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撒网！
宋澈就不乐意了。
这是赤果果的质疑他的医术水平啊！
“小兄弟，你什么意思啊，逗我们大家玩是吧，契约精神还有没有的，既然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哪有衣服都没脱，就要提裤子跑路的？！”
宋澈气愤道。
所有人的额头都冒出了黑线，心说你声讨归声讨，但最后那半句话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有歧义啊？
这下好，本就吓得心惊肉跳的捐肾者，更是吓得魂都没了一半，说什么都不肯再接受手术。
无奈，巡场护士就拨通了手术室的电话，联络外面，将情况大概给说明了。
过了一会，手术室的门一开，东子穿着无菌消毒衣，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怒叱道：“搞什么飞机！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了，你们给我掉链子了？！”
那捐肾者吓得脖子一缩，仍辩解道：“东哥，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们一开始不是说，只割走一个肾，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吗？”
东子的脸色一沉，首先怒视向宋澈：“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宋澈摊手道：“就是看他太紧张，随口寒暄了几句，想让他冷静一些。”
mmp啊！
您还能更厚脸皮一些嘛！
你让人冷静，看人家的情绪，简直快火山爆发了！
见大家用“信了你的邪”的目光看着自己，宋澈反倒不乐意了，道：“你们都可以当见证，刚刚我从头到尾，哪句话有扩大手术的危险性了，明明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这一点，大家却是无话可说。
毕竟，宋澈确实没有提及过这个手术的危险，只不过他安抚人的方式，分明是奔着反效果去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东子也恼怒急了。
那个麻醉师无奈道：“这个捐肾者，似乎不太信任宋专家的实力。”
“他太年轻了，而且他说自己以前都是给牲口做手术练手的！”捐肾者悲愤道。
“拿牲口练手不是很正常的嘛，你问站在这的，谁学医的时候，没对小白鼠这些练过手？”宋澈很傲娇的道：“还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质疑我的医术，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么恕我无能为力了。”
见宋澈也要撂担子，东子更恼急了，咬牙道：“都不许走，你们都是答应过的，怎么能临阵反悔？！”
“尤其是你，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一进手术室就忘了？”
东子恶狠狠的瞪着捐肾者。
捐肾者惶恐道：“但、但是我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啊……”
“他可以说是云州医术最顶尖的专家之一，他都保障不了，你还要我上协和医院请专家吗？”东子怒斥道：“老实回手术台上躺好，眼睛一闭，什么事都不会有！再给我惹事情，我一个都不饶！”
貌似是冲着捐肾者说的，但那双凶目，分明是瞪着宋澈。
他明知道，是这挨千刀的家伙在挑事，偏偏又奈何不了。
不过，只要等这台手术结束后，自己有的是机会可以收拾这祸害！
“不要，我宁可不要这个专家！”捐肾者仍是咬死不松口。
无奈，东子就对麻醉师问道：“二医里现在还有哪位外科副主任或主任医师？”
反正换肾手术又不是很棘手，现在俞红鲤又脱离了危险，大不了再找一个资历深的医生做主刀，打发宋澈当助手。
结果，俞红鲤也不乐意了，道：“我只相信宋专家，刚刚我陷入危险，这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你让我怎么相信这里的其他医生？”
mmmmmmmmp啊!
东子砍人的心思都有了，这群人，是要把自己夹在中间活活逼死的节奏嘛！
但现在已经不容他一个个做心理工作了，只能挑最软的柿子去捏。
于是，他再次威逼起了捐肾者，将他拉拽到手术室的角落，低声道：“不做手术，你欠的三十万块钱怎么还？信不信你一出这个门，那些讨债的就会把你的腿给打瘸了！”
捐肾者当即怒从胆边生。
可以啊，那女的性命金贵，我的性命就跟牲口一个层次了是吧！
加之他也恐惧起失去一个肾脏的后果，争辩道：“不就是三十万块嘛，大不了我跟家里人说，跟亲戚全都借一遍，甚至把家里房子抵押了，这钱总是能凑出来的！”
哎哟，开窍了！
宋澈的耳力惊人，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趁机道：“东哥，你可不能放他走啊，俞小姐现在就靠一个肾维持着，才会导致肾中毒，不把这小子的肾割一个过来，俞小姐挺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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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劝人还是害人啊！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所有人，尤其是东子，顷刻间，都用吃人似的目光瞪着那个嘴贱的祸害！
而捐肾者一听人体只剩一个肾脏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危害，当即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站住！”
东子还要去抓人，忽然手术室的大门再次一开，几个黑森森的枪口赫然跃入了眼帘！
“所有人都抱头蹲下！”
带头的黄克义寒声吼道。
大家都惊呆在了原地，根本来不及理清思绪。
倒是东子警觉的反应过来，刚想夺命而逃，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瓮中鳖！
“蹲下！市刑侦队办案！”
黄克义再一次发出警告，枪口瞄向了东子。
东子面无人色，嘴唇一哆嗦，最终虚脱般的缓缓蹲下。
警察……
抓捕……
完了……
当着这三个念头陆续浮上心间的时候你，东子的情绪已然是山崩地裂、万念俱灰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都临时调整了计划。
大清早在这个医院，哪怕消息走漏出来，警方也根本反应不及时的，更别说能立刻锁定二医，甚至连抓捕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
“有内鬼！”
东子一吸气，下意识的抬起头，结果，他想要看的那个祸害，正好站在他的面前。
“是你？！”
“是我。”
宋澈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劳资跟你拼了！”
东子正欲起身搏命，就被宋澈一脚踹在了右下腹，把东子痛得撕心裂肺、满地打滚。
见东子捂着腹部不住惨叫，宋澈叹息道：“罪孽啊罪孽，从此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肾病患者了。”
第215章 甩锅现场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
除了宋澈，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这些人一个个抱头蹲下之后，更让他们惊悚的是，苟文君和郭天也被警察推搡了进来！
“放手，你们抓我做什么？！”
相比怂成狗的苟文君，郭天仍旧挣扎：“我又没有干违法事，凭什么抓我！”
旋即，他的目光一扫，也怨毒的锁定了宋澈！
东子能猜到，他岂会不知道这个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挨千刀的祸害！
“郭天，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想狡辩呢。”
黄克义冷叱道：“你要是想死得明白一些，也罢，我成全你，等会回到局里，那一件件证据会抽你的耳光！”
“什么证据，我就是一个中间人，帮人安排手术，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清楚，要不信，你问苟文君他们！”郭天仍旧心存侥幸。
黄克义还要再说，宋澈上前说道：“我们的苟主任，该说什么，回头都会原原本本的跟警方交代的，至于天郭兄你嘛，其实也不需要别人作证了，我手里掌握的铁证，就够让你把牢底坐穿了！”
“满口胡言，你这是恶意报复！”郭天暴跳如雷。
他早该猜到这祸害是包藏祸心了，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慎密计划，是怎么给他们找到破绽的？！
连夜转移到第二人民医院，做得悄无声息、滴水不漏，除了自己、苟文君和东子，其他人全都蒙在鼓里。
就连包括宋澈、俞红鲤在内医护病人和家属，都是在一个小时内才先后获悉的。
而且，在这一小时内，整个二医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消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传递出去。
哪怕有宋澈这个卧底，从抵达二医，东子和自己都紧盯着，根本没看见他联系过外面！
宋澈大概看出了他的疑窦，笑道：“这卧底，除了我，还大有人在呢？”
“……”郭天很想问是谁，但强忍住了，一问出口，就彻底露陷了。
宋澈没套到话，也不在意，弯腰从苟文君的鞋后取下一个微型定位装置，晃悠了一下，又很贱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更惊喜，更意外了？”
苟文君看得目瞪口呆，接着欲哭无泪。
没想到啊，宋澈居然会提前想到在自己的身上装定位器，难怪会这么快招来警察！
至于是何时装上的，苟文君隐约想起了在电梯里，宋澈曾经弯腰系过鞋带，莫非……
“苟……狗子啊！”
郭天很想痛骂苟文君这个害群之马，但为了把自己摘出来，还是先忙着撇清责任了：“苟文君是我们仁英集团下面仁英医院的医务科主任，这次手术，我就是交给他安排的，如果他存在枉法行径，我绝对支持你们严办处理，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你们无权拘捕我！”
苟文君心灰意懒，但闻言，犹豫了片刻，居然大嚷道：“对，是我，是我联合李东，花钱找来了一个捐肾者，为的就是给病人做换肾手术，可是，我们都没想到这里面存在什么违法情况，毕竟，无论病人还是捐肾者，事前都签了手术同意书的。”
“就知道你们会争着甩锅，别急，一人一个锅，谁都少不了。”
宋澈笑着拍了拍郭天的脸颊，不顾郭天吃人的目光，扭头问捐肾者，“你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否则，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也是帮凶同伙！”
“我不是，我也是被他们骗过来的！”捐肾者早已吓得够呛，此刻都不用宋澈吓唬，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我在网上赌博，输了几十万，讨债的人每天找我麻烦，最后看我实在还不出钱，就把我介绍给了这个东哥。”
他一指还在捂着肾部位痛呼的东子，愤慨道：“他就教唆我卖肾，编了一堆谎言，说人体两个肾，割掉一个也没事，我实在被逼得没法了，只好答应过来做手术……”
“嗯，李东的嫌疑已经确认了。”宋澈颔首道。
苟文君一看小伙伴要栽了，急忙又施展起甩锅**：“好啊，李东，没想到你是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渣，警察同志，我真是被李东陷害蒙骗的，他本来是仁英医院的保安队长，有一次跟我说可以帮忙找肾源，谁想到他找肾源的途径是这么来的！”
