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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拾一     三国之龙图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长江口之战 续二

    鳄鱼口水寨。

    这座大战之后的水寨,只有不到一半的建筑体能使用,防御也基本上被打破了,焚烧之后的痕迹更是明显。

    “战损如何?”

    蔡瑁站在夕阳之下,目光看着西边落下来的那一轮太阳,晚霞的光芒很美,但是却不是他欣赏的目标。

    他在看远处长江口位置的敌人。

    “这也算是一场遭遇战了!”

    一个参将苦涩的说道:“虽然我们用战术的优势,攻下了这一个水寨,但是我们的伤损不少,特别是攻打水寨的时候,敌军将领虽然有些幼嫩,但是敢打敢拍,和我们正面对垒,厮杀半天,让我们的损伤很重眼!”

    “无可奈何也!”

    蔡瑁叹气,然后略显淡然的说道:“战争就是打出来的,哪有不费摧毁之力就能够兵不刃血的拿下战争的啊!”

    这时代的战争,是冷兵器的战争,冷兵器的战争,相对而言,更加讲究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怕是大胜,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这就是战争。

    无可奈何的战争。

    这个世界,即使是以战功为荣的武将们,其实对于战争,也是有些排斥的,因为战争太过于残酷了。

    “不过还好!”

    参将说道:“打到后面,吴军崩溃了,特别是我们乘胜追击之下,彻底了击溃他们的战意和斗志,所以事实上我们的伤亡都在前期攻打水寨的时候付出的,战损虽大,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军心,我军儿郎,现在都还能保持最巅峰的影响力,即使算上战意,斗志各种情绪的因素,也不会折损我军一成的战斗力!”

    “这是好事情,接下来必是苦战!”

    蔡瑁非常的清楚,想要攻打长江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江东水军能曾经称之为当世最强,必有过人之处。

    贺齐更是一个不简单的名将。

    而且江东人才济济,一旦发现长江口岌岌可危,恐怕建业都就会派出增援来了,到时候更加难打。

    他问:“第一营回来没有?”

    “回来了!”

    参将回答:“已经驻扎在距离我们水寨不足五里的鳄鱼口北部水寨里面了,这座水寨保持的很好,刚好让我们驻扎,不过第一营有些伤亡不少?”

    “攻打海陵的时候出问题了?”

    “没有,我们的计划很好,但是敌军将领薛安是一条疯狗,他知道上党之后,不顾生死疯狂的咬住第一营,为了摆脱薛安的追击,第一营第四部曲折损过半,双牙战船折损五艘以上!”

    “该死!”

    蔡瑁瞳孔有一抹血色:“还是有些低估的敌人上当之后的表现了,以后要防备这种反噬才行!”

    利用海陵口的佯攻而吸引敌军注意力,这是战术布置,不过没想到还有一个不错的收获,比如把镇守在鳄鱼口半数的兵力引诱北上了。

    这也是他能顺利拿下鳄鱼口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样也有问题的,比如被敌军上当受骗之后,会恼羞成怒,不顾生死,不顾伤亡情况反咬一口,这样导致第一营主力受损。

    这是他的预估不足啊。

    “蔡司马,已经做的很好了!”参将轻声的道。

    作为暴熊水师的一员普通参将,青年很清楚整个暴熊水师的情况,中郎将诸葛亮很有能力,能带着将领们打胜仗,立战功,但是他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很多事情喜欢亲力亲为,所以这也算是被标志为揽权的一种行为。

    所以整个暴熊水师上下,年轻的诸葛亮是一言堂的。

    这一次能把蔡瑁放出来独当一面,那是因为蔡瑁的能力得到了诸葛亮的认可,诸葛亮不是揽权,他希望能放权,但是必须要他认可能力的人才行。

    所以蔡瑁这个军司马也算是得到了暴熊水师上下的认同了。

    “不必恭维我,相对于诸葛中郎将的能力,我还是不够的,他是天赋,他的学识,他的应变能力,都不是我能比较的,我清楚这一点,这世界总有一些人,会特别一点的!”

    蔡瑁出生世家,从少年时期一路成长,虽有波折,却富贵不改,唯有荆州一战,投注投错了,所以历经战败,被俘,归降,放逐,然后成为暴熊水师的一员,他的心灵仿佛洗刷了一遍,所以对于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这么看重了。

    甚至是蔡氏一族组建被蔡图一脉掌权,他也有些不是很在意了。

    不过见识了波浪壮阔的大海,他还是希望有一天,大明的战船,能在这片无尽头的海域上纵横无双的。

    若非为了江东水师,这时候暴熊水师和景平水师都还在南海探测航道,把南海收入怀中,这是明朝廷的战略部署。

    当第一次远航的航队满载而归,这已经让朝廷对海外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之前或许只是天子要远航,但是如今,朝廷上下都有远航的意识了。

    不过攘外必先安内。

    想要远航,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中原的动乱,一个稳定的政权,才能是他们远航最大的支持,不然远航回来,天下都变了,这就毫无意义了。

    “中郎将自不凡!”

    参将是一个青年,出身武备堂,他笑着说道:“当初我可听说过,陛下为了招揽中郎将,曾冒险孤身入荆州,还遭遇文聘将军的伏击,差点被斩杀!”

    “呵呵!”

    蔡瑁闻言,也笑了笑:“这只能说,陛下慧眼识英豪!”

    当年牧景去隆中,被文聘派兵追击,一路杀的上天入地的,这算是一个能让明朝廷上下都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同样,这事情也造成了如今诸葛亮崛起,牧景明眸识人的典故,诸葛亮年纪轻轻,却有如今的这一番成就,很多功劳都会归功于当年牧景不惜生命的招揽之上。

    他想了想,问:“主力战船什么时候能抵达?”

    “按照计划,应该是明天中午!”

    “那立刻安排人,修补一下大战之后的这水寨,然后命令第一第二第三整合兵力,统筹伤亡,我要给中郎将汇报战况!”

    “是!”

    ……………………

    翌日,清晨。

    诸葛亮率领的主力,提前的半日时间,抵达鳄鱼口的位置,本估算即将要面临一场恶战,但是情况比他预计的要好很多。

    “拿下鳄鱼口了?”

    诸葛亮眯眼,有些意外。

    “是!“

    军主簿明恒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有太大的能力,但是胜在一点,做事情仔细谨慎,所以胜任暴熊水师左军主簿的位置。

    他对诸葛亮说道:“根据蔡司马汇报回来的消息,他这一战打的有些险,不过他的战术用的很好,老将就是老将,经验充足,反应迅速,抓住了敌军的一丝丝漏洞缝隙,就是穷追猛打的,虽然战损不少,但是这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可以列为琼崖武备堂经典案例的战役!”

    琼崖武备堂,基本上就是水军将领的摇篮,如今已是规模不小,更是景平暴熊两支水军不断争夺人才的战场。

    虽然这座武备堂如今培养出来的人才,基本上还在伍长,屯长的层面上折腾,但是他们胜在年轻,未来机会多多。

    而且基层将领的能力,也是水军要提升的的。

    不过琼崖的武备堂缺乏实际案例作为教材,所以会不断的收拢一些大战案例来作为教材,对将领们进行教育。

    “蔡德珪本身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被憋的太久了,当年的荆州降将之中,他和黄祖,都是水军大将的佼佼者啊!”

    诸葛亮笑了笑,对于蔡瑁有如此表现,他非常开心,他的心胸本来就开阔,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他喜欢亲力亲为,因为他的骄傲让他看不起很多庸庸碌碌的人。

    他喜欢有能力的人。

    “末将蔡瑁,拜见中郎将!”

    这时候蔡瑁已经登上了暴熊号,这一艘琼崖船坞下水不足一年的新式五牙大楼船。

    “德珪,无需多礼!”

    诸葛亮虽然显得年轻,但是执掌了暴熊水师也有一段的时间了,身上的威严颇重。

    “中郎将,这是鳄鱼口之战的详细军奏汇报!”

    蔡瑁送上一份军报。

    诸葛亮打开看了看,笑了出来:“鳄鱼口本身易守难攻,你能以一比三的伤损比例拿下鳄鱼口,已是不错了!”

    他不是一个很苛刻的人,对于自己认同的人,他会非常有包容心的,如果总他角度来看,这一战还是有些瑕疵的,不过吹毛求疵不是他的风格。

    “多谢中郎将赞誉!”

    蔡瑁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诸葛亮对他还是有几分认可的。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诸葛亮问。

    “我认为,可以试探性进攻闸口,以我们目前的位置来说,虽然可以登陆娄县,从陆地进攻,但是登陆是我们最愚蠢的招数,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从长江杀进去,才是我们水师最应该面对的!”

    蔡瑁坦然的说道:“我们毕竟是水师,在船上才有战斗力,到了陆地上,一身战斗力能保持几分,说不定了!”

    “言之有理!”

    诸葛亮眯眼,眸子有一抹锐利的光芒盯着前方,道:“可闸口连带着松山口,加上北翼的凌渡,松江口,这练成一线,步步为营,只要我们攻打了,他们就能一步步把我们拖入泥潭之中,这颗对我们不利!”

    这是一张网,但是他们目前而言,并没有能破网的刀,在锋利的刀,陷入网口的卡位,都拔不出来的。

    所以现在进攻点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毕竟长江口就这么大点地方,即使不被拦截,进去了也会被围杀。

    所以这一战根本避免不开,不和吴军水师面对面的来一场,他们等于一头扎入了敌军的重围之中。

    只有击败了吴军水师,他们才等于撕开了长江口。

    “同时进攻闸口,松山口,不给他们合纵连横的任何可能,只有压住了几个点,我们才能破网,然后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兵马,在侧翼形成防御,给与我们足够的时间进行突破!”这是蔡瑁的想法。

    “这需要太多的兵力了!”

    诸葛亮却摇摇头。

    “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想要破网,那只有一个办法!”蔡瑁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轻声的说道。

    “说!”

    诸葛亮眯着眼眸。

    “越过闸口,不管松山口,长驱直入,五十里突袭吴军中央水寨,我们来一场豪赌,看似我们能把他们的中央水寨先吃掉,还是他们从外围先把我们合围了!”

    蔡瑁咬着牙说道。

    诸葛亮深深的看了蔡瑁一眼:“我知道你能想到这个办法,但是你能在这种情况之下,果断而有魄力的说出来,这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这个战术已经被暴熊水师参谋处给推演过一次了,但是他问蔡瑁,却不是想要考验蔡瑁能不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而是考验蔡瑁能不能果断的进攻,有时候主将和参将之间的差距,就是一个果断,在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不能果断,那就会耽误。

    “第一第二第三营战损不小,休息两天吧,我把第六第七两营主力交给你的,你这两天,给我佯攻闸口位置!”

    诸葛亮没有等蔡瑁的反应,而是直接布置任务起来了。

    “闸口?”

    “没错!”

    诸葛亮道:“佯攻是佯攻,但是只是战略上的佯攻,战术上你要当成进攻点来打,不能露出半点痕迹,打到敌人相信,我们会步步为营!”、

    “是!”

    蔡瑁顿时明白了诸葛亮想法了。

    这是弄险之招。

    但是确是一个非常实用的招数。

    特别明军如今的时间不多,一旦进入枯水期,明军必须要退出长江口,不然就会遭遇敌军的反噬,甚至会应为大船搁浅而导致伤亡惨重。

    ……………………、

    蔡瑁领兵去了,这时候旁边有些沉默的左军主簿明恒开口问:“中郎将,蔡德珪毕竟是降将,值得信任吗?”

    “陛下有时候有些话说的非常有道理的!”诸葛亮笑了笑,轻声的道:“信任是互相的,你不给与他信任,如何能让他回馈你的信任,再说了,如今这局势,我绝不相信,他还有想要因为反噬我们,而投奔江东的想法!”

    他想了想,又道:“如今我们本身就人才短缺,是人才,自然要的用起来了,不能因为一些忌惮而弃用,战场上,一个人才可是能堪比十倍兵力的!”

    他看着周围的人,警告的一句:“还有,我不希望在我军中,还能听得到降将这个词语,蔡德珪是我暴熊水师左军司马!”

    “是!”

    众将顿时打了一个冷颤,纷纷的应声起来了。

    诸葛亮文雅,风度翩翩,但是在战场上,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他的气场之强大,即使是一些老将,都有些恐惧。

    所以他的话,在暴熊水师,那是堪比圣旨的。

    “中郎将,我们什么时候进攻?”

    “等!”

    诸葛亮道:“这么险,没有甘兴霸,我那敢打的,就我暴熊水师这点兵力,突进去的也是无济于事,等甘宁的主力与我们汇合之后,再来决定怎么打!”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长江口之战 续三

    诸葛亮是一个自信,却不会自傲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清楚敌军的实力,所以不会逞强的作战。

    暴熊水师的战斗力是不错,但是相对于十万江东水师主力,还是有些远远不足了,真打起来,会很吃亏的。

    即使他顺利突进去了,最后也不可能中心开花的,以贺齐的反应力,甚至会直接来一个反包围,到时候吃亏的是他。

    所以他还是要等甘宁前来汇合,他才有足够的信心去打这一场长江口的战役。

    …………

    就在蔡瑁率军进攻闸口的时候,贺齐也在猜测明军的作战意图。

    贺齐认为,自己不管如何高看明军,都不会过分,明军不管是作战力,还会作战思想,都远远在江东军之上,这一点是他无法否认的。

    即使他们占领了长江口最险要的要道,也不敢小看明军,不怕明军玩阴谋诡计,就怕明军不要命的进攻。

    “现在明军还在进攻闸口,但是他们投在闸口的兵力并不多,这倒是让某家有些猜不透他们的心思了!”

    贺齐召集部下大将,齐齐商讨明军的作战战略。

    这是非常重要的。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了解明军的作战意图,自己根本没办法防得住明军的突击。

    “我认为打闸口,还是他们的佯攻,而不是主攻,如果是主攻,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攻破闸口了,单单是暴熊水师的战斗力,都不是闸口的兵力能挡得住的!”

    朱治苦笑:“我吴军水师虽强,但是在面对明军水师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足,所以如今的抵抗,看似吃力,可不过只是明军还没有发力!”

    “我不反对的朱将军的想法,但是我认为,不能过度的抬高明军的作战能力,而贬低我们吴军儿郎的能力!”

    一个粗坯的大将站出来,拱手说道:“贺将军,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认为明军进攻闸口兵力投入不足,从而判断明军意图是佯攻,这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一些,闸口水寨损伤已经超过了五分之一了,这样伤亡之下,我军依旧在硬抗着,难道明军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如果是佯攻,他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过于大了,这是其一!”

    这满脸胡须的粗坯汉子继续说道:“而其二,闸口的位置,对我们长江口的防御战线而言,至关重要,如今鳄鱼口已经失去了,一旦我们继续失去闸口的防御,那么长江口所有的水寨都会暴露在明军的攻击范围之下,这样的我们更加被动一些,而相对于明军的战略部署,是不是更加好一些,所以吾认为,他们想要拿下闸口的心思,还是非常的肯定的!”

    这一员大将名为姚松,曾经是孙坚麾下猛虎亲卫的一员校尉,后来猛虎军基本上已经解散了,他入了水军,当了贺齐麾下的一员偏将。

    他性格倨傲了一些,但是经验确是实打实的,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名将,自从黄巾起义便追随孙坚作战,征西凉,战长沙,北上勤王,奠基江东,无数次的战役,让他立下了不少功勋。

    在吴军之中,他虽位不算高,但是资格却老,即使是贺齐,他都敢说,不过他虽有些倨傲,却也明白自己的性格,所以不算是那种很容易得罪人的将领,只是很多战略战术,只要不服就会直接反驳。

    这也算是一种耿直,因为这种耿直,他丢掉了很多次的升职机会的,不然以他的资历,他最少也是一员中郎将了。

    “姚将军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一员校尉开口:“明军之战略意图,我们一直在猜测之,我们以为自己所想,便是明军所图,这明显是不可能,同样,我们以为自己所认为不可能的意图,或许就是明军的战略想法,闸口这个位置太重要了,我认为还是要增兵!”

    “我也认为要增兵!”

    “守住了闸口,后面我们才能更加轻松一些,从闸口一路把他们拖下来,或许我们就能以逸待劳了!”

    “闸口后面是松山口,松山口正对着松江口,整个防守就如同一个三角对立的形状,我们可以列阵,三才天地人,形成一个犄角,不管如何,先把明军挡在了闸口后面才行!”

    众将纷纷开口,或是赞同,或许添油加醋。

    朱治有些苦笑。

    他倒不是对姚松有意见,只是他单纯的认为,明军向来有弄险的习惯,他们不会按照这种步步为营,然后被吴军拖入泥潭里面,不由自主的把战线拉长的战法打下来的。

    但是他也没办法反驳姚松的话。

    事实上目前来说,明军的确把攻击点放在了闸口,进攻闸口的重要性也非常明显的,所以也不能时候明军就是佯攻。

    但是他始终认为,明军的作战意图,不是闸口,闸口虽然重要,可一路打下来,先不说把战线拉长,这样的重重过关,足以让明军疲惫不堪。

    如果他是明军主将,绝对不会这样打,这样打,太吃亏了。

    贺齐现在自己其实都有些拿捏不住了,他来回踱步,看了看一幅幅画出来,有些精细,却毫无意义的作战图。

    “丁奉!”

    贺齐目光看在一个有些颓废的青年身上。

    丁奉自从鳄鱼口一战,就有些一瘸不振了,他这一战败的惨烈,多少袍泽因为他一个决断而丢了性命。

    他一直在自责。

    “在!”

    整个作战会议,他一直低下头,沉默不言,听到贺齐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目光看着贺齐。

    “你认为呢?”

    “我?”丁奉苦笑:“看不出来!”

    贺齐目光深深的看了丁奉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冷漠起来了:“如果你是的明军主将,你会如何做,现在就回答我,不需要多想,就说你最直接的想法就行了!”

    “这个……”丁奉犹豫。

    “丁奉,这世界上没有不败的将军,我贺齐也曾兵败无数次,在南海,东海,我都曾经让明军撵着打,曾经也因为失职,没有判断正确,而导致明军突袭了建业都,更是让先王丧命!”

    贺齐也有过这样的时段,所以他非常能理解丁奉的心思,对于丁奉这样的少年才俊,他还是很有包容之心的。

    他冷漠的声音却多了一些关怀:“在战场上,从来没有人给你后悔的机会,你一念之差,就等于是把麾下儿郎给葬送了,所以你确定,你还要自责下去,还要这样颓废下去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

    丁奉冷汗淋漓,他总想要缅怀过去,却忘记了,他麾下的那些兵卒,一个个还在看着他。

    “末将糊涂!”

    丁奉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请将军责罚!”

    “你能想得明白最好,某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你休整了,现在你告诉某,如果你是明军主将,你会如何做?贺齐淡然的说道。

    丁奉有些斟酌,但是看着贺齐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还是开口了:“我可能会打闸口,因为这是最正确的作战思路,但是很明显打闸口付出太多了,所以我会三思,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会选择冒险!”

    “冒险?”

    贺齐眯眼。

    “中心开花一直都是明军比较善用的战术,他们敢于冒险,也敢于赌命,这才是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一个原因!”

    丁奉幽幽的说道。

    他颓废不代表他一点都不介怀自己的并兵败,越是难受,他越是想要知道,谁把他给打败了。

    所以对于明军,他是越来越有研究。

    有时候能通过明军过往的作战轨迹,就能推敲出一些明军的作战思路了,虽然着有些缥缈,也不是很实际。

    但是往往战场上,就是这种不实际而又毫无理由的目标,才是真正的作战目标。

    “你的想法很有参考价值!”

    贺齐想了想,道:“你继续说!”

    “如果中心开花,那么明军不会进攻闸口,闸口的肯定是佯攻,虽然如今闸口的伤亡情况不小,但是明军有这种魄力,敢于付出才能让别人相信,他们所进攻的就是闸口!”

