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天下五分 一
秋老虎还在折腾,天气有些燥热。
渝都城之中。
茶楼酒肆,一如既往的繁荣昌盛,无数的文人雅士,青梅煮酒,高谈阔论,谈论的无非就是的两个热点。
一个是新政。
明侯新政,已有了大势所成的意思,最少目前而言,各州在新政上的发展,还是比较顺利的,大风向也在渐渐的偏离旧制度,向着新政而迈进。
越来越多的官吏投入了新政的怀抱之中。
这代表新政开始赢得一些人的认可,也代表新政已经在西南大地上发芽生根了。
而第二个话题,那就是西北战役。
西北的战役,如火如荼。
一个个消息也通过景武司的暗驿传递,送回了渝都城之中的北武堂。
北武堂在明侯府,节制军务,不管是调令,武器装备和军粮的运输,各个军队的问题,都是归于北武堂的节度。
西北战场上忙碌,北武堂也没有空闲着。
如今的北武堂,上下都很忙碌,忙着整军,调动各部兵马,做好应对,忙着筹备军备,督促各个军工坊制造军器,忙着后勤运输,忙着对西北战局的推演。
前线有前线的战争,后方有后方的推演,对于战局的掌控,必须是要第一位的。
这是北武堂的责任。
戏志才虽别被免去了北武堂主事的职务。
但是牧景迟迟没有把北武堂主事给落实,所以他还是北武堂的一把手,坐镇北武堂之中,统筹四方,遥远的控制西北战局。
这一日,牧景驾临北武堂。
他坐在北武堂正堂的案首之前,眸光猎猎,神色凝重。
“有一点时间,没有听到西北的消息了!”牧景眯眼,看着戏志才,道:“时局到底如何?”
“你不是心里面有底气吗?”
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
“你也是纵横战场的人,谁能坐在家里面,就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那都是扯淡,推演的再好,也得主意战场变化!”
牧景撇撇嘴。
确有聪慧之人,凭借一个个详细消息的推演,能把后面战局给演变出来,从而定策,然后送去前线供给前线将领参考。
这就是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思。
可不管是谁,只要没有亲历战场,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应对变化,只能是大方位上的掌控战局,可战局是最善变的。
牧景对张辽有信心,而且这一次不是调动四个营,而是调动了整整六个营的主力,景武司好说降了马超。
这一战,希望很大,变数很少。
可再少的变数,也是变数,不能不注重,但凡轻敌,立刻就会逆转形势的。
“你倒是的谨小慎微啊!”
戏志才微笑。
“别阴阳怪气的,说说看!”牧景的手指压压太阳穴,舒缓一下最近的压力,改制变法的压力越来越大,面对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他能撑得住,但是那些前线冲锋陷阵人,能不能熬得住,那就很好说了。
就好像北宋时期的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宋仁宗,宋神宗不是没有魄力的,可终究最后都是扛不住。
至于明朝时期的张居正能逆转乾坤,把一条鞭法给实施下去,那是因为他能掌控得住万历,可最后他也扛不住自己忧郁了。
这改制变法,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一旦有些人的利益被促动,那铤而走险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变法者,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这是一场生命之间的博弈。
他的压力也很大。
而且他的压力不仅仅是面对新政,还有胡昭的咄咄逼人。
胡昭是一个坚韧的人。
除非牧景把他给换掉撤下来,不让他坐在昭明阁的位置上,或许他不会死咬着不放,但是他坐在这个位子,就不会放过牧景。
牧氏明侯府,如今是一方诸侯,坐镇整个大西南,如果放在战果时代,这可是一个大诸侯国,王族传承,等于王国传承。
牧景一直无后,这对于胡昭而言,是不能容忍的,必须选秀纳妾。
男人都是种马。
既然你家里面的两个不能开枝散叶,那就给你找一个的后宫得了,这就是这一代人的思想,对于男人来说,挺幸福的。
可对于牧景来说,这是一种挑衅。
他真的差点就动了心,要把胡昭给拿下了,最后还是理智压住了冲动,明侯府发展正在关键时刻,这时候,离不开胡昭。
胡昭的作用力,是没有人能代替。
所以最近牧景的压力,是越来越大,面对胡昭的咄咄逼人,面对新政的不断麻烦,他白头发出出来好几根了。
这时候跑来北武堂,更多的倒不是担心战局变化,而是希望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神。
“变化倒是有!”
戏志才从旁边翻阅出了一叠的卷宗:“这都是这几天传回来的一些战场记录,你要看看吗?”
“你说,我听就行了!”
牧景看着这厚厚的战场记录,吞咽了一下唾沫,连忙说道。
老子好不容易从昭明阁的书山墨海之中的逃出来了,一上来你倒是给我来这,还真是的不给面子的。
“呵呵!”
戏志才看透了牧景,这厮就是来偷懒的,什么关心战局,压根就没有这心思。
不过他也不拆穿了。
毕竟两败俱伤的事情,少做为好,牧景这厮,心眼可不大,逮到机会,对自己穷追猛打,给自己穿小鞋那都是轻的。
“首先,积石山战场上,我们赢了!”
戏志才斟酌了一下词语,开始向牧景汇报:“格尔朵说降了白马羌,闵吾单刀入积石山,以武艺论英雄,愣是把积石山各部落首领给压下去了!”
“随后塔都率领烧当连同先零,带着十余部落造反!”
“闵吾那厮倒是把我们汉人的一些心思学的不错,他以退为进,退出积石山,把战场让出来,倒是让西羌部落内讧起来了!”
“这一战打的偏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中,西羌部落大部分的部落都参战了,积石山这个西羌数百年的王庭,算是血流成河!”
“随后闵吾出兵收拾残局,加上骑兵营的支援,不仅仅一口气拿下了各个部落,还把西羌王部先零部杀了一场!”
“不过有一点得让人主意的!”戏志才眯眼,道:“闵吾俘虏了先零部首领,迷当,但是他随后又把迷当给放了!”
“放了?”
“对,放了!”戏志才道:“先零部是西羌王部,数百年的传承,一代代的羌王,在东汉之前,那可是直接以一部镇全部落的威慑力,即使这些年长年被烧当的崛起而压制,实力也不容小觑,按道理来说,他即使不杀迷当,也应该羁押,这样比较好控制先零部,最少不让先零部造反,迷当回去,等于放虎归山,先零部要是发力,就能集合几万青壮反攻积石山的!”
“闵吾!!!”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好大魄力的啊!”
“什么意思?”
“不够明显吗?”牧景斜睨了一眼戏志才,道:“也对,忘记了,你有奇才,行军布阵,战略韬法,天下少有,却始终对政治缺少敏感性,连闵吾都不如啊!”
“滚!”
戏志才很不满意牧景逮住自己就损,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牧景有一点没说错的。
牧景之所以不敢撤掉胡昭,那是因为他不够的能力,他能在军略方面所向披靡,能执掌北武堂,但是绝对不可能执掌昭明阁。
这就是对政治性的缺乏敏感性。
“闵吾这是防着我,也是为了西羌部落的未来留一条路,更重要的一点,这厮又野心,他想要收复迷当,杀人不如诛心,诛心才能征服一个人的意志!”
牧景轻声的道:“如果迷当臣服闵吾,他就能彻底执掌西羌部落,西羌上百部落,团结起来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啊,作为羌王,有这样的实力,他甚至可以不去之明侯府之下,振臂一呼,说反谁就反谁!”
“自立为王?”戏志才瞳孔睁大:“闵吾这厮,有这等野心!”
“野心谁都有!”
牧景却是毫不意外:“只是他会不会这样做,谁也或不准,这没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预测,这将会是对闵吾的不信任!”
“可我们要是不提前准备,恐怕……”
“无妨!”牧景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他能反一次,这样我能教教他怎么做人,但是我想他不会,这人啊,聪明的地方,不仅仅是对人对事,还是对自己,他能压制自己的**,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如今闵吾已经掌控的大局,而且他已经出兵北上,参与灭烧当的战役,一旦让他在着战意上立下大功劳,他在羌人部落更是说一不二了,需不需要限制一下?”
戏志才还是担心。
“不用!”牧景斟酌了一下:“这事情不能提前处理,我其实不介意闵吾反我,我更加在意的是羌人和我们之间的融合,羌人桀骜不驯,打一场服一下,我让他们服一下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把羌人部落给彻底融入明侯府之中,这样才能保证西海地区未来的安宁,我可不希望他们只是臣服十年八年,然后一言不合就反,这样事情就没意思的!”
“自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戏志才还是想要劝谏一下牧景,不能对异族有太多的相信。
从一开始,戏志才就发现,牧景对异族,并不排斥,不管是当初用粮草把匈奴骑兵请着南下,还是收复南蛮,招揽五溪蛮,牧景对异族的信任,已经超出了他预料之外。
“志才,你如果抱着这种心态,你永远都征服部落这些蛮夷之族!”牧景摇摇头,沉声的道:“欲取之,比予之,我们要想征服他们,凭刀剑就能做得到的话,恐怕早已经没有的所谓的匈奴了,当年汉武帝之强盛,卫青,霍去病何等的凶猛,杀的草原几乎是血流成河,可能保一时之平安,能稳一朝之边境吗,不能,我们只有把他们融进来,才不会让他们世世代代的想着造反,为了往后的安康平安,我愿意尝试一下,却接纳他们的,去信任他们!”
“对于闵吾,并非对他一个人,而是对整个西羌部落,你的眼光要绝对的长远,盯死一个闵吾的野心,那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
牧景话音一转,道:“信任也只是信任,自古以来,一张嘴是说不得别人臣服的,我们明侯府想要让别人臣服,必须要保持自己强大,所以在对闵吾的事情上,学会放,也学会拉,这事情我有分寸的!”
“随你!”
戏志才想了想,这事情自己还真说不上话,最少目光没有牧景这般的长远,只能说是拭目以待了。
“继续说下去!”牧景道。
“嗯!”
戏志才点头:“最新的消息,是闵吾已经组建兵力北上,准备增援张辽,同时他也想要杀鸡儆猴,以西羌之中底蕴深厚的烧当部落作为突破口,建立自己羌王的威严!”
“张辽已经先一步杀进了烧当部!”
“他的目的是北地军!”
“积石山战场,可不仅仅只是对西羌的战役,更多但是西凉的归属,西凉两部势力,北地军和陇西军是关键!”
“马超被我们说降了,剩下一个北地军!”
“只要把北地军吃掉,西凉就是我们的!”
戏志才道:“目前送回来的消息中,倒是有一些比较倾向于,烧当部已经出兵支持北地军,但是北地军在我们的包围圈里面,马超兵分两路,一路占领的金城,一路直接从狄道南下,北地军如果想要北上,只有这两条路了,要么走龙耆城,返回金城,要么走狄道,借道陇西,我相信马超的能力,能挡得住他,到时候只能被围攻之下,北地军撑不住多久!”
“想的理所当然,但是变数依旧在!”
牧景眸光锐利。
“烧当羌!”
戏志才自然也能看得到,但是他比较怀疑的是:“烧当羌会倾巢而出去帮北地军的脱身,不会吧,他们自身难保了!”
“凡事都是你能想得到的,还说什么变数!”牧景摇摇头:“如若有人从中挑拨,张辽和马超的兵马,都是汉人的兵马,汉人入侵,对于羌人而言,是耻辱,他们肯定反扑,而且你别把羌人说的那么聪明,大部分的羌人,其实都是傻乎乎的,好像闵吾,格尔朵,迷当,这样有城府的羌人,少之又少!”
“这倒是!”
戏志才点头。
化外蛮夷,缺乏知识,普遍来说,民智开的不如中原,最多只是出几个特别的人物,可不是没一个部落首领都是老狐狸一般的人。
所以特别容易被人糊弄。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天下五分 二
“羌人的兵力,本来就是已经足够的强大,如果不是羌人的心思单调了一点,恐怕这些年,我们汉人和羌人的战争,更加的激烈也说不定!”
戏志才轻声的说道。
汉羌之间,争斗数百年的,在边界留下的鲜血,多不胜数,有胜也有败,胜败之间,但是战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戏志才想了想,道:“西北这一战顺利,我们日后能不能免去羌人和我们自己之间的战斗呢?”
他的目光看着牧景,是有些希冀的。
“这得看我们的努力!”
牧景道:“有希望的,有舍有得,我们愿意舍掉一些高贵的身份,说不定就能融进去,人心肉做,羌人也是人,如同我们汉人一样,汉人没饭吃没房住没被子盖,也会造反,羌人也一样,吃饱喝足的,没几个会拿自己的头颅来冒险,野心家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人,都是想要安居乐业的!”
戏志才倒是听的,有些明白,有些糊涂的感觉。
牧景的这方面理念,太过于前卫。
目前很多的根深蒂固的念想,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一种想法,特别是儒家的学识熏陶出来的读书人,都是这种的念想。
而牧景不一样。
他更加向往未来的那种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人的气氛之中,都是炎黄子孙,干嘛要内讧,把他们融进来,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面还牵涉很多的事情,比如传递我们的文化,同化他们的生活,一步步下来,需要一个长远的时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数百年一代代人的经营!”
牧景道:“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的尽可能的把他们收归麾下,把他们一视同仁而已!”
“希望能做得到!”戏志才对这方面,有所保留,毕竟这么多年下来的概念,一下子想要推翻,很难做到,而且不仅仅是他,明侯府很多人,恐怕都会对异族有些反感。
牧景只是笑了笑。
做不做得到,他心里面明白。
要是小日本在他面前,他或许会一棍子打死,赶尽杀绝,屠族灭绝的事情,也能做得出。
但是这些游牧民族,他还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的。
孟获,沙摩柯,闵吾,这些人,将会他都会抬举,而他们将会作为异族在明侯府里面的代表性人物,这也是一种手段。
“说这些,有些远的,这是未来的事情,目前我们,想不来这么多,我们更多的是想,怎么才能拿下西北!”牧景眯眼,眸子深远。
“如今局势而言,西北被拿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戏志才皱眉:“你还有什么担心吗?”
“西北的战况,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啊,一天没有结果,一天我都安心不得,谁知道战场会不会有变数!”牧景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沙盘,推演归推演,是事实如何,还要看前线的消息,才能有更加准确的一个结果。
“前线急报!”
他的话音刚刚才落下,外面就响起来的一声。
这倒是让牧景和戏志才的眼眸不禁对视了一眼。
急报很快传进来了。
火漆的卷宗。
看着厚度,这一份急报的分量应该不小,这里面应该不仅仅是一个结果,还包含了一些军奏和战场的记录。
“两份,一份是张文远的,一份是陈公台的!”
戏志才亲自打开,自己一边看,也一边传递给了牧景,两人一起看,很快就对目前的前线,有了更加清楚了一个概念了。
“结束了,但是结果有些让我不太满意啊!”
戏志才咬牙:“西羌战场上,我们是大获全胜了,但是西凉战场战场上,我们败的可真够惨啊,差点连庞德都折进去了!”
这是张辽亲自走景武司的渠道,让人从西北,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一个战场汇总,另外陈宫也如此,所以消息同时抵达了渝都城。
战争,已经在三日之前,落下的帷幕。
“闵吾灭烧当,倒是让北地军给跑了!”
牧景眸子闪烁了一下:“这张伯鸾,算计的可真够精明啊,把烧当部当成盾牌,掩护他自己的撤出去,居然让他闯过了狄道!”
在数日之前的战争。
张文远率领主力北上,狙击烧当主力。
可在这之前,烧当主力缠扰马超的陇西军,让北地军钻了空子,穿越了狄道,北地军穿过狄道之后,顺利的就北上了,北面没有牧军主力在阻挡,根本挡不住张绣的北地军。
倒是烧当羌这一战,打的惨烈。
马超恼羞成怒,杀伐果断,猛烈的出击,陇西军把这烧当主力杀的节节败退,让张辽捡回来一个大便宜,张辽主力杀进来,一击而溃,直接把烧当部最后的兵力给的吃掉了。
这时候闵吾的主力,也顺势杀入了整个烧当部。
大榆中地,被焚烧一空。
所有烧当部的牧场,都被闵吾全部拿下了。
千年烧当部,彻底的除名了。
烧当下属所有子部落,要么归顺,要么被铲除,没有第二条路,闵吾在这一站上,也显露出了凶狠的一面。
杀鸡儆猴也好,震慑西羌所有部落,他硬生生的屠了烧当几个部落,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杀的血流成河的,如同一尊魔王。
而除了西羌战场,在西凉战场,也出现了变数。
就在烧当部决战之时,北面凉州,庞德的庞字营在围困的冀城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一个变故。
一股兵力,北地南下,从街亭杀出来,对立穿插,直接杀到了庞字营的右翼,与其同时城中的陇西主力军也主动杀出,左右夹击。
庞字营围城乃是进攻之势,防御而言,略显得不足,简直是猝尔不及。
一战下来,几乎全军崩溃。
庞德为了挽回劣势,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想要凭借悍勇之气,凝聚士气,但是没想到敌军大将更加凶猛,直接被斩下马,差一点就被直接斩杀了。
若非左右亲卫的拼命格挡,挡住了致命的一枪,恐怕他已经战死了。
即使如此,他也受伤不小。
最后还是陈宫率领袁军,飞鸟斥候营的增援,才把庞字营给救下来,但是敌军凶猛,强悍的追杀,他们被迫以空间换取时间,后撤一百二十里,驻扎汉阳和陇西军的边界上,才站稳了脚跟。
这一战,和烧当战场的战役几乎是同时间的发生的,但是一胜一败。
“阎行?”
牧景冷笑:“倒是把他给忘记了,还真是一个漏洞啊,轻敌了,自然就败的理所当然了!”
卷宗上说,杀出来的兵马,阎行的金城残军。
金城军是韩遂的精锐。
但是早已经被牧军给打残了,连韩遂都被干掉了,金城军也名存实亡了,但是没想到当年韩遂麾下第一猛将,阎行倒是逢凶化吉,让他逃过了这一难。
本以为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可没想到,关键时候,狠狠的咬上了一口,让牧军可疼了。
差点把庞德都搭进去了。
庞德可是牧景十分器重的一个青年大将,未来将会是牧军顶梁柱的一个将领,要是这一战就败亡了,那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阎行会无缘无故杀进来?”戏志才想不明白:“他这时候不应该低调吗,还是他以为他能趁乱夺取凉州啊?”
西凉局势,大势所趋,别说一个阎行,就算是来三个阎行,都改变不了。
当张辽,马超,闵吾的主力北上之后,大军所向披靡,谁也挡不住,除非他们能从中原借兵,可中原的兵马,都被牧景看的死死地。
牧军黄巾军,已经推上了潼关,不管是曹军,袁军,还是幽州军,这时候谁敢跨过一步,等待的将会是黄巾军雷霆之击。
说以西凉的局势,变不了。
只是这个亏,算是吃了。
“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牧景眯眼,眸子闪烁一缕一缕的光芒,随着眼眸的光芒闪烁,思绪也在动起来,来回的踱步半响,才道:“背后有人啊!”
“谁?”
“得查!”牧景道:“我会让景武司去查的,来来去去,无非就那几个人而已,这西凉群雄,算是给瓜分掉了!”
他拿下了一个马超,张绣是刘备的,倒是马腾,被曹氏给笼络麾下了。
阎行,谁的呢?
天下是一个大棋盘,西凉就是一个小棋盘,都在落子,看谁的棋子,能走到最后而已。
“经此一战,庞德会不会被打掉的锐气啊?”戏志才有些担心。
“败给别人,有可能,年少热血,斗志昂然,也容易受挫败,有些人甚是一瘸不振,但是如果是败给了阎行,倒是问题不大!”
