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政事堂 七
当蔡邕应下来之后,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波折了。
不过接下来,就要商量礼部尚书的事情了。
“既然蔡相接替政事堂主事一职,那礼部尚书就要交出来,诸位认为,何人合适?”牧景笑眯眯的问。
众人沉默。
他们不是没有人选,而是有些在猜度牧景的心思。
当胡昭大意失荆州,失了刘劲这个臂膀之后,他在昭明阁的话语权已经无形之中的削弱了一大半。
如今哪怕是秦颂还有鲍苏想要附议他,都要考虑一下了。
人在官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能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明朝堂的上顶梁柱,如果说要立场,他们本身就是一党了,下面有无数的官吏附从。
支持谁,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考虑大势在哪里就行了,不需要考虑太多得不得罪人的问题了。
“臣,举荐一人!”最先打破寂静的胡昭,他一开口,就引来了不少的瞩目。
“胡相有人选,那是好事!”
牧景的神色虽没有半分变色的,但是眼瞳却多了一抹忌惮。
从不敢小看胡昭。
别看刘劲叫的狠,但是向来不叫的狗才咬人要的凶。
胡昭是臣权的代表,是大明百官第一人,他站在朝堂之上,就已经有足够的威望去对抗牧景的君权了。
“陛下!”
胡昭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道:“臣认为了,司马徽最合适接替此职!”
“司马徽?”
有人提出质疑。
开口的是秦颂,他的眼眸光正并没有任何的别有用心光芒在闪烁,更多的是处于对大局的影响:“司马公虽为天下的士子之楷模,但是却从不为官,如今出山,乃为了科举事宜而已,科举乃是选贤纳士,与朝廷为官,不可二话,若是让司马公入朝为官,先不说会不会让士林学子们反对,单单是司马公能不能担当此任,尚且有二话,不可同日而语!”
“此言在理!”
鲍苏想了想,点头说道。
“臣认为了,司马公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对史,政,兵,策,皆有造诣,而且虽然历为鹿门山祭酒,教书育人,可心怀天下,曾多为荆襄之地的安稳而奔走四方,乃心有大志之辈,若能为礼部尚书,执大明礼制,此乃天赐贤能于大明也!”
蒯良立场已经非常的明确了,第一,牧景的心思就在这里,第二,司马徽虽不是出生于荆襄,但是立足于荆襄,早已经被视为荆襄之人了。
乡党之情怀,在如今的官场,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纽带,他一介降臣,为牧景爪牙,已自绝士林之中,若无人扶持,他日失了圣眷,必然下场凄惨,这时候他需要有同乡之族来扶持一二。
所以推动司马徽入朝为官,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牧景的命令,更是他自己的意愿,他可是用尽了全力去做这件事情的。
“善!”
戏志才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司马公乃是有能力之辈,执朝廷礼部亦然合情合理!”
“臣服役!”黄忠平静的回答说道。
牧景的眼眸落在了蔡邕之上了。
昭明阁九席参政,他为其一,余下八席之位,刘劲被圈禁之中,只有七个人了,胡昭,秦颂,鲍苏,戏志才,黄忠,蒯良,蔡邕。
现在只有两人表现出异议。
所以蔡邕有一语定江山的力量。
“臣赞同!”蔡邕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回答说道:“司马公熟《礼》天下之人摸出左右,若能执大明礼制,也算是合适!”
牧景咧嘴一笑:“既然这样,无需上廷推了!”
上廷推也需要条件了。
每一次都上廷推,大明的官都不用做事情了,天天坐在这里表决就行了,除非昭明阁都无法决议的位置人选,才会上廷推。
“立刻拟旨,着司马徽入大明宫觐见!”
牧景下令。
“是!”
旁边会议记录官的霍余迅速去传令。
“今日会议,就到这里吧!”牧景看着众人,低沉的说道:“如今外面战火连连,势必给了我们一些空隙,所以我们大明必须要抓住这段难得的良机,让百姓的生活过好起来了,这也能让我们的经济变得更加好,有了钱帛粮秣,我们才能一统天下,为一统天下,请诸君共勉!”
这是他在宣誓,他的新政要发力了。
众人自然也听明白了,毕竟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糊涂蛋,今天的会议看似对刘劲的处理和政事堂还有礼部的权力交替。
但是其实上就是牧景和胡昭的对抗赛而已,胡昭棋输一着,输了政事堂的掌控,政事堂落在了蔡邕身上,胡昭可没有指挥如臂的权力了。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共勉!”
众臣站起来了,脸上也多了一抹的激动而热血的气息,不关牧景和胡昭谁占据上风,那都是大明为了一统天下在布局而已,只是按照谁的布局走而已。
…………………………
从昭明阁出来,牧景上楼去了,胡昭和蔡邕对视了一眼,走在返回各自办公厢房的长廊之上。
“胡相是差点将他一军了!”
蔡邕压低声音。
“别这么大声!”胡昭笑了笑:“他这么小气的一个人,今天明明是享受胜利了,要是被我败坏了心情,说不定会恼羞成怒,真给我们穿小鞋了!”
“倒不是不可能!”
蔡邕也点头,牧景的性格,多少是有些恶劣的,大原则不会错,但是小毛病不少了,特别的小气,公报私仇也经常性的事情。
“说老实话,举荐司马徽的时候,我还是在观望的,但是事实告诉我们,他早有布局,恐怕不仅仅是司马徽啊!”胡昭低沉的说道:“鹿门山三大祭酒,皆乃才学过人之辈,或许在政治之道上略却经验,但是只要适应一段时间,早晚能达到你我的高度,届时他们要是成为了新政先锋……”
后面的话不说,蔡邕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上位,是他算好的,接下来,他是不是应该架空我?”蔡邕眯着眼,道:“秦颂,鲍苏都未必服我,户部吏部我要是指挥不出,农部,工部,医部,我更不要的想了,至于礼部,我一放手,士燮立刻造反,加上了司马徽有足够的威望代替我,我连礼部都难以掌控了!”
他这么一想,感觉这一波的上位,看似走上了一个台阶,执掌了政事堂,成为了大明民生的总指挥,但是事实上的权力并不大,好像多少有那么一丢丢亏本了。
最少把礼部丢掉了,他还是感觉有些可惜的。
“不会!”
胡昭更了解牧景,道:“咱们这陛下,做事情大气,真想要架空一个人,不需要这么麻烦,他把你推上来,肯定有他的想法,或许……”
胡昭眯着眼眸,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道:“他也知道新政过于凶猛,所以需要找到一些缓冲的地区,你或许就是他的布局之一!”
“也不是不可能啊!”
蔡邕眸子一亮:“咱们这陛下,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接下来,我不能继续冒头了,不然咱们这位陛下,恐怕还会疯狂打压我,真弄成内乱之患,就得不偿失了,我先躲一躲他,至于政事堂的事情,看你能不能掌控了,我如果说话会适得其反,如果我是你,我会去亲自去拜访一下的刘劲!”
胡昭提醒说道。
牧景把蔡邕推上来,是和他打对台的,但是他并没有把蔡邕放在眼里面,蔡邕才学,能力,都非常好,而且在官场上的经验十足,毕竟数朝的老臣,可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有一点,那就是他的性格有缺点。
不是说他性格不好,其实就是性格太好了,在政治场上,他的性格就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缝隙。
在官场上,算计一个人,不仅仅是看他怎么做事情的,还要看他怎么做人。
牧景这一次利用刘自的事情打击刘劲,让胡昭更加谨慎起来了,同样也让他明白了一点,政敌是只能被打压的,如果讲感情,就必输无疑。
如果他想要对付蔡邕,并不算是很难的事情。
可这时候,他更需要蔡邕,毕竟牧景把他从政事堂上隔开,就是为了阻挡他的权力阻挡新政,这时候他要是和牧景对着干,那就是糊涂事。
真惹急的牧景,谁知道这个凶狠的陛下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刘劲这事情一出来。
新政已经是陛下不能触碰的底线了,这是很多官吏都已经有了共识的事情了,所以接下来的新政,会推动的更快。
牧景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
秦颂和鲍苏在下面走,户部吏部都在下面官衙,他们虽为参政大臣,但是更大的精力在经营户部和吏部。
户部执掌天下钱财,吏部掌管大明的官吏,那都是主要大部,是大明朝廷的根基。
“怎么看这事情?”秦颂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鲍苏苦笑:“入阁最晚的是我,说话最没有权威的也是我,说老实话,陛下有没有把我给放在眼中,我都不知道!”
“此言过分了!”秦颂摇摇头:“陛下若不是器重你,你知道你根本没有入阁的可能性,大明不养活的闲人,有才者上,无才着下,这是原则,陛下也不会破的原则!”
鲍苏倒是不否认这一点,自明侯府建立开始,到如今的大明朝廷,牧景用人,喜欢剑走偏锋,但是却从没有不公平而言。
尸位素餐之辈,是没办法立足朝堂之上的。
“政事堂刘相执三分之一,你我可顶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在陛下的掌控之下,蔡相如今名正言顺的当掌政事堂,可若想要执权,根本跳不开你我!”秦颂叹气,说道:“其实这时候把刘相踢出去,是非常能影响大局的,只是陛下心意已决,我们也无可奈何,或许在陛下眼中,新政更重要,政事堂确是新政避不开的官衙,我们的选择,变得非常重要了!”
“陛下当初建立政事堂,如同就是朝廷之中的一个小朝廷!”鲍苏微微一笑,道:“现在咱们这个小朝廷,就等于改天换日了,动荡是必然的,但是,你我皆乃陛下之信任之臣,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大局为重,得稳住局势才行!”
“此言大善!”
秦颂连忙点头,沉声的说道:“不管如何,先稳住政事堂,至于蔡相能不能的顺利执掌政事堂,看他表现,他虽名扬天下,若是比学识,吾当以学生之礼而尊之,可如今政事堂之事,却不可同论,他若有能力,吾当服之!”
其实政事堂的事情,他多少是有些遗憾的,刘劲下去,他是最有希望的,不过他为人刚正,不会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也不会为了一个位置而不择手段。
有能力的人,他也服。
但是如果一个没有能力,只懂得舞文弄墨的大儒登位,他却不甘心。
如今的儒家,虽有根基,但是还没有到后世宋明时代能以学识震天下的地步。
“我也是这么想了!”
