度,难不成是被郭定刺激了?他还是不卑不亢地说:“我要看就一定有买下它的想法。”
店老板仔细看着这个年轻人,长得到是很俊俏,神色很坦然,但他还是没有收回心中的偏见,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轻视:“我这店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觉得可以,留下喝茶,不想接受,那就请便!”
“老板请说。”
“我这店里的东西,不过手是一个价,价钱还可以商量,但如果过手,价钱就由我定,不能商量。”
老板这样的说辞,明显是不想跟赵琦做生意,这让赵琦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他盯着架子上的青花大罐看了看,
只见这只青花大罐口沿绘以一周回纹,有别于常见的栀子花纹,肩部装饰六朵缠枝莲纹,罐身主题纹饰为六朵缠枝牡丹纹,胫部则是十瓣仰莲纹。布局繁密而有序,笔意酣畅洒脱,所绘牡丹饱满硕大,仰俯有致,风姿典雅,青花明亮妍翠。
纹饰中花瓣皆采取阴刻勾勒成形、青花涂绘之工序,即是绘画牡丹之前先以针状工具先阴刻出花叶轮廓,突出叶脉? 然后涂绘晕染而成,青料聚积于勾线之内浓重深沉? 因此? 烧成之后取得强烈的立体效果? 姿态各异? 仰覆相映? 饱满艳丽,属于元代典型纹饰。
脑中飞快地分析着这件瓷器的真伪? 虽然这件瓷器真品的特征非常明显? 但东西不到手上,永远不能说它一定是真的,而且店老板态度实在奇怪,这会不会是他的圈套呢?
要知道? 捡漏的事情可是发生在五年后啊!
赵琦脑海中浮现听到的传闻,这件瓷器是一个铲地皮的从一位老爷子手中收到的,当时这位老爷子开价2000元? 于是经过商量就讨价还价以1600元成交。
当时,“铲子”只知道这个东西肯定不是新的,便准备以5000元卖给了眼前这位老板? 老板还价,最终给了他3000元。
老板觉得很像是元青花,但又不能确定,请了三位朋友给意见,但意见都不统一? 老板不舍得便宜卖掉? 于是东西就一直放在店里。
一直到2013年,老板不想再开古玩店了,准备把店铺转让出去,买家连同店里的器物一起接手了这件瓷器。
这位买家眼力就好多了,在请教了几位朋友后,虽然他们之中也有异议,但他还是准备以元青花出售,于是以300万元卖给一位古玩商,这位古玩商心也蛮急的,据说连夜就找到了下一个卖家,卖出了550万元。
两个人都大赚了一笔,也都相当开心,还邀请了各自的朋友,吃了一顿大餐,这件美事也因此传遍了沪上古玩界。
但过了半年后,又传来消息,那位花550万买下这件元青花的卖家再次出手了,这次是通过拍卖会拍出的,最终成交价高达1600多万。
这个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赵琦也在网站上看到了那件拍品和成交价,当时他羡慕的很,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能够这么走运。
现在东西到了他的眼前,他不能上手不说,老板的态度还那么诡异,要不是当时他觉得这个故事真实性至少有九成,而且眼前的瓷器真品特征也挺明显,他都怀疑是不是老板想要借着他的好胜心,让他买下一件高仿赝品。
见赵琦愣在那里,店老板心里暗乐,呷着茶水,呵呵笑道:“年轻人,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漏可捡,你还是去别个地方瞧瞧吧!”
这个世界,想要高收益,怎么能没有高风险呢,赵琦一咬牙,指着那件瓷器道:“老板,这青花大罐多少钱?”
店老板淡淡地说道:“你是想要过手,还是不过手?”
“过手是什么价?”
“过手60万。”
“不过手呢?”
“不过手也要30万!”
如果店老板当它是元青花,那肯定不可能是这个价钱,当然也就没有后面捡漏的故事。
而对赵琦来说,60万并不是不能接受,但老板这嘴脸,他有些受不了,心里又一咬牙,不过手得了,如果最终自己错了,也权当花钱买个教训,再遇到这种情况,宁愿多花钱也不能贪小利。
当然,30万显然是不可能的,赵琦当然得给自己压一压“学费”,于是说道:“5万块。”
这个价钱哪怕是终交了学费,也没有那么心疼,如果是瓷器是真的,那就捡了个大漏了。
店老板哈哈笑了起来:“年轻人,你就是想要捡漏啊!”
赵琦不动声色地说:“老板你刚才说可以还价的。”
“那也没你这么还的。”店老板哂然一笑:“一口价,18万,如果嫌价钱太高,那请便吧。”
赵琦见店老板一副不可再商量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下来。
店老板又瞧了瞧赵琦:“你知道这行的规矩吧,只要成交了,不退不换,你可想清楚了,别到时不如意了,又来找我的麻烦。”
赵琦说:“你这能刷卡吗?”
店老板呵呵一笑:“能刷!”
刷完卡,赵琦收好凭条,又花了一点钱买了只结实的盒子,装上瓷器,拎着就离开了。
出了店门,赵琦也没心情再逛了,拎着两只盒子,直接打车准备回下榻的酒店,但半路上,他就接到了庆成文的电话,问他现在在哪。
赵琦就跟庆成文说,刚收到了两件好东西,现在准备回酒店。
庆成文一听便来了兴趣,连忙表示要去酒店找他。
赵琦先到了酒店,当他拿出青花瓷大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基本上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
这个时候,庆成文也到了,赵琦给他开门,开玩笑道:“你怎么这么快,不会是闯红灯了吧。”
“我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闯红灯?”庆成文朝着桌上的瓷器看去:“好家伙,个头不小啊,是哪个时期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元青花。”
“元青花!”庆成文顿时惊呼了一声,差点就朝着桌子扑上去了:“你是在哪里买的?”
赵琦就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庆成文得知店主的态度,皱着眉头说:“不是我说晦气话,不会有问题吧?”
“咱们先坐下来,我给你分析一下啊!”
赵琦请庆成文入座,接着轻轻拿起瓷器侃侃而谈起来。
“这只青花大罐,它的时代工艺特征鲜明,腹部内外所见接胎痕明显,内腹壁斑驳粗犷,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着一道道极不规则的慢轮修坯痕,此为元青花独特的成型工艺所致,并且有部分釉浆罩挂于胎上,流淌自然。
再有,此罐通身内外施釉,釉色白中带青,积釉处呈现鸭蛋青色泽,是典型的元代景德镇瓷器釉色。底部涩胎,部分泛瓦红色,留有明显的垫烧粘结高岭尾砂的痕迹,为元青花装烧工艺的重要特征。”
赵琦见庆成文盯着罐身,皱眉沉思,他微微一笑,片刻后,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它是真品,你看这里、还有这里,有多处青花纹饰出现漫散迹象,尤其以肩部缠枝莲纹最为明显,此现象为元明青花瓷器在施釉阶段造成的技术缺陷,或是施釉之际不小心碰到青花纹饰,或是上釉时用力过猛冲松了部分表层钴料,此部分钴料迅速随着釉汁漫下所致。”
第两百七十七章 分析
庆成文琢磨了一会:“你说的应该都没有问题,但有一点,我师傅那也有一件元青花,看起来发色要稍稍浅一些,这是为什么呢?”
赵琦想了想,问道:“你师傅那一件,是至正型元青花吗?”
元青花根据时间可将其分为延祐期、至正和元末期三个阶段,以“至正型”为最佳。
近年来,随着国内对古玩艺术品收藏的不断升温,元代青花瓷器成为众多收藏爱好者的关注焦点。人们把元代青花瓷器中“至正型”瓷奉为至宝,被广泛追捧,拍卖市场的元青花,也以至正型的成交价最为昂贵。
庆成文恍然道:“我明白了,各个时期的元青花,表现有所不同。”
赵琦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看它青花发色浓妍似墨,较之其它至正型元青花的颜色要深沉,但在国外一些博物馆、机构的元青花藏品中不乏相同之例,因此学术界视此类器皿为标准型元青花的早期作品,即在蒙元朝廷与伊利汗国交流最密切的时期烧造的作品。”
“原来如此。”庆成文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瓷器,笑着说:“我对瓷器不是很在行,但至少看起来,你这件和我师傅那件,风格方面相差无几。我师傅那件有人估价五千多万,你这件应该不会低多少吧?”
赵琦笑着说:“可不能这么比,至正型青花瓷高高在上,光是‘至正’两个字就占了大部分价钱,我这件能值五分之一,就能偷着乐了。”
庆成文摇了摇头,觉得应该不至于差那么多。
赵琦笑了笑,他当然也想更高,但市场就是不认可:“你喜欢书画,我就问你,在各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下,一幅齐白石的虾,另一幅是齐白石的蟹,你觉得两者卖价,会相差多少?”