“小东子，你的狗队友不给力啊！”
宋澈蹲下来拍了拍李东的脑袋。
李东先怨恨的瞪着他，又恼恨的望着苟文君。
“麻烦你，不要浪费时间检测我们人民警察的智商了。”宋澈冷笑道：“既然你是被李东蒙骗的，干嘛就跟着他临时来二医做手术呢？别告诉我，你也是二医潜伏在仁英医院的卧底，帮忙给二医招揽生意的。”
“对，我也是卧底……呃！”苟文君的狗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旋即目瞪狗呆了。
这种烂理由，怕是连狗中二货哈奇士都不会信吧。
这一刻，苟文君直接无语了，如果这台手术还是放在仁英医院执行，或许他还能继续甩锅。
结果到了二医，等于直接把锅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涉嫌协助非法医疗，这口锅少不了了。”
宋澈又过去拍了拍苟文君的狗头，最后，面含微笑的看着郭天：“天郭兄，最大一定祸，非你莫属了。”
“你别含血喷人了，我顶多是失察，根本不知道苟文君和李东暗中从事非法医疗！”郭天还在负隅抵抗。
他自认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毕竟从找肾源，再到手术，他都没有参与。
唯一不利的是亲临了手术现场。
不过这也不至于能致他于死地。
“我说了，我就是受到了朋友的委托，让我帮病人安排做这个换肾手术，我只懂经营、不管业务，具体的事全由苟文君执行，无非是今早上，苟文君慌张给我打电话，说病人突发急症，我才赶过来的。至于他们为何会把病人转移到二医，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你的智商水平还是比这几个狗队友高出一筹的，难怪能当他们的主子。”
宋澈飒然一笑，但说出的话却格外诛心，“那我多问一句，你往我卡上先后打的两百万，是想给谁买命呢？”
第217章 当时情
“没有。”
宋澈很直截了当的回道，却是头也没回。
俞红鲤定定的望着他，嘴角微微一牵，有些气闷的道：“你还打算一直回避着我么。”
“没有。”
依旧简短的两字。
依旧没有回过头。
“宋澈，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转回头，堂堂正正的跟我说清楚了！”俞红鲤终于出现了被激怒的征兆，瞪着杏眼，鼓着香腮道：“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了，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宋澈很干脆的拔腿就走。
但刚走到门口，俞先生和那个司机就直接堵了上来。
俞先生冷笑道：“小伙子，我配合你们演完了这场戏，你中途挤兑我的那些事，我权当视而不见了，但现在我外甥女要你给一个交代，你总不能再让我这当舅舅的视而不见吧？”
宋澈苦笑道：“俞大叔，这么多年没见，我就是跟你开一个小玩笑，你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没耿耿于怀啊，你的那个血型论确实挺独到的，你的表现也相当不俗，我很欣赏你这些年的长足进步，看来，当年我帮红鲤把你小子捞出来，还是捞出了一个小泥鳅啊。”俞先生感慨道。
他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俞鸿啸。
当年，就是他帮俞红鲤，从公安局捞出了险些参与非法医疗团队的愣头青宋澈。
一晃很多年了，但那天的事情，他仍记忆犹新。
当时在公安局门口，俞鸿啸看着一脸颓丧的宋澈，被俞红鲤痛骂傻瓜，以至于宋澈决然而去，从此，据说两个孩子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许久以后，俞鸿啸才转辗得知，当年宋澈之所以会被骗加入器官贩子的团队，就是为了赚钱给外甥女买生日礼物。
本来就是一笑而过的小事，但一个月前，俞红鲤兴冲冲的找到他，说要去云州执行一个关于破获人体器官买卖的任务。
当时俞鸿啸挺不理解的，云州的案子，难道葛中原都处理不过来，非得从省厅借人吗？
但他也知道外甥女憋在省厅这个象牙塔里太久，亟需一个磨砺试炼的机会，最终拗不过，又担心她一个人深入虎穴会有危险，索性联袂而来，假扮俞红鲤的父亲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到了仁英医院，碰见的那个卧底医生，居然是当年捞出来的愣头青！
“真是一个愣头青！”
俞鸿啸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慨道，接着，含笑打趣道：“小泥鳅，我先前就听说你在云州是耍得翻江倒海，连东海龙王都几乎镇不住你了，这回看到你的滑头劲，我算是明白当年的愣头青确实长进了，你这一次，做得很不错啊！”
俞鸿啸很沉稳的拍了一下宋澈的肩膀。
这一幕，若是让葛中原看见，非得把下巴惊掉下来。
当年葛中原在省厅任职，顶头上司就是俞鸿啸，共事几年，葛中原的日常工作就是办案侦查挨批评。
不管做得好做得差，基本都得挨上俞鸿啸的训斥，想从俞鸿啸那得到好脸色，比看到南极冰山融化还难。
“谢谢俞大叔夸赞，这都是一个守法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要有心，就学黄队长那样，帮我申请功劳就行了……那啥，我还得去局里找葛局长交差，改天再请你喝奶茶。”宋澈估计也对这个公安**oss存在一些心理阴影。
“我没拦着你啊。”俞鸿啸让开了身体。
结果，那个司机直接堵住了缺口。
“他是此次全省公安系统搏击大赛的冠军。”俞鸿啸“善意”提醒道。
言下之意很清楚了，宋澈想走，要么过了搏击冠军这一关，要么过了俞红鲤那一关……
宋澈打量着这魁梧如山的省厅尖刀，有些迟疑不决。
如果正面怼，他有信心，哪怕干不过也能跑得过。
但他可没信心，能逃得过省厅的“通缉”。
最终，他很识时务的转过身，堂堂正正的面对俞红鲤，道：“俞学姐，你到底想让我交代什么事啊？”
“你心知肚明，非让我戳破窗户纸？”俞红鲤似笑非笑，有些小得瑟。
甭管你是泥鳅还是泼猴，都休想逃过本姑娘的五指山！
“既然窗户都糊上了，何必再戳破呢。”宋澈叹息道：“学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俞红鲤的俏脸倏然通红了大片，娇嗔道：“谁稀罕你啊！我是问你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回避着我！”
其实，回避的原因，俞红鲤也是心知肚明。
昨晚在病房里的闲扯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说穿了，纯粹是宋澈当年追求俞红鲤未果，再加之险些铸成大错，以至于心灰意懒，为了摆脱这个人生阴霾，索性远离了俞红鲤。
以至于后来在学校里遇见，宋澈权当视而不见，毕业之后，俞红鲤也曾通过别人试图联系宋澈，但宋澈还是避而不见。
倒不是俞红鲤对宋澈有什么想法了，只是，每每想起自己当年误解宋澈，她都觉得心头堵得慌。
这是一个她很想弥补的遗憾。
所以，她要捅破窗户纸。
“我没兴趣再给你当舔狗了。”
宋澈直截了当的道：“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
俞红鲤咬住了樱唇，低声道：“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做朋友可以，但关系，只能点到即止。”
宋澈苦笑道：“没错，当年上大学时，我是喜欢过你，也为你做了一些蠢事，但这都是常规的青春狗血故事，既然过了那个阶段，就没必要再拘泥于当年那个阶段的小情怀了。”
“我从没想过让你当什么舔狗。”
俞红鲤眼神幽幽的道：“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也很感动，所以我几次找你，都是想当面跟你把事情说清楚，可惜你不情愿……好在，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总算是释怀了，面对跟当年相似的危险，你做出了远胜于当年的成就。”
“就当我为年少中二时犯的过错，做出的补救吧。”宋澈飒然一笑，然后再次转身，扬长而去。
俞鸿啸将这些看在眼里，走到俞红鲤的身旁，道：“你昨晚说的没错，这孩子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你也没必要再拘泥于当年的琐事。”
俞红鲤微微点头。
但有句话她没说出口。
如果当年宋澈就如现在这般，她或许真的会心动……
可惜没有如果。
第218章 冰山一角【第三更】
当天，不少群众见证了大批警察突然造访仁英集团的总部，
至于原委起因，扑朔迷离，警方也一直秘而不宣。
只有仁英集团内部的人士，向外界透露了一些惊天内幕：
首先，仁英集团董事长郭常纲的儿子郭天，自那天之后再也没出现在公司里，据说因为犯事被刑拘了。
其次，集团下面包括仁英医院在内的所有医疗单位，全部停业，相关资料文件乃至病历，都被警方封存取走。
最后，以市公安局、市卫生局为首的调查组，全面进驻仁英集团！
这个风暴眼，就此形成！
至于掀起的风暴将有多迅猛恐怖，暂时还得拭目以待。
……
市政府会议室。
“你好，俞厅长，欢迎您百忙之中，莅临云州指导并参与此次大案的侦破工作。”
刘相韬伸手跟俞鸿啸握了握，接着彼此落座，笑道：“但说实话，我之前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我只是听葛局长说，省厅派了一个能力非凡的女法医过来协助侦破工作，没想到把您这尊大神也一并请来了。”
旁边，一向豪气干云的葛中原，此刻却犹如见了老虎的家猫，畏缩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都不敢用正眼对视俞鸿啸。
“你说的女法医俞红鲤同志，既是我的下属，又是我的晚辈，第一次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我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把把关、帮帮衬。”俞鸿啸笑道：“总算是不虚此行啊，小葛，你这次干得不错，没有辱没我们省厅的名声。”
葛中原嗖地一下站起来，敬礼道：“一切都是领导指导有方！”
按理说，葛中原现在都是实权的正处级干部了，但面对比高了半个级别的老上司，仍是心理阴影山大。
“就别扯客套话了，比起在省厅的束手束脚，在云州，你是终于有了发挥余地。”俞鸿啸道：“这次侦破这个非法医疗团队，意义重大，不瞒你们，其实省厅这些年，也意识到非法医疗行业的危害正愈演愈烈，虽然你们云州这个案子只是冰山一角，但能敲掉这个冰山角，也给我们打开了突破口！”
刘相韬皱眉道：“俞厅长，由于工作限制，我平时不怎么接触这些刑事案子，能否趁这机会，具体跟我说说你们目前对这个案子掌握的情况？”
“先让小葛说说现在对仁英集团的侦查进展吧。”俞鸿啸颔首道。
葛中原刚坐下的屁股又抬起来，声势洪亮的道：“报告领导，目前我们云州警方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足够提请检察机构对以郭天为首的非法医疗集团提起刑事诉讼，这个犯罪团伙，涉嫌买卖人体器官、非法拘禁公民人身自由，非法开展违规医疗活动，以及非法危害他人生命财产安全罪，桩桩都是铁罪重罪！”
“那顺着藤，更深的瓜有没有挖出来？”俞鸿啸追问道。
葛中原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道：“暂时还没有，但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有信心……”
“不必了，暂时到此为止吧。”
俞鸿啸摆手道：“我知道，你还想逮着儿子再办了老子，但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抓一个郭天，还动不到郭常纲乃至仁英集团的头上！”
葛中原动了一下嘴唇，默然以对。
没错。
事实如此。
那天靠着宋澈的引导，黄克义率队成功将郭天等嫌疑人擒获，基本铲除这个非法医疗团队。
但是，这个团队的根基，却没这么容易拔出来。