牧景敢说这话,这和他了解庞德的经历是有关系的,西凉群雄,从小就斗,马家有马超庞德,联手方可战阎行,虽然昔日一战,他已经和阎行打了一个不相上下,只是如今阎行偷袭,他败也是理所当然的,道:“而且我相信庞令明,这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那这么容易就的废掉啊,越是挫败,越能让他成长!”
“这么看好他!”
戏志才略微意为。
“凉州需要一个人坐镇,我打算让他,庞字营扩编,将会编制一军!”牧景道:“我让他镇守凉州,一方面收缴凉州残兵,练出一支精锐兵马来了,一方面也可以的用凉州人治凉州,不会让凉州有太大反扑!”
“那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看得起他了!”戏志才虽不明白,为什么牧景对庞德这么年轻的一个青年,这么看好,但是他倒是相信牧景的眼光,因为牧景没有错过。
“我看好他的未来!”
牧景笑了笑。
庞德,抬棺而战的猛人,一个一旦选择了,就会坚持到底,不会选择背叛的,牧景相信历史对她的评价,如果历史错的,那么牧景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西凉这一战,结果已经没有多少出入了,张绣的北地军不敢待下去了,他必然北上,至于马腾和阎行他们,如果他们足够的聪明,这时候应该也会撤出去了,等到我们主力北上,他们就只能洗干净脖子,被我们砍掉了!”
戏志才道:“这一战,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了,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情,得过昭明阁!”
牧景耸耸肩。
…………
翌日,上午。
昭明阁会议召开了。
“西北的战况,汇总会来了,诸位都过目一下,然后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牧景抛砖引玉,先把话题给立起来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
胡昭略显深沉,最近他都是这个样子,主要是为了和牧景斗气,不过正事上,他是专注的,问题一针见血:“还会不会有变数,比如中原增兵?”
“可能性存在!”
戏志才回答了他问题:“但是基本上是不会发生的,除非他们不顾自己的利益,强行出兵,即使如此,也会被我们聚集,唯一的可能,幽州刘备,河北袁绍,中原曹操,三军联合起来,才有一丝出兵的机会!”
如果三军联合起来了,牧军在潼关的兵力就会被压制,到时候他们可以从河北出兵,沿着河西进入西凉。
张绣,马腾,阎行,兵力都还在西凉,要是有中原兵力支持,他们还真能反扑一下,让牧氏收取西凉的道路变得十分艰难起来了。
“但是即使这样,我们拿下凉州,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戏志才道:“无非就是战争继续延续下去,继续打,结果是不会变的,以我们在西北的兵力,谁也挡不住我们的道路!”
这不是自信,这只是客观阐述。
“那我们就要着手了!”秦颂低沉道:“西北一旦拿下了,治理起来,比较麻烦,政事堂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嗯!”
众人表示赞同。
“现在还有几个问题!”戏志才开口说道:“大战之后,军中还有不少问题,需要处理,第一,日后谁统兵镇西凉,第二,闵吾和西羌,如何处理,第三,马超投降我们了,可马超在西凉,影响力很大,我们应该如何对待!”
这一个个问题,直接爆发出来,众人都有些挠头了。
打了这么久,战果倒是出来的。
可问题也出来了。
一旦处理不好,西凉还是会乱,西羌也会乱,那就等于是白打这一战了,他们这么辛苦,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平稳的西北,保证牧军进军中原的时候,不会被西北给影响,而且还能通过西北,向北方进军。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天下五分 三
“西北战役留下来的问题的确很麻烦,这些问题将会关乎我们未来对西北的统治!”牧景淡漠的开口:“首先,我们先解决第一个问题,谁来镇守西凉?”
他心里面的确有人选,但是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心思摆出来。
之所以会建立昭明阁,他的意图,就是为了把明侯府的统治,变得更加的人性化一点,而不是自己的一言堂。
自己可以一言堂,他也有这样的威慑力,可这对他而言,不仅仅增重了他的工作量,对未来明侯府的发展也是畸形的。
人都会犯错。
牧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他绝对不敢大咧咧的说道,自己不会犯错,所以他需要有人来监督他,有人来斧正他。
权力,是他赋予给昭明阁的。
既然规矩已经立下来了。
他对自己立下来的规矩,自然是遵守的。
所以很多时候,他只是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更多的是这些参政的事情。
“张文远如何?”
胡昭想了想,提议说道。
“不可!”
戏志才摇头,反对说道:“西北地区很重要,但是在我们北武堂看来,张文远更加重要,我们牧军之中,能打能拼的武将,不在少数,统领一方战场的主将,也有不少,但是能统帅主力大军,掌握整个战场走向的帅才,少之又少,张文远是我们比较重要的将领,把他压在西北,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的确!”
秦颂也比较赞同这种说法。
“我也认为张辽不能长远的驻扎在的西北,这是大材小用了!”黄忠这个参政很少发言,但是每一次倒是说的很有力量的。
如今昭明阁就五个人,蔡邕不在,刘劲因为新政的事情,去了荆州视察,
他们五个人将会做出决断。
“那何人合适?”胡昭挠头,问。
戏志才看了一眼牧景。
他算是牧景跟前的第一心腹,也算是牧景在这昭明阁的发言者,看到牧景点点头之后,他便明白了牧景的心思。
有时候他开口,和牧景开口,那还是不一样的概念。
“庞令明如何?”
戏志才沉声的道:“此子作战果敢,赏罚分明,另外他也是西凉人,身份上西凉很多人会接受他,不会有太多的反噬,另外因为西凉这地方民风朴素,最少在往后的两三年时间里面,军事力量要强行镇压地方,所以必须有一个强硬的人,坐镇的凉州,才能的更加稳得住西凉的太平!“
“庞德?”
“他可是降将?”
“会不会太过于抬举此人了?”
胡昭几个人倒是有些担忧。
“庞德的能力和身份问题其实都不大,最大的问题,是庞德对我们明侯府的忠心,能不能有一个保障!”
胡昭一针见血:“要知道镇守西凉这个位置异常重要,西凉是我们辛辛苦苦才拿下来了,多少儿郎为此付出的鲜血和生命,对未来的明侯府而言,这个地方很重要,将会是我们进军北面的一个桥梁,要是庞德反水了,我们付出的代价就大很多了!”
“庞令明是某家招降的!”牧景适当的时候开口了:“我自然为他而担保,只要他一日没有做出对不起明侯府的事情,我明侯府就不会质疑他对明侯府的忠心,这一点无需再谈,吾,绝不伤我明侯府将士的心!”
就是告诉你们,所谓的这个先决条件之下,我挺庞德,甚至愿意为庞德做担保。
“既然如此,那吾以为,庞德合适!”
黄忠很直接的说道。
“庞令明甚好!”秦颂考虑再三,也点头说道,武将方面,他了解不多,但是综合客观的条件之下,庞德还算是合适的。
胡昭想了想,不开口,代表默认,不反对。
“那就行,第一个讨论,算是通过了,下令,召庞德三日之内,赶回渝都,诸位参政对此人或有三分不放心,那就亲面授予,敲打也好,提醒也罢!”
牧景沉声的道:“稳住他,也信任他!”
“诺!”
众人点头。
“第二个问题,闵吾和西羌!”牧景把问题继续挑出来,这一回他主动很多了:“首先,我说说我自己的想法,闵吾此人,野心不小,西羌之力要是凝合起来了,对我们的影响不小,所以必须要慎重!”
“闵吾投诚我明侯府多年,倒是兢兢业业,鲜少犯错,而且事关我们和西羌的关系,也不能因为猜度,就破坏双方之间的关系!”
胡昭沉默一小会,开口说道:“西羌是异族,如今倾向吾等,需安抚之,决不能把他们逼反了,这对我们大后方的稳定不利!”
“我倒是提议分化闵吾的权力,最好把闵吾调遣回来了,另外派人接管西羌部落,毕竟闵吾如今乃是羌王,羌王振臂一呼,威慑力太重,可如果不能镇压下来,我担心日后会留下一些的祸患,我们兵力强盛时候,自无碍,能镇得住他们,但是一旦中原战役爆发,日后他们反复无常,我们该如何自出?”
秦颂比较担心这一点。
他对异族,缺乏信任的,汉朝和匈奴鲜卑,多少年来,安抚了又打,打了又安抚,出尔反尔的异族,已经给了他一个很深刻的影响。
所以同为一丘之貉的羌族,他也不是很信任。
“我不同意!”
黄忠表示反对的意见:“闵吾这个人,我还算是了解,站在我们明侯府的角度而言,他从投诚开始,从不负我们,而且这一次,他孤身入积石山,更多的是为了我们牧军战略着想,过河拆桥,太不应该了,而且这也会造成的影响很坏,别忘记了,我们不仅仅一个闵吾,孟获,沙摩柯,都在为我们统军,这要是有了一个开头,日后他们如何继续信任我们,要是蛮族也反的话,我们起码要消耗数年,在内战之上!”
“我同意黄忠将军的意见,不能做一些让将领们寒心的事情,军心稳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多!”
这也不算是的争吵,但是意见的确有些不一致,所以众参政的目光,最后落在牧景身上。
牧景倒是比较享受这目光。
他把自己在这昭明阁的身份摆的很正,就是一个裁决的,他们讨论,自己做出最后的判断,如同法庭上被告和原告你争死半天,最后还是法官裁定。
这种感觉是不错的。
故作斟酌的样子,半响之后,牧景才轻声的道:“欲取之,必先予之!”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如果不能给他们信任,他们又如何能为我们效命,想要收复他们,那是双方之间的事情,信任也需要时间来建立!”
“所以我们宁可吃亏!”
“不能让他们吃亏!”
这样的说法虽然是有些委屈,但是确是把异族融合起来的最好的办法:“所以我打算,在西羌,建立西州,闵吾为西州总督,建立西州总督府,同时扩建部下,建立西羌军,统揽军政大权,政事堂和北武堂,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这个……”
胡昭戏志才听到牧景这么大方的条件,眉头都跳了一下,有些忍不住了。
“会不会太过于松懈了!”胡昭低沉的道:“适当的戒备,需要有了!”
“不需要!”
牧景倒是比较坚定:“这时候戒备来,有什么用!”
他看着众人,问:“结果无非要么就是他们反了,要么是他们被逼反了,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戏志才道:“我不是不相信闵吾,可闵吾不一定代表所有羌人的心思!”
“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牧景笑了笑:“我们能做的事情,多的很,首先,我将会在西州,建立西州教育司,倾人力物力,在西州建立学堂,请我中原大儒,前往教导,教导当地羌民,熟汉语,读汉籍,只有读书明智,才能让这些狂傲不绝的西羌人,变得更加的柔软起来了!”
这是一种文化入侵,也就等于同化的意思。
强行镇压是没有的希望的。
一个民族,是压不垮的,最后还是会揭竿而起的。
只有同化了他们的思想,才能让他们彻底的融入中原,而不是把自己撇除在中原你之外。
“另外我会建议羌汉通婚,彼此之间,联姻是一个比较好的方式!”牧景沉声的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加能让日子太平!”
一对夫妻,一个羌人,一个汉人,当他们组成了一个家庭之后,那对于两个种族,都是进步的,不管是羌人还是汉人,也不想看到有一天,战争打起来,自己家庭破碎。
“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可以补全的!”
牧景沉声的道:“我们不能想要一蹴而就,还是那句老话,要杀人很容易,可要诛心就难了,我们要做的是,诛心,非杀人!”
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今日只是把自己的一些意念给放出来而已,当然,多少都会引起一些不适应的。
终归是时代性的差距。
这些人,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所以对异族防备太深了,或许从来没想过,让他们变成一家人的想法。
正是因为这种排外的想法,所以不管是草原上的任何一个游牧民族,到了最后,都会与中原为敌,以攻取中原为目标。
千百年的战争,都是这样来了。
而牧景,他不能让这种无畏的站在延续下去。
未来的天朝,能实现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人,他自问,也能沿着这个目标,把外面的人,变成中原的人,毕竟,都是炎黄子孙。
面对牧景这样的想法,倒是有些反扑的,不过最后一番唇枪舌剑,牧景算是把自己想法给站稳了脚跟。
目前来说,胡昭他们也找不到更好反驳牧景的言语。
所以这个话题,暂时来说,还是会按照牧景的心思去做,当然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昭明阁会毫不犹豫的推翻牧景的决定。
昭明阁的存在,是牧景放权的一个做法,同样也会反制衡牧景的一个渠道,毕竟权力都是一柄双面刃的剑。
“马超!”
戏志才把最后一个问题提起来:“这人桀骜不驯,又是西凉悍将,虽投诚我军,可如何用,可是一个大问题,最重要的是,此人在西凉,有绝对的影响力,一旦用的不当,西凉恐怕会再起纷争!”
“马超麾下陇西军,传闻战斗力不凡?”胡昭眯眼:“能不能先把陇西军拿下?”
“不可!”
黄忠道:“在拿下陇西军和拿下马超之间,我认为首先要拿下马超,群龙无首才好解决,要是我们先动陇西军,难免惹怒马超,马超要是振臂一呼,陇西军各部从之,西凉必的得乱了!”
”关键马超的位置特别,他是降将,刚刚归降,背后应该有凉州不少的世家乡绅的一些态度所在!”秦颂眯眼,眸子闪烁光芒,低沉的道:“我们一旦动了马超,会不会导致西凉异变,西凉虽经历多次战争,可这本来就是一个百战之地,我们是强行夺下来了,夺取不难,可想要治理,那就难了,所以马超,轻易不能动!”
“那只能安抚他!”
戏志才皱眉:“可不见得这么轻易的就能把此人安抚下来,马超,略显野心,他未必是真诚的投诚我们的,或许有几分借助我们,壮大实力的意思!”
众人讨论激烈。
这个问题上,态度不一,倒是说也说服不了谁,毕竟这都是建立在他们对马超各自的理解上,理解不一样,态度就不一样了。
“马孟起!”
牧景站起来,舒缓了一下手臂,然后双手背负,从案桌后面走出来,走了好几步,思绪转动了好些意念。
对于历史而言,这是一个被迫投入蜀汉,最后却有些郁郁不得志的人。
蜀汉五虎上将,马超显得有些寂静无光。
“先召回来!”
牧景最后还是有了决断,道:“下令,命马超在五日之内,赶赴渝都城!”
“至于放不放他回西北去,待吾见过此将,在来商讨!”
牧景必须要亲自见见马超,再做决断,不管是别人对马超的评价,还是历史对马超的阐述,那都太过于主观了,他需要更加客观的印象。
这是一个悍将,谁也不否认。
可悍将不能代表绝对的忠臣,那就是一个祸患,伤人伤己的双刃剑,到时候这一柄剑再锋利,也不能用。
“要是他不敢来呢?”戏志才问。
“那就不用谈了!”
牧景冷笑的说道:“他马孟起,若连走进渝都城都没有勇气,他的心思,也就明白得多了,还需要商量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天下五分 四
对于马超这个誉参过半的人,即使是牧景,也不敢说自己一定放心用他。
马超是忠心?
还是野心勃勃?
终究还是亲自的见过本人之后,他才能有决断。
所以他要召马超回渝都城。
当然,如果马超连进入渝都城都不敢的话,不管他心里面有没有归,那哪怕能用,都不敢大用,最少他缺乏这胆魄,未必能担当的起来重任。
牧景而马超的第一个考验,就是看他有没有胆子孤身入渝都城。
如果马超能在面试的时候,过得了他这一双招子。
他是不介意用马超的。
历史上马超基本上是被刘备雪藏起来了,五虎上将,关羽张飞就不说了,黄忠赵云也是建功立业无数的。
倒是马超,进入蜀汉阵型之后,反而变得籍籍无名起来了。
马超的能力,从来没用人怀疑。
他可不希望一个能把曹操杀的割须断袍的猛人,郁郁一生,他们这些人,天生就是应该为战场而生的。
…………
西北的后续,可不仅仅这些问题,还有不少需要解决的。
比如凉州的整顿。
官吏的配置。
同样是根据新政花费,还是沿用旧政郡县模式?
这都是需要讨论的。
昭明阁就因西北的事情,会议一共进行了七场,整整用了四天的时间,才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而已。
不过昭明阁有了方案,那就是西北的事情,已经初步的平稳下来了。
而西北这一战,也开始在中原发酵起来了。
…………
许都城。
丞相府。
“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都压不住他们明侯府在西北的扩张之势?”看着西北传回来的消息,曹操的面色十分难看:“不仅仅是西羌部落被拿下了,连整个凉州,都要被落入明侯府的手中了吗?”
不到他面色不好。
如果只是西羌部落。
他还能接受。
可凉州……
西凉这地方,荒凉归荒凉,可接洽的地方不少,从西凉入三辅,大军直入关中,从西凉往北,从北地郡,能直接杀入并州河西,河东也失去了屏障。
这对整个中原都是有影响的。
“主公,这一战,贾文和算是尽力了,只能说,明侯府算的太深了!”郭嘉拱手,低沉的说道:“积石山战场,明侯府布置了多少暗子,才能一举翻盘,至于西凉,马孟起的倒戈,影响太坏了,直接就奠定了西凉的局势!”
“马超,闻此子乃西凉马儿,不曾想亦如此短视!”曹操冷笑:“居然连其父亦反之,如此不忠不孝之徒,要之何用!”
“马儿品性虽不好,可凶猛!”郭嘉苦笑:“他突然倒戈,算是打了我们措手不及!”
“虽马儿叛变,然,马寿成尚在!”
曹操眸子微微眯起:“而且有张绣阎行等人,是否还有机会反杀,哪怕和刘备袁绍瓜分西凉,也好过西凉落入牧氏之手!”
对于牧景,他越发警惕。
“基本上没有机会,甚至连时间都很难拖下去!”郭嘉想了想,摇摇头,道:“主公,别忘记了,关中还有牧氏主力,一旦西凉的牧军主力,和关中的会师,到时候别说是抵抗了,恐怕连逃命都很难!”
“既西凉局势如此,我们也不必纠缠下去了,这一局,输了就输了,就让牧龙图猖獗一阵子先!”
曹操有些苦涩,却无可奈何,想了很久,才说道:“让贾文和撤回来,虽他不能夺其凉州,可终究有功,不能让他折损在了西凉,另外让他把马腾带回来,有马寿成在手,日后对付马儿,未必不是一张王牌!”
“诺!”
“终究有些可惜!”曹操叹了一口气:“吾等在与刘玄德袁本初争一个头破血流,却让他牧龙图黄雀在后了!”
如果一开始的马腾,张绣,阎行都归降与他,西凉大局,他还真是争一争的,但是刘备袁绍相继的落子,这就变成内斗了。
双方之间很难鼎力合作的,打不赢牧军,那是正常的事情。
“西凉虽有些许的作用力,但是与中原之局,也无伤大雅!”郭嘉拱手安慰说道:“另外西凉贫寒,我们要是拿下西凉,说不定为了小地方还要朝廷支援,增加朝廷负担,如今把这累赘给了牧氏,不过只是给牧氏增加负担而已,况且西凉的精兵,都让我们瓜分了,他牧景,不过只是接受了一个烂摊子而已!”
“奉孝,你这话是安慰吾而已,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西凉是无关大局的!”