鲍苏微微一笑,道:“蔡相的能力若能执掌政事堂,我不会有第二句怨言,愿马首是瞻,可若没有能力,休怪吾上奏弹劾!”
…………………………
政事堂的改天换日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甚至已经传到了个地方去了,一些地方总督都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都是直属政事堂管辖了。
上面换的天。
下面还能安稳吗。
不过蔡邕终究是有不错的威望的,他上位的消息,让这些动乱的人心迅速的平复了不少。
“蔡邕上位了?”
幽禁在家里面的刘劲听到这个消息,嘴角有一抹苦笑。
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却又在清理之中。
能接替他位置的人,真的不多了,胡昭不会自动送上门,自降身份,那么只有蔡邕能坐上去了。
“陛下用心良苦啊!”
刘劲不是一个傻子,他很快已经想通了一切,心中微微一沉,有些为胡昭担心:“胡相多了一个对手,陛下便轻松半分,这样一来,陛下便可全心全意的投入新政之中,大变在即啊!”
胡昭是唯一一个能在朝堂之上,堵住牧景的人,如今因为自己,胡昭束缚手脚,牧景自把他放在一边。
那么新政,已经没有的拦路石了,必然会爆发起来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政事堂 八
夜幕降临,渝都的天空之上,呈现无限的光亮,万家灯火映照出来的光芒,仿佛能把星空都穿透了一片。
侯府中,气氛有些低压,刘劲只有一个儿子,少侯爷被抓去劳改了,这事情让府邸上下都变得消沉起来了。
刘劲陪着母亲吃了饭。
“母亲,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他自然被判劳改,但是并没有走远,只是去北面的矿山服役而已!”
刘劲知道母亲担心孙子,他何尝不担心,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做出来,就要承担下来了。
他的儿子,如果自己教不好,那只能让大明朝廷来教育。
“北大营劳改监狱目前还算是比较好了,囚犯各方面还有些保障,陛下也曾经说过,囚犯也是人,犯了错,还是有能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不能被剥夺权力,如今明科已经修法,针对这些虽然犯法,但是判处劳改的犯人会弄出来一些权益法,如果在廷议上通过,就会实现!”
刘劲压着声音,微笑的哄着老母亲,道:“他也应该被教育了,我们都不能陪着他一辈子的,日后如果你我庇护不了他了,他该如何自处!”
刘母渐渐的也被刘劲的声音给说服了,在刘劲的亲自服侍之下,吃了不少东西,但是胃口还是不好:“我回善堂念些经文,希望浮屠能保佑他无病无痛,那样老身就算是合眼了,也安心了!”
“娘,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还要长命百岁的,他就去三年,表现好,两年多可能就能出来了,日后你不想看着他结婚生子,我已给他找了一门亲事,等到回来就结婚!”刘劲低声的劝谏道。
这话可不是安慰,这时代一些思想是改变不过来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的,他已经做主给刘自订婚了。
自己不会教儿子,让儿子如此浮躁,现在想要教,也晚了一些,若是结婚生子了,是不是会就懂事很多了。
这时代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结婚其实就代表已经有担当了。
“那甚好,甚好,老身我还能活些年,能看到他结婚生子,便安慰了!”刘母这才展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过还是去浮屠善堂念经。
“侯爷!”
一个老仆走进来,低声的道:“蔡相求见!”
“现在?”
刘劲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时候拜访,一边都私人关系比较好那种才会的,不然就会显得有些冒失。
“嗯!”
老仆说道:“要不我回他,侯爷正在休养不见客,如今陛下圈禁侯爷,侯爷只要专心读书自省悔过,有权不见客人!”
“不可!”
刘劲摇摇头:“蔡相上门,乃是大事情,如今我刘府乃是破落之府,若非还有一个参政大臣的头衔顶着,就是没落之府了,此事不宜与蔡相交恶!”
他怨恨蔡邕吗?
不!
一点也不。
虽然蔡邕接替了他的位置,但是这个结果,他认为已经是一个最好的,而且甚至蔡邕的上位,有几分逼不得已而已。
可若是蒯良上位了,他如今的处境恐怕更难堪了。
都察院建立以来了,虽有些小大小闹,但是不成气候,可没想到踏着他是倒下的尸骨,直接登上的荣誉之台。
如今的都察院,凭借着参翻了当朝政事堂主事,堂堂执掌政权的刘丞相被打翻,可谓是一战成名。
整个大明朝堂之上,对都察院都有几分恐惧了。
这就如同头上悬着一柄剑。
让很多官吏都开始自我反省起来了。
事实上直接杀猴警鸡的做法,十分的有用,一下子让整个大明的官场都变的一股风气。
可做为这一次事情之中唯一的一个受害者,刘劲对都察院,是有厌恶之心的,甚至对蒯良,也有非常的讨厌。
相对于蒯良执掌大局,蔡邕的上位,是刘劲非常高兴的一件事情。
当然,蔡邕上位,必然影响一个人。
那就是他的恩主胡昭。
胡昭对刘劲没有太多的恩情,但是自从他们搭班子以来,胡昭就一直在给他很多的帮助,教了他很多的东西。
他能站在政事堂的位置上,那是他认为胡昭给了他最大的帮助,而且他和胡昭志向是一样了,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怎么对蔡邕,其实刘劲没想好。
但是该见一见,还是要见一见的。
………………
侯府偏厅,一个比较优雅的书斋之中。
蔡邕和刘劲席地而坐。
两个小侍女奉茶之后,也迅速的退出了书斋。
“刘相气色不太好?”
蔡邕眯眼,看着刘劲。
刘劲的气色比之前的,差了许多,一方面是忧心儿子,一方面还要安慰母亲,另外还要盯着朝廷动向。
自然有些心力憔悴。
“无妨!”
刘劲微笑的说道:“骤然之间,受挫于此,多多少少有些心里面过不去,待过些日子,调整了一下心态,就好多了!”
他承认,此番兵败都察院,自己的情绪和心情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没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
他又不是圣人,难道还能在这种情况之下,保持稳如泰山的气度吗。
他可没有这么大本事。
“此事……”蔡邕苦笑,道:“怪不了陛下,也怪不了都察院,时也命也,刘相有此一劫,其实说起来,还是怪你自己,教子无度,必成祸患,如今陛下提前出手,尚且能救刘自一命,刘自虽有波折,但是并没有彻底酿成大患,终还有归途之日,可如若有一日,他当真犯的是滔天大罪,刘相还能救得了他吗?”
“此番话有道理,可蔡相不觉得此时此刻,会让我误会你是上门挑衅的吗?”刘劲的眼眸爆出一抹精芒,看着蔡邕。
蔡邕在民间的声誉,无人能比,在士林之中的名望,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
但是在朝堂之上,却未必比得上刘劲。
刘劲执掌政事堂多年,他的威望已经是渗透了政事堂的很多每一个角落了,一举一动,就自有威势。
“是非对错,尽在人心!”
蔡邕倒是很平静,道:“若是刘相这么认为,老夫也由着你,但是老夫知道,自己并无此心,便足以!”
“蔡相果然是的真君子!”
刘劲对蔡邕的人品从没有半分的怀疑,他苦笑的说道:“其实蔡相没说错,我对陛下,并没有怨恨,只是……”
他摇摇头,道:“或许就是蔡相所言,是也命也!”
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命中的几分运气。
“其实我此番上门,乃是有目的的!”蔡邕低沉的道。
“政事堂!”
刘劲不傻,他相信蔡邕的人品,不代表他认为蔡邕没有野心,在这大明官场,在着仕途宦海之中,人的野心是会被激发的。
哪怕是他,如此的信服胡昭,何尝没想过坐着大明左丞相的位置啊。
蔡邕肯定也想过。
这可能也是他愿意接替上政事堂的一个原因之一。
“刘相一语中的!”
蔡邕点头,说道:“吾临危受命,陛下所图何谋,如今尚且不知道,但是吾知道,若不能尽快执掌政事堂,必有危事!”
“陛下的心思,我倒是敢猜测一两分钟!”
刘劲对政事堂的掌控,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低沉的开口说道:“陛下已经把鹿门山三大祭酒都请回来了,黄承彦应该有大用,大明皇家学院在建立,一直都是黄承彦在参与,陛下对大明皇家学院的期待,是对未来储君的一个期待,此事对大明朝廷未来有无不可估算的作用力,所以哪怕我知道了,我也只能装傻,不管是新政,旧制度,其实都是为了大明安稳而已,储君未出,就是大明最大不安稳的地方,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仅仅是我,胡相,甚至蔡相你,都是知道一二的,可从绝不会提出半分的反驳,因为陛下无子至今,宗室之子,成为了我大明未来的希望,你们都不会断我大明未来的希望!”
“嗯!”
蔡邕不否认。
“所以陛下要大用的人,其实是司马徽和庞德公,司马徽出山,已成定局,不过一跃而上礼部尚书,多少还是让我惊讶的!”
刘劲分析:“至于庞德公,此人出山,也不用质疑了,而且我怀疑,他才是陛下最大的希望!”
“庞德公?”蔡邕这时候才感觉,自己好像漏算了什么,他是从一介大儒,一跃成为大明朝堂上的大臣,那么别人为什么不行啊。
“陛下深思远虑,必有谋算啊!”
蔡邕越发的感觉掌控政事堂的重要性了,不然他只能成为了牧景的提线木偶,这可不是他的志向。
“他可能准备重整人口和土地!”
刘劲以前被一些名利蒙的太过了,所以并没有发生牧景的小动作,但是沉下心来,以他对政事堂的掌控,在细细的推敲,是能发现一些线索了。
他这些天的沉寂,倒是让自己的思路清明的很多,所以也发现了一些东西:“新政要针对地方,这一点,我早有想法,但是只是没想到,他会动的这么快,而且我猜测,他会先从人口开始!”
“人口?”