得到黄克义的报喜电话之后，葛中原第一时间就委派了一个副局长率队赶赴并封锁了仁英集团总部，试图将这个黑色医疗王国连根拔起。
可惜毫无斩获。
甚至翻遍了大部分电脑和资料，都没发现仁英集团总部直接操控非法医疗的证据，更别说能撬出郭常纲这个幕后**oss了。
“别灰心，犯罪分子的狡猾，你和我不都习以为常了嘛。”俞鸿啸勉励道：“现在，他们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哪怕让这老狐狸断了尾巴跑进窝里躲着，我们顺着狐臭味，迟早能把这猎物给逮着了。”
刘相韬心里一动，道：“俞厅长，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计划？”
俞鸿啸点点头：“根据我们省厅长期的跟进调查，这个非法医疗团队，确实只是这个黑色医疗王国的冰山一角，在仁英集团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庞大惊人的黑色医疗利益链！”
“这个黑色医疗利益链，买卖人体器官还是小的，大的领域，涉嫌制贩假药、走私违规药物，这里面的利润，可是比毒/品还要暴利几十上百倍，而且他们的经营范围除了云州，还遍全省乃至全国各地，危害猖獗、影响恶劣，我基本可以确定，仁英集团属于这个黑色利益链中的重要一环！”
葛中原不由倒吸了口气。
原以为仁英集团就是大鱼了，没想到只是大鱼底下的小鱼虾。
要知道，制贩假药，这个犯罪等级，可比非法买卖人体器官严重得多！
“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葛中原试探道。
“要钓鱼也得等一阵子了，我们刚捕上来一堆小鱼小虾，已经惊动了大鱼，暂时不会轻易上钩了。”俞鸿啸沉吟道：“接下来，我给你们云州警方布置两条任务，第一，继续对郭天等嫌疑人的讯问调查。第二，全面全时段的监控郭常纲！”
忽的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小任务，那个宋澈，他此次的卧底做得很成功，我想借调他来省厅刑侦队，继续负责对非法医疗产业的侦破工作。”
宋澈现在是借调到市公安局，但是，葛中原知道这个决定权不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都看向了刘相韬。
刘相韬想了想，道：“我先跟他谈谈，看看他是怎么一个想法。”
“不急，我所谓的借调，其实也是暗中性质的，明面上，你们想怎么安排他都可以。”俞鸿啸打趣道：“这小子就是品质不错的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你们云州能用得上，我们省厅也需要用一用。”
“没错，能者多劳嘛。”
刘相韬也笑了。
唯独葛中原暗暗感慨。
看来咱们宋老弟的仕途生涯，是真要跑偏了。
第219章 药神？药魔！
市公安局。
讯问室。
张益女坐在这个冰冷的房间内，浑身抑制不住的瑟瑟颤抖，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弄花了。
当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的俏脸猛然煞白，可是，当看到下一刻的那张清澈脸庞，不由一怔。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立刻退出去。”
宋澈道。
张益女迟疑的看着他，微微摇头，“没事，你进来吧。”
房门再次关上。
宋澈坐到了张益女的面前，叹息道：“我这人不喜欢虚伪的场面话，但这一次，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必要，警察抓贼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你没什么做不对的。”张益女惨然一笑：“真该说对不起，反倒是我，差点把你拖下泥潭，还好……你始终没变，宋医生。”
宋澈的内心不由萌生一丝愧疚。
不论道义如何，他确实是欺骗了张益女，利用她卧底进了仁英医院。
最终，他回馈张益女的，却是冰冷的镣铐……
“宋医生，你不需要觉得歉疚。”张益女咬着嘴唇，道：“说实话吧，从刚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我起初确实是记恨过你的，我恨你是个大渣男，居然这么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的言行举动，从头到尾都是演戏，而我则傻乎乎的给你配戏，被你耍得团团转，下场，却比那些死跑龙套的还要惨……”
言辞失落，神情幽怨，活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无知少女。
但最终，她还是话锋一转，“但是，冷静了一天，我也想通了……事实上，从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想通了，当我选择变成这样子，就该提前预料到有今天这下场了。”
宋澈能看到这女孩眼中的诚恳，道：“我已经跟局里的熟人打过招呼，会尽量对你从轻处理，当然，我也希望你能给自己多争取机会。”
“将功补过是么？”张益女苦笑道：“可惜，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根本不知道太多深层次的内幕。”
宋澈定定的凝视着她，道：“我问过李东了，除了医院的工资奖金，每次的特殊业务，你平均能拿到五千块左右，但是在你的账户上，我们发现了二十几万的存款，结合你才到仁英医院小半年，我很好奇你这笔钱是怎么攒出来的。”
张益女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栗，脸上闪现出挣扎和犹豫。
“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但必须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自误。”宋澈劝道。
张益女又沉默了良久，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未必有什么价值。”
“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术，我还有帮忙推销药物。”
“是这些？”
宋澈将一个小塑料袋丢到了桌上，里面装着一些药丸。
这是从张益女的住处搜出来的。
张益女点点头：“这也是李东给我的，甲磺酸伊马替尼片，治疗慢性白血病的，仿格列卫制造的，李东让我以每小包一千块出售，我可以拿到四成左右的提成。”
“仿格列卫？难道你不知道，这些药的药效，比印度格列卫还差得远吗？”宋澈冷笑。
张益女的脸色一僵，咬牙道：“我、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这些药，都是假的。”
要知道，印度类似格列卫这些仿制药，之所以不被国内认可，那是因为没有取得专利权，但其实药效，和正品药相差无几。
而桌上的这些药，却是名副其实的假药！
“我后来才知道，这些药，其实是把印度仿制的格列卫分解稀释，只抽取原药中十分之一左右的成分制作出来的，那些病人服用了很久，就发现问题来找我麻烦……我知道之后，就没有再卖了，你们从我那搜出来的，都是我自己从李东那拿货剩下来的。”张益女辩解道。
“十分之一还是高估了，经过鉴定，这些药中的有效成分，连十分之一都未必有。”宋澈道：“我唯一好奇的是，既然病人吃出了问题，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张益女一脸的悔恨，道：“因为大部分发现问题的病人，基本没多久就病危甚至病故了……”
“死无对证！”宋澈总结道，已然迸发出了怒意。
卖仿制药，虽然不被法律许可，但起码是实实在在的救人性命，所谓的贼有贼道。
但这些卖假药的，还是打着救命药幌子的，简直是赚死人钱！
可想而知，很多病人，吃了这些假药，不止没有挽回性命，一命呜呼之后，想讨说法都无门可告。
假药贩子大可以推搪说世上又没有百治百灵的仙丹，真药都能未必能包治，更何况仿制药呢？
丧尽天良都不足以谴责！
“至于那些发现问题、还活着的病人，李东都出面摆平了，因为是假药，病人以及家属维权根本不切实际，想举报的，李东也会威逼利诱，甚至还把一些受害病人和家属，也发展出营销下线。”
张益女道：“不过这种关乎重病的假药，我们还是很少卖的，虽然利润大，但风险也大，所以平时我们主要卖一些假的抗生素、感冒药之类的，起码害不了人。”
“让病人吃假药，就是最害人的了！”宋澈纠正道。
闻言，张益女垂下了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宋澈摇摇头，道：“你的上家就只有一个李东？”
“对，但李东上面，应该还有人，我听说，那个假药贩子，几乎垄断了云州的假药市场，被李东称为药神。”张益女回道。
还药神呢。
分明是药魔！
宋澈见实在套不出话了，就准备起身告辞。
“宋医生，我能问你一件事么，你如实回答。”张益女含着泪眼道：“你还是喜欢徐医生的吧？”
宋澈一怔，撇嘴道：“拉倒吧，我在她眼里的价值，还不如一个尸体标本呢。”
张益女反倒一笑：“宋医生，我祝福你和徐医生。”
宋澈不置可否，挥手道别。
出门之后，他跟黄克义转述了张益女的供词，叮嘱黄克义尽量替张益女争取减罪，就信步走出了警局。
刚到公安局门口，他就在路边发现了那辆熟悉的甲壳虫轿车，车旁翩然站着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可不正是徐乔恩。
第220章 下一站
徐医生用妙目扫了一眼宋澈，只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上车。”
接着，徐医生就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宋澈也很干脆利落的上了车。
驶出去之后，徐乔恩直接打开了话匣子，道：“好玩么？”
“挺刺激。”
宋澈很诚实的回道。
“玩够了么？”徐医生追问道。
“玩够了。”宋澈有些摸不清她的套路。
按理说，现在真相大白了，徐乔恩知道内情之后，理应发点脾气，但是现在诡异的平静，反而更令人揪心。
“既然玩够了，那就去吃饭吧，我爸约了你吃饭，在泊金湾小区的家里，有话要跟你说。”
徐乔恩说着，忽然踩了刹车，把车子往路边一停，道：“现在，你可以滚下去了，你自己过去。”
“……”
好嘛，闹了半天，还是想泄愤出气呢。
宋澈苦笑道：“既然要一起吃饭，就顺带捎上我呗。”
“我跟你很熟么？”徐乔恩一本正经的道。
“徐医生，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匡扶正义，为此还不惜背上了一身骂名，既然现在水落石出了，你应当理解一下我当时的苦衷啊。”宋澈试图挽救关系。
“我理解啊，谁说我不理解了，你宋医生如此的正直大义，小女子实在高山仰止，都不好意思跟你套近乎了。”徐医生淡淡道，素手一指车门。
“喏，是你让我走的，别后悔。”
宋澈也不耐烦了。
他可是发誓今生不做舔狗的。
都主动的缓和关系了，还绷着脸摆架子，他就没兴趣再伺候了。
撂下这话，宋澈又很干脆的开门下车。
结果，徐医生反倒懵了，俏脸终于浮现出怒容。
这家伙，哄哄我会死啊！
把姑奶奶蒙在鼓里、当猴子似的耍了一遍，现在拍拍屁股就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太没良心了吧！
最起码你多表达一些歉意，我肯定会心软的啊，然后就顺着台阶下来，冰释前嫌。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气愤之下，徐医生忍不住重重的敲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
结果，车门再次一开，宋澈钻进来，道：“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手机被那些犯罪分子拿走，还没还回来，我等会到了目的地，连大门都进不去，还是搭你这顺风车吧。”
“……”
徐医生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应该是你给我找台阶，结果你给自己找了台阶直接就下了，倒是真好意思啊！