曹操摇摇头。
西凉有多重要,他明白,不说能彻底影响中原局势,但是多少也是有作用力的,到时候免不了要多一道防线。
多一道防线,等于多一道兵力,这是对兵力的消耗。
郭嘉闻言,讪讪一笑,他的这话的确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输一局就是输一局,得认!”
曹操是一个很光棍的人,作为一个历史上留下名号的千古枭雄,拿得起,他也放得下,赢得起,他也输得起,这但是打击不了他的信心的。
“以前还有西凉悬乎在外,如今天下大局已经初定了,朝廷居中,北方的袁绍刘备,南方的牧景和孙坚!”
曹操走到了一副屏风舆图面前,一双眸子锐利,道:“今岁只要不失收,恐怕明岁就要大战了,我们要早做准备啊!”
战争的前提,是粮草。
丰收年一旦出现,代表粮草充足,有充足的粮草之后,自然就会有战争伴随。
“北方?”
郭嘉眯眼。
“不平北方,何意南渡!”曹操俯视北方疆域,斩钉截铁的道。
……………………
冀州,魏郡。
邺城。
袁绍最近日子过得比较烦躁,他喜幼子袁尚,但是部下朝臣反而更多的是拥护长子袁谭,世子之争,已经显露出来了。
为此事,他和田丰沮授等人,多有争吵。
多日来,甚至避见这些人。
“子远,汝认为,显思如何?”烦躁之中,袁绍把这问题问了身边的一个文士,显思是他长子袁谭的字。
“主公,此事属下不敢言!”
许攸苦笑。
河北自成一系,如同诸侯国,立世子,如夺嫡,这事情可不敢轻易的掺合进来。
虽袁绍比较喜欢袁尚。
但是袁尚年幼,袁谭已成年了,甚至已经随袁绍而征战四方了。
谁都有希望成为河北的继承人。
“你啊!”袁绍摇摇头,麾下的谋士之中,田丰沮授这些却有大才,但是脾气也耿,对他向来少有迎奉之意,倒是许攸审配逢纪这些人,更得他之心。
“主公,西凉回来的消息!”
这个时候,一个亲卫,把消息地进来。
“西凉的消息?”
袁绍眯眼:“子远,你说元图能不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逢元图能力出众,定不负主公之期望!”
“那就看看!”袁绍打开竹筒,把里面卷起来的一份的军奏摊开,仔细的看。
“输了!”
袁绍倒是看不出几分失望,他本身对西凉也没有太多的期待:“不过元图做的还是不错的,他能把这阎行带回来,算是大功一件?”
“阎行,是那个韩遂部下悍将,阎行吗?”
“就是此人!”
袁绍眯着眼,抬头,看了看挂起来的舆图,问:“子远,汝说,某可否图并州否?”
“并州?”
许攸想了想,也盯着舆图,整个并州疆域浮现在眼瞳深处,半响之后,才道:“若有机会,驱逐河东的幽州军,北上至雁门关,倒是不是没有机会的,但是动兵不在少数,毕竟幽州岂会把整个并州吐出来!”
并州如今是的河北和幽州瓜分。
想要把幽州军驱逐出去,那就得打一场狠的。
“秋日已至,寒冬不远了!”
袁绍想了想,道:“待开春之后,某欲图并州,届时以阎行为主将,以西往东而战,然后再以高干率部精锐,以上党王北而战!”
“主公欲图幽州?”许攸眼力过人,一下子看出来来的袁绍的心思,那是战并州,根本就是冲着幽州而去的。
一旦对并州动兵,幽州不可能不动。
“哈哈哈!”
袁绍大笑:“子远懂吾也!”
他一双眼眸锐利的很,盯着舆图:“天下终有归一时,大战已不远,吾河北之地,南北有敌,过于危险,不平北地,何意取中原!”
……………………
幽州。
刘备从辽东班师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安抚后事,毕竟辽东拿下来,不等于就太平了,公孙度此人,未必甘心。
哪怕公孙度此时此刻被他带回来了蓟城。
一旦有心复起,以他在辽东的影响力,绝对会让辽东再起战火的。
忙碌之中,他也会关心中原的局势的。
“我们和曹孟德的谈判,有结果了吗?”
刘备此时此刻,比较关系的是和曹操的谈判,谈的很久了,但是想要换回关羽,并非这么简单的事情。
“难!”
关靖作为刘备的谋士,他也一直关注这事情。
“曹孟德何意?”
“曹孟德有意与吾等合谋,然……”关靖道:“他恐怕不会轻易把二将军放回来,我们唯一的机会,恐怕只有战场上了!”
“可恶!”
刘备恼怒。
“主公,另外还有西北也传回来的一些消息!”
“如何?”
“张绣突围,已北上,西凉不可谋!”
“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备叹了一口气,这事情其实他寄托的希望并不大,失败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他的兵力更被杀不进西凉。
“命三将军整军辽东!”刘备想了想,说道:“西凉一定,天下不安,大战,或许一触即发了,吾等早做准备!”
“诺!”
关靖点头,他也很清楚,大战已经不远了,谁也躲不过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天下五分 五
江东的天,阴沉沉的,入秋之后的雨水,也没有减少。
今年的江东,灾难无数。
江东也是一个天然粮仓,如果风调雨顺的时候,不管是那一个地方,都比不过江东的收成,雨水足,产量高,让孙氏这几年哪怕在战争之中,也能积累下来一定的粮仓。
可是在这天灾之中,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这也让江东变得安静下来了。
打仗,终究打的是国本。
不管前线兵卒多么的悍勇,如果没有后勤支持,也只是一群流寇而已,再好的纪律也扛不住一群饿的发慌的人。
如果没有后勤,任何一支强兵,都会在短时间之内崩溃。
这是一个铁则。
所以江东是不得不安静,哪怕之前一大堆的战略部署,一箩筐的心思,最后都只能按住了,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安静之中的江东,反而显得更加可怕。
各部收拢兵力,就好像一个刺猬一样,凭借长江天险的依仗,水寨一建,别说北方,就算是的荆州,想要打进来,都是难过登天。
这也让江东不仅仅有了喘息的时间,也有了沉下心来整顿发展的空隙。
建业。
昔日的一座小秣陵城,如今已经成为了江东的中心,孙氏政权的根基所在的,所以发展的迅速,各方面迁来的人口成为了劳动力,一片片荒田开垦出来,一座座房舍建立起来了。
渐渐的变繁荣起来了。
吴侯府。
如今孙坚,以吴侯之名统治江东,既有尊朝廷旨意,也有独立自主的心思的,倒是能让江东各郡人心所归。
宽敞的大堂,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很密集,往来的卷宗多如牛毛,各地汇总,再发放出去,这里是整个吴侯府的心脏所在。
孙坚高坐堂上,一袭宽松的长袍,手中的红笔朱批握的太久了,也有几分疲倦的神色浮现在的脸庞上。
他放下手中的红笔,揉了揉鼻梁,才对着身边一直给自己递奏本的张昭说道:“子布,府中人才凋零,难成大事啊!”
武人出身,孙坚在江东也不见得有多少的声誉。
孙氏更非那些百年世家,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大户而已,甚至连乡绅豪族都算不上。
江东人才不少,可愿意投效的,并不多。
“主公,欲招人才,必先定四族!”
张昭拱手说道。
“顾陆虞魏!”孙坚的面容一下子有些冷了:“一个个不把本侯放在眼中,当初本侯征辟他们,他们却避而不见,以病而推搪,如今恐怕也很难为本侯效命,除非本侯愿意给他们低头,他们无非就是想要掌控本侯,以本侯为傀儡了,若非江东如今糜烂,本侯还真不愿意理会他们,可如今看来,为百姓的福祉,本侯还真得低头了!”
以前他还没有这么切身的感觉。
以为兵权在手,江东自有。
然而这一次的天灾之下,江东世家发挥出来的威慑力,却让他有些恐惧的,特别是江东为首的四大世家。
“主公,一时得失,不算什么!”
张昭安慰的说道:“勾践尚能卧薪尝胆,区区无礼,便随他们去,待他日主公坐稳了江东,奠定了根基,再和他们慢慢算账,也不晚!”
“恐怕没这么容易!”孙坚冷笑:“即使某稳得住了江东,这些世界门阀,终会如同蔓藤一般,纠缠上来,届时想要分都分不开了!”
这些世家门阀,最拿手的手段是什么,那就是把自己和新的政权融合起来了,一开始会先放低一下门槛,等影响了出来,变不可一世。
“子布,吾闻西南之变法,汝意下如何?”孙坚突然问。
“万万不可!”
张昭浑身一颤,连忙站出来,跪膝下来,俯首恳求的说道:“主公,你可万万不可有此之心,不然江东动荡乃小事,众起而反之,那江东就彻底乱了!”
“本侯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不会罔顾江东之安危!”孙坚面无表情,心中却颇为有些冷。
他有些不忿。
为什么牧景能做,他却不能做。
可他也知道,张昭忌惮的对,江东可真不是他随便就能动的,一旦动了,说不得就出大问题了,到时候别说改变,他能不能坐稳江东的江山,都是大问题。
“有些变之,无力回天,奈何兮!”
孙坚心中感叹。
谁都知道牧氏变法是增进国本的好办法,可是还真没有诸侯敢于效仿。
“江东,江东与西南,大有不同,西南世家门阀,影响力并不大,而且牧氏向来以残暴为名,本就贼寇之身,他自可不顾一切,我们却不能!”
张昭也知道,孙坚颇为动心,他还是要打灭孙坚这心才行,不然江东可是要出大事的:“江东之地,承平多年,世家门阀根深蒂固,乡绅豪族影响力之大,甚之能颠覆一切,若是不顾一切去改变,或许未曾看到有改变之日,变已经让江东血流成河!”
孙坚的侥幸心,都让张昭这一言一句之中灭杀了。
江东,和西南,终究不一样的。
“是本侯多想了!”
孙坚苦笑的认错:“本侯日后定不会如此的狂躁!”
这才让张昭放心一点点。
“父亲!”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说了多少次了,规矩!”孙坚怒喝一声。
“是!”
孙策连忙行礼,拱手道:“属下孙策,拜见主公!”
“何事?”
孙坚问。
广陵传来消息,曹军推进三十里,我军在无立足之地,必须要退回来了!”孙策道。
“如此强硬?”
孙坚眯眼。
本意欲从广陵打开一个北上的缺口,拿下广陵,等于拿下进入的徐州的大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今年的这一场水患之灾难,导致江东军北上的时机出现的差错,让徐州反应迅速,江东军还没有进入广陵,就已经出现了曹军主力。
对持月余时间。
一丝机会都没有。
算是功亏一篑了。
“那就退回来吧!”孙坚低沉的道:“如今非翻脸之时,我们即使有心,也要忌讳朝廷三分,不能在这时候给朝廷抓住把柄!”
“诺!”
孙策拱手领命。
“交州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已经和明侯府的使臣,谈妥了,划地而治,交东归我们,交西归他们,具体的文书,还有一些小细节的问题,公瑾尚在与明侯府的使臣在纠缠,也就这个月能有文书出来!”
孙策禀报说道。
“很好!”
孙坚点头,道:“且莫论,我们和明侯府之间的关系,单单是这一次明侯府愿意卖粮于吾等渡过艰险,这一份人情就要承下来了,议和势在必行,尽可能的平稳一些!”
江东水灾,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这时候各方都在看笑话,偏僻是头好大敌明侯府伸出了援手,支持孙氏稳定了江东。
虽说就算没有的明侯府的出手,江东也未必会乱,孙氏依旧是江东之主。
但是这一份情,该承,还是要承下来。
这是一个气度问题。
人家帮了你,都没有你一句好话,那就等于是忘恩负义。
至于明侯府为什么会帮自己。
这个问题也不用想太多。
乱世之中,没有朋友了,不管帮,还是不帮,都是利益决定的,日后战场上遇到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可没有道义可言。
不过这一份人情,终归让江东会退步一下,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从尖锐的敌对,缓和下来的关系。
暂时来说,可以顺势议和。
大家明面上保持一个和和气气的。
“属下明白!”孙策苦笑,要是可以,他真不愿意和明侯府谈和,毕竟明侯府一直都是最大的那个对手,不过政治就是这样,最近他也有些熟悉政治妥协的这句话了。
“主公!”这时候外面又匆匆跑进来一个士兵,还穿着战甲,速度很快,神色很匆忙,他一进来,就跪下来,拱手送上一份情报:“西北送回来的消息!”
“西北?”
孙坚眯眼。
“呈上来!”张昭代为开口。
孙策倒是直接上一步,代替旁边的亲卫,亲自把这竹筒给拿过来,把里面的消息拿出来之后,也不看看,直接递给了父亲孙坚。
孙坚打开,看了一下。
西北没有江东的利益,但是西北的动向却关乎中原的未来了,他自然要盯着,如果有消息,会立刻传回来。
“曹孟德,袁本初,刘玄德,三个废物!”孙坚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叫起来:“联合起来都斗不过一个牧龙图!”
旁边这位邻居,实力已经足够的强大了。
现在还被他吃掉了西北。
实力肯定又强大了。
江东有一个扩张势力如此之迅猛的邻居,日后可就要寝食难安了。
“主公,西北情况很糟糕?”张昭皱眉。
“整个西凉,都被牧氏一口吞下去了!”
孙坚把手中的情报递给张昭,然后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脑袋,道:“西北是一个缓冲带,如今西北一定,中原必起大战啊!”
“牧氏之算计,有些过于精明了!”
张昭是一个细节控,孙坚看大局,他倒是比较喜欢纠缠那些小细节,他看着上面探子回报的消息,道:“西北的战役,一眼看过去,只是觉得牧氏的运气好,可仔细砍下来,却感觉牧氏在事前做了不知道多少的功夫,不说积石山突如其来的变故,临阵之时马超倒戈,都不可能只是临起发生的事情,必有图谋而算计!”
“汝在担心什么?”孙坚问。
“我怕就怕江东会成为另外一个西北!”胡昭说道。
“你认为,他在江东,也有布置!”
“应该有!”
“还真不能小看啊!”孙坚也警惕起来了,牧氏布局,暗子之多,还真让人防不胜防,难保江东不会有牧氏暗子,到时候临阵倒戈,吃亏的是自己:“得好好理一理,不能给他们机会!”
“父亲,此事吾来做!”孙策请命:“吾倒是要看看,何人敢叛我江东,当诛之!”
“不!”
孙坚摇头:“你气势太盛,杀意太强,不适宜做此事,此事对我江东事关重要,吾亲自来做!”
他顿了顿,道:“伯符,你现在专注给我做一件事情,尽快和明侯府达成共识,取得双方之间的和平,中原乱战,已经是一触即发,如果明侯府第一个敌人不是我们,我们也无需把他们当成第一个敌人,稳住西南,北上徐州,才是我们的战略!”
“诺!”
孙策无奈的领命。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天下五分 六
秋老虎余威尚在,渝都显得有些闷热。
牧景河边钓鱼。
但是鱼没有钓上来,自己的衣服倒是被汗水给焖的一次,一点风都没有的天气,坐在办公室里面受罪,出来也是受罪啊。
“怎么想到来钓鱼了?”
戏志才环视周围,周围都被清场的,前后左右,包括河对岸,都有神卫营的将士站岗,这才让他放心一点。
别看这是渝都城。
自从南山刺杀之后,很多人都感觉,渝都都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对于个人安全,就更加注意了。
“天天在的昭明阁吵,我这不是出来透透气吗!”牧景叹气。
“咱们胡长史,又给你气受了?”
戏志才眯眼。
牧景这人,霸气的时候很霸气,对外那是没的说的,什么时候都足够的强硬,但是有时候就是太讲规矩了,特别是对于自己里下来的规矩。
所以钻了这空子,就很容易对付他了。
胡昭现在拿着鸡毛当令箭。
天天找他麻烦。
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还说不得。
当主公当到他这样憋屈的人,倒是很少有。
“明侯府无后,他都准备让我当种马了!”牧景叹气,他和胡昭之间,公事上还是挺合拍的,有这么一个人给他看家护院,他很庆幸,但是却在这事情上翻车了。
一直都没有得到缓解。
牧景想要拖着下去。
可胡昭却不给他机会,这一个个月拖过来了,胡昭估计最后的耐性都快没有了,牧景要是不纳妾的话,他是活不下去的样子的。
“这也怪不了他!”戏志才道:“明侯府如今的家大业大,多少人都指望这你,你系天下万民于一身,却无后继承,如何能让人安心,都言之,国无私事,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他担忧,他执着,都没有错,这是他的责任心!”
说着,他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牧景,道:“其实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纳妾,这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是应该的,夫人也非善妒之人,此事若非夫人支持,给他胡昭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越界!”
戏志才乃是从雒阳就已经追随牧景,多年下来,了解甚深,可有时候也是搞不懂慕几个难道心思的。
牧景不回答。
他又不是种马,也不是一个看到女人就走不动的人。
这人,生来就有责任。
人生的另外一半,有时候很重要。
不是说,随便上了,就算了。
提起裤子就可以不认了。
真把那些女人扔进这后院里面,说不定日后这后院,就等于一个战场了,说一顿饭都不得安生的哪一种。
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三宫六院,想想就好了。
不管前世今生,缺乏家庭温暖的牧景,有时候更加注重一个家的温和,当初娶了蔡琰,本来就是的又不甘心的成分,只是相处下来了,他就接受了。
他,蔡琰,张宁,这个家,还算是温和。
可谁能保证,日后多了一些人,会有什么样子的化学变化。
那些宫斗剧,真不是胡乱编出来的。
女人的嫉妒心要是起来了,那是天塌下来都是按不住的,到时候受伤的,总归还是自己而已。
“哎!”
牧景长叹一口气:“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吗!”
“想想好了!”戏志才冷笑:“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面对的,你还是要面对,明侯府这么大的责任压下来,你气势根本没选择,拖下去,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你要知道,胡昭现在做的还不够狠,他要是足够心狠手辣,这时候他就应该用新政来威迫你了!”
“他敢?”
牧景瞪眼。
“无非就是能不能阔的出去而已!”戏志才倒是把这事情看的很明白:“胡昭是什么人,他不是一个恋栈权位的人,他未必就怕你把他直接撸到底的,这也算是文人忠心!”
“再拖一阵!”
牧景咬咬牙:“最少过了今岁再说,他日大战一起,或许他也没有心思了!”
这主意不多。
但是戏志才却不看好,胡昭那厮这么难缠,怎么会给他熬过这个寒冬的希望,今年之内,事情肯定有一个结果。
“钓鱼,今日不烦心的事情!”牧景突然叫嚣着说道:“谁钓的鱼少了,谁下去游一圈回来!”
牧景本来会水。
而戏志才这人统帅过水军,也下过功夫练习水性。
“谁怕你啊!”
戏志才斗志昂然。
结果两人在这岸边,钓了半天,这鱼竿上的浮标都没有动过一丢丢,这要是传出去,得多丢脸啊。
熬到下午,那鱼篓里面还是不见一条鱼,两人实在没脸坐下去了,只能班师回朝,至于赌约什么的,只是过眼云烟而已,不值一提。
回到明侯府,已是傍晚十分。
本来想要直接会后院的。
但是最后想想,还是去昭明阁看看,这新政每日都有奏本上来,新政风风火火的,正是关键时候,他还真不能够放心,最少也要去看看才安心。
不过刚走到昭明阁门口,就看到杵着的一个人。
“拜见主公!”
赵信鲜少在阳光之中浮现,他熟悉的黑暗,也喜欢躲在黑暗之中,不过牧景让他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他自然也遵命。
景武右司,本来就藏不住了。
他也不必默默无闻。
“站了多久?”
