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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庚新     盛唐崛起txt下载     盛唐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管叔(下)4/5

    那是一个皂衣小厮,杨守文看着对方有些眼熟,于是不太确定问道:“你是马十六?”

    “杨兕子居然还记得十六!”

    马十六显得很高兴,咧开嘴笑了,“杨兕子一别数月,气度越发不凡。若不是长史让我过来,十六在大街上遇到,绝不敢相认。”

    “你如今,在管叔门下?”

    “是啊,杨县尉去了荥阳,老军也离开了昌平。

    十六是县尉的人,李县尊难免对十六有提防,整日里也不甚痛快。正好长史要来蓟县,我就大着胆子过去请求。长史是个念旧情的人,就带我来这边做了个白直。”

    “那你可是出息了!”

    杨守文笑着打趣,马十六连连摆手客气。

    他们来到路边的一座凉亭里,只见里面已经摆上了酒菜,管虎也正站在凉亭之中。

    “老虎叔,不是说了不用送的吗?”

    “哈,你说不用送,我可没答应……再说了,我在幽州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你这一去荥阳,咱们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逢。我怎地也是你老叔,送你一程也应当。”

    说完,他拉着杨守文便进了凉亭。

    有仆从上前,为三人倒酒。

    管虎又拉着杨守文一阵叮咛,恋恋不舍。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管叔,小侄该走了。”

    管虎的眼圈却红了,拉着杨守文的手道:“兕子,到了那边要多小心,切不可似在昌平一样的任性。若是过的不开心,便回来!这里是你家,你可不要忘记了。”

    杨守文的眼睛也红了。

    昌平、幽州……

    虽然十余年的记忆是模糊的,但仍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虎谷山、小弥勒寺、羊尾巴湖……杨守文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情绪平静下来。他看着眼前这粗豪的汉子,心里万分感动。管虎,是真的把他当做了晚辈,视作了亲人。

    只是他那密探的身份,注定了无法获得太多友谊。

    哪怕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摆脱,但一日密探,终身密探……老虎叔其实,挺寂寞的。

    脑子里,灵光一闪。

    “管叔,可有纸笔?”

    “啊?”

    管虎愣了一下,扭头看去。

    仆从连忙道:“请阿郎稍待,小人这就取来。”

    他从凉亭里冲出来,在官道旁拦住了一个商队,讨来笔墨纸砚,送到凉亭之中。

    “兕子,你这是作甚?”

    管虎诧异看着杨守文,有些不太明白。

    杨守文道:“此去荥阳,后会有期。小侄心中突发感慨,想到了一首诗,愿赠与管叔。”

    “兕子还会作诗?”

    管虎露出惊喜之色,笑着道:“你父亲虽说识字,却作不得什么诗来。没想到兕子你还有如此雅骨,想必是继承了你娘的才华。赋诗,让老叔也鉴赏一下。”

    仆从,磨好墨,把笔送到杨守文面前。

    此时那商队的人也停下来,好奇看着亭中的众人。

    杨守文看着厅外靡靡细雨,沉吟片刻之后,提笔在那白纸上写下‘别管叔’三个字。

    “好字!”

    承魏晋文化,至入唐以来,文风鼎盛。

    前有初唐四杰光彩夺目,后有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

    诗词的演变,从早期的绚烂辞藻堆砌,到如今,正处于一个极其玄妙的时期中。代开元到来,盛唐拉开序幕,唐诗将放射夺目光辉,成为华夏文明中璀璨的明珠。

    管虎没什么雅骨,但却能分辨出字的好坏。

    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心中诧异:杨兕子竟然还能写得如此好字吗?

    他不由得向杨守文看去,心中顿时多了些期待。

    就见杨守文写了‘别管叔’三个字之后,再次沉吟,而后提笔书写。

    “千里黄云白日曛,暖风吹雁雨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杨守文写完,掷笔一旁,端起一杯酒,“管叔,后会有期。”

    说完,他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转身走出凉亭。阿布思吉达已经在凉亭外等候,杨守文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而后朝凉亭上一招手,海东青展翅滑翔,落在他的肩膀上。

    杨守文一袭白袍,博领大袖,衣袂飞扬。

    他拢着缰绳,在马上与管虎再次拱手,而后一催马,口中沉喝一声,金子希聿聿长嘶,便迎着靡靡细雨远去。在他身后,阿布思吉达也骑在马上,牵着两匹突厥马,紧随不舍。

    两人四马,渐渐消失在雨雾中,再也无法看得清晰。

    管虎则拿起那张纸,轻声念道:“千里黄云白日曛,暖风吹雁雨纷纷。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突然间,管虎只觉得鼻子有点酸,眼中更噙着泪光。

    他呵呵笑了,喃喃自语道:“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兕子,有你这首诗,管老虎也算是值了,值了!”

    说着话,他哈哈大笑,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心中有太多的凄苦,却没有人能够理解。

    谁料想到,今日却有这样一个小子,竟成为了他的知己。

    管虎快走两步,来到了凉亭外面。

    他举目眺望,已经看不到杨守文两人的背影,只有嘴巴轻轻蠕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是夜,张仁亶在书房中,看着家人从管虎那边拓印来的诗词。

    他搔搔头,在屋中徘徊。

    良久,张仁亶再次坐下来,把《别管叔》重又诵读一遍,然后铺开纸张,提笔沉思。

    臣张仁亶启奏圣人:今有昌平县尉杨承烈之子杨守文,别名杨兕子自塞北归来。据臣所知,杨兕子武艺高强,昌平之战屡建功勋,更有夜袭叛军大营,活捉堇堇佛尔衮之战功。

    杨承烈,荥阳郑氏之婿,河南校尉郑灵芝妻兄。

    不知何故隐姓埋名于幽州十余载,虽声名不显,却有才干。

    今日杨兕子南下,与小鸾台补阙管虎相别于十里悲欢亭,并赋诗一首,才情过人。

    臣有疑问:昌平之战,县丞李实实无寸功,何以暂领昌平县令?

    杨承烈战功显赫,但却无人问津?杨兕子有斩将夺旗之功,更生擒堇堇佛尔衮,何以朝廷也无封赏?

    今河北道正值百废俱兴之时,天下有识之士,莫不属意于此。

    然有功之臣不得其赏,有才之士不得其用。天下人莫不心寒,则于圣人不利……

    臣为圣人顾,还请彻查此事。

    张仁亶把书信写完,然后装入一个竹筒,点上火漆封好,然后取出印章盖了上去。

    “来人!”

    他站起身来,沉喝一声。

    屋外,有仆从一直在伺候着,听闻张仁亶的声音,连忙躬身进来。

    “立刻着人,将此信送往洛阳,呈报圣人。”

    “遵命。”

    仆从持信筒匆匆离去,而张仁亶则回到桌前,拿起那份拓印的诗词,低声吟诵。

    “如此好诗,怎地就便宜了管老虎?”

    张仁亶轻轻叹了口气,把诗词放下,走到门口自言自语。

    屋外,小雨已经停歇,但见银河璀璨,月光皎洁……看样子,明日将会是一个好天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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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人

    越往南,春意越浓。

    幽州的苦寒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满目的荒凉,也渐渐有了绿意,似乎变得生动起来。

    海东青在天空翱翔,发出一声声鹰唳。

    杨守文骑在马上,任由那夹带着春意的暖风拂面而来,感觉十分惬意。

    刚出生的时候,他曾住在南方。不过那时候他浑浑噩噩,均州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不清。等清醒之后,已是中秋。虎谷山的冬天会来得早,所以自然领略不到这春天的感受。重生十七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这大唐的春天。

    只是,河北道依旧遍地疮痍。

    突厥人带来的伤痕,绝不是那么容易轻易的消失。

    沿途可见被突厥人摧毁的城垣村舍废墟,令人不仅心生悲戚。

    “大兄,你老看我干什么?”

    杨守文突然勒住马,扭头看着阿布思吉达。

    从蓟县出来,杨守文就觉得吉达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吉达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笑了,同时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了手势……

    “不过赋诗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杨守文顿时黑了脸,一副很无奈的表情道:“难不成,我就只能打打杀杀吗?”败独壹下嘿!言!哥

    吉达用力点点头,而后又比划道:你这么好的身手,可不要浪费了!读书识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好,可不要因为读书,而耽搁了练功。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

    果然是胡人的思维方式。

    阿布思吉达骨子里,流淌的是突厥人的血,更喜欢用拳头来说话。

    杨守文道:“我自然不会耽搁了练功,兄长不必担心。”

    吉达比划道:那样最好……不过,你那首诗的确很不错。我虽然不懂,但犹感激动。

    杨守文,顿时笑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旅途倒也不算寂寞。

    不过,这一路下来,杨守文明显感受到河北道上,戒备森严。

    虽然说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只要是人口相对密集的城镇,就一定会设有哨卡。

    好在,他二人手里有管虎为他在幽州都督府里开出的过所,所以倒还算顺利。

    所谓过所,说白了就是介绍信。

    若是为公务而离开户籍地,那叫做‘公验’。似杨守文这种没有官身的平民百姓,想要出门旅游,就必须要有‘过所’。这过所有很多讲究,甚至关系到你在路上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盘查,住店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如果‘过所’里阐明你有不好的经历,在通过哨卡的时候就会遇到麻烦,住宿的时候更要遭受到刁难。

    好在杨守文二人的过所,不但身家清白,属于大大的良民,更有都督府开具的印章。这就说明,这两人有官方的背景,在通过哨卡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盘问。

    甚至于,当他们找不到客栈的时候,还能暂时住在驿站之中。

    管虎为他们想的很周到,也让杨守文心生感激。

    这一日,二人来到滹沱河前,却遇到了麻烦。

    由于天气正在变暖,滹沱河河面的冰也开始解冻。滔滔河水卷裹着大块的冰块从上游汹涌而来,河水湍急,更使得河上增添了许多凶险。当杨守文他们抵达滹沱河渡口的时候,却发现渡口已经停止摆渡。没办法,船夫也担心遇到危险。

    “怎么办?”

    渡口聚集了很多人,吵闹不停。

    杨守文看向吉达,轻声道:“过不去了,估计要在这边留宿。”

    阿布思吉达点点头,用手朝后方一指,比划道:我记得刚才咱们路过了一家小店,人并不多。估计这些人都还盼着能过河,如果真过不去的话,可未必能找到住所。

    杨守文深以为然道:“兄长说的是,那咱们赶快去投店吧。”

    两人二话不说,便拨转马头往回走。

    这属于天灾,谁也无法阻止。上游河水的冰如果不能清理干净的话,这边的渡船就不敢出发。估计不知是河北岸,河南岸也是这种状况。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先找个住宿的地方。

    反正,杨守文两人都不赶时间,在这边停留两天,也算不得大事。

    两人来到了客栈,发现已经有人开始住宿。

    聪明人不止他们两个,少不得有其他人也觉察到情况不对劲,所以就赶过来投宿。

    杨守文要了一个独院,里面有两间房。

    而且,小院里还有马厩,正好可以供他们存放马匹。

    “客人到底是聪明人,再过一会儿,恐怕就没房间了。”

    “哦?”

    客栈的伙计笑道:“刚过去衙门里的人,说是河上游水势很大,今明两天暂时要关闭渡口,等上游的浮冰清理干净之后,才会恢复通行。所以嘛,过一会儿那些人反应过来,就会跑来投宿了。”

    两天?

    杨守文点点头,从挎兜里取出一串铜钱,递给伙计。

    “如此,就少不得要麻烦小哥。”

    “客人客气,这本就是小人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麻烦?”