齐白石画的虾赫赫有名,在拍卖市场上,两者之间确实有着很大差距,也许虾能卖出一百万,蟹只有三五十万。
庆成文赞同了赵琦的说法,随后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只是花了18万,也是捡了大漏啦!”
“走吧,今天我请客!”赵琦嘿嘿一笑,此刻他相当兴奋,虽然不是顶级的至正型元青花? 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前世做的白日梦也成了现实。
赵琦准备把元青花送到银行里暂时保管?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放心放在酒店,要是出了差错,他哭都找不到地方。
庆成文提议道:“要不放在我家吧? 正好明天有一场业内的交流会,你要是愿意去? 这件元青花可以带去展出。要是你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有这么件东西? 不拿去也没关系。”
赵琦向庆成文打听是什么交流会? 不会又是借着交流会的名义? 搞拍卖之实。
庆成文告诉他? 这交流会实际是他一位有钱的哥们儿在一家会所举办的party? 至于要求与会者各自带一件藏品过去? 可能更多只是为了增添一些氛围。
庆成文又说,到时应该会有不少有钱的商人和企业家参加? 这对赵琦结识人脉很有帮助,带一件元青花过去? 无疑会有一个更好的效果。
赵琦考虑了一下,他虽然不太想参加这样的聚会? 但他的事业总要经历这种过程,便答应下来。
庆成文笑着说:“这段时间? 你的声誉受损,也正好趁这个机会,为自己正名。”
赵琦微微一笑,他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朱异来电,朱异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万安恭由于吃里爬外,损人利己的事情做的太多,已经被他的后台放弃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新闻上看到他的名字,到时可就不是赞誉之声了。
不过,这个消息现在还必须保密,赵琦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中午吃完饭,庆成文看了看时间,向赵琦提议,去拜访他的师傅,让他的师傅也鉴赏一下。
赵琦当然同意,如果能够得到苏良才的肯定,无疑更有说明力。
苏良才年纪大了,有午睡的习惯,于是两人等到将近两点,才到达苏良才所住的别墅。
别墅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所包围,庭院鸟语花香,端的是一处好住处。
庆成文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一位中年保姆过来开门。
“钱姨,我师傅醒了没有?”庆成文和赵琦在保姆的带领下,往别墅里走去。
“老先生起床了一会,现在在书房练书法,他让你直接过去。”保姆边走边回道。
赵琦从庆成文那了解到,这是老先生长年养成的习惯,午睡之后,只要有条件,必然会练一会行书,陶冶情操。
去书房要通过客厅,赵琦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客厅的一面墙上立着两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类陶瓷,其中光是三彩瓷,就有十七八件。
赵琦定睛看去,很明显,这些三彩瓷都是唐朝的风格,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唐三彩,而且看起来还都是精品之作。
光是这些唐三彩,价值就颇为不菲,如果在国外,肯定能够引起轰动。
不过相对于海外的高调景象,国内的正规市场,很少有唐三彩出没,就算有,也是少量的,一般都是圈子里私下进行。而之后几年,国际拍卖场根据我国政府的诉求,专场拍卖唐三彩的也不是很多了。
看到赵琦脸上讶色,庆成文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你觉得那些是不是真的?”
赵琦直接摇了摇头:“你这个问题还真难倒我了,现在唐三彩做的以假乱真的人太多了,连故宫的专家都能打眼,这里有十多件唐三彩,估计我得花数个小时,才能搞明白,而且还不能肯定结论就是正确的。”
这回换庆成文脸现讶色了:“你这话跟我师傅说的差不多,难道就没有能够方便地鉴定唐三彩真伪的办法吗?”
赵琦想了想:“到也不是没有,但必须是特定品种。”
庆成文追问道:“什么意思?”
赵琦解释说:“部分真品三彩漏胎处会出现极细小的如针尖大的暗红、浅褐、黑色等的土锈。所谓土锈,是物质化学变化的产物,是千百年时光的孕育使的胎体内的某些元素分子由骀内溢于胎表,成为胎表的一个组成部分。真品三彩的土锈不但洗不掉,而且越洗越清楚。”
第两百七十八章 书法
赵琦接着说道:“而高仿三彩的胎表绝不会出现土锈,因土锈看似简单,却极难仿造,故大多数高仿三彩为了尽量减少人为的破绽,干脆就不去傲土锈。
再次,真品三彩由于时间久远,部分胎土新断面遇到空气后,胎土颜色会由白渐变到黑,有一部分真品三彩洗净后的胎表也会出现这一现象。高仿三彩胎的新断面或胎表也就是三五年,其白色的胎土不会有什么明显变化。”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现在做伪技术高超,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才行。”
“嗯,咱们先去书房,见了我师傅再说吧。”庆成文努力记下赵琦说的要点,让保姆把赵琦带来的礼物放到一边,接着往书房走去。
庆成文打着招呼,并介绍说:“师傅,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起的赵琦。”
“苏老您好,您叫我小赵就行,冒昧来访,还请您不要介意。”赵琦的表现很礼貌,心情多少也有些激动,像苏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前世想接触,可是连机会都没有。
苏良才已经有将近八十岁了,但由于保养的好,看起来才六十出头的样子,而且慈眉善目,非常有亲和力。
苏良才面带微笑:“小赵你好啊,成文可是一直提起你,夸你如何出色,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赵琦连忙谦虚了一番。
庆成文指着赵琦手中的拎的锦盒,笑着说:“明明上午刚刚捡漏了一件元青花,你就别谦虚了!”
“咦,元青花?”苏良才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让赵琦取出瓷器,仔细地鉴赏起来。
趁着这个时间,赵琦打量着书桌上,一幅刚刚完成不久的书法作品。
这是一幅行书作品,通体观之,从笔意到章法,均有赵孟頫之风,但在结体之精到、用笔之圆畅等方面,尚有所差距。再细察之,某些平中求险的笔势,恍如可体会到同为元代书法名家的倪瓒、张雨等书家的洒脱意趣。
苏良才这等书法水平,已经称得上“书法家”,也就是他没有想要出售作品,否则在市场上一定会有很大的反响。
保姆送茶进来? 两人喝了一会茶,苏良才才放下手中的放大镜? 问道:“小赵? 你是什么样的看法?”
赵琦把自己的看法又重新讲了一遍:“我这是班门弄斧,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您老斧正。”
苏良才笑着说:“年轻人? 不要太谦虚了? 你这一番话把它的特点都囊括了? 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庆成文高兴地说:“师傅,那您是认可小赵的判断了?”
苏良才道:“实实在在的标准器,没什么可质疑的。”
庆成文为赵琦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感慨道:“大家一直囔囔着捡漏,这么一个大漏却视而不见。”
苏良才呵呵一笑:“都以为捡漏很好捡? 但事实上? 细心、耐心以及相关的学识? 才是捡漏的前提? 否则见到了也是睁眼瞎。”
名家书画、白玉田黄、红木家具、明清官窑等等,在古玩圈子里? 人们平日里都津津乐道,可是一旦出现在大家面前? 却未必认识。
就拿赵琦捡漏的这件元青花来说? 在圈子里找个人问一句,你认识元青花吗?相信很多人都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不就是元青花嘛,每个特点都背得滚瓜乱熟。
但到了现实之中,就未必是真的认识了,眼前这件元青花,放在店里少说也有好几个月了,前世更是足足放了五年,东西就在店里大大方方地摆着,可是人们都不认为那是一件真货,没有人愿意仔细研究一下,结果错失了良机。
苏良才又说:“说句难听的话,这又何尝不是对见过这件元青花的人的一次打脸呢!”
接下来,大家又聊了一会元青花,交流的过程,又让苏良才对赵琦高看了几分,小小年纪能够如此博学,见解又深,非常难得。
苏良才起身准备收起桌上的书法作品,随口问道:“小赵,你对书法怎么看?”
赵琦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很认同郭先生说过的,书法是一项十分精细的活动。要想把字写好,须得全神贯注,凝神静气,仔细观察字的结构,并要脑、眼、手相应,准确控制运笔的轻重缓急。这样久而久之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养成沉着、镇静的习惯。
另外,书法作为华夏文明精粹之一,不单单是技艺方面的修炼,更重要的是品德修炼。是在衡量一个人品德时的参考因素之一。
当然,如果一个人的品德如果不行,那么他在书法方面的技艺就算是再高明,那也是得不到世人的认可的。因此,书法是修身养性的一剂良药,绝不是博取功名利禄捷径。”
苏良才见赵琦有如此见解,有一些遇到了知己的感觉:“看来你对书法也很喜爱。”
赵琦说:“学过也练过。”
苏良才笑道:“那能不能点评一下我的这幅作品?”