“两个时辰!”
“不知道去寻吾?”牧景眯眼。
“主公在钓鱼,属下不敢打扰!”赵信道。
“行啊,倒是没有做出行当!”牧景笑了笑,打趣说道:“不会在我身边,你都放了暗子吧!”
“属下不敢!”
赵信不卑不亢,他是摸准了牧景的脾气,要是当真忌惮发怒,也不会是现在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不过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的:“主公钓鱼的地方,正对景武司衙门口的位置,属下就算是想要不知道,恐怕也难!”
“这我还差点忘记了!”
牧景忍不住尴尬起来摸一下鼻子,岔开话题:“等两时辰,有事?”
“主公的任务,属下完成了!”
赵信拱手说道。
“什么任务?”牧景是贵人多事忙,还真记不起来了。
“回来之后,主公召见属下,叙职之余,还给属下一个任务,把士燮弄来的渝都,如今士燮就在渝都!”
赵信说道。
“这么快?”牧景诧异:“我记得任务没多久啊,今年之内让你完成就行了,你还真是神速!”
“任务是完成了,倒不是属下的功劳,我都还没有动身南下,这是这个士燮自投罗网了!”赵信有些脸红,拱手解析说道。
“在哪里?”牧景问。
“驿站!”
“不应该啊!”牧景眯眼:“如今交州西部几个郡,都归我明侯府治理,按道理他北上,应该先把文书递上来,然后等我把文书递回去之后,再行北上!”
“我也奇怪,所以打听了一下,南面很多消息没有能传过来,消息网不是很通畅,但是也打听到一些消息:”赵信道:“他这一次北上,恐怕早有准备,一路上来,都没有显露身份,甚至连进入驿站,都是以交趾太守府使者的名义!”
“为什么啊?”
牧景眯眼,最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难不成他在和我赌气?”
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所谓狼子野心,说的就是牧景和明侯府。
交州人家玩的好好的,你非要掺合一脚进来不说,还直接一口就吞下去了,野蛮到你这地步,即使势不如人,只能低头,可人家的气,未必就顺。
堵一口气在胸膛,还真会做点幼稚的事情。
“既然有气,我就亲自去见见他吧,给他点面子!”牧景整理了一下衣袍,微笑的说道。
“现在吗?”赵信皱眉。
“就现在!”
牧景抬头,看看这的夕阳的光芒,道:“不然如何体现出我对他的重视,人家愿意踏出一步,我们也该给他一个台阶下,面子就是你给我,我给你的,不然哪怕为了这一个面子,一口气,人家反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和士燮,没仇没恨,但是利益上的关系,已经决定了立场,哪怕他们之间从无交集,可牵涉交州归属,那没有半步退路。
交州,东部已经被江东吃掉了,西部必须要归于明侯府统治,没有第二条路。
那么士燮,也没有第二条路。
就是这么霸道。
……………………
进入渝都已经数日了。
士燮坐在驿站的院落里面,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特别是这几日的报纸,当他看到牧军在西北胜利报道,心中更是低沉了。
牧军的声势越强。
他的机会就越少。
交州,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一旦牧军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了,那么为了最后士家能继续生存下去,他士燮不仅仅要放弃如今的地位和权力,或许也只能当一辈子的质子了。
为了能掌控交州西部,为了能让士家听命,明侯府怎么会把他放回去。
这种情况,北上的时候,他就在考虑了。
他不愿意北上。
可不得不北上。
因为他发现,他在明侯府面前,就连半城的胜算都不够,真要顽强抵抗起来了,交州血流成河不说,他们士家,也将会有灭族之祸。
在这个时代的世家门阀,生存可是第一位。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天下五分 七
夜幕渐渐的落下。
驿站。
一个独立的院落里面。
“兄长!”士壹高大的身躯站在士燮身边,神色有一丝丝的阴郁,:“我们到底来渝都干嘛?”
“来找生存的机会!”
士燮低沉的回应。
乱世之中,想要找一个生存的机会,不容易。
士家,并没有这么强大。
中原乱哄哄的时候,士家勉强还能在交州生存下来,可当中原诸侯的目光一旦瞄准了交州,士家只是一个轻易就能被碾碎的蚂蚁而已。
他也不想北上。
可以打。
士家集中兵力,死守交趾,能耗牧军三五年的,可往后呢,能撑得住多久,交州才多少人口,多少粮食。
越打越穷,最后别说他们士家不能在交趾一手遮天,即使是,恐怕也会被百姓给反了。
这年头,只要吃不上饭。
朝廷皇帝都敢反,世家门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思考再三。
他还是选择了北上。
“我们已经投诚明侯府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们,甚至你还把士廞都送来当质子,足够表吾等诚意!”
士壹就是不忿。
明侯府的强势,让他从心底里面的感觉耻辱。
堂堂士家,交州第一世家,执掌交州,坐拥交州雄兵,可在牧军面前,仿佛就是随意拿捏的一个小孩子而已。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啊!”士壹冷冷的道:“若是他们强留兄长,出兵灭我士家,吾家何挡也?”
“即使不强留吾,他们想要灭士家,也能做到!”士燮摇摇头。
一开始,他只是投诚,并没有彻底的交出权力的意思。
是甘宁的强大。
打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一个甘宁,只是放逐在朱崖洲的一支兵马,就已经让他挡不住了,他根本想象不到,一旦牧军动怒,主力南下,交州将会是什么样子。
“笃笃笃!”
院落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谁?”
士燮皱眉。
“我们是以交州使团北上了!”士壹也警惕起来了:“你的身份保密之中,应该没有人能发现才对的!”
“去看看!”
士燮沉声的道。
“好!”
士壹点头,带着两个亲卫兵,走到门口,打开了院落的大门。
“叔父!”
一个青年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不少人。
“士廞?”士壹看到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青年,就是士家送上来的质子,士廞,士燮的长子。
“父亲可在?”青年低沉的问。
“你如何知道你父亲在这里?”士壹大吃一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眸子连忙扫视四方。
士廞苦笑,他拱手说道:“叔父,父亲北上,并非秘密,主公来了!”
说着,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的身后,一个青年龙行虎步,双手背负,淡然的走过来了,这青年的眼睛很锋锐,只是轻轻的扫过,连士壹都不敢直视。
“吾,要见士燮!”
牧景淡然的说。
“明侯?”
士壹第一次见这名誉天下的明侯,第一个感觉,年轻,年轻的太过分了,这么年轻的青年,却能创立这么大的基业,有些让他感觉不切实际。
“本侯不像是明侯吗?”牧景嘴角微微扬起。
“交趾太守,士燮,拜见明侯!”
士燮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他倒是比士壹更加的冷静一点,对于牧景找上门来,有一点意外,却很快就能想通了。
明侯府的消息网这么强大,他真不意外啊。
“吾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士太守给盼来了!”牧景打量了一下士燮,很热情的说道。
他的确想要士燮北上。
只要士燮一天还在交州,他就别想打通交州了,真打起来,先别说能不能打赢的问题,而是无论怎么样,吃亏的都是明侯府。
浪费兵力在交州,对于明侯府来说,是不合算的。
明侯府的敌人,在中原。
“明侯太看得起某了!”
士燮苦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牧景耸耸肩。
“请!”
这时候士燮才醒悟起来了,他们还堵在门口这里,连忙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对牧景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牧景注重驿路,所以渝都驿站的修建,下面的人自然也很重视,绝对是按照高标准来修建了。
整个驿站,有上百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是独立的,周围还有竖起的角塔,有兵马长年镇守,专门接待外臣使者。
这些院落的布置,更是每一个都显得比较有韵味,而且地方大,能住的上下一百几十人。
院落里面都有庭院配套。
庭院,石桌旁边。
牧景坐下来了,微微抬头,看着士燮,道:“士太守北上,当有想念儿子之心,今日当让你们父子团聚,本不该叨扰,可士太守不告而上,估计也有话对吾而言,今日我们就聊聊,如何?”
“善!”
士燮点头。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一刀,总是要挨的,既然杀到身边来了,他也不想躲了。
当初决议北上,就已经有心里准备。
“汝等退下!”牧景挥挥手。
“诺!”
神卫营将士退出院落,不过赵信有些不太放心,他隐入黑暗之中,远远的盯着,手中的暗器蓄势以待。
“士壹,你们也退下吧!”士燮对着弟弟说道。
士壹看了看士燮,又看了看牧景,咬咬牙,就离开了。
“坐!”牧景指着前面的石凳子。
“多谢!”
士燮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大大方方的在牧景面前坐下来了。
牧景变戏法的拿出了一壶酒,两个杯子。
这古人长袍,有时候藏东西就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来是想要请你吃宴席的!”
牧景笑着说道:“但是事急从权,我也刚刚知道你北上的消息,就准备了一壶酒,先喝着,咱们今天要是顺利,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吃宴席,今天要是谈不顺利,那就抱歉了,说不定这断头酒!”
“都传言明侯行事不拘一格,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也,这头一次见面,就请人和断头酒,不太合适吧!”
士燮端起了酒杯子,摇晃了一下杯子里面的酒,味道很冲,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
“我也不想啊,可总有人会逼我举起屠刀的!”牧景叹气,自己先抿了一口,然后才看着士燮,道:“你不敢喝,是怕我下毒吧!“
“自古就没有人在断头酒里面下毒的!”
士燮举起酒杯,一杯而尽。
“交州必须交出来,没有第二个选择!”牧景看他把酒喝完之后,很直接,很坦然的说道。
“如果不交呢?”
士燮眯眼,倒是没有恐惧,反而灵台变得更加清明了。
牧景要是藏着掖着,说一半不说一半,他才感觉恐惧,这么摊开来说,他反而感觉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不交?”牧景笑了笑,笑容如刀,充满这嗜血的光芒:“我先杀你,然后打交趾,抄家灭族,在所不惜!”
“吾倒是相信,明侯有这般实力,可是……”
士燮也不是的被吓大的,他面容刚毅,神色冷然:”你要打,恐怕早就打的,不用做这么多的事情,你不想打!”
“我为什么不想打!”
牧景冷笑。
“第一,你的敌人在中原,在交州浪费兵力,并非符合明侯府的利益,交州所图之甚少,耗费牧军主力在交州,谓之愚蠢!”
“第二,我士家虽然与明侯府相提并论,不值一提,然吾有地理优势,坚守交趾三五年,哪怕最后死了,耗你万余精兵,绝不在话下,如此两败俱伤之事情,你也不会做!”
士燮振振有词的说道。
“哈哈哈!”
牧景大笑:“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但是你却说错了!“
他反驳士燮:“第一,你小看交州了,交州有你们想不到的利益的,而且交趾于我明侯府,有不可被取代的战略位置,我必须要拿下!”
“至于你所谓的第二点,我也没关系,我既能把甘宁放在朱崖洲,我就准备好了和你们的拼一场的心思!”
“交州西部,我必须要拿下,没有任何条件可叹!”
牧景的强势,震慑了士燮的信心。
他的目光阴沉,看着牧景,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要看出牧景说的是真话还只是在恐吓自己的而已。
可惜,牧景的老道,并非他能看得透的。
“当真没有余地?”士燮还想要挣扎一下。
“没有!”
牧景摇头:“我说有,那就是稳住你的,但是我不想欺骗你,因为我不仅仅只是要交州,我还要你!”
“吾?”
“士太守,屈于交州,你屈才了!”牧景道:“汝师从当年大儒刘陶,不管是学问,能力,皆为上等,中原正是用人之际,怎可偏于一地!”
“明侯太看得起吾了,吾若有能力,岂会让你们欺负至此!”
士燮咬咬牙,有些幽怨的说道。
堂堂一方霸主,在牧景面前,他居然找不到半分存在感,甚至连谈条件,都变成一件很舍弃的事情了。
“你说欺负也好,你说我势大压人也好,没问题,我都担下来了,这是乱世!”牧景耸耸肩,并不在意,他沉声的道:“我不吃人,别人就吃我,所以我宁可吃人!”
“你就不怕我日后反你?”
士燮问。
“反我?”牧景冷笑一声,自信的说道:“我还真不怕!”
士燮的神色有些阴沉不定。
“让你一时三刻做决定,也为难你了,我还是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了!”牧景没有强迫他立刻就做决定。
说着,他站起来了:“其实今晚来,就是表示一下我对你的器重,你不必太过于紧张,这渝都城不错了,有时间去看看,只要不离开渝都,没有人会限制你的自由!”
“是不是不管怎么选择,我从今往后,都离不开渝都了?”
士燮突然问。
“以后的事情,倒是说不准,只是你要是选错的,那就不是离不离开渝都的事情了!”
牧景淡然的说道。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天下五分 八
夜色之下,一轮皓月光彩夺目,九天之下一缕一缕的月色在倾泻下来,笼罩在这院落里面,把士燮的身躯照耀的栩栩如生。
这时候牧景都已经离开了,酒杯也空下来了,士燮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了。
选择!
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艰难。
一念天堂。
一念地狱。
天堂地狱,就是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
“兄长!”士壹和士廞等了一小会,等到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他们才走出来,士壹扫视一下周围,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兄长,问:“你们到底谈了什么?”
“谈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
士燮苦笑:“我们士家,正在面临一个生和死的选择!”
“父亲,孩儿倒是希望你能在选择之前,出去看看,看看这渝都城!”士廞在交州的时候,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但是今天,他主动开口了。
“为何?”士燮眸子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凝视这士廞。
“或许这渝都城,会让父亲找到答案!”
士廞并没有避讳士燮的目光,而是很坦然的迎上来了,那眼神之中有几分畏惧,可却始终倔强的撑着。
“伯南,你倒是长大了!”
这时候士燮的目光才在长子的身上的流转了一下。
士廞,士伯南。
这是他的长子,却不得他喜欢,不是因为出身,他从不看出色,而是看才才敢了,长子才干本身不足,而且以前他总感觉长子的性子过于软弱。
他一生强势,少年就敢孤身北上求学,为了拜入大儒门下,堂下跪了数日,以真诚顽强之心,才能打动大儒刘陶,拜入刘陶的门下。
强势的他,自然也不太喜欢软弱的性子,所以不惜长子。
但是现在,他倒是有几分感觉这长子变了一些,他身上本来的那阴柔之气少了一些,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伯南,可你可怨恨为父把你送来渝都为质?”
士燮和善的问。
“孩儿文比不上二弟之风采,勇武更比不上三弟,唯有长子身份,能为父亲分忧解难,孩儿乃父亲之子,为父亲风险,哪怕付出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何为怨也!”
士家的家风很好,文采也不错,士廞振振有词的说道。
这倒不是场面上的话。
而是他的真心话。
他可真没有怨恨过父亲把他送来的渝都,在交州,他文武皆不如两个弟弟,长年不受父亲之器重,却总想要为父亲排忧解难。
北上为质,是他主动提出的,为交州之太平,也为了能免去一场战役,他心甘情愿的进入渝都,已经做好了不见天日的光阴。
不过进入渝都,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英明了一个决定。
在这里,他并非一个质子。
而是找到了他的未来道路。
他以前就喜欢读墨学之书,只是很多人都不喜欢,父亲还常常骂他不务正业,仿佛天下都没有人认为他所学的知识是有用的。
一直到他被鸿都科技院的马长空院主看上了。
他才感觉,这就是一个有用的人。
他如今,乃是鸿都科技院的一员,还是核心绝密的人员,明侯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半分的隔阂。
“你有如此之心,为父甚是欣慰!”
士燮道:“不过你让为父看看这渝都城,到底何意?”
“交州太小了,外面的世界,或许比你想想的要精彩!”
士廞想了想,回答说道:“当你发现交州,已经不值一提的话,或许你就不会太过于纠结者选择的问题了!”
“是吗?”
士燮有些眯眼,要是别人说,他认为那是说客而言,但是自己的长子都这么说了,他还真要看看:“那我倒是要睁大眼睛看看,这渝都城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
驾驾!!!
起码过两重院门,回到了昭明阁。
牧景揭开了身上的披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了。
这时候胡昭还在。
肩负整个明侯府的运转,胡昭身上的胆子很重的,特别还摊上一个爱偷懒的主公,那就更加的悲催了。
很多奏本都是他要亲自过目批阅之后,才能生效的。
所以他每天晚上,都忙得很晚,才会回家的。
看到牧景走进来,略微有些意外:“今日不是休沐吗,何故在此?”
“某愿以来就来!”牧景堵了他一句。
“你是主公,你愿意做什么自然就可以坐什么!”胡昭冷笑,最近这气,斗的他都脑仁疼,见过固执的,没见过这样固执的。
大丈夫在世,权势美人,乃是不可免之,代表的是成功和荣耀。
可这个男人,给你送后宫,你却非要推三阻四的。
堂堂一方诸侯,却始终无后,他也不相信,下面的人会有多少的心思,人心不定,队伍怎么带,日后哪怕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能是一场暴乱。
这些后果,他可曾想过半分。
所以哪怕是为厌恶了牧景,胡昭都要坚持到底,必须纳妾。
“我去见士燮了!”牧景虽不太乐意和胡昭聊天,但是关乎明侯府未来的事情,他还真必须和胡昭详细的聊一聊。
“士燮?”
胡昭眯眼:“他北上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了!”
“交州使团,不是刚刚抵达渝都吗?”
“可交州使团里面没有他啊,如果有,不可能是这规格迎接了,毕竟一方霸主,礼仪上,必须要给足够的规格!”
“他隐藏身份了,悄悄的北上!”
“那他是什么意思呢?”胡昭问。
“或许是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又或许是有些丧气了!”牧景耸耸肩:“具体什么心思,也就他自己知道了,不过初步感觉,他并没有与我们为敌的意思,北上有缓和关系的意思,甚至……”
牧景眸光闪烁一抹精芒:“有投诚之心!”
“西北一定,交州就是关键了,士燮摇摆不定的心,会导致交州出现变故,一旦交州东部的江东军长驱直入,而士燮有立场不稳,交州会出现问题的!”
胡昭迅速分析起来:“如果能并不刃血的拿下交州西部,那么在交州,我们才有和江东军平分天下的资格!”
他一咬牙,道:“不管士燮为何北上,既然他已经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走了!”
“强留?”
“为不需要强留,总有名目的能名正言顺的留下他!”胡昭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读书人的心思,鬼的很,是不是名正言顺,也不过一张嘴说的而已。
“我给了他几天时间考虑!”
牧景道:“不能逼得太紧,我更喜欢他能主动投靠,士燮是一个人才的,我要的不仅仅是交州,我更要他的效忠!”
“贪心!”
胡昭想了想,给了牧景两个字。
这等于把人家的房子给的霸占了,还要人家为你打工的意思。
“对人才,不贪心,何意成大事!”
牧景丝毫不掩盖自己对人才的重视。
“你这么有信心,他士燮,当真会投效你?”胡昭看着他这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有些不爽,忍不住给他泼一盆冷水:“士燮要是刚硬一点的,抱定决心,和你同归于尽,那我们可得不偿失了!”
“选择总会有风险!”牧景倒不意外:“我也最好的最坏的打算!”
“你心中有数便可!”
胡昭点头。
他忍不住站起来了,往前走过去,站在大堂上,看着那一张当成昭明阁会议厅背景的巨大横幅,大汉疆域图。
“西北已定,再解决交州,天下势力的走向,都已经清清楚楚了!”
胡昭低沉的道:“小诸侯都被清除了,要么投效,要么被剿灭,剩下就是五方大诸侯,大战恐怕已经不远了!”