    伙计顿时眉开眼笑,态度也变得更加热情。

    “客人先休息,小人待会儿给两位送来热水。

    大堂里有饭菜,是我家阿郎从县城里请来的厨子,能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擅长烤羊。若客人不想出去吃,就与小人说一声,到时候会把酒菜送来客房。”

    “如此,就多谢了。”

    杨守文说着,看了一眼吉达。

    却见吉达连连摇头,比划着手势道:从塞北一路过来,烤羊已吃的厌烦,还是算了。

    想想也是,从九月开始,在塞外近四个月,各种烤,烤的杨守文快吐了。

    如今到了中原,若再吃烤羊,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当下笑着点点头,把马赶进了马厩,

    杨守文没有管大玉,因为他知道,大玉有一双千里眼。别看它飞在天空,却能准确捕捉到杨守文的踪迹。而且,海东青有着比猎犬还要强大的智慧,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赶了几天路,也正好休息一下。”

    杨守文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赤足从房间里走出。

    吉达还在收拾房间,这是个有些许洁癖的家伙,每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把房间清理一遍。

    看着他里里外外的忙着,杨守文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自家这位结义兄长虽然不会说话,却是个很懂得过日子的男人。他长的不差,如果在后世,妥妥的美男子。他武艺高强,精通射术,更会操持家务,还有一手烤羊的手艺。

    “大兄!”

    吉达探头出来,疑惑看着杨守文。

    杨守文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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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女将(上)1/5

    吉达愣了一下,顺手抓起一个包裹就砸向杨守文。

    那张白皙的脸红扑扑的,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害羞。杨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把那包裹接住。没想到平日里酷酷的阿布思吉达居然会为这么个话题就红了脸?

    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好在杨守文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就这个话题在深入下去。

    很明显,阿布思吉达在这方面是个比杨守文还要稚嫩的雏儿。否则也不会这一句话就让他羞红了脸,甚至恼羞成怒。不过,杨守文还是冲着阿布思吉达‘哈哈’大笑了两声。

    吉达看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白痴’的手势,便转身继续收拾房间。

    客栈的伙计,倒是没有说谎话。

    差不多快到正午时,渡口的人得到消息,两天之内渡口不会开启,所有人也束手无策。

    这并不是人为的原因,滹沱河上游聚集了太多的浮冰,更被无法及时清理。

    那些浮冰体积巨大,趁着河水解冻,水流湍急汹涌,一路奔腾而来,破坏力极大。

    渡口的摆渡船,根本无法渡河。

    而上游本来有一座石桥,也被浮冰撞塌。

    要想渡河,除非绕道往下游走。据说那里有桥梁也许可以渡河,但问题是,至少要花费一天多的时间。既然是这样。倒不如留在渡口。只是当他们反应过来。赶来客栈的时候。客栈里已经人满为患,所有的客房都被人占居,根本没有房间。

    旅行,最怕这种事。

    但旅人们又不敢闹事,大多数人只得转道前往县城。

    相信县城里的房间会多一些,至少不至于出现这种没有房间的局面……

    杨守文则坐在客房外面的门廊上,感受着从滹沱河上游吹来的风,虽依旧有些凉。却显得格外轻柔。

    院门口的那棵老桑树,开始透出一丝嫩绿。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可是,杨守文心里的寒冬,却仍未过去。

    此次前往荥阳,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寻找幼娘的下落。

    根据慕容玄崱透露的消息,那个梅娘子行踪诡异,显然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而管虎更警告他,神都云诡波谲,各方势力如今都在博弈。局势同样是非常的复杂。

    太子复立,为原本呈现颓势的朝廷。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这一点,从河北道之战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太子未立的时候,武则天虽下令招募士兵,但响应者几近于无;而李显方立为太子,各地义勇纷纷来投,一下子为朝廷增加的几万兵源。归根到底,人心思唐。在老百姓的观念中,男主外,女主内,才是大道。牝鸡司晨,在过去那叫不祥之兆!哪怕武则天再出色,也无法扭转这种观念。

    李显?

    杨守文搔搔头,从门廊上站起来。

    历史上,这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

    他绝算不得是什么明君,在位时间也很短,最后死于老婆和女儿的手里,窝囊至极。

    但是这么一个人物,在后世的评价里,并没有太多的恶语。

    杨守文觉得,李显的确不适合当皇帝。

    他如果做兄长,做父亲,乃至做朋友都是最好的人选,却偏偏最不适合做帝王。

    不过,这与我何干?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晒然而笑。

    我这算不算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呢?

    “唳!”

    就在这时,一声鹰唳打断了杨守文的胡思乱想。

    他抬头看去,原来是大玉准备回家了。

    杨守文站在庭院里,伸出了手。大玉立刻展翅向他飞来。眼看着就要飞入庭院,却忽听得一声弓弦响,一支羽箭从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飞出,直向大玉射了过去。

    “大玉!”

    杨守文大吃一惊,连忙惊声呼喊。

    大玉不愧有神鸟之称,那支羽箭射来的很突然,但它却毫不慌张,身体在空中侧身一个滑翔,就躲过了羽箭。不过,大玉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吃亏的鸟!它躲过羽箭之后,发出一声尖锐鹰唳,显得无比愤怒。在空中盘旋一周之后,便俯冲而下。

    杨守文早就猜到了大玉的反应,早在它盘旋空中的一刹那,他就纵身跃上了院墙。

    “大兄,大玉出事了。”

    杨守文脚下不停,纵身从墙上跃下来,便朝旁边那庭院跑去。

    “好畜生,居然还想报复?”

    庭院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紧跟着一支羽箭再次射出。

    与此同时,庭院里还传来了一个声音,“子玉,你干什么,快住手。”

    只是那声音明显慢了一步,羽箭已射向了大玉。

    大玉身在空中,再次侧身滑翔,一双玉爪啪的就抓住羽箭,再次发出了鹰唳。

    很显然,它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杨守文不敢再犹豫,来到那小院的门口,眼见院门紧闭,便抬脚狠狠踹在了门上。

    院门蓬的一声,被踹飞了出去。

    杨守文冲进院子里,就看到一个少年正弯弓搭箭,准备射出第三支箭。

    “住手!”

    杨守文话音未落,一枚铁丸就脱手飞出。

    只听啪的一声响,铁丸正打在少年的手腕上。少年吃痛,手中弓箭落地。而这时候,大玉已经从空中俯冲下来。杨守文正要喝止大玉,却见一个人影窜了出来。

    刀光一闪,如同匹炼般斩出。

    大玉猝不及防之下,慌忙间腾起,却还是被那刀光斩中,两根雪白鹰翎飘落下来。

    使刀的人,是一个四旬靠上的大汉。

    他身材不算太高,手中一口大约四尺长短的宽背大刀。

    要知道,唐代一尺,差不多就是三十一公分。四尺大刀,几乎是一米二左右。而这位大叔的个头,估摸着还不到五尺五寸,也就是一百六十五公分都没有。这么矮的个头,偏偏手里拿着这么长、这么大的一口刀,给人一种非常滑稽的感觉。

    那口刀的份量应该不轻,刀背处还有一溜金边,显示出这刀的主人,家境不俗。

    他挡住了少年,横刀胸前。

    而杨守文看到大玉那飘落的羽毛,也顿时怒了。

    我家大玉又没有招惹你们,就被你们连射两箭,还砍了一刀?

    杨守文从来算不上那种大方的人,也不等对方开口,便怒吼一声,两手夹着铁丸甩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将(中)2/5

    这叫做七星连珠!

    杨守文虽精通弹弓,却不擅射。

    毕竟,他清醒时间也不长,更没有时间学习射术。

    在草原上的时候,倒是跟随阿布思吉达学过一段时间。只是,阿布思吉达是个哑巴,无法用言语准确说出射术的精髓,杨守文的进步也不算太大。不过,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练成了这一手七星连珠的铁丸功夫,一发七枚,十步之内例无虚发。

    大汉本来想开口解释,可没想到杨守文二话不说就打出了铁丸。

    他连忙舞动大刀,那口刀的份量应该不轻,当在十斤左右。但在他手中,却如同灯草,上下翻飞。只听叮当声不绝于耳,七枚铁丸被他准确的劈落在了地上。

    只是趁着功夫,杨守文已经抢身到他跟前。

    他也不赘言,劈手就是一拳。

    “猛虎硬爬山。”

    脚下在地面上顿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响,大汉甚至感到地面在微微颤抖。

    他连忙横刀身前,想要往外封挡。蓬!杨守文的拳头打在刀面上,一股巨力袭来,令大汉顿时脸色大变,脚下随即后退三步。那口大刀,被杨守文一拳打弯了。

    “有刺客!”

    少年在大汉身后尖叫起来。

    话音未落,十几个黑衣武士冲了出来。

    这庭院很大,比杨守文所住的客房院落至少要大很多倍,分为前后两个院子。

    那十几个黑衣武士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杨守文围在中间。院墙上人影一闪。原来是阿布思吉达来了。

    他手持两杆枪。见杨守文被围住。二话不说就把虎吞大枪掷出。

    与此同时,他纵身从院墙上跳下来,健步如飞就要过来帮助杨守文。

    大汉见这种情况,也有些懵了!

    杨守文的身手已经超乎他想象,没想到居然还有帮手?

    他连忙上前,大声道:“朋友,别动手,这都是误会。”

    只可惜。若他对杨守文说这些话,效果可能会好一些,至少杨守文会给他一个回答。

    但是阿布思吉达,却眼睛一眯,长枪唰的探出。

    历经草原上四个月的历练,吉达的枪法变得更加狠辣,出招也越发诡谲。他这一枪探出,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一般。大汉没想到这位比杨守文更干脆!杨守文至少还说了两句,可是吉达却一句话也不说。上来便是杀招,招数格外狠毒。

    他连忙举刀相迎。拦住了阿布思吉达。

    而另一边,杨守文拿到了虎吞大枪,口中暴喝一声“连环九击!”

    虎吞带着一股风雷声,化作一抹残影刺出。

    首当其冲的黑衣武士顿时脸色大变,举盾牌相迎。铛铛铛……大枪凶狠的刺在盾牌上,只三声响,那盾牌顿时碎裂。杨守文正要探步跟进,另外两名武士已挥刀而上。

    对手虽然多,但杨守文却毫无惧色。

    虎吞大枪的刺击速度越来越快,他的身形更如同一抹幽灵,枪随人走,人随枪进。

    那黑衣武士人数虽多,却丝毫不占便宜。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配合默契,进退之间颇有章法。

    杨守文虽然占居了上风,但要想突破对方的重围,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倒是一旁的大汉,被阿布思吉达那杆取名为狼爪的大枪逼得连连后退,大汗淋漓。

    论身手,他不是阿布思吉达的对手。

    但如果他的刀没有被杨守文打弯,说不定还能撑上十几个回合。

    可现在,身手不行,刀又变得不趁手,如何抵得住吉达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大兄,你闪开。”

    就在这时,从后院走出一群人。

    为首是两个女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未施粉黛,素面朝天。

    年长的女子看上去气度雍容,而年幼的女子,则透着几分娇憨之气。

    两人本来在后院聊天,忽听得外面大乱,于是就出来查看。哪知道,她们才一出来,就看到大汉被吉达逼得连连后退。那年幼的女子……说年幼,也三十出头。她顿时柳眉倒竖,脸上露出一股怒意,反手从身后健妇手中抢过一杆枪,便猱身扑上。

    “娘!”