但被宋澈这么皮了一下，徐医生的情绪总算好转了不少，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就若无其事的驾车继续走了。
抵达了泊金湾小区。
跟着徐乔恩进了单元楼的屋子，一进门，徐天禄就热情洋溢的迎了出来，道：“欢迎，欢迎英雄归来。”
“不敢当，院长，您别再像先前那样轰我走就行了。”宋澈打趣道。
“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想开染房啊。”徐天禄责备道：“情况，葛局长那边都跟我解释清楚了，鉴于你的行为情有可原，我就不追究你擅作主张的问题了，但下不为例了，否则，下次我就直接操手术刀找你茬了。”
“再有下次，我找你一块搭戏。”宋澈笑道。
“呵，看这模样，估计还没玩过瘾了。”
这时，文雅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板着脸道：“臭小子，害我们这么多人给你提心吊胆，就应该狠狠骂一顿，长长记性！”
“文阿姨蕙质兰心、精明能干，又深明大义、明察秋毫，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宋澈的撩妹技能，老少通杀。
“算你嘴甜，吃过饭再给你说教。”
文雅娴强势惯了，唯独对宋澈这块滚刀肉奈何不得。
其实，从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就可见徐乔恩一家的怨念已经消了大半。
而且，得知宋澈涉险闯出这么一桩功绩，徐天禄夫妇还是由衷的认可。
“这次做得不错，据说连刘市长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好小子，这场戏，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徐天禄道：“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里面稍微哪里出了差池，你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得打问号了，这伙人敢铤而走险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会怕手里沾血？”
“我这心到现在还没放踏实，哪怕做成了，万一他们还有同伙没有落网，你这一暴露，万一找上门报复可怎么办。”文雅娴忧心忡忡的道。
“所以这件事，警方暂时还保密着，我们就别到处声张了，你自己往后也当心点。”徐天禄沉吟片刻，道：“找你过来，有件事我先跟你通通气，刘市长联系过我，让我问你一句话，接下来你是想恢复工作，还是继续抓着这个案子。”
“当然是恢复工作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抓罪犯是警察该干的事，你一个医生就别掺和了。”文雅娴抢词道。
徐乔恩也瞪着杏眼，等待着宋澈的抉择。
宋澈反问道：“上级领导是怎么想的？”
“我试探了一下口风，如果你想恢复工作，凭借你此次的功劳，上面可以帮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差事，比如说，城中村改造小组。”徐天禄道。
这个安排，也在预料之中。
当初陈铭顺给自己的口信，就是让宋澈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先去当卧底协助警方破案，靠功劳杀回体制。
到时，刘市长他们也可以平息先前宋澈大闹云州的“恶名”，将宋澈协调去城中村改造小组继续镀金。
不过，现在这个安排，似乎又有了新变数……
“但据说公安口那边，对你此次的表现很满意，连一个省厅的大佬都点了你的名，希望你能继续利用专长协助警方，打击非法医疗集团。”徐天禄皱眉道：“刘市长当时说了一句‘能者多劳’，我估摸着，他是希望你能两头兼顾，但最终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领导的想法，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宋澈苦笑道。
看到宋澈如此“善解人意”，徐天禄不由的叹了口气。
其实，如何安排宋澈的下一站，刘市长给出了答案。
第221章 护身符（第三更）
刘相韬的意思，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
就是能者多劳。
但是，刘相韬可不是单纯的想劳累宋澈，反而是用心良苦的想给宋澈铺好路。
鉴于宋澈意气用事的前科，谁都不担保再将宋澈安排到新岗位上，会不会再作妖。
而城中村改造小组涉及基层民生，有些工作还比较敏感，一个处理不慎，就得引起接连不断的麻烦。
万一宋澈心血来潮“强拆了房子”，或者“跟拆迁户闹矛盾”，一旦被盯上，甚至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不会又闹得不可开交。
这已经是宋澈留在体制的最后机会了，再栽一回，别说市长，就是**出面都不好摆平。
因此，刘相韬准备再给宋澈求一道“护身符”省公安厅！
只要宋澈同意协助省厅继续侦破非法医疗集团，那就能继续享受到省厅的关照和庇护。
省公安厅的权力能量，就不必赘言了，只要宋澈不去违法乱纪，谁敢动宋澈，都得掂量掂量！
“刘市长的想法还是好的，我也是认同的，但你要是继续接这些差事，免不了还有要承担不少风险的。”徐天禄道。
“利益和风险总是并存的，我想享受省厅的待遇，就得承担责任，这很公平。”宋澈径直道：“我接受上级的安排。”
“……”
“砰！”
当徐天禄和文雅娴无言以对的时候，徐乔恩直接将筷子隔在了碗上，起身道：“我先回房间了，明早还有手术要准备。”
看着徐医生板着俏脸往里面走，直到关上房门，文雅娴便摇头叹气，嗔怪的看了眼宋澈，却也懒得再多说。
领导授意，心意已决，旁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过，吃完饭之后，文雅娴还是将一把钥匙交给了宋澈。
看着宋澈一脸懵逼，文雅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听说你现在租住的老吴巷快拆了吧，这阵子你又忙着去破案，肯定没工夫找房子，如果一时没落脚点，可以先搬这儿住，反正平时都空着。”
“徐医生不是住着么？”宋澈还嘴欠的问了一句。
文雅娴哭笑不得，这小子平时猴精得玉皇大帝都奈何不了，怎么碰到这些事就犯二病呢？
“她平时也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把医院当家的。”
对于文雅娴的“好意”，宋澈没有推辞，因为推辞的话，他过两天就真得要流落街头了。
前些日子，他就被吴阿姨通知房子即将拆迁，让宋澈准备搬家。
宋澈忙着卧底，根本顾不上找房子。
既然人家不把自己当外人，索性暂时落脚几天。
只是，颇具戏剧性的是，后天，当挖掘机开到老吴巷的巷子口时，宋澈的调任通知也一并下来了。
经市人事局决定，宋澈的人事关系从市卫生局转到了城中村改造工作组，担任副主任！
虽然级别没有提升，但从非领导职务的副主任科员，转任实职副科级，已经算迈开了一大步子！
宋澈是在老吴巷的巷子口正式上岗的。
对接他的，是城中村改造小组的主任许秋平。
“宋主任，我本来还想请你去我们的临时办公点碰个头的，谁知道我正好来监督拆迁现场，就看见你也正好在现场，这算是成为战友的好兆头吧，注定我们有缘要在这个战壕里奋战。”
李秋平开了一个很尴很尬的玩笑话。
宋澈也是感慨万千。
这普天下，恐怕还没哪个拆迁负责人，刚上任，就要面对自己住的地方被拆迁吧。
宋澈没忙着跟李秋平沟通工作事宜，道：“等空闲了，我再正式上班吧，我先帮大家搬家。”
“哪用得着宋主任操劳。”李秋平一挥手，就有几个跟班上前听差，“去，帮宋主任把行李都搬出来。”
“好的，宋主任，哪些需要我们搬的？”
那几个跟班很殷勤的上前请示道。
“你们跟我来吧。”
宋澈领着他们进了巷子。
此刻，老吴巷里已然一片嘈杂凌乱的局面。
每家每户，都忙着收拾东西、搬迁行李。
宋澈到了院子口，里面已经堆满了箱子。
吴碧君和吴阿姨正在清点着物资。
“都收拾好了么？”宋澈问道。
“差不多，剩下的这些搬走就好了。”吴碧君抬手一指那些小山高的箱子。
结果，那几个跟班直接面露愁容。
可倒好，本想借机拍新领导的马屁，结果自己先被当骡子使唤了。
但自己挖的坑，晗着泪也得往里跳了，二话没说，那几个跟班就吭哧吭哧的忙乎了起来。
“不错嘛，刚当走马上任，就让我们跟着鸡犬升天了。”
吴碧君调侃道，“可惜，你干嘛不早点上任呢，否则还能多给我们这些拆迁户争取点福利。”
宋澈撇嘴道：“拆迁补偿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是想我刚上任，就被抓小辫子吧。”
现在国内政府普遍都退出了拆迁市场，把征地的主体责任转嫁给开发商，在这种老城改造的工程中，扮演的角色大致就是中介调解员，协调拆迁户和开发商达成协议。
现在，老吴巷这片区，大部分的拆迁户都达成协议。
大家都很自觉的搬家和拆迁，却是没出现过所谓的暴力强拆剧情。
但是，总归是有些小纠纷的……
“让开，我要找宋澈！姓宋的那小子在不在里面！”
随着外面传来的叫嚷，几个流里流气的混子闯进了院子，为首的混子，赫然是吴勇！
“吴勇，你过来做什么？！”
吴碧君的俏脸一沉。
吴勇嬉笑道：“碧君妹子，哥哥这不是太久没见你，太挂念了嘛，现在你家要搬了，问清楚你搬哪里，回头好窜门啊。”
“我们还是后会无期吧，你这种烂人，我们家可不欢迎！”吴碧君冷哼道。
吴勇还想聊骚，却被后面的混子一推搡，提醒道：“还泡妞，先办正事！趁着姓宋的小子正好在！”
吴勇的嬉皮笑容立刻煞气腾腾，逼到宋澈的面前，叫嚣道：“姓宋的，我问你，凭什么大家的补偿条件那么好，又能拿钱又能住新房，而我们几家想要赔房子，还得再掏钱？是不是你在里头搞鬼针对我们！”
第222章 一碗水端不平
对于这盆泼来的污水，宋澈只觉得莫名其妙。
吴碧君在旁边提醒道：“他们还没签字。”
宋澈这才恍然。
这次拆迁，采取了早签字早优待的原则。
越早在同意书上签字的拆迁户，越能享受到优渥的补偿。
譬如吴碧君家就是第一批签约腾房的，直接以面积折算，换购了君悦集团旗下在售的商品房，还有一笔可观的安家费。
而第二批，安家费已经缩水了。
至于还没签约的，抱歉，连现成的房子都没有了，只能出去租房几年，等着回迁房建好。
眼前吴勇这些人，显然就是还没签约的。
他们本来就抱着坐地起价的念头，狮子大开口，君悦集团派来的谈判团队都被气得够呛。
既然不同意，那就搁置着吧，反正按照法律，只要签约率达到90%以上，就可以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拆迁。
吴勇这些拆迁户……还是称之为钉子户吧，免得侮辱了吴碧君这些正经拆迁户。
这些钉子户也傻眼了，本来以为耗到最后，能逼开发商和政府满足他们的胃口，没想到人家丝毫没有当“舔狗”的觉悟，俨然一副“爱拆不拆、不拆拉倒”的强硬态度。
房子拆不了，补偿拿不到，吴勇这些人就急眼了，跑去城中村改造工作组闹事，直接就被轰了出来，被告知负责征迁的都是开发商。
去君悦集团闹事，吴勇这些混子就怂了，左思右想，吴勇听闻租住在吴碧君家的那个小白脸和君悦集团的高层私交甚笃。
甚至，促成此次老吴巷拆迁，宋澈在背后发挥了很大程度的作用。
吴勇起初对宋澈还是很畏惧的，毕竟人家的背后有警局领导撑腰，但后来他听到风声，那小子因为得罪领导，遭到体制的全面封杀，现在都沦落到去私利医院混饭吃了。
加之被小伙伴们一怂恿，吴勇便决定跑来闹事，一方面看看能否通过宋澈的关系把拆迁补偿挽回来，一方面，也要给先前几次吃瘪出一口恶气！
“姓宋的，你平时在哥几个的面前不是挺牛的嘛，既然你本事大、关系硬，就帮街坊们再跟开发商多要一些补偿呗！”
吴勇的脑袋四十五度角仰着，威风凛凛的道：“我可跟你说，如果你只偏帮着少数人，联合开发商欺负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老百姓，今天，无论挖掘机拆不拆这，我们都会把你堵在这！”
“对！你休想再踏出这里一步，这里要变成废墟，你也跟着埋在这吧！”
“小白脸，我早特么看你不顺眼了，你不就是靠着耍滑头攀上了几个狗官奸商嘛，就以为可以在老吴巷称王称霸了！”