    丁奉多了一丝丝的信心,开始继续说起来了:“而在这时候,明军的主力,肯定已经想到能绕过这一片区域,直接攻入长江的路线了,哪怕目前我还不知道这条路线是在哪里,但是我肯定,这是有的,百密一疏,即使我们布防已经非常严密了,也不可能万无一失的!”

    “你的意思是,明军有可能从我们最想不到的方向攻进来?”

    贺齐眸子灼然而亮起来了。

    敌人会算计自己的防守漏洞,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自己为什么不能算自己的防御漏洞的。

    如果能抓住这个点,或许能在水战上,给予明军一个迎头痛击,他们吴军水师败的太多了,还是需要一场胜利来镇压一下目前的军心的。

    “有这个可能!”丁奉道。

    贺齐想了想,道:“你营主力恢复的如何?”

    “伤亡太大,想要补缺伤损,需要更多的兵卒补充和时间!”

    “我把薛安降职了,他营并入你营,他为你副将,我希望从今往后,你们能通力合作,薛安虽冲动,但是是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可用之!”

    贺齐还是惜才的,不然他就斩了薛安了,在战场上违背军令,那是斩立决的。

    “是!”

    丁奉有些咬牙切齿,若非薛安,他不会败的如此惨烈,可如今贺齐把薛安给他当副将,那么这也是给他的一个考验,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毫无芥蒂之心,不可能,但是假公济私的报复,他也做不到。

    “丁奉,我最多给你五天,必须要恢复一定的战斗力!”

    贺齐看着战略布防图,道:“我有预感,大战要来了,不会等很多时间,最多十天,他们就能杀进来了!”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长江口之战 续四

    贺齐的想法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因为诸葛亮根本不会给他更多的时间,当诸葛亮和甘宁汇聚之后,也就是大战爆发的时候。

    甘宁比诸葛亮预计之中,更早的率主力前来回合了。

    汇合之后的第一个问题:“目前的战况如何?”

    对于甘宁而言,他是一个武将,更加纯粹一些,有诸葛亮在负责拿下战略,阴谋诡计就行了,他只负责一件事情,那就是进攻。

    不管是在海上,还是在内河,甘宁都有一个诸葛亮没办法比得上的优势,那就是甘宁指挥能力。

    作为主帅,甘宁是合格的,他在正面战场上的指挥,是没有任何漏洞的,而且他的指挥只能把战术发挥到无懈可击的地步的。

    诸葛亮为什么要等甘宁,除了等景平水师的主力到来,更是能等甘宁的亲自道理,弥补他在指挥上的不足。

    他负责战局筹谋,大局统帅,而甘宁的指挥能力能让他的战略部署,战术布置变得更加的达到理想状态。

    “拿下鳄鱼口之后,吴军开始全面回防了,他们现在死守长江口,长江口虽然有数十里的战线,但是附近浅水道多,触礁的区域也多,所以我们能进攻的点,其实并不多,只要他能把控死了,我们就等于拿着比他们还要少的兵力,去进攻他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一样!”

    诸葛亮轻声的说道。

    两人并肩站在指挥船舱的战略部署图面前,两双眼眸都在看着前方的兵力部署图和长江口的水域图。

    而身后众将,左右列站,整整齐齐,甚至连仪容仪表都非常的整洁,皆沉默不言,体现出一股肃杀之气,在两大主将没有发话之前,这种严肃的军事会议,以明军的军规之森严,他们是不敢开口说话的。

    “你不会按照贺公苗给你布置的路走吧?”甘宁笑了笑,和诸葛亮合作非常愉快越是合作多了,越是能了解诸葛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甘宁心中,诸葛亮是牧景器重的人才,又是蔡邕晚年培养出来的关门弟子,天赋异禀,若走文官之路,日后进入政事堂没有任何问题,可他偏偏先文后武,从鸿胪司进入军方,这种跳跃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文武之列,虽然在明朝廷而言,不是很明显,但是潜规则还是那样,文人为政,武人掌兵,而能称之文武全才之人,那就是既有行政之能力,又有从军之天赋。

    而诸葛亮就是这种人,所以甘宁认为,诸葛亮只要未来的路没有做错,他的前途是比自己更加的宽敞的。

    甚至是进入昭明阁为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昭明阁那才是朝廷的擎天柱。

    “自然不会!”诸葛亮笑了笑,他喜欢和甘宁合作,就是图甘宁能对他有足够多了解,能理解他所有的战略部署和战术布置,不会质疑他。

    他走上一步,对着行军图说道:“拿下鳄鱼口之后,距离我们最近的是闸口,闸口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闸门河道,因为上下地势不平,导致这里形成急喘流水,很多战船没办法通过,而这里唯一能通过战船的,只有这个门型状态的水道,所以这里被称之为闸口,通过闸口,我军就能直逼松山口,甚至是吴军所有的水寨都已经暴露在我们的攻击范围之中!”

    “但是这时候进攻闸口,却整好让贺齐牵着鼻子走,我安排蔡瑁佯攻,就是为了虚虚实实,让贺齐看不透我的部署,不过我认为佯攻是瞒不住贺齐的,可现在贺齐肯定在猜测我的进攻路线,只要我一天没有暴露我的进攻路线,他就会忐忑!”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而我最后的意图,就是这里!”

    诸葛亮在甘宁面前,没有必要卖弄太多,他只要把整个战术进攻部署都解析清楚就行了。

    他指着水域图,一个特别的红点显露出来,上面还有他画出来的一道红色箭头的进攻路线,他指着说道:“我们的目标是进攻长江口,但是我们的战略部署其实不是进攻长江,而是逼迫贺齐求援,所以我们所进攻点也不是为了攻破长江口,而是为了逼迫贺齐感觉到危急!”

    “而这里,恰恰好是贺齐整个防御战局最有可能崩溃的地方,他防守的目标是长江口,而我所进攻的却非长江口,而是通过进攻长江口,而对他进行围剿包围!”诸葛亮解析的很清楚,甘宁听的也很仔细。

    “曲阿,太湖口,太湖是吴军水师的船坞所在,这才是他们的死穴,他们大部分战船都是从这里出来的,你只要越过了松江口,就能直入曲阿,然后攻破太湖口,这样就逼得吴军水师不得不放弃他们所谓的防守战略,而不惜代价抢回太湖口!”

    甘宁有些拍掌,这一招简直是打的太好了,别说贺齐有些懵,他如果不知道,都有些懵了。

    “贺齐现在即使猜透你了你的想法,他肯定以为你的目标是他,中心开花,不是你常用的手段吗?”

    甘宁说道:“可惜,他猜透了你的性格,也没有猜透你的心,你这是把战术和战略部署给完全搭配在一起,而贺齐只要摸不透你的战略目标,就自然不能够摸得透你的战术套路!”

    甘宁说道了这里,他都忍不住拍手,有诸葛亮和没有诸葛亮,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如果是他,他也能有其他的办法进攻长江口,但是他所围绕的肯定只有长江口,而不会的是太湖口

    “他也没猜错,我还是想要中心开花的,事实上软肋还是软肋,而目标还是目标,对我们来说,击垮他们有生力量,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诸葛亮道:“所以我才需要你,你打响了第一炮,我就会趁乱而入,到时候两面开战,你太湖口,我来个中心开花……”

    “还真算你不到!”

    甘宁眸子明亮起来,他都已经诸葛亮只是一招,但是没想到还是一个连环招数,这贺齐得多憋屈啊。

    “不过这是拼命也是冒险之招,一旦他们先反应过来,太湖所留守的水军扑出来,再来一个里应外合,顺势而为,到时候你就会显得很危险了,因为曲阿加上太湖口这个战场,足够把你困下来,不让你撤出来!”

    诸葛亮低沉的说道:“就是太过于冒险了,我才会再三考虑,不过我始终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战术布置,能把我的战略目标给实现!”、

    “打仗,没有不冒险的!”

    甘宁冷然的说道:“我相信你诸葛孔明的战略战术是最好,也愿意赌一把,景平水师真出不来了,我就把太湖搞一个天翻地覆,即使死,也要拉着吴军水师一起死!”

    他这决心,才是一个主将的决心,诸葛亮虽有奇谋,却还缺乏一些果断,所以他现在,还不是历史上哪个,六出祁山的诸葛丞相。

    “倒是我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诸葛亮深呼吸一口气,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然后才对甘宁说道:“我这就让蔡瑁撤出来,你接替,破闸口之后,直入松山口,我沿着北线进攻,掩护你,你攻破太湖口之后,然后就以战术代替战略意图,掩护我,我给他来一次中心开花,若能拿下贺齐,那么吴军之势,自然是迎刃而解,即使失败了,这一战也足够让他们惊慌了!”

    “嗯!”

    甘宁道:“你的战术布置已经出来了,事不宜迟,我们对表!”

    明军如今军侯以上的将领,都已经配置了军用表,作战的时候,必须要按照时间来计划,这是明军相对于其他诸侯兵马,能够在战术上更加密切配合的一个原因之一。

    “所有校尉,上来对表!”

    诸葛亮低喝一声。

    “现在是未时一刻三度,我会两个时辰之后,接替蔡瑁而进攻闸口!”

    “我集合兵力之后,北上进攻广陵渡口,对吴军水师进行全方位猛攻,逼迫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给我一夜时间,肯定能拿下闸口!”

    “你长途奔袭而来,景平儿郎本来就是有些疲倦,再奋战一夜,行吗?”诸葛亮有些担心。

    “放心,在明日的凌晨卯时之,我一定要拿下闸口!”甘宁决绝的道。

    “如果计划出现变数,你通知我,我改变战术布置,但是如果顺利,你不能休整,必须要继续进攻,兵贵神速,在明天下午酉时之前,抵达太湖,那么我们就成功了七成了!”

    “兵贵神速!”甘宁点点头:“我明白!”

    他们对了一遍计划之后,迅速开始动起来了,双方都有军部参谋处,各自可以继续推演接下来的战术。

    不过时间很重要,这时候,半分不能松懈。

    ……………………

    夜色笼罩,幽幽长江口,仿佛风平浪静。

    但是贺齐这时候,却丝毫不敢有半分的松懈,躺下又起来,又躺下,又起来,连续几次,他始终忧心忡忡。

    “将军?”

    丁奉夜巡水寨,看到贺齐站在水寨眺望远方,立刻走上去。

    “无妨,我只是有些忧心,没办法入寝,就起来吹吹风,让自己的清醒清醒!”贺齐危机感很强。

    “将军怕前方战报突然回来……”

    他话音没落,一个声音响起。

    “急报!”

    “上来!”贺齐面色冷峻,低喝一声。

    “将军,闸口突然收到明军大规模兵力强攻!”

    “什么?”贺齐问:“情况如何?”

    “守不住了!”

    “该死!”

    贺齐咬咬牙,他感觉有些上当了,还是那句话,虚虚实实,明军让人摸不透,不过现在闸口失守,那么对他来说,危险多了:“立刻命令严遇部救援闸口,能救就救,不能守,就接应残兵返回,不可恋战!”

    “是!”

    “另外传令各部,命各部立刻戒备,防止明军进攻!”

    “是!”

    传令兵离开之后,贺齐还是有些寝食难安,他来回踱步,心里面总有一股比较憋屈的感觉。

    闸口失守,他倒是不意外,除非他增兵,不然闸口那个位置,失去了鳄鱼口的防线肯定是防不住的。

    但是他的战略部署就是一步步的把明军给拖进来,一个口一个口的诱引明军进攻,拖长明军的战线。

    即使是把明军放到长江也行,他只要能拉长明军战线,就有机会反扑,毒蛇的反噬,之后要能咬一口,都是致命的。

    可是现在,闸口突然失的太快了,完全超出了他预料之外,战局还是不如他所想之中变化。

    “丁奉,你现在还认为,明军另有所图吗?”贺齐问。

    “明军强攻闸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认为,他们不会如同将军所想,一步步的进攻的!”

    丁奉坚持自己所想。

    “既然你坚持,那就坚持到底!”贺齐道:“回去继续想,若你是明军,会从什么角度进攻我军!”、

    “是!”

    ………………………………

    翌日,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什么,北面的广陵渡口?”

    贺齐懵了:“这是这么招式,声东击西吗?”

    “可我们广陵渡口的水寨起码有一艘楼船,上百斗舰,数百艨艟,一旦被他们围困,损失严重!”

    朱治道。

    “你先让我缓缓,还是有些不对!”贺齐来回踱步,他越来越烦躁,明军的进攻,毫无痕迹,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明军是分兵了,这是肯定的,一南一北,都是冲着长江口的位置来的,但是现在就是摸不清楚,明军那一路是主力,或许都是主力,可明军的意图呢,他们的作战意图何在?”

    这一点,想不透,他贺齐就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将军,或许明军搞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他们的目标就是中心开花,目标在将军身上,擒贼擒王,这是他们惯用的战术,这一次,他们也有可能想要斩首!”朱治道:“不要再想了,闸口就是明军佯攻,他们放大声势,就是为了能够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广陵渡口距离我们中营不足二十里,拿下广陵他,他们就能顺水而下,到时候,我们就会面临他们最直接的进攻,守不住就等于长江口守不住了,我请求出兵广陵渡口!”

    “不可!”

    有人反对:“闸口失守,我们南线主力早已经暴露在明军的进攻之下了,若是他们南线的才是主力,那我们就会失去整个长江口南面的水域掌控,到时候一样是守不住!”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长江口之战 完

    吴军水军指挥部里面,吵闹声不断的传出来,争吵越发的激烈,有人提出要去救援闸口,有人认为应该分兵北上。

    贺齐的脑袋有些乱哄哄的。

    他的眉头凝入一个川字,眼神越发的有些复杂起来了,瞳孔都带着有些焦虑的光芒一样。

    “都给我安静!”

    贺齐狠狠的拍了一下案桌,浑身的罡力爆发,气势如虎,一下子镇压住了这些悍勇的将领。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贺齐凶狠的眼神一扫而过,然后冷漠的说道:“不管是增援闸口,还是北上广陵渡口,如今都不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

    他此时此刻,心中有一股极度的不安,他对着众将萧冷的的说道:“长进口我们守不住,我们还可以退回去,守住长江,战场还大的很,没必要为了长江口的这些阵地而烦心,可如今吾最为之不安和有些想不透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明军的战略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眸越发的明亮:“吾亦好,汝等亦然,我们都和明军在海上交战过无数次,一路从南海退回来,吃过的亏太多了!”

    “我可以在战场上输!”

    “但是我绝对不能输的稀里糊涂的,我必须要明白明军的意图所向,不然我军是不可能应对明军的进攻的!”

    他叹一口气:“阵地失了我们可以夺回来,长江这么长,哪怕是柴桑失守了,我们面临前后夹击,我们依旧还有机会,毕竟这是江东,我们的主战场,然而我们若是始终弄不清楚明军的意图,那我们就不会丢阵地这么简单,而是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失败!”

    “吴国,已经经不起这样的失败了,不管是为了朝堂,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江东,此战我们必须要严谨应对!”

    他的声音落下,众将顿时哑口无声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明军到底有什么战略意图。

    “以曾经明军所作战的风格而言,这一次,他们肯定也不会这么简单,将军,我认为,我们可能忽略的一些东西!”

    关键时候,一个年轻的少年站出来,拱手行礼,低沉的说道。

    “朱然,你继续说!”

    少年是朱治的养子,朱然,也是目前水军之中,鲜少能和丁奉媲美的青年将领之一,不过他更加的低调一些,庇护在其父之下,其之功亦被其父所遮。

    其父朱治,深知一点,那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把他的光芒遮遮掩掩,但是实际上,朱治作为贺齐副将,手握两万精锐,其中一半都是朱然亲自率领的主力。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朱然是孙权的心腹,他是孙权发掘和培养出来的,虽然很少人知道,但是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在孙策当权之下,朱然自己也非常的低调,即使立下功劳,也会让其父背着。

    所以他显得有些籍籍无名,然而贺齐这个主将对于手下那些人有能力,那些人平庸,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平日任由朱然庇护在其父朱治之下,那是给了朱治面子,朱治虽为自己副将,但是论资历,却犹在自己之上,乃是先王孙坚的心腹爱将。

    不过如今局势之下,他自己都有些被迷雾给掩盖了,所以必须要集合众之所想,才有可能破局。

    “义封?”朱治看了一眼自己的养子。

    他不想让自己的养子日过于出风头,特别是如今的关头,他这种人的老成经验是,不能犯错,才有可能立功。

    这时候谁都按不准的事情,做多错多。

    也不能说他的想法是错的,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人性本来就如此,能迎难而上的人,少之又少。

    贺齐也知道这一点,他没有理会朱治,而且目光看着朱然,道:“义封,吾知汝有能力,如今乃我吴国水军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谦虚也!”

    “是!”

    朱然倒是也不彷徨,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低调不代表他就愿意输,所以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对明军不管是战略还是战术,都略有研究,明军从开始对长江口的进攻是比较温和的,但是突然变得暴戾起来,我认为是明军水师之中,最勇猛的悍将到了!”

    “甘兴霸!”

    贺齐等人,咬牙切齿。

    相对于诸葛亮的运筹帷幄,他们这些人更恨的是当年贺齐在长江上纵横无双,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直接杀入建业都,铸就了他们吴国水军一生都没办法抹去的耻辱。

    当年之所以建业都会被焚,先王会被逼的自刎,那都是因为甘宁从东海完成了诱敌和突破,把贺齐给绕进去,才让他们顺利从长江口杀入建业都城下的。

    甘宁才是吴国水军最疼恨的人,也是最畏惧的人,诸葛亮的运筹帷幄是在无形之中的,而甘宁确是最直面,最让吴军感觉到无奈的人,他无数次在南海东海战场之上,击溃吴军水军的战船了。

    “肯定是他,不然明军不会换的进攻的风格,之前明军的进攻虽然也很凶猛,但是相对于甘宁的进攻,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朱然道:“突然局势大变,肯定是甘宁进来了,他麾下的景平水师,才是最精锐最能打的明军水师!”

    “甘兴霸一直在东海,沿着我们海岸线进攻的,突然出现在长江口,这是不是说明,明军的战略部署,就是要为了我们长江口防线,难道他们还想要再一次杀入建业都?”

    有人阴沉的说道。

    当初被明军从水上杀入建业都,是他们无数吴军将士的噩梦,也是他们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耻辱。

    如果再来第二次,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意承受这种耻辱。

    “不可能!”

    有人反驳:“即使明军能突破我们长江防线,我们沿着长江,建立了好些防御,他们根本越不过去,单单是建业都之下,我们建立以十二座投石机为主了石头城防御口,就不是能过得去的,而且枯水期马上来了,他们大船很快就没办法进去了,即使他们的精锐双牙战船进去了,也不可能对我们有太大的威胁,这种双牙战船打局部战役可以,一旦打正面对垒的战役,没有大楼船支援,我们能迅速把他们击溃了,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他们的目的呢?”

    众将都皱眉起来了。

    “报!”

    这时候奏报又来了。、

    “说!”

    “明军大规模战船正在进攻广陵渡口!”

    “广陵渡口?”

    众将面面相窥。

    “他们果然进攻广陵了!”

    “一旦广陵失守,我们在北面防线就失去了防御了,到时候他们可以沿着整个北线水路进入长江,甚至可以绕过我们的后面,把我们的主力围困在长江口!”

    “将军,出兵吧!”

    “再不出兵就来不及了!”

    众将愤然的说道。

    “广陵水寨的孙校尉,可有求援?”贺齐这时候还是很冷静的,越是乱,他越是要冷静,这是他作为一个主将的优秀品质。

    镇守广陵水寨的校尉,是孙河。

    孙家王族的将领。

    “没有!”亲卫回应。

    “再等等!”

    冷静的贺齐并没有被明军这阵型给吓住了,他只要摸不清楚明军的作战想法,他是不会轻易的调动主力的。

    “将军!”

    这时候丁奉突然开口了,他越发的低调,甚至让很多人忘怀了还有这么一员的青年大将。

    “说!”

    “明军有可能是在故布疑阵?”

    “什么意思?”