蔡邕何尝不知道,人口是一个朝廷的立足根本,但是这多年下来,黑户已经成为了很多乡绅豪族的专利了。
彻查人口,必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这回让有些安稳的朝廷,立刻变得不安稳起来了,大明的根基,可还没有稳到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啊。
“他就不怕弄巧成拙?”蔡邕低沉的声音,有一抹冷然。
“他怎么不怕呢,若是不怕,就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了,他如此谨慎布局,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刘劲抿了一口茶,才悠然的说道:“陛下的布局,向来都是很稳当的,只是他可能低估了一些人的反噬而已!”
这天下在变,可万变不离其宗,说到底,还是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的天下。
哪怕是大明疆域。
也免不了受到他们的影响。
牧景要动这一点,说不定会形成一个什么样子的影响,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所以他先要把你给赶下去!”蔡邕突然明白牧景痛下杀手的原因了,为了新政,他是不惜一切了,哪怕名声。
这件事情,或多或少,都会让一些人觉得牧景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
“嗯!”
刘劲道:“只要我离开政事堂,不说你,就算是胡相,在短时间之内,都掌控不住政事堂,因为我的烙印太深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布局!”
“我明白了!”
蔡邕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学识有些不够用,人心难测,牧景如此的用心良苦,不惜牺牲一代丞相,也要达到目的,而自己能扛得住吗。
“其实我不怪蔡相,蔡相来找我,也应该受到了一些人的提示吧!”刘劲眯着眼眸说道。
“是胡相提示我的!”蔡邕点头:“他说,我若想要迅速掌控政事堂,必须要有刘相的支持!”
“胡相还是这般的稳!”
刘劲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是准备躲一躲风头了,不给陛下抓小辫子的机会,所以不会掺合进来了!”
“有这个想法吧!”
蔡邕点头。
“其实蔡相若想掌控政事堂,也不是没办法的!”刘劲终究是有些不甘心了,既然不甘心,那就做点事情,最少让牧景知道,他这个丞相,不是说撤掉就能撤掉的。
“请指教!”
蔡邕连忙躬身行礼。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这时候,他是虚心请教的刘劲的。
“蔡相可以效仿陛下!”刘劲眯着眼眸,压着声音,阴森森的说道:“陛下怎么做,蔡相就怎么做!”
“效仿陛下?”
蔡邕不太理解。
“陛下最近在做什么?”
“新政,改制,变法……”
蔡邕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一点就透,迅速的反应过来了,他眼眸一闪,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政事堂也改制?”
“为何不可?”
刘劲说道:“你想要名正言顺的掌控人事权,这是你唯一的借口,陛下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
“政事堂会乱!”
“乱不好吗?”刘劲笑了笑,道:“陛下这时候想要打一个时间差,政事堂一乱,他迅速就会变局,这一盘棋,下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朝堂上的每一步,都是博弈,只是下棋的人,是谁,那就未必,有时候是胡昭和牧景,有时候也会是刘劲他们。
他们都有权利在这棋盘上下子。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政事堂 九
五月,入夏之季,夏日的阳光,有些灿烂,空气之中的温度,也在渐渐的升起来了。
牧景早上,吃完早饭,连外套都不穿,就穿着一件白玉长袍,就出门了,其实他倒是想要穿的更加简单一些的。
可惜礼仪不允许。
终究是当了皇帝的人,始终还是要在意一下形象了,这个时代的形象,就是的穿的规矩一些,奇装异服要被喊打喊杀的。
不过天真的热,才一小会,已经是汗水湿透了背脊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空调。
不过这时代的生态环境好,而且渝都这样被青山绿水围住的城池,站在九层楼上,打开窗户,更显得透气。
在办公柜厢房里面,丝毫没感觉到的闷热的气氛。
这就是渝都的好。
在这里的立都,还是有好处的。
作为皇帝,牧景还是比较称职的,他懒只是懒在不愿意加班加点的干活而已,该自己的干的活,他倒是不会推脱。
批改奏本,是皇帝的工作。
这些奏本,有来自地方的,有来自军方的,能放在他书案之上的,都不是简单普通的事情了,基本上都是和朝廷政策发展有关系。
他的职责之掌控朝廷这艘大船,在苦海之上行使的时候,把握好方向。
这是最容易。
但是也是最难的事情。
因为他的一个错误,能让整个朝廷,无数大明百姓来买单,而他的一个良策,能让大明所有百姓受益。
他翻阅了几份刚刚从的枢密院奏报上来的奏本,眸子变得凝重许多了。
扩军,这是一个大工程。
而且现在还在廷议争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在牧景授权之下,而且在明丰钱庄的财力支持之下,已经开始进行了。
这一次牧景是大规模的扩军。
一旦开始了,必然会形成风暴了。
这又不是什么小大小闹,需要扩大的军力很大,需要的新兵很多了,自然会惊扰地方,惊扰地方就会惊扰朝廷。
若不是这段时间政事堂被牧景直接打了一个突然,恐怕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如今政事堂人事已定。
恐怕很快就会在这件事情上反应过来了。
他必须要加快动作了。
廷议的事情也不能推下去了,只要尽快让廷议通过,那么暗的就会变成明的,打铁要趁热,趁着这段时间胡昭的锐气被打压下去了,自己刚好能浑水摸鱼。
当他们以为自己的注意力只是放在新政之上,扩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这才是他的最好想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的,朝廷聪明人,还是很多的,他们会迅速的戳破了牧景的意图,然后会想办法应对的。
如今大明的朝廷是健康的,不是一言堂,斗争还在,但是却有底线,哪怕好像刘劲这等级别的宰执下台,也非常的平稳。
这也是牧景想要看到的大明朝廷,要是这真的一团和气,他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有人串通一气了。
“战虎,陌刀,五溪,飞鸟,重山,皆然扩为军?”
宋山看着戏志才提的奏本,倒是有些想法。
独立战斗营的战斗力本来就强,只要补充新兵进去了,再做训练,形成战斗力的时间,会简短很多。
这无疑是一个比较好的提议。
只是陌刀。
要建立一个陌刀军,他还是有些犹豫了,这种重装军军的建立,很费钱的,甚至比骑兵还要费钱。
而且火炮军一旦形成战斗力,才刚刚开始在冷兵器战场上峥嵘头角的陌刀兵,还有没有市场,都很难说。
“准!”
牧景想了想,决议允许。
他批阅之后,让人立刻送去枢密院,另外他会命令张辽尽快就扩军事宜,提上来一份详细的计划。
然后又在枢密院管辖的几个司部,甚至是兵部,他都重新调整。
枢密院的建立,让兵部的有些成为鸡肋了,不过兵部的存在,倒是可以为了成为克制枢密院的一个功能。
同样,也能建立一个理论上的国防部一样。
兵部还是有很大作为的。
……………………
一上午,他就处理的军方的奏本,一本接着一本,批阅了,然后让人送回去了,拒绝的让人打回去之后,还得附议一些建议。
在扩军之上,牧景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剩下就要看黄忠,戏志才,张辽,张任他们的表现了。
作为大明军方的顶梁柱,他们这些人,撑起来了整个明军的结构,他们将会对明军的战斗力,赋予最大的责任。
未来能不能一统天下,希望也建立在他们身上了。
午膳吃完,牧景在大明宫休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又起来了干活来了,政事堂最近乱的很,所以他要阅读的奏本也多了很。
“改制?”
牧景翻阅了一本奏本,眸子闪过一抹惊异的色彩,嘴角微微的扬起一抹笑容:“老泰山,你也学狡猾了!”
这是用自己的招,来对付自己啊。
这老泰山可一点都不简单啊。
真要是让他完成了对政事堂的改制,人事权估计就被他掌控在手里面了,这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刘劲有破绽,蔡邕却没有,这人和胡昭一样的自律,没有攻击的方位,那时候牧景也没有压他的理由了。
而且还是自己把他抬上去了,要是自己再去算计他一番,那就等于自己出手打自己的脸,不知道多少人笑话自己。
“中恒!”
“在!”
“密传司马尚书!”牧景阴沉的下令。
“是!”
霍余拱手领命,让一个亲信亲自跑腿,去礼部把的司马徽给请过来了。
“臣,司马徽,拜见陛下!”
司马徽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最近在礼部,可还得心应手?”牧景关怀的问道。
司马徽一介白身,骤然入仕,贵为礼部尚书,不熟悉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说他玩不转,那也未必。
“臣还需要一些时间!”司马徽没有叫苦,也没有谦虚,只是非常踏实的说道:“再给臣几个月时间,臣能执礼部乾坤!”
蔡邕和他是同级别的,甚至在他之上,蔡邕一手打造的礼部,自己想要接手,哪怕蔡邕不从中作梗,自己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还有一个士燮。
士燮若是说心中没有希望登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算是截胡了,这样的截胡,会不会让他怀恨在心,司马徽也不敢肯定。
君子那是在士林,在官场上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小人,但凡君子,可基本上都在下层折腾,很难爬上来的。
“不急!”
牧景微微一笑,然后把一份奏本递给了司马徽:“司马尚书看看这奏本,蔡相奏报上来了,他的提议,你可有想法?”
司马徽看了看奏本,第一眼就感觉背脊有些发亮,相对于胡昭,蔡邕这些朝堂大臣,他感觉自己在士林之中和他们并肩的名声,就是一张白纸,他们的段位比自己的高太多了。
“蔡相应该是希望通过此举,执掌政事堂,只要拿下人事权,以他的能力和威望,无人会反他!”
司马徽一眼看透了核心,不过看透又如何,蔡邕是阳谋,非阴谋也,堂堂正正的告诉他们,就是要执掌政事堂。
“那你认为,朕应不应该反对?”牧景问。
“陛下没有反对的立场!”
司马徽很直接的说道:“新政立于改制基础之上,陛下所提议,陛下所希望,若是陛下却反对,无疑等于告诉天下,陛下所举,非为民为国为朝廷,而是为了权力斗争而已,此乃阳谋,陛下飞允不可!”
“有理!”
牧景笑了笑,也难为蔡邕想出了这个提议,倒是让他有点意外了。
“陛下,我听闻,蔡相入政事堂之前,曾亲自拜访刘相,这一策,臣估计,非蔡相所谋,而是刘相所想,而且在臣看来,对政事堂最熟悉的始终是刘相,只有刘相才知道,怎么才能让蔡相最快的执掌政事堂!”