“我怀疑就是这臭小子，故意拾掇开发商压榨我们的拆迁补偿，存心欺负我们，否则凭什么吴碧君他们家能直接住进现成的商品房，我们却要流落街头！”
“臭小子，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说法，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反正咱们都是光脚的，还怕你们这群穿鞋的啊！”
没等宋澈回应，吴阿姨就打圆场道：“小勇，你们能不能讲些道理，之所以我们的拆迁补偿不一样，我也打听过了，说是只有前面签约的拆迁户，享受的待遇比较好，你们要怪只能怪自己拖得太久了……”
“念在街坊一场，别给脸不要脸啊，臭娘们！”吴勇瞪眼怒斥道。
“你再骂我妈一句试试！”吴碧君就发飙了，“明明就是你们贪心不足，一开始开发商给的补偿条件已经够厚道了，你们非得要狮子大开口，现在鸡飞蛋打一场空，怨得了谁？！”
“呸！你们家靠着这小白脸的关系，得了实惠便宜，当然替奸商说话了，而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街坊，难道就得接受这些丧国辱权的合约嘛！”有个混子叫嚣道。
瞧瞧，混子还是需要有文化的，连丧国辱权的帽子都扣下来了，弄得宋澈、吴碧君他们，貌似还成了卖国求荣的汉奸。
宋澈径直道：“那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想被拆迁咯？”
“……”
混子们微微一怔，吴勇迟疑道：“只要拆迁补偿合理，我们还是愿意配合政府的号召。”
“还不错嘛，身上少了点东西，脑袋反而灵光了不少，小吴子。”宋澈讥笑道。
吴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右腹，想到那已经缺失的肾脏，一时间羞愤欲绝，骂咧道：“少给我瞎扯淡，今天，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就让你身上也少点东西！”
“你们别乱来，防暴队就在外面！”吴碧君警告道。
“防暴队只是维持拆迁秩序，还能抓人不成？”吴勇冷笑道：“你们倒是可以报警啊，不过这小子都已经得罪了大人物，你看警察会不会给他撑腰。”
宋澈依旧很冷静，道：“拆迁补偿的规定，是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白纸黑字交到你们手里的，各部门、街道办以及开发商，都上门给你们科普了几次，你们当时不答应，拖到最后又想提要求，让前面那些自觉签字的拆迁户怎么想？”
“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哥几个就要现成的房子和赔款，少一子都不行！”吴勇耍泼了。
“少跟他废话了，揍他一顿，你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后面的混子起哄道。
见状，吴碧君就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这些混子又不是第一回寻衅滋事了，法不责众，再说他们是拆迁户，如果警方真的要制裁他们，他们的家属就会碰瓷说官商勾结欺负百姓。
投鼠忌器，警方肯定不敢对他们动大板子！
正当他们有恃无恐的围堵上来之时，刚刚帮宋澈抬行李箱子的那些跟班正巧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吴勇等人一怔，宋澈直接替他们回答了：“寻衅滋事、干扰拆迁，控制住，交给警方处理！”
这些跟班虽然是挂在城中村改造组的，但不少人都是从城管、安保等部门借调来的执法队员，今天过来，主要使命就是盯着这些要趁机闹事的地痞混子、确保拆迁现场的和谐稳定，面对送上门的人头，岂会手软？
“想造反了吧，敢冒犯我们的宋主任！让防暴队进来锁人！”
说是要喊防暴队，这些五大三粗的执法队员们就直接上前将区区几个混子反围堵住了。
吴勇则吓得面无人色，惊恐的望着宋澈，“宋、宋主任？！”
第223章 抓大放小（第二更）
嘴上嚷着光脚不怕穿鞋的，但这些混子一看到身着制服的执法队员，当即就怂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全国对于涉黑犯罪都采取了零容忍的高压态度，像吴勇这些混子，哪怕平时只是仗势欺人，只要被官府盯上，都得治一个大罪！
更让他们惶恐的是，本以为已经被体制封杀的宋澈，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嘴里的宋主任。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啥官职，但一看这些执法队员马首是瞻的态度，就知道他们这次是踹到了钢板上，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了！
“误会，我、我们就是太久没看到宋澈……不，看到宋主任，就过来打个招呼，开几句玩笑。”
吴勇等人慌忙辩解道。
“玩笑话说给你自己听的吧，我认得你们，全老吴巷就剩下你们几户没有签字，还想坐地起价，领导早知道你们今天可能要闹事，一早就盯着你们了！”那些执法队员呵斥道。
正当他们准备招呼防暴队将这些人制服了，宋澈忽然道：“确实是误会，没必要大动干戈的。”
跟班们一怔，一时就摸不清这位新上司的意图了。
吴勇却是一松一喜，猜测宋澈到底还是顾忌冲突后可能引发的后果，不敢对自己这些人下狠手，于是底气一回来，又有恃无恐的道：“对啊，大家都是老街坊，闹得太难看，大家都下不了台，和气生财嘛，是不是啊，小宋主任。”
他将“小宋主任”四个字故意说得很大声，显然是讽刺宋澈哪怕重回体制当上大官，照样奈何不了他们这些混子。
说穿了，就是只纸老虎！
不成想，宋澈接着话锋一转，“只要控制住带头的这个吴勇就够了，其他人，想必都是遭到了他的教唆和蛊惑，暂且警告一下就行了。”
吴勇呆了、惊了、又怂了！
mmp啊！
你宋澈能不能药店碧莲啊！
都说官字两个口，你特么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来啊！
“你们说，是不是吴勇教唆你们过来，想要趁机制造事端，威胁勒索更大的补偿？”宋澈理都没理吴勇猪肝色的脸，径直询问其他混子。
这些混子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乌合之众，一看官差们是要“抓大放小”，很自觉的将那个大的给退了出去，一边跟吴勇拉开距离，一边配合道：“我们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是吴勇让我们过来壮声势的。”
“对啊，我刚睡醒，还没刷牙，过来吵什么都不晓得。”
“宋主任，我们也是糊涂着了吴勇的阴谋，不关我们的事啊。”
“……”
吴勇怒目等着这些狗队友，义愤填膺的道：“你们这些傻缺，以为这样子，姓宋的就会饶过你们了，他是要留着一个个收拾，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他就不敢动咱们的！”
“他现在敢抓我们，我们的家属就会去上访，说他们为了逼我们签字，故意打击报复啊！”
“什么打击什么报复，都是你一面之词罢了，你要死，谁都拦不住，但你还要拖着别人一起死，就是其心可诛！”
宋澈沉声道：“现在，老吴巷的拆迁政策，已经很明确了，你们不肯早点签字，错过了最好的补偿待遇，已经无法补救，但现在签字，起码等两年就能住上新房，要是非等到法院强制执行，你们连现在的补偿都得再缩水。”
“是要继续作对，还是及时止损，你们现在想清楚了，现在，吴勇涉嫌寻衅滋事、聚众闹事，控制起来，直接交由附近派出所处理。”
那些混子的意志，早被宋澈的心理攻势给瓦解，还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那些执法队员很轻松的将吴勇给制服了，夹着带出了院子。
见状，那些混子连忙作鸟兽散。
宋澈则掏出手机，拨通了附近派出所副所长孙小武的电话：“刚刚老吴巷拆迁现场，有一个拆迁户叫吴勇，涉嫌寻衅滋事罪，不管回头有没有人干预，你起码要让他在拘留所里待满半个月。”
孙小武可谓是宋澈的心腹，当初若不是宋澈帮他和女友主持公道，他早遭了谢束望父子的毒手。
对于这个指令，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
巷子口，李秋平看着被执法队员们推搡出来的吴勇，问清楚了原委之后，不由诡异一笑。
这个小宋主任，经历了一次体制风波，还是很有长进的嘛。
如果刚刚宋澈要将所有混子一锅端，固然解气，但事后很可能会引发**，对老城改造以及个人仕途，都会造成不利影响。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刚上任，就得被这些小麻雀啄出一脸坑洞，颜面扫地不说，今后在这个岗位上，也基本没什么指望了。
在利弊之际，宋澈很明智的选择了抓大放小，只处理吴勇一人，既能平息事端、树立威信，又能震慑那些还心存侥幸的钉子户。
不过嘛，李秋平也得适当为自己的威信考虑……
“无非是有拆迁户有所不满发发牢骚，又没有造成不良后果，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吧，别影响了拆迁工作。”
听到李秋平的指示，执法队员们都迟疑不决了。
宋主任点名要处理的人，你李主任一转眼就要释放，未免太草率儿戏了吧，就不怕宋主任下不了台阶？
还别说，李秋平就是想让宋澈下不了台阶。
倒不是李秋平和宋澈有私人矛盾，只是，他还是担心这个刺头，保不齐哪天又会因情绪闹得天翻地覆。
他可以容许宋澈过来镀金，但绝不容许宋澈影响自己镀金。
他本来是市住建局的副局长，这次上任城中村改造组的主任，已经被提为正处级，只要这次项目顺利，接下来很可能会调转云州某地的县长乃至区长。
因此，这次拆迁大动员，只要别出事就是他最大的期许。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副所长孙小武走下来，道：“接到群众报案，说有人在拆迁现场寻衅滋事？”
李秋平笑道：“已经没事了，警察同志，就是小孩子瞎胡闹。”
“胡闹也得你有限度，据报案人描述，这个人已经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了，甚至可能涉及黑恶犯罪！”孙小武一挥手，就让警员们将吴勇直接逮上了警车。
李秋平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只觉得脸颊肉有些滚烫刺疼……
第224章 别离
什么节奏？
连警察都这么不按基本法操作了嘛！
明明可以小事化了的事情，居然要如此上纲上线的处理？！
李秋平错愕了半响，眼看那些执法队员跟班们已经用戏谑的目光审视自己了，连忙又跟孙小武交涉道：“警察同志，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再说这个人是拆迁户，如果这时候做得过头了，怕是影响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借题发挥呢。”
“我只是以法律为准绳办事，希望你理解配合，具体该怎么处理，回去我们会调查问讯，不劳你费心了。”
孙小武油盐不进，直接钻回警车，扬长而去。
李秋平打脸不成反被打，顿时羞怒交集。
他看出来了，这个片警，很可能是受宋澈调遣过来。
这小子，怕是早料到自己会插一手，于是提前联系警方，把这起纠纷定成铁案！
“还是小觑了这泼猴啊！”
李秋平挂不住脸，又不甘心颜面扫地，于是匆匆上了自己的车子，给市府办的郑主任打了告状电话。
郑主任是刘相韬的嫡系，和李秋平关系不错。
李秋平当然知道宋澈是刘相韬暗中放到这个岗位上的，但他非但不会忌惮，心态反而是稳若泰山。
因为宋澈是“犯过事”的。
现在宋澈做了一阵子的冷板凳，好不容易又得到刘相韬的助力，谋得一份差事，肯定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只要有违规的举动，哪怕再小，也容易被放大被针对。
刘相韬作为宋澈的伯乐，也会承担相应的压力。
现在，李秋平就准备先跟郑主任告状，让这事传到刘相韬的耳朵里，进而让刘相韬亲自再敲打一下宋澈！
“郑主任，我这个电话，本来不想打的，但实在是担心，那个宋澈今天刚上任，就在老吴巷拆迁现场将一个拆迁户，让警察给带走了，还很可能要定刑事罪，这未免太随心所欲了吧。”