    “我刚刚看到了,一旦闸口失守,那么我们的战线会面临明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到时候我们需要防御的口就不少了,可最重要的第一点,在这里……”

    他走上去,看着行军图,指着一个点。

    这是他意外的发现。

    研究明军战略部署,他越发感觉明军将领的难缠,但是却也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循着明军作战思路,他却意外的发现了这个点。

    “这是……”

    贺齐皱眉。

    “曲啊?”

    “怎么可能?”

    “进攻曲啊,对他们有什么的好处啊?”

    “这个地方靠近县城,当也是长江口的位置,通过这里的确能进入长江,但是这里的水流有些复杂,航道很窄小,进入长江口根本没办法用得上楼船!”

    众将都反对。

    唯独朱然的眸光之中,多了一抹惊悚。

    “丁校尉所指的意思,并非是从曲阿进入长江,而是明军的目标不是长江口,是太湖!”

    他吐口而出的话,如同惊醒梦中人。

    “怎么可能?”

    众将瞪眼,面面相窥。

    “太湖?”贺齐醒悟过来了:“我军的造船船坞,他们这是为了断了我军的后路!”

    “可恶!”

    “太阴险了!”

    “一旦我军造船的船坞被毁掉,我军将会失去战船的来源,然后打一场我们就少一艘战船,而他们却能有源源不断的战船供应,不需要三五载,只需要几场大战下来,我们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众将一身冷汗都惊恐出来了。

    “朱然!”

    “末将在!”

    “你立刻整合兵马,亲自率领一万主力,赶赴区阿,希望还来得及!”

    “是!”

    朱然领命。

    “将军,不如我亲自去!”朱治有些不放心。

    “你不能离开,我们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贺齐摇摇头:“君理,有时候,应该让年轻人表现了!”

    “嗯!”

    朱治只好点头,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朱然,最后告诫一句话:“万事小心!”

    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告诫。

    “是!”

    朱然迅速下去整兵。

    “来人!”

    “在!”

    “继续查探北面广陵之战的消息!”

    “是!”

    “另外各部立刻整合好兵力,调节战船,随时出战!”贺齐深呼吸一口气,他倒是有些目光清明起来了,但是不敢有片刻的松懈,这时候,才是较量的开始。

    ………………………………

    傍晚,军报传来。

    “还是晚了一些!”

    贺齐咬牙切齿:“甘兴霸太狂了,两日拔掉我三座水寨,兵临曲阿,直入太湖,当真如我吴军如无物一样!”

    “将军,太湖一旦有失,我们可损失就大了!”

    “现在已经不是损失了,而是我们不得不迎战,太湖是不能有失的!”

    “必须要主力南下,和明军决一死战!”

    “一旦让他们突入太湖,我们将会承受不能承受的损失!”

    众将纷纷而言。

    “朱治,丁奉!”

    “在!”

    “事到如今,我要亲自率军南下,与甘兴霸打一场,但是明军还有兵力在广陵,我不放心,你们亲自为我军设立防线!”

    贺齐深呼吸一口气,低沉的说道。、

    闸口失守,松山口失守,曲阿也守不住,朱然的兵马即使能拖住一二,也不可能压得住甘兴霸。

    唯有主力南下了,即使这时候,明军还有其他谋算,他也顾不上了,太湖太重要了。

    不过他还是要做出一些布置的!

    “是!”

    朱治和丁奉拱手领命。

    …………………………

    入夜。

    曲阿附近的水域,贺齐和甘宁拉开阵型,双方的厮杀不止。

    而在这时候,北侧也突如其来爆发一场遭遇战。

    诸葛亮南下,遇上了朱治和丁奉的拦截,虽然有些险恶,但是两人加起来兵力不如诸葛亮,连作战水平都有些差距。

    仅仅只是挡住了三个时辰,就被诸葛亮连续突破,直奔贺齐中心而来了。

    贺齐反应可谓之快了。

    收拢了防线,另外提早让太湖的留守主力出击,才算是躲过了明军的这一波的突袭。

    但是他还是被诸葛亮给算准了,在面临诸葛亮的狙击和甘宁的强攻,根本没有抵挡的力量,唯有在黎明之前他选择分兵。

    兵分两路撤出明军的攻击范围。

    一部主力进入太湖,驻扎太湖,坚守太湖的造船船坞。

    另外一部分把主力北撤出,然后汇合北面吴军主力,从广陵渡口和长江口一带路线,直接撤回去,撤回长江里面去了休整去了。

    长江口之战落下帷幕。

    以吴军兵败,明军获胜而结束。

    明军此战,最少已经击落吴军二十余艘的斗舰,数百艘的艨艟,斩敌上万,更大的收获是直接打破吴军的长江口防线。

    自此之后,吴军彻底的失去了阻拦明军进入长江口的防御战线了。

    他们只能退入长江之中坚守阵地。

    当然,明军若是突入长江之中,想要兵临建业都,也没有这么容易,毕竟这些年,吴军在长江两岸修筑了很多防御投石机的。

    不过此战之兵败,的确引起了吴国朝堂的震惊,作为吴国最有智慧的军师,周瑜不得不从建业赶赴长江,汇合贺齐,商量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毕竟对于吴国而言,沿海地区可以失去,可长江这一个自留地不能有半分的问题,一旦出现问题,必影响吴国朝都之安稳。

    特别是如今孙策主力还在北面作战,一旦吴国朝都建业都再一次出现问题,恐怕整个吴国就会出现不可压制的动乱。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江东之变 一

    两日之后。

    长江之上,一座新建的水寨的之中。

    水寨上空,飞扬这吴国水军的战旗,还有一面,贺字战旗迎风而飞扬起来了。

    水寨之中,吴军水军将领左右站立,半跪而下,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位置上的人。

    而作为吴军水军第一将的贺齐,此时此刻跪坐侧位,面无表情,能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有些沮丧。

    而正坐在上位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这个青年正是吴国第一军师,周瑜。

    周瑜的眼眸很有威慑力,眸光仿佛透着强大的煞气,一扫而过,看着在做众将,让众将不敢直视。

    “汝等,让某,亦让大王,让朝堂十分的失望!”

    周瑜的声音不是很重,但是却让众人寒意凛然,甚是有些潺潺发惊。

    “我吴军立足江东,以水军战斗力著称,可如今,我军主力步卒骑兵在汝南战场上和明军厮杀不止,却不露败绩,然而,我们最强大的水军,却屡次兵败,丢失南海,丢失东海,失去海域防御线,失去了海边的州郡!”

    周瑜冷漠而萧杀的声音,带着愤怒:“这也就算了,毕竟明军在海上,有足够的优势,而我们的战船,不利于航行大海,失去海域线,也不至于伤我江东之根基,然而你们却在这长江口被明军击溃,要知道,你们可都是我们吴军水军最依仗的大将,却给出一个如此战绩,让我大吴之建业都,再一次暴露在明军的攻击意图之下,你们不耻辱吗!”

    “吾等该死!”

    众将羞愧,跪膝认罪:“任凭周都督责罚!”

    “周都督,此战与他们无关,儿郎们已经奋力杀敌,是吾未能及早的洞悉明军之意图,而错过了布置防御线,倒是我军面对明军攻击的时候,应接不暇!”

    贺齐走出一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然后掷地有声的说道:“此战之败,非将士们之罪,乃吾这个主将之罪,还请都督责罚!”“贺公苗,大王可有亏待汝之半分?”

    周瑜目光幽沉,看着贺齐。

    “先王的知遇之恩,大王的信任之重,某时时刻刻,铭记在心,当为吴国而死而后已,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贺齐朗声的说道。

    “很好!”

    周瑜冷笑:“先王有识人之才,大王对汝亦说得上是绝对的信任,这一份信任,甚至在周泰之上,如今周泰镇柴桑,然后水军主力却交予汝之手,可汝却让他失望了!”

    “末将,罪该万死!”

    贺齐羞愧的说道。

    “若杀了你,能夺回长江口,吾立刻斩了汝,如乃吴国生死存亡之际,暂且绕过汝之一命!”

    周瑜冷声的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贺齐拉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是!”

    亲卫兵卒上来,把贺齐给拉出去,然后直接行刑,打了五十军棍,即使是手下留情了,贺齐武艺不错,体魄很好,这五十军棍,也让他皮开肉绽了。

    这一幕,让众将不寒而栗。

    此战之败,贺齐算是一个人扛下来了所有的罪责,但是他们很清楚,一旦他们再一次的战败,那么他们将会面临更可怕的罪罚的。

    “明寇已杀入长江,我吴国生死存亡之际,还请诸君共勉!”

    周瑜眸子变得温和了一些,他看着众将,他知道打贺齐只是让众将感受到压力,但是适当的时候,也不能压得太紧,得让将士们看到朝廷的信任。

    所以不仅仅要立威,要罚,还要安抚,不能让将士们的军心出现动乱。、

    “共勉之!”

    众将纷纷的开口。

    ………………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周瑜走入了一个厢房,厢房之中,贺齐趴在床榻上,有些哼哼的在叫着。

    这五十军棍,可不好受,得足够他疼几日的。

    “都督!”

    他想要挣扎站起来。

    “趴着吧!”

    周瑜压压手,然后问:“可怨恨吾,吾当着如此多将领的面,直接打你军棍,你在军中必失了颜面了!”

    “区区颜面,若能让他们振奋军心,何足挂齿!”贺齐苦笑:“而且这也是我罪有应得的,我的确辜负了先王,也辜负的大王,不能看好东海,让会稽吴郡都暴露在明军的攻击范围之内,如今又失了长江口,若死能恕罪,我当以一死而向先王告罪!”

    “不要想这些!”周瑜平静的说道:“你之败,能接受,而且这也不是单纯了你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们吴军水军和明军水师之间的差距,不得不说,在三年前,我军的确还有水师优势,但是如今,我军原地踏步,然而明军却能营造出在大海上航行的战船了!”

    他继续说道:“这一战前后经过,我都知道了,虽是你的大意,但是也能理解的,你面对的不是一个甘宁,而是和甘宁合作的诸葛亮,他们两个联手,你吃力一点,再正常不过,而且这也不仅仅是你的错,也是我的错,我预计错了,我之前认为,即使他们进攻长江口,也不过只是试探我们的防御,顶多就是诸葛亮和甘宁任何一个人率军进攻,他们的重点还是放在会稽和交州上,掠夺我们的人口才是他们的目标!”

    东海失守之后,明军经常上岸,掠夺周边州郡,挟持那些百姓离开了,让如今江东的岸边郡县,基本上是十室九空了。

    人口是一个政权的根基,他知道,这是明军在削弱他吴国根基。

    他一直在应对这方面。

    然而倒是没想到,明军敢在枯水期之前,给他们来一次这么狠的进攻,一时之间的失察,倒是让明军攻破了长江口防线。

    这可是他们应对明军进攻最强大的防线。

    可如今失去了这道防线,未来明军若是进攻江东,他们就等于失去了抵挡的底气,甚至只能把战场放在建业都的石头城。

    这在战略上,他们很吃亏的。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夺回长江口防线?”贺齐有些不甘心:“我军伤亡虽然不小,但是战斗力还在,整合之后,加上太湖的兵力,或许能夺回来!”

    “不可能了!”

    周瑜却摇摇头:“马上进入枯水期了,进入枯水期,不仅仅是他们的大型的楼船不敢动,我们也也不敢动,失去楼船,等于失去了进攻最大的依仗,而且太湖方面,我们投鼠忌器,肯定不敢出尽全力,这样不可能把长江口防御线夺回来的!”

    “那我们只能任由他们占据长江口防御线,随时对我们进攻,一旦等到明年春雨的汛期,他们那些超大型的楼船将会通行无阻的,到时候他们爆发最强大的进攻,我们就危险了!”

    “即使这样,我相信,我们还能挡得住一年半载!”

    周瑜目光远眺:“可这天下还能撑得住明军的一年半载,那就难了,其实这里的输赢,都不是输赢,北境战场上若是曹孟德能打赢牧龙图,我们就有希望,若曹孟德败北,我们早晚也会输!”

    “大王已经把明军主力牵制在了汝南,曹孟德倾巢而出,难道还收拾不了明军!”贺齐咬牙切齿。

    “你和明军交手,不是一天两天了,明军要是这么多好打的,他们还是能让我们三大诸侯都同心协力应对的敌人吗!”

    周瑜有些疲惫,眼神之中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色彩:“其实我已经有一些心里准了,或许这天地,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不至于吧!”贺齐皱眉,他没想到周瑜会有这么沮丧的心思:“我只是输了这一场,我相信我吴军水军的战斗力,还是能和他们一较高低了,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呢?”

    “非一朝一夕的成败,而是本质之差!”周瑜道:“你和明军交手多,你应该更加有直观的感觉,明军将士在某些方面上,和我们是本质上的不一样的,即使他们打输了,总有一天,他们还会杀回来!”、

    他知道这不一样的是什么。

    其实打仗打的是国力,也是一种体制。

    大部分兵卒来自普通百姓,他们愿意奋战,一方面是的无可奈何,另外一方面能够吃饱一口饭而已。

    但是他们的情绪都不会很高,毕竟生死之中折腾,都是能让人反感的。

    而在这方面,明军却比他们所有人都有优秀很多,如果说他们的军队,如同腐朽的秩序,那么明军的军队,就是升起来的朝阳,充满朝气,也充满活力。

    这是国体不一样。

    很多人看不起明朝廷搞的变法改制,特别是一些儒林读书人,都认为牧景是哗众取宠,是自寻死路,毕竟得罪的是士族,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认为是天下根基的阶层。

    而周瑜却明白,明朝廷的新制度,却能给天下一次洗礼,这是吴国朝堂没办法做得到的事情。

    所以即使吴国朝堂有更好的战略部署,有更精锐的兵卒,能赢一次,也绝对拦不住明军将士的脚步。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这样的感觉!”贺齐苦笑:“和明军交战,太吃力了,他们最好的不是战阵,不是单兵力量,而是一股韧性,当初在东海,我曾试图围剿甘宁,但是甘宁却用了两个营的兵力,我和激战三天三夜,折损超过五成的兵力,还敢死战到底,最后我被拖住,被他们大军反包围,兵败千里,折损无数,这就是明军的韧性,我为之恐惧的东西,他们不仅仅能打胜仗,还能败仗之中坚持下来!”

    “你心中清楚就行了!”

    周瑜笑了笑:“不管如何,咱们不能涨他人自信,而灭了自己的威风,事实上,如今明军是在刀尖上跳舞,在火炉上漫步,一个不小心,他们就粉身碎骨了!”

    他拍拍贺齐,道:“我们还有机会的!”

    “是!”

    贺齐点头。

    “你兵分两路的战术突围,虽然在当时环境而言,是比较理智的做法,但是这后遗症太大了!”

    周瑜道:“你得把太湖的主力给放出来!”

    “可是太湖里面有船坞!”

    贺齐皱眉。

    “他们进攻曲阿,看似是要进攻太湖,但是事实上只是佯攻而已,太湖的确集合了我们八成以上的船坞和造船工坊,可是如果他甘宁敢以身犯险,我就凭着这些船坞和造船工坊都不要了,把他给消灭在了太湖,他敢换,我们为何不敢换,造船是未来的事情,更多的是针对当下!”、

    周瑜低声的道。

    “明白了!”

    贺齐是一叶障目了,太过于看重造船的船坞了,即使甘宁敢进入太湖,未必能破了自己的造船工坊,毕竟这么多的工坊,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摧毁,但是他肯定会被困在太湖,除非上岸,可失去战船的甘宁,就是折翼的雄鹰,战斗力会减弱到最低,到时候围剿他,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甘宁如果赶紧去,就必须要做好兵败战死的准备。

    他在担心甘宁杀进去,甘宁何尝不是自己心中也忐忑的,毕竟没有任何人能轻蔑自己的生死。

    “还有一件事情,我已经从柴桑给调遣了两营水军,大概有八千儿郎,,这是唯一能补充你的兵力!”

    周瑜低沉的说道:“公苗,长江口已失,我们失去了防御战线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反守为攻了,只有以攻代守,我们才能守住长江,保住建业都,所以你的担子会更大!”

    “都督,若你亲自在此督战,或许吾等能和明军在此较量,此一战,他们防守我们进攻,更有利,即使没办法重新夺回长江口,但是也能折损明军部分主力,他们长途奔袭,不管是粮草,还是战船,都是很少的,到时候或许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齐希望周瑜留下来,周瑜的才智,才是他的依仗,他一个人,还是有些没有底气,毕竟面对的是诸葛亮和甘宁。

    “我也想要和他们好好较量一下,可惜……”周瑜摇摇头:“名义上我会留在这里,但是今夜我就会秘密返回建业都,长江上的水战,还是你做主!”

    “为什么?”

    贺齐不解。

    “天下最坚固的城堡,永远都是从里面打破了,他们搞这么多东西,无非不就是想要我离开建业都吗!”

    周瑜冷笑:“我如他们所愿,我就是要看看他们想要搞些什么事情出来了,如今大王还在汝南,建业都是绝对不能乱的,我必须要坐镇建业都!”

    贺齐倒吸一口冷气,他好像低估的局势了。

    “有人要对建业都动手?”、

    他瞪大眼睛:“谁?”“谁?”周瑜笑了笑:“或许是你很熟悉的人!”

    “都督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你看好麾下兵马就行了,不管建业都发生什么事情,你麾下兵卒,任何一个都不能乱!”周瑜低沉的说道。

    既然有人不甘心,他就给他们机会,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然后一网打尽。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江东之变 二

    建业都。

    曾经被战火所笼罩的城池,在吴国的全力恢复之下,已经看不见当年被火烧的痕迹了,即使城墙上也修补了昔日留下来的痕迹。

    作为吴国都城,这一座新城还是非常热闹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小巷之中人头涌涌。

    而这明面上的繁荣,却没办法掩盖,这一座城池一直都战火的笼罩之中。

    随着长江口防御战役的失败。

    建业都也开始有些动乱起来了,一些有能耐的地主乡绅,开始筹备往外逃命去了,因为他们经历过一次建业都被明军攻破,不会怀疑有没有第二次,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继续置身在危险之中。

    即使朝堂之上,丞相,九卿之官吏都站出来安抚人心,可依旧有些人忍不住往外逃命而去。

    不是张昭他们不想堵截,只是如今情况,完全不一样,即使是朝堂上的一些官吏,都在怀疑,明军是不是有兵临建业都的可能性。

    所以这时候,不管他们做什么,都很难挡得住这些想要逃避战争的人。

    因此建业都开始有些动乱起来了。

    除非前线传来好消息,不然建业都一时半会是很难的恢复太平了,这让的张昭等人十分的焦虑。

    ……………………

    街头一角,一个酒肆之中。

    这是一个布置非常有格调的酒肆,是不少文人才子青梅煮酒论天下的地方,堪称往来无白丁。

    “上一壶老酒,再来几个小菜!”

    雅致的隔间之中,一个青年坐下来,跪膝而坐。

    “来了!”

    店小二很快就去安排。

    这时候,又一个人走进来了,此人带着斗笠,目光有些阴鸷,看着眼前这青年,他有一抹冷沉的气息在闪烁:“你可真大胆,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当真以为我吴国探子是没用的吗?”

    吴国的暗探虽不如明朝廷的景武司,也不如曹魏的夜楼,但是也是独成一系,颇有能力的。

    “坦坦荡荡,何须恐惧!”

    青年大气的说道。

    “原来是我罔做小人了!”来人摘掉了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

    吴国位列九卿之一,少府顾雍。

    而青年,正是大明朝堂政事堂之下鸿胪司的司主,也是大明礼部最有力的竞争人之一,伊籍。

    “顾家主何必如此焦虑,吾从不敢小看吴国的暗探,只是这世界很多事情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越是光明正大的地方,或许越是安全!”伊籍笑了笑。

    “你这话,倒是有些歪理!”顾雍想了想,倒是认可伊籍这一番话,有时候越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反而越是安全一些。

    他们之间会面,自然不可能让很多人知道,但是他身边的探子无数,在哪里见面,都有暴露的可能。

    他知道,周瑜对于自己不够信任,张昭对自己也有戒备之心,所以他不敢有半分的大义,不能给他们抓住把柄。

    不然即使自己身后的是江东世家,恐怕也难以阻断孙策杀自己之心了。

    “周公瑾离开朝堂了!”、

    顾雍说道。

    “我知道!”