    少年看到两个女人出来,心中顿时大定。

    他连忙跑过来,一头扎进那年长妇人的怀中,“这两个凶徒闯进院子里,差点打伤了孩儿。”

    话音未落,年幼女子已经拦住了吉达。

    她手中抢扑棱棱一颤,啪的压在吉达的枪杆上,正要借力反击,却见吉达的枪呼的把她的枪挑开,而后分心就刺。

    吉达,可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凡阻拦他去路者,皆为敌人。

    所以他一枪探出,凶狠至极。那女人脸色一变,“咦?”

    她轻呼一声,人随枪走,后退两边之后横枪一式铁索拦江,便崩开了吉达的大枪。

    大汉这时候也缓过了劲,感到颜面全无。

    他把手中刀往旁边一扔,厉声喝道:“锤来。”

    两个仆从忙上前,递给他两柄铁锤。

    他二话不说,抡锤就上,“小妹,这厮枪法诡谲狠辣,咱兄妹必须要联手方可。”

    “废话,还不过来帮忙?”

    女人头也不回,大声喊道。

    大汉则道:“獠子,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我兄妹向来如此,你一个人我兄妹联手,你一群人还是我兄妹联手。”

    吉达哼了一声,枪法一变,却毫不退后。

    而年长的妇人听了大汉的话,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脸。

    “窦一郎,你要点脸行吗?”

    她突然想起了十数年前,自己初遇这兄妹二人的时候,窦一郎也说过这种无耻的话。

    如今,大家是一家人了,她已经忘了以往的事情。

    可窦一郎好死不死,却唤醒了她的记忆。

    “三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儿正在院子里戏耍,这两人冲进来,还踹坏了门。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差点伤了孩儿。若非舅舅来的及时,孩儿就要吃亏了!娘亲,你可要帮孩儿报仇啊。”

    年长的妇人,目光落在了杨守文的身上。

    “子玉,说实话。”

    “孩儿!”

    “你再不说实话,娘就把你家法伺候。”

    少年闻听,激灵灵一个寒蝉,小脸顿时发白。

    他轻声道:“孩儿刚才在这里戏耍,看到一只鹰飞下来,所以就射了它一箭……”

    “嗯?”

    “是两箭。”

    少年身子一哆嗦,声音顿时变得小了。

    妇人正要再问,却忽听一声鹰唳。

    “海东青?”

    她看到一只色泽纯白的海东青凌空俯冲,一双玉爪探出,狠狠抓向一名黑衣武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将(下)3/5

    那武士刚被杨守文逼得站不稳脚,眼前一抹白影掠过,吓得他连忙身体一缩。

    紧跟着,头上一凉。

    玉爪抓开了他的发髻,险些撕开他头皮。

    饶是如此,他也变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海东青见杨守文被包围,又怎肯一旁观战,于是从空中接连俯冲,向黑衣武士发动攻击。

    那些黑衣武士本来被杨守文打得已经快撑不住了,如今头顶上又出现了一个对手,顿时慌了手脚。一名武士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杨守文一枪刺杀在当场。

    一支羽箭飞来,叮的一声轻响,打在虎吞大枪的枪头上。

    大枪一歪,几乎是贴着那武士的身子划过。杨守文眉头一蹙,身随枪走,快步向前,腰身一晃,脚下蓬的踩在地上,肩膀就狠狠撞在那武士的身上。

    “苍熊硬挤贴身靠!”

    武士只觉得胸口好像被巨锤击中一样,哇的就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飞起来,狠狠摔落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这家伙身子骨够可以的啊!杨守文撞飞了对手之后,心里面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要知道,他这苍熊硬挤贴身靠,一挤一靠,少说有千斤力道。

    换个人的话,只这一下就能少半条命。可是这武士,居然只吐了一口血?

    这家人是什么来历?

    那一对兄妹联手,能和吉达不分伯仲。

    而这些武士,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绝不是普通人家。

    “少年郎,请先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温和的声音传来。

    不等杨守文反应,那些武士刷拉拉就退了回去,顺手还把那倒地的武士搀扶起来。

    杨守文也没有再追击,而是喝住了大玉。

    他大枪置于身前,枪头贴在地上,单手握住了枪。

    只见一个美妇人款款上前。

    她一袭青丝缎子碎花襦裙。上身则穿着一件白碎花半臂。

    女人走上前来,身后却跟着一个健妇,怀抱一杆银枪。枪长约一丈二,枪刃较之制式大枪要长许多,约三尺三寸,差不多是一米的长度。只看这杆枪,就知道必有奇门秘术。

    杨守文心头一紧,眉头蹙起。

    “大兄,回来吧。”

    随着杨守文这一句话,阿布思吉达手中大枪刷刷刷连环三枪。逼退了那对兄妹。

    “樊娘子,你干嘛拦住我们。最多十招,我兄妹就能取胜。”

    窦一郎气喘吁吁,浑身好像被过了水一样,衣服都湿透了。

    而他旁边的女子,看上去也不太好过。香汗淋漓,脸颊绯红,但是眼中闪烁精芒。

    老娘快八年,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

    她也不太甘心,只是樊娘子开口,她却不敢反对。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妇呢?谁让人家的武艺高,我兄妹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呢?

    可惜,金定妹子没来。

    若是她在的话,凭我们三人,定能打得那小子屁滚尿流。

    想到这里,她哼哼两声,看着吉达的目光,颇有些不善……

    “少年郎,你闯到我们的住处,还大打出手,更伤了我家的卫士,不知是何缘故?”

    美妇人的声音,温婉动人,柔柔的,很好听。

    只是杨守文却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种压力,甚至比他之前在大弥勒寺,独面李元芳的时候还要大,甚至有些可怕。

    这女人,是谁?

    他心里顿时生出疑问,眯起眼睛道:“你问我缘故,我还要问你缘故。

    我家大玉回来找我,却被你们射了两箭。这还不算,那矮矬子竟然用刀劈它……”

    “你说谁是矮矬子?”

    窦一郎闻听,勃然大怒。

    杨守文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斩落了我家大玉两根羽毛,我毁了你的刀!如果你真伤了大玉,我就要了你的命。”

    “哈,我会怕你?”

    窦一郎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而他身边的妹妹,则偷偷扭过脸:哥哥,人家没说你怕他,你干嘛要自己承认呢?

    太羞耻了!

    美妇人扭头看了窦一郎一眼,窦一郎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那孩儿无礼,不对在前,妾身先向你道歉。”

    说完,她微微欠身,施了一福。

    “一郎大哥莽撞,伤了你那爱鸟,不过你已说了,两清。”

    她声音有些低沉,却仍带着一种难言的魔力。

    一边说,美妇人一边探手从健妇手中取过那杆银枪。

    这时候,不仅是窦一郎那对兄妹兴奋了,就连躲在武士之中的少年,也露出兴奋之色。

    “可你伤了我家护卫,便饶你不得。”

    杨守文探手,拦住了想要抢上前的吉达。

    他冷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般本事。”

    美妇人笑了,轻声道:“少年郎初生牛犊不怕虎,志气可嘉。

    看得出,你这枪法不弱,而且一身道家的罡气功夫,也登堂入室。我家阿郎在你这年纪的时候,怕是比不得你。便是我,似你这般年龄,也练不得你这身功夫。

    少年郎,你接我三枪。

    若是能全身而退,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否则的话,就别怪妾身手下无情。”

    慢着慢着,怎么是武侠风浓郁啊。

    杨守文嘴角微一抽搐,突然道:“夫人,你废话太多了!”

    话音未落,杨守文便健步前冲。大枪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大玉更展翅腾空而起。

    “九星连珠,先接我连环枪吧。”

    杨守文手中大枪呼的一下子扬起,如毒蛇抬头。

    他脚下猛然加快,身形点射,单手瞬间就滑到了枪杆中央。

    那杆枪,呼的刺出,划出一抹冷电。

    “九星连珠,杨家枪?”

    美妇人也不慌乱,银枪探出,扑棱棱乱颤。

    那硕大的枪头,瞬间抖出了九朵枪花。枪花乱舞,只听叮叮声不绝于耳,杨守文那快如闪电的九枪,竟然被美妇人轻而易举的破掉。每一枪,都会点在虎吞的枪脊上。如果说杨守文的枪如同毒蛇出洞的话,那么美妇人的枪就是打在毒蛇的七寸。

    杨守文身形连连后退,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少年郎,你身手不错,不过太过狂妄。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有杨家的九连珠,那就接我一招三星半月吧!”

    说话间,美妇人身随枪走,银枪舞动,梨花飞舞,三朵枪花骤然出现在杨守文视线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薛家将(上)4/5

    铛!

    三朵枪花此灭彼生,循环不息。

    你根本弄不清楚,那三朵枪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杨守文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冷汗淋漓。眼见着枪花幻灭,一道冷电骤然袭来。

    杨守文急中生智,身形一转,大枪脱手飞出。

    两杆枪交击,冷电无踪。

    而杨守文已经退到了院门口,一只脚更迈过了门槛。

    美妇人举枪啪的敲在虎吞大枪的枪杆上,把大枪打了回去。

    杨守文伸手接住,诧异看着对方。

    “少年郎,我家阿郎不在家中,妾身也不方便留客。你既然已经退走,那就清吧。”

    美妇人说着,把手中枪交给健妇。

    她脸上仍带着温雅的笑意,看不出是讥讽还是赏识,目光平静的,如同秋水一般。

    杨守文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

    “夫人好枪法,杨守文领教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阿布思吉达看了看对方,也提着枪,跟在杨守文身后离去……

    “樊娘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窦一郎顿时站不住了,跑上前大声说道。

    美妇人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郎大哥,不然要怎样?”

    “这个……”

    “又是生死仇人,再说也是子玉无礼在先。若非他打伤了阿九,我也不会对他出手。这样子最好!若真要把他们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院子里,恐怕没几个人能够站住。”

    窦一郎闻听。顿时沉默了!

    他知道。美妇人说的是实情。

    早八年。甚至早五年,都不一定是这种结果。

    但这些年来谨小慎微的生活,甚至包括自己在内,都没有了当年在蓝田独斗马贼的勇气。安逸的生活,总容易令人丧失斗志。即便是窦一郎,也是这般的情况。

    美妇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理睬窦一郎。

    她吩咐仆从,去通知店家换一扇门。而后葱葱玉指点指那少年道:“子玉,若我知道你再惹事生非,就别怪我告诉你父亲,把你送回河东,让你三娘来教训你。”

    少年一咧嘴,立刻缩回头去。

    “那女人,好厉害!”

    杨守文回到院子里,招手把大玉唤下来,让它落在屋檐下的架子上。

    他看着吉达道:“刚才她最后还是收了劲,否则我未必能躲开那一枪的。”

    吉达则笑着比划了一番:就算躲不开。也能伤了她……拼生死,她未必是你对手。

    “那倒是。”

    杨守文在门廊上坐下道:“不过。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我看她那一家,包括她身边的健妇,都不是等闲之辈。没想到这小小的滹沱河客栈里,还藏龙卧虎住了这么一家人。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宵小来打搅咱们。”

    吉达闻听,连连点头。

    杨守文把客栈的伙计找来,让他准备洗澡水。

    刚才那一战,伙计也被惊动了。只是双方打得太激烈,他根本不敢凑过去看热闹。

    “两位客人真是厉害。

    那院子的客人可不简单……他们是前日来到这里,当时还有那不长眼的人来寻事,被打得骨断筋折。后来衙门里还来了人,却连大门都进不去,老老实实走了。”

    伙计收了杨守文的赏钱,自然会有所偏向。

    他表面上是称赞,可实际上是在提醒杨守文两人,那院子里的人来头不小。

    杨守文谢了那伙计,便回到了屋中。

    来头不小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他和吉达现在跑走吗?