李秋平一张开，就摆出一副杞人忧天、大义凛然的口吻，先将原委始末添油加醋的述说了一番，最后道：“他之前的事迹，过了就过了，但到了这个城中村改造组，他必须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拆迁工作本就敏感，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一片区，如果被人煽风点火，污蔑我们打击报复钉子户，我们政府怎么面对社会舆论的责问？怎么继续推进拆迁工作？”
郑主任沉默了一会，问道：“他给那个闹事钉子户定的罪名是涉及黑恶犯罪？”
“对，所以我才说小题大作，甚至有滥用职权的嫌疑，那钉子户顶多就是一个街头混子，说那人涉及黑恶犯罪，都是抬举了人家。”李秋平道。
郑主任却莫名的叹了口气，道：“老李，我们也挺熟了，有些话还是打开天窗说了吧，你什么心思，我能理解，但我得告诫一句，该收敛的反倒是你。”
“这个宋澈，在这个城中村改造组，只是挂职走个过场，他现在还有另一层身份，具体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不能告诉你，但在与执法有关的工作中，只要不违反大原则，你尽量给他让让道，免得被他误撞推倒还往你脸上踩一脚。”
说完这段云里雾里的话，郑主任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听筒传出的忙音，李秋平的背后已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冷意，迅速弥漫了周身！
虽然郑主任没有直接讲明白，但常年在体制练就的政治嗅觉，让他明白，宋澈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职位，只是一个表面的身份掩饰！
背地里，宋澈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和职责！
至于究竟是什么使命指责，能令市府办主任都三缄其口，可见干系十分重大！
“坏了！这小子不止是钦差，手里还握着尚方宝剑，我自己差点真闯了大祸！”
李秋平心有余悸的想着，若不是郑主任提醒得及时，他贸然跟宋澈撕逼起来，最终遭殃的肯定还是自己！
就此，李秋平打定主意，搭班子的期间，还是当个太上老君妥当，任凭这泼猴是要大闹天宫还是降妖伏魔，自己都在后面装聋作哑好了……
……
帮吴碧君母女将行李箱子都搬出来之后，不一会，就有搬家公司的人过来装车，运往新家了。
“小宋，这是我们的新住址，那个……你确定不跟我们一块搬过去住么？”
吴阿姨将写有地址的纸塞到了宋澈的手中，依依不舍的道：“你这阵子忙着工作，好像都没见你正经找过房子，要不然，还是再跟我们住一段时间吧。”
“不必了，吴阿姨，我已经找到住处了，离你们搬的小区很近，就那个泊金湾小区。”宋澈推辞道。
“那还真是很近，不过那儿听说很高档，租金怕是不便宜吧。”
“妈，您就别白操心了，人家现在是上头钦点的大官，福利好得很，轮不到我们送温暖。”吴碧君嘟囔道。
先前，她也质疑过宋澈去仁英医院助纣为虐的行径，但潜意识中，她始终认定宋澈绝不会自甘堕落，肯定还有什么隐情。
现在真相大白，宋澈立下奇功重返体制，她自是由衷的欣喜，但也略有感伤……她明白，自己和宋澈接下来，很可能会渐行渐远……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后，保重。”吴碧君郑重道。
“你和阿姨也是，不过无论有事没事，都可以随时找我。”
宋澈手捧着玻璃缸，里面的蓝蛇宋碧正睁着大眼睛，紧紧凝视着两个主人。
“我不方便养它了，接下来劳烦你多精心照顾。”
宋澈将玻璃缸递给了吴碧君，挥挥手，目送他们坐上了车子。
“好啦，你爹不要你了，以后跟我过吧。”
吴碧君敲了敲玻璃缸，透过车窗看了眼那张清澈脸庞，眼中泛着不舍和不甘。
“不，还没结束，我们迟早还会有交集的！”
吴碧君如是想着。
而宋澈已经没闲情猜度她的念想了，跟李秋平打了个招呼，就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后说道：
“去市公安局。”
第225章 新团队（第二更）
宋澈当然知道云州体制里有些人在背后给自己取绰号叫泼猴。
可能，之前他忤逆上层决定、大闹云州的事迹，确实和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有些相似。
而孙猴子为一时意气反出天庭，最终被压在五指山下，又跟宋澈蹲了一阵子冷板凳的事迹不谋而合。
孙猴子挑战天庭诸神失败之后，却甘愿接受如来佛的指示而护送唐僧上西天取经，对于这一段，幼时的宋澈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齐天大圣这是向“恶势力”臣服了啊！
直到成年，尤其跟着爷爷满天下义诊历练，宋澈方才渐渐有所感悟。
孙猴子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只是，他的人生观……不，猴生观，已经从私情寡义转变为大情大义。
他知道，推翻了这个天庭，固然解气，但天地间从此缺失了秩序的管理者，必将天下大乱、遗祸苍生。
因此，他选择了去辅助唐僧的普度众生大业……以上，都是宋老头的原话。
而在宋澈看来，孙猴子是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暂时斗不过天庭的大佬们，索性先加入他们，在天庭的体制内一步步晋升，直到可以再次名正言顺的跟玉帝老儿他们掰手腕，甚至，成为这普天下新的掌权者！
现在，宋澈也沿袭着孙猴子的逆袭思路。
既然看不惯又斗不过，干脆先顺应体制的规则，直到掌握足够的权势和地位，再兑现自己的意志！
只是，这条仕途路太漫长太跌宕了。
这年代的体制情况，和十几年乃至上世纪的体制情况早已大相径庭。
在经济大局势基本定格的大环境下，想以草根起家，快速的积攒政绩、平步青云，根本是痴人说梦。
许多官场小说的主角，开局就是各种开金手指，比如获得大佬的青睐、得到富豪的支持，到处脱贫致富，才百章节的内容，就一跃成为官场大佬。
宋澈的金手指就是医术。
问题是，时下的医疗水平已经相当高了，但凡是书本上的疾病，基本都有了成熟完善的治疗方案。
宋澈的过人之处，无非是中西医融会贯通，天赋好人又机灵，方才能抓住几次机会，得到一些大佬的人情。
但这些人情终归是有限的，宋澈也不可能满天下的给达官贵人治病，获得仕途加成，想要最快速的脱颖而出，还得另辟捷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捷径，就在市公安局里面……
……
“宋老弟，你来得刚刚好，基本人都凑齐了。”
葛中原领着宋澈直接往里面走，道：“这次机缘难得，好好把握啊，表现得好了，没准能直接进省领导的眼皮。”
宋澈苦笑道：“能保住这个护身符就不错了，暂时可不敢奢望太多。”
看他谦虚，葛中原也不多话，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宋澈的仕途之路，有刘相韬等人的关照，应该按部就班，没想到居然给宋澈无意间开拓了出一条新路子。
这条新路子，如果走得好，无疑能大大缩减在基层磨砺的时间。
闲聊间，两人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推开门，里面已然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还是熟人！
省公安厅副厅长俞鸿啸，那个全省公安搏击大赛的冠军糙汉子，以及……俞红鲤！
“俞厅长，人到了。”
葛中原陪笑道。
俞鸿啸主动站起来，伸出手笑道：“小宋同志，这么快又见面了。”
宋澈看着他的和蔼笑容，分明藏着“你终究逃不过我的五指山”的得瑟劲，但还是心照不宣的握手致意。
“坐吧，我们一切从简，直入正题。”
俞鸿啸一指俞红鲤旁边的空位。
宋澈却直接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跟俞红鲤隔得远远的。
见状，俞红鲤的俏脸一沉，心说哪怕你要避嫌也不必这么刻意吧，弄得我像洪水猛兽似的。
俞鸿啸则打开了话匣子，道：“在制定任务之前，我稍微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协助云州警方侦破此次非法医疗团伙的关键成员，宋澈，省卫生厅专家组的成员，现任卫生局的副主任科员……”
葛中原在旁纠正道：“俞厅长，换岗位了，宋澈已经调到城中村改造小组了。”
“噢，差点忘了这茬，不过也不重要了。”
俞鸿啸根本不在意宋澈的表面职务，毕竟，宋澈接下来的主要使命，还是公安口这边。
“小宋，我和红鲤就不必费口水介绍了，剩下三个跟你搭班的同志，一个你见过了，王彪，省厅刑侦处的尖刀。”
俞鸿啸一指那位搏击冠军，接着掠到了剩下的一男一女，“男的叫宋健，跟你同姓，刑侦处技术科的，信息安全专家，电脑网络高手。女的叫吴菲，主管后勤，今后会协助支持你们行动的所需。”
很显然，这是分工明确的团队。
打手王彪，技术男宋健，后勤妹吴菲，法医俞红鲤……至于宋澈的职责，似乎没有明确的定义。
但鉴于他先前的卧底表现，俞鸿啸更主张将宋澈当作一个全职角色使用。
换言之，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放哪里。
宋澈跟几人点头算打过招呼。
随即，俞鸿啸径直道：“把你们召集到这的目的，想必你们也该有数了，针对云州乃至全省愈演愈烈的医疗犯罪，不少省领导们都引起了高度重视，要求省厅顺应当前的形势，组织专门的打击行动，将这些黑色医疗产业链全面捣毁！”
医疗犯罪，这是一个现今全世界都面临的新型犯罪。
别觉得医疗犯罪不具有太大的社会危害性，相反的，这种犯罪的危害性，比起毒/品犯罪都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特别是在医疗水平突飞猛进的今天，严重的医疗犯罪，已经趋向高科技性！
就怕流氓有文化。
宋澈一直相信，医术既可以救人，也能害人！
这些医疗行业的犯罪者，一旦掌握了高科技，危害性可想而知！
俞鸿啸的三言两语或许还不够直观，但当投影幕上投射出一组组数据时，连宋澈的神情都凝重了！
第226章 新线人
“过去三年，经统计，因为遭到非法医疗团队侵害，导致身体受害的人数，全省已经突破了五万人次，这还是仅是报案的，隐瞒下来的很可能还是惊人数字，比如一些学生为了买苹果手机，就卖肾卖卵子。而受到假药危害的人，更高达一百万多，这相当于十个人里，就起码有一个人吃过假药的亏。”
俞鸿啸对着投影仪上的ppt，讲解道：“这两年，省厅通过各地的汇总，发现省内潜藏着一个大型制贩假药的犯罪集团，听清楚了，是犯罪集团，不是犯罪团伙。”
说到这，俞鸿啸顿了一顿，冲着后勤妹吴菲使了个眼色。
吴菲就起身，将一份份资料依次分发给了众人。
宋澈翻过资料扫了一眼，首先注意到了一张金字塔式的组织构架图。
构架中的中间一层，其中赫然有仁英集团董事长郭常纲的大名！
在郭常纲的下方，则是李东、郭天等分支下线，并且被标注了“x”，示意已经落网！
至于郭常纲的上家，却是一个代号“药神”的神秘人物！
“这个犯罪集团的组织构架相当森严且庞大，我们这次对付的仁英集团，还仅是其中一个分支，我本来试图通过郭天、李东等人，将郭常纲绳之以法，再以郭常纲打开突破口，揪出潜藏在他背后的上家“药神”，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目前依旧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定郭常纲的罪名！”
俞鸿啸皱眉道：“小葛，你再具体讲解一下你们云州警方，目前对仁英集团以及郭常纲调查掌握到的情报吧。”
葛中原丝毫不介意被唤作小葛，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道：“报告俞厅，经过我们几天来，对郭天、李东等人的高压问讯，基本已经查清楚了他们这个团伙的犯罪事实……”
“讲重点，说人话！”
“……可惜，迄今还是没有发现郭常纲本人直接参与犯罪的线索。”
葛中原尴尬的道：“郭常纲比郭天更加谨慎小心，他平时呆在仁英集团，处理的基本都是正规合法的生意，此次抓获郭天等人，我们让郭常纲过来配合调查，他也只是宣称教子无方，把黑锅都扣在了儿子的头上。”