司马徽低沉的说道。
“如果是刘劲,恐怕事情就不简单了,不,应该是我们小看刘劲了,他恐怕早就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了,他要和朕争夺时间,看是朕快,还是蔡老头执掌政事堂快一一点,逼我们翁婿打对台!”牧景心思通透,很快想明白了:“朕插他一刀,他终究是要还回来的,也算是有来有往了!”
“陛下的意思是?”司马徽的反应就慢了。
“他就是针对新政的!”
牧景道:“看来我们想要清查户籍的事情,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应该是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给了蔡老头提醒!”
“户籍司已经建立了,直接挂在了礼部之下,而且德公直接从荆襄征辟一些有学之士来秘密组建司衙,这件事情一直都很隐秘!”
司马徽瞳孔都有些变色了,他已为大明朝堂之爪牙,不怕丢了自己所谓的名声,读书人好名,却更是忠于自己的志向,若为天下人,皆可弃之。
他很清楚清查户籍,清点人口数量,会给天下带来多大的动荡,但是他却坚持认为,这是能让大明江山更加稳固,天下太平会延续无数年的一个好的政策。
所以他非常用心的去做这件事情。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牧景低沉的道:“既然政事堂要改制,要重组,朕就允了他们,而这时候,我们要争取时间了,户籍司直接挂名,清查天下人口,重建户籍制度,给予大明子民一个正正当当的身份,是我们的职责,万死,不能退半步!”
“是!”
司马徽拱手领命,道:“臣现在就回去,立刻加快手脚,先把准备的事情做好,然后立刻上奏政事堂!”
“嗯!”
牧景点头,然后在司马徽的面前,亲自批下来的这一份奏本:“你亲自交给蔡相,告诉他,朕允了,但是他能不能做成,看他自己的能力,另外,作为交换,他必须要以政事堂主事的身份,允许礼部建立户籍司,允礼部清查天下人口,为天下子民登名造册,建立户籍!”
“是!”司马徽拿着这一份沉重的奏本,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年纪不小了,却有一股干劲。
……………………
蔡邕已入七层楼,政事堂之官衙。
坐在政事堂宽敞的主事办公厢房里面,他有些来回踱步,心里面不踏实,从刘劲身上得计,然后他用了十来天的时间,琢磨了计划,再然后上奏。
奏本上去了,可会不会批阅,他是真不敢说啊。
“大人,礼部尚书大人求见!”门外,传来的声音。
“进!”
蔡邕闻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平复了心情,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接待了礼部尚书的司马徽。
同为士林大儒,蔡邕对司马徽非常的客气的。
而司马徽谨言慎行,他进来先行礼:“属下礼部尚书司马徽,拜见蔡相!”
蔡邕是丞相。
能入昭明阁执掌政权的,都是大明的宰执之相,都可以称相。
而司马徽虽贵为一部天官,但是相对于昭明阁的丞相,他还差不少的地位,而且蔡邕还是位列右丞相,昭明阁第二相。
“司马公无需多礼,你我在朝为官,虽要谨守朝堂之礼,但是有时候也可以无需如此拘谨!”蔡邕微微一笑,请司马徽坐下来了。
“属下此番前来,乃是有要事呈报!”司马徽就当这话客气了,不敢当真,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请说!”蔡邕眯眼。
“此乃礼部提议,建户籍司,为大明天下子民,登名造册,建立户籍,便于管理,以方便天下!”司马徽已经写好了一份奏本,直接送上来就行了。
“户籍司?”
蔡邕叹气,果让刘劲猜中了,天子要清茶天下人口。
“司马尚书!”蔡邕的称呼变了,他低沉的问:“汝可知,此对天下有何之动荡也!”
“属下知道,但是只要为大明江山好,一切皆可做,属下是万死不辞!”司马徽大义凛然。
蔡邕的瞳孔在收紧,他看着司马徽坚定,明白了这事情已无转弯的余地,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这是对,只是……
“蔡相,刚才去陛下面前的奏报,陛下顺便让我给蔡相带一份奏本下来了!”司马徽抛出诱饵。
“准!”
蔡邕看着政事堂改制的奏本已经批阅了,还在司马徽的手中,心中顿时明白了。
他犹豫了一下。
笑了起来了:“既然统计户籍,乃是好事,此是吾就允了,还请司马尚书要的小心一点,不可操之过急!”
“谢蔡相!”
司马徽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庞德公入仕
“户籍司?”胡昭得到消息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他终究是的朝堂的左丞相,大明第一臣,有无数人会把消息传递给他。
所以户籍司建立的第一时间,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速度真快!”
胡昭有些感叹,牧景做事情就是这样了,想好就会去做,而且会迅速,最擅长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政事堂的事情还没有落下帷幕,户籍司的建立,等于是钻空子。
这时候蔡邕,不管愿意不愿意,为了掌控好政事堂,他只能松口,天赐良机,让户籍司的建立没有一丝的阻碍。
一旦户籍司建立起来了,大明清查天下人丁的动作就会加快。
新政推广的速度,让胡昭有了几分恐惧,快,太快了,快的让他有些眼花缭乱,这边才是科举大获全胜。
那边已经拉开了对人丁的清查了。
前朝已经有对户籍的一些的制度,但是牧景明显要全部废除,建立一套全新的户籍制度,要是完成对户籍的改制。
那么牧景对整个天下的掌控,便会多一份,到时候别说他们,哪怕是有人造反,都没有能力撼动牧景的天子地位。
胡昭不得不说,牧景这一招,厉害。
“丞相大人,陛下此时此刻建立户籍司,虽然在朝廷之上,没有阻碍之力了,但是一旦建立户籍司,就必然会清点天下人丁,这会不会引发天下世家门阀,乡绅豪族的反对啊?”
左丞相开府仪同三司,可以建立自己的官衙,官衙有长史,主簿,各个等级的文吏,等等的职权。
这里也算是一个小朝廷,而这些人,等于是胡昭的谋士,他一人之智,不可能斗得过朝廷这么多人,他一个人之谨慎,不可能处处都能小心? 所以他需要一个谋士团? 支持他坐稳这个位置。
而且还是朝廷出俸禄,为他建立的谋士团。
开口说话的是虞真,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世家出身,少年时期家道中落? 苦读诗书十余载,未能入仕途。
最后是他的老师举荐给了胡昭,胡昭考核一番? 十分满意? 从还是明侯府长史时期? 就把他招在门下? 如今贵为的正六品的丞相府主簿。
在胡昭的谋士之中,高居前三。
“会又如何? 不会有如何?”胡昭摇摇头,声音低沉:“如今我们谁都阻挡不住陛下的步伐,新政的时代要来临了,除非陛下的新政失败了,不然哪怕是我,也不敢劝谏他停住脚步,刘仲余就是前事之鉴!”
“刘相只是时运不济而已,若非他教子不善,给了都察院把柄,陛下绝不敢轻易动他!”虞真想了想,说道:“丞相是不是太过于担忧了!”
“对咱们这个陛下,担忧一点,没坏处!”胡昭想了想,道:“这段时间丞相府闭门谢客,尔等不可接触外人,哪怕有人找上门,推掉,陛下要铁了心干成这事情,反对的人肯定有,不甘心的人也有,流血未必,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陛下也不敢太过于的激进,但是矛盾肯定有了,我不打算掺和这一团浑水了,让陛下自己去闯一下,他若是成功了,对大明,亦为好事!”
一方面,这时候,他不会和牧景对抗,避一避风头再说,不然牧景要是因为这事情堵心了,说不定年少气盛之下,真的会动他。
牧景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人,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该冷静的时候他会很冷静,但是有时候也会生气起来耍脾气的。
第二方面,他也想要看看,牧景能不能顺利的重新建立一套的户籍制度,如果可以,那么他对新政,或许会更有希望。
新政也好,旧制度也罢,只要能让大明变得更加稳定和强大,那么他就会支持,但是如果动荡大明的江山,扰乱大明秩序,他就会反对,哪怕那个认识牧景。
这是他作为的大明丞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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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籍司的顺利建立,让牧景略微有些意外,他站在九层楼窗口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光景,眸子有一抹担忧。
胡昭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有些不安的感觉。
说老实话,没有把胡昭当敌人,但是当对手是肯定了,朝廷不可能一团和气,他当皇帝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那是一种乐趣。
在这朝堂之上,若是说,还有一个人能当他的对手,必然是胡昭了,胡孔明没有所谓多智近乎妖孽的地步,但是这人心思通透,而且稳如老狗,有时候你哪怕对他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时候胡昭没动静,那就是说明,户籍司的建立不会有波折了,不用上廷推,直接从政事堂一板子敲定了。
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
“陛下,庞德公求见!”一个文吏走进来了,拱手行礼,然后禀报说道。
“让他进来!”
“是!”
文吏是一个青年,进入九层楼不但三个月,面对牧景还是很激动,可没有霍中恒那般的随意,言语,礼仪,都十分的拘谨,在牧景面前的每一步都好像机器人一样,务求做的最好。
牧景也不会对年轻一辈人太过于苛刻,他们是需要成长的空间的。
能入九层楼为文吏的,皆为年轻才学过人的佼佼者。
………………
庞德公走进大明宫,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在荆襄的时候,他还想着能退一步就好,但是却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
从鹿门山踏入了大明宫,仿佛只是一步之遥。
这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明宫,让他有一种要抬头仰望的感觉,当他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更有那种非常的特别感觉。
进入九层楼,从旁边的一些窗台扫视出去,忽然有一种的强烈的出仕之心,对于从鹿门山走出来,已没有的半分后悔。
当他真正走到了牧景的面前,心情又不一样的,不能怪他变得太快,只能说,每一步都有不一样的感想。
不是第一次见牧景,可这一次,不一样。
“臣,户籍司主事,庞德公,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跪下,躬身,叩首,行君臣大礼。
“卿,无需多礼!”