赵琦捡好的话说,当然,他的夸赞也都在点上。
苏良才哪能听不出来,指着赵琦哈哈一笑:“你也是个小滑头,罚你现在写一幅。”
赵琦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的字难登大雅之堂啊!”
苏良才笑道:“年轻人不要婆婆妈妈,你连字都没写出来,我们怎么评判?”
“那好吧,一会您老可别嫌弃我。”
赵琦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来到书桌前,准备好书写的工具,酝酿了一番,之后也用行书,也下了一首伟人的诗句:“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站在旁边的师徒俩人,看着赵琦下笔,表情就显得精彩起来。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苏良才不禁鼓掌叫好,问庆成文道:“你怎么看小赵的这幅作品?”
庆成文赞叹道:“这幅作品整体气势上运笔之气贯通,显示出放逸之势,然而在结字错落、笔势展蹙之间又具有灵动自然之美,可谓是盘旋跳荡,风骨摇醉,富有力感。整幅字,无论用笔还是结字皆别出心裁,呈现多变的面貌,非常之精彩!”
第两百七十九章 碰面
庆成文赞叹了赵琦这幅书法作品的优点之后,又说了缺点,总体来说,就是风格还稍显幼稚,不太老辣,表现上也比刚才苏良才的作品要稍差一筹。
但这是正常的,一位书法家的风格自然要经历“从生到熟”的过程,况且赵琦还这么年轻,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惊人了,哪怕去参加国家级别的青年书法大赛,也可以取得冠军。
苏良才看着书法,抚掌轻叹:“小赵,你还说你的字难登大雅之堂,这是想打我们的脸啊!”
赵琦连忙表示没有的事,自己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云云。
年轻人谦虚一些也是好事,苏良才说笑了几句,又跟赵琦聊起了书法的话题,得知赵琦只是小时候在培训班系统的学过,现在只是靠自己摸索练习,苏良才不禁感慨赵琦天赋之高,幸亏赵琦没有荒废,否则又要失去一位书法天才。
苏良才和庆成文都热爱书法,对这方面的研究颇深,而赵琦虽然没有花多少时间在书法上面,但谁叫他过目不忘,对书法的理论知识,和一些典故娓娓道来。
于是,三个人一聊就是一下午,之后留赵琦在这里吃晚饭,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尽兴,要不是老人年纪大,精力有些吃不消,他都想秉烛夜谈。
经过一下午的交流,三人对对方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赵琦给了苏良才很大的惊喜,成了忘年交,赵琦告辞的时候,苏良才特意送到门口,一个劲地说,让赵琦有时间常来。
赵琦满口答应,对他来说,不提他跟苏良才很说得来? 和苏良才的交流? 也让他收获了许多不在书本上的知识,受益匪浅。
……
第二天傍晚五点半刚过一些,庆成文带着赵琦来到交流会在一家私人会所。
就如庆成文所言? 来宾们有相当一部分是有钱的商人和企业家? 这一点? 从他们的华丽的着装打扮,以及气质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当然? 既然标榜是古玩交流会? 古玩从业者? 以及收藏家占了大部分。
交流会的组织者显然能量匪浅? 还邀请到两位沪市收藏界的重量级老前辈,唐老和宋老,本来,他还拜托庆成文邀请了苏良才? 但苏良才对这类活动很不感冒,便让庆成文回绝了。
得知唐老和宋老两位老前辈也会到场,受到邀请的藏家们欣然前往? 有些人也趁着这个机会? 带一些自认为珍贵的藏品过来? 通过这个机会展示,如果能够得到老前辈的点评,估价也会因此上升一些。
至于想要交易,必须私下进行,这里是禁止的,免得将来发生什么纠纷影响到组织者。
在沪上古玩圈? 庆成文还算是个新人,不过靠着他的师傅,来宾中认识的人也不算少,至于赵琦这个陌生面孔,有些人当成是庆成文的秘书。于是,庆成文就充当起了介绍人的工作,每每遇到相熟之人,便也要介绍一下赵琦。
现场大部分古玩从业者,《收藏周刊》这本杂志每期必读,于是,没一会,来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收藏周刊》那篇文章上写的赵琦,长得什么模样。其中就包括卖给赵琦那件元青花的店主。
当店主注意到赵琦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得知他就是赵琦的时候,心里也只能默默祈祷,赵琦一定要像杂志上说的那样无能。
刘质就是交流会的组织者,他把庆成文拉到一边,哭笑不得地说:“我说文哥,你怎么把这位给带来了?”
庆成文以为刘质看不起赵琦,顿时不高兴了:“怎么着,不欢迎我的朋友啊?既然如此,我们立马就走。”
刘质连忙伸手做出阻拦的姿态:“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庆成文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知道啊,我还邀请了万安恭过来,他俩碰到一起,那不是尴尬了嘛。”刘质苦笑道。
庆成文哂然一笑:“要尴尬也是他尴尬,明明连我朋友都不认识,居然就在文章中大放厥词,算什么玩意啊!”
以前庆成文谈到万安恭,心里还会带着些许恭敬,现在嘛,他如果遇到万安恭,就想当面问一句,凭什么!
“别这么说,人家到底是国内知名的专家,被别人听去,还以为苏老和他不对付呢!”
刘质心里也颇有些无奈,谁知道庆成文居然跟赵琦认识,而且还带他一同过来呢?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文哥,一会给我一个面子,有问题争论可以,但千万别吵起来。”
“切,谁没事找事,跟他吵啊。”庆成文确实也要顾及一下师傅那边。
见庆成文这么说,刘质心里也轻松了一些,笑着说:“对了,我听小李说,你带了一件元青花过来,厉害啊!”
庆成文说:“元青花可是不是我的。”
刘质愣了愣,不是庆成文的,那就是赵琦的了,这让他又有些担忧。
庆成文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这小子怎么现在一惊一乍的,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实话告诉你,这件元青花我师傅已经看过了,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而且还是我朋友昨天刚刚捡漏的。”
这让又让刘质一愣,有些不可思议:“这年头,捡漏还能捡的到元青花?”
“可不嘛,万事皆有可能。”庆成文耸了耸肩膀,这时,他注意到门口有个老人走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万安恭,他努了努嘴:“快去迎接吧。”
刘质也看到了万安恭,突然间有些头大,有些后悔地想,早知道就不请他来了。
赵琦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他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跟他交流,干脆就吃自助餐,填饱了肚子再说。
他也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万安恭,心里不禁有些嘀咕,这个老家伙怎么也来了,按照朱异的说法,万安恭即将被捕,照理说,不是不应该让他出京了吗?还是说,又有了变数?
要不是他相信朱异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他现在都想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第两百八十章 开始
说起来,万安恭也确实长着一副好皮囊,笑容极为和蔼可亲,身上家着也极为素净,上身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黑色长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布鞋。
等庆成文走到跟前,他小声问道:“怎么把他给邀请来了?”
庆成文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早知道把他也邀请过来,我就不带你过来了。”
赵琦嘿嘿一笑:“我又不怕他,况且,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胜者。”
庆成文也笑道:“也对,别的不说,熬都能熬死他!”
赵琦暗自笑道,这老家伙接下来的日子,估计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看到万安恭进来,一群人迎上前,态度相当热情,同时也有些人的目光朝赵琦看去,不无恶意地想,一会两人要是发生冲突,可就有好戏看了。
万安恭来了后,冯建德和刘宏知这对居然也相聚到场,其中刘宏知是刘质邀请的,而冯建德则是蹭着一位被邀请的来宾一起来的。
刘质郁闷的脸都快绿了,但就凭冯建德在业内的地位,刘质又不好把冯建德赶走,还得客气地前去迎接,心里把那位来宾骂得狗血临头。
赵琦和庆成文觉得好玩,今天这场交流会,看起来不会太平静。
庆成文朝着刘宏知努了努嘴:“因为那件成化青花,他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
赵琦也了解到刘宏知的情况,由于文章的质疑,银行想要提前收回贷款,合作伙伴也想收回投资,导致刘宏知手上的流动资金紧缺,他现在就像被拉紧了的弓弦,再加把力就断了,不过这年头就是这样,落井下石的比雪中送炭的多得多。
庆成文接着说:“我上回听到朋友说,他现在非常后悔拍下那件成化青花,很想尽快脱手,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别说原价了? 半价都没有人买。我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 他就要把手里的一些藏品给处理了。”
赵琦不了解刘宏知的为人,对他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同情之心? 做生意就是这样,商场如战场? 他可不信,刘宏知能够和冯建德平起平坐,会是什么善人。
只可惜他没往这个方面想,否则到可以从刘宏知手里收购一些古玩,只要不刻意压价,相信刘宏知心里应该也会带着感激,到时又赚了钱,又能获得刘宏知的好感? 一石二鸟啊!