    而且,他看那女人的风度,不像是会斤斤计较的人。双方并没有真的留下解不开的死仇,打过也就打过了。如果他们真要纠缠不休,杨守文这心里也未必怕她。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杨守文让伙计送来一桌酒菜,摆放在门廊下。

    吉达也梳洗妥当,和杨守文一起坐在门廊下一边吃酒,一边聊天。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杨守文说话,吉达比划手势。不知不觉,从天边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湿了院中小径。

    吉达吃了一杯酒,突然比划了几个手势

    兕子,你不是会作诗吗?我听说那些读书人最喜欢对着雨啊、雪啊、风啊什么的作诗。眼前春雨,你能不能赋诗一首?如果你能作得出来,我就把我的金雀宝雕弓送给你。

    所谓的金雀宝雕弓,是杨守文和吉达在草原时,从一伙突厥人手里抢来。

    那金雀弓的做工很精美,力达三石。

    杨守文当时想要,却因为射术不精被拒绝。但一直以来,他都在琢磨着怎么把那张弓弄到手。

    现在射术不精,不代表以后不精。

    有一张好弓,终究是一桩好事。

    杨守文顿时笑了,“大兄你这是白送给我嘛,小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而吉达则一撇嘴,比划道:先作出来再说……你要是输了的话,我要你那口短刀。

    吉达说的刀,也是他们从突厥人手里抢来的东西。

    杨守文嘿嘿笑道,便仰面朝天的在门廊上躺下,头枕双手,翘着腿闭目不语。在吉达看来,杨守文是在作诗。而实际上呢?杨守文是在想,应该取哪一首诗为好呢?

    历史上,咏春雨的诗有不少。

    但适合他诵读出来的……

    片刻后,杨守文翻身坐起来,笑眯眯道:“大兄,你听好了。”

    吉达头一歪,笑着伸出手,意思是:来吧。

    “古木阴中系短篷,匹马载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在苍天古树的阴影中,渡船不得行进,只好系在岸边。我骑着马往回走,绵绵细雨好像要沾湿我的衣服,轻轻吹拂来的风,带着杨柳的气息,暖暖的令人惬意。

    吉达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看着杨守文,比划手势道:你真会赋诗?

    杨守卫咧嘴笑了!他正要回答,却忽然听到庭院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诗倒是好诗,却有些不应景。而今方是正月,哪儿来的杏花雨?不过少年郎能够在如此仓促间做出这样的诗词,确是不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薛家将(下)5/5

    “谁!”

    杨守文和吉达同时起身,警惕看着门外。

    院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男子年纪在四旬靠上,相貌不凡。岁月在他的脸上虽留下来痕迹,却无法掩盖他非凡的气度。看得出来,这男子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身高大约在六尺三寸,身形魁梧。

    一身青衫,被细雨打湿,显露出些许水渍。

    而在他身后,则跟着一矮一少两名男子。那矮子,就是日间和杨守文交过手的窦一郎,而那少年,正是引弓想要射大玉的少年。原本在屋檐下休息的大玉,看到少年立刻一声鸣唳,振翅就要发起攻击。杨守文连忙拦住它,但脸上的警惕之色却丝毫不减。

    “两位不必紧张,我此来并无恶意。”

    那男子笑着,便走进了庭院。

    “今日我不在家,却不想犬子险些惹来祸事。

    我家娘子都与我说了,换做我是你的话,也会这般作为。我来,只是想见见两位少年俊彦,顺便让犬子来道歉。却不想,尚未进门,就喜闻佳作。呵呵,虽然有些不应时节,但已是非凡……只是坏了两位的雅兴,还请两位少年郎勿怪。”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男子倒是没有流露出恶意,反而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吉达才不管那男子说什么,指着杨守文比划手势道:差点被你骗了,听到没有。不应景。你输了。

    杨守文更是不在乎。立刻道:“大兄只说作春雨的诗,又没说是正月的雨还是三月的雨?反正我作出来了,就是我赢。回头记得,把那张弓给我,认赌要服输。”

    我没输!

    吉达寸步不让。

    两人一个说话,一个比划手势。

    偏偏那中年人并不生气,反而站在雨中,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杨守文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得道:“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若先生不嫌弃,这里还有酒菜,不如一起啊。”

    “那,恭敬不如从命。”

    中年人也退让,便迈步走过来。

    窦一郎和少年则跟在他的身后,三人在门廊上坐下,中年人看了一眼酒菜道:“我天生肚肠宽肥,好大块肉,大碗酒。这菜肴虽然精致,却不禁得吃……来人。让店家来一只烤羊来,顺便把郑灵芝送我的清平调取来。正要与少年郎痛饮。”

    郑灵芝?清平调?

    听到这两个名字,杨守文一愣,诧异看向那人。

    “先生认得郑灵芝?”

    “莫非少年郎也认识吗?”

    杨守文犹豫一下,轻声道:“若先生说的郑灵芝是荥阳郑氏的郑灵芝,那便认得。”

    “哦?”

    “他是我舅父。”

    “舅父?”

    中年人露出诧异之色,轻声道:“灵芝只有一个姐姐,而他姐夫杨承烈膝下有两个儿子。

    我见过那二郎,却没有见过大郎。”

    哈,连老爹的名字都说出来了,那就肯定没错喽?

    杨守文突然觉得有些尴尬,白日里还打上门去,这晚上就认起了亲戚。

    他挠挠头,站起身躬身一揖道:“不知长者何人?小侄便是杨守文,杨承烈正是家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年人更加诧异,也站起身来。

    “我正月初三路过荥阳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令尊。

    与文宣一别,也有十余载未见……他说你去了饶乐,一直没有消息。虽言语有些不满,但我能听得出来,他对你非常挂念。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早些回去?”

    “我……”

    杨守文苦笑道:“小侄是月初才到昌平,得知家父他们都去了荥阳,于是便赶了过来。只没想到,滹沱河上游解冻,浮冰甚多,以至于渡船不行,只好住在这里。”

    “原来如此。”

    中年人这才恍然,点点头道:“我就说,你为何会在此地。

    不过,你这孩子也太过分了!北上饶乐,数月没有音讯,令得你父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小侄……”

    “算了算了,你父子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中年人打断了杨守文的话,笑着道:“不过,能够在此逢故人之子,也是一桩乐事。

    正好,咱们便就着这靡靡春雨,品尝清平美酒。

    对了,这清平调还是你舅舅送我的礼物,你不妨也来尝尝。”

    杨守文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坐下来。

    这时候,一个黑衣武士从外面走进来,捧着一个酒坛子,便放在了门廊上。

    那酒坛子,是上好的白瓷坛。

    杨守文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当初酿出那批酒的时候,宋氏让人买来的白瓷坛。只是这酒,当时已经所剩不多。杨守文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没想到宋氏还有存货?

    “还未请教,长者高姓大名?”

    杨守文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轻声问道。

    中年人一拍额头,笑着道:“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说明。

    我叫薛讷,绛州龙门人氏,早年间在长安时就与你父认识,不过他后来去了均州,就再也没见过。”

    绛州龙门薛氏?

    杨守文脱口而出道:“伯父可是出身河东薛氏?”

    薛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若河东没有第二个龙门薛氏的话,那应该就是了。”

    薛讷?

    杨守文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那坐在薛讷身边的少年忍不住道:“我阿翁便是薛幽州,我父亲乃新任幽州都督。我叫薛畅!你那只海东青我非常喜欢,能不能卖给我呢?”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薛讷怒道:“子玉,你再这般无礼,明日就给我回龙门去。”

    薛畅顿时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睛还不时打量那屋檐下的大玉

    薛幽州?

    阿布思吉达猛然抬起头,露出震惊之色。

    “大兄,你怎么了?”

    杨守文觉察到阿布思吉达的异状,甚至懒得理睬薛畅,忙轻声问道。

    阿布思吉达则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冲着薛讷比划道:敢问他说的薛幽州,可是礼公吗?

    杨守文脑海中,骤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他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

    薛讷笑道:“未曾想先父过世十六载,竟还有人记得他。”

    薛讷……薛丁山。

    薛幽州是他的父亲,岂不就是薛仁贵?

    怪不得刚才听到薛讷的名字耳熟!前世他曾看过一个说法,那小说演义中的薛丁山,在历史上确有原型,就是薛仁贵的长子薛讷,同时也是盛唐时期的名将。

    慢着慢着,幽州都督?

    杨守文忍不住道:“伯父此去接掌幽州都督府,那张都督难道要调离幽州不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结个善缘(上)求月票

    薛讷,字慎言,贞观二十三年生人。

    初唐名将薛仁贵长子,也是后世评书演义里薛丁山的原型。不过,薛讷的经历显然没有薛丁山那样的云诡波谲,他年轻时的经历,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顺畅。

    以城门郎起家,后为蓝田县令。

    这蓝田县令,算是隶属京兆所辖,面对的局面也非常复杂。

    当时正是各路义军起兵讨伐武则天的时期,所以京兆地区也很混乱,盗匪横行,马贼出没,更时有突厥人派兵前来关中劫掠,以至于整个关中地区都动荡不安。

    薛讷执掌蓝田后,励精图治。

    他先后剿灭马贼,抓捕盗匪,抗击突厥人。

    在任三年,蓝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相比其他各县而言,他的政绩无疑是出类拔萃。

    然而,就在薛纳春风得意之时,却得罪了来俊臣。

    为了避免来俊臣的迫害,薛讷不得已挂印辞官,返回绛州龙门老家,闭门思过。

    那一年,薛仁贵病逝。

    那一年,杨承烈带着妻儿家眷离开长安。

    两年之后,中宗李显被废,贬为庐陵王远赴均州。

    这也是武则天执政时期,最为混乱的一个阶段,好在薛讷最终从那风波里脱身而出。

    圣历元年,阿史那默啜入侵河北,着实打痛了武则天。

    她发现,平日里以为依仗的那些亲信,似乎在面对异族的进攻时,全无半点用处。

    这也让武则天下定决心,重整军备。

    可问题在于,在经历她执政初期的一连串杀戮之后,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那些勋贵子弟,或是因家人被杀,对她心存不满;亦或者才干不足,无法担当重任。

    思来想去,武则天也就想到了薛讷。

    此次薛讷以左武威卫大将军、安东道经略的身份驾临幽州。就是为了对抗靺鞨、突厥、契丹、奚人。之所以启用薛讷,有各种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薛讷的父亲薛仁贵曾任幽州大都督,执掌幽州多年。不但对外有巨大的威慑力,对内同样人脉广博。幽州豪门世族,对薛仁贵很敬重,薛讷过去后,也会方便很多。

    同时。启用薛讷,也是武则天向高门贵胄释放的一个信号。

    只要你们能尽心尽力,我会重用你们,更可以保你们那数百年的庞大基业……

    不过,这与杨守文,并没有关系。

    “薛都督与家父也认识?”

    薛讷点点头道:“当年他为奉宸卫,我在蓝田担任县令。

    数次围剿马贼和盗匪,与令尊有过多次合作。只是他后来去了均州,而我则在龙门静养,所以就断了联系。若非这次路过荥阳与他相见。我都不知道郑娘子已经故去。

    哦,非常抱歉。”

    “杨大哥,能把海东青让给我吗?”