    伊籍道:“他从那哪一条路离开的,我都知道!”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没有这点能耐,我敢和你们合作吗!”伊籍笑了笑:“顾家主,不要小瞧我大明的消息网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个道理,我们陛下,在十年前就已经明白了!”

    “这话倒是没错!”顾雍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枭雄,还是有几分的敬佩的,单单是当年牧景能从关中杀出来,就已经足够让顾雍对他生出几分的敬佩之心了。

    而且在牧氏还没有开始争夺天下的时候,宋山就已经意识到信息情报的重要性,对兵法之中的间之道,用的是炉火纯青。

    即使是当今天下三大诸侯,也不敢说,自己身边没有明朝廷的暗子啊。

    “我还知道他会折返回来的!”

    伊籍说道。

    “你确定?”

    “猜测!”伊籍摇摇头:“我代入他的角色去想事情,如果是我,我即使明知道长江口的战役打输了,也不敢这么大咧咧的就离开,我如果想要离开,就要来一次震慑,镇住局面了,才有希望拖住时间,但是他什么都没做,而且周公瑾又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不会有这方面的忽视的,所以他也撒网而已,即使离开,也不敢离开很长的时间,毕竟他是要捕鱼的,最少能一网打尽的那种!”

    “你怎么如此清楚?”

    顾雍瞳孔微微变色,即使他们世家一脉的人脉关系用尽,他也只是猜测到,周瑜有可能会折返回来,但是不会分出出这么多东西来了。

    “大明枢密院执掌大军,而枢密院之下,有参谋司,参谋司是我们陛下亲自下令组建的,而且给予了最好的条件,集合天下那些聪慧的读书人,对于军事上达成一种的战略提前部署,对敌军提前分析的作用,而且其中有一点,了解敌人,分析敌人,周瑜早已经上了我们的黑名单了,我们对他的分析,那是非常全面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他,才能的打败他!”

    伊籍能算计周瑜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背后有明朝廷的参谋司作为依靠,参谋司对于吴国大将都有一份详细的分析资料,这些资料,他几乎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明朝廷还真是的让某刮目相看?”

    顾雍倒吸一口冷气。

    越是了解,越是有些让他的心惊胆跳,如今的明朝廷,和他所了解的汉室,完全不是一回事的。

    “若有一天顾家主愿意成为我大明之臣了,会有更多的机会了解我们的朝廷!”伊籍笑了笑,招揽顾雍是他的目标,也是鸿胪司的目标,所以他在完成计划的同时,不遗余力的攻克顾雍,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拿下顾雍,能让顾雍臣服在大明的朝廷之下的。

    “哼!”

    顾雍只是冷哼了一声,这态度在伊籍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要是之前,顾雍能直接发飙。

    顾雍是儒家门徒,礼义廉耻非常看重的,所以他至今还没有学会背叛这两个字,他可以和明朝廷合作,但是不会背叛吴国。

    这一切,他有自己的心思,一方面,他的目标是希望江东能固守,而他有些看不惯孙策率主力去北上作战,而根本没有理会江东的防御,所以和明朝廷合作,能把孙策逼回来,也是一件好事情。

    另外就是有些矛盾早晚要解决,不然会酿成大祸的,所以趁着这一次,解决一下这些麻烦,也不为过。

    “若是周公瑾返回,你我都会出问题的!”

    顾雍叹气说道:“周瑜的能力,你清楚,我清楚,他在明,我们在暗,还能算计他一二,他在暗,我们在明,那就必死无疑了!”

    “所以速度要快!”

    伊籍说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到你们的,只要孙权能回来了,那么周瑜其实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那就以快打快,只是这一次之后,恐怕我要和他决裂了!”顾雍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局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了。

    …………………………………………

    建业都越来越乱起来了,仿佛有一股妖风突然刮起来,让长江口防御战失败放大的无数倍。

    所以不仅仅是那些世家门阀士族乡绅恐惧,即使是普通百姓都表现出一定的恐惧来了。

    这让吴国朝堂有些焦头烂额的,张昭,张纮等人更是忙着双脚朝天了。

    “丞相大人!”

    魏腾拜竭而入。

    “大司农不去安抚民心,来之何事?”张昭目光有些阴鸷的看着魏腾,他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魏腾的,他知道魏腾在搞事情,所以有些不太待见他。

    “吾正是为了解决建业之乱而来的!”、

    魏腾拱手说道。

    “你可有办法能解决此事情?”张昭看着魏腾,有些皱眉。、

    “丞相大人,正所谓蛇无头而不行!”魏腾道:“长江口防线之守卫战失败,所以很多人认为明军会兵临建业都,我们其实都知道,明军再一次兵临建业都的可能性不大,可就是没办法拦得住百姓们的猜测,所以我们必须要把大王迎回来,唯有大王,方能镇这建业,安这江东!”

    “大王如今在前线征战之中,不可轻动!”

    张昭摇摇头。

    “丞相大人,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我们江东都已经岌岌可危了,可大王却还带着我们江东儿郎,在为他们曹魏而战,这是何其的荒唐了,甚至不顾我们海边所失去的土地,如此行径,如何对得起百姓对吴国朝堂的信任!”

    魏腾是江东世家的老一辈扛把子,即使比不上顾家陆家两家,但是也是当了一辈子官,斗了一辈子心眼的人,大道理自然一套一套的。

    战略部署谁都知道,可这事情说出去了了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被百姓所认可,特别是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所为战略部署,大局观,都是不容被接受的,百姓会切身感受自己多感受的伤害,然后怨恨之。

    沿海那些被掠夺的郡县,那些百姓如此安分的就跟着明军走一方面是因为明军的确是强权在手,兵锋无双,但是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对吴国的失望,吴国没有能保得住他们,就是失望。

    张昭瞳孔爆出一抹锐利的光芒:“魏周林,大王在汝南征战,所谓何也,你心中清楚,那是为了江东的未来,而不是为其他人迎战,这未来未必能看得到,但是事实上,我们都清楚,不能压住明军主力,不能击溃明军,我们都挡不住明军的进攻,早晚有一日,江东会被明军吃掉了,而大王此时此刻,在为我们江东争取一线的生机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大局观,别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你如此逼宫,何之居心?”

    “属下乃是吴国之臣,为吴国而谋之,拳拳之心,丞相大人明鉴!”魏腾跪膝而下,声音铿锵有力。

    张昭还真那魏腾没办法,除非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能挡得住这些世家门阀的反噬,不然大吴保持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魏卿,建业都之乱,吾自有分寸,待我军将士打了胜仗,把明军赶出去了,此之危急,自然是迎刃而解!”张昭冷漠的说道。

    “丞相,并非臣下不相信你水军,可贺齐手握十万主力,却连长江口都挡不住,长江口易守难攻,尚且能挡住一些,可如今长江已经沦为战场,明军只要有一支偏师越过了长江,就能兵临我建业都了,届时建业都岂不是人心煌煌,到时候再想去安抚人心,恐怕是难了!”

    魏腾据理力争。

    事实上吴国水军早已经是跌落神坛了,即使如今吴国水军的战斗力比之当年,更胜一筹了,而儿郎们的果敢悍勇之气,也未减弱分毫,可一直之败,却是他们洗不掉的耻辱,同样引导了他们有些沮丧起来了。

    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士气,他们都被明军拉开很远,也导致吴国内部,对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的信任。

    “魏周林,吾等既为吴国之臣,当要信任吴国之将士!”

    张昭咬着牙说道。

    “非吾一人如此想,而是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们每年都砸这么多钱进入水军,可水军在南海,在东海,连战连败,连东海都丢了,失去沿海地区的控制力,很多沿海的郡县都被掠夺,如今很多朝堂大臣对他们是怨念无数!”

    魏腾说道:“如此之情况之下,吾等何有勇气把建业都之安危,交付于他们之身上,属下认为,建业都还是早做准备,决不允许当年的事情,重演一次!”

    张昭有些被绕进去了,他目光深沉的盯了一眼魏腾,他有几分认可魏腾的话,但是他也认为魏腾别有居心的。

    他现在倒是想要知道,魏腾居心何在。

    他问:“那你认为,除了吧大王召回来,还有何之办法,能镇得住我建业都之百姓,我吴国之朝堂呢?”、

    “若大王不能归来,如今唯有把二王子迎回来,二王子,亦为先王之血脉,吴国孙氏之王族,而且少年有才,聪慧无双,在民间颇有民望,可让百姓信任!”魏腾直接露出了他的心思,这时候躲躲藏藏不是事,速战速决才是王道,不然拖下去,他反而得不偿失。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江东之变 三

    “迎回二王子?”张昭闻言,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了,他的眼眸看着魏腾,就连目光都变得锐利无比起来了。

    作为吴国朝政之顶梁柱,他虽无赫赫之功,却非常寻常人,他的政治智慧是非常高的,对于天下大局也看的很到位。

    而对于吴国局势而言,也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清楚了,即使是周瑜他们,长年征战在外,也很难比他更了解如今的局势。

    他非常清楚,二王子回来代表什么意思。

    “魏周林,你还嫌我们吴国不够乱吗?”张昭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冷冷的说道:“我可以因为大局而忌惮你们江东世家的权势,可以放纵你们对土地的兼并,对百姓的欺压,但是你不会以为,朝堂已经奈何不得你们了吧!”

    “请丞相明鉴,魏腾此言,皆为了江东而已!”

    魏腾跪地拱手,行大礼,而真挚的说道。

    “为了江东?”

    张昭冷笑:“你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吧,若是为了江东,你不该让江东内乱,你不该动这些小心思,大王的眼中,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性子烈,如若这些话被他所知道,你应该清楚,你是什么下场的!”

    “即使大王在此,吾亦是此言,吾乃是为了江东大局而已!”

    魏腾面不改色的说道。

    “好,好,好!”

    张昭气极了,他指着魏腾,道:“我今日就看,你魏周林能说出一个什么道理来了,你说,我听着,你若能说服我,我自为你担着这责任,不然今日你必须要付出代价,吾虽没有大王之刚烈,可吾之手段你也清楚,若想要为难你们这些江东世家,我能做的比大王还要狠,还要绝!”

    魏腾闻言,不寒而栗。

    读书人的手段,永远不是武夫能比得上了,孙策若是对江东世家不能容忍了,他们会打开杀戒,但是即使明面上把江东世家屠戮杀绝了,他们也没办法把江东世家连根拔起,在江东六郡经营良久,他们已经根深蒂固,也没有多少人能分得清楚,江东世家到底有多少人了。

    但是张昭下手,他绝对能让江东世家元气大伤的。

    “丞相请听某细说,若是说的不对,任由丞相责罚!”

    魏腾如今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丞相当知,当今天下之局势,三大诸侯联合与明军决战,可决生死之战,也是决天下之战,可如今大战虽然还没有落幕,北燕已败,连燕王也被俘虏了,天下有人看好魏王,然而某却认为,不管大王和魏王如何,都很难能打的赢明军的,所以我认为我们江东,不能由着大王一意孤行了!”

    张昭面无表情,任由魏腾说下去。

    “战争乃是惨烈的,殃及无辜经常有的事情,但是江东六郡,千万百姓,何其无辜,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罔顾这千万百姓的生死!”

    魏腾觉得有希望,加把劲的开始游说:“大王因为先王之死,对明军恨之入骨,不死不休,然而他却不曾想过,我江东百姓面对明寇之侵,该如何应对之,沿海百姓,已遭殃无数,我听说不少的百姓被明军战船掠走的时候,还非常顺从,这已是说明,百姓对朝堂已有怨言也,继续这么下去,大王即使不败,我江东还能撑得住多久,到时候负隅顽抗,明军如风刮过,寸草不生,让我江东千万百姓陪葬吗?”

    张昭面色还是无动于衷,但是不经意之间,他的拳头,已经攥起来了,这说明魏腾的话,已经说到了他的心底。

    他忠于先王,亦然忠于孙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天下这盘大局,不看好的人之中,也有他一个。

    他的分析和魏腾不一样,魏腾是站在利益来说了,他是以大局的分析的,明军之强,并非单单是斗志,军心,单兵力量,武器,战甲,战船这些东西,更多的是国力的支持,即使三大诸侯的国力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挡得住明朝廷的国力。

    所以明军即使败了,只要牧景能杀回去,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统一天下的可能性也不小。

    可若明军赢了,那么这天下,就没有汉室了。

    而江东,到时候因为和明朝廷的仇恨,会遭遇明军的着重打击,到时候江东只剩下一片鲜血了,甚至会被屠戮十室九空。

    别人可以不考虑这一点,他不得不考虑。

    ……

    “丞相大人,大王是先王之子,难道二王子就不是先王之子了吗,大王性格桀骜,品性刚烈,乃是西楚霸王,他虽骁勇善战,却不懂百姓,不懂朝堂,而西楚霸王即有雄霸天下之力,最后却无治天下之能,而更重要的是,二王子天生聪慧,还懂得大是大非,不为私人之情感,而影响天下之选择,若有一天,我江东罹难,唯二王子能伸能屈,庇我江东百姓之周全,而不是大王之刚烈,拥簇吾等同赴死也……”

    魏腾的口才也算是了不起,把这些事情分析的淋漓尽致起来了,多少也算是打动了张昭那一刻犹豫的心了。

    半响之后,张昭才开口,他看着魏腾,幽幽的问:“魏周林,某很想知道,若有一天,明寇杀进来了,你们江东世家,是不是打算直接迎了一个新主啊?”

    “丞相大人,只要吴国还统治江东一天,吾等势效忠朝廷,绝不有二心!”

    魏腾连忙说道。

    “不!”

    张昭摇摇头,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打算在明寇杀进来的时候,迎一个新主子,而是你现在就已经是他们的人了,你想要把他们引进来,立下从龙之功而已!”

    他看事情,看人,都很透彻,魏腾虽有几分资历了,但是在他面前,还真藏不住太多的心思。

    “丞相明鉴,某绝无此心!”

    魏腾猛然跪膝下来了,有些沾沾发抖。

    他还是太过于低估张昭的警惕心了,不,应该是张昭名声不菲,虽和明朝廷胡昭并称天下二昭之相,但是很多人只是记住胡孔明,却很少人能知道张子布。

    可低估张子布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某还有一个问题!”

    张昭却没有在这方面威逼下去,即使他知道魏腾是谁的人,他也杀不起,如今的吴国朝堂,如同一个看似坚硬,实则一戳就能碎掉的鸡蛋而已。

    魏腾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张昭。

    “你不想着朝堂,我能理解,先王在的时候,你们还算是给几分面子,如今大王在位,性格刚烈,你们早已对其有很大成见了!”

    张昭幽幽的问:“可你们也应该知道,明朝廷对于世家门阀更加的苛刻,迎明朝廷进来,你们可想过江东世家的未来吗?”

    魏腾沉默了半分,才开口回应张昭,到了这个地步,否认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有些心意也得让张昭知道的。

    张昭要杀他,他也走不出这王宫之外,当然,杀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他低沉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们能接受,也有些事情,我们没办法接受,世家门阀千年传承,却早已经在明天子当年尚未汉室官吏,执掌造印监的时候,就已经毁掉了,我们若不变,我们早晚也要消亡,明朝廷的新法的确苛刻,然而明天子确是一个能把人心揣摩的非常透彻的人,看似对我们的镇压,实则也是在为世家门阀的未来,找出了一条特别的路去走!”

    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有的选择,我自然还是希望,能保持江东吴国之政权,这样我们还有更多的权柄,然而我们都认为,天下归明,已是大势所趋也!”

    “原来是恐惧!”

    张昭突然明白了:“牧景立了规矩,但是也给了路,然而他的威势太盛了,却让你们失了对吴国的信心,只要还有路,哪怕只是一条小路,你们还是愿意站在强者的这一方,去延续你们世家的知识和血脉!”

    人心这一点,他始终没有牧景看的透彻,明朝廷的新政对于世家门阀的确非常苛刻,但是荆州世家至此,却尚且没有一家灭门灭族的,这就让很多人看到希望了,有时候规矩这东西,是坏事,也是一件好事情,看怎么用而已。

    而明朝廷就用的很好。

    “此事吾当听不到,至于你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情,我的底线很清楚,江东不要乱,百姓不要乱,自此之后,二王子之事,与吾无关,你走吧!”张昭有些疲累了,他挥挥手,让魏腾离开。

    “多谢丞相成全!”

    魏腾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有些信心能让张昭袖手旁观,但是还是有些小紧张的,一旦张昭出手,他们想要迎回二王子,那就难了。

    魏腾离开之后,旁边屏风才走出来一个人。

    张纮。

    江东有二张,一个是张昭,一个是张纮,张昭名声大一些,张纮更显得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但是张纮确是张昭能掌朝政最大的依仗力。

    “丞相,你纵容他,不怕江东大乱吗,大王可是一个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人啊!”张纮低声的说道。

    “子纲,非吾之所想,乃吾之无奈也!”张昭低沉的说道,他站起来,双手背负,目光看着窗外外面的柳树,道:“大势所趋,在明,不在汉也,其实即使是我心里面,也没有底气,能说汉室国统尚能延续,如今大王之孤注一掷,可若是日后,明军大胜,我吴国,当何去何从,以明朝廷之狠厉,焚城烧杀,不在话下,难道我们江东,真的要给大王陪葬吗,还是要给汉室陪葬啊?”

    “不止于此也!”

    张纮皱眉。

    “局势已是如此也!”张昭摇摇头:“大王悍勇,然而孙仲谋却沉稳,而且有一点魏周林说对了,若说能伸能屈者,绝无大王,必为孙仲谋也!”

    “所以你纵容孙仲谋返回江东夺权?”

    张纮叹气:“以至于日后明军杀入江东之日,能给江东百姓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道:“如此,你岂不是辜负了大王,辜负了周都督的信任吗?”

    “无妨!”

    张昭平静的说道:“此罪,吾一身承受之,而且周公瑾恐怕比你我更能推演局势,他应该已经算到这一点了!”

    “那他会……”

    “杀鸡儆猴是必然的,只是……”张昭叹气:“他也无可奈何!”

    “你的意思是,他也对局势有所悲观?”

    张纮瞪眼。

    “谁都不是傻子,况且还是我们江东第一的局势,论政务他不如我,若论天下大局的探讨,我不如他,学识聪慧,皆为天下一等!”

    张昭说道:“江东美周郎之名,当可名留青史也!”

    ………………………………

    石头城,水闸口。

    来来往往的船只都要搜查过,无数的兵丁镇守在的水闸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任何一艘船只。

    这种气氛,已经维持了好些天了。

    明军杀入长江的消息传来,就已经让建业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起来了,除了一些小船只,商船之外,但凡战船,都已经扣下了,生怕有人偷溜进来,重演昔日建业都的残酷之战。

    这时候,一艘从九江而下的小船,顺流而下,从长江入内河,沿内河而入了建业都。

    “总算是回来了!”

    船只甲板上,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白玉锦袍,头戴玉冠,风度翩翩,他的目光看着这熟悉的建业都,有一丝丝的久违的感觉。

    这个少年,正是吴国先王的二王子,当今吴国大王的亲弟弟,孙权,孙仲谋。

    “恭喜二王子,要重掌大权了,不过二王子不会过河拆桥吧!”

    阴阴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这个说话的人,正是的赵信。

    “能如此顺利,也多要的多得你们的支持啊!”孙权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赵指挥使放心,我们之间的盟约,我不会忘记的!”

    “那就希望二王子能记得住!”

    赵信笑了笑。

    “你们在长江口的兵马,是不是应该撤出去了!”

    孙权问。

    “可以啊!”

    赵信笑了笑:“只要二公子能掌江东,我明军立刻撤出长江口!”

    “那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孙权深呼吸一口气。

    “那是自然的!”

    赵信也很愉快。

    撤出去?