心够狠也够毒，危急关头，连亲生儿子都可以推出去当替罪羊！
其实，很早开始，宋澈就对直接扳倒郭常纲不抱信心了。
他在仁英集团潜伏了一个月，郭常纲就根本没有来医院走过。
换言之，郭常纲只是居于高层，幕后通过郭天，操控这个黑色医疗王国的运营！
“现在，郭常纲已经被释放，更不利的是，还打草惊了蛇，接下来郭常纲肯定会藏得更隐蔽，我们警方怕是很难从他的身上挖到线索了。”葛中原无奈道。
“所以，这条线就等于暂时断了。”
俞鸿啸总结道：“但不要灰心，既然这条线走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
话音刚落，技术男宋健就操纵笔记本电脑，切换了ppt，展示出了一张美女照片。
“这个女人叫许芊芊，目前是华丰药业集团在省城分公司的营销部负责人……”
听闻“华丰药业”，宋澈立时想到了那个中二豪门女，华无双。
“但这个许芊芊，背地里还有一层身份，是郭常纲的情妇，并且这两人还有一个私生子，或许就是有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导致郭常纲还能狠得下心牺牲掉郭天。”俞鸿啸颇有几分八卦狗仔的潜质，绘声绘色的道：“基本上，每一月，郭常纲都会去省城一到两次，在许芊芊家住几天，表面上，两人在医药方面有着商业合作，但私底下，我们怀疑许芊芊在郭常纲制贩假药的产业中，也有作案的嫌疑！”
“现在，我的计划是找人接近许芊芊，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挖掘到郭常纲的犯罪线索……”
话到这里，俞鸿啸的目光扫过了在座的每个人。
摆明了，又要找卧底线人了。
“我和宋澈估计不合适了，虽然上次警方已经将知情的犯罪嫌疑人都抓获了，但难保消息不会走漏出去，更何况郭常纲自己也该猜到，我和宋澈在这件事里脱不了干系。”俞红鲤道。
俞鸿啸却还是看了眼宋澈，道：“据我们的调查，许芊芊有一个大哥，叫许步前，省城商界大佬，籍贯云州市青河镇。”
宋澈心里一动。
许步前，很耳熟的名字。
悉心一想，这不就是吴碧君的生父嘛！
这时，再迎上俞鸿啸意味深长的眼神，宋澈岂会不明白这老狐狸的意思。
他分明是想让吴碧君通过生父许步前的关系，接触到许芊芊乃至郭常纲的犯罪集团！
“小宋，我听说你之前租住在一个吴姓母女的家里，这对母女，和许步前的关系……”
“俞厅长，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宋澈径直道：“你们让我去卧底当线人，我作为国家干部，自然责无旁贷，但是，我没权利要求无关人员，贸然参与这么凶险的案子。”
“小宋，你别忙着拒绝嘛，何不先找当事人通通气，没准，她也很愿意协助警方除暴安良嘛。”俞鸿啸做起了思想工作，“如你所说，选择权完全在她的手里，谁都不能替她做主，包括你和我。”
“……”
貌似很有道理。
宋澈一时间也无从反驳。
但是，让他充当说客就甭想了！
“我可以去当说客。”
俞红鲤看了眼宋澈，道：“宋澈，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关乎我们能否破获这个犯罪集团的重要一环，省厅盯了这个犯罪集团长达几年，现在剑已出鞘，如果不趁胜追击，等那伙人回过气来，就会隐藏得更深更谨慎，我们没准就要前功尽弃了。”
“而且，现在对于商人许步前，我们暂时你也不清楚他本人是否参与了这个犯罪集团，假如，许步前也是这个犯罪集团的成员，万一哪天许步前跑去接近那对母女，后果你想过么？”
闻言，宋澈一时哑然。
第227章 法医：给死人诊病
这个后果，还真有些细思极恐。
若是许步前真的也是这个犯罪集团的成员之一，那么等哪天他一个心血来潮，跑去找吴碧君母女，那么吴碧君母女很可能会陷入一个危险境地！
上次去青河镇，许步前的那个侄子许明则，就已经明确吐露过许明则还对吴碧君母女怀有念想！
现在大家都不住在一起了，宋澈又不可能一直盯着吴碧君的私生活，根本无法提前预知危险的到来。
“与其坐以待毙，我觉得，不妨直接让吴碧君去接近许步前，摸清他的虚实，如果证明许步前是合法商人，那警报也能解除，如果发现许步前和许芊芊乃至郭常纲的犯罪集团有关联，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俞红鲤继续开解道。
宋澈一听俞红鲤连吴碧君的信息都了若指掌，就知道他们今天找自己过来，早已定好了这套作战计划。
“如果你放心不下吴碧君的安全，我们可以让王彪伪装一个身份，潜伏在吴碧君的身边保护，省厅也绝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的。”俞鸿啸提议道。
“保证都是你们说的，但犯罪分子可不会听从你们的保证……罢了，我先去跟她聊聊吧。”
宋澈暂时无法下决心。
见状，俞鸿啸也不再催促，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就宣布散会了。
出门前，俞红鲤快步走到宋澈的身旁，道：“一起走，聊两句。”
宋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两人出门之后，俞红鲤低声道：“你不会觉得我这么力推吴碧君去当线人，怀有什么私心吧？”
宋澈道：“我只是好奇，这么七弯八拐的关系，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官府想查，就没有查不清的事情。”
“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许步前和许芊芊的关系，你们只要有心就可以查到，但是，许步前和吴碧君的父女关系，户籍系统里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宋澈冷笑道：“别告诉我，你之前查过我的现状，顺带发现了吴碧君的特殊身世，于是就将计就计，向俞厅长谏言吧？”
“……”
俞红鲤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
显然是被宋澈说中了。。
没错，她先前由于好奇宋澈的现状，于是通过户籍系统查了一下，发现宋澈是租住在一对吴姓母女的家里，就顺带的查了一下吴碧君单亲的原因。
这么一查，就查出了大料。
得知吴碧君的生父正是许步前，鉴于许步前和许芊芊的兄妹关系，当时俞红鲤就萌生了让吴碧君充当线人的计划！
察觉到宋澈的讥讽目光，俞红鲤心下窘迫，最终幽幽道：“宋澈，随你怎么想我吧，哪怕你觉得我是所谓的绿茶婊，也无所谓。但我仍要说，作为一个人民警察，我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难道你就没好奇过，我为什么会跟我舅舅一个姓氏么？”
宋澈一怔。
说实话，这点，他之前就好奇过。
要知道，俞红鲤的生父，星河集团的董事长，是姓裴的。
莫非也是跟吴碧君一样，家庭不和睦导致的？
“再者，你难道也没好奇过，我明明一个富家千金，家里几十亿的资产，又是正儿八经的斯坦福大学高材生，为什么回国之后，会去省厅当一个小法医么？”俞红鲤唏嘘道：“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场投毒谋杀案，被杀的人，就是我母亲！”
宋澈的眼神一凝，道：“怎么一回事？”
“陈年往事，不想提了。”
俞红鲤摇头道：“从那以后，我就立誓要成为一名法医，我觉得，给活人诊病不易，给死人诊病更不易，但越不易的事情越是值得。不过我父亲很反对，而且他在省城商界的声望，也不利于我办案，于是我索性改了姓氏避嫌。要不是这次需要最大限度的麻痹郭天他们，引诱他们上钩，我根本不会翻出自己的这个身份。”
“有句很烂俗的鸡汤话，正是有人负重前行、换来了大家的岁月安好。以我的背景，大可以养尊处优，可我还是选择去参与各种刑事案件，甚至为了侦破仁英集团的非法医疗团队，我不惜以身犯险，宋澈，请问你一句，当我被李东他们悄悄转移走的时候，你担心过我的安全么？”
宋澈再次哑然。
他忽然觉得，反倒是自己自私狭隘了。
俞红鲤可以为了大义铤而走险，又岂会为了一己私心，而将吴碧君推入火坑呢？
“这个黑色医疗集团，危害了数不清的人命，我们晚一天将他们铲除，就有多一批人遭殃，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自己再去当一次线人，否则又何至于退一个无关女孩子出去涉险呢……”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等会就去找她探口风。”
宋澈撂下这句话，径直离去，但走了几步，他忽然背对着俞红鲤，道：“以后，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不掺杂其他的因素。”
看着宋澈渐行渐远的背影，俞红鲤脸色幽怨。
“你这么袒护着那女孩，难不成你喜欢的人就是她了吧……好你个宋澈，还说我感情用事，明明是你打小算盘！”
……
当宋澈从公安局出发的同时，铂金湾小区的大门前，停下了一辆省城牌照的宾利车。
车门打开，驾驶室走下来一名微胖的年轻人，赫然是跟宋澈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许总，青河镇的小财神爷，许明则！
当然，他还是吴碧君血缘关系上的堂兄！
许明则又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下来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五官轮廓，居然和吴碧君有几分神似！
“就是这里？”
中年人问道。
“就是这，老吴巷第一批在拆迁书上签字的人，都置换了这个小区的商品房。”许明则回道，忽的想到什么，问道：“二叔，你干嘛不早点直接去老吴巷找碧君妹妹，非等在这呢？”
“去老吴巷会给那些老街坊看笑话的，你二叔我现在有头有脸的人了，要注意影响。”
中年人感慨道：“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才来找她们母女，嗯……她们的搬家车到了没？”
“据盯梢的人讲，已经在路上了……诶，应该就是那辆小货车了。”
许明则抬手一指正驶来的搬家车子。
第228章 狗皮膏药，不信你问疗效
当宋澈抵达铂金湾小区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吴碧君母女是住几幢楼几单元，只好先给吴碧君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半响没人接。
不知何故，宋澈的潜意识中隐约有不安的感知……
于是，宋澈径直去了保安室，先自报了自己的业主身份，又道：“我还有个业主朋友，他们刚和搬家车队过来，这时候应该到了，有在你这登记过么？”
由于小区安保措施严格，只要是业主搬家，都得先登记。
保安都没翻记录，道：“我知道，几分钟前刚到，搬家的那辆货车已经开进地下车库，直接走电梯上楼，那业主是住7撞2301，刚直接从入户门进去的。”
宋澈正要追进去，谁知保安又补了一句：“我记得7幢基本都是拆迁的安置户吧，不过你那朋友家里貌似挺有钱的啊，亲人还开宾利车。”
“……”
二话不说，宋澈拔腿就疾步往里面走了。
坐着电梯到达楼层，宋澈刚踩到走廊上，就冷不丁听到左侧的屋里传来了一阵争吵。
首先是吴碧君的娇斥：“走啊！我让你走！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过来呢！”
“小君，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我和你妈的好脾气，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又有一个四平八稳的男中音回应道。
结果，这使得吴碧君的情绪更加愠怒，叱道：“你没资格跟我妈相提并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小君，你别这么激动，妈来跟他说，你先进屋收拾东西。”吴阿姨也跟着劝道。
当宋澈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四个人正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除了吴碧君母女，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中年人。