接下来,又让赵琦有些意外的是,郭定和司马洋这对表兄弟居然也来了,他心想,也不知道郭定后来有没有再去,一会见到元青花的时候,郭定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六点,交流会准时开始? 服务员把展台上的红绸纷纷揭去,一排精美的古玩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古玩一共有二十六件,其中十六件是瓷器,剩下的有五件玉器,两幅书画作品,一枚田黄印章,一件景泰蓝兽衔环耳壶,以及摆放在中间的一件青铜器。
中间的青铜器是刘质的藏品,看器型应该是罍,罍是我国古代大型盛酒器和礼器。流行于商晚期至春秋中期。体量略小于彝,罍有方形和圆形两种,方形罍出现于商代晚期,而圆形罍在商代和周代初期都有。
据赵琦了解到的信息,这件青铜器是在万安恭的帮忙下买到的,这让赵琦不无恶意地想,万安恭是不是又利用了职务上的便利,损公肥私。
今天的交流会没有什么具体的流程,主要是借着这些古董,让大家交流一番,如果有问题不能决断,再请现场的老前辈点评。
事实上,这场交流会就是一个交际的平台,同时刘质也有炫耀自己新得的青铜器的意思。
要说,刘质的这件青铜罍为方罍,其多见于商之晚期,而圆罍则从商延至周初。据称方罍量极稀,存世仅寥寥数件而已,他也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不过,赵琦到是觉得刘质要么是真不懂,要么是胆大妄为,居然敢把这样的青铜重器公开展示,这件青铜器表面明显就没有传世的特征,真要被有关部门知道,还不得给没收了!
接下来大家纷纷走到展台前,一边鉴赏着台上展品,一边和朋友进行着讨论,甚至有心急的老板,看上了展品,接着主人在一边商讨起价钱来。
在这个过程中,郭定表兄弟自然碰到了赵琦,司马洋见到赵琦恨得牙痒痒,感觉到隐隐作痛的伤口,司马洋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赵琦给活撕了。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司马洋故意不看庆成文,阴阳怪气地对着赵琦说道:“哟,这不是赵琦嘛,怎么着,是不是电视节目没得拍,太悠闲了?”
赵琦呵呵一笑:“悠闲一点好啊,否则哪有机会在这里见到司马兄,对了,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说起来,电视台那边跟赵琦解约了之后,居然又请了郭定,郭定本来就想要靠着这档节目扬名,当即就一拍即合。
赵琦也稍稍看了一期节目,郭定的表现算是中规中矩,但郭定显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电视台影响,捡漏的情节很刻意,他一看就知道是演出来的。
司马洋忍着怒气,哼了一声:“不劳你费心,我已经痊愈了!”
赵琦笑道:“哦,那就好,下回可要注意啦,能躲就躲!”
司马洋差点就破口大骂,你赵琦是什么意思,还想让我再遇一次劫匪抢劫的事?
看着司马洋气急败坏的模样,旁边的庆成文心里也舒畅了一些,想起当初的事情,他现在都恨不得把司马洋狠狠揍上一顿。
“丢人现眼!”
郭定对司马洋也有所不满,但更让他不爽的是赵琦,刚才他看到了昨天他差点就入手的那件青花瓷,并向服务员打听过了,物主正是赵琦。这么看来,赵琦已经认定了它是元青花,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阴郁,他可见识过赵琦的眼力的。
有位来宾注意到站在元青花面前的店主,走上前看了看:“老程,这不是你店里的那件吗,你这回居然带来了?是想请万老帮你点评一下吗?”
这个时候,刘质陪着万安恭也走到了元青花面前,还没等店主开口,万安恭注意到元青花,嘴里轻咦了一声,走上前细细打量。
第两百八十一章 尴尬
来宾和店主原本还想说下去,看到万安恭在那仔细鉴赏,他们也不好再说,只能等着万安恭给出答案。
万安恭看得很仔细,片刻后,他对着店主说:“这件元青花是你的吗?好东西啊!”
店主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半响,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说道:“万老,它真得是元青花吗?”
万安恭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太高兴,怎么着,不相信我的判断?
如果是其他场合,这种人他理都不理,现在考虑到还要顾及自身形象,面带笑容,耐心地解释道:“这当然是元青花,你看它时代工艺特征鲜明,腹部内外所见接胎痕明显,内腹壁斑驳粗犷,可见一道道极不规则的慢轮修坯痕,此为元青花独特的成型工艺所致,并且有部分釉浆罩挂于胎上,流淌自然。
还有它通身内外施釉,釉色白中带青,积釉处呈现鸭蛋青色泽,是典型的元代景德镇瓷器釉色。底部涩胎,部分泛瓦红色,留有明显的垫烧粘结高岭尾砂的痕迹,为元青花装烧工艺的重要特征……”
万安恭侃侃而谈,把这件元青花的特点都一一讲述,唐老和宋老也都赞同他的判断,周围人都不禁鼓起掌来。
店主此刻的心情别提有多郁闷了,此时的他,真想摧胸顿足,吐血三升。
而郭定的心情也同样抑塞,想到自己明明有机会把这件元青花收入囊中,却因为两万块钱的差价放弃了,心里满是懊恼。
至于一旁的司马洋两只眼睛就像铜铃一样,鼻子里喘着粗气,心理已经被嫉妒扭曲了。
那位来宾推了推店主:“老程,这回你可是发财啦!”
“程老板,你这件元青花有出手的打算吗?”万安恭虽然对店主刚才对他的质疑有所不满,但无奈元青花实在太香了。
店主表情苦涩:“抱歉,这件瓷器现在的主人已经不是我了。”
“啊!”店主的朋友顿时愣了愣,难怪一直这么有不对劲,原来是走眼卖亏了,自己这不是闹了乌龙了嘛。
万安恭也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无语的同时? 心里冷笑不已,就这种眼力,活该走宝!
这个时候? 赵琦走了过来? 主动说:“之前我求了程老板无数次,程老板见我心诚,就以比较优惠的价钱,转让给了我。”
捡漏这种事,肯定不好被卖家知道? 否则心里有疙瘩是轻的,心眼小的,肯定拿你当冤家。
但现在卖家已经知道了? 赵琦又不想跟对方结仇? 自然还是要捡些好听的话说。
店主听了这话? 对赵琦非常感激,就以昨天他对赵琦的态度? 换作是他,肯定不会大肚还捞一把卖家。
而且说到底还是他的眼力不行? 朋友之中? 也有人说这是元青花,但谁让他不信呢?最后走了宝,只能怪自己。
“唉,这就是命吧!”店主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
万安恭觉得赵琦运气可真好,但也仅限于此,他觉得换一个对元青花有些熟悉的人,也不太可能走眼。
接着,他先说了句客套话,接着又向赵琦询问,有没有出手的打算。
听他这么说,周围人不少人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连人都不认识,你万安恭也好意思写文章质疑对方的水平?
冯建德是见过赵琦的,看到赵琦出现,就暗道一声不好,还没等他向万安恭使眼色,万安恭已经开口了,他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赵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着介绍自己:“万老,你好,我是赵琦,还请多多指教。”
万安恭一开始没有想起赵琦是谁,说起来,杂志上的文章是他的弟子代笔的,他还不至于为了那么一点小事亲自执笔,当然,写完之后他还要审一遍稿子,大意没问题就行了,他到是也看到过赵琦这个名字,但这样的小人物他怎么可能会关心。
好在,万安恭记性还算不错,点了一点头,就想了起来,没有让自己继续出丑下去。
万安恭知道自己闹出乌龙,心里的尴尬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要把刘质狠狠臭骂一通,你特么明知道我署名的文章批评过赵琦,让赵琦过来了不说,居然还不跟他说,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出丑!
刘质如果知道万安恭这么想,肯定会大喊一声冤枉,一来他不知道赵琦会来,二来万安恭进来之后,大家就呼啦啦地围上去,之后万安恭一直跟其他人交流,他也插不上嘴,想告诉都没有机会。
等到他刚才主持了开幕,能和万安恭单独聊聊了,万安恭又直奔向这件元青花,周围都是人,他又不好提起这事了。
“看来今天是把万安恭得罪的死死的了!”刘质也很抑郁,他为什么要举办这次会给自己添堵交流会呢?