收拾了小诸侯,这是各方大诸侯心里面的默契,为将来的血战做好最坏的打算,总不能自己和强大的敌人血拼一场之后,却被身边一些看不起小诸侯给黄雀在后了。
“都想要一统天下啊!”
牧景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一幅疆域图上:“战争早晚回来,谁也挡不住,我们也要做好备战的准备,一旦中原战起,我们是避不开的,不管是哪一方,最后都会逼着我们参战的!”
没有人愿意看到,有人看热闹的。
特别还是实力强大的诸侯。
三国之所以鼎力,就是互相的牵制太过于眼中,我想要打你,但是又怕旁边的邻居造反,我先要先收拾了邻居,可有怕你直接提兵打到我家门前了。
你忌惮我,我忌惮他,他又忌惮你,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的牵制。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天下五分 九
西北,凉州。
陇西。
已入深秋,前两日还是阳光明媚的,但是迅速的就变了天,天气突然就变得寒意,还突兀般的下了一场小雪。
在狄道上,空旷的平原上,雪花笼罩之中,营帐成片,一座座军寨屹立,半空之中,牧字战旗迎风飞扬。
当牧军和陇西军会师,陈宫庞德率军同来会盟,大军聚集,这西凉争夺的大战已经落下帷幕了。
马腾势不可违,已经率军退出了汉阳。
张绣也率军冲出了陇西,往北进入了北地。
这西凉之地,瞬间就变成的一个刀山火海,面对牧军的强势,他们都不敢留下来。
牧军剩下只是收拾残局而已。
大营主帐之中,张辽身躯笔直,站在巨大的沙盘面前,周围一群武将也在盯着这地形图,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即使如今凉州大局已经,可是接管凉州,并不容易,凉州并不小,各郡疆域都摆在这里,需要的兵力也不在少数。
而且凉州也不是没有敌人的。
哪怕位于南面的羌人部落臣服了。
北面还是匈奴。
这些年中原内乱,反而给了匈奴崛起的机会了,南匈奴的实力节节攀升,壮大之后的匈奴骑兵长年在河套之地肆虐。
这自然也避不开凉并凉州。
一旦接管了凉州,那么牧军避无可避的要和匈奴接洽上,到时候是战争还是和平,谁也说不准。
“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张绣的北地军,已经越过了北地军,正在向着并州西河而进军!”
“河东的幽州军可有动向?”张辽闻言,便问旁边的参将。
“暂时倒是不见河东的幽州兵马出现!”
“那就不要管他!”
张辽冷笑的说道:“张伯鸾乃是丧家之犬,他不敢在凉州待下去,是因为他怕我们会穷追猛打,这时候,他即使不甘心,也没有能耐来一个回马枪的!”
“倒是阎行,此獠当小心!”
张辽眯着眼眸,眸子冷厉:“此獠之兵,虽不多,却因为我们的忽视,差点让我们的凉州战略功亏一篑!”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大将庞德和陈宫都有羞红着脸。
那一战,庞德差点战死。
陈宫也反应过慢,救援不及时,让整个汉阳的围攻战略功败垂成。
都是因为阎行。
阎行昔日兵败,如同丧家之犬,无人收留,所以也并不重视,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给了牧军狠狠的一击。
庞字营也差点被打残,战损超过三千儿郎。
这可把庞德给肝疼的说不出话来。
“此獠已出汉阳,沿河东而入河内,若他敢逗留多一些时日,某定当以其之头颅,洗刷吾之耻辱,咳咳……”
庞德的伤势不轻,说话之中,牵连到了内府,忍不住大声的咳嗽起来了。
“庞校尉不可动怒!”
张辽沉声的道:“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日找回场子便可,如今汝伤势不稳,可要好好休养,不然日后留下病根,那就不好了,主公对汝,可是寄予厚望的!”
“是!”
庞德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此战一败,明侯府到底有什么的处置,他还不清楚,但是心里面不太踏实,毕竟战败,战败就有战败的处理。
他本是降将出身,可对明侯府的归属感越与日俱增,越是有了归属感,对于上面怎么看自己,就越是紧张。
“汝放心,此非战之罪,以有心算无心,吾等败之,亦乃人之常情,能保住西凉,无损大局,便是大功一件!”张辽看出了他的紧张,变安抚了他几句。
马超如今也算是牧军一员,自然也在营帐之中,他的眸子淡淡的扫过,对庞德不冷不热的说道:“输给阎行,又不是第一次了,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我们总有一日,能斩杀他的头颅了,多年前的志向,汝难道忘了吗!”
“倒是没忘!”
庞德心中微微一暖,苦笑的说道:“只是本以为可以与之一战,奈何还是技不如人,心有不忿而已!”
他自嘲了一下,倒是很快就变得刚毅起来,道:“待来日我收拾心境,总有一日,会与之决一生死!”
“届时,吾助你!”马超淡淡的道。
“聊正事!”
张辽笑了笑,他对庞德很看好的,至于马超,这还要看明侯府的态度如何,他在决定怎么去对待他,马超不是庞德,两人不一样的。
“首先,我们要拿下汉阳,然后打通三辅之地,和关中的黄巾军完成对接,把西凉关中连成一线!”张辽在沙盘上拉出来一条线,道:“这样能减轻我们很多的防守负担,对兵力也会减轻压力,方便我们整顿兵马!”
“那第一点,首先要保证陇道口的通畅,另外从陈仓直至长安,都要保证驿路通畅,这样才能维持凉州和关中的通畅!”
陈宫站出来,拱手说道:“马腾的陇西军虽然撤出去了,但是在这一代还有影响力,和我们作战估计很难,但是骚扰我们的驿路,绝对没问题的!”
“剿匪!”
张辽下了主意,道:“以剿匪的名义,打一路,哪怕耗费甚多,也要把这一片区域给清出来,但凡是敌军,不能放过任何,要么臣服,要么的剿灭!”
驿路通畅,才能维持好连成一线的两片区域。
“我去!”
庞德请缨。
“你养伤,不宜动!”张辽摇摇头。
“那我去吧!”马超虽不太愿意,毕竟这难免就遇上陇西军,陇西军打陇西军,总是不太好,哪怕他可以下得了手,还是有几分纠结。
“暂时不用!”
张辽还是摇摇头。
不是不信任。
而是对于马超,上面还有定夺之前,自己是不可以用的。
“让骑兵营去!”
张辽对陈宫说道:“骑兵营错过了北面的大战,这时候也该让他们立功一下了!”
骑兵营参与了积石山大战。
从而错过了北面的血战。
这时候收拾残局,还需要一支机动力比较的强悍的兵马来,骑兵营是最合适的。
“我立刻对庞羲发军令!”
陈宫点头说道。
踏踏踏!!!!!
这时候营帐外面,马蹄声来势凶猛,止步于帐门之外,一个将士跳下马,背负着令旗,无视左右守卫,直接冲了进来了。
“昭明阁急令!”
将士高举手中令书,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大营之中。
“看来是渝都对西凉这里有了安置!”
张辽却不意外。
这一份诏令,很快就到了张辽的手中,他简单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陈宫,陈宫扫一眼,微微有些苦笑,目光倒是在庞德和马超两个人身上流连忘返。
众将此时此刻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凉州虽不稳,可已入明侯府之中,行政之事,政事堂还在考虑之中,想必过一些时日,会有传令过来,但是军事方面,昭明阁已经决断了!”
张辽看着众将,道:“北武堂将会重建西凉军,庞德的庞字营,马超的陇西军,皆并入其中,挑起精锐,许将卒一万八千,麾下立陇西,汉阳,金城,北地,敦煌,五营!”
“西凉军中郎将,庞德,庞令明!”
“什么?”庞德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可是打了败仗的,居然没有惩罚,反而升官了,这是什么道理。
“将军,你没看错吧!”
“主公亲笔,昭明阁各位参政的落款,北武堂的建立军制诏文书,这可错不了!”张辽把手中的一个卷宗,递给了庞德。
“为什么是我?”
庞德咬咬牙,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辽拍拍他肩膀:“主公既然愿意把西凉的军权交给你,你应该考虑的不是为什么是你,而是如何才能让西凉安稳下来了!”
“是!”
庞德深呼吸一口气,安稳下自己的心神。
倒是马超,看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
难道以后要在庞德手下混饭吃?
有点庆幸。
又有点不甘心。
“至于马超!”张辽给他递了一张纸:“主公给你的!”
马超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只有六个字。
来渝都,有胆否?
“渝都?”
马超深呼吸一口气,那个地方可是明侯府的老巢,西南的忠心,别说他孤身进入,他就是带十万铁骑杀进去,也不敢说自己还有走出来。
“去留如何,你自己决定!”
张辽没有和他多说。
接下来,继续安排各种军务。
不是说明侯府有了安置,就万事大吉了,很多军务还是要处理了,特别是如今凉州还处在一个很特别的阶段之中。
“最近闵吾杀的太狠了吧!”张辽和陈宫聊完了凉州军务,把目光放在的西羌。
“我们击溃了烧当羌最后一支主力,他乘势拿下了烧当,烧当一个千年部族,岂会没有一点反扑,他压不住就要杀了!”
陈宫倒是不意外。
“关键是西羌何去何从?”
“这也不是我们能考虑的!”陈宫苦笑。
“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我们退兵之前,必须要考虑好这个问题!”张辽道:“主公的诏令里面,说了,战虎,五溪,黑甲骑兵,飞鸟斥候,四营主力,岁末之前尽可能的退回汉中休整!”
“这么召集?”
“可能是因为中原方面有些动作,让主公不得不提前备战!“张辽之前:”所以在退兵之前,我得震一下西羌!”
“我倒是不赞成!”
陈宫却摇头:“我们能想到了,主公岂能想不到,主公既然在这方面没有诏令下来,那么诏令就肯定直接下到了积石山上!”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对张辽继续说道:”这西羌的事情,明显不准备让我们插手,我们要是逾越了,未必是好事!“
“你提醒的倒是对,是我多心了!”
这样一说,倒是让张辽改变主意了,他出发点是好的,可时至如今,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卒子了,他是主将,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影响力。
军中最忌惮的是一件事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天下五分 十
渝都城,刚刚下过一场小雨,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父亲,我们脚下这条,叫江州大道,南北贯通江州县,江州是渝都三县之一,是我们城区,前后有八条这样的大道,能并肩六辆马车同时行走!”
“而且这种水泥路只有我们明侯府有,坚固,平坦,马车走在上面,很平稳的,不会有颤抖的!”
“这种道路寿命很长!”
“不是说一场雨,就会坑坑洼洼,或者泥泞的!”
“修建道路,是明侯府很注重的工程,明侯府已经在修筑一条的从渝都,直通交州水泥大道,但是工程艰难,我们科技院也派出了不少人去给工曹帮忙!”
“目前攻克的难题不少,可想要建成,还需要一些时日!”
士廞唾沫横飞,正在给身边的父亲和叔父介绍这渝都城,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外人的感觉,仿佛已经把自己代入了明侯麾下的身份。
“的确与众不同!”
士燮感叹。
走出驿站的士燮,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当初他进入渝都城,为了保密身份,是躲在马车上,不敢轻易冒头,对于渝都这座城,他的认识只是局限在了驿站里面。
渝都给他的第一个印象,这是一座繁荣的城池。
交州的人口太少了。
哪怕交趾最繁荣的城池,人口也不多。
所以很少会有这样热闹繁荣的景象出现了。
但是士燮也算是见识过中原繁荣的人,昔日曾游学雒阳,长安等地方,帝都之繁荣,百万人的城池,他也有印象。
可渝都不一样。
这里的人,不仅仅多,还有一种比较的朝气的生活态度,满大街的吆喝声,走贩,摊位,各方各方的买卖,应有尽有。
宽敞的大街,更是一辆辆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窥一斑而知全豹。
单单是从这一幕,他就能看得出来,明侯府的强大,并非空虚来风,牧景的自信,也并非是自大,而是有绝对的底蕴支持。
至于脚底下的路。
他更加的好奇。
“什么是水泥啊?”士燮问。
“水泥是一种营造工程的神物,类似黏合剂一样的的,但是作用力却非同一般,造房子,修路,建桥,都会需要!”
士廞有些敬仰的说道:“这可是我们鸿都科技院研究出来的东西!”
他对鸿都科技院的归属,比之交州,更加甚之。
走出江州县,往这渝中县而且。
站在这历史上第一座用混凝土浇筑出来的大桥,士燮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大的桥,这么坚固的桥……”
这一切,都在刷新他的眼球。
让他感觉来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时间。
他甚至怀疑,渝都和交趾,是不是差了一个时代。
“那又是什么?”
河岸边,抬头,看到一座高大钟塔,钟塔上摆动的形状他不明白,但是时间他却看得明白,十二时辰。
“那是钟塔!”
士廞解析说道。
………………
来到的渝中区。
看着一排排崭新的房子,看着那些百姓,士燮若有所想,低沉的道:“我们交州,没有这样的百姓!”
那些百姓对生活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期待,都是交州比不上的。
“渝中县这边的,都是各地流民!”
士廞说道:“这些房子,是渝都府衙和商户的合作,建成了,通说会通过一种契约的方式,卖给这些百姓,这些百姓将会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还款!”
“还能这样?”士燮感觉今天太多东西冲击他的思维。
“我其实也不太懂,就平时听一些同僚聊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这种方式,是明侯提议的,最主要还是我们西南有明丰钱庄,明丰钱庄,作为第三方保证,完成这种契约的履行!”
士廞也是一知半解的,不过他今日肩负任务来了,所以事前做了不少的功课,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年代,房地产也有市场的。
房子,土地,都是百姓离不开的元素。
现在渝都的房地产,在牧景的支持之下,发展的很顺利,他套用了二十一世纪的概念,加上明丰钱庄的支持,发展的迅猛。
士廞继续说道:“虽然他们怎么操作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倒是知道,这样的契约,能解决很多人的住宿问题,很多流浪而来的人,没有土地,没有的房舍,心里面总是不踏实,可有了房子,等于也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才能安定下来干活,明侯常说,只要吃得饱,穿得暖,住的好,谁也不会造反!”
“说的简单啊!”
士燮平静的道。
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却是历朝历代,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叛乱。
士燮有些事情看得明白。
世人都说,会乱,是因为朝上有奸佞,是因为天下有奸人,其实不管是朝廷之外的奸佞,还是朝廷之外的野心者。
都不是乱的源头。
而百姓会乱,永远那都是因为吃不上饭,住不上房子,穿不上衣服而已。
“父亲,其实明侯虽然年纪不大,可乃是有大志之人,他的志向远大,而且是真心的对百姓好!”士廞这话,倒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有根据的,这也是他愿意说服父亲归顺明侯府的原因之一,他认为父亲很难争夺天下,若能投于明主之下,也不枉一身所学:“明侯府对外征战,乃是杀戮,吾不曾多言,但是对内,父亲可曾了解过!”
士燮闻言,有些沉默。
了解倒是了解过一些,但是不详细,而且他也不敢相信轻而易举能打听到的消息。
“明侯府这些年,可不仅仅只是把目光放在对外征战之上,自从执政益州,大力发展商业,增加各地货物流通,另外更是对农业问题多次进行的改良,疏通水渠,加强水利工程,发动百姓开垦良田,更改良了种植之法,提高产量,让百姓能多一口饭,这样的心思,是不能作假的,另外在最近明侯府新政,父亲可有耳闻?”
“略有!”
“新政艰难,可明侯却一意孤行,所谓何也,乃为了百姓的生活,新政的每一条,孩儿都看过,非为民者,如何触那些乡绅豪族之根基,为百姓而舍那些能让他实力增强的世家门阀,乡绅豪族,如此为民之主,难道不值得吾等向往之!”
士廞拱手,对着士燮道:“父亲把孩儿送来渝都,孩儿有了见识,也开阔的眼界,所以想要劝父亲一言,不管是为了父亲自己,还是为了士家,该放弃的时候,还是要放弃的,士家虽立足交州,却未必要在交州延续下去,天下之大,只要士家人尚在,何处不能延续我士家学问与血统!”
“为父算是明白了,你今日就是当说客的!”
士燮并不意外这一点,他倒是比较奇怪,这场长子的性格,怎么能变得这么快,是这渝都城有这么独特的魅力,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
“孩儿的确是当说客的,但是孩儿也是士家的人!”
士廞靠近,对着士燮的耳朵说道:“本来有些事,不能说,但是为了父亲,也为了士家,孩儿可冒一些风险,明侯府的底蕴,深不可见底,我只能说,如若明侯府想要灭的士家,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加入那一项的研究之中,但是却是不是听到一些动静,明侯府的军工研究,是当今世上,无人能媲美的。
他是真心不希望士家成为明侯府的敌人。
“为父自有决断!”
士燮没有表态,只是淡淡的说道。
“父亲有何决断,孩儿自不敢有异议!”士廞低沉的说道。
士燮从小对他不亲,要不然也不会把他送来当质子,他也不指望自己能直接影响士燮的决断,但是有些事情,他倒是必须要去做的。
从渝中转了一圈,看着军港上,停泊这一艘艘的战船。
“这是牧军船坞?”
士燮站在高处,往下面看,眸子有些凌厉。
他见过这样的战船。
甘宁的战船。
差点直接杀进了陆地上,把他交趾都攻破了。
“只是一部分船坞!”士廞说道:“牧军的船坞可不止一个,从荆襄一路过来了,十几个大型船坞,每天都有战船下水!”
“传闻论起水军,天下第一,乃是江东!”士壹冷声的道。
“那是以前!”
士廞说道:“牧氏水师的实力,恐怕天下人没有比父亲更加了解的!”
牧军在海上藏着一支兵马。
当今天下诸侯皆不知。
可士燮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因为他们之间还交过手,被打的不要不要的,怎么能忘记,怎么能质疑这一支兵力的战斗力。
“走吧!”
士燮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沉沉的。
没有往南山走,而是沿着西面的道路,回到了江州县。
……
整整一天下来,士燮有些筋疲力尽了。
不是体力消耗。
而是精神上,脑容量有限,接受太猛的东西,总能消耗的脑细胞太多了,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是回到驿站,却无法休息。
因为很多东西充斥脑海。
归属的决定,也渐渐的有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岁末 上
西北之战落下帷幕,中原也算是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平静。
而建安元年也开始进入冬季了。
今年是改元建安的第一年,也是天子刘协迁都许都,成为曹操傀儡的第一年,这一年中原而言,其实战争并不多。
大多诸侯,都在为去年的关中血战休养生息之中。
五大诸侯之间,鲜少有交战的情况,反而各自都是巩固自己内部的实力,清理内部的麻烦。
曹操是最忙的,执掌中央,号令天下,但是朝廷就是一个空架子,当初董卓挟持百官而征,牵连至死的官吏无数,朝廷能用的官吏,少之又少。
他忙着完善朝廷的营运,为了安抚人心,也为了能让丞相府有的独断天下的影响力,这一年都在很用心的积累实力。
兵马倒是一点都没有调动的迹象,反而这个空隙的时间,各地都让他理清楚了不少的秩序。
河北的袁绍也在休养生息,但是也调动了一次兵马,打了一仗。
五六月的时候,他曾经尝试调动足足三万主力,对河北境内唯一一支还有威胁力的黑山军动动手,只是这一战,打的有些虎头蛇尾。
袁绍本身调动的兵马不多,而且张燕早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直接率黑山军遁入山林之中,失去了踪迹。
袁绍找不到黑山军的踪迹,数万兵马人吃马嚼的,消耗太大,最后也就草草的收兵了。
倒是幽州的刘备。
今年他可调动兵马了,而且还是主力,大规模的主力出征,打了一场胜仗,一战平辽东,算是解决了幽州的一个祸患,统一了整个幽州。
辽东公孙度被拿下,这也免了他一个后顾之忧。
然后是江东。
江东今年可不太好受,虽周瑜奇谋层出,孤身而入,斩了张津,拿下了交州东部,但是却解不开江东内患。
江东也不是太平了,内有山越部落作乱,这也牵制了孙氏不少的兵临。
这些山越之难缠,即使是孙策,都有几分脑仁疼。
另外就是水灾,今年的水灾爆发之下,整个江东下半年别说调动兵马,连稳定内部的安稳,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江东在建安元年,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
当然,还是有点成就的。
比如孙氏迁徒治城,从吴县脱离,在秣陵建立建业城,在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成就,奠定了孙氏政权的根基。
而今年而言,调兵最凶猛就是西南。
明侯府调动主力进入西北,打了一场西北战役,把西海地区,和西凉都揽入怀中,算是建安元年最大赢家。
如今明侯府势力,已非西南一地。
乃是整个西部连成一线。
足可称之西朝。
………………………………
渝都城,白雪飘零。
白皑皑的一片,覆盖着这一座巨大的城池,让这一座城池,穿上了一套银装。
“这雪,有些凶猛啊!”