    薛畅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轻声问道。

    杨守文没有理他,只看了他一眼,便把头扭了过去。

    “都督此去幽州,可否为我带封书信?”

    “哦?”

    “我有一位叔父,如今就在都督府为长史。

    他之前曾是我父亲的手下,为人颇为忠直,身手很不错。去年。他还参加了昌平之战,立有大功。我这次走的匆忙,所以未能与他道别,心里面一直有些愧疚。

    都督此去幽州。请为我带书信一封与他,不知都督是否能行个方便呢?”

    薛讷去幽州,杨守文立刻就想起了管虎。

    薛讷则眼中眸光一闪,心中对杨守文的赞赏之意又增添了几分。

    “杨大哥,海东青让给我呗。”

    杨守文依旧没有理睬薛畅,只看着薛讷。

    其实。管虎在幽州都督府的身份很尴尬。小鸾台的经历,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张仁亶的真正心腹。如今,薛讷前往幽州,人生地不熟,也需要有几个当地人办事。

    管虎的小鸾台背景,可以给薛讷增添很多方便。

    以薛讷的聪明,又怎可能猜不出这其中的端倪?不过,杨守文不可能直接对薛讷说,你帮我关照一下管虎吧。他和薛讷没有个交情,更何况似薛讷这种人,也算是门阀子弟,高门出身。再加上一个后世有大唐战神之称薛仁贵做他的老子,薛讷的内心,想必也是极其高傲。若是冒然托付,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让他对管虎心生反感。

    我请你带封书信给管虎,我是郑灵芝的外甥,我爹又和你认识,也算是你的晚辈。

    我告诉你,管虎是自己人。

    至于你用不用他,可以自己考核。

    如果管虎真有本事,你大可以提拔他;如果他不堪重用,你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总之,杨守文用这种方式,把管虎推荐到薛讷的面前,丝毫不着痕迹。

    选择权在你薛讷手里,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人。

    别小看这么一说,很多时候会有大作用。前世,和杨守文一同毕业的同窗,就因为得了校长的一个电话,在单位里如鱼得水。而后,杨守文瘫痪,他却最终走到了巅峰。这里面有个人的性格因素,能力因素,同样也有一份人情关系存在。

    杨守文在病榻上缠绵十余年,最终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世界是个充满人情的世界,一个人想要去单打独斗,显然不太可能。

    他有人脉,只在于他愿不愿意使用。以前,陈子昂来到昌平,杨守文没有过多接触,也没有提出人情,是因为他感觉到,陈子昂背后的关系太复杂,太不牢靠。

    而薛讷,和陈子昂全然不同。

    薛讷笑道:“举手之劳,何来拜托

    我明日一早会动身,大郎可连夜把书信写好,到时候我会带过去,交给你那位世叔。”

    “如此,多谢都督。”

    “杨大哥,把这只海东青送给我呗。”

    连薛讷都开始觉得颜面无光,厉声喝道:“子玉,你再多废话,休怪我回去收拾你。”

    “哦!”

    薛畅顿时露出委屈之色,有些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大玉身上挪开。

    刁民!

    大玉用冷酷的目光看了薛畅一眼,射了朕两箭,居然还想找阿郎讨要?哼,休想!

    它旋即展现高傲之态,不再理睬薛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结个善缘(下)求月票

    这时候,烤羊送来。

    “来来来,快尝尝这清平调,据说是你父亲从幽州带来。

    我吃了一回,不愧是好酒!这次到了幽州之后,定要着人去昌平买来一些,痛饮几日。”

    “都督……”

    “诶,我与你父相识,你舅舅更是我好友,算起来你也是我的侄儿,何来这般客气。”

    “世伯?”

    “哈哈哈,正当如此。”

    薛讷说着话,给自己和窦一郎各自满了一碗,然后把酒坛子推到了杨守文的面前。

    “世伯,这酒……”

    “是好酒啊。”

    “我知道,是我酿造的。”

    一旁窦一郎噗的把口中酒喷出来,随后手忙脚乱的擦拭身前。

    “你酿的?”

    杨守文点点头,露出一抹呆色道:“这酒应该是我爹他们离开昌平时带走的酒,昌平可没有地方买来。当初我酿酒的时候,也只酿了一些,大部分都被吃光了。

    没想到父亲那边还有存货?”

    薛讷也愣住了,碗放在嘴边停留了片刻,而后一饮而尽,抹了一把酒渍。

    “那你,到了荥阳之后,还能不能酿出同样的酒呢?”

    杨守文点头道:“当然可以,而且会比现在酿的更好……之前还是太匆忙了,酿后不久,就传来静难军造反的消息,以至于很多后续的工艺没有跟进,所以算不得成功。

    你看,这酒坛子……我本意是要让人制作两个包装。

    一个是上等的白瓷瓶,一种是琉璃瓶。酒名我都想好了,甚至还配上了相应的诗词。等这次到了荥阳,我就会着手重新酿造。相信这一次,一定能酿造出更好的酒来。”

    薛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突然微笑道:“大郎,你这酒,能酿造多少?”

    “这个。我现在说不准,要回去看情况而定。”

    薛讷连连点头,轻声道:“大郎,我有一桩事想与你商量。如果你真能酿造出比这更好的酒……不用更好。就这等酒即可,是否可以分出一些来与我呢?”

    杨守文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这酒在幽州、檀州那边,想来会很受欢迎。

    若世伯自己饮用,我酿造出来后。会派人送你。不过若是要的太多,便要与我阿娘商量。我父亲说过,让我阿娘来操持此事。我如果送的太多,阿娘未必答应。”

    杨守文呆呆愣愣,也不提钱的事,只说要送与薛讷。

    薛讷笑了,沉声道:“这事好办,一郎,你明天一早派人去龙门,告诉金定。让她安排人去荥阳与宋娘子商议清平调的事情。这件事,还是莫要让杨大郎为难。”

    “好!”

    窦一郎点点头,又看了杨守文一眼。

    若不是杨守文日间骂他矮矬子,说不得窦一郎会看他顺眼一些。

    不过,他现在看杨守文,觉得这个混账小子,似乎比白日里看他时,要顺眼许多。

    正如薛讷所言,他天生肚肠宽肥。

    而杨守文同样是个大肚汉,再加上窦一郎的食量也不小。以至于一只烤羊,被他们五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一坛子清平调也喝得底朝天,薛讷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走出小院,薛讷立刻变得清醒很多。

    在杨守文面前。他尚有些熏熏然的模样。可是现在,脸上却丝毫没有醉意。

    回到住处,就见樊夫人和窦夫人都在等他。

    “怎样,连清平调都拿出来了,想必是宾主尽欢吧。”

    樊夫人面带笑容,把他扶到了座位上。窦夫人则端来了醒酒汤。给薛讷吃了一碗。

    “这小子,不简单。”

    “哦?”

    “娘子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

    “谁?”

    “就是郑灵芝的外甥,杨文宣的儿子。”

    樊夫人一愣,旋即醒悟过来道:“你是说,他是熙雯妹子的孩儿吗?”

    薛讷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和文宣如此有缘。前脚才在荥阳一醉方休,这后脚就和他的儿子在这滹沱河渡口的客栈里把酒言欢,真是有趣。”

    “是啊,还差点伤了子玉呢。”

    窦夫人一脸的不高兴,沈着脸道:“那阿九的事情就不说了?还有我大兄的鎏金龙鳞刀也被他给打坏了……那刀可是公公赠与大兄的礼物,就被他一拳给毁了。”

    “诶,娘子此言差矣,你问问一郎,他如今可愿计较?”

    一旁窦一郎闻听,连连摆手,“不计较,不计较了……不过一口刀,回头再打一口就是。”

    “大兄!”

    樊夫人却拦住了窦夫人,笑问道:“一郎今日这般好说话,莫非是得了好处?”

    “嘿嘿,也算不得什么好处。”

    窦一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说道:“不过樊娘子说的也不算差,若再去计较,便没酒吃了。”

    樊夫人和窦夫人闻听,都露出诧异之色。

    薛讷说道:“娘子不知,那郑灵芝送我的清平调,就是杨大郎所酿。

    自父亲过世后,咱们一家在龙门,可说是坐吃山空。虽说有金定一手操持家务,可你我都是那种花销甚大之人,家中早就有些拮据。此次去幽州,各方面都少不得要去走动,需要开销的地方甚多。我觉得那清平调甚好,所以想与杨家合作。”

    龙门薛氏,虽说是河东薛氏一支,却终究算不得宗房。

    薛氏和范阳卢氏的情况一样,家族庞大,子弟甚多,花销也就很大。薛仁贵这一支,虽然历经薛仁贵这一代人的经营,情况大有好转,但相比之下仍略显贫困。

    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能得到家族的支持。

    薛讷在龙门闭门思过许多年,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被薛家排斥出去,如他所说,是坐吃山空。

    现在他复起,也需要各种开销。

    能够有一条生财之道,对于龙门薛氏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

    樊夫人轻轻点头,“也不知那杨家,是否愿意?”

    薛讷笑了,“所以我说那小子精明,就在这里。他只说送我酒,却不说与我合作,反而推到了他娘亲那边。表面上看去,他似乎做不得主。实际上,已经答应了合作的要求……我觉得,可以让金定派人过去商议,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你觉得,我让子玉去荥阳读书,你看是否可行呢?”

    “我不去!”

    薛畅闻听,立刻大声反对。

    不过,他的抗议基本上被薛讷几人无视了。

    樊夫人想了想道:“莫非阿郎以为,那杨家子值得结交?”

    薛讷笑了,“你休看他呆傻的样子,若真以为是,那一定会上当。

    那小子精明的很,若不然也不可能单人独骑,在草原上转了四个月,毫发无损的回来。而且,郑家的洞林书院名气也不小,常有高士前往,子玉前去也算不亏。”

    “我不去!”

    薛畅再次抗议,但很不幸的是,依旧没人理他。

    这次,连窦夫人也心动了,点了点头道:“既然子玉要去,何不让五郎之子同行,也可以和子玉作伴,相互间有个照应。想必五郎对此提议,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我不去……”

    薛畅的心都碎了!

    可他知道,这件事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傀儡把戏(上)3/5

    靡靡细雨,在黎明时止住。

    清晨,天刚蒙蒙亮,薛讷一家便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薛讷此去幽州,将都督六州军事,较之张仁亶而言,可谓是权力倍增。不过,他肩头的压力也会比张仁亶大很多,因为在去年底,祚荣正式宣布建立震国,彻底和朝廷决裂。如果薛讷不能够在短期之内做出成绩,也势必会遭受到女皇责难。

    而张仁亶,将调往并州,出任并州都督。

    从品级上而言,虽然两个都是都督,但实际上张仁亶的级别还是得到了升迁。

    并州属大都督府,而幽州不过是中都督府而已。

    这两个任命很难说谁占了便宜,张仁亶出任并州都督,将直面东突厥的威胁;而薛讷担任幽州都督,则面临着河北之战以后,整个东北地区日趋败坏的混乱局面。

    不管是薛讷也好,张仁亶也罢,面临的困难都不会太小。

    杨守文送走了薛讷一家之后,也变得轻松不少。

    两天后,滹沱河渡口恢复通行,杨守文两人也就离开了客栈,再次踏上南下旅程。

    过了滹沱河,情况似乎渐趋好转。

    突厥人未能攻破赵州,所以对赵州的破坏相对要小很多。所以,赵州恢复的很快,在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之后,春暖花开,便有破土重生,显得生机盎然。

    “敬刺史的确是个好官,上任之后,就下令重修城池,开挖沟渠。

    不过所有的工程,都不算徭役。只要是上工,就能分到粮食。很多人因此而获救。”

    坐在路边的酒肆里,杨守文听着旅人的谈论,不禁对这个敬刺史来了兴趣。

    以工代赈?