万安恭此时非常尴尬,他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要称赞吧,那就是打他的脸,要是没什么表示,那未免显得他底气不足,一时左右不是。
“叮当!”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不小心把展品给弄碎了。
大家纷纷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一个服务员把装食物盘子给摔碎了。
刘质心里对服务员大赞一声,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回头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
万安恭总算找了个由头,推托有事,撂下一句“一会再交流”,便匆匆到别的地方去了,背景颇有些狼狈。
等万安恭离开了,现场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气氛还是有些古怪和尴尬。
刘质见此情形,连忙表示,安排了小游戏让大家参与,如果答对了有奖。
这个小游戏其实就是大家来找茬,刘质安排了几张现场展品的照片,这些照片上有几点和展品有差异,大家如果能够全部找出来,就算胜利了,可以获得一套高档茶具。
这种小游戏就是为提升气氛而准备的,原本是备用方案,刘质觉得并不需要,但为了以防万一,就做了准备,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了。
刘质准备的一套高档茶具,材质为骨瓷,骨瓷是于1794年由英国人发明的。因在其黏土中加入牛、羊等食草动物骨粉而得名。
一般说来,原料中含有25%骨粉的瓷器则可称为骨瓷,国际公认骨粉含量要高于40%以上,质地最好的骨瓷一般含有45%的优质牛骨粉。属于高档瓷器。
刘质准备的骨瓷茶具,可谓是“薄如纸,白如玉,声如磬,光如镜”,典型的骨瓷器中的精品,自然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一些原本对游戏不感兴趣的来宾,也都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
由于小游戏的缘故,气氛比起一开始还要热闹一些,这让刘质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四处张望看到赵琦,走了过去,表示能否到旁边聊一聊,赵琦不好拒绝,庆成文担心赵琦吃亏,也跟了过去。
刘质面带笑容,双手合十:“老弟,给老哥个面子,一会千万别跟万老师有什么冲突啊!”
赵琦笑着说:“只要他不来惹我,我干嘛要跟他冲突?”
庆成文对着刘质说:“你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怕姓万的?”
“我这不是还指望着跟他合作嘛。”刘质讪讪一笑,又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他这人虽然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不得不说,他在古玩这个行业,人脉丰富。我现在只有钱能拿得出手,跟他合作,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不服
庆成文说:“那你也可以跟我兄弟合作嘛。”
刘质哈哈一笑:“可以啊,那件元青花我就挺喜欢的,不知道老弟能不能割爱。”
庆成文翻了翻白眼:“你在想屁吃!”
“元青花我暂时还有转让的想法。”
赵琦笑了笑,他心中一动:“刘总,方便问个问题吗?”
刘质点了点头:“你问。”
赵琦问道:“不知你跟他合作了有多少时间了?”
刘质到也没有隐瞒什么:“我跟他认识了两个多月,除了展台上的那件青铜器,并没有实质上的合作。”
赵琦说:“我建议你做好准备,以防万一那件东西来路不正。当然,这话我就在这里说一说,别的地我是不认的。”
刘质对此相当意外,赵琦这话的意思是说,万安恭要倒霉了?此时,他不禁想起赵琦见了万安恭有持无恐的样子,这种可能性又增加了一些。
如果赵琦的话应验了,他可要对赵琦刮目相看了。
赵琦说这么一句,只是为了交好刘质,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刘总,没什么事我就去欣赏那些展品了。”
刘质呵呵笑着:“行,玩的开心。”
走向展台的时候,庆成文也对赵琦刚才那番话很好奇,本来他想问一问,不过他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赵琦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又何必多问惹人烦?
赵琦并没有特意先挑游戏中的那几件展品观察,而且那边人太多,挤着也没意思,反正这些展品都是要看的,还是像刚才那样,一件件看过去吧。
可能是由于刚才赵琦的表现,赵琦不再像刚才那么默默无闻,有些人也开始接触赵琦,并向赵琦问一些问题,赵琦基本上知无不言,而且他的回答通俗易懂,很容易明白,让提问的人非常信服。
唐老和宋老也关注到赵琦的表现,听了一些赵琦的发言,提升了对赵琦的印象,同时对万安恭有些微词,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赵琦慢慢来到了一尊唐三彩仕女俑前,这尊仕女俑,双目含笑,一脸的温柔,怀里抱着一把扇子,发饰标致,脸白皙圆润,身体高大,壮硕,丰腴。呈现着惬意享受的样子。是公认的唐朝女性形象。
三彩女俑? 相见甚罕,因其优雅典丽,备受钟爱? 更何况这件女俑高有将近40厘米? 在同类女俑中,堪称顶类? 自然更受瞩目。
让赵琦没想到的是,这尊三彩女俑的主人居然是司马洋? 他已经提前等在这里? 看到赵琦过来? 便笑眯眯地说道:“我这尊三彩仕女俑不错吧!”
司马洋现在虽然见到赵琦就恨得牙痒痒? 但他拿赵琦没办法,于是退而求其次? 让赵琦说几句好听的话? 并对自己的三彩俑表示认可,他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先看看再说。”
赵琦瞥了司马洋一眼,接着就把目光放到眼前这件唐三彩上。他先仔细看了一圈,接着又拿起放大镜细细打量。
赵琦的这个习惯,已经被大家所熟识? 或许外行会觉得他这样太矫情,但像唐老和宋老这样的,就觉得赵琦这样的态度才正常,赵琦丰富的学识,和他一丝不苟的态度不无关系。
过了片刻,赵琦收回放大镜,便向旁边的展品走去,这把司马洋给急了,凭什么别人问赵琦意见,赵琦就知无不言,轮到他了就什么不说,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把赵琦拦了下来:“诶,你还没说呢。”
赵琦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做的不错。”
司马洋一听赵琦这么说,暗道坏了,同时也有些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不要我的很清楚吧。”说完,赵琦又想走:“能不能让一让。”
司马洋现在额头上都起了白毛汗了,他哪能让赵琦走:“不行,你得说说清楚!”
司马洋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郭定也连忙从不远处赶了过来。
赵琦皱着眉头说:“咦,你这人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要我说是吧,行!我觉得它有妖气,听清楚了没?”
司马洋激动地脖子上都冒起了青筋:“理由呢!你总要给一个能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吧!”
赵琦哼了一声:“我就说一点,目前还未见唐三彩传世品的报道,几乎都是出土物,其釉面一般均见泥土腐蚀的痕迹,不同的只是腐蚀的程度和方式。一般情况下是土咬的细孔随意自然的出现于釉表,或通体或局部出现,细孔大小、深浅不一。腐蚀程度不一。
在放大镜下观察部分土咬细孔,其边缘的釉面有轻微的腐蚀过渡。高仿三彩经药水处理土埋之后釉表会出现酸咬的小孔,但很有规律,僵硬不自然,腐蚀程度较一致,没有腐蚀过渡的现象……”
司马洋听到这里,出言打断了赵琦的话:“你眼瞎啊,我这尊仕女俑上面难道不是你说的这些细孔吗?还是说,它们的表现不自然?”
赵琦冷笑道:“能不能让我说完,而且别不懂装懂,你指的这些是釉面在窑中形成的大小不一的棕眼,和腐蚀细孔根本是两码事,棕眼仅出现在釉表,深度约为釉厚的三分之一,腐蚀细孔则深入釉里,有的腐蚀甚至深入胎表。”
司马洋怒目圆睁:“这只是你一家之言!”
唐老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不要胡搅蛮缠,赵小友说的是对的,你指的就是棕眼!上面根本就没有腐蚀细孔,它就是一件高仿!”