    长江口可是未来攻打的江东的桥头堡之一。

    怎么可能让出去。

    不过明面上,还是要给孙权留下一些颜面的,等到孙权能执权的时候,他们就做出一次大规模的撤退,然后又转一圈有回来布防就行了。

    他们付出孙权掌权,一方面是加深江东内部的矛盾,另外一方面,也有一点点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想法。

    孙权若是以江东之主而投降了,他们进入江东,就名正言顺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江东之变 四

    孙权回来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人,是黄盖。

    孙坚的结义兄弟之中,祖茂,程普,韩当都已经战死沙场了,唯一剩下来一个,就是的黄盖。

    黄盖是如今建业城之中的掌控者。

    他手握大军,掌控建业都的安稳,石头城,内城,外城,都是他的兵马,他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叔父,近些年来,身体还好?”

    孙权跪坐在黄盖面前,拱手行礼。

    “尚好!”

    黄盖跪坐案首,面无表情,对于孙权会出现,也仿佛没有半点的意外,他平静的让孙权有些不安。

    他看着孙权,幽幽的冒出来的一句话:“仲谋,大王让你去青州,这是对你,对大王,对江东,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不该回来!”

    “青州是一个好地方!”

    孙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或许我应该在青州做出一番事业,又或者是养老,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对外起码能兄友弟恭啊!”

    “那你为什么回来?”

    黄盖的眼眸有一抹冷沉。

    他站孙策。

    因为他心如孙策一般,对明朝廷恨之入骨,当年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孙坚,自刎在城门之下。

    在自己的城门之下,被敌军逼得自刎而死,那是一种耻辱,是对江东猛虎的羞辱。

    当初他是真希望能和兄长一起死在建业城之中,可惜最后这一战,他捡回一条命,活下来了,但是那种羞辱感时时刻刻在侵蚀他。

    他每天仿佛都会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的。

    这种折磨感,让他忘怀生死。

    他甚至愿意立刻扛刀和明军拼命,即使战死,那也是一种解脱,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

    为吴国,也为江东大局,他必须要忍得住仇恨,别人都有资格出征,却没有资格守城。

    放眼当今吴国,也只有他的资历,才能在这建业都之中掌兵了。

    不是他,孙策不敢离开建业都。

    不是他,孙策也没有这么大胆,连太史慈的兵力都掉出去。

    就因为他在。

    能让孙策安心,也能让吴国群臣安心,所以他一直在镇守建业都,而且不断的修筑建业都。

    孙权的归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只是他没想到该如何面对。

    孙策孙权,都是兄长之子,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当然,他更加赞同孙策多一点,因为孙权会放下仇恨,而孙策永远不会。

    “我回来,是因为我不能看着江东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孙权平静的说道:“你们所恨之人,我也恨,你们想要坚持的,我也想要坚持,不过一战,生死无惧,然而……”

    孙权指着军营之外,那十里长街之中,一个个人影浮动:“他们是无辜的,我们可以为了自己的骨气和坚持,奋战到底,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继续在战火之中生活!”

    “我真是不懂啊!”

    黄盖咬着牙,冷冷的说道。

    “叔父不懂什么?”

    孙权问。

    “你为何如此的悲观,我吴国必败吗,还是这天下一定会成为明朝廷的,又或者,你认为我们永远你都打不过明军?”

    黄盖冷冷的问。

    “你不是不懂,你是不想懂!”孙权摇摇头:“这一点,其实你不应该问我,论和明军对垒,你是亲身经历的,你更加清楚,我们到底能不能打败明军,收复失地,重铸吴国之天?”

    黄盖沉默,不语言,然而心中却有些叹息,正因为经历过,才不认为孙权在危言耸听的。

    可他却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走吧!”

    黄盖想了想,道:“我当没有见过你,在大王面前,我也会为你掩护,你离开的越远越好!”

    “我不会走的!”

    孙权摇摇头:“叔父,你应该动我!”

    “当年兄长就觉得,你非池中之鱼,还说孙家有你们的两个,乃是祖先庇佑了,日后定能成大业,那时候程普还说道,有一个是好事,有两个未必是好事,虽只是玩笑之言,却一语而中!”

    黄盖略显无奈:“你们兄弟两个,终究是要走到这个地步的!”

    “我们想法不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孙权道:“但是他永远都是我的兄长,我对谁都可以动刀,对他永远不会,我只是想要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折返回来而已!”

    “如今还没有结果,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你未必就是对的,明朝廷未必就能取而代之成为中原之主!”

    黄盖看着孙权,冷冷的道:“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我还是希望叔父能助我,你就算是为江东留一口气吧,不要让他把江东折腾干净了!”

    孙权诚挚的说道。

    “我不会帮你,但是也不会阻止你,或许你没错,你在给江东人未来留一下一条退路,也是能理解的!”

    黄盖道:“可我依旧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挥军东去,破明朝廷之渝都,斩牧龙图于渝都城下的!”

    孙权皱眉,他有些不能理解黄盖的意思了。

    “自今日开始,猛虎军,御林军,全封营不出,你若有本事,你就去夺权,你若没本事,你就走了远远的!”

    黄盖淡淡的说道:“我说的,我不会帮你,但是也不会阻止你!”

    “多谢叔父!”

    孙权松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黄盖不动,他有世家府兵支持,就能掌控这建业都,临朝逼政,掌控朝政。

    孙策虽然掌吴军主力于前线,但是后勤却在江东,只要他掌政江东,那么他就捏住了孙策的咽喉了。

    这才是他能封分庭抗之的底气。

    …………

    孙权喝完最后一口茶,拱手行礼之后,起身就要离开了。

    不过这时候,黄盖叫住他了。

    “仲谋,你非常聪明,但是也不要小看了其他人,这世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太多了,你算计人,别人也算计你!”

    黄盖就是对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才不忍心让孙权这么年轻,承受挫败。

    不是他信不过孙权。

    而是他太过于了解孙策的结义兄弟,称之为江东双壁之一的周瑜,本身到底有多么的难缠啊。

    “多谢叔父告诫,权从不认为自己多么聪明,不过在这乱世之中,在这王权之下,找一条活路而已!”

    孙权返回,对着黄盖问:“大兄重情,吾自知道,可你也清楚,吾若不反击,总有一天我会毫无声息的实在了青州,这就是王权,叔父可以骂我愚蠢,骂我与虎谋皮,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诉叔父,我不傻,我知道什么人能信得过,什么人会取我性命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离开了军营。

    “长大了!”

    黄盖看着孙权的背影,笑了笑,,然后看着天际,喃喃的说道:“兄长,你可看到了,伯符也好,仲谋也好,都已经长大了,如今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只是他们终究是陌路的,一山不藏二虎,必有一亡之也!”

    ………………………………

    孙权开始公开露面,拉拢群臣,动作越来越大,朝臣的反应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有人反对。

    但是也有人支持。

    可更多的人是沉默。

    他们的沉默,是他们根本看不准局势,也没办法摸得清楚未来的变数,比几个站队这种事情,错一次可能就完蛋了。

    所以他们的沉默是谨慎。

    不过风向标终究是向着孙权了,毕竟这些年孙策统帅主力在外征战,损耗无数,导致吴国的国力衰弱,可得到了效果却不大。

    即使官渡一战,他们远征而帮曹操,最后得到了青州,可青州离江东太远了,这没有能让江东人感觉到利益。

    打仗没有发现利益点的存在,那就是穷兵黩武,所以很多人对孙策是越来越有些看不上了。

    特别是文人,读书人。

    他们本身就看不起武夫的穷兵黩武那一套,所以他们更加希望文质彬彬,读书出身的孙权能接掌大权。

    三日之后,孙权上朝,自以先王封之,永安侯,然后以永安侯之名,统揽朝政,得不少朝臣支持,力压丞相张昭。

    ………………

    永安侯府邸。

    “多谢诸位!”

    孙权也算是出头了,如今门第若市,坐在他之下朝臣,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人的支持,才能让他在朝堂之上,压住了张昭。

    当然,朝政未必就是他能掌控的,不过他已经有能力过问的,正所谓的成事未必足,但是坏事却一定可以。

    所以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影响力了,即使是身在前线的孙策,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这一点。

    “君侯客气了,今日是君侯掌权之日,也是吾等雄图霸业之日,吾等当辅助君侯,成就大业!”

    众臣纷纷举起酒盏,恭贺孙权。

    “若能成就大业,庇护江东百姓之安危,本侯不会忘记诸君之功劳!”孙权许下承诺。

    “君侯!”这时候,一个慌乱的身影走进来了。

    “怎么回事?”孙权皱眉。

    “出大事了!”

    慌乱的身影说道。

    “什么大事?”孙权皱眉。

    “君侯,刚刚传来消息,周大都督离开长江口之后,以南下豫章剿匪之名,亲率八千将士,出现在豫章,不足一日,便已经破了三座县城,直接破了豫章魏家的祖宅,豫章魏家自车轮而上之男丁,皆亡也!”

    “什么?”

    魏腾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却不曾想到,乐极生悲,噩耗居然来的这么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豫章魏家,多少年的积累,怎么就被一招破家呢。

    “而且领兵的副将,乃是虞翻中郎将!”又一个劲爆的消息传过来了。

    “虞翻?”

    “是他!”

    “不可能!”

    众臣面面相窥,他们都不敢相信。

    魏腾和虞翻都是孙权最大的支持,他们是倾巢而出,为孙权站场,才让孙权返回江东之后,夺权得势。

    “虞翻,某与你不共戴天!”

    魏腾一口鲜血吐出,气急攻心之下,直接晕厥过去了。

    “快请大夫!”

    孙权大喝起来。

    场面顿时一度的混乱起来,众人纷纷的叫。

    ……………………

    建业都的一个粮店。

    伊籍和赵信面面相对,他们的瞳孔始终都显露出一抹的阴森森的冷沉光芒。

    “好狠的一个周公瑾!”

    伊籍拳头攥紧。

    “这都不算是狠!”

    赵信却摇摇头,道:“我倒是知道,他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反应这么快,能迅速的找到切入点,魏腾跳的太高了,所以他拿魏腾开刀,这一些孙权的势,都被他破坏的七七八八的!”

    “关键是虞翻!”

    伊籍冷冷的说道:“他怎么会反水?”

    “世家门阀的缺点太明显了,如果周瑜陈兵会稽,虞翻最后能有的选择,无非就是杀和不杀了!”

    赵信说道。

    “这周瑜居用如此狠辣之手段,不怕江东世家动乱吗?”伊籍还是很难相信,这时候周瑜敢阔的出去。

    “以前或许会,但是现在不会了!”赵信苦笑。

    “对!”

    伊籍反应过来了:“孙权回来了,我们把孙权请回来了,不管他和江东世家闹成怎么样,有孙权在,就有台阶下,所以他不是在要把孙权赶出去,而是要让孙权留下来,而屠戮魏家,就是给孙权一个警告!”

    他忍不住有些拍手起来:“好算计,也是好手段,顺势而为,却又能把握局势,厉害啊!”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

    但是没想到,周瑜才是那个真正的下棋高手,他已经把所有的棋子都放出去了,所以自己这些身在局中之人,才会没有一点警惕。

    “那他周公瑾到底想要什么?”

    赵信阴沉这眼眸。

    他要什么?

    伊籍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阴冷,道:“他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建业都,孙权始终是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火药,所以他要孙权回来,才更好的控制孙权,而且这样也能为他们争取时间,日后或许还能多一条路,这就是算计!“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江东之变 五

    天下就是一盘棋局,有人在下棋,有人是棋子,到底谁才是下棋的,谁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还不可知。

    不过江东这个局势而言,下棋的人,明显是周瑜。

    周瑜一招反转。

    让赵信和伊籍的算计几乎是落空了。

    魏腾的生和死,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而最重要是,这杀鸡儆猴的让他们在江东会失去信任的。

    而且周瑜这一次雷厉风行,几乎是他们的消息网一点消息没有,这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周瑜掌控他们所不知道的一些力量,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势发展。

    不过周瑜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一点赵信和伊籍都有些想不透。

    “我去见见顾雍!”

    伊籍低沉的说道:“顾雍或许能看清楚一些什么问题,你让景武司的人收敛一下,最近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犯错,不能暴露太多,我怕周瑜会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存在,他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到时候说不定会直接杀人的!”

    “嗯!”

    赵信点头,他想了想,道:“那我要不要去见一见魏腾,魏家虽然被抄了,但是魏腾还是有不少影响力的,这足以让他对江东恨之入骨,直接把他的依仗给打掉了,他唯一的路,只有和我们合作了!”

    “可以!”

    伊籍道:“但是不能过分,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的防备起来了,万一他魏腾把这些罪都算在我们身上,我们可能就会遭受他的反噬了!”

    这种可能性存在非常大的,毕竟当初拉人入局是他们,而且周瑜南下,他们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这回让魏腾对他们怨恨起来了。

    “我会小心的!”

    赵信深呼吸一口气:“这江东,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点龙潭虎穴的感觉了!”

    “那是正常的!”

    伊籍道:“陛下即使一统天下了,也需要时间来收拾山河,江东即使必败,他们也会挣扎,越是这时候,他们越是危险!”

    “为陛下之雄图霸业,为天下太平,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下去!”赵信坚定的说道。

    作为一个宦官,他失去了男人的象征,所以他更在意自尊,如果说牧景有什么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追随,那是因为牧景给予了他平定的地位和尊严。

    ………………

    江东的局势变化太快了,一开始很多人还想要恭贺孙权,想要靠近孙权,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把他们打都怕了。

    孙权刚刚开始封侯,侯府从门庭若市,直接变得萧条起来了。

    因为这让很多人意识到,兵权始终还是掌控在大王孙策的手中,即使孙权掌控朝政了,他也说不上话。

    孙权一开始只是愤怒,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却认为有些理所应当了,如果说之前他还不够踏实。

    那么现在,他倒是有些踏实了。

    周瑜要杀鸡儆猴,从某种意义来说,也就是说允许他返回江东了,允许他重返吴国朝堂了。

    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未来就有希望。

    所以外界看来,他这时候应该愤怒,他却心情非常的愉快,至于魏家,他并不是很在意。

    魏腾这人,三心两意的很,或许周瑜这一刀下去,倒是能让魏腾对自己更加的死心塌地。

    不过虞翻的反水,倒是他一个心病。

    有一个虞翻,就有第二个。

    在他看来,这江东世家也未必靠得住,但是如果江东世家靠不住了,他应该去靠着谁呢。

    这是值得他好好考虑一番的问题。

    所以重返朝堂之后的孙权,开始显得比较低调,当然,低调不代表不做事情,孙权重返朝堂,自然也有很大的影响。

    这让吴国的管理层出现了很大的变动,从官吏调动,道粮草供应的问题,各方各面的问题都出现变化了。

    这必然会大大影响后方的后勤对前线的支持。

    也算是顺了赵信等人千辛万苦的把孙权弄回来的意愿了,最少这个状态之下,江东没办法全力支持孙策的征战,

    …………

    顾家。

    这一次在顾家见面倒是让伊籍有些措手不及的,他一直以为顾雍是一个狡猾的人,这样的人是非常谨慎的,可他却做出了让自己不理解行为。

    在顾家见面,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了,顾家甚至有可能重复豫章魏家的下场。

    “喝茶!”

    书房里面,顾雍跪坐案前,给伊籍倒茶。

    “谢谢!”

    伊籍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想法,他低沉的问:“顾家主难道不怕有人告密吗,毕竟如今我的身份很危险的!”

    “这是顾家!”

    顾雍平静的说道:“我们顾氏一族经营了很多年了,对外我们未必有什么信心,但是对内,我们倒是不怕!”

    这一股自信,倒是让伊籍有些理解了。

    千百年来,家国天下的意念,已经深入人心,相对于朝廷,相对于天下,家族的概念更加重一些。

    有人可叛国,但是很少人会背弃家族,即使他们不怕死,也怕自己死了之后,没办法葬于祖坟之中。

    “顾家主,周公瑾此举,到底何意?”

    伊籍低沉的问。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顾雍笑了笑,道:“你算计孙伯符和周公瑾这江东双壁,你不允许别人反算计啊!”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想要孙权回来!”

    伊籍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心中还是很疑惑的,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不过顾雍这样的肯定自己的想法,倒是让他对自己想法有了更加明确的肯定了。“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顾雍低沉的说道:“他们如果不想要二王子回来,你们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超出周公瑾预计之外的事情,或许就是长江口的失守,假戏真做了,他自己现在也苦闷,所以才下手如此之重,甚至不惜得罪了江东的所有世家门阀!”

    “明白了!”

    伊籍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顿时明白了顾雍的意思,他幽沉的说道:“感情我们也成为他周瑜的棋子了!”

    “周公瑾向来精于算计,他有这样的布局,我不意外,只是我比较意外…”顾雍眯眼:“他的选择,他好像很悲观啊!”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粮道争夺 一

    “悲观?”伊籍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他感觉不到江东的未来,他不会这么做!”顾雍低沉的说道:“杀了孙仲谋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趁机干掉孙仲谋,然后把这罪名往江东世家上一推,再率军杀一儆百!”

    “这样江东不是会乱吗?”伊籍微微皱眉。

    “乱是乱了一点,但是可以趁机把一些事情给做了,而且这时候,你们明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攻取江东,他们还有时间!”

    顾雍说道:“以周瑜的聪明和算计,加上张昭的能力,其实是能压得住这些所谓的动乱的,这样一来,反而能给留下一个团结的吴国朝堂,能把所有江东人的后路断了,未来能拧成一团的,和明军决一死战!”

    “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杀鸡儆猴,用豫章魏家的血,来为孙权返回江东而画上一个句号!”

    伊籍顿时明白了:“他是在给江东留下一条后路,如今孙权根本没办法翻出他们的掌控,可未来孙策若是兵败,那么最少还能有孙权站出来投诚我们吴国,保留江东的一口元气,而不是让未来的江东,在战火之中,十室九空!”

    这个算计,不可为不深远,但是却显得悲观,也就是说,在周瑜的心中,已经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和明军争锋了。

    “就是这样!”

    顾雍说道:“这天下局势变的太快了,即使周公瑾也看不清楚,另外你们明军太过于强势,强势到,这天地变色,改朝换代,一点都不意外!”

    他看着天际上的幽幽蓝田:“或许江东愿意投诚你们的人,会越来越多了,毕竟人都是向往胜利的一方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打赢了北境这一战,或许江东根本不需要打,就能唾手可得!”伊籍眸子灼然一亮。

    “那也未必!”

    顾雍摇摇头:“大多数人,不能代表孙伯符,江东小霸王,这个小只是指他的年纪,他就是一个四百年后的霸王,这人太骄傲了,他承受不住失败的,所以他一定会和你们奋战到底,哪怕是面临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他也不会放弃了,所有你们想要江东,还是要打垮他才行!”

    “哼!”

    伊籍冷笑的说道:“若我军主力在,他想要挡,都挡不住啊!”

    他们的主力一直没有进军过江东。

    不过这一次,孙策出兵,纠缠黄忠主力,的确引起了一些怨气,这一战不打则可,要是打下去,那必然是石破天惊,不死不休的局面。

    “孙权虽然返回江东了,能给孙策一些麻烦,但是不会影响太大,比几个能有周瑜,另外你们最近也低调一些,周瑜敢对豫章魏家动手,他就已经是撕破脸皮了,他现在是不会有太多的底线了!”

    顾雍警告说道:“若是你们落在他的手中,我们是不可能出手相助的,因为此时此刻,除了魏家之外,我们所有人都还在观望之中,你们明朝廷能不能取代汉室天下,还言之过早!”

    “明白了!”

    伊籍也知道,这时候让江东世家阶层归降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世家门阀,局势安危,不会轻易的投注。

    他看着北面,幽幽的说道:“不过我相信,我们大明,是不会败的,天下是我们大明朝廷的!”