    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早的以工代赈!这位敬刺史居然能想出如此主意,倒是让杨守文感到敬佩。所以。他向伙计打听了一下,才了解了这个敬刺史的过往。

    敬刺史,名叫敬晖,字仲晔,绛州太平人。

    此人以明经入仕。累至卫州刺史。

    去年,突厥人入寇河北道,各地正值秋收。但为了抵御突厥人,各州下令征调百姓修筑城池,唯有卫州没有这样做。按照敬晖的说法:城池再坚固,没有粮食也守不住。怎可以为修缮城池而延误秋收?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突厥退兵之后,各地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粮荒。

    唯有卫州,却因为保住了秋粮,不但本州百姓无一饿死。还给予了别的州府援助。

    高睿升任国子监祭酒之后,向武则天举荐了敬晖。

    而敬晖到赵州以后,只用了一个冬天,就把赵州安抚下来,甚至没有出现盗匪横行的局面。

    绛州太平人?

    杨守文突然看着阿布思吉达道:“大兄,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敬虎好像也是太平人。”

    阿布思吉达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你说,敬虎和敬晖,会是什么关系?”

    阿布思吉达闻听咧嘴笑了。比划手势道:总不可能是兄弟吧,那未免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

    杨守文也就是随意那么一想,其实并没有放在心里。

    “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快点赶路,若是耽搁了时辰,今晚咱们可就要露宿荒野了。”

    吉达笑着点头,两人当下会账,便走出酒肆,上马离去。

    日暮时分。两人抵达平棘城外。

    杨守文收了大玉,便牵着马往城里走。

    平棘城外的盘查很严格,两人递交了过所之后,还被盘问了两句。这在之前的关卡都是不常有的事情。不过杨守文倒是可以理解,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突厥人虽然已经退走,但是对平棘而言,还是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创伤。

    “你们这是什么?”

    两人验了过所之后,牵马往城里走。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杨守文回头看去,就见守城民壮拦住了一队车马。

    他们从车马中搜出了许多刀枪,顿时警惕起来。所有人都剑拔弩张,一副紧张之色。

    那车马队的领头人连忙道:“莫误会,莫要误会,我等是耍傀儡的。”

    “耍傀儡?”

    班头一愣,摆手示意民壮收起刀枪。

    就在这时候,从旁边走来了一个壮年男子。

    他一身青袍便装,披着火狐狸皮领子的黑色大氅,来到马车边上。

    班头一看来人,立刻退到一边,露出恭敬之色。

    “听你们的口音,似是闽州一带的人?”

    “啊,先生好见识,我们正是闽州来的把戏人。”

    青袍男子点了点头,拿起一口刀,沉声道:“这刀,似乎不是中原打造出来的兵器啊。”

    领头人忙道:“先生好眼力,这正是乌兹钢刀。”

    乌兹钢刀,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大马士革刀,也让杨守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是一口弯刀,不算太长,只有两尺左右,应该是随身所用。不过刀的形状很奇特,让杨守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正想要仔细观察,青袍男子已经把刀入鞘。

    他把刀还给那领头人,又朝车队里的人看了几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既然是闽州人,何以有这种刀呢?我记得,这种刀似乎在塞外比较常见。”

    “先生,把戏人,四海为家,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去。

    说起来我们这次也倒霉!去年,我们听说淮阳王去黑沙城和亲,想着会热闹一些,就一起北上讨生活。哪知道才到了云州,就听说死獠子造反,害得我们在云州被困了半年之久。一直到去年底,云州那边才通关放行,可我们已经是身无分文。

    这一路上耍把戏讨生活,才得以来到赵州。

    我们路上听说,今年秋天洛阳要开武科,想必一定会很热闹,就琢磨着碰碰运气。

    可先生也知道,这一路上不太平。

    我们这些把戏人也要防备盗匪,所以就带了些兵器……我们这里有云州开具的过所,请先生查看。先生,我们都是本份人,可不是什么坏人,还请先生为我等证明。”

    他说着话,把过所递了过来。

    这领头人不愧是走南闯北,看出眼前这青袍男子的身份不一般。

    “计老实?”

    “就是小人。”

    青袍男子把过所递给了班头,沉声道:“查验一下,看看数目是否能够对得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傀儡把戏(下)4/5

    “是!”

    班头连忙接过过所,一摆手,几个民壮就跟了过来。

    这过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份证明。

    过所里会登记持有人所携带的危险物品,比如刀枪弓弩之类,并且有详细的数目。

    “你们,有多少人?”

    “回先生的话,我们一共是五十七个人。”

    “都是闽州人吗?“

    “全都是本地的乡亲。”

    青袍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目光从车队里买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就在这时,那班头上前,轻声道:“府尊,过所里共登记了五十六个人,可实际五十七人。”

    “嗯?”

    青袍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计老实的身上。

    计老实连忙解释道:“先生,是这样子……桃花这傻丫头怀了身子,两个月前在过雁门关的时候生下一女。我们又不可能再返回云州为她重开过所,所以人就多了一个。”

    “生了个孩子?”

    青袍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计老实连忙扭头喊道:“桃花,你这个没面皮的,还不把孩子抱过来给先生看看?”

    一个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怀抱一个女婴上前。

    青袍男子走过去,看了两眼,然后就点了点头。

    “陆班头,其他都没有错吧。”

    “回禀府尊,其他一切正常。”

    青袍男子没有再去询问计老实,只看了一眼天色,便摆了摆手,示意关卡放行。

    车马,隆隆启动,往城里走来。

    杨守文和吉达连忙把马牵到路旁,给车队让出了一条路。

    傀儡戏吗?

    杨守文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几辆封得严严实实的车子。傀儡戏,早在《列子?汤问》中就有过提及,而且历朝历代的文字记录中,也时常会有傀儡戏的字样出现。

    只是杨守文还没有看过这年月的傀儡戏。不免有些好奇。

    而这时候,那青袍男子从他身前路过,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停在杨守文肩上的大玉。

    “这。好像是海东青?”

    “正是。”

    “你是从营州来的吗?”

    “哦,我等是从幽州来,往荥阳投亲。”

    青袍男子那种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指了指大玉,轻声道:“这可是神鸟。价值千金,极难抓捕。你这只海东青,好像还是玉爪俊,海东青之中的极品。我以前有一只三年龙,品相也是极好,可惜后来跑了……好好调教,它这么老实,看样子是已经臣服与你,这是你的福气。”

    青袍男子似乎很懂得海东青,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杨守文笑道:“这是自然。它可是我的兄弟。”

    “哈哈哈!”青袍男子顿时大笑,又指了指杨守文,不无羡慕道:“好好照顾着,可别亏待了你的‘兄弟’。”

    他故意在‘兄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但是并无嘲讽之意。

    杨守文拱了拱手,那青袍男子便带着人离开。

    陆班头走上前道:“天大的机缘,你却不晓得把握……你可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谁?”

    “就是夏官侍郎,咱们赵州的父母官。”

    他是敬晖?

    杨守文一怔,朝青袍男子的背影看去,却见他已经渐行渐远。

    陆班头道:“府尊就任之后。我就没见他笑过。今日他和你笑了这么多次,显然是喜欢这只鸟。你刚才若聪明的话,把这只鸟献给他,少不得有你的荣华富贵。”

    杨守文知道。这不会是敬晖之意,想来是陆班头自作主张。

    他笑着摇摇头,“荣华富贵与我如浮云,我要想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需用它来换。”

    说完。他牵着马离去。

    那陆班头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杨守文两人背影消失在城里,突然吐了一口唾沫。

    “疯子!”

    他一摆手,一个民壮便凑过来。

    “给我盯着那小子,住什么地方,几号房,都给我弄清楚了。”

    民壮连忙点头,一溜烟就跑了。

    陆班头冷哼道:“送上门的前程,你看不上,不如就便宜我吧。”

    这平棘,也就是后世的赵县,是河北道南北枢纽所在。

    整个县城共分为十个坊市,四条大道,两条横街,人口达三万余人,算是属于上县。

    比之昌平,平棘大了一倍有余。

    城里面也非常热闹,更有观音院和赵州桥两处名胜。

    初春时节,平棘的夜色极美。

    敬晖上任以后,为了加强平棘的建设,甚至下令推迟了夜禁的时间。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增强了赵州的繁华。夜禁的时间推迟了,商铺和酒楼自然能多一些营业的时间。而百姓也不需要担心被抓捕,只要在戌时之前回到家中就没有问题。

    “敬晖,挺厉害嘛。”

    杨守文牵着马,在大道上行走。

    阿布思吉达也点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天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也是,就算是推迟了夜禁的时间,若是太晚了,怕客栈会没有房间。

    杨守文和阿布思吉达也不再犹豫,连忙沿着长街行走,很快来到一个名叫安济坊的坊市里。这安济坊毗邻洨水,也就是后世的洨河。坊市面积很大,出坊门,就可以看到横跨在洨河之上的一座大桥。那座桥,也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赵州桥。

    安济坊是平棘最大的坊市,也是最繁华的坊市。

    一进坊门,就见整个坊市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在洨水畔,有一座酒楼,非常醒目,名为观桥阁。向看守坊门的武侯打听,这观桥阁也是整个平棘最大的客栈。

    杨守文就选中了这家客栈,与吉达直奔观桥阁而来。

    不过,观桥阁的生意确实不错。

    两人抵达客栈的时候,客栈的独立客房已经满了,根本腾不出房间。整个客栈,只剩下一楼的大通铺和二楼的客房。杨守文和吉达商量了一下,就定了两个房间。

    “把马照顾好,要用上等的精料。”

    “客官放心,咱这观桥阁别的不说,绝对安全。”

    “既然安全,那就最好。”

    两人把马匹交给伙计带去马厩,便登上了二楼。

    大堂里,此刻是人来人往,无比喧嚣。

    “有没有回到老军客栈的感觉?”

    杨守文推开房门,笑着对吉达说道。

    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所以也很方便。吉达给了杨守文一个白眼,蓬的就关上了门。

    这个大哥,现在脾气可是越来越大。

    杨守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随后走进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换房

    夜禁虽然已经推迟,但城门还是要按时关闭。←,

    随着城中街鼓声敲响,平棘随即变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与外界一下子隔绝了。

    陆班头坐在洨水旁边的一个酒肆里,悠哉的抿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一个民壮打扮的瘦小青年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气喘吁吁道:“班头,查清楚了。”

    “呃?”

    “那两个小子今晚就住在观桥阁里。

    带鹰的那个小子,住丙三号,另一个住丙五。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看样子不准备出门了。”

    “不出门了?”

    陆班头眉头一蹙,露出为难之色。

    “不出门,可就不好办了啊。”

    “班头,你莫不是想要……”

    “嘘!”