唐老的话相当于一锤定音了,也给司马洋当头波了一盆冷水,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大家到也能够理解司马洋,这种级别的三彩仕女俑,除非是捡了大漏,否则买价就不可能便宜,几十上百万只能说马马虎虎。
不过,这也怪司马洋自己,如果赵琦不说,他还能做点文章。
郭定深吸了一口气,出来向周围人道了歉,跟刘质说了一声,拉着司马洋便走了。至于司马洋的三彩俑,一会服务员会打包,到时再叫人送回去。
第两百八十三章 狡辩
司马洋的这件唐三彩仕女俑,是本次交流会中,第一件被认定的赝品,一时间,还没有被赵琦看过的展品的主人,心中纷纷紧张起来,担心自己带来的藏品会不会也有问题。
刚才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都没有看出这件唐三彩有问题,这让他们对自己的眼力稍稍有些不自信了,担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刘质心里嘀咕,这赵琦是不是和自己相冲啊,怎么老是惹出事情来,他都有些担心,赵琦一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恨不得把赵琦给赶走。
庆成文眼睛朝刘质瞥了瞥,小声说道:“你要往好的方面想,要是大家都不说东西有问题,等到出了这个场合,被人发现东西不对,在场的都丢脸。”
刘质想了想,觉得到也是这个理,如果真像这样,说不定还有人阴谋论,说什么话的都有。
好在接下来,局面没有朝刘质担心的方向发展,随着有人答对了小游戏,赢得了一套高档骨瓷茶具,现场又恢复到了正常轨道。
“咦,怎么刚才万老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是啊,这都出去多久啦,都快一个小时了。”
“不知道啊,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觉得尴尬,干脆走了吧?”
“说什么呢,如果万老就这么走了,那不是说明他怕了吗?这么丢脸的事情,换作你,你能做的出来?”
“切,他发表的那遍文章,子虚乌有,难道还不够丢人吗?”说话的这位是刘宏知的朋友,和刘宏知也有着合作关系,万安恭的一篇文章相当于断了他一条财路,巴不得万安恭有多倒霉呢。
“嘿,有本事,这话你当着万老的面说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因为利益等关系,想要万安恭倒霉的? 也有把万安恭当偶像,极力维护的,于是三言两语之间? 双方就争了起来。
刘质看到不对劲连忙上前相劝,此时的他非常心累? 越来越后悔举办今天的交流会,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是不是因为我没看黄历的缘故?”
刘质心里幽怨地想道? 等他把争执的双方劝开? 心中同样也很奇怪,为什么万安恭还不回来?他连忙向服务员打听万安恭的行踪? 服务员告诉他? 刚才见万安恭出去了。
难道万安恭真的走了?
刘质暗自摇头? 觉得不可能,哪怕万安恭因为刚才的尴尬要走,总也得跟他说一声吧,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未免太没有礼貌,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于是? 刘质拿出手机,拨打万安恭的电话,让他诧异的是,电话居然是关机状态!
不会是出事了吧!
刘质心里咯噔了一下? 连忙又去向门卫打听,门卫说看到万安恭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这可怎么办?”
刘质非常郁闷,照理说万安恭不太可能不辞而别,但万一万安恭迁怒于他,一走了之也不一定,至于电话关机,也有可能是因为把他拉黑的关系。
他想到刚才赵琦给他的暗示,就又去找了赵琦,说明了情况。
赵琦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万安恭得到消息跑了,还有一种就是他被有关部门逮捕了,否则不可能就这么不告而别,相比之下,后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庆成文对着刘质说:“你有什么好纠结的,他一个大活人,又没有被人绑架,走了就走了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刘质没给庆成文好脸色:“你这话说的轻松,我花了那么多精力,才能跟他合作,现在他一声不响的走了,我是什么心情?”
庆成文说:“世间许多事情都不能称心如意,况且,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句不好听的话,姓万的不过是一棵枯败的老树,早晚要倒。”
刘质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事了,好在我还通过他买了青铜器,价钱不贵,还不算太亏吧。”
赵琦张了张嘴,正待开口,突然注意到有人从门口进来,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万安恭,随他进来的,除了两位警察,还有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
见此情形,大厅里的所有人除了赵琦之外,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些许惊色,万安恭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和警察一起进来,难道他犯了什么事了?
冯建德见此情形,心里又咯噔了一下,连忙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此时的万安恭脸色灰暗,他走了两步,对着那件青铜器指了指:“就是那个。”
“谁是刘质?”中年男子环顾四周。
刘质连忙上前道:“我就是,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
中年人表情严肃:“那件青铜器是你通过万安恭买的?”
这个时候,刘质也只能老实点了点头:“是的。”
中年人严厉地说:“你知不知道买卖出土青铜器的违法行为?”
“我当时购买的时候,他告诉我没事的,出了事有他负责。”刘质连忙摆了摆手,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万安恭面无表情地说:“我没说过这种话。”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刘质到是没想到万安恭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时非常气愤。
万安恭淡淡地说:“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把刘质给问住了,他根本就没有防备过此事,也不可能把当时的话录音。
“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位警察开口道。
“不是,这事真不关我的事啊,我是被蒙蔽的!”刘质此刻心急如焚,本来今天的事情他就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因为购买青铜器被逮进去,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脸也丢光了。
“是不是被蒙蔽的,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警察过来就想带刘质走。
这个时候,赵琦走了过来:“这位同志,我可以证明刘先生是受害者。”
旁边的万安恭看了看赵琦,不明白赵琦这个时候为什么跳出来,再说了,在这件青铜器上,他可没有骗过刘质什么,最多多赚了一些钱而已。
中年人眉头皱了皱:“你是谁?和刘质是什么关系?”
赵琦说:“我叫赵琦,和刘先生也是今天才认识。”
中年人追问:“既然这样,你怎么知道刘质是受害人?”
“很简单,我认为这件青铜器有问题!”赵琦看向万安恭。
这句让周围人都相当意外,万安恭更是脱口而出:“放屁!”
法律有规定,但如果明知是高防品,却故意说是文物而且因此获得经济收益,则涉及商业欺诈,金额高的可定为犯罪。
本来,万安恭也只是中间人,他带着来找这件青铜器,也是戴罪立功的行为,现在赵琦说的青铜器有问题,不但戴罪立功的机会没了,他还有可能多了一条罪状,他能不急吗?
赵琦淡淡一笑:“我这人说话做事实事求是,是不是有问题也是以事实为准绳,可不是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指出问题在哪!”
关系到定罪问题,当然得要弄清楚才行,于是,一行人向青铜器走了过去,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不过离的近了,警察就制止他们过来,免得发生意外。
赵琦边走边介绍起来:“一般作伪的器形,都有所依据,不能随心所欲,尤其对高仿品来说。这对青铜器出土的地方的仿造者来说,相对容易,或观察真器,或想办法拓来器形,而大多则依据图录或者照片,仿器一般仿得比较准确,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上当。”
第两百八十四章 感激
赵琦接着说道:“现在随着技术的发展,又有了更高明的方法,作伪者会收集来大量残缺旧铜器,然后拼凑成一件完整器,或者一件真器中缺少一部分或几部分,另取其他器的残块修补完整,我们行里称之为‘插帮车’,此类高仿最容易使人走眼。
但这些以假乱真的青铜器在x光照片下,器身的拼接处会出现一种白色网格,作伪痕迹就会显露,那是因为焊条焊接后,铅焊在x光底下自然成像形成的纹理,铅与铜的密度与结构不同,光束穿透也就不同。”
中年人听到这里就问道:“既然要用x光机才能看出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它有问题的?”
“毕竟鉴定一件青铜器是否为真,不可能带着x光机去,所以还要靠传统的眼学来判断。”
赵琦侃侃而谈:“一般来说,高明的作伪者会錾刻上花纹迷惑,但拼合的高仿器,由于是采用不同的片子拼补粘合出的新器,花纹往往难以达到有序、贯气和一致。
辨析这些高仿器的花纹,与书画艺术中常讲的气运畅通的道理一样,古人作花纹,犹如作画,不论繁简,既传达胸意,又在表现上生动流畅,除非出现模范错位,一般都首尾照应,笔笔有交待,不可能出现一笔画到中间突然停顿一下,接着再画,或者没有道理的戛然而止。
新补的拼合器,就做不到这一点,如这一笔里还是小的夔龙纹,另一方向有可能就成为云纹,因为作伪者的心思还不可能用到琢磨花纹流变的规律,一般是依葫芦画瓢,所以有经验的人,一眼就会发现高仿器的致命之处。大家请看,这处,这处,还有这里,是不是我说的情况?”
等到大家上前观察的时候,赵琦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破绽。青铜器由于工艺的原因,表面会有一些‘垫片’,而有些拼接器有‘垫片’的地方正好缺失? 于是就只能人工处理? 比如说采用后镶嵌办法埋入的。
和刚才一样,这样的作伪手法? 也只要用x光拍照? 就可以看出它与器物本身是处于分离状态的,我们现在没有x光机,还有一种办法? 就是用放大镜观察? 就会发现器表原面有被创伤的痕迹。你们看这处地方? 就是后嵌入的垫片。”
说到这里,赵琦让刘质去借来一些放大镜,让中年人和警察进行观察? 是否跟他说的一致。
过了一会? 赵琦见他们看得差不多了:“方法已经给你们了? 到时你们可以再用x光判定真伪,但我可以肯定? 我的结论是不会改变的!”