牧景亲自上前,扶着他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大明和前朝不一样,尊敬放在心里面就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屈尊,大明不兴跪拜之礼,这是第一次,朕就当你还在想着前朝,日后莫要再犯了!”
“诺!”
庞德公点头,虽然有些懵,可这时候牧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坐吧!”
牧景亲自请他坐在了窗边的案桌旁边的竹席之上,这个地方能一边品茗,一边看着楼下的风景,是牧景官衙里面一个聊事情的好地方。
“谢陛下!”庞德公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他所面对的,如今已经是大明的皇帝,天子牧景,而不是昔日那个只有兵权而没有名义,不入流的小诸侯了。
“你既然已经决议要出山相助朕,完成虽天下的新政,其他的朕就不多说什么了!”牧景淡然一笑:“庞家的凤雏之才,庞统,庞士元,此子有才,只是如今投靠了刘玄德,日后也会是朕的敌人,朕是一个小气的人,朕只对大明百姓仁慈,对敌人,向来是斩尽杀绝,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日后若是朕在战场上俘虏此人,允许他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他有足够的霸气说这句话,大汉诸侯好几个,大明却唯天子牧景,当今天下,第一大实力的就是大明皇帝。
“臣,多谢陛下仁慈!”庞德公松了一口气,一次机会不多,但是却珍贵,只要有机会,他还是想要保住庞季这一脉的传承。
而庞士元也算是庞家最出色的人才,若能让庞士元保存下来,日后或许能投效大明,真正的为庞氏一族建立立足在大明朝堂之上的根基。
他能力有限,若是教书育人,不亚于司马徽,蔡邕这些人,在士林之中,也算是有清誉的一方大儒。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缺陷,对于政治的敏锐性不足,能力哪怕有,想要登顶朝堂,也可能性不大。
而庞山民,也有同样的缺陷,除非有更好的机遇,不然他很难成为了朝廷重臣,若是庞士元倒是有机会。
只是庞士元如今一方面是对牧明存在恨意,一方面他始终认为牧景非明主之君,所以很难说服庞士元的。
不过只要能保住庞士元的命,倒是也还有机会的。
“户籍司之事,可有章程?”牧景回归正题,庞德公执掌户籍司,这样解放了司马徽的战斗力,朝堂之上,最少不需要担心。
新政贯彻落实,那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每一步都要的小心,户籍司能不能统计天下人丁,建立全新的户籍制度,庞德公是一个很关键的人。
“筹谋多时,已有章程,不过还需要斟酌!”
庞德公拱手说道:“臣认为,先清点人口,登名造册,这需要更多的人支持,包括军方!”
“你要调动军队?”
牧景微微眯眼。
他足够大胆了,但是没想到庞德公还要胆子大啊,调动军队,这是直接威逼下去了。
“如今审时度势之人太多,想要拖延我们做事情的人也多,若是一个个清理,一件件事情的搞清楚,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户籍司的建立,必须要有一个开门红,不然气势会越压越低!”
庞德公未必能深谙朝堂之道,但是却也是一个务实之臣,他既然决议要清点人口,那就要做下去。
首先他准备开刀了,就是荆襄:“所以臣要快刀斩乱麻,直接调兵镇压,然后开始审查,而且臣,第一个要审查的是襄州人口,然后是夏州,湘州,武州,南州,汝州!”
“这是要动老家?”
牧景眯眼,看着庞德公,幽幽的说道:“你不怕自己无以可立足于乡党吗?”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自掘坟墓。
乡党,是一种联系,同故乡之人,总有一些情分,能同舟共渡,渐渐的形成了乡党,互助互利。
“既然要做大事情,那就要放开所谓的私情!”庞德公非常直接,也非常坦然:“陛下用臣,不就是希望臣能用自己的清誉,能用庞氏一族积累下来的盛名,打开新政之路吗?”
“有道理!”
牧景不否认这一点。
鹿门山三大儒,司马徽以个人之名盛名天下,非士族,非寒门,以才学,以能力,以胸襟,以气度,让天下读书人尊敬。
而黄承彦,多年来和黄氏一族不算是很融洽,特别是黄祖当了家主之后,他已经那对黄氏一族有些的失望了。
多年混迹鹿门山,但是身上始终有世家门阀的烙印。
而庞德公,他是清流代表,庞氏一族之中,也是清流的一脉,所谓清流,非以人口土地而立足,单以才学知识而扬名。
牧景用庞德公,一方面的确庞德公有这样的能耐,但是另外一方面,小算盘也敲的非常响亮,就是借用庞氏的名声,打开新政的道路。
“不过!”
牧景微笑的说道:“你既已为大明之臣,朕也会把你当自己人,而不是外人,你所损失的,日后朕都会加倍奉还给你,庞士元虽不错,但是庞山民也不差,你们庞氏一族,传承还是有些底蕴的!”
“臣在这里,多谢陛下的承诺,臣当不负陛下之重托!”
庞德公等了这么久,或许等来了就是这句话而已。
若牧景一统天下,大明成为了新时代的霸主,那么他庞氏立足,只能立足在大明的根基之上,他出山入仕,就是不想继续边缘化。
牧景一诺,就是庞氏根基。
“清查人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了,快刀斩乱麻是好事,朕允你调动一个军的兵力,至于那一个军,你自己和枢密院商讨!”
牧景想了想,道:“朕再允你一面金牌,必要时候,允你先斩后奏!”
他给出了一面金牌。
一面是如朕亲临,另外一面,代表他的一个标志,雕刻出来得一朵黑色曼陀罗花朵,这是他的标志。
“多谢陛下信任!”
庞德公最后的担忧没有了,这可以大干一番了。
“至于重建户籍制度,你可有想法?”
牧景问。
“臣还在考虑!”
庞德公想了想。
“这是朕的一些想法,你可以借鉴,不需要全抄,至于户籍司能做到什么地步,你自己把握,朕相信你!”牧景递给他一份自己对户籍管理的建议,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的一句安抚。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巨鹿破,官渡战!
其实这个时代的户籍挺乱的,前朝的很多制度,都已经被破坏,特别是黄巾之乱的出现,流民是越来越多了。
导致户籍也是越来越凌乱。
税赋同样也会因为户籍的不明不白,导致很多都会收不起来了。
所以重建户籍制度,对于目前的大明朝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要户籍制度重新建立起来了,大明就能针对治人的方阵来出台一些政策了。
当然,整理户籍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果直接推翻前朝的户籍制度,重新建立一套户籍制度,那是更加麻烦的事情。
但是有牧景的支持,庞德公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牧景,他曾熟读封建史,可在这部分还真没有太多的建议,他的建议,基本上都是处于在未来超前时代的一些的方针。
未来时代的身份证系统,那可是对每一个公民的认可
但是还是那句话,合适才是最好了,你如果把事情做的太超前时代了,反而和如今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到时候更加凌乱。
所以牧景只是和庞德公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借鉴而已,到底应该如何做,还是户籍司说的乱。
牧景要的是进步,不是一步登天,只要户籍司能借鉴一二,都足以让这个时代的户籍制度,变得更好了。
…………………………
时光匆匆,五月悄然而逝去,六月时节迅速的来临。
天降小雨。
阴阴沉沉的天空之上,仿佛永远都有一股水雾在的笼罩着,雨水虽不大,但是却也很坚挺,连续下了好些时日了。
天空一直都不放晴,这让牧景有些有心。
“今年会提前入梅吗?”牧景把胡昭召来了,非常直接的问。
“根据我之前和农部的考察,应该不会!”
胡昭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个月开始,一直在下雨,大事下的都是小雨,还没有大雨下个不停的迹象,入梅一般在七月? 不过也有可能提前,目前还不能猜测!”
“不管怎么样,小心谨慎!”
牧景咬着牙? 看着窗外有些下的越来越大的雨水,道:“政事堂如今还一塌糊涂? 对地方影响很大,所以有些事情? 你得先担当起来? 尽可能的通传下面每一个县城,我们要做好防梅雨季的打算!”
梅雨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雨水一旦失控? 江水上涨? 到处都有可能形成洪涝,到时候天灾之下,恐怕会动荡人心。
“政事堂弄成如今,谁的功劳?”胡昭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朕的功劳!”
牧景恬不知耻的说道:“没错? 就是朕一手弄成的,但是这能怪朕啊? 如果不是他刘劲给了朕机会,朕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了,朕这个人? 向来都是非常守规矩了,只要是朕自己订立下来的规矩,从不会的有半分逾越!”
“哼!”
胡昭冷哼一声,不以言语回答。
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不满,相对于一个帝王而言,牧景的确做的不错了,他从不会因为天子的身份而张狂,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最少都能让你心服口服的那种。
不过牧景的心思过于诡谲,有时候他也有些不是很喜欢。
“上了场,愿赌服输!”
牧景提醒说道。
“不用陛下提醒!”胡昭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淡然的说道:“棋输一着,我还有机会的,陛下日后可小心的!”
“朕会的!”牧景得意洋洋的说道:“朕会时时刻刻的盯着你,防着你,就怕被你的偷袭一把!”
胡昭的脸色抽搐了一下,你还真是的做够小心翼翼的。
“不过这一次朕防住了你,倒是让刘劲偷袭了一下,这能当宰执之相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
牧景叹气的说道:“不是他挑唆蔡老头利用改制来夺取朕对政事堂的掌控权,朕现在也不需要把你找来了,一个圣旨下去,啥事情都能做好了!”
政令通畅,这是没问题的,但是政事堂乱哄哄的,能把他交代下来的事情,完成几分,这还真不好说。
所以他只能把胡昭找来,胡昭认真了,事情就变得认真了,下面的人不需要看政事堂的风气,单单是胡昭的影响力,足以让他们认真起来了。
做事情最怕的就是认真,如今大明虽是初步建立,但是牧景立足西南也有一段时间了,底蕴还是不错了,只要各个县城对这件事情认真起来了,今年除非爆发出了比往年还要眼中不知道多少倍的洪涝,才有可能伤及地方,不然会迅速被掌控的。
“你给了他一刀,是不是也得给他一个出气的机会!”胡昭微微一笑,道:“总不能你太霸道了,还不许人家的反击啊!”
“朕以后得吸取教训!”