那中年人背对着门口，看不清容貌。
至于那微胖的年轻人，正是许明则！
许明则也开口打圆场道：“碧君妹妹，大家都是血脉至亲，你何必闹得仇深似海一样呢，让外人看了都笑话……”
“对哦，你还知道这样会被人耻笑，所以你们应该赶紧揣起那颗羞耻心，圆润的滚成团，麻利的滚出去啊。”宋澈边说边进屋。
许明则忽然被人拆台，刚忿然的扭回头，当看到那张小白脸，不由当场呆愣了一下，“又是你，你怎么也跟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呢！”
宋澈看了眼吴碧君惊喜的娇容，递回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嘴上则毒舌的道：“你这个‘也’字用得很好，所以你也承认自己是狗皮膏药咯。”
当许明则的脸色一抽，宋澈继续补刀：“我再纠正你一下，狗皮膏药是指那些想甩都能不好甩的贱人，而我对于小君妹妹和吴阿姨，那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哪不舒服，我一出现就包治百病，狗皮膏药，不信你问她们的疗效。”
吴碧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反驳这不伦不类的比喻。
要真说宋澈是灵丹妙药，还真有些贴切。
在宋澈出现之前，她和母亲的生活艰辛困苦，尝尽了世态炎凉。
直到宋澈搬进她们家，俨然成了守护这个小家庭的顶梁柱，一点点修复她们母女千疮百孔的心境……
“你就是个甩嘴皮的无赖……”
“行了！”
没等许明则发作，那中年人就挥了挥手，神态从容的打量了一下宋澈，道：“你就是那位小宋医生吧？”
宋澈的心里一动。
其实，当看清这中年人的容貌时，宋澈就猜到他很可能就是吴碧君的生父，刚刚被俞鸿啸、俞红鲤提及的省城巨枭，许步前！
而许步前居然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可见很早期就调查了自己的信息！
最让宋澈侧目的是，这个许步前的段位可比小许总许明则强到天上去了！
只见他仍面色平静，甚至还嘴角含笑的道：“你好，久闻高名了，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君和她母亲的关照和援助，我是小君的父亲，许步前。”
见到他伸到面前的手，宋澈道：“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洁癖。”
许明则怒从胆边生，这混小子分明是嘲讽他叔叔做人不干净！
但是，许步前还是和颜悦色，“没事，我也听说很多医生往往有特殊的洁癖。”
接着转身，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对吴碧君母女道：“既然有客人过来，你们先招待着吧，我等你们这收拾妥当了，再来找你们。”
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互怼，没想到许步前如此有觉悟的撒腿就走，根本没有跟宋澈呈口舌之快的意思。
这一切，让宋澈的心态凝重了几分。
高手，这是高手！
不过，当许步前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状若随意的说了句：“我听说，小宋医生在云州混得不太如意啊。”
宋澈也回道：“你也要多注意保重身体啊。”
那一刻，许步前头一次露出了激愤的面容。
但他仍是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吴碧君才上前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意思。”
宋澈道。
这是一段很耐人寻味的话，可以解析出两种意思。
第一种，是暗示他对宋澈的情况了若指掌，别妄想在他面前耍心机。
第二种，则带着明显的警告意思！
警告宋澈，如果再跟他作对，他会让宋澈在云州混得更加不如意！
宋澈没具体给吴碧君解释，转而问道：“你怎么放任他跟进来了？”
吴碧君气苦道：“你以为我乐意啊，他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了。”
吴阿姨无奈道：“没办法，刚在小区门口，我担心闹得不好看，影响我们母女以后住在这里。”
又是一个心机老男孩！
知道去老吴巷找吴碧君母女，会被知道内幕的街坊唾弃。
索性趁着吴碧君母女搬新家的机会，直接来堵门。
吴阿姨为了避免在新居造成不良的风言风语，只好退让了。
“他来找你们什么事？认亲？”宋澈试探道，又觉得莫名其妙。
许步前抛妻弃女有十年了，这么久不来认亲，非等到这一会？
难不成这省城巨枭还贪图母女俩手里的拆迁款？
结果，吴碧君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道：“他想让我跟他去省城发展。”
第229章 家里没人继承皇位
“他就是假惺惺的说，当年抛弃我和母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我大学毕业了，他在省城也站稳了脚跟，就想带我过去，说委任我当什么经理主管，听着就反胃恶心！”
吴碧君气咻咻的道：“不行，我得去跟物业讲一声，以后都不准那个贱人再进小区里来，还有，妈您可不能心软啊！”
“妈心里有数，这个男人的心，太深了，连我们母女都摸不透。”吴阿姨叹息道：“可是我也很了解他，他这人一旦说出就要做到，否则无论隐忍多久都不会罢休，我担心他接下来会……”
“妈，怕他做什么，他还能绑架我们不成。”吴碧君道。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宋澈暗暗思忖着，想了想，先一起安抚了吴阿姨，正好搬家工人搬着东西进来，吴阿姨就过去张罗了。
吴碧君本来也要帮忙，忽然手腕被宋澈一拉，就见宋澈向着阳光使了个眼色。
知道有话要说，吴碧君就跟着他到了阳台上，道：“你还是担心那个人会来找我们麻烦？”
宋澈反问道：“你觉得，他有没有本事，能让你和你母亲在云州呆不下去？”
“他敢？！”吴碧君的火苗又腾地燃起，但迎上宋澈的冷静目光，迟疑一想，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虽然已经断绝关系十余年，但吴碧君还是辗转得知，许步前如今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势头如虹，商业版图甚至遍布了全省！
只要他愿意，有的是手段，可以让吴碧君母女的生活变得艰难。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当年是他要抛弃这个家，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走了，现在还反过头来要认我，到底玩什么把戏啊！”吴碧君气急道。
宋澈道：“因为他家里的皇位没人继承了呗。”
见吴碧君错愕，宋澈解释道：“许步前这十余年在外，再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当年他为了上位，跟省城一个富豪女老板勾搭在一起，但也没有孩子，这些年里，倒是有过几个女人，还是连个响屁都没有。”
“你是说他……那方面有问题？”吴碧君惊诧道，终于明白了宋澈当时为何叫许步前保重身体了。
“本来就是猜测，现在可以断定了。”宋澈冷笑道。
刚刚只那么一眼，他就看出许步前浮于表面的肾气相当稀薄。
换言之，很可能患了无精子症！
想再繁衍子孙的希望相当渺茫！
“不会吧，那我是怎么来的？”吴碧君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个病又不可能是先天性得的，可能是这些年里患上的吧。”宋澈撇嘴道，不由感慨起所谓的天理报应。
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女，结果当功成名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患了断子绝孙的病，眼看一手打下的江山没了继承人，许步前慌了，只得再回头找亲生女儿。
“真是报应！”吴碧君也想到这一点，居然还有些解气。
“别得瑟太早，他得了这病，你就是他唯一的疗伤药了。”宋澈提醒道。
“谁稀罕他家的皇位，让他无人送终最好！”吴碧君的怨念很重。
但说是这么说，她也明白，许步前对自己这唯一女儿，是“志在必得”了！
忽的，她想到什么，纳闷道：“对了，你怎么对那个人的过往事迹那么清楚，你查过他？”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警方手里有他的详细情报。”
“他还被警察盯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奈，宋澈只好将原委大概述说了一番。
但为免吴碧君徒增担忧，他掩去了黑色医疗集团的事，只简单陈述警方怀疑许步前的生意存在一些违法问题。
吴碧君的眉头紧锁了，看着宋澈道：“你也在帮警方查他？”
宋澈点头。
吴碧君又问：“你想通过我查他？”
宋澈略微迟疑，还是点头。
吴碧君深吸一口气，最后问：“你想让我接近许步前？”
宋澈没再点头，道：“选择权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情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也别把这些事往外传。”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选择余地么？”
吴碧君苦笑一声，扭头看了眼正在屋里忙活的母亲，嘴里喃喃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涉嫌犯罪，现在他又铁了心要让我回去继承家业，只要我一天不答应，难保他不会做出伤害我妈的事情……”
不得不说，吴碧君很聪明，转瞬看清楚了利害关系。
她确定，如果许步前真的要下毒手，那么目标绝不会是自己，而是母亲！
母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绊，这点许步前比谁都清楚，只要能针对这个弱点出手，无论吴碧君的骨气有多大，最终都得老实的低头就范！
原本，吴碧君满以为许步前顶多会做一些下三烂的勾当威逼她们母女，但现在知道生父居然是一个警方重点布控的目标嫌疑人，心头已然一片森寒！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协调，让人把你和你母亲送走……”
“不必了，也没必要。”
吴碧君俏脸含煞，再无了平时的率真明媚，咬牙道：“明明是那个人罪大恶极，明明是那个人被警察调查，凭什么反过来我和我妈却得躲躲藏藏，法律公理难道都成了一道摆设，仍由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践踏吗？”
宋澈很想说，法律公理，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操蛋。
就说缉毒警察，抓捕毒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名正言顺的，但现实是，这些缉毒警察往往要承受着巨大的人身风险，甚至连家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什么岁月安好、负重前行，都特么的毒鸡汤！
凭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就能肆无忌惮？！
凭什么清白正直的人就要担惊受怕？！
这一刻，吴碧君面临生怕最大的危机，思想觉悟也陡然升华了，“而且，与其坐以待毙，我觉得主动出击，把握主动权，是最牢靠的护身符！”
“所以，我愿意配合警方的行动，充当线人，接近许步前，如果发现他存在违法事实，我会义不容辞的协助你们将他绳之以法！还我和我母亲一个太平，还世道一个清平！”
宋澈忽然笑了。
这个邻家女孩，终于长大了。
吴家有女终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