    ……………………

    雒阳城。

    几经转手,这一座城池已经变得千仓百孔了,当初大火焚烧的痕迹尚在,如今大战之后又徒添了无数痕迹。

    城中更是人丁稀少,有时候你走两条街,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的。

    没办法,战争是能连累很多人,也能让很多人恐惧,随着明军守城,魏军和燕军攻城,然后明军又杀回来。

    这让人心动荡的,不知道信任谁了。

    不过也让一些人变得麻木起来了,爱谁来就谁来,只要还能生活下去,他们就已经你谢天谢地了。

    其实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变得麻木了,战争一直在笼罩着他们,他们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到底能害怕多久。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安心的生活,哪怕是战火蔓延到了家门前,只要还能活下去,他们就用尽一切的力量活下去。

    “这些百姓虽然有些是跟着我们回来的,但是也有一些是死也要留在这里的,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已失去了很多的信任了!”

    徐庶眸子一扫而过,他能看到有人影的家家户户都在闭门,这些百姓,可能是真的害怕的。

    他们不再信任任何人了。

    “以后我们想要治理这一座城池,任重而道远啊!”

    徐庶心中感概万千。

    “大人,只要结束战争了,我们总有一天,会让百姓对我们重新信任的!”一个心腹幕僚轻轻的说道。

    “希望如此吧!”

    徐庶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一路走过来,多少是有些感概而已,感概过去了,立刻就会回到正轨上。

    “大人,陈到中郎将回来了,请你立刻去商讨军情!”

    一个骑兵策马而来。

    “好!”

    徐庶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烦躁的心情,返回了洛州总督府。

    洛州总督府这里已经成为了明军后勤线的指挥部。

    而这个当家做主的人是徐庶。

    在领兵大将之中,张任,庞羲,陈到,都有能力独当一面,率军北上,打通粮道。

    然而在雒阳,最熟悉地形的人,也是最有智慧的人,还是徐庶,他们愿意相信徐庶,按照徐庶的布局来打。

    ………………

    “情况如何?”徐庶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身上的雪花还没有都抖干净,就立刻开口询问。

    这里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将领,他们正在对着沙盘而讨论起来。

    “打不过去!”

    陈到拱手行礼。

    徐庶是政事堂的,他们是枢密院的,按道理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如今是战时,战时不会太过于讲究这些的。

    他对徐庶行礼之后,道:“我率军渡黄河倒是顺利,但是在黄河北岸,道路太多,敌军虎豹骑一直在防备我们,我们如果想要运粮,根本就过不去,即使运兵都很难北上,别说运粮了!”

    “虎豹骑?”

    徐庶眯眼:“魏军是下了血本了,居然连虎豹骑都放出来了,虎豹骑的骑兵速度太快,你们没办法越过去,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今是我们没办法从河内进入上党,等于被他们卡死在河内了,上党如果没有继续能得到我们的粮草支援,那会大军的后勤肯定会出现问题!”

    庞羲抬头,看了一眼徐庶:“我的骑兵还有战斗力,不如让我北上,缠住虎豹骑,然后让陈到运粮北上,不管怎么样,都要闯一闯了!”

    “一旦你的骑兵出动了,那么就不是闯粮道这么简单了!”

    徐庶摇摇头。

    他来回踱步,眸子划过一抹冷芒。

    “张任将军,你可有想法?”

    徐庶目光斜着看了一眼张任。

    “还是那个想法,走河东!”

    张任道:“魏军主力即使能进入河东,也不会有太大的规模,他们不敢分兵,分兵等于在主力战场上失去围攻的效果,很容易就会被我军主力直接杀一个通透的!”

    “所以河东的防御,是最低的!”张任继续说道:“只要我们从河东进入,即使他们敢派兵进入河东,我也有把握突过去!”

    “可即使能突过去,我们能运多少粮草过去,陛下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根本不需要阻拦你们,只需要不断的骚扰你们,你们还想要运粮进入上党吗?”

    徐庶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不能太小看魏军了,魏军不管是战略安排,还是战术布置,都不在我们明军之下的!”

    “那现在怎么办,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几十万大军断粮过冬吗?”

    陈到的脾气有些压不住,他拍案而起:“我就硬闯,不就是死战一场吗,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拦得住,大不了我所有兵力都砸进去!”

    “叔至!”

    张任看了一眼陈到,摇摇头。

    陈到咬咬牙,坐下来。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徐庶叹气。

    那是一步险棋,真走下去,这一步棋能把他们都拖死的,或许会让他们雒阳的兵力都消耗殆尽。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景武司有消息了?”

    张任眸子一亮。

    他当初也是赞同徐庶的想法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有可能突出别人的布局之中。

    “有大致的方位,至于详细的点,还需要查探!”

    徐庶道:“准备工作不足,长距离突袭,我们很吃亏,一旦我们摸不清楚点,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不说,还有可能一头扎进别人的主力军营之中,到时候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叔至率军北上,我去看过,黄河对岸魏军的主力不止,特别是河内境内,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机会!”

    张任低沉的说道:“从他们知道失去雒阳之后,他们就已经在防备我们北上运粮了,把我军主力困死在上党,就是他们的战略战术安排之一!”

    “所以只能背水一战!”

    徐庶下定了决心了。

    张任,庞羲,陈到三人对视一眼,拱手说道:“吾等愿遵徐大人的计谋,奋力一战!”

    “好!”

    徐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布置任务:“吾非枢密院之人,但是特别的情况,特别的对待,日后若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吾亲自去向昭明阁解析,从现在开始,雒阳所有的兵力,受我调遣!”

    “是!”

    “这一次我们兵分两路,第一路,我亲自率领,运粮北上,我们会越过黄河之后,在此分兵,但是分的不是主力,而是一路佯攻,一路运粮,能不运过去,就看河东那边,到底有多少兵力了!”

    “主路线放在河东?”众将眯眼。

    “河内还是魏军兵力太强盛了,即使我们有机会能闯过去,以他们虎豹骑的追击能力,运输不到多少粮草的!”

    徐庶点头。

    “那剩下一路呢”

    “突袭魏军粮道!”

    徐庶这话说出来,众人精神一震。

    “雒阳城的兵力,我带走一半,陈叔至随我而战,至于你们两个,具体的作战计划不需要我给你安排,景武司的消息会随时通知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即使没有能奇袭,但是也要全身而退,不能折损太多的兵力了!”

    “是!”

    庞羲和张任对视一眼,拱手领命。

    “此战,关乎我们能不能运粮北上,解陛下之困,诸君共勉!”

    徐庶对众将行礼。

    “共勉之!”

    众将脸上也浮现出决绝和坚定。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粮道争夺 二

    徐庶的压力很大,因为他知道,魏军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的运粮北上,一旦他大规模进攻,就会引发大规模魏军的围攻。

    他手上的兵力并不多。

    张任和陈到加起来都是两万主力而已,大概也就是一个军的规模主力,庞羲的骑兵军倒是齐全,但是历经大战,几乎是残兵。

    他们加起来的兵力,应对雒阳境内的情况没问题,即使魏军南下,他们也有能力守住雒阳城,守住河南地。

    但是如果想要北上运粮,那就有些远远不够了。

    “雍州的粮食运上来没有?”

    徐庶现在更加关系一点,那就是从雍州长安运送上来的粮食,到位没有,毕竟之前雒阳的粮食都损耗的差不多了。

    如果没有粮食,即使他们能成功突破北上,也是巧妇难成无米之炊啊。

    “第一批已经抵达函谷关了!”

    景武司刘敢站出来,拱手禀报说道:“第一批大概只有十万石的粮食,后面的还需要组织更多的民夫运送,虽然我们有科技院研究出来的独轮车增加我们运粮的速度,但是道路一直都不太好走,恐怕第二批还需要几日,才能抵达,另外雍州虽然有不少储备粮,但是大部分粮草,还在巴蜀腹地,如果渝都那边,不能够及时的补充粮草,那么等我们消耗完了雍州的粮草,同样还是会面临缺粮的问题!”

    “渝都那边出问题?”

    徐庶反应很快,眸子冷厉的看了一眼刘敢。

    “具体的什么问题,我不清楚,也不敢打听,但是有消息回来,我们的一些粮仓,好像被人给烧掉了!”

    刘敢连忙回答,在徐庶面前,他可不敢卖关子啊。

    “可恶!”

    徐庶拍案而起,道:“陛下正在前线夙夜而战,他们却在背后捅刀子,当初陛下就不该心软,直接把他们一棍子打死就算了”

    他就算用屁股想,都知道,能在江州蜀州这些地方烧掉大明的粮仓,绝对不仅仅只是外人能做得到的,肯定有自己人支持,没有里外合应,根本是做不到这一个可能性的。

    而这些人,大概就是对陛下变法有抵触的那一群人,他们或许更希望陛下战死在前线沙场上。

    “景武司已经开始查了,但是……”

    刘敢低声的道:“景武司两大指挥使都在前线,几个同知也在前线,我们全力支援前线,对内部反而松懈了一些!”

    “这点某家能理解!”

    徐庶也没有怪景武司,毕竟景武司这段时间也在全力备战前线,不能过度苛刻他们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巴蜀方面的事情,有昭明阁,我们也不需要担忧太多,昭明阁众相,皆乃人杰也,他们能及时把粮草运至北上的,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雍州,景武司在雍州,有没有什么发现!”

    “雍州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刘敢说道:“雍州皇甫印是一个狠人,在这段时间,他已经杀了上百人,抄了十几个乡绅豪族,宁可杀错,不放过,比我们景武司都要狠!”

    “皇甫嵩的弟弟,皇甫印?”

    徐庶嘴角微微扬起来:“虎兄无犬弟,看来这个皇甫印也不简单,难怪能在我领书还没有抵达的时候,就能够运粮北上了,还能安全的过弘农,恐怕还有异心的人,都被他杀怕了!”

    从雍州北上,需要过弘农,弘农杨氏根基底蕴深厚,哪怕明面上不敢为敌,暗地里面拖延一下,也不为过。

    可如今能这么顺利,恐怕就是皇甫印在长安杀了不少人形成的震慑,恐怕没有多少家人敢拿自己的家族来尝试一下皇甫印的刀锋利不锋利。

    “也好!”

    徐庶道:“这样我就安心后方了!”

    他想了想,在出兵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

    雒阳地牢。

    这里曾经关押无数重犯,包括当年的天下第一剑客的王越,也被关押在这里,这里的坚固乃非同寻常。

    此时此刻,地牢之中,关押的人,大多数都是战俘之将。

    战俘有战俘营,但是战俘之将会被分离关押。

    而公孙度就被关在这里。

    此时此刻的公孙度,已经没有了当初兵临雒阳的豪气万千了,反而有些垂暮之年的感觉。

    雒阳一战虽难,但是也打下来了,函谷关一战,却等于打断了他的脊梁骨,也把他精气神给打断了。

    “公孙度!”

    徐庶一袭长袍,跨步而入,推开了木栏,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目光看着着有些垂暮,毫无精气神的中年。

    “你是何人?”

    公孙度披头散发,微微抬头,对于徐庶,他有些熟悉,但是也有些陌生,好像只在远远的看过。

    “徐庶,徐元直!”徐庶报上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你!”

    公孙度坐在草堆之中,目光淡然,施施然的说道:“是准备把我送去刑场了吗?”

    战败自然要受到战败的教训,这一点公孙度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他能崛起辽东,雄霸辽东,自有非凡之处。

    不过相对于中原的英豪枭雄,他还真有些不够看,若是呆在辽东,或许他哼称王称霸一些年。

    但是当初他想要挑出辽东,就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败给刘备,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归顺刘备名下,他最少还能掌控自己的兵马。

    进军中原,虽有些不甘愿,但是也想要和中原英豪媲美一番。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败的这么惨烈,其实他倒是不怪明军,明军打的凶狠,他们也等于势均力敌。

    然而他是没想到,居然夏侯渊给背刺一刀,这才是他心若死灰的缘由。

    中原人太狡诈了。

    他感觉自己在中原人面前,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杀你,何须去刑场!”

    徐庶居高临下的看了看着个大将,他笑了笑,轻声的道。

    “在这里也行!”公孙度道:“要么给我一杯毒酒,要么给三尺白绫,或许给我一把刀也行!”

    “你就这么想要死吗?”

    徐庶眸子眯起。

    “人若能活着,怎么想去死,只是这世道如何,吾深知也,我也杀了你们这么多儿郎,你们还能让我活着吗?”公孙度冷冷的说道。

    乱世之中,他走了很多年了,都是在杀人之中渡过,有亲自动手的,有下令自己亲信动手的。

    反正他已经杀人杀到了有些麻木了。

    所以他也不奢望,自己有一天兵败被俘的时候,能有一个好下场。

    “为什么不能?”

    徐庶反问。

    “你们想要招降我?”公孙度反应很快。

    “战场上,你杀我,我杀你,都是应该的事情,我们立场不一样,各为其主罢了,谈不上恨和不恨!”

    徐庶轻轻的道:“但是现在你为阶下囚,杀你倒是显得我们大明有些畏惧你一样的,这事情,大明不愿意去!”

    他顿了顿,又说道:“至于说招降你,也是一个想法,毕竟你公孙度还是有些能耐了,最少在辽东还有一些价值,他日我明军攻破辽东之日,你出面能让辽东少死一些人!”

    他这话倒是让公孙度点燃了一丝丝的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也不敢太过于奢望,因为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人,等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等死的过程之中,还存有一丝丝的希望,然后又经历绝望,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徐庶,道:“我可是燕将!”

    “燕国已经没有了!”

    徐庶低沉的道。

    “什么意思?”

    “你恐怕一直还不知道,或许夏侯渊不敢告诉你,我大明主力已经在战场上击溃燕军主力,斩杀燕军各路大将,俘虏燕国君上刘备!”

    徐庶平静的说道。

    “不可能!”

    公孙度怦然的站起来:“刘玄德何等的狡诈,即使燕军兵败,他也不可能轻易的落在汝等之手!”

    他当初愿意归顺燕国,无非就是因为他被刘玄德算计怕了,在他看来,刘玄德这样的人,是非常狡猾的,而且滑溜无比,想要抓住他,简直就是比登天还要难啊。

    “事实就是如此!”

    徐庶淡淡然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公孙度没有怀疑徐庶的话,因为在这时候,徐庶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自己已是阶下囚,生死由他,即使要招降,如果这是谎话,未来也会被拆穿,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所以这是真的。

    公孙度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失去了,他瘫坐下来,幽沉的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南下,在并州,我还能返回幽州去,或许还能捡一个便宜,最不济都还能会辽东当我来的草头王啊!”

    当初南下,有几分是立功,也有几分是想要在中原立足的想法,更多的是他相信刘备,所以才会落的今日之下场。

    “其实此战败北,并非我军之缘由!”

    徐庶低沉的道。

    “某知道!”

    公孙度抬头,看着徐庶,冷冷的说道:“人性如此,夏侯渊他这么做,我也能理解,毕竟关键的时候,或许我自己也会这样做,若是你想要以此挑衅我去和夏侯渊对垒,那你就想太多了!”

    “非也!”

    徐庶摇摇头,说道:“想要你和夏侯渊对垒,不需要挑唆,我只需要告诉你,你只要能和夏侯渊对垒两个时辰,我就放你离开,包括辽东主力!”

    “当真?”

    公孙度眸子一下子从黯淡无光变得异常的明亮起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我需要骗你吗!”徐庶脸上浮现一抹真诚的笑容,可越是如此,公孙度越是怀疑。

    读书人最坏。

    这一点他是从自己身边的副将柳毅身上体会到的。

    在他面前,徐庶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读书人。

    “你当真敢把我辽东的儿郎都交给我?”公孙度心在噗通噗通的跳动起来了,他目光灼热,死死地看着徐庶。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敢相信,徐庶敢把他的辽东主力交还给他,这和放虎归山没有什么区别。

    “留之无益,杀之可惜,既然如此,那就是咱们就做一个交易,你替我打一仗,教训一下夏侯渊,我放你自由,让你带着你的辽东儿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会强留半分!”

    徐庶道:“这一点,我可以以我大明天子发誓,若做不到,当天打雷轰!”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粮道争夺 三

    徐庶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切都在以最迅速的速度推进。

    当日下午,公孙度就被放出来了。

    一天之后,辽东仅存一万多千多俘虏兵马全部就被送到了公孙度的面前,包括公孙度的一些部将,都没有扣留半个。

    公孙度是没想到,徐庶当真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敢让自己的集合兵力,他就不怕自己打回头,反戈一击吗。

    即使校场上,看到自己的兵卒,看着一个个昔日熟悉的脸庞,公孙度还是有些感觉不真实啊。

    他看到了自己的副将,昔日的军师,柳毅。

    柳毅这时候神情有些抑郁,看起来已经没有的昔往的风采的,反而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老柳!”

    公孙度还是习惯了和柳毅商讨军情:“你觉得徐元直为什么会给我这个机会!”

    “不明白!”

    柳毅摇摇头:“我要是能想明白,恐怕我们就不会战败在函谷关,不会沦为阶下囚了!”

    他眸子之中,有一抹隐晦的光芒一划而过。

    公孙度是战败了。

    他却差点战死了。

    是明军的军医把他救回来了,同样,在来之前,也和徐庶聊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有些事情,他的抉择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应该说在大势面前,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抉择。

    顺应大势,方能活命吧。

    “那你觉得我能杀回头吗?”公孙度咬着牙,低声的问。

    “哪要看主公想要什么结果!”

    柳毅低沉的回应。

    “什么意思?”

    “徐庶这人,我看不透,但是不妨碍我清楚一点,我们在兵力鼎盛之时,尚且奈何不得其人,还被他们设伏击败,如今我们不过是一群丧家之军,虽然被归还武器,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战甲,加上将士们兵败,战死无数,军心早已经溃败了,别说有没有杀回头的勇气,即使有,又能剩下来多少,这时候我们杀回头,无非就是再被明军杀一回而已!”

    柳毅叹了一口气,道:“而且这一次,主公就别想再回到辽东了!”

    “现在我就有机会了吗?”公孙度咬着牙,目光有些血色的光芒在闪烁:“徐庶说虽然好听,但是我清楚,他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了,他无非就是想要利用我们,或许让我们成为他们的马前卒,到时候我们死多少儿郎,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毕竟我们是他们的俘虏!”

    “机会还是有的!”

    柳毅道:“明军不管在打什么主意,最少一点,他现在需要我们,也就是我们还有价值,只要还有价值,那就还有机会,再说了,即使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战死沙场,客死他乡而已,也坏不过如今的下场了!”

    公孙度闻言,瞳孔收凝了一下,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容浮现起来了。

    柳毅说的还真一点都没错。

    咳咳!

    柳毅说着话,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而且脸色也有些苍白了一些。

    “你身体如何?”公孙度对柳毅还是比较关心的。

    “无妨,差点就被拿掉性命了,能保住一命,已是明军仁慈了,还能见到主公,也算是今生无憾了!”

    柳毅苍白的笑容笑了笑,他被弓箭穿过,差点伤了肺叶,如今即使已经是治好的伤口,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咳嗽起来了。

    “其实如今,我们也没有第二条路!”

    公孙度看着前方,前路茫茫,可不管如何,作为一个战败之将,在这乱世之中,他还能活着,已经算是不错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毅低声的道:“若有机会,我们还是想办法逃北上,返回幽州!”

    “嗯!”

    公孙度点头。

    这时候也容不得他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城头上徐庶正在对他俯视眈眈,而且他不会认为自己有机会反戈一击的。

    “他们让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拔营,北上渡河,然后从河内进攻夏侯渊驻营,他们不要求我们打进去,但是要拖住夏侯渊的主力!”

    公孙度道:“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是有些吃力,但是好好筹谋一番,还是有些希望的!”

    他说着,有些咬牙切齿:“夏侯渊无情无义,在战场上背弃吾等,此之仇,此之恨,吾心难平,若和他一战,即使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他徐庶面前装的不是很在意,表面说的轻松,但是心里面却并没有这么轻松。

    有些人,他更狠自己人的背叛,而不是敌人的强大。

    人性如此。

    夏侯渊和他联合作战,却在关键的时候,自己撤出去,把他当成挡箭牌一样,为他拖住了明军。

    这等行为,让公孙度心里面能记恨他一百年。

    “夏侯渊乃是魏军之大将,善于作战,若想要拖住他,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而且我们对战场一点都不了解,未必有胜算啊!”