牧景微微眯眼。
“呵呵!”胡昭的笑声有些冷,一个天子,还和臣子较量上了,这厮,一点都没有自己天子的身份尊贵之意。
“言归正传!”牧景摆摆手,道:“如果提前入梅,江水暴涨,巴蜀问题肯定不会很大,但是荆襄会有问题吗?”
“应该不会!”
胡昭道:“如果实在不行,我下去看看,江东都还没有传来任何因为梅雨季而导致洪涝的消息,荆襄还是很稳固的!”
“不可小觑!”
牧景道:“你亲自去视察一下,荆襄五州,因为新政的事情,当地官吏和朝廷有些隔阂,所以也会在沟通上有些问题,你顺便处理一下!”
“好!”
胡昭虽不爽给牧景的新政擦屁股,但是作为一个丞相,这是他的责任,新政成和败都无所谓,他只要大明江山安稳。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来了。
“进!”
牧景皱眉了,他和胡昭聊天,一般情况之下,门外的文吏很少会传递消息了,毕竟是天子和宰执之间的聊天,关乎的必然是朝廷大事。
“陛下,景武司送回来最新消息!”
进来的赵信,他送来的一份景武司密函。
“破译没有?”牧景看着密函。
“没有!”
赵信道:“左司绝密,右司的密码本是不对的,只有陛下持有的密码本,才能解密!”
“中恒!”
“迅速解密!”
“是!”
霍余立刻让解密组的人把这奏本解开,只需要一刻钟的事情,完整的消息已经呈现在了牧景和胡昭的面前。
“巨鹿居然被攻破了?”
牧景的瞳孔有些收凝。
“意料之外,倒是又在情理之中!”胡昭低沉的道:“毕竟刘皇叔这人,没有点把握的事情,不做,如果他能让并州主力和自己的会盟,那么攻破巨鹿,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是刘皇叔!”
牧景摇摇头,道:“刘备倒是有着一份心,但是他并州主力被高干拖住了,袁本初这个外甥,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打不过张飞,也谋算不过庞士元,但是偏偏凭借兵力优势,却拖住了他们大军,让他们没办法进入河北支援!”
“那么……”
胡昭的面色有些变了。
“黑山军,张燕!”
牧景低沉的道:“他的黑山精锐横冲而出,先是吸引了周军主力,然后接应刘皇叔的兵马,直接杀入了巨鹿郡,巨鹿郡的战争去,前后不足三天,周军主力兵败,袁熙率残部,已经撤回魏郡!”
“袁熙是撤回去,而不是逃回去?”胡昭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低沉的道。
“情报是这样说的!”
“那就有趣了!”胡昭提醒说道:“袁熙还有主力能撤回魏郡,可魏郡没有兵力了!”
“不!”
牧景摇摇头:“你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情,青州主力也撤了,袁谭也返回魏郡了!”
“袁本初这两儿子,看来倒是有些想法了!”胡昭的眼力何其的毒辣,一眼就看穿的本质:“这袁本初宠爱小儿子,要为袁尚铺路,可他难道不知道,这狗急了都能跳墙,人要是被逼急了,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了!”
“知道,但是又能如何,在袁绍眼中,他立贤不立长,这也没毛病啊!”牧景耸耸肩:“如果袁尚还能大几岁,还能多几分威望,说不定就能扛得住河北周国的国统了!”
“想的美!”胡昭冷笑,一脸的讽刺:“在如今乱世之中,一个毛头小子想要守住先辈打下来的江山,谈和容易,而且还名不正言不顺,天子尚且只能为傀儡,他袁绍哪怕把袁尚推上位置了,也只能沦为河北众臣之傀儡,甚至比天下还要凄惨!”
天子为傀儡,已非秘密,在大明更是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天下人对大汉这个一个少年天子的印象,都只是傀儡了。
可要说刘协没本事,那可真不能说,只能说,生不逢时啊。
“那就要看他袁本初的决心有多大了!”牧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袁绍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立继承人有毛用,是想要留点火种东山再起,还是想要振奋人心呢。
“既然巨鹿已经给被攻破,那么河北已守不住了,魏郡早晚都会被攻破的!”胡昭分析说道:“这时候,应该是袁绍最大的危机!”
“也是最大的机会!”牧景眼眸迸射出一抹的锐利的光芒:“能不能绝处逢生,或许就再次一击了!”
“官渡这一战,倒是可以期待!”胡昭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袁绍想要破釜沉舟学霸王,但是曹孟德可不是章邯!”
当年的巨鹿之战,楚军已入绝境,但是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绝处逢生,一举成就了他日后的威名。
如今袁绍想要效仿。
他坐看巨鹿被攻破,任由魏郡动乱,可最精锐的兵马一直掌控在他的手中,他就是想要逼出来一些士气。
在冷兵器的战场,士气至关重要。
一旦他真的激发出将士们不惜战死,前赴后继的奔赴战场的士气,那么这一战,他的胜算有三四成之多。
“朕也想要期待一下!”
牧景双手背负,站在窗台前,看着前方的细雨,朦胧胧的一片天地,幽沉的说道:“袁绍和曹操这一对宿命的敌人,终究到了要决战的时候!”
历史上,他们也是决战。
曹操胜了。
但是以如今局势而言,相对于历史,反而调换了,历史,袁绍处于胜势,河北挟兵锋数十万逼迫而来,曹操兵少将寡,放眼天下人,对此战的看法,都是袁绍攻破中原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如今的局势,恰恰好相反,曹操挟大军北上,具有胜势,而袁绍处于劣势之中,他能不能反杀,还真是一个谜团啊。
“官渡一旦开战,我们要不要做点准备?”
胡昭突然问。
“做什么准备?”牧景反问。
“骚扰一下,给曹操一些压力,让他们势均力敌,不是更好吗,最少能让他们打三五年,筋疲力尽,我们倒是能少伤亡很多!”
胡昭建议说道。
“想的很美好!”牧景撇撇嘴,道:“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一旦曹操发现自己不能一战定乾坤,他就会收拢兵力,积累实力,不会动袁绍,甚至会放低姿态,联络袁绍,共同抵御我这个外患!”
“也对!”
胡昭叹气。
这想法很好,但是要真这么做了,那就显得画蛇添足了。
“无妨!”
牧景道:“他们斗他们的,我们也有事情要做,趁着他们还没有回应,先把边疆给清理一下,为日后一统江山做好准备!”
为了一统天下,不仅仅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持,还需要边疆的安稳,只有边疆安稳,他才能抽点所有的主力。
“西凉?”胡昭眯眼。
“匈奴人不记得疼,那么我们就打到他们疼为止,不把匈奴打疼了,边疆不稳,日后想要一统中原,还有一个大患在旁边俯视眈眈,那可不是好事!”
牧景冷然得说道。
“那你想要怎么打?”胡昭问。
大明尽量可以不动刀兵,自然是不动刀兵好,但是如今时局之下,边疆不稳的确是大事情。
“庞羲说他能打赢,但是朕不能相信他一面之词,而且即使打赢了,若是朕辛辛苦苦建立的骑兵军被打残了,朕会心疼的!”
牧景说道。
“你想要调兵!”
“朕想要尝试一下,让战虎军增援,最精锐的山地军,在草原上,未必不能发挥战斗力,轻装上阵,看谁能偷袭过谁!”
“战虎军扩军不久,把握不大吧!”
“雷虎是一员将才,他需要在战场上,才能发挥作用力!”牧景道:“以战养战!”
“你太狠了!”
胡昭摇摇头,却无奈。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决战之开始
黄河北岸,延津。
延津距离官渡,只有一条黄河,渡河之后,就能直接参战,但是一直以来了,袁绍都不敢轻易渡河。
不是他不想战。
而是他还没有找到的机会。
去岁若是一战,还有机会,但是拖到今岁,曹操的元气必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了,中原的实力不是这么容易击溃的。
而且曹操突然联盟刘备孙策,一下子他河北成为了孤军奋战。
这一下子,态势迅速转换。
魏军占领了优势,他河北周军反而落了下乘,而且时间拖得越长,周军将士的斗志就越是薄弱。
特别是河北日益没落,导致周军将士对袁氏一族的信心开始减弱。
若没有斗志,没有士气。
这一战,袁绍根本不敢打。
袁绍乃是世家子弟,但是也是刀山火海之中闯出来的大将,当初在雒阳,能杀出来了,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世家子弟。
他也能提得起刀枪杀敌,也能谋略千里之外,懂的战局,只是性格孤傲的了一些,导致他一直都不如曹操。
今岁开春,河北开始调兵遣将,而中原也频频把战斗力压在了前线之上,大战一触即发。
袁绍非常清楚一点,他和曹操,已经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了,这一战,谁赢了,谁主宰中原,主宰大汉朝廷。
只要他能打赢,到时候刘备也好,孙策也好,会迅速的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信心。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信心,才敢开战? 机会只有一次? 输了? 那么曹操还能顽抗一些,但是他连河北都没有了,那就真的输了。
“逢纪!”
大营之中,袁绍看着的中年文士,低沉的问:“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如同的大王预料之中,巨鹿守不住了!”
逢纪拱手说道。
“破了?”
袁绍眯眼。
“昨日的消息,已经被攻破了!”逢纪回答:“黑山军出手? 协助燕军长驱直入,二王子的不敌燕军主力,兵败之后? 迅速南下,已撤回来了魏郡? 不过还没有返回邺城,在魏郡北境构架防线!”
逢纪禀报说道。
“袁熙之败,可有问题?”袁绍十分多疑? 哪怕是亲儿子? 都未必信得过。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逢纪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很快就消失了? 然后恢复了严谨。
“那就好!”
袁绍缓缓的站起来了? 对着逢纪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把燕军攻破巨鹿,兵临魏郡的消息给我在军中扩散出去? 必须要所有人都知道!”
“大王,不是封锁消息吗,为什么要扩散消息?”逢纪有些想不明白。
“若是田元皓在这里,他不会问孤这个问题!”