    陆班头连忙示意青年闭嘴,向左右看了两眼后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府尊对那只鸟非常喜欢。自从府尊到任之后,难得露出笑容。可是他今天对着那只鸟,却笑了三次。如果咱们能把那只鸟弄过来,回头献给府尊的话,一定会有好处。”

    “可是……”

    “洪九,此事你知我知。

    你要明白,若我能被府尊赏识了,这班头就会空出来。到时候,我在府尊面前给你说两句,整个民壮五百人,就归你管辖。这可是一个折冲府的人马,几乎相当于折冲校尉。小子,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反正我好歹也是个班头。”

    “陆班头,看你说的。”

    洪九顿时露出心动之色,半晌后他说道:“我认得一个人,最擅长溜门撬锁,爬墙上梁。只是要他出手的话,怕是要有些花销。你也知道,小人这身上从来都是没有闲钱。”

    “我道是什么事。不就是钱吗?”

    陆班头闻听,不由得笑了。

    他从腰里去了一个钱袋子,丢在了桌上。

    “拿去给他……告诉他,这只是一半。事成之后。我再给他另一半。”

    洪九二话不说,伸手就把钱袋子拿走。

    “陆班头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完,起身就走。

    而陆班头则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嘿嘿了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这丙三客房,还真是够吵闹,完全比不得之前那种独门独院的客房。

    杨守文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服上床休息。

    哪知道楼下人声鼎沸,吵闹声很大,一直持续到将近戌时。客栈终于安静下来,杨守文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刚睡着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人喊马嘶声。

    他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掌柜的,这大半夜,还让人休息吗?”

    “客人包涵,客人包涵。”

    一个伙计连忙跑过来,一边作揖一边道歉,“平日里也没有这许多的吵闹,只是今晚赶巧了。”

    “怎么回事?”

    “刚来了个把戏团,里面有人患了重病,想讨要一个单间。”

    “哦?”

    杨守文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柜台外,计老实正连连作揖,苦苦哀求着什么。

    两个男子抬着一个女人,外面还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这时候。隔壁吉达也打开了房门。

    他打着手势问道:怎么这么吵,发生了什么事?

    “咱们进城时遇到的那个把戏车队,好像有人病了,想要一个房间。”

    杨守文说着,扭头对那伙计道:“既然要房间,给他就是。这要吵闹到什么时候?”

    “客人,非是我们不给,实在是没有客房了。”

    “啊?”

    “下面还有一个通铺,满打满算他们这么多人住进去还有些拥挤,哪儿来的客房?”

    这时候,又有客人从房间里走出,站在走廊上破口大骂。

    杨守文见此情况,眉头一蹙,对吉达道:“大兄,要不咱们今晚挤一挤?”

    吉达立刻做出手势:我不习惯和人睡在一起……你睡床上,我在地上打个地铺。

    谁睡床,谁睡地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赶快安静下来,明天还要赶路呢!

    杨守文揉了揉面颊,扭头对伙计道:“你去下面说一声,就说把我的房间让出来。让他们早点安顿好,别再闹腾了。这都马上过戌时了,明天我们还要起早呢。”

    “啊?客人愿意让出房间?”

    那伙计闻听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连忙道:“客人可真是菩萨心肠。”

    “打住,打住,快点去吧。”

    杨守文说完,便走进了房间。

    吉达和他一同进了屋子,把行李收拾了一下,交给吉达拿到他的屋子里。杨守文一手抄起鹿皮枪囊,一手把大玉接过来,安放在肩膀上,便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计老实带着两个男子,搀扶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看上去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伙计道:“就是这位客人让的房间。”

    计老实忙上前道谢:“多谢先生,要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杨守文就着灯光,认出了女人正是那个桃花,于是说道:“她是不是因为生了孩子,没有好好调养,才犯了病?”

    女人闻听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杨守文。

    不过,杨守文却背对着她,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

    计老实一愣,旋即道:“客人认得她?”

    “城门口你不是说她叫桃花吗?她闺女呢?小孩子金贵,还是和母亲一起比较好。”

    计老实连忙道:“客人放心,等她安顿下来,就把孩子送来。”

    “那我走了,别再闹腾了。”

    说完,杨守文架着鹰,提着枪便进了吉达的房间。在他身后,计老实陪着笑,又是鞠躬,又是道谢,一副感激的模样。

    随即,杨守文关上了房门。

    吉达已经把地铺铺好,然后示意杨守文把大玉放在窗口的架子上。

    他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床铺,便径自在地铺上倒下,被子一拉,然后闭上了眼睛。

    杨守文也不和他客气,把枪囊靠着床头放好。

    他也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兄长,睡了。”

    吉达躺在地铺上,眼皮子也不抬,只摆了摆手,做出一个手势:不废话,早点睡吧。

    杨守文顿时笑了,吹灭了灯,然后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命案发生(上)求订阅

    夜色,越来越浓。

    伴随着戌时的街鼓声响起,平棘十大坊市的大门随即关闭,紧跟着灯火也熄灭了。

    方才还喧嚣的城市,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安济坊、平棘北市两地还算热闹些,毕竟作为平棘的商业坊市,虽不能彻夜狂欢,但也不可能真的按照律法所说的那样关门闭市。别说平棘,就算是长安,夜禁之后东西两市依旧会继续营业。只要你夜禁后不在街道上走动,也就不会有事。

    不过,在丑时后,春雷炸响。

    一场春雨忽至,把平棘笼罩在雨雾之中。

    观桥阁大门口悬挂的两盏气死风灯随风摇曳,显得格外冷清。

    门口的大街上,更人迹全无,只偶尔能听到从坊外街道上传来巡城民壮的脚步声。

    这一夜,杨守文睡得很不踏实。

    他又一次梦到了幼娘,梦到虎谷山漫山遍野盛开的桃杏

    呜呜呜

    一个轻弱,几乎弱不可闻的声波在耳边萦绕。

    杨守文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一旁地铺上的阿布思吉达也坐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眼,杨守文不禁心里生出疑惑。

    声波,消失无踪。

    杨守文打了个哈欠,复又躺下来。佰渡亿下嘿、言、哥下已章節

    吉达却蹙眉坐在地铺上,鼻子轻轻抽动两下,露出了疑惑之色。

    过了好半天,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床榻的边上,轻轻拍了拍杨守文的肩膀。

    杨守文睁开眼,见吉达冲他比划手势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大兄,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气味”

    杨守文说着话,便翻身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架子上安安静静小憩的大玉,突然激动起来,振翅想要飞起。

    一般而言,杨守文是不会限制大玉的自由。

    不过由于这是在城里,为了避免有人伤害大玉,在进房后,杨守文就用一根身子系住了大玉叫上的铜环。见大玉情绪有些激动,杨守文也清醒了,忙下床安抚。

    就在这时,忽听隔壁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有人在走动。

    不过,那声音很怪异,啪叽,啪叽声音很小,但能够听得出,似乎是在水渍中走动。

    杨守文鼻子抽动一下,顿时变了脸色。

    他忙转身,朝吉达看去,却发现吉达已经抄起了长枪。

    血腥味

    没错,那就是血腥味,同时还掺杂着一种若隐若现,颇有些古怪的气息。

    吉达推开窗子,闪身跨过窗台,便站在了窗外的房檐上。他朝着杨守文做了一个手势,杨守文点点头,转身走到房门口,慢慢把房门打开。

    楼道里静悄悄的,在楼道的尽头处,有一个小伙计正在打盹儿。

    他非常惊醒,在杨守文打开房门之后,就立刻睁开眼睛。刚要开口,却见杨守文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隔壁的房间。每间客房的门口,都有一盏油灯,所以杨守文做出的动作,小伙计看得清清楚,心里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杨守文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伙计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他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走过来。

    从楼下的大通铺里,传来如雷鼾声,更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梦呓声。

    杨守文和小伙计走到了客房的门外,然后取出腰刀,递给了小伙计,却让小伙计的脸都变白了。

    这是几个意思

    小伙计原本以为,杨守文是想要偷香窃玉。

    可现在看来

    就在这时候,从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解小七,你在干什么”

    观桥阁的掌柜显然也觉察到了楼上的动静,于是站在楼下,发出了一声怒吼。

    杨守文心知不妙,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在房门上。那门上了门闩,不过杨守文这一脚却用了五成的力道,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一下子被他踹飞出去,紧跟着就闪身扑进客房。

    客房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杨守文冲进客房,隐约看到床边有一个人影,于是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人影晃动,向杨守文扑来。杨守文抬手就要劈斩,但是当他手掌碰到那人的胸口时,却激灵灵一个寒蝉,连忙收手,把来人抱住。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噔噔噔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床边窜出,直奔窗口而去。

    那人撞碎了窗户,窜出房间。

    “点灯。”

    杨守文抱住那人,顿感不对劲,连忙大声喊道。

    门口的小伙计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从门框边的灯台上取下油灯,冲进了房间。

    杨守文的怀中,是一个女人,那个叫做桃花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但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

    床上,更是血迹斑斑。

    鲜血顺着床帮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滩血迹。

    “杀人了”

    小伙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那掌柜的也冲到了楼上,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顿时懵了,手足无措。

    杨守文把桃花放在地板上,探手试了一下她的鼻息。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显然那凶手被吉达拦了下来。

    “死了,报官吧。”

    杨守文收回手,扭头对门口的掌柜说道。

    “啊”

    掌柜脑子里一片空白,愣在原处。

    杨守文没有理他,对小伙计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名叫解小七。”

    “很好,去门口站着,官差没有到达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有人想用强的话,就不要客气。”

    解小七的这时候脑袋有点发木,机械的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把灯给我。”

    杨守文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油灯,然后把屋子里的油灯点亮。

    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很多。他举着油灯环视屋中,鼻子同时轻轻抽动了两下,眉头紧蹙。

    “桃花怎么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计老实等人也醒了,从楼下跑了上来。

    “解小七,拦住他们。”

    “是。”

    解小七这时候也清醒过来,手指一按绷簧,便拔刀出鞘。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命案发生(中)求订阅

    杨守文这口刀,是前两日薛讷离开时,送给他的礼物。刀长三尺三寸,黑鲨鱼皮做刀鞘,黄铜制成的虎头刀锷,紫檀木刀柄上缠着一层蚕丝,入手温润,极为舒适。

    刀,是吴中铸剑大师张鸦九所造,故而又名鸦九刀。

    当年薛仁贵与张鸦九交善,在征讨突厥之前,张鸦九专门为他打造了这口鸦九刀,以壮行色。

    解小七这一拔刀,计老实等人顿时停下了脚步。

    掌柜怒道:“解小七,你干什么”

    “屋里的客人说,官差未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他凭什么在房间里”

    “那,你等官差来了,再问他吧。”

    “解小七,你好大的胆子。”

    掌柜被薄了面皮,顿时大怒。

    解小七这时候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屋中的少年来历不凡。也许,他要时来运转了反正听那位客人的话不会错,就算是被开除了,也没关系。

    杨守文没有再去理睬屋外的凶手,而是环视屋中。

    凶手,有吉达对付就好相信以吉达的手段,能从他手中逃走的人,不会太多了

    这间客房,他并不陌生。

    之前他曾是这间客房的主人,所以对里面的陈设格局,也有些印象。醉心章、节亿梗新

    不知为什么,杨守文觉得这房间里有些怪异。但是,家具陈设似乎没什么变化,这也让他心中感到困惑。

    就在这时,屋外又是一阵喧哗。

    吉达扛着一个湿漉漉的男子从客栈的大门口进来,上楼之后,他来到门口蓬的一下子把那男子丢在了房门口,惹得那男子惨叫一声,一张黝黑的脸,顿时惨白。

    “他是谁”

    计老实露出茫然之色。

    解小七立刻来了精神,大声道:“就是他刚才我和那位客人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往外面跑。这位客人,和房间里的客人是同伴,估计是在外面抓住了凶手。”

    “凶手”