    柳毅略显得发愁。

    “徐庶说,明朝廷的景武司会协助我们,充当我们的斥候,时刻汇报夏侯渊的消息,包括他的驻扎营地,兵力情况,军心如何……”

    公孙度道:“景武司的名字,你我都有所闻,若是他们的消息能为我们所用,我们也不会是战场上的瞎子和聋子!”

    战场上,最怕成为瞎子和聋子。

    他不怕成为一把刀。

    就怕这把刀根本看不到敌人,到时候他如何作战。

    “那粮草呢?”

    柳毅再问。

    “他们会保证我们的粮草供应!”

    公孙度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些怀疑,徐庶是拿粮草来要挟我们,我们现在身在中原腹地,到处都是战乱,粮草就是命脉,他们只要不给充足粮草,我们就没办法脱离战场!”

    “即使他们这样做,我们也无可奈何!”柳毅说的一句无奈的话。

    现在是他们是鱼肉,而徐庶为刀俎。

    “供应粮草,提供消息,在加上把兵器都归还我们,甚至我刚才看到还有一批弓箭送来给我们……”

    柳毅不禁的回望一眼,看着远处雒阳城墙上的身影,有些倒吸一口冷气:“他可真够大胆的,当真不怕我们抱着大家一起死的念头,同归于尽的和他们打一场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想想却感觉徐庶这人可怕,在营中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怕死的,但是被放出来的之后,我却没有那勇气了!”

    公孙度轻轻的说道:“即使我明知道他利用我们,甚至他是把我们推去送死,可早死和晚死却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最少这样我们还能有活着的失望,若是被他们斩了,那才一丝丝的希望都没有了!”

    “人心啊!”

    柳毅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孙度。

    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的确可怕啊!”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那个名为徐庶的明朝廷大将,把他们都算计的非常准确了,包括他们的心理变化。

    “现在我们也不用多想了,先打下这一仗再说!”公孙度咬着牙,萧杀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徐庶想要干嘛,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们能拖住夏侯渊,还是有几分能活下去的机会的,即使回不来辽东,大不了我投了明朝廷!”

    “你要投明!”

    “燕国已灭,我投明,也不算为过,如今之天下,动乱不堪,乱世纷争,我们在辽东还能称雄一二,在中原,没有庇护就只能遭遇出卖的命运!”

    公孙度冷冷的说道。

    柳毅不言语,但是眼神却闪烁了一下,心里面也在盘算这未来的路到底怎么走下去才好。

    …………………………………………

    城楼上。

    徐庶双手背负,他身边站着陈到。

    “张任和庞羲已经开始动身了,他们的兵马从延津渡口北上!”

    陈到低声的道。

    “嗯!”

    徐庶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外,看着这群辽东军恢复自有之后的表现,有人在抱头痛哭,也有人沉默无语,更有人看似蠢蠢欲动。

    这是一场众生相的戏啊。

    “你这么放了公孙度,还把辽东军还给他,不怕他反咬一口?”陈到有些想不明白了,徐庶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

    “怕啊!”

    徐庶苦笑:“我自信再大,也怕意外,人心难测,谁知道他公孙度会不会突然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呢,毕竟这么多辽东儿郎都是战死在我们大明的屠刀之下,他记恨我们,理所应当啊!”

    “那你还敢这么做?”

    陈到目光闪闪,他感觉此时此刻的徐庶比他更有魄力和勇气。

    “我这不是没路的吗!”

    徐庶叹了一口气:“不能北上破开一道口,我们就根本没有办法把粮草运送北上,陛下数十万大军在等着,根本耗不起时间,唯有赌一把,赌赢了,我赢,赌输的,大不了豁出去了!”

    “你倒是敢赌!”

    陈到嘴角微微的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要是被咬一口,咱们连雒阳都未必能保得住,黄河北岸的夏侯渊肯定杀一个回马枪的!”

    “我还是对公孙度有些信心的,说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徐庶也笑了笑,道:“公孙度想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心思,不足百分之一,我赌他没有这勇气和胆量,也没有这么刚烈!”

    “这你倒是赌赢了,我看他不敢逾越雷霆半步!”

    陈到想了想,道:“不过万一他率军北上,投靠夏侯渊呢!”

    “这点我倒不担心!”

    徐庶笑了,他眼神笑容之中,都充满了自信:“如果说他北上之后,想办法脱离战场,我倒是相信的,你要是说他会投靠夏侯渊,那就肯定没戏!”

    “为什么?”

    “人最恨的,永远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背叛自己的人,函谷关一战,站在夏侯渊的角度来说,他这样做没问题,但是站在公孙度的角度来看,夏侯渊就是把他卖了一个底朝天,要说他心中没有恨意,那他真的就是圣人了!”

    徐庶冷笑。

    “公孙度也算是一代豪杰,雄霸辽东,颇有些能屈能伸,即使他恨夏侯渊,也未必不会这么做!”

    陈到怀疑说道:“做大事的人,都有取舍,不会因为心里面的厌恶,就会决断一些事情!”

    “你说的那些人,要么是曹孟德,要么是刘玄德,即使是孙伯符这等雄主,都做不到这一点,公孙度是公孙度,他公孙度再活一百年,也赶不上刘玄德的脸皮,曹孟德的城府!”

    徐庶摇摇头:“他没有这样的忍耐力!”

    “也对!”

    陈到闻言,也不禁点点头,道:“若是公孙度有这等能耐,他就不需要窝在辽东,甚至为刘玄德而战了!”

    “景武司已经派人盯着他们了,现在只要他们渡河北上,牵引住夏侯渊,我们就有机会了!”

    徐庶看着陈到,道:“张任庞羲能不能达到目的,还是二话,即使达到了,对我们这边的影响也不大,只是会影响大局而已,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如今有公孙度压住夏侯渊的主力,那么路上能拦得住我们的兵力不多了,我率领雒阳城之内的兵力,以虚假的粮草车北上探路,你还是带着主力,押送函谷关的粮草,直接走河东的道路,不惜代价,要把粮草运输北上,送到上党去!”

    “那你不是很危险!”

    陈到皱眉。

    “无妨!”

    徐庶淡淡的开口说道:“只要我能吸引住他们的目光,和他们周旋几天,你就有机会了,至于危险,倒不会,我已经算计好了,只要熬过一开始的围剿,那么后面我们就能化整为零,和辽东军会师!”

    “如果你落单了,难保公孙度不会咬你一口!”陈到还是担心:“不如我分出一营!”

    “不!”

    徐庶摇摇头:“魏军有兵力在河东,他们肯定是来捣乱的,到时候你需要应对!”

    他笑了笑,自信的说道:“放心,只要我顺利进了辽东军营,那我就吃定了公孙度,他翻不身了!”

    公孙度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如果连这条丧家之犬都驯服不了,他徐庶又有何之颜面得天子如此的厚爱之。

    这一战,最后还是要陈到能不能从河东突破。

    他看着陈到,道:“你的压力更大,责任更大,陛下生死就在你的肩膀上了!”

    “是!”

    陈到咬着牙,目光坚决:“哪怕让我军儿郎全部战死在此,我也必须要打通粮道,把粮食运送北上!”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粮道争夺 四

    河内。

    夏侯渊把主力从河南撤出来之后,很快就渡过的黄河,直接进入了河内,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北上,而是驻扎在距离黄河不远的地方。

    黄河是明军想要运粮本上的一个要道,扼住这个要道,他们想要拦截明军运粮北上,就显得简单多了。

    明军已经两次试探性的进攻,越过黄河,进攻他的军营,但是都被他挡下来了。

    最近倒是清闲了一些。

    不过夏侯渊不敢放松,因为他很清楚,前线的战役问题,明军缺粮,还是入冬之后才会缺粮,又冷又饿是打不了战役的。

    所以运粮是明军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就算是不惜代价,也会运粮北上的,所以不管什么天气,不管什么情况,早晚还是会面临大战。

    夏侯渊营盘没有建立在城中,而是建立在一个的山涧之中,山涧左右两侧都是高耸如云山峰,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

    而前后是夹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是险。

    另外左侧有一天小河能直通黄河的,水源方面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这里是最合适扎营的。

    夏侯渊每天都会巡营两边,他站在辕门之前,目光远眺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低沉的问守将:“这几日斥候可有什么消息回来?”

    “没有!”

    守将回应说道:“我们的斥候已经放到了黄河岸边去了,几个渡口都没有踪迹,并没有看到明军北上的痕迹!“

    “继续盯着!”

    “是!”

    夏侯渊回头,返回中营,召集校尉以上的将领。

    “最近有些太平,太平到某都有些心中不安了!”夏侯渊看着手下的将领,幽沉的说道:“我坚信一点,那就是明军不可能这样耗着,他们肯定会继续运粮北上了,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动而已!”

    “将军,他们越是镇定,是不是越是说明,他们想要孤注一掷啊?”夏侯尚站起来,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有这个可能!”

    夏侯渊点头,他眼瞳闪烁一抹玩味的光芒,道:“但是我们还得清楚一点,那就是他们想要怎么孤注一掷,是想要打通我们的路,而运粮北上,还是选择避开我们!”

    他们不是唯一的路。

    即使走河内,他们这里顶多是最好,也是最近,最节省时间的道路,但是不是唯一了,北上条条大道通罗马。

    当然,运粮需要运粮的车比较多,肯定不能随便走,必须要走官道,走大道,那么能给明军北上的路,其实不多了。

    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

    不过夏侯渊还担心一点,那就是明军会选择走河东,虽然河东也有魏军在严阵以待,但是兵力毕竟是最薄弱的。

    “目前他们还没有过黄河,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他们准备从延津渡过黄河,要么他们就准备走上游,直接进入河东,再过黄河!”校尉方明看着夏侯渊,道:“不管是那一个,我们这里反而成为了空有余的地方了!”

    “不会!”

    夏侯渊道:“他们很清楚,不管走那一条路,避不开我们,所以如果是我,肯定会主动迎上去,而不是被动!”

    众人有些沉默。

    其实他们对明军都下意识有些畏惧,所以才导致他的想法变得始终偏向防御,毕竟之前一战,明军追赶他们杀的一路血流成河,让他们仅存兵力一万余而已。

    “报!”

    这时候斥候的声音从大殿外面响起来了。

    “进!”

    “禀报的将军,斥候发现,明军已经从我们上游二十里的田马渡渡河而过了!”

    “有多少兵力?”

    “还在查探,但是最少上万!”

    “继续查探,某要最清楚的兵力!”

    “是!”

    当斥候离开,众人面面相窥。

    “终于来了!”

    他们其实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猜度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如今明军出现了,他们反而是没有这么沉重了。

    “田马渡?”夏侯渊眯眼:“我如果记得没错,如今的天气,田马渡周围都开始有些结冰了吧!”

    “还没有!”

    一个校尉回应:“哪里水流急喘了一下,相对于其他渡口,哪里之前是比较难渡船的,不过现在入冬的情况,那里反而是最好渡过黄河地方!”

    冬天太冷了,今年的冬天更冷,周围已经有不少黄河段落已经开始结冰了,但是结的冰层也不厚,想要渡河也南渡。

    “迎战吧!”

    夏侯渊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有一抹冷然:“我们失了河南,丢了雒阳,但是大王却没有怪罪我们,如今正是我们将功赎罪的时候!”

    他咬着牙,猛然的站起来了,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煞气:“不能挡住明军运粮北上,那么我们就合该全部战死在此地!”

    “是!”

    众将已经差不多从战败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了,夏侯渊统帅力还是非常强的,他更善于鼓舞军心。

    ……………………

    田马渡口。

    “冻死了!”

    公孙度搓搓手,哈着气,道:“我以为辽东足够冷,但是辽东的冷和这中原的冷,又是不一样的,这里是真能冻死人啊!”

    “我们不少将士都没有冬衣啊!”

    柳毅目光幽沉,看着自己一个个将士:“冬天作战,这等于推着他们去送死!”

    “没办法!”

    公孙度摇摇头,平静的道:“我也不想打,但是我很清楚,这时候,只有打了才有命能活下来,我不知道明军想要干啥,非要冬天作战,但是看他们想要倾巢而出的模样,肯定是一场非常重要的决战,不然徐庶不会把我放出来了!”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进攻夏侯渊,要么投降夏侯渊,相对于投降夏侯渊,他更加愿意进攻夏侯渊。

    “休整半个时辰吧!”

    柳毅说道。

    “嗯!”

    公孙度也点头说道:“先把斥候放出去,我不能当一个瞎子和聋子!”

    “明军景武司不是送来了消息吗?”

    “战场上讯息万变,可不能太过于寄予他们希望啊!”公孙度毕竟在战场上也算是一代老将了,带兵打仗还是经验丰富的。

    这时候他可以相信明军景武司提供的消息,但是绝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消息之上。

    “好!”

    柳毅也点点头:“那我把一曲斥候放出去,打探一下敌军的情况!”

    ………………………………

    就在辽东军渡河而过的时候,徐庶也动身了。

    他率领的兵马不多。

    约莫只有三千兵力,大多都只是以当初留守的后勤兵加上洛州六扇门的捕快力量集合起来的。

    不过经历了雒阳守卫战,退守函谷关,反夺雒阳的一连串战役,这些兵卒也开始迅速的成长起来,有足够的战斗力。

    徐庶率领的主力,是从田马渡上游,已经靠近河东,但是还是直入河内的安明渡而渡过了黄河。

    黄河如今虽是天险,但是根本无险可守,因为魏军若是驻扎黄河,根本没有后勤支持,他们退守黄河,反而可以利用这一段空隙的冲击力,完成部署。

    所以渡河并不难。

    关键还是渡河之后的北上。

    这一次徐庶带领的兵卒更多的是带着一艘一艘的运粮车,而且这些运粮车上面都是裹紧了一包包的粮食。

    车队很长,很臃肿,所以行动很慢。

    不过徐庶有足够的耐性。

    “来人!”

    “在!”

    一个校尉走出来了,他之前只是一个军侯,但是恰逢血战,校尉,营司马都战死了,他就成为了校尉。

    他叫洛横,是雒阳人,当初逃难的时候就是跟着明军南下了,也算是根苗正红。

    “洛校尉,你带着斥候前方探路,按照我们预计的路走,小心一点,魏军可能把虎豹骑放在西侧的位置!”

    徐庶低沉的说道。

    “是!”

    洛横拱手领命,率一百余校尉,前方去探路了。

    “希望一切顺利!”

    徐庶咬着牙,自言自语的说道。

    辽东军是一路佯攻之兵,他是一路探险是兵,真正的运粮队伍是陈到,陈到走了是河东,河东肯定没有太多的兵力。

    陈到只要能应付这一股兵力,就能穿过去,但是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让魏军虎豹骑越境。

    虎豹骑是骑兵,骑兵速度很快,一旦越境河东,那么他们的粮道就会的被斩断。

    当然,他也有后手。

    比如张任和庞羲率军往西而上,直入魏军府邸,就是为了双管齐下,在自己打通粮道的同时,也能逼迫魏军回守他们自己的粮道。

    这样魏军的兵力就几乎被分配干净了,不会有更多的变数。

    如今的魏军,看似兵强马壮,但是未必就有更多的兵力和他一个运粮北上的人较量,真惹怒了牧景,难道他们还以为牧景不敢杀出来吗。

    所以这一战,徐庶能算计的都算计了,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能不能成,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他倒是有些信心的。

    主要是对手都在盯着上党,盯着长子城,所以忽略了他们的雒阳,而且魏军认为雒阳即使有一些兵力,也不足为我惧吧。

    再说了,他们已经把虎豹骑,夏侯渊的兵力,还有在河东也布置了一直兵马,所以自认为已经做天衣无缝了。

    ……………………

    在同一时间,真正运粮北上的队伍,陈到率领的两队,从函谷关出发,往西,直入河东,他们的路途倒是很顺利。

    在进入河东之前,都是一直非常顺利的。

    不过进入河东之后,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河东这个地方,已经能成为但不管的地带了,不过还是明军之地,因为河东最大的世家门阀卫家是站在明朝廷的立场上的。

    河东卫家的家主卫觊一直都是明朝廷重臣,如今还是雍州主簿。

    但是陈到至河东之后,却感觉不到丝毫卫家的支持。

    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他以为河东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兵力的支持了。

    “扎营!”

    陈到不得已选择扎营。

    因为他不能不小心,毕竟他现在的粮草可是关乎整个战局的走向了,他绝对不能的轻易的出现任何问题。

    “来人!”

    “在!”

    “立刻联系景武司!”

    “是!”

    “还有,把所有斥候放出去,让他们查探周边县城的情况,特别是河东卫氏的情况!”

    “是!”

    连续吩咐下去了,陈到还是感觉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情绪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或许是太紧张了,又或许是他手上的粮草太过于重要的,所以他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而越是小心谨慎,越是会的疑心病特别重。

    他现在就是如此。

    “还是不对!”

    陈到召集众将,商讨接下来的道路应该如何去走。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走的是官道,不可能变幻道路,因为我们的粮草运输都需要走大道,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北上!”

    陈到幽沉的说道:“可这一路上我们却没有看到任何敌军的消息,景武司的消息不会错了,他们说魏军既然派遣了一支兵马进入,那么魏军在河东肯定有一支兵力,他们不会不发现我们的运量队伍,毕竟我们的队伍太过于庞大和笼统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骚扰方式进攻,而不是如今这么的安静!”

    “除非他们有陷阱!”

    一个青年站出来,沉声的道。

    他是军司马的方石。

    方石拱手说道:“中郎将,如今应该是他们先进入了河东,而且有了全盘的布局,而我们略显得消息好像不太灵通,所以有些被他们蒙在鼓里,可我们一路北上,必须要走了路,是很那变的,所以他们什么时候偷袭都可以,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根本上就是想要用心理战,来先骚扰我们,让我们自己自乱阵脚!”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魏将有些阴险啊!”一个主簿阴森森的道:“他肯定在河东境内扫了一遍,即使他兵力不足,但是擒贼擒王,只要他能捏住河东卫氏,那么在河东境内,谁也不敢来帮助我们啊!”

    “景武司还没有查出,何人领兵来拦截我们吗?”有人问。

    “还在查!”

    陈到深呼吸一口气:“但是现在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他们可以等,我们不能等,我们多等一天,陛下他们就会多受罪一天的时间!”

    “那中郎将的意思是?”众人目光看着陈到。

    “强闯!”

    陈到咬着牙,道:“方石,你率领粮队,在后面,我在前面,先闯过去再说!”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粮道争夺 五

    陈到不能走小道,必须要走官道,既然走官道,那么他其实是没有多少选择了,官道能供应他选择的机会不多。

    最好是从安邑,然后从安邑北上,走临汾,过了临汾就是襄陵。

    最难走的应该是从襄陵进入霍大山的路,这一段基本上都是山路,小路,没有什么官道大道,所以会是最难的走的。

    但是如果敌军想要设伏,不可能在霍大山的这些山路上,因为他们兵力不足。

    固守城池,然后骑兵骚扰,这才是敌军的路数,这样既能扼住了官道的去向,也能让明军运粮队伍苦不堪言。

    所以陈到很清楚,他其实最难过的关,不是后面从襄陵出去之后,走霍大山那些山路,而是现在直接面对的安邑。

    他之所以感觉不安。

    因为安邑应该是卫家根据地,河东卫家立足安邑多年,哪怕安邑被攻破,他们也不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

    世家门阀,并非是一句话,而是一股能在这个时代代表性的力量,特别是在地方,世家门阀有主宰的力量。

    即使你攻破了这一座城池,把城中的世家门阀抄家灭族,可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藏匿在哪里,他们到底有多少力量。

    所以即使魏军派遣一支兵马进入河东,攻陷了安邑,也不可能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卫家应该出了问题。

    卫家能出什么问题,陈到不想知道,他唯一知道了,那就是自己在河东,可能已经孤立无援了。

    但是不管如何,他都要闯过去。

    “如果卫家真的出了问题,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路,非常难走,一直以来我们可以把河东当成我们大明的领地,那是因为我们知道卫家遵从我们的,如今要是卫家反了,我们在河东,恐怕寸步难行!”