牧景站在长廊上,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上一片片的雪花,仿佛不要命的掉下来,看起来也有几分唯美。
可他心中却燃起的担心:“雪太大了,如同雨,雨会造就洪灾,雪也有雪灾的!”
雪灾有时候也很凶猛的。
让各地交通堵塞不说了,一些不太结实的房屋,恐怕会直接的坍塌,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无家可归啊。
“下令,各州开启防御雪灾的准备,命各州总督,必须要重视起来了,某可容天灾,不容**!”牧景想了想,还是下了一道令。
这道令直接通过昭明阁发出去,发往十几个州地。
越过长廊,走进了昭明阁。
此时此刻,昭明阁里面,争议的声音很大。
“谁都知道,凉州缺人才,但是能给的人,我们吏曹,都已经给了,我告诉你们,多一个都没有!”
“西凉如今的情况,没有人,民生如何,吏治如何,说到底还是确人,确认不着你们吏曹找谁去!”
“那我们也变不出人来啊!”
“我不管,吏曹必须尽快出一个方案,最少县级别以上官吏,要出十个,如今西州总督府,凉州总督府,都在筹建之中,没有人,什么也做不了!”
“你自己去吏曹看看,新政的进行,已经把我们吏曹这些年的积累,都挥霍一空了,我们是真没有人才了,总不能抓一个人来,就可以当官吧!”
“……”
昭明阁大堂很宽敞,所以多用了好几个火炉,才把幽冷的寒气给驱散出去,而此时此刻热火朝天的争着吵着的,都是明侯府的昭明阁的各大参政。
牧景上了首位,坐下来,一目扫过。
临近年关了,在外的参政也被召回来了。
七大参政,汇聚一堂。
面对牧景的眼神,众人很快就停下来了,互相对视一眼,倒是变得冷静下来了。
“这事都争了两天了,还没结果,等你们争吵玩了,西凉的百姓估计都已经的饿死不知道多少会了!”牧景冷声的道。
西凉军权已定。
但是治理上,倒是问题多多。
政事堂已经确定,把西凉划开为两州之地,金城往西,是西州,西州很大,一直到玉门关的位置,而陇西汉阳之地,就建立为凉州。
两州之地的总督府目前还在建立,一州总督,倒是初步有了人选。
一个是皇甫印。
皇甫印虽军人出身,但是的他善于文治多过武略,这时候让他弃武从文,算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他应的很快,接到诏令就立刻从长安往西凉赶去了。
至于西州。
西州总督的人选倒是还没有确定下来了。
本来西凉就荒芜,不管是种植,还是各方面的资源,都缺乏,另外多年苦战,人口锐减,劳动力少之又少了。
所以治理起来,特别的困难。
首先要恢复秩序,这一点不难,在西凉定下来之后,六扇门总捕头张火,已经亲自赶赴西凉,建立两州六扇门官衙。
加上庞德的西凉军亲自坐镇,想要平定地方,恢复地方秩序,也不是很那你的事情。
难的是恢复经济,恢复民生。
这就需要一个大前提。
官。
官是治理地方的根本,再好的政策,没有官吏带头,也是做不成事情了,官的存在,可不仅仅是管理一个地方,还要带头贯彻一些政策制度。
明侯府最缺的是什么。
永远是人。
这件事情,胡昭逼着吏曹,秦颂代表吏曹据理力争,总而言之都有道理,关键还是一点,就算想要挤也挤不出人才来。
“政事堂诏令,命,西凉两州的吏治问题,暂时放下来,传令两州总府府,郡制撤掉,但是县府官吏,一切如旧,重启旧吏而用,尽快恢复平稳,准备考虑民生的问题,不能耽搁太久了!”牧景考虑了很久,还是在西凉的问题上妥协了。
新政虽说要一鼓作气。
但是政治永远都是在为百姓服务的,任何的制度,都要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能为百姓带来了好的生活。
不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都没有用处。
“诺!”
刘劲拱手领命。
“至于羌州的问题!”
牧景道:“你们是怎么想了,尽管说!”
羌州,就是西羌部落的范围,庞大的地方,建为一州之地,但是人口显得不多,吏治也不是很多。
“关键是谁来当羌州总督!”胡昭道:“我还是属意闵吾!”
“闵吾是军人!”
黄忠怒吼。
牧景定下来的制度,军政之间虽说还没有彻底的分家,但是潜规则上,已经说明了一点,军政之间的权力,不会落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要执掌西羌军的!”
这一次大战,牧军建两军。
一支是西凉军。
另外一支,就是西羌军。
西羌军以闵吾的参狼营为首,白马等营为次,兵力应该是最雄厚,目前还在整顿,能整顿道什么地步,还要看闵吾够不够心狠手辣而已。
“闵吾是羌王,他最合适统治羌民,我们想要让羌民平稳的过渡和我们之间的危险期,我们就要有魄力!”胡昭冷然的说道。
“如若让政权和军权都加于闵吾身上,羌州必然失控!”
秦颂说道。
“这是万万不可的!”
众人也纷纷说道。
一旦军权和政权融合,那就是一方诸侯,有兵,也有养兵的钱,稍有不慎,反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可不得不防啊。
“等!”
戏志才突然说道:“吾认为,此时此刻,我们怎么争,都没有结果了,不如直接等闵吾上奏之后,在决定如何,西羌的事情,本来就是急不得!”
“善!”
牧景点头说道。
“主公,那交州呢?”刘劲问。
“交州?”
牧景沉思了一下,微微的抬头,眸光一扫而过,看着众人,问:“你们认为何人最合适?”
以交趾为首,整个交州西部,都已经是新的交州,属于的明侯府治理之下的一州之地,交州总督府,也在建立之中。
“需要一个过渡!”
胡昭说道:”士家的影响了,不会轻而易举就消散的,与其堵,不入疏,士壹如何?”
“士壹?”
牧景想了想,道:“可以考虑一下!”
目前他能用的人,还真不多,明侯府太缺人了,不说荆襄五州,巴蜀五州,整整的十州,另外北面的雍州,十一州都在缺人,各地总督整天打奏本上来,请求调官。
可他哪有人啊。
还别说如今新建的西州,凉州,羌州,交州,这四州,根本就是空壳,但凡有点用的人才,能逮到一个,算是一个。
………………………………
已入寒冬,还有不到几日,就是腊月了,一旦进入腊月,岁末也就不远了。
所以昭明阁的会议是开不完了。
找到机会,牧景就溜。
留在那里面,和胡昭蔡邕那些老家伙耍嘴皮子,可没有什么用处,最后要么其实气死他们,要么气死自己。
“主公,去哪里?”赵信问。
赵信回渝都之后,长年伴于牧景身边,他本身就是宦官,近侍于牧景之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时也为牧景掌控对外的消息网。
这是才是牧景特意把他调回来的缘由。
“教育司衙!”
牧景想了想,翻身上马,沿着长廊,往西面而奔去。
教育司衙。
那是新建立的司衙,原本是没有了,后来牧景为了让蔡邕哪里老家伙出山,才建立了这么一个司衙,掌教化。
教育司可是为明侯府立下过不少功劳了,这几年来,虽然蔡邕当了参政,入阁参政,可教育司的事情从来没有挺过。
如今而言,最少一座县城,有一座官学学府,这就是对读书人天大的恩惠了。
教育司的主事,是新上任的。
前交趾太守,士燮。
士燮最后选择把交州彻底的交出去,换取士家的生存空间,这个决定是他不知道考虑了多少次之后的决定。
他甚至不知道,交出了交州,能不能保住士家。
但是在那种环境之下,他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而诱引他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多多少少有士廞带他见识了一番渝都城之后的心有感应。
交趾,和渝都城之间,相差太远了。
这也击碎了他仅存不多的信心。
“属下的士燮,拜见主公!”士燮此时此刻正在的厢房里披阅各地学府上奏的奏本,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看着冒着风雪走进来的牧景,连忙上前接待。
“你也上任一段时间了,可有适应?”
牧景笑着问。
他强留士燮在渝都,一方面是为了士家自己好,一方面也算是为了稳住自己的猜忌心。
猜忌心,是每一个人都有了。
一旦士燮回到了交州,他多多少少会猜忌士燮的心态,到时候要是有些人的来引导一二,免不了就要兵戈相对。
留在渝都,他放心了,自己也放心了。
可留在渝都,并非是囚禁。
士燮年少北上中原求学,师承大儒门下,在士林之中,名声响亮,而且在交州,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读书人之一。
他的才具,不容置疑。
担当教育司的主事,那也应该是一件双方都好的事情,士燮最少能放心自己不会被秋后算账,直接斩了脑袋。
而牧景,多了一个人才来用,也是好事。
“还在适应!”
士燮苦笑的说道:“我自认对中原了解不浅,可明侯府的官吏制度,和前朝的相差太大了,我还没有彻底的吃透!”
“你研究的这么透彻,无非就是想要的谨小慎微,不犯事而惹我大怒,导致自己掉了脑袋吧!”
牧景一眼看透了士燮的心态。
”主公英明!”士燮坦然的承认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在牧景的屋檐下,难受的劲,不是一点点的。
“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牧景道。
“请主公吩咐!”
“交州总督的人选,我想要让令地士壹上任!”
“士壹?”
士燮皱眉:“虽我很乐意看到士壹受到主公的任用,但是恕我直言,士壹就是一个粗人,打仗尚可,管理地方,可不太行啊!”
“你没有让他尝过,怎么知道,他不行呢!”牧景道:“机会是别人给了,但是只有自己把握住了,才是把握,他或许能抓住机会!”
“既然主公已决议,某无话可说!“
士燮倒是想要劝一下的,可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岁末 下
“你们士家,还有一些英才的!”牧景和颜悦色,对士燮是很温和的,毕竟这是一个把交州奉献出来的人,值得他的尊重。
“不说你的几个儿子,士壹,士武,都算是不错!”
牧景看着士燮,他很想知道,士燮有没有一点的不甘心,不过从士燮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多少的表情来了。
也不知道多疑这毛病,是不是每一个当了主公的人,都会有的东西。
牧景有时候也很多疑的。
比如现在……
士燮要是顽强抵抗,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兵交州,杀一个血流成河,在所不惜,必须要把交州拿到手。
可士燮如今直接交出了交州,他又忍不住,士燮是不是的蛰伏,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
人就是这样。
有时候不得不想多,哪怕他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会很伤人心的,可该想的还是要想。
当主公的,能做错一百次。
就是的不能信错一次。
“士壹当交州总督,士武入军中效命如何?”牧景这是主动给他岂会:“传闻士武颇为勇武,可为大将!”
“不可!”
士燮闻言,眼神有些复杂,要说提拔士壹,他算是相信的,但是如果把士武也拉上来,那就不对劲了。
士家在交州的根基太厚了,不管是谁,谁都不会绝对的放心。
“小武能力不足,做事情过于的冲动,实在不宜为将!”士燮道:“主公若有心提拔,不如让他进入江州武备堂深造一番,日后若能有所学成,方可为明侯府效命!”
“那也行!”
牧景本来就只是试探一下的,士燮的反应足以让他把忧心放下了,做人要懂得分寸,压得太紧,不反也会被反。
所以适可而止:“这样吧,汝儿士微,颇有才干,可入昭明阁为吏!”
这算是补偿了。
本来牧景倒是想要补偿的士廞的,但是士廞这人,讲的好听一点,智商有了,情商不足,说的不好听,就是工匠心,科学家的命,他坐不了官的。
“属下代儿士微,多谢主公器重!”
士燮松了一口气,额头的冷汗也悄然的抹去了。
这一关,又算是过了。
“教育司的责任很重,汝心可有底?”牧景岔开了话题,不在交州这敏感的话题之下继续谈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看变化吧,是人是鬼,是忠是奸,总会有一个结果的,他既然来了这里,就循例问一下。
“教化之道,任重而道远!”
士燮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了:“此路虽难,可属下却有信心,也有毅力,昔日蔡参政执权,已为教化铺上了大道,此乃大功德,若能为天下人开民智,让人人读书,人人明道理,乃何等之造化,所以即使再难的路,属下也会坚定的走下去了!”
他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与教化二字而言,如同圣贤之令。
这个职位,他很喜欢。
所以也很用心。
明侯府对教化之看重,已超出了他的预料之中,别说的交州,哪怕昔日的朝廷,恐怕都没有明侯府对教化的投入。
昔日无非就是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开设小型书院,开设私人书塾,所以读书人最后都被他们掌控在手中。
而如今,明侯府大手笔,让他刮目相看至于,更多的是敬佩。
他敬佩牧景的魄力。
也敬佩牧景的大无畏。
很多人说愚昧之民易治,读书越多,道理越懂,反而更加难治理,而牧景恰恰相反,他不是在培养一个两个有用的读书人,而是本想全民读书的志向而去。
这样的人,是值得让人敬佩的。
也让士燮刚刚才彻底的投效明侯府,就已决议,把此生贡献在了教育司,若不能教化众生,此生不去。
“此路的确艰辛!”
牧景叹气:“或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一代人的努力,数代人的期待,都未必能完成一个目标,可吾认为,要有一种,不看结果,而是从吾开始做起的决心,才有希望,能做成一件事情!”
他双手背负,看着窗外的远方,道:“真希望,有一日,读书这两个字,不会是一种奢望,人人都能通过读书,明道理,辩是非,改命运!”
“主公志向远大,属下岂能不死命效劳!”
士燮单膝跪下,声音激昂。
“士燮,交州如何,士家如何,我给不了你一个肯定,只能给你一个承诺,只要士家不曾对不起我,我绝不会负汝等!”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道:“今汝既入明侯府,你就努力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住,本侯是相信你的!”
一番的勉励之后,牧景扬长而去。
倒是士燮,看着他的背影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他并未做错决定,或许士家的传承,不需要交趾。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今年的冬雪异常的凶猛,好中不中,偏偏让牧景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大雪成灾了。
荆州的问题倒是不大。
益州北部,汉州,渝州,蜀州,都出现了一些疫情,这些疫情主要是集中在房舍坍塌,被砸伤,天气太寒冷,被活活的冻死这几方面。
“蒯良千里急报,雍州出现的严重的雪灾!”
雍州的奏报确是最先送回来了。
“几个栈道,是不是都不能通了?”牧景站在昭明阁的侧翼厅堂上,目光有些严峻,看着眼前巨大沙盘。
这不是军事沙盘,而是的整个天下的地形图,长五十米,宽三十五米,为了仔细的把天下每一寸地形给融进去,可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
这就是一个天下的纵观。
牧景此时此刻,盯紧的是秦岭的这一段。
“厚雪封路,别说是那些栈道,就算是官道,恐怕也很难走,想要从大散关出去,然后从陈仓进入关中,这条路或许人能走,但是运货肯定也走不了!”
胡昭低沉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告诉我,哪怕我们想要救灾,都很难做得到了!”牧景眼眸有一抹阴沉。
益州北部的虽然也出现的雪灾,但是本身明侯府这些年的整治之下,另外加上打通了不少道路,反而得到很快的救援,并没有造成很大的麻烦。
“或许……”
胡昭想了很久,才指着沙盘的一个方向道:“我们只能这里北上!”
“南阳?”牧景眸子一亮:“从武关进去!”
这里的路也肯定不好走,但是应该比从汉中北上要好一点,毕竟这边的要么就是栈道,要么就是山路,积雪太厚,根本走不了。
荆州那边没有这么严重,南阳也只是轻微的灾情而已,应该堵不上路。
“从南州借粮!”牧景很快就敲定了主意:“告诉严颜,无比筹措一匹粮草,然后我们这里挪出一匹衣袍,尽快送去长安,雍州今岁方定,人心不稳,灾情会导致民变,只要是民变,不过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损害我们自己的实力!”
“诺!”
旁边的参政秦颂点头:“主公,此事我亲自去做,为表明侯府对雍州的重视,我会亲自的押送物资进入雍州,安抚民心!”
“辛苦了!”
牧景点头。
岁末已至,新岁马上就来了,谁都想要留在家里面,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团圆,可国事就是如此,他们这些人身居高位,手掌乾坤,可有时候也要付出常人之情。
……………………
岁末的气氛,越来越浓郁了。
虽然下了好几场大学,压在屋顶上,城墙上,外面看起来,白皑皑的一片,仿佛裹上了一层银装,可其实走进去,就会发现,雪并没有很多。
渝都是一个注重治理的城池,大街小巷的积雪,被扫的很快,哪怕下雪的时候,街道上一如既往热闹。
这一日,距离新岁,已不足半月了。
明侯府,后院庭院。
往日蔡老头都会避嫌,很少和牧景一家子亲近,今日难得蔡老头愿意和牧景同桌吃饭,就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父亲,这些菜肴还不错的,都是你喜欢的,多尝一尝!”
“食不言寝不语!”蔡老头总有话能绝杀牧景的,一个瞪眼,牧景就好像被捏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一样。
牧景得罪不起蔡老头,只能沉默少言。
真怕多说一句,错一句。
蔡琰在蔡老头面前也很触,倒是张宁,和蔡老头聊那一个叫欢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蔡老头的亲闺女。
这一顿饭,吃得不算是有滋有味,但是还算是平安吧。
饭后。
蔡老头把牧景抓起凉亭边上下棋了。
“爹,这里冻得很,不如回屋吧!”牧景苦笑,他一个练武之人,冷点就冷点,也不算是很在意,可蔡老头这好几十岁了,要是冻出了一个毛病,那就不好了,他可还希望蔡老头给他多撑住几年的时间。
蔡老头就是一张名牌,有他在,荆州士林也好,天下大儒也好,还没有几个人敢直接杀上来讨伐牧景的。
可一旦失去蔡老头这张牌了,宋山或多或少,得面对士林的敌意。
别看牧景把世家门阀乡绅豪族都压得喘不过气来,更是用新政来打散这些旧势力,可要是直接和士林对上了,恐怕也会是一个大麻烦。
“老夫尚且不惧,汝堂堂明侯,年少气盛之辈,何至如此羸弱!”蔡邕怒喝。
牧景无语。
好吧,你要冷着,那就大家都冷着,就不相信你能扛得住多久。
下棋继续。
其实牧景不太喜欢和蔡邕下去,下的还是围棋,围棋这东西,他段数太低,造诣太弱,还不如斗象棋来好。
在老头子里面,就是一个被虐的货而已。
在一个时辰之中,被惨不忍睹的虐了好几盆之后,牧景都有些来不及求自己心理阴影的面积,只能悬挂白旗,认输,求和。
“爹,有事情,你直接说,这棋下到这里,差不多得了,不能再下了!”牧景脸色很苍白,这输的他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信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说?”蔡邕眯眼。
“爹,你这三跪九叩的请,都请不上门来了,突然这么好,还直接用几盘棋,把我坚韧的自信心都剥掉了!”