他又看向已经慌乱无比的万安恭? 笑呵呵地说道:“万老师? 我相信你这样的大专家? 不可能会看不出这件青铜器有问题吧?”
万安恭反应也快? 马上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我是研究瓷器的。”
赵琦呵呵一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给刘先生介绍青铜器呢?”
万安恭扭过头:“我只是轻信了他人。”
赵琦做出恍然的神色:“哦,那么也就是说,你跟卖家很熟,他通过你的介绍,卖出了很多类似的器物?”
“你是警察吗?”万安恭恼羞成怒了。
赵琦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等到唐老和宋老主动请缨,确认了赵琦的说法,刘质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才有多讨厌赵琦,现在就多感激,今天要不是赵琦在场,哪怕最后青铜器被鉴定出来有问题,也要费一番周折,那么他的脸是丢定了。
接下来,警察把万安恭和刘质带走调查,青铜器也被一同接走进行鉴定,毕竟赵琦不是能够给出鉴定证明的权威机构,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刘质都被带走了,交流会当然也只能草草收场,不过和之前大家不拿赵琦当回事不同,许多来宾纷纷和赵琦交换名片,恭维的话也不绝于耳,现在只要不是太笨,就知道,赵琦肯定是一颗在古玩界冉冉上升的明星,现在肯定要混个脸熟。
其中要数刘宏知最为热情,万安恭被这么当众打垮,他受益良多,之前的文章也不攻自破,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就安排下去,让写手把此事大书特书,扭转现在他的不利局面。
而冯建德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万安恭会这么快倒台,他连朋友那都没说一声,就偷偷走了,尽快应对万安恭出事对公司的危机。
……
翌日,赵琦早早便起来锻炼身体,万安恭的落案,让他心情大快,晚上做梦,居然都梦到万安恭锒铛入狱,死于狱中,他都是笑着醒来的。
虽然这事值得高兴,但赵琦还是告诫自己,不要得意忘形,而且老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随着昨天细节的披露,他肯定会进入圈内高层的视线之中,这个时候,他如果太狂妄、高调,肯定会影响大家对他的印象,万一都来吹捧他,也容易把他捧杀。
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赵琦想了想,觉得答应潘昶或许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等到他学成归来,关于他议论肯定就消声觅迹了。
这事不急,答应之前,他也要回家问问父母和刘南齐的意见。
赵琦在酒店吃了早餐,去买了一些礼物,前往杨莫家探望,明天就是蒋知隐生日,由于时间紧张,过后他就要回家,今天不去探望就没有时间了。
赵琦走进了一条老弄堂,没走一会,就听有人怒喝:“给我滚!”
随着这个声音,赵琦就见到前面不远处,一个消瘦的男子窜出了门,朝弄堂外跑去,嘴里还一直嘀咕“真是个老不死的”。
赵琦让了让,免得这人撞到自己,随即又朝前走去,走到刚才男子出来的那个门,他往里面一看,发现杨莫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一手捂着胸口,看起来不太舒服得样子。
他连忙走了进去,关切地问道:“杨老,你没事吧?”
杨莫抬起头来,看到来者是赵琦,稍稍有些意外,随即慢慢地站起身来,同时摆了摆手:“没事,被我家那个混帐东西给气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赵琦没有多问:“杨老,我扶你进去吧,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一般认为急性子的人相对比较容易激动,情绪波动大,也容易接受外界不良刺激。而老人急性子更加危险,更易得心脑血管病,像刚才杨莫那样,就像是急性心脏病发病的样子,这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真的没事。”杨莫做了几个动作示意自己没事,他关上门,带着赵琦进屋。
赵琦见他情绪稳定了,也没有难受的状况,就没有再劝,随着杨莫来到客厅:“杨老,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杨莫请赵琦入座,边倒茶边说:“对,我老伴跟着我小儿子住,帮他带孩子,她不喜欢我搞收藏研究,我这人么,一来比较恋旧,二来喜欢研究瓷器,一个住着也清净。”
他把茶杯放到赵琦跟前:“刚才被我骂走的是我大儿子,也是我不好,他小时候没有教好他,结果长大了搭上了狐朋狗友,初中的时候就不学好,后来就在社会上混,女朋友交了几个,没一个正经人。
刚才他来跟我要钱,说要买房子娶老婆,我让他带女朋友回来,他又支支吾吾,知子莫若父,我一瞧准没好事,就把他给骂走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轶事(上)
赵琦点了点头,心想,杨莫的大儿子能那么咒骂自己的父亲,至少从道德上来说,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子女。
杨莫想起大儿子,就有些心烦,他挥了挥手:“算了,不谈他了,你是什么时候来沪上的。”
赵琦说:“我是大前天晚上坐的火车来的,前两天一直比较忙,今天才有空到你这边来。”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啦!”杨莫哈哈一笑,他做了个请势:“喝一下我这茶,觉得怎么样?”
赵琦认出茶叶为雀舌,他先端起茶杯看了一下茶色,只见色泽绿中带黄,白毫特多,闻了一下味,三品茶汤,赞叹道:“香清高,味鲜浓,回甘纯,好茶!”
杨莫一看赵琦的表现,就知道也是爱茶之人,他笑道:“你喜欢就好,我朋友给我带了不少,回头你带一些回去。”
赵琦连忙推了推手:“这怎么好意思。”
杨莫立马脸一拉:“嫌我老头子的茶叶?”
赵琦也了解了杨莫的性格,见此也只好接受。
杨莫马上就换了笑脸:“别不好意思,就当自家人。”
接下来,两人自然而然聊起了古玩方面的话题,特别是说起瓷器,杨莫那是口若悬河,好像恨不得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知识,都传授给赵琦似的。赵琦到也甘之如饴,听得津津有味。
“嘭嘭嘭!老杨,在家吗?”
杨莫正跟赵琦聊的起劲,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他仔细听了听,起身道:“我一个朋友来了,我去看一下。”
“好的。”
杨莫边走嘴里边嘀咕道:“这个小和尚,真是扫兴!”
赵琦起初还以为杨莫说说而已,没想到进来的一位六十多左右的老人,头上真得有戒疤。
后来赵琦才知道,小和尚名叫杨宝生,算起来是杨莫的本家,他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孩子太多,养不起就被送到了庙里,不过十来岁的时候? 所在的庙不能开了,就还俗了? 后来就有了“小和尚”这个外号。
杨宝生跟着杨莫的旁边,边走边兴奋地说:“老杨? 你听没听说? 万安恭出事了!”
杨莫下准备给赵琦介绍,闻言一怔,不可思议地说:“他发生什么意外了?”
杨宝生摇了摇头:“不是意外,是被警察抓了。”
杨莫显得相当震惊:“啊!他做了什么事,会被警察抓?”
“这个就不清楚了? 反正现在说什么吃里扒外,昧着良心骗钱? 等等的都有? 不过据说和一个叫赵琦的年轻人有关系? 之前的期……”
“好了,好了!”
杨莫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赵琦。”
杨宝生还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无比尴尬,张口结舌:“这个……”
赵琦起身,笑着上前跟杨宝生握了握手:“您老说的到也没错? 这件事情确实跟我有一定的关系。”
正当两人倍感惊讶的时候? 赵琦把昨天发生的事情? 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他当然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跟朱异的合作。
“具体他犯了什么罪行,就只能等官方通报了。”赵琦摊了摊手
杨宝生长叹一声:“看来他犯的事情可能不小啊,我就奇怪了,他在圈子里这么高的地位,又何必搞这些歪门邪道呢?光是鉴定,就能赚不少钱吧?”