袁绍的眼眸之中有一抹落寞。
河北只有一个田丰。
可田丰已经死了。
不管是荀湛,逢纪这些谋臣而言,相对比之田丰,都差点能力,要么就是差点的眼力,始终没有能代替田丰,成为河北周军精神的谋士。
“属下愚昧!”
逢纪连忙跪下认罪。
“去吧!”
袁绍有些意兴阑珊,他低沉的说道:“两日之内,无比让所有的周军将士都知道了,我们周国兵败了,邺城要守不住了!”
“是!”
逢纪不敢再问了,他拱手行礼,转身离去,额头上多了一抹冷汗,说老实话,在的袁绍面前,压力太大了。
“大王!”
审配走进来了,他揭开门帘,先行礼,然后才禀报说道:“大王子已北归!”
“为什么?”
袁绍狭长的眼眸爆出一抹冷芒。
“大王子在青州的主力,被太史慈击溃之后,他仅存的主力,护他北上,虽然沿途收拢了一些兵力,但是并没有返回青州继续作战的意思,反而有些直取邺城之心!”
审配道。
“哼!”
袁绍冷哼一声:“袁谭始终是难成大器的!”
他对这个长子,本身就是有些成见的,但是如今更是不代价了,袁谭这时候返回邺城干嘛,无非就是夺权。
甚至他怀疑,袁熙是不是也会邺城去了。
周国都要崩天了,可他的儿子们,并没有同心协力的御敌,却在这时候,明争暗斗的夺权。
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自己的一兵败,河北就会迅速的被分割,作为他的儿子,如果他们投降,遇上一些有些仁慈之心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们如果拥兵自重,必然会被斩杀。
“大王,需要臣跑一趟吗?”
审配问。
“不需要了!”
袁绍摇摇头,说道了:“他既然要回去,让他回去了吧,沮授在邺城,他们两兄弟加在一起,都不是沮授的对手,孤对邺城,还是放心来的!”
“是!”
“审配,你一直都有军师才具,只是这些年,多有荒废,如今河北,已无名臣,汝得挑起重任,如今袁熙才刚刚挑起重任,你去帮他一下,他执两万偏师,居于乌巢,乃是奇兵,若有机会,必能发挥奇效,可需要有一个人告诉袁尚,什么时候才是机会,别人孤不放心,汝,孤放心!”
袁绍对着审配,低声的说道,声音之中还氤氲一些深沉的感情。
收买人心,他也会的。
能当诸侯,自有人格魅力,袁氏四世三公的荣誉太高了,他的话自然也是值钱的,多少能让审配激动一下。
“臣,当配合三王子,完成任务,绝度不让大王失望!”
审配点头。
“很好!”
袁绍突然从座位上走出来,走到了旁边的书案上,拿起来的一个密封起来的锦囊,递给了审配,道:“这是一道密令,记住,只有兵败之日,方能开启,若是孤此战兵败中原,也算是命运如此,汝就按照的锦囊所言去做,若是不愿意,也不勉强!”
“臣,绝不负大王是信任!”
审配不是傻子,他能感受这里面的重量,如同托孤之重,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河北的文臣武将,他的排列并不高。
“去吧!”
袁绍摆摆手。
“是!”
审配告退。
大营之中,空荡荡的一片,袁绍的眼眸,悄悄的眯起来,远眺着窗外的远方,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的淡然的笑容:“曹孟德,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他和曹操,认识了很久了,从好朋友,到志同道合的兄弟,到反目为仇,再到如今生死的相博……
这一生,认识了曹孟德,他还是觉得自己的非常幸运的。
……………………
中牟。
魏军主力萦绕官渡而建营,而曹操,如今居于中牟,中牟也算是前线的大本营,所有的军令从这里出去的。
数日大雨,让天空周围的气压很低,天蒙蒙一片,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这曹操感觉有些烦躁。
“看来今年的雨水季会提前啊?”
曹操站在门前观天,眸子闪烁着一抹幽冷的光芒。
他讨厌这种下雨天。
说老实话,下雨天让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了,哪怕只是从后面把粮食给运送过来了,也做不到。
“大王!”
一声很轻的声音,打断了曹操的念想。
“奉孝,不是让你修养吗,你身体不适,就好好修养,无需太操劳了!”曹操回头一看,看着郭嘉打着油纸伞,从隔壁的营房走过来了。
“臣,身体无碍!”
郭嘉拱手行礼之后,才开口说道:“臣刚刚接到一则消息,需要立刻通传大王了!”
“进来坐吧!”曹操亲自把郭嘉拉进的营帐之中,他对郭嘉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爱护的,这可是他的第一大军师。
“什么消息,都能惊动呢了?”
曹操眯眼,眸子闪烁一抹冷冽:“孤早就吩咐了,让所有人不得打扰你修养,看来他们是不把孤的话当一回事啊!”
“大王不必愤怒,这是贾文和亲自让人送到我手中了!”郭嘉连忙安抚了了一下曹操的愤怒。
士为知己者死。
曹操的这一份愤怒,哪怕只是做戏的,郭嘉都已经很满足的,况且郭嘉知道,曹操虽然生性多疑,却真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不然夜楼的消息,也不可能直接通传到他的手上去。
“夜楼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刘玄德攻破了巨鹿,河北已失去了屏障,周国只剩下魏郡可战!”郭嘉的话如同石破天惊。
“这么快?”
曹操瞳孔瞪大,非常的诧异:“河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
“陛下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帮了他们的!”
郭嘉提醒。
“黑山军!”
曹操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如此,黑山军引了燕军入巨鹿,所以声势浩大,不过刘玄德的燕军能下巨鹿,已是极限了,如果他是聪明人,他不敢继续南下,因为不管是河间还是巨鹿,随时都会反噬他!”
“没错!”
郭嘉道:“不过这也足以让河北动荡不安了,而且臣还打听一个有趣的消息,那就是袁本初并没有阻拦这个消息传遍周军的每一个将士!”
“这又是为何?”
曹操眯眼。
“陛下,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猜想过,如若他袁绍要决战,当如何方式决战?”郭嘉提醒说道。
“明白了!”
曹操笑了,道:“孤还是小看了这厮,当真有如此的魄力,想要效仿了西楚霸王,给孤来一出破釜沉舟吗?”
“大王,此战不可小觑,他袁本初是真的要绝境而战,毕竟失去了河间和巨鹿,河北之败,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郭嘉提醒:“所以他袁绍唯一的出力,就是强行南下中原,哪怕只是占领兖州,他都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若是他直接兵败在此,他就真的是死定了!”
“孤可从来不敢小看袁本初,孤是和袁本初一起长大了,袁本初有多少本事,孤可是一清二楚!”
曹操面容正色,道:“昔年孤就曾经说过,若是他袁本初多一分魄力,孤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好不容易把自己赞了一辈子的魄力都拿出来,要和孤决一死战,孤岂敢轻视!”
他和袁绍非常的熟悉。
正因为熟悉,所以他们之间的了解,是深入骨髓的。
“大王,如今我们倒是可以先下手为强!”
郭嘉提议。
“为何?”
曹操不解:“不是你说的吗,放开官渡防线,只有他们渡河了,我们才能作战,不然会把他们打回去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
郭嘉咳嗽了两声,春冬接替的气候,他就染上了一场小病,好不容在大夫的帮忙之下,稳住的病情,只需要好好修养,就可以养好身体,不过如今大战在即,他可不能的消停下来。
哪怕拼了这条命,他一定要为曹操赢得这一战的胜利。
唯有此战之胜利,曹操才能名正言顺的凌驾在了孙策和刘备之上,毕竟结盟也是需要有主次位置的。
曹操执掌中枢,乃是朝堂之相,他来执乾坤,联盟诸侯,乃是最好的方式,这样才能抵抗明军兵锋。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如今要决战的是他袁本初,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袁本初都不会撤兵,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增加一下我们的地利优势,战场之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优势,是非常重要了,整个官渡战场,如果我们继续退让,拿下真让他们入局了,打下来,我们也非常吃亏!”
他这么一说,曹操倒是有些心动了。
说老实话,去岁之战,宛城兵败,他吃了大亏,精锐损失惨重,如今哪怕恢复兵力,战斗力都差了不止三成以上。
这一战,如果打的太过于凶狠,必然会导致的魏军战斗力减退,日后面对北面的燕国,江东的吴国,他的优势不够明显,是镇不住他们的。
所以如果能在胜利得前提之上,保存实力,他还是愿意去做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曹操眯眼,问郭嘉。
“全力把战线推前面一些!”郭嘉低沉的说道:“我们可以不打城池,但是我莫要穿插过去,这样才能让整个战局显得平衡一些,只要一开战,我们就能四处开花,到时候战场就是我们的优势!”
“有道理!”
曹操眸子微微变得明亮起来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皆为一代枭雄
袁绍没有阻止消息的爆发,导致整个周军的将士们迅速的就知道了巨鹿郡已经被燕军和黑山贼联手攻破的消息。
一时之间的周军主力军心溃败,从普通的小兵到校尉将官,上上下下都有些震撼不已。
“巨鹿居然守不住了?”
“那我们周国是不是要灭亡了?”
“难道燕军已经打到了的邺城吗?”
“大王为何没有回援啊!”
“我们为什么一直要在这战场上浪费时间,应当回援的巨鹿,先守住北面疆域,收复河北!”
“你们懂什么的,大王雄才伟略,岂能看不到的如今局势,只是天下纷乱,贼寇众多,皆图谋我河北富庶之地,若不能稳固一方,如何叹收复河北!”
“妄言,此乃妄言,家都丢了,我们还打仗的!”
“我要回去!”
“夺回河间,夺回巨鹿,守住家园!”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必须要杀回去了,不然河北就会沦为贼寇之地,吾等何以有家!”
“校尉大人,请你去上奏大王,吾等请战北上!”
“军侯大人,吾等皆乃巨鹿人,如今巨鹿被黑山贼攻破,黑山贼向来的凶狠,吾等妻儿老小皆在,危险的很,我必须要回去救人啊!”
“我周国要亡了吗?”
“效忠袁氏半辈子,难道今日就要兵败于此!”