    计老实闻听,顿时怒了,指着那男子厉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桃花,我和你拼了。”

    说着话,他就要冲过去。

    只是计老实才走了两步,一杆大枪已经指住了他。

    “你干什么”

    吉达比划了一个手势:没有我兄弟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过来。

    “你这该死的獠子,不要拦我,我要为桃花报仇。”

    计老实如若疯虎,想要扑上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移动,那杆大枪却如影随形,让他不得寸进半步。

    楼下,已经点燃了灯火。

    所有的客人都走出了房间,好奇的张望。

    杨守文迈步走出房间,沉声道:“他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在官差没有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与之交谈,更不能进客房半步,以免破坏现场。”

    计老实停下了脚步,噗通跪在地上。

    “壮士,你要为桃花做主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悲凉。

    而这时候,楼下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更使得客栈笼罩上一层悲伤的气氛

    很快,官差来了。

    带领官差走进客栈的,赫然就是敬晖。

    赵州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原赵州司马唐般若因为通敌而自杀,以至于这司马一职,就出现了空缺。敬晖接手赵州刺史之后,朝廷也没有委派新的司马人选。

    原因嘛

    此前高睿为赵州刺史的时候,受唐般若诸多牵制,以至于无法完全掌控局面。

    身为一州主官,在某种程度上却要受下官的牵制,很多事情就难以实施。赵州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值百废待兴。所以,刺史一职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力来掌控局面。也正是这个原因,朝廷没有急于委派新的司马人选,而是让敬晖全权负责。

    当然了,这里面也牵扯到一个人选的因素,需要慎重考虑。

    敬晖处理完了公务,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正准备休息,却得到消息说,观桥阁发生了命案。

    敬晖正值精力充沛的年纪,所以听闻消息之后,就立刻点起当值的差役,赶来查看。

    他走上楼,就看到杨守文和吉达在门口。

    眉头不禁一蹙,敬晖走上前,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草民就住在隔壁,半夜时听到这边有响动,所以过来查看,没成想却发生了命案。

    草民担心会有人破坏现场,也害怕有人来串供,所以就守在这里。”

    “你,知道我是谁”

    杨守文笑了,“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敬晖心里暗自称奇。

    他点点头,示意身后的差役进去探查,自己却站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守文。

    “你的过所。”

    “啊”

    “把你的过所拿来。”

    既然自称草民,那肯定不是公门中人,所以杨守文手持的,必定是过所,而非公验。

    杨守文忙答应一声,便转身回到房间里。

    不一会儿,他拿着过所出来,递到了敬晖手中。

    “杨守文”

    “正是草民。”

    “你叫阿布思吉达突厥人吗”

    “回禀府尊,我大兄不利言谈,还请见谅。”

    “嗯,这里的确是有记载他不利言谈。”敬晖把过所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给了杨守文。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从幽州来,往荥阳投亲”

    “正是。”

    “投什么亲。”

    因为吉达的缘故,敬晖心中生出了警惕。

    没办法,谁让他是突厥人。突厥人刚在河北道制造了一场屠杀,敬晖不得不小心。

    杨守文道:“去投我舅父。”

    “你舅父这过所里说了,你双亲犹在,为何投亲”

    “是这样,去年昌平遭逢大战,我舅父因为担心我一家的安危,于是派人到昌平,把我父母和家人都接去了荥阳定居。我当时身在饶乐,回来时他们已经不在昌平。”

    “你年纪不大,去饶乐做什么”

    “叛军掳走了我一个亲人,我与我结义兄长前去救人。”

    敬晖闻听,好奇心顿时更浓。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面目清秀,身形单薄,却敢两个人跑去饶乐救人如果是真的,那说明他们不但是胆子大,而且身手不弱。否则,也不可能从塞北平安归来。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命案发生(下)求订阅

    “你父亲何人?叛军为何要掳走你亲人?”

    “家父杨承烈,此前为昌平县尉。

    时,我县县尊下落不明,县丞卧病在床,而主簿却与叛军勾结。家父临危受命,得左奉宸卫大将军李元芳所托,持龟符奉宸令主持军事,并与原居庸关守将卢昂和敬虎、张超、张进等一干奉宸卫联手御敌。那叛军见攻不破昌平,于是又让城内奸细作乱。也就是在混乱之中,我一个妹妹被掳走,不得已便远赴饶乐。”

    “敬虎?”

    敬晖闻听这个名字,顿时变了脸色。

    “你说的,可是左奉宸卫敬虎吗?”

    “正是……难道府尊认得敬奉宸?”

    “这个……”敬晖呵呵一笑,似乎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话锋一转,蹙眉疑道:“说起昌平之战,我倒是也知道一些。不过据我所知,主持昌平之战的人好像是卢昂,并没有看到你父亲的名字……慢着,你刚才说,你父亲叫杨承烈?”

    “正是。”

    “那去年在赵州,助高祭酒发现叛贼的杨瑞,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么说来,你去荥阳是去……你舅父是谁?”

    “家舅父名郑灵芝,不过我从未见过他,所以府尊莫要问我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话到这里,敬晖心中疑虑已经全部消除。

    “没想到,你是郑河南的外甥!幸亏我现在知道了,否则以后见面,岂不是要被他怪罪不尽地主之谊吗?”

    两人这一番对话,旁边的掌柜、计老实以及解小七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原本,他们听杨守文自称草民的时候,并没有把杨守文放在眼中。解小七甚至有些后悔,明明就是个草民,还弄的那么大的架势,以至于让我还得罪了掌柜。

    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与掌柜求饶。

    可是这会儿听完了杨守文和敬晖的交谈,解小七的胸脯立刻挺了起来。

    他慌忙凑过去,双手捧刀道:“客人,这是你的刀。”

    敬晖露出疑惑之色。杨守文连忙道:“这是客栈的伙计,刚才他和我一同发现了凶手。因为担心被人破坏了现场,所以我就把我的刀交给他,让他在外面看守。”

    “哦!”

    敬晖的目光落在那口刀上,又愣住了。

    趁着这功夫。解小七把刀放在杨守文的手里,轻声道:“原来客人就是二郎的兄长。”

    杨守文一愣,疑惑看着解小七。

    “小人去年曾和二郎一起被征召徭役,还住在一个藏兵洞呢。

    只是二郎聪明,不似小人愚笨,得了高刺史的青睐,还立了大功。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二郎经常和小人提起,他有一个兄长颇为神武,小人所以牢记在心。”

    杨守文笑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解小七说的二郎,就是杨瑞。

    不过,敬晖在面前,他不好和解小七说太多,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过身来。

    可就是这浑不在意的拍了两下,解小七就好像得了百年功力一般,腰杆更直了,胸脯更挺了。退到掌柜身边的时候,他甚至顾目四盼。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感觉。

    反倒是那掌柜,腰杆有些弯了。

    “这口刀,若我没有认错,好像是薛都督的随身佩刀?”

    “府尊说的可是龙门薛都督吗?”

    “正是。”

    “前两日草民在滹沱河渡口与薛都督相遇。交谈甚欢。薛都督临别时,把这口刀送给了草民。”

    敬晖这心里一动,看杨守文的目光,变得更加有趣。

    薛讷那个人,他当然知道。

    不过,薛讷当年辞官的时候。敬晖还未考上明经。但两人都是绛州人,虽说一个在太平,一个在龙门,可毕竟也算是同乡。更不要说薛讷还有一个了不得的老子顶在那里。对于绛州人而言,龙门薛氏比不得汾阴薛氏,但是却更有归属感。

    汾阴薛氏,是河东薛氏的宗房。

    而龙门薛氏,则单指薛仁贵一支……

    薛讷天生神勇,而且性子高傲。当年他还是蓝田县令的时候,面对来俊臣的逼迫却毫不退让,令许多世家子,甚至许多平民子弟都为之称赞。敬晖,也是其中之一。

    薛讷赠刀给杨守文,而且是把自己随身佩刀赠送。

    这口鸦九刀,敬晖也听说过来历,故而对杨守文更高看了一眼。

    “好了,咱们待会儿再叙旧,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

    大郎是见证人,还抓到了凶手,便随本官一起查看,本官也想听听大郎的看法呢。”

    杨守文也不推辞,便跟着敬晖再次走进客房。

    “府尊,卑职已经查验过了!”

    “冷班头怎么看?”

    敬晖没有回头,目光在房间里扫视。

    他也没有去盘问那‘凶手’,只是不停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回禀府尊,幸得杨公子出手,拦住了闲杂人员,所以现场保护的很好,没有任何破坏。

    死者,年龄在二十四五的样子,女性,致命伤为胸前刀伤,显然是被利器所致。卑职以为,很可能是那凶手趁夜想要偷窃财物,见死者貌美,故而生出色?心,以至于惊动了色者。两人搏斗中,死者死于凶手刀下。杨公子及时赶到,他慌乱中逃离,却被杨公子的同伴截获。他的双腿被钝器打断,想必也是杨公子同伴所为。”

    “府尊,草民冤枉!”

    就在这时,那瘫在门口的凶手,突然大声呼喊。

    “草民只为财,并没有杀人。”

    “胡说,明明就是你杀了桃花……府尊,请为桃花做主啊。”

    计老实怒声喝道,外面的人更是义愤填膺。

    杨守文则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和吉达在一起窃窃私语。吉达比划着手势,杨守文轻轻点头。

    敬晖没有理睬冷班头,也没有搭理凶手,更好像听不到外面的叫喊声。

    他在屋中徘徊,表情变幻莫测。

    突然,敬晖在窗边停下,指着窗台,回头问道:“冷班头,这是什么?”

    在窗台上,有几个很奇特的血印子。但那血印子好像被什么蹭过一样,所以已经变了形状,说不清楚是什么模样。冷班头闻听,连忙走过来,举着火把观瞧。

    半晌后,他露出尴尬之色,轻声道:“这是个血印,但很模糊,所以卑职也说不来。”

    “杨大郎,你来看看?”

    杨守文正在和吉达交谈,听到敬晖的叫喊声,忙走上前去。

    冷班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自己才是平棘的缉捕班头,可是敬晖不问他,反而把杨守文叫过来,分明是打他的脸。

    可问题是,他又不可能对敬晖露出不满之色,于是对杨守文就生出了怨念。

    “杨公子是第一个进入现场,也是最先发现死者的人。

    凶手也是杨公子的同伴抓到,想必定有高见。”

    杨守文一听这满带酸味的话语,就知道这冷班头心里不舒服了!可你不舒服,找你家府尊抱怨去,迁怒于我做什么?我也不想掺和进来,是你们府尊把我找来的。

    如今的杨守文,可不是前世的杨守文。

    他背靠荥阳郑氏,又有薛讷的赏识,才不会在意你一个小小的缉捕班头。

    当下,他沉吟片刻道:“府尊,那血印子我之前也看到了,不过也认不出是什么。

    但草民以为,这个人……不是凶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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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介绍:
圣历元年,幽州昌平县郊外,少年杨守文意外被雷劈中,唤醒了尘封十七年的记忆。
时,日月当空。
开元盛世尚遥不可及,女主江山,在平静时局下,却似乎隐藏着激涌暗流。
登幽州台念天地之悠悠的陈子昂;勇武善战,冷静睿智的李药师后人;垂垂老矣,却依旧心系李唐江山的狄仁杰;还有妖艳若罂粟花的太平公主;心思诡诈的上官婉儿……
伴随着那些熟悉人物粉墨登场,杨守文发现,原来在这段并不为人所熟知的历史中,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盛唐崛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