杨莫说:“如果都像你这样想,这个世界也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有道是财帛动人心,有些人哪怕地位再高,也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君不见,古往今来,因为财物而丧命的不知凡几。所以说,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阶段,除非能够消除一切欲.望,否则像万安恭这样的情况,永远不会消失。”
赵琦对此非常赞同:“说的好,所有才有‘读史使人明智’一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这一点,不会随社会发展而转移。”
感叹了几句,杨莫给杨宝生泡了茶:“你要鉴定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吧。”
“喏,就是这件红绿彩玉壶春瓶。”杨宝生把东西从带来的锦盒中取了出来。
“红绿彩?”杨莫的表情有些惊讶。
红绿彩是在高温白釉或白地黑花瓷烧成后,在白釉上用红、绿、黄等彩勾画出纹饰,再入窑以800c左右的低温烧成。据研究,创烧于宋金时期,因此也常称为“宋加彩”或“金加彩”。
由于当时战乱不断,窑场不能正常生产,甚至断烧。因此,这种本来就难烧的红绿彩瓷器就更加稀少。元代统一后,景德镇也开始烧制红绿彩瓷。在此基础上,明、清时期又创烧出了五彩、斗彩、粉彩和珐琅彩,以至新品迭出,五彩缤纷,把釉上彩装饰推到极致。
真正的红绿彩瓷世面上基本没有传世物,出土器也很少见到完整器,再加上现在才08年,红绿彩瓷就更加少见了,也难怪杨莫见杨宝生拿出一件完整的红绿彩瓷,会这么惊讶。
杨莫说道:“小赵,你先看吧,正好我先问个问题。”
赵琦点了点头,拿起了瓷器,一般来说,红绿彩瓷器物上常以白釉为主要底色,以洁白的釉色和大面积的红彩相配合,色彩主色是红、绿、黄三色,但每种彩又有深浅不同的色阶。
红彩是以铁为呈色剂的矾红彩,用青矾加热、煅烧而成,最大的特点是将彩施于器表之前就已呈现红色,在施彩时就已知道其烧成后的呈色。
赵琦手中这件红绿彩玉壶春瓶就是这样的表现,器身主要以红绿两色,绘蕉叶、古钱、云头、卷枝以及近底部绘有间隔的上仰莲瓣纹,还有腹部狮子戏球纹中加许多杂宝,有象牙、银锭、方胜、火珠等纹饰。
正当赵琦在鉴定的时候,杨莫在向杨宝生打听这件瓷器的来历。
杨宝生告诉他说:“这件瓷器是我认识的一位古玩商,他从一位退休的文化部门干部手里拿到的,这是那位干部收藏多年的藏品,要不然一般人也拿不到品相这么好的红绿彩瓷。”
杨莫听说是这样的来历,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太靠谱,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干部?”
杨宝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我知道你的意思,东西我仔细看过了,我觉得应该是一件老物件。”
杨莫没好气地说:“既然你都确定了,还来找我干嘛,显宝吗?”
杨宝生嘿嘿一笑:“你是专家,我哪能跟你比啊!”
“你就嘚瑟吧。”杨莫冷哼一声,等着赵琦完成鉴定。
过了片刻,见赵琦放下自己的瓷器,杨宝生连忙问道:“怎么样?”
见赵琦看向自己,杨莫说:“别等我,你的水平我们都信服,你直说好了。”
赵琦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出土和考古研究上来看,古陶瓷的创作与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审美标准以及技术条件都有密切的关系。一般说陶瓷器在釉彩、纹饰、胎釉等方面均能体现各时代的特色,造型在这方面表现得更为突出。
以红绿彩瓷为例,从金、元早期的墓葬中出土器物上来看,陶瓷器的形状、彩料颜色以及画工等方面大体是简朴、古拙、色彩不甚艳丽等特点!这件瓷器以其纹饰来看,符合元代的特点,而元代的瓷器又有两个特点,一是在修胎上不太重视,二是器物无论大小,制作工艺工序不减。”
说到这里,赵琦就停了下来,杨宝生有些急了:“怎么不说了?”
杨莫抬起头来:“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难道小赵还说的不明白?”
第两百八十六章 轶事(下)
“呃……”杨宝生沉默了片刻,半响,他又不死心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可能吗?”
“你到别地看看,说不定有可能起死回生,在我们这里是不可能了。”
杨莫的语气略带讥讽:“我说小和尚,你都玩了七八年古玩了,这样的套路你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吧?我都不知道你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
“别说了,我蠢,行了吧!”杨宝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杨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让我怎么说你,你都知道我性子急,这些年吃过不少亏,你比我性子还要急,怎么就没有吸取我的教训呢?我也不想多说你,你告诉我,那个所谓的古玩商是哪个?”
杨宝生边回忆边说道:“他叫余钊,个子不高,一米七不到,比较胖,长得有点黑。”
“余钊,没听说这个人啊。”
杨莫向赵琦看去,赵琦也摇了摇头,前世今生,他都没听说过有一模一样名字的,他又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假名?”
“应……该不会吧。”杨宝生有点装鸵鸟的心理。
“他都骗了你,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杨莫又说:“你是在哪认识他的?”
杨宝生挠了挠头:“这事怎么说呢?”
杨莫给杨宝生倒上茶:“慢慢说,今天咱们有的是时间。”
杨宝生犹豫了一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说道:“你也知道,我心心念念想要收藏一些格调高的藏品,去年吧,我无意间认识了一个人,然后加入了一个古玩交流平台,只要缴纳一笔会员费,平台会定期给会员一些物主的消息,然后撮合双方交易,我和余钊就是通过这个平台认识的。”
赵琦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杨宝生说的,类似他前世非常了解的古玩私下交易平台。
这一类的平台,公开呈现的信息就是,他们拥有强大的买家团体,这些买家对于各类古董如饥似渴,所以,委托他们出来找藏品。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的理由。之后,就是先看个图片,然后安排买卖双方现场约谈,达成交易。
发展到后几年,还出现了另一类的模式,就是直接开洽谈会,把买卖双方约过来现场再谈,其实换汤不换药,来来去去,也是这一套思维模式。
那为什么要搞这一类的私下交易呢?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赚取一些服务费用罢了。至于卖家是否是骗子,或者被骗了钱,买家是否买到了赝品,和他们无关,找上门也都可以推托。
对买家可以说,我又不提供鉴定服务? 出了问题? 找我有什么用?如果实在闹的太大,退了服务费就是了。
杨莫指着杨宝生点了点:“你呀,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先想想这种事情靠不靠谱?”
杨宝生弱弱地说道:“我觉得还算靠谱呀。”
“既然靠谱? 你还走眼?”
杨莫嗤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那我就跟你分析分析,咱们就以买家为例。私下交易,在圈子里自古就有,但每一个真正有实力的收藏家,都肯定是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士,而能够拥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士,肯定是忙得一分钟要当两分钟用的。
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抛头露面,单单说时间问题,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去参加一个不知名公司的私下交易吗?”
杨宝生反驳道:“他可以委托别人去交易啊。”
杨莫摇了摇头:“你还真以为这些大藏家没有自己的渠道啊!这些人完全委托冯建德,刘宏知这样的专业人士,不比这些连实力都没有的不知名公司强?”
杨宝生说:“可我就是买家啊!”
杨莫有些无语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既然大收藏家没有,自然也就只有像你这样的买家,买卖双方的整体真实水平,大体可想而知了,那还不如去古玩市场交易?所以说,只要多想想,就知道这种交流平台不靠谱。”
赵琦点了点头,说到底,这类服务平台,就是抓住买卖双方的侥幸心理,
对于卖家来说,要出手藏品,当然是越快越好,价格越高越好,如果上拍卖会,还要先送藏品过去,签订合同,等待上拍,上拍之后万一流拍还要再跑一趟取回藏品,这不是很麻烦吗?而私下交易如果买家刚好看中,能马上成交,这就是侥幸和懒惰心理。
等到卖家上钩了,就会组织一些演员,现场制造几宗洽谈成交的案例,最终索要服务费用,然后安排交易“破产”。
而针对买家的局,就像杨宝生遇到的遭遇这样,被骗了也只能无奈接受。
看到杨宝生傻愣着,杨莫轻轻拍了拍桌子:“听没白了没有!”
杨宝生回过神来,苦笑道:“知道了,我今后再遇到这类的事情,一定先听听你的意见。”
杨莫冷哼一声:“这东西你花多少钱买的?”
“8万。”杨宝生的表情非常苦涩。
杨莫非常无语,不久前他还向杨宝生介绍了一位卖家,杨宝生嫌对方要价太高,没有成交,他私下打听对方不过要价5万而已。而最近一件类似的东西,成交价却高出了一倍,杨宝生为此还捶胸顿足,非常懊恼。
杨莫暗自摇头,现在这个场合,多说了不好,等到将来合适的时机,再好好说一说吧。
正在这个时候,杨宝生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顿时咬牙切齿:“瘪三,骗了我,居然还敢打电话给我,是想再骗我一回吗!”
杨莫连忙拦住他:“控制一下情绪,先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还有机会损失要回来。”
杨宝生深吸了一口气,把肚子里的怒火又压了下去,按下了接听键:“啊呀,余老板啊,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啦?……好的,咱们先约个地方见面吧……行,待会见!”
挂了电话,杨宝生破口大骂了几句,气愤地说道:“特么的,他居然好意思说,那个老干部还有藏品要转让,问我有没有想法,真当我是提款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