牧景吐槽:“要说你不是有事情说,谁都不相信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蔡邕斟酌了很久,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哎!”
牧景叹气:“怎么连你都认为,我应该纳妾呢?”
“你是王!”
蔡邕平静的说道。
“你倒是承认我是王了!”牧景冷笑:“你不是最注重汉室道统的吗?”
蔡邕的心,蔡邕的原则。
那是天崩地裂有时候都改变不了的。
哪怕现在蔡邕出仕。
他依旧心怀旧朝的。
“我和天子,通过一次信!”蔡邕的脸上突然有一种落寂,仿佛是信仰被打破之后,那种无助感,那种悲痛感。
“天子非良人!”
蔡邕幽幽的说道:“他,救不了汉室了!”
“你们什么时候通信了?”牧景有些疑惑,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倒不是很在意,毕竟是他撤掉了对蔡邕观察。
“很早就有过了!”
蔡邕回答:“这只是继续而已!”
“所以呢?”
“通信不重要!”蔡邕平静的道:“重要的是天子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牧景问。
“他要做什么,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蔡邕苦笑:“天子看似聪慧,却无先帝之魄力,他难以承担大任也!”
先帝说的不是灵帝。
而是少帝。
少帝当初在雒阳斗牧氏,哪怕败了,也有几分承担。
可当今的天子。
空有一颗心,或许亦有几分城府,奈何魄力不足,做不了大事情,捣乱倒是可以。
“你放弃了?”牧景眯眼。
“也许吧!”
蔡邕说的模棱两可。
其实牧景知道,他的心里面,此时此刻,甚至是时时刻刻,都在煎熬之中吧,有些事情,他放不下,也看不透。
“明侯府总归要统一天下的!”
牧景此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野心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新朝代旧朝,已是未来的趋向了,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你得有承担!”
蔡邕道:“明侯府,千万子民,你放不开,就要担起来!”
“我考虑一下!”
牧景平静的回应。
……
岁末,如期而至。
一年最末。
这一年总计,也在进行之中,各部各压,在新岁休沐之前,一场的忙碌,进进出出的官吏,脚步声都把明侯府给淹没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建安二年的开始
建安元年的最后一日。
除夕。
这时候,明侯府已经的开始放新岁休沐的假期了,整座府邸除了值休的官吏之外,瞬间仿佛就少了不少人影。
毕竟除旧年,应新岁,在无数人心中,都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一大早。
牧景站在的全身镜面前,就被两个贤惠的媳妇儿给收拾了半天,从头发到靴子,身上佩戴的饰品,都要一一比较过。
等她们给完全的收拾之后,牧景才感觉,自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话一点都没错。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汉式长袍,长袍的主题色彩,是以暗红色彩,绣针以暗金色为主调,头上戴着玉冠,腰间的腰带是白龙带,腰配是白玉琉璃玉佩。
整个人,少了几分沉重的色调,多了几分的活路,也多了几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气质。
“你们晚上在家等我,我回来守岁!”
牧景很满意造型,便对两媳妇儿,笑着说道。
除夕,对于牧景这等主公而言,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随便的节日,更是一个收拢人心的机会,今日是有节目的。
公事晚了之后,才是私事。
“夫君莫要喝这么多酒!”蔡琰温柔的嘱咐说道。
“放心,我可精了,这回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牧景拍着胸口说道。
………………
早上,牧景亲自走了几个官衙,科技院,军工坊,等等,这些地方是不会有节假日的,哪怕是出息,依旧是三班倒,不停息。
所以他要亲自去慰问。
别看这只是场面功夫,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场面功夫,足够让不少人对他死心塌地。
这就是人心。
人心看起来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的事情,他们要的并非什么权势,什么财富,只是一个尊重罢了。
牧景能在除夕之日,惦记他们这些人,对他们就是最大的欣慰,甚至会让他们干活都会多几分力气的。
下午是游街。
主要是与民同乐。
从码头上回到了明侯府的这一段大道,将会有无数百姓闻风而来,围观牧景,而牧景,他需要在街上与百姓他们给互动起来了。
这也是一种民心的体现。
按照流程的走一圈之后,这渝都城的民心,算是被牧景给收的七七八八了。
傍晚开始,就是晚宴。
除夕晚宴,百官参与,这是一个众官吏和牧景一次比较亲近的活动,这也能消除一些他们对牧景的敬畏之心,多几分亲近之心。
晚宴进行的很顺利。
看着这济济一堂,牧景特别的欣慰。
明侯府不再是小猫两三只了。
他们都将会是明侯府的根基,这些官吏,每一个在牧景眼中,都是很重要了,他们将会是明侯府的栋梁。
牧景亲自端着酒盏,一排排的走过,和每一个官吏都碰了一杯。
“哦,吾记得你,你叫余音,余同饶,法曹从事,《明科》之中,尚有汝之名记录在里面!”
牧景喝起来,已经记不得对蔡琰的承诺了,小脸都红起来了,不过神智还是很清楚的,就是变得有些放开,有些孟浪起来,拍着一个青年的肩膀,说道:“旧岁已去,去岁你虽努力,可尚且不足,明岁需加一把尽,本侯看好你!”
“主公放心,某当竭尽全力,为明侯府攻陷,为法曹办好事情!”
余音有些激动,作为寒门出生的读书人,他进入明侯府,是他选择最好的一条路,能让牧景记住,他十分的激动,感觉不负自己三十余年所学。
接下来,牧景的动作越来越狂浪起来。
但是就是他这样的动作,反而带动了气氛,明侯府开府自治理,如同朝堂,朝堂派别林立,那是自然应该的事情。
平日他们还有几分忌惮,该和那个亲近,和那一个不亲近。
可今日,有牧景珠玉在前,他们就很容易的被带起来了,不会顾虑太多的立场,直接就互相之间的喝开了。
…………
除夕晚宴,在亥时之前,就已经借宿了。
牧景回到后院,嘴里面都喷出来的气,都是酒气,被这凉风吹了一下,才有几分清醒过来了,迈着勉强的步伐,走进去。
“让你别喝这么多!”
蔡琰和张宁等待良久,结果等回来一个酒鬼。
“姐姐,我就说我这解酒药能派上用场吧!”张宁狠狠的给牧景给灌了一口药。
约莫半刻钟左右,牧景的神智又恢复了不少。
“呵呵呵!”
牧景摸摸鼻子,有些的苦涩的说道:“本来我想要的意思意思一下的,结果戏志才黄忠他们一起哄,我就撑不住了!”
和文官喝酒,和武将斗酒,别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一群酒篓子,牧景和他们拼,简直是飞蛾扑火一样的。
新岁之前,拜祭之必然的。
后院侧翼,有一个祠堂。
供奉一人的灵位。
牧山。
牧景来到这世界上,对于所谓的祖宗,并不感冒,唯一遵崇的,就是父亲,父亲对他是真的好,好到了骨子里面。
甚至有时候,会让牧景有些羞愧,感觉自己取代了牧山儿子的人生,代替他享受这一份亲情。
牧景这一辈子,其实都没有几件后悔的事情。
唯一的一件。
他守不住父亲。
……
祠堂下,灵位前,牧景跪拜,蔡琰和张宁左右也跪在他后面,三人共同跪拜眼前这个灵位。
“父亲,你安息吧,孩儿会让牧氏一族,成为天下之主!”
牧景声音低沉。
这话,他在心里面说过。
今日,他说出来,是说过老爷子听的。
蔡琰和张宁看着牧景的那挺拔的背脊,没有说任何话,这都不用看的结果,她们乃是枕边人,岂能不明牧景之心。
“今夜为夫守岁,你们去休息吧!”
牧景说道。
守岁是一种风俗。
……………………
在许都的小皇宫里面。
宫外热闹气息沸腾不止,然而宫内,却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迎新岁的气氛,倒是有几分死了的人的气氛。
刘协从宫殿里面走出来,披着一件外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看苍天。
“建安!”
他低沉的自言自语:“还真是讽刺。”
这是建安元年的旧岁。
从初平到建安,他仿佛一只都在挣扎,却一直都无法挣扎出去。
从董卓到曹操。
他都不是对手。
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悲愤,心中一股特别的情绪,无法宣泄出去,感觉对不起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大汉的江山。
“陛下,夜了,风晾!”
一个靓丽女子,也从宫里面走出来了。
“梓童,其实你不必随朕受这等苦楚的!”刘协握着身边靓丽女子的手:“你若留在长安,何故如斯?”
“陛下在哪里,妾就在哪里!”伏寿微微一笑。
可她的心中,却悲沉万分。
那张恶魔一般的脸,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要把她推向无止境的噩梦尽头。
“梓童,你说,朕是不是很没用啊!”刘协可以装傻,但是很少会露出软弱,此时此刻,在自己的皇后面前,他忍不住露出了自己的软弱。
“陛下,你乃九五之尊,何故会认为,自己乃是一个没用的人,当今天下,都是你的乾坤,如今,你不过只是潜龙在渊!”
伏寿安慰的说道:“大汉列祖列宗在上,总会庇护你,你万万不可的沮丧,天子行之事,即有奸臣,亦枉然,待他日你执掌乾坤之日,便是扫清那些卑劣之徒之时,届时我们在整肃朝廷,收复江山!”
“梓童安朕之心也!”
刘协那有些黯然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了:“是朕太弱了,但是朕终究是天子,今岁会过去,明岁会到来,光明,总会的来的!”
他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陛下英明!”伏寿笑了笑,甜甜的酒窝。
“梓童,此地寒气重,你先去休息吧!”刘协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身子弱,不能受了风寒,朕今夜,就在此守岁了!”
“在此?”伏寿不明,这里又不是汉室宗祠。
“朕心所在,皆列祖列宗所在,朕在此,想必列祖列宗们也在这里,朕以此地守岁,也算是给他们一份告慰!”
刘协变得刚毅起来了,虽然晚上飘风雪,但是他无畏,坚韧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起来了。
这一夜,刘协就在这台阶上,静静的守着……
……………………
建安二年,元日。
丞相府。
曹操一大早就听到宫里面传来的消息了。
这亲自传来消息的居然是荀彧。
“文若,你是说昨夜天子一夜在那宫门前的台阶上守岁?”曹操冷笑起来了:“这么寒冷的天气,他倒是有几分魄力了!”
守岁是习俗。
守的是宗祠。
天子已宫门前的台阶为守岁,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那可就要有笑话了,笑的倒不是天子,而是他曹操。
他曹操自认正统,把持朝廷,却连汉室宗祠都建不起来了,那谈什么正统,更多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罢了。
“天子此举有些孟浪了,但是孝心可嘉,而且这一夜,风雪交加,寒意冲天,这天还没有开始亮,他就已经病倒了!“
荀彧拱手说道:“主公,天子终归是天子,还请主公多派一些的医者,必须要的保证天子的安全!”
“放心!”
曹操淡然的道:“陛下乃是万金之体,天下福祉,本丞相自会保证好陛下的安全!”
荀彧是大才。
奈何大才心中有原则。
曹操有些感觉,总有一日,荀彧或许会和自己分道扬镳的,因为道不同。
“属下逾越了!”
荀彧看着曹操的脸色,微微有些苦涩,拜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荀彧离开之后,曹操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了。
“还真不消停阿!”
曹操叹气:“这好好岁末都不让人过上两天安稳的日子,非要给本丞相找麻烦了,你这是安了什么心啊!”
他这话,是说过天子听的。
天子这一出,九成九有些在针对他了。
只要开朝,恐怕就直接有奏本弹劾他。
虽然是他组的朝纲,可朝廷并非他一手遮天的,他既然要维持这朝廷正统,在一些位置上,就要把正位置,不可能都是把自己所有人的都压进来的。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真不少。
当初董卓之跋扈,当面弹劾他的人,也不少啊。
轮到他曹操,恐怕更多了。
“父亲!”
曹昂匆匆而来:“听说昨夜天子宫门石阶上守岁,可有此事?”
“你如何知?”
“不仅仅是我,这许都大部分都知道了,一大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曹昂回答的说道:“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才行,不然父亲的名声,恐怕会有所损害!”
“来势汹汹啊!”
曹操顿时明白了。
他想了想:“算了,既然如此了,什么也不要做,越做越错,到时候反而会引起民愤,我们不用理会这些事情,反而能得一个的安稳,他们无非就是骂一骂我而已,反正这世界骂我的人,也不是一两个,这些百姓,由得他们去了吧,至于皇宫,天子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他跳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他还真不能接招。
接招了,不管怎么做,都是输家,没有人喜欢输,但是也要看输给什么人,若是输给牧景,他还有几分面子。
可输给当今天子,他可不愿意。
“子修,新岁之后,你去徐州吧!”曹操拍拍长子的肩膀,对他寄予了厚望:“你该学学,如何治理地方了!”
相对于牧景如今的无后,刘玄德就一个庶子,曹操和孙坚,可是子嗣昌盛。
特别是曹操。
有些特别的癖好,喜欢别人家的女人,娶了之后,连带孩子都一起养的男人,还真不多,可偏偏曹操就好这一口。
他不算养子,亲生儿子都有好几个了。
长子曹昂,早年已经开始随他而战了,不管是文韬武略,都是深得他喜欢的,也是他最好的继承人。
“诺!”
曹昂点头,然后问:“父亲,广陵那边,该如何应对?”
“随机应变!”
曹操就给了他四个字而已。
……………………
新岁的到来,让时间的节奏走的很快。
渝都。
明侯府。
数日的休沐时间,一闪而过,一赞眼,已经是年初五了。
过了今日,就是恢复上班的时间了。
这几日牧景倒是当真的过了一把舒舒服服的日子,每天陪在妻子的身边,有时候蔡琰会给他弹琴,有时候他们会拉一个人进来打打麻将。
有时候他们还会在家里面的小池塘钓鱼。
这种恬静的日子,牧景特别的流连忘返。
只是美好的日子总会过去了。
睁开眼,又是一个开始。
建安二年的开始。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神卫军大统领 上
新岁是喜悦的。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有些煎熬的。
比如马超。
马超得牧景诏令,舍弃了陇西军,把陇西军全数交给了庞德,当真是孤身入渝都叙职而来了。
可是来了渝都,却被牧景给晾起来了。
他一直在驿站。
一个月都过去了,可牧景就是不见他,每次他递书求见,都被退回来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仿佛他就是被遗弃在驿站的人。
这段时间,很煎熬。
他甚至有些想要放弃,直接回西凉得了。
他本以为应该有人看守他的。
但是却没有。
又一次他尝试出城,甚至往郊外走了上百里,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跟踪打听或者是拦截的人。
然后他又乖乖的回来了。
西凉年年征战,岁岁穷困,对于除夕和迎新岁的风俗倒是不太热衷,那时候,哪怕是马氏这等豪门,日子都不好过,谁会在意新岁节日。
这渝都之中,新岁气氛浓郁,到处都是喜庆,大红灯笼,街头小巷,甚至都能看到穿着新衣袍在嬉闹的孩子。
这样的气氛,是西凉见不到了。
可马超却感觉格格的不入,他好像一个人的孤独,融入不到这样的气氛进去。
他依旧安心的在驿站等。
不等也不行。
踏出了这一步,他根本没有后路,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如同吕布那样,三刀两面的人,所以他现在只能熬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此做错了什么。
本以为他放弃兵权进入了渝都,应该是得到牧景的器重了,可现在不知道那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兵权放手了,人却没下落了。
难不成要被过河拆桥?
他不敢想。
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真有这么一天,他就带着麾下十余亲卫,杀一个血流成河,哪怕是要战死,也要留下一个痕迹。
所以这些天,他就在驿站里面不懂,勤练武艺,专心起来,他的武艺倒是有突飞猛进了很多,如果是舍命一战,他有信心,能战黄忠。
那个号称天下武艺名列前三,名气第一的南阳刀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当今天下,武艺至强,并非一人,乃是二人,一个是所向披靡的吕布,吕布之强,马超倒是感受过,但是没有交过手。
而另外一个是黄忠。
黄忠战绩更甚吕布。
所以天下把他们二人并列为武将第一梯的位置,他们之间没有正面的切磋过,所以并没有胜负可言。
倒是有人期望他们能打一场。
“兄长!”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进来了。
“云禄,你又出去了!”马超绷着脸。
“是啊!”
小姑娘笑呵呵的说道:“我跟你说啊,这渝都城可太热闹了,什么都有的买,可好玩了!”
“就知道玩!”马超把枪丢给了旁边的亲兵,用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这里可是渝都,不是咱们陇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兄长如何护着你,以后不许出门!”
他孤身南下,就带了十几个亲随亲卫,最大的心腹将领马岱都留给了庞德,另外就是带上了唯一他认为的亲人,马家云禄。
“才不要呢!”
小姑娘嘟着嘴,咬着一块饼,这甜甜的味道,她特别的喜欢,倔强的说道:“渝都咋的,这么多天,我看这里挺安全的,不像我们陇西,一言不合就拔刀子了!”
渝都的确不是陇西。
陇西位于西凉,和羌人,匈奴都混居,异族人不少,本身的民风就比较彪悍,就算是大街小巷上,一言不合直接拔刀开干的人,多不胜数。
而渝都。
这可是明侯府的治城,也是西南的忠心,治安是很重要了,牧景无数次强调,六扇门多次组织严打,别说是那些游侠,就算是普通的泼皮混混,都被打了一大批。
这导致了渝都的治安很好。
虽然还不至于到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但是比之外面,哪怕是中原的大城池,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六扇门的作用力,可比县兵的作用力,要有用的多了。
“如今我们寄人篱下,凡事还是要小心,你这性子本身就不安分,你要是惹的事情,为兄到时候未必能保护得住你!”马超这话,说的有些悲愤。
放弃兵权,对他来说,是一次抉择,他自认没有做错,但是在渝都的遭遇,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
没有了兵权,他能保得住了谁,恐怕连自己都是泥菩萨了,不然以他在西凉成长的性格,不至于到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地步。
“兄长,那明侯还没有召见呢吗?”马云禄小声的问。
“他或许已经忘记我了,拿走了陇西军,我,有些微不足道了吧!”马超自嘲。
“怎么会?”
马云禄大声的道:“吾兄长勇可冠三军,武可镇千军,如此人才,他明侯若是都看不上,那就是眼瞎,如此之人,我们何必投奔,大不了离开!”
“慎言!”
马超环视四周,虽然自认没有人能瞒得住他的气息靠近,但是还是要小心,景武司的能耐,他可是见识过的。
“的确该慎言了,很多的祸,都是从口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何人?”
马超如临大敌,瞳孔张大,浑身的气息爆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高度的集中起来了。
“明侯府昭明阁参政,北武堂从事,军法司主事,黄忠,黄汉升!”
一个魁梧的身影龙行虎步,从院落的门口,一步步的走进来了。
“南阳刀王?”