    陈到目光深沉,凝视前方,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低沉的说道:“从这里去安邑,还是三十里,我相信卫家对我们了如指掌了,所以我得得先下手为强,我要强闯过去,人情我要夜袭安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到对方石说道:“我率领八千主力,进攻安邑,剩下的儿郎,都交给你,你来看守住运粮队伍,特别要小心敌军骑兵的突袭,任何时候都要防备住,不能有半点问题!”

    他可以等。

    但是粮草等不了。

    他也怕自己怀疑错了卫家,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有杀错没放过,如果是他的错,怀疑错了,那么他事后去向卫觊负荆请罪就是了。

    可现在,他必须要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他们才有肯跟把握住唯一的机会。

    “是!”

    方石点头:“不过中郎将,现在进攻安邑,会很危险,要不我们还是联系一下卫家,或许卫家并没有如同我们猜测一样,已经背向吾等,只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而已!”

    “世家门阀是不能小瞧的,我们进入河东,应该瞒不住卫家的人,但是卫家没有出面,一个可能卫家可能被别人掌控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卫家肯定背弃了我们明军!”

    陈到低沉的说道:“我不想去怀疑卫觊的忠心,但是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陛下曾经斩杀过卫家二公子卫仲道,所以卫家一直有一些声音是反对我们明朝廷的,在这时候,我不敢相信他们!”

    正因为介于这一点,陈到才不敢相信卫家,牧景当年和卫家可是有仇恨的,卫觊能大方,可难保不会有人记恨这一点。

    “这倒是,既然这样,只能先打了!”

    方石闻言,只好点点头,不再提议去接触卫家的,陈到不敢相信,他也不敢相信啊,若是他们自己,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但是他们现在正在押送关乎主力生死的大批粮草,任何问题都不能出。

    “必须要打!”

    陈到沉声的道:“如果卫家真的有问题,那么魏军的那一支兵马现在就在安邑里面,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在这里扎营了,这时候我突袭安邑,所有问题都会呈现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好应对了!”

    ……………………

    夜深人静。

    安邑城。

    这一座城也历经过战乱,当年关中大乱,河东也难以避免,后来又是天子争夺战,把整个河东都牵涉进去了。

    所以安邑城也算是一座久经沧桑的城池。

    城中,一个大宅中,安静的气氛之中,两人对立而坐。

    坐在正对面的是一个青年。

    他就是曹家千里驹,号称曹氏青年一辈之中,最出色的将才,曹休,曹文烈。

    曹文烈领了曹操的命令,率军入河东。

    目的不是掌控河东。

    而是尽可能的想办法阻止明军从河东运粮北上,所以他进入河东之后,并没有想过立足大城池,而是找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扎营。

    只要发现明军运粮的队伍,就不停的偷袭,不断的偷袭,只有这样,才最有可能拖延明军的粮草北上。

    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幸运会冲天而落下。

    比如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就是他的幸运,卫家的现在当权的人,卫宁。

    卫宁是卫觊和卫仲道的叔父。

    他是一个读书人,所以更加偏爱于才华横溢的卫仲道,然而卫仲道当年在雒阳死于牧景之手,这让他对没有护住弟弟,却投身明朝廷的卫觊怨恨有加。

    卫觊掌控力还是比较强的,他在河东的时候,卫家也算是铁桶一块,别人想要掺合进去来,都很难。

    但是他入明庭当官之后,反而对河东有些鞭长莫及了,这就给了卫宁机会,卫宁当年就得卫觊信任,后来卫觊南下,还把家族托付他,让他与一众族老商讨。

    可卫宁心中一直怨恨明庭的,特别是当年卫仲道之死不能释怀,他掌控家族之后,一直在寻找机会。

    曹休进入河东,算是他的机会了。

    能在这里坑明军一把。

    然后再以投名状的方式,进入魏王门下,到时候他卫宁也能成为卫家的中兴之主,而不仅仅只有卫觊才是家族的核心。

    再说了,如今上党的战况,他们虽然知道的不错,但是也清楚,明军是落于下风的,所以家族很多老人都愿意支持卫宁。

    这才让卫宁有机会把卫家的力量反水,远在长安的卫觊即使知道了,到时候也是鞭长莫及而已。

    “曹少将军,明军已入安邑境内了,就驻扎在距离我们不足三十里的之外的小仓山下,这地方我熟悉,我知道有小路能避开他们的斥候,在最短的时间进攻,我们何时进攻?”

    卫宁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他看来明军进入安邑,就等于进入了他的地盘,他想要搓圆就搓圆,想要捏扁就捏扁。

    不说他们卫家集合起来的府兵,魏军可是有数千精锐骑兵,这足够他们进攻了。

    “再等等!”

    曹休可没有卫宁这么急切。

    他曾经败给明军,所以他会更加的谨慎很多的,既然能占据安邑,等于扼住了明军想要从官道北上的口子。

    所以他已经占先机了。

    这一下,他倒是不用召集,可以在安邑城和明军慢慢耗下去,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只要逼急了明军,明军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曹少将军怕什么?”卫宁有些不愉快了,他总感觉着有些畏畏缩缩的,在这河东一亩三分地,难道他卫家加上魏军的力量,害怕其他人。

    “不是怕,是等!”

    曹休斜睨了一眼卫宁,卫家有一个卫觊是幸运,但是也不尽然都是幸运,卫宁这种角色,也只是能在卫觊不在的时候,沐猴而冠而已,能力城府都远远不足,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们好掌控一些。

    “你派人去先接触一下明军,这时候在明军心中,你们应该还是他们的盟友,他们这时候应该不会对你们防备,如果能把他们拉进安邑城之中,再关门打狗,那我们就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追击他们了!”

    曹休的低沉的说道。

    因为卫宁的关系,他改变的战略部署,倒不是不信任卫宁,卫宁表现出来的对明军的敌意,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而且卫家在河东根深蒂固,即使他有足够的兵力,如果卫家和他作对,屏蔽他的消息,那么他就是无头苍蝇,根本不可能吃得下的明军的。

    所以和卫家合作,是目前他最好的道路,当然,他也需要保留一下戒备,不能把太多的底牌给暴露出去了。

    “引他们的进入安邑?”卫宁皱眉:“他们会这么轻易的就上当吗?”

    “只要他们相信你!”

    曹休道:“而且不上当也没问题,最少我们知道,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这样我们就加固安邑防守,挡住他们就行了!”

    “好吧!”

    卫宁点点头,立刻派人去联系明军。

    可他们都没想到,即使他们想要派人去联系明军,这时候的明军,已经怀疑安邑了,而且陈到的雷厉风行,估计也是他们想不到的。

    在他们看来,卫家明面上还是中心于明朝廷了,陈到即使怀疑卫家,也需要打听清楚才敢进攻。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到如此果决,只是一丝丝的不妥,就是直接发兵,夜袭安邑……

    …………………………

    半夜时分,安静的安逸城突然火光生气,轰隆隆的声音爆发,一阵阵的喊杀声贯彻了整个城池的上空。

    轰轰轰!!!!

    明军来的迅速,进攻的凶猛,虽然只有八千兵马,但是集合一点,从东侧的城门直接叩开城门杀进来了。

    守卫东城门的其实是卫家的府兵。

    不足千余府兵一下子就被明军直接冲开了城门,没有反应过来,城门已经被明军给直接占据了,守城校尉都变成俘虏。

    陈到是真的雷厉风行,他攻城只需要用了一个时辰都不到,而拿下城门之后,他立刻审讯了这个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的口可没有这么硬,所以很快被敲开了。

    “还真是想要埋伏某啊?”

    陈到看着城中的方向而冷笑。

    有些事情,怀疑只是怀疑,可落实了,总感觉有些心疼啊,而且卫觊这一员人才,日后何去何从啊。

    不过这都是牧景应该操心的。

    陈到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城中数千的骑兵,卫家府兵不足为据,但是魏军精锐的骑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是城外,他会避开的远远的。

    在郊外和骑兵对碰,那是不理智的,即使他的兵卒有足够的战斗力,在对战的过程之中,他们也是天然的劣势。

    但是在城中,倒是有机会碰一碰,而且他不能纵容这数千骑兵太嚣张了,因为接下来的运粮之路,这必然是最大的阻碍。

    “传令,进攻,目标魏军骑兵!”

    陈到不能耽搁时间,他必须要在魏军反应之前,攻击一把,能杀多少是多少。

    所以如果有机会能在城中狙击一般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粮道争夺 六

    曹休虽然是年轻小将,但是他也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一员大将,在明军攻破安邑城的消息传来,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安邑不能留了!”

    曹休冷沉的下令:“传令,开拔,从北面撤出安邑!”

    他是骑兵,如果留在安邑,就等于和明军在城中对垒,城中建筑体颇多,对于明军来说有优势,对于他们骑兵而言,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到时候连结阵都没有办法结阵,打起来,太吃亏了。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撤出的安邑。

    “曹将军,你不能走了,你走了,我们卫家怎么办?”卫宁这是时候也慌了脑袋了,他连忙祈求说道。

    背叛的明朝廷是他卫宁下来的主意,但是家族之中并非所有人都赞同的,但是那些不赞同的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给关起来了。

    他现在还能这么硬气,因为他能依靠魏军。

    但是曹休一旦撤走,他将会面对明军疯狂的报复,他可没有这样的胆量和明军对垒了,以卫氏那些府兵,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哼!”

    曹休冷哼一声,斜睨的看着卫宁:“若非你卫家没用,我们也不至于让明军入了安邑城都不自知,亏你还称卫氏一族为河东第一世家,这点的能耐都没有!”

    他阴森森的盯着卫宁:“又或许是,你们卫家根本就是的明军的诱饵,放出来让我上当的!”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的入城了。

    入了安邑,骑兵失去很大的优势,关键还有一点,机动力没有了,一旦遇上明军,只能的正面对垒。

    到时候就吃大亏了。

    “曹将军,天地良心啊,我一心向朝廷,怎么会是明贼之人!”卫宁赶紧说道。

    曹休深呼吸一口气,他倒是想要一刀斩了卫宁,把卫家一把火烧掉了,以出自己的这一口的郁闷之气。

    但是大局为重。

    这时候卫家还是有用来的,自己在河东没有眼线,没有的优势,如果失去了卫家的支持,那将会是更难走了。

    “某家再相信你一回!”

    曹休冷沉的说道:“你纠结身边府兵,先随我出城,出了城之后,我们可以和明军慢慢对垒,以我骑兵优势,出城到了开阔之地,明军绝度不是我的对手,明军不过只是意图北上而已,他肯定不敢在安邑久留,到时候我们再杀回来!”

    “好,好!”

    卫宁也会如此,他立刻纠结麾下的府兵。

    但是卫宁对卫家的掌控力是真的不行,本来还有数千府兵,但是能召集起来了,居然不足一千二百余。

    这把曹休气的不轻,自己都找了一个什么人来合作的。

    但是也是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了。

    他们连忙从北城出城,但是曹休没想到的是,明军的反应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很多还没有出城,就被明军堵在了北城门之下。

    “杀!”

    陈到勇冠三军,胯下一匹战马,手中一柄铁枪的,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杀出来了,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杀!”

    “杀!”

    “杀!”

    明军的喊杀声在夜色之中穿透九重天之上,不断的回荡在天空之中,杀意绵延,凶狠无比。

    一下子在气势之上,把魏军和卫家府兵都震慑下去了。

    “突围!”

    曹休也算是反应敏捷的将领,这时候没有时间去懊悔,更没有时间去后悔,他必须要尽快突围出去。

    一旦被堵死在这里面,他的数千骑兵不仅仅是无用之功,更将会有可能被全军覆没。

    说到底他还是小看陈到,小看明军了。

    如果他一早重视起来,把安邑城的防御全部换上自己的兵卒,或许不至于有如此境地,又或者是在第一时间脱离安邑。

    可他第一没有在进入安邑的时候,把安邑城防御拿下来,一方面是自己的是骑兵,离马背,战斗力大减,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存心利用卫家的有生力量为自己的挡住,只是他没想到卫家承平多年,即使是动乱,也鲜少有打仗的府兵,所以根本没有战斗力。

    第二,就是他贪心还想要利用卫家,所以才让卫宁集结部众一起出城,出城之后他能利用卫家打听消息,这样自己的骑兵才能继续的骚扰。

    可就是他的错误判断,让他一下子落入陈到的攻击之中。

    这也有一个原因。

    他不熟悉陈到。

    陈到作为的明军景平第一军的中郎将,更是牧景嫡系爱将,当年牧景初出茅庐统兵的时候,建立的景平营,陈到就是校尉。

    说他是牧景第一心腹爱将,这也没错。

    陈到不管是武艺,还是统兵的能力,在明军之中,都不算是佼佼者,但是若是因此而小看他,那就会吃大亏了。

    因为陈到一直在成长,他的成长性是牧景认为,全军之中,最强的一个。

    “某家大明枢密院座下景平第一军中郎将陈到,贼将,纳命来!”

    陈到凶性大发,冲锋在前,手中长枪所向,无人是一合之敌,魏军骑兵简直是被他杀了一个穿心而过。

    “某家曹休,那厮,休要猖獗!”

    曹休这时候根本避无可避,他已经进入了最坏的境地,但是越是这时候,他越不能乱,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骑兵在城中作战虽优势减半,但是相对于步卒,还是有居高临下的杀伤力,只要能形成冲击,就能撕裂敌军防御,杀出一条血路。

    相对于突围而言,骑兵的优势比步卒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有很强大的优势的。“儿郎们,杀出去!”

    曹休一声令下,骑兵冲锋。

    “杀出去!”

    “杀出去!”

    魏军骑兵开始突围。

    两队对垒,短兵交接,开始厮杀起来了,在这样夜色之下,双方凶狠的爆发,不留余地的厮杀,血色都染红了整个安邑北城。

    一直到黎明时分,阳光即将升起来的那一刻,这一场短兵交接的大战,才告一段落。

    明军最后还是没有挡住。

    这就是的步卒和骑兵之间的差距。

    这还是在城中,在狭隘的战场之上,如果是在郊外那种开阔的战场,恐怕就不是明军围杀魏军骑兵,而是魏军骑兵冲杀明军了。

    不过这一战,陈到的战略目的还是达到了,最少留下的上千的魏军骑兵,而且突围出去了魏军骑兵几乎是人人带伤。

    这种情况而言,魏军可谓至元气大伤。

    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好多了,只要他们防备的好,魏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才冲阵,更别说是针对他们的粮草运输。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打扫战场,然后全军休整!”陈到抓紧时间,让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进行全军将士的休整,尽快恢复体力。

    毕竟拿下安邑,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要打通这粮道,可没有这么简单。

    “是!”

    众校尉领命。

    “另外派人去接应方石,让他运粮入安邑,接下来我们北上的道路,必须要小心了,不能在分兵了!”

    陈到低沉的说道。

    这一次分兵进攻,他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方石保住的粮草会遭遇袭击,所以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安邑。

    “是!”

    一个高大满脸胡须的校尉领命而去。

    “将军,这是卫家的代家主,听说是想要带着卫家府兵跟着魏军一起出城,但是被我们堵住了,魏军骑兵能突围出去,他们全部被我们拿下了,这厮中了流失,活不下来了,其余的府兵也死了数百,被我们俘虏的数百,其余的一散而逃!”

    一个青年军侯直接把一具尸体丢在陈到面前,正是卫家代领的家主,也就是背叛明朝廷的卫宁。

    “带上,我们去一趟卫家!”

    陈到想了想,说道。

    安邑必须要稳住,那么卫家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这河东世家也有一些,但是卫家才是领头羊。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陈到倒是不介意收拾卫家,但是现在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消耗在河东,所以他必须要先解决卫家。

    ………………………………

    这时候卫家有些乱了。

    卫家传承多年,乃是河东第一世家,作为世家卫家自然是不凡的,传承多年,分支颇多,主脉旁系加起来人数可不在少数。

    而且卫家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几乎让他们在河东一呼百应的。

    当然,世家也有世家的不足,相对于世家的影响力,地方豪强有时候掌控力更强。

    不过不管怎么说,动乱多年的河东来说,卫家也算是一个土皇帝的存在,对于河东各县都有统治力。

    卫家的家主是卫觊,但是卫觊南下入明朝廷,为家族的未来打拼,这导致让卫宁夺权,但是家族之中,忠心卫觊的还是有不少人的。

    一般家族都是以耆老为尊。

    卫家也是。

    不过卫家的这些耆老,之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来说,看不懂天下局势,所以想要为家族留下另外一条路。

    不然卫宁怎么可能夺权。

    在他们这些耆老而言,卫觊投靠了明朝廷,卫宁再投靠一下中原朝廷,那么日后卫家不管如何,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他们没想到,卫宁这么没用。

    天还没有亮,几个耆老已经坐在一起了,他们杵着拐杖,跪坐竹席,目光阴沉,品着的茶都感觉苦涩很多。

    “刚刚传来消息,宁哥儿没有出城,被乱箭射死了!”

    “可惜了!”

    “现在的问题是明军不会就此罢休!”

    “觊哥儿还在明庭为官,他们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那可说不定,这一次宁哥儿连同魏军算计他们,他们肯定怀恨在心,别说现在觊哥儿不在,即使在这里,恐怕这些带兵的也不会给面子了!”

    几个老人都是五十开外了。

    以这个时代人均寿命连三十都不够来说,五十岁已经是老人了,而坐在最前面,最老的一个,已经快八十了,他名为的卫同,也算是卫家的一个擎天柱了,年轻的时候读书入仕,后来致仕之后,一直在族学教学,平时不管家族的事情,但是当家族真有事情的时候,却能站出来扛事情。

    他虽没有多少名声,但是结下来的缘分不少,如果出面说和,即使蔡邕也要给面子,不然当年蔡邕为什么会把女儿嫁给卫家,不就是卫同去和他说亲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只能面对,先把小的家伙送出去,留点火种,然后让我们的府兵全部集合起来了,再看看局面,实在不行,那就鱼死网破,我卫家数百年的传承,能保住最好,保不住也得让他们知道,世家之怒!”

    卫同杵着拐杖,冷冷的说道。

    “叔父,要不送一封信函去渝都,给蔡相说说情,蔡相当年怎么和我们卫家也有一份交情!”旁侧一个还算是比较年轻,不过也差不多五十出头的耆老,低沉的开口。

    “远水救不了近火!”

    卫同摇摇头,对着左右而言:“这明军大将,今天之内就早上们,过不过得了这一劫,看命吧,传令,开中门,迎客!”

    “是!”

    立刻有人把卫家大宅中门打开了。

    陈到勒马门前,看着打开的府邸中门,嘴角有一抹冷笑:“这些世家门阀,真的是到什么时候,都忘记不了他们的骄傲!”

    和世家门阀打交道,他不是第一次了,跟了牧景这么久,就算没有刻意去学,但是也见识了不少。

    “将军,那现在我们……”

    “既然人家开门迎客,我们何须当恶人,再说了,接下来我们还是要依靠他的,你们觉得憋屈也好,觉得不爽也罢,当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出一口恶气,而是要保证粮道通畅!”

    陈到道:“为了这个任务,其他所有仇恨都可以放下!”

    “是!”

    众人点点头。

    他们正面递帖而拜门入。

    很快几个耆老亲自出面,迎接陈到,给足了陈到的面子。

    陈到也不客气,怎么也先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诸位卫家前辈,晚辈是一介武夫,不怎么会说话,所以说话起来也不那么弯弯曲曲了,我直接一点,你们卫家的卫宁已经被我在战场上斩杀了,魏军也被我们杀出了安邑城,现在就看,你们卫家到底是向着咱们大明,还是向着魏王,最好说清楚一些,这样免得误伤,我日后也不好想伯觎兄交代啊!”

    几个耆老倒是没想到,陈到这下马威来的这么直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沉默了起来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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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烽火,诸侯纷起!武将争锋,谋士扬名!苍茫乱世,谁可为皇!北魏东吴,牧明为尊!锦绣河山,舍我其谁!——牧氏龙图。三国之龙图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龙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