马超倒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之间,见到了黄忠,他看着黄忠的眼睛,锋锐的如同一把刀子,战意蠢蠢欲动。
“气息倒是不错!”
黄忠咧嘴一笑,看了一眼马超,道:“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他猛然一边,那如同儒雅书生的气质不见了,仿佛一头噬人的老虎,张开了獠牙,那强大的气息排山倒海向着马超扑过去,氤氲强大的杀气。
武艺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初步摸到了那有些比较玄幻的破碎虚空边缘,精气神已经可以融为一体,神和气凝聚起来,要是碰到一些的精神比较弱的,隔空就可以镇压人。
甚至一人可压一军。
“好恐怖!”
马超的背脊汉流如水,但是他始终挡在马云禄的面前,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眸没有丝毫恐惧,而是战意凛然,挺拔的脊梁骨,也没有被压垮过半分。
但是有一点,黄忠的恐怖,他算是领略了,哪怕没有真正的交手,只是这一瞬间的气息对碰,他都能感觉一种要陨落的感觉。
“有点能耐!”黄忠敛气,又恢复了一瞬间的那种人畜无害的感觉,淡淡的道:“可惜,你要是早生十年,倒是有资格和某论武了!”
就是现在还没有资格的意思。
黄忠虽非一个傲气的人,然而成就到了这一个地步,他有资格以一个武人的身份,评论天下的武将。
“不用十年,再过三年,吾必能与汝一战!”马超傲然的说道。
他感受到黄忠的强大。
不用出手,他知道,不是对手。
但是他并没有颓废。
而是战意更胜,他有信心,自己能超越的黄忠的。
“那你就要抓紧时间了!”黄忠感叹:“红颜易老,英雄迟暮,我会渐渐的走下坡路的,再不复巅峰之时!”
时间是杀猪刀,强如黄忠,也会在巅峰之后,感受到自己的状态会渐渐的没落。
虽然有这样的历史,他六七十岁,还能和关二爷打一场。
但是无法证实。
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两三年之内,他还有能耐和吕布战一场,但是时间在场,他未必是吕布的对手了。
吕布比自己年轻,巅峰的时间会更长,而自己,巅峰的状态,维持不了多少年的时间的。
“我会的!”
马超咬咬牙,他坚信能自己能在黄忠巅峰的时候,与之一战,这是武将的自信,他不屑去打败一个状态不足的黄忠。
“主公要见你了,你可做好的准备!”
黄忠今日来,就是来传召马超的。
至于为什么是他亲自来,这一点他不知道,他只是领命而为。
“现在?”马超期盼的很久,这一刻却有一丝丝的忐忑的。
“对,现在!”
黄忠道:“新岁休沐之后第一次点卯,主公就发了第一道诏令,见你!”
“某换一身衣袍,马上随汝去见明侯!”
对于这一次会面,马超心中也有一点的猜测,那将会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的,不到他不重视起来了。
马超换了一身长袍,身上的武器,包括佩剑,都放下来了,亲卫也不带,孤身随黄忠去见牧景。
“小姑娘,日后说话要谨慎啊,明侯从不是一个瞎子!”
黄忠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对马云禄多说了一句。
他跟着牧景很久了。
对牧景的忠心,少有人能媲美,在他心中,牧景是一个志向远大,而关怀百姓的好主公,值得他拥护一辈子的主公,不容他人诋毁。
马云禄少女心性,倒是没有多少敬畏和害怕,就是吐了吐小舌头,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少女而已。
…………
马超随着黄忠进入了明侯府。
他还是第一次来明侯府,明侯府如今统治的整个的西部,西南西北都是领地,暗地里面多少人称之为西朝,可庞大的西朝,中枢居然是一个这么简陋的地方,还不如一个太守府。
明侯府南迁的太急了,所以并不宽阔,而且有些寒酸,甚是很多官衙都是建立在府外的,这自然也就被人看不起了。
虽然新府已经开始修建了,但是如今新府没有落成,唯有暂居于此,而且不愿意花费更多在这方面做改变。
转过几个长廊,直接迈入了昭明阁。
大堂之中,有些冷寂。
休沐之后,第一日点卯上工,昭明阁的文吏虽不少,但是大部分的人,此时此刻都在忙碌整理手中积累下来的那些文卷,没有人有空闲来接待。
大堂是议事的,牧景的官衙,在堂后,一个宽敞的厢房之中。
“主公,马超带来了!”
黄忠拱手待命。
“嗯!”
牧景抬头,放下了手中的笔,笑了笑,道:“来的不慢啊,你们两皆武将,不较量一下?”
“他,还差点!”黄忠耿直的说道:“势均力敌,方有战意!”
马超闻言,咬咬牙,心中顿时有一团火焰,总有一日,他要和黄忠打一场,必须让他知道势均力敌是什么意思。
”别说的太直白了!”牧景倒是不意外,如今的马超明显年纪还不大,还不至于能让黄忠出手,黄忠的武艺,当世绝顶的:“对晚辈,要有耐心!”
“是!”
黄忠点头。
“马孟起?”牧景的眼神,这时候才开始正面打量马超,这马超倒是比他想象之中,更加的俊朗,不是说西凉都是粗人吗,怎么有这么一个小帅的小伙子,还是一个羌汉混血,混合两族之间基因,相貌帅起来还有特点的,要是放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不仅仅是小鲜肉,还是能演硬汉的不二人选啊。
“陇西马超,拜见主公!”
马超四平八稳的行礼。
“坐吧!”牧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从桌子后面走过来,走到了前面的位置上,然后跪坐竹席上。
“诺!”
马超坐在对面,心中有几分忐忑。
“主公,那某先告退了!”黄忠想要撤了。
“站着!”牧景淡然的道:“年初三,赢我六千钱,那这么容易过得去啊!”
“主公,不带这样公报私仇的!”
“不好意思,你家主公我,小心眼多!”牧景撇撇嘴,不公报私仇,那只是场面话来的,赢了他的钱,他怎么也的找回场子,输人不输阵。
黄忠只好蔫这脸,如同门童一样,站在旁边。
马超倒是有些吃惊两人之间的互动,按道理一方主公,不应该是展示之间最英明神武,仁义无双的一面吗,怎么给他看的这么真实一个主公啊。
“马超,会品茶吗?”牧景问。
“不会!”
马超道:“会喝酒!”
“那就喝酒吧!”
牧景拍拍手,外面送进来两两坛子酒。
“用碗,还是用杯子!”
“属下以前都是直接对口的!”马超的狂野,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西凉人,就是彪悍啊!”
牧景竖起了手指:“你焖一口给我看看!”
“来就来,轮酒量,某家何惧天下人!”马超拍拍酒坛子,一股就酒香味扑面而来了,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醇的酒香味,身上的酒虫都要出来了,直接一口闷下去了。
“呼!”
可是才喝连一口,他就感觉浑身都烧起来了一样,没办法继续对口下去了,还吐出了一口长长的酒气。
“这傻子,这可是烈酒,军中都是用来当酒精的,谁敢一口闷啊!”
黄忠站在旁边,为马超祈祷起来了。
蒸馏酒,普天之下,唯牧氏而有。
然而酒这东西,耗费粮食,平日不会多做,买卖方面也尽量减少,毕竟如今的粮食,更加重要一点。
不过军中的酒精从来不缺,这可是消毒的良品。
这种烈酒不仅仅贵,而且有价无市,也就牧景这里能喝得到,就算是他们这些参政的家里面,也鲜少有的。
而且哪怕是黄忠这等酒量的人,都要一杯杯焖,一口焖酒精的人,还真没有见过。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神卫军大统领 下
“这是什么酒?”马超吐着大舌头,问。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烈性,这么够劲的酒,那种烧喉的感觉,仿佛让他有一种意念神游的快感。
“当然是好酒了!”
牧景笑呵呵的说道:“我明侯府专供,别无二家!”
蒸馏酒,目前只有他独家水平了。
“的确是好酒!”
马超眼睛灼热。
他是一个好酒的人,除非是在战场上,只要是不上战场,他都想要小酌两杯的,一个酒鬼,遇上这样的酒,简直是福音。
“如果我们还是敌人,我把酒送给你,让你归降,你会不会?”牧景问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不会!”
马超摇头:“我喜欢这酒,如果有我的财产去换,我都愿意,可酒虽好,命更贵!”
“有点原则!”
牧景笑了笑。
“你进入渝都这么久了,可我直接把你给晾起来了,心里面有没有怨念啊?”牧景再问,他一边问,还一边小酌起来了,仿佛就是简单的朋友在聊天。
“有!”
喝了两杯的马超,胆子特别肥:“我还想过甩脸就走,大不了回西凉,就算回不来西凉,也可以去投靠一方诸侯,吾马孟起,最大的本钱,从来不是陇西军,某只要一人,便可值一军!”
他说这话,有傲气。
也有自负。
“话是狂了一点,但是倒是没错!”牧景却点头了:“陇西军和你,那不是一个等次的,根本就不用对比!”
“那某就好奇了,主公为何要晾着我?”
马超又灌了一口,灌了一口烈酒之后,火烧火烧的肺腑,让他胆魄更大了,这问题,他想问,想要弄清楚。
“因为我想要看看,你马超,有几分真心?”牧景坦然的说道。
“真心?”
“非真心归降,吾可以重托!”牧景耸耸肩。
他对马超很看得起,所以也准备对他给予厚望,如今牧氏将星云集,可帅才奇缺。
校尉级别独当一面的将领,牧氏还真不缺,要是论分兵交战,天下无人能和牧军相提并论,因为牧氏的中下层的指挥将领,是天下第一的。
但是牧氏之中,帅才是真的少。
能够控制一方战场的,调配各部兵马的主将,少之又少。
除了张辽之外。
就连黄忠,都差一点。
牧景找不出几个能独当一面战场的帅才来,所以他才要着手培养这样的帅才出来,才能应接下来的争锋。
他看好的帅才不多。
就算各部中郎将,他也并没有看好太多。
除了张辽。
甘宁算是一个。
张任也算是一个。
不过张任这人,不好用,他的心思还没定,说到底还是刘璋还不死心的缘故把,总而言之,所以牧景都不太敢用他。
马超,也是他看好的一个帅才。
但是他更加需要马超的忠心。
所以他才会吊着马超。
马超要有耐心,才有真心,他要是真心不足,他耐心就不会有,他早晚会跑。
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
“重托吗?”
马超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他看着牧景,仿佛在打量这牧景的神色,想要感觉牧景说这话能有几分的真诚。
他不喜欢被人糊弄。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牧景道。
“主公请问!”
马超深呼吸一口气。
“你的心里面,是怎么看明侯府?”
牧景第一个问题:“真话,我要听真话,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有罪!”
“明侯府……”
马超考虑了半响,才开口:”是一个奇迹吧,我很敬佩牧相国的大魄力,他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只是他信错的人,吾也很敬重主公,主公少年从军,武非绝强,文非绝顶,却能从绝境之中杀出来,这等的勇气和毅力,天下唯一,最少,吾做不到!“
明侯府的崛起,是杀出来的。
背着一个黄巾余孽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朝堂,掌控朝堂,最后败了,却有挺过来了,这种能耐,这种魄力,这种运气,非人也。
西凉也算是蛮夷了,从西部杀进中原,本身就会被无数人给唾弃。
然而即使西凉的出身,都好过黄巾余孽。
黄巾军,是叛军,是反叛朝廷的代表,黄巾余孽,天生就应该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了,应该被天下人给唾弃的。
讨伐黄巾余孽,连一个理由都不用想,就能堂而皇之的讨伐,人心尽用。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明侯府还是崛起了。
一步步的从西南杀起来了,成就了如今的西朝,甚至成为了当今天下,站立最强的诸侯,日后还有望要定鼎天下。
马超投降,一部分是因为往事,他和马腾之间的纠结,解不开了,另外一方面,他何尝不是在这个自己找一条路。
西凉的路,已经绝了。
在明侯府选择了他的同时,他也选择了明侯府。
这才有了他顺利的归降。
若非有心,别说是母亲的往事,哪怕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摊在他面前,该上战场打一场的,还是要打一场的。
“第二个问题!”牧景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超,不在纠缠这个问题了,进入第二个问题:“你如何看牧军?”
牧军,当今第一强军。
“很强!”马超是这样的回答的。
“就这个?”牧景眯眼。
“就这个!”
马超点头:“我西凉军,从杀伐之中走出来,长年征战,本该天下第一强军,可唯独输给了牧军,我自问我每一个士兵,都不会输给牧军儿郎,我自问我的战阵也不会输给牧军,可打起来,还是输,想不明白,可我知道,牧军的强,是我模仿不来的,那是一种打不垮信念……!”
他其实也说不上来。
就是一种感觉。
他一直不明白牧军。
牧军的儿郎,仿佛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绝望,这种自信,这种顽强,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打不垮的信念?牧军,还差得远!”牧景摇摇头。
如果你见识过历经五次围剿,八年抗战,四年内战,要吃没吃,小米加步枪就能打赢飞机大炮的解放军,你就会知道,任何的军队,都比不上的。
牧景一直想要培养出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可有时候时代会限制很多东西。
他的努力,进度不是很大。
但是只小小的进度,已经能秒杀当今天下,所有人的军队了。
牧军,还不能说有信仰的军队。
但是,可以说是一支有追求的军队了。
“第三个问题!”
牧景继续:“你怎么看你自己?”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马超闻言,略微有些哑火了。
“说不出!”牧景笑眯眯的道:“多喝两口,或许你就能说得出口了!”
“咕噜,咕噜!”
马超还真的多喝了两口。
火辣辣的酒,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了。
他开口了:“我马超,是要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封侯拜相,青史留名的人!”
“好!”
牧景拍掌,掌声洪亮:“就怕你不敢说,你敢说,我敢听,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仅仅要敢说,还要做得到!”
“我一定行!”
酒精涌上胸口了,马超怒吼起来了。
“我喜欢你的自信!”
牧景笑了:“所以我也给了你一个很好的舞台!”
他站起来,走到了书案后面,跪坐下来,提笔点墨,在明黄色精致的帛书上写了一份任命状。
“神卫军大统领?”
旁边看了一眼黄忠楞了一下,忍不住叫了出来了:“主公三思!”
牧景斜睨了他一样,不理会他,直接盖上的明侯府的官印,然后在盖上了自己的私印,这一份委任状算是生效了。
“拿着它,明日上任!”
牧景把委任状递给了马超。
“神卫军大统领?”马超也看着这一份委任状,他感觉五脏六腑更加的火辣了,酒精的后劲开始上来了,让他有些摇摇欲坠的,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他抬头,幽幽的看着牧景,神色很复杂:“某,不过只是一个降将,天下人都说,吾西凉之人,少有道义,多为三刀两面之徒,主公,为何如此相信某!”
他既投降牧军,自然对牧军有过打听,包括各军的情况,那些主将的情况,他都清楚。
归降之后,他想过很多,自己将会得到什么的位置,或许会被雪藏,或许会被提拔,一旦提拔,必然器重,包括一军主将的位置,他也有心里准备,但是唯独这个,他从不敢有一份的奢想。
神卫军,那是什么样的军队。
不一定是牧军战斗力最强的。
但是却是最忠诚了。
因为神卫军是捍卫牧景安全的兵马,神卫军有一份的不忠,都会导致牧景的安全出现问题,没有一个主公,会忽视自己的安危的。
“不一定是相信你,但是最少,我现在想要去相信你!”
牧景坦然的道:“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明侯府一次机会!”
机会是相对的。
马超的得到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明侯府将会得到一个良将。
马超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退后两步,俯首双膝跪拜,手中明黄帛书的委任状举过头顶,真诚的道:“末将马超领命,当不负主公今日所信赖,从今往后,当为明侯府建功立业,天地可换,日月可变,心不可移也!”
这是效命的誓言。
“我相信你,但是信任只有一次,你能不能把握,是看你自己的!”牧景拍拍他的手:“去准备吧!”
“诺!”
马超领命,站起来,行礼,然后才告退,但是走了有些晃晃悠悠,明显酒劲上来了。
“让神卫将士送他回去!”
牧景笑了笑。
当马超离开之后,黄忠才叫起来:“主公,怎么可以是神卫军大统领,马超此人,为能得牧军诸将认可,未能得明侯府彻底的认可,还是西凉降将,让他来捍卫主公,哪怕他有九分的忠诚,但凡有一分的不轨之心,主公岂不是危险!”
好像马超这样的强者。
黄忠只要隔了五米,都不敢说能阻止马超对牧景动手。
“这就是一个豪赌!”
牧景坐下来了,笑了笑,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我给了他信任,他能不能给我忠肝义胆,只能看运气!”
“可你赌的太大了,某绝不赞同!”黄忠沉声的道:“区区一个马超,何足挂齿,怎能以你性命为赌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看到的只是马超,而我……”
牧景平静的道:“是所有西羌和西凉将领的归心,他们需要一个榜样!”
“还是不行!”
黄忠咬着牙,道:“主公,你之安危,关乎明侯府之生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危险,吾也不会允许你去做的!”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牧景摆摆手,不再谈下去了。
“那某日后要宿卫主公左右!”
“随你!”
“哼!”
黄忠说到做到,当天就在昭明阁门外站岗起来了,他这么一个参政级别的大牛,跑去好像一个小兵一样站岗,可把进进出出的官吏吓得不轻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黄忠犯了什么错,被贬至此。
所以不到半天的时间,各个参政,都闻讯而至。
牧景只好一次又一次的解析。
众人都持反对意见。
他们不是不相信马超,而是不能允许意外的出现,不过这一件事情,牧景心已决,他是一个决定了不会更改的人。
所以不管是谁,他都不理会,我行我素。
委任状都已经下去了。
这时候昭明阁也不敢枉然的撤回来,虽然昭明阁有这样的权力,牧景建立昭明阁的手,赋予过这样的权力。
但是哪怕是和牧景经常唱反调的胡昭,都不敢撤回来。
这代表明侯意志。
谁敢动,就等于驳了牧景的脸,被打脸之后的牧景,谁也不敢说会做出什么事情。
别看昭明阁制度现在弄的挺好的。
但是明侯府的天下,是牧景打下来,他弄起来的昭明阁,他也可以撤掉昭明阁,谁敢挑衅他的威严,就要付出代价。
所以这事情,算是决断下来了。
也就黄忠这死心眼,还真的开始了宿卫牧景的工作了,开始了站岗的生涯,只要牧景出了后院,决不让牧景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牧景这时候,倒是理会不了他,黄忠倔强归倔强,可维持不了多久的,这事情不用自己出面,他相信马超会领会到,自己出面解决的。
如果连这点那本事都没有,马超也不必上任了。
牧景现在倒是担心一个人。
“金九,你可心中有怨?”牧景看着闷闷不乐的金九。
张火如今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武备堂的教育和六扇门的筹建完善之上,神卫军这边,基本上已经是副统领金九在担任。
所有人都认为,金九将会是的下一任大统领。
可最后却让马超截胡了。
“昨日,马超上任,召各部校尉,我当场不服,和马超打来一场,结果输了!”金九低沉的道:“他的确比我强,而且随后他雷厉风行……统兵也比我厉害!”
“那还有什么想问的!”
牧景温和的道。
“如果是张大统领,黄忠将军,甚至是各部中郎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接替这个位置,我都认了,可马超,降将而已,为何是他!”
金九想不明白,所以他问了,他不想憋着,也不想有怨念。
“因为他是马超!”
牧景如斯的回答他,能不能领会,就看金九自己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