“……”
人心的动荡,在不断的蔓延,如同病毒一样,疯狂的感染的全军的将士,河北仅存的十余万主力,有的抱怨,有的激愤,但是目光都投向了主帅大帐。
他们都在等待袁绍给他们一个答复。
如果不能领他们收复家园,他们宁可当逃兵。
………………………………………………
景武司在官渡的战场上,安插了不知道多少的眼睛,但凡是魏军和周军的阵型有任何的变动,都会迅速通过密报? 传回渝都去。
牧景当初为了能让消息传递的更快,在驿站上的修建,可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特别是景武司的传消息渠道? 更是投资巨大。
所以景武司的消息,从北面战场传回渝都城,不过只是一天的时间? 就能送入大明宫之中。
牧景拿到官渡战场上的消息,不过只是魏军有了动作,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 这消息的时效性在这个时代而言? 堪称第一。
“曹操反应可真快啊!”
牧景坐在九层楼的办公厢房里面? 看着破译出来的情报,眸光闪过一抹冷芒? 道:“看来这官渡要提前了!”
“陛下? 这里还有一封,是周军营中的探子送回来了!”
赵信恭谨的站在旁边? 把另外一封密函送上来。
“袁绍也不笨啊,这一招破釜沉舟? 背水一战? 算是用到了极致? 只要把握好火候? 能让麾下将士的士气,提高五成,河北还是有些实力了,这一战,他还真未必会输,而且在雒阳战场上,他经历了一次背叛,会更加谨慎,这一次他不会有粮道之祸了,曹孟德想要打赢这一仗,不容易啊!”
对于周军阵型的消息,牧景也不会有意外,毕竟袁绍也不是一个蠢材,蠢材是走不到今天了。
如果以成败论英雄,那么历史上曹操是英雄,袁绍的狗熊。
但是可以参照一下刘邦的和项羽。
刘邦是打赢了,但是论在能力,在战场上的实力,项羽未必就输给刘邦。
有时候成败是要看天命的。
七分靠努力,三分看天命,努力可以的增加,天命只能靠天,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所以说,不能一直都按照历史来品论袁绍,袁绍并不输给了曹操,最少在战场上,他是有一战之力的。
“陛下,你更看好谁能胜利?”赵信壮着胆子,问了起来了。
“这个问题?”
牧景闻言,嘴角扬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最后摇摇头,道:“他们都是一代枭雄,倒是没有谁比谁愚蠢一些,就看这一世,天命在谁!”
这一世?
赵信对牧景的话有几分疑惑,不过也不没有多想,作为牧景身边的最信任的人,他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
“陛下,邺城那边也有一些消息回来了!”
赵信继续禀报。
“说来听听!”
牧景微微的眯眼,道:“谭宗又做了什么事情了!”
“他已经找到人了,而且开始接触起来了,不过这韩家后人是没问题,他复仇之心浓郁,可潘无双并不是很赞同,他宁愿韩家后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目前他还在的做一些攻心之事!”赵信道:“另外他有些意外的发现,袁熙和袁谭,都已经秘密潜行回了邺城,而且正在不断的接触周国的官吏!”
“一碗水端不平,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牧景倒是不意外,袁绍疼爱幼子,显得不公平的,那么他那些儿子,就不会一直都对他尊敬下去。
这一点,反而是曹操做的更好,如今曹昂乃长子,又是嫡子,长幼有序,嫡庶又没有问题,理当接替储君之位。
哪怕是历史上,曹昂战死了,曹操哪怕更喜欢曹植,最后王位还是传给了曹丕,这就是传承之序。
如果说的袁绍想要选贤不择长,那他最少也要等到袁尚有了绝对的天赋压制才行,如今袁尚还小,没有丝毫贤王之相,确是因为他的宠爱而成为了储君,这不仅仅袁谭和袁熙不服,多少河北之臣,都不服啊。
“密切关注袁谭和袁熙!”
牧景想了想,说道:“朕要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或许在必要的时候,这两个人会给我们一些惊喜!”
对于河北之局,大明只能渗透,不能直接参与,第一,大明对外不战有三年承诺之期,作为一国之君,牧景不能出尔反尔,不能给任何人抓住把柄。
第二,大明如今休养生息,内政改革,军队扩军,如果这时候挑起战场,大明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所以这时候,大明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可作为有一统天下志向的大明皇朝,岂能一点事情都不做,前期的准备做的越是充足,后期的战争就是越短暂。
如果能并不刃血吃掉河北,对于大明而言,将会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最少不会有这么多儿郎损失在战场上。
所以这些筹划,都是有作用了,而且非常重要。
“诺!”
赵信点头,他想了心,问:“要不臣亲自北上去盯着他们?”
“不需要!”牧景摆摆手,道:“如今朝堂之上,还少不了你,对外之事,依旧还是左司的事情,你们右司,还是给朕盯紧了新政的事情,户籍司已经开始做事情了,这时候你们右司,给给他们一些支持了,新政,并非是一个部衙的事情,而是整个朝堂的事情,朕需要你们的右司的情报,能给户籍司更多的支持!”
户籍司统计人口,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报,户籍司将会陷入困境之中,很难做出突破。
而牧景留下右司的力量不参与外面的布局,就是为了让新政有更好的消息渠道支持,保证新政更快的落实。
“臣遵命!”
赵信点头,道:“襄州右司掌旗使,明天会去户籍司报道,臣认为,可以支援户籍司,但是不能让他们感觉右司的存在,陛下认为如何?”
“没有名字,就没有功劳,右司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你愿意,朕可以公开了,你们付出了辛苦,应该有汇报!”牧景眯眼,看着赵信。
虽然右司的出现,会让他这个帝王的名誉有损,但是他也不希望右司的这么多人,一直都默默无闻。
他们为大明付出过太多,最后却落得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左司还算是能见到太阳,可右司,是真正的见光死,这太残忍了
“陛下,右司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秘密,那些肮脏的事情,我们做的太多了,谭宗还能立足朝堂,是因为他对外,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大明的将来奋斗,在敌人的虎狼之穴而挣扎,他不管做什么,都是英雄,而我们右司,存在就是绝对的隐秘,虽然朝堂之上,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臣不能让他们有任何证据来指责陛下,如若有一日,为了陛下的清誉,右司必须要灭亡,臣也甘心情愿!”
非奉承之话,而是士为知己者死,他一个太监,一个阉臣,如果说以前是靠着金银财宝来维持尊严,那么现在,他是靠着志向。
阉臣又如何,他哪怕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他依旧有着天下人都望尘莫及的志向,理想。
这是牧景教他的,一个人活着,是需要活出自己的尊严,他的尊严,是靠自己自己的志向而维持,为大明,为天下,也为了能有一个生死,他可以不要荣誉,不要一切的功劳。
“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但是朕……”牧景的眸子,变得深沉起来了,他快按着的赵信,道:“朕不是刘邦,朕对每一个对大明有功劳的人,都不会忘记,如若真有一天,右司需要消失在历史之中,朕最少会把你们安排的妥当!”
汉高祖是一个伟大的人,但是他屠戮功臣也是一个诟病,历史记载的不多,但是却传承下来,那是因为,多少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抱怨甚深,所以哪怕冒着抄家灭族的事情,也要把这些历史给传承下来了。
“臣,一直都相信的陛下!”赵信笑了出来,这是笑的有些的阴森,让牧景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阴人,要不是布局能力不足谭宗,现在景武司谁做主,都还说不定,谭宗或许就是少了他这一份阴狠和忍耐吧。
“既然你自己的决定了,朕就应你,或许朕也有私心,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右司的存在!”牧景苦笑的说道。
他也没有自己想的这么高尚,有些事情,他也忌惮,他也会避讳,他也只能看着有人付出而没办法正名。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
“为陛下效命,为大明付出,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
赵信平静的神色,有一抹疯狂的火焰,他如同信仰神一样,信仰大明能带来盛世,信任牧景能给他们一个未来。
“去吧!”
牧景摆摆手,道。
“是!”
赵信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牧景看着他的背景,叹了一口气,有些摇头,心里面多少是过意不起的,若天下一统,终究要让他走到前面来。
不然不仅仅会心里面不安,还会有隐隐约约的担忧,相对于左司,右司是有些失控了,他在位尚好,自己不管要赵信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但是未来他要是死了呢,大明的未来,还能纵容一个东厂为祸朝政的局面吗?
不得不让自己多想一下。
毕竟有这么多历史借鉴,该杜绝的问题,还是要杜绝。
“笃笃笃!”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敲门声响起了。
“进!”
牧景低沉的声音响起了。“陛下,教育司主事士燮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牧景放下了手中批阅奏本的笔,沉声的道。
“臣,士燮,拜见陛下!”士燮走进来,拱手,鞠躬,行礼,然后才站直了身躯。
“有事情?”
牧景眯着眼。
“关于州试的事情,臣想要陛下过目一下!”士燮拱手说道。
大明科举,是新政的一个代表性政策,如果能成功,代表新政会有一定的立足之地,最少成功的撕开了旧制度的严防死守。
而县试的成功,算是打开了一道成功的大门,让很多新党大臣都看到了新政从成功,但是距离第一届科举真正的成功,还有一段距离。
州试是第二道关。
最后才是会试。
科举选举出来的人才,如果能在朝廷之上,担当重任,发挥出比其他同辈人更好的才能,这才能真正的宣告,科举的成功。
每一步都很难走。
如今州试即将要开始了,所以士燮也有些不安了,他担自己会搞砸了这一次的州考试,这样他可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跑来请教牧景了。
科举是牧景提出来了,或许没有人比牧景,更懂得科举的运营了,很多事情,第一次都出现了纰漏,这一次他希望做得更好。
“州试?”
牧景眯眼,眸子闪过一抹精芒:“命题得工作,做的如何了?”
“已经开始了!”
士燮回答。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宣誓而战
对于即将拉开州试,牧景也非常在意。
这毕竟可是大明朝第一次的科举,县考的成功,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如果州考能取得成功,那就代表科举已经有了存在的价值。
州试的主考官还是士燮,而命题主官还是科举主考官,大明右相,学富五车,学识天下的蔡邕,蔡丞相。
这个科举委员会都已经开始闭门谢客,准备命题了。
上一次命题出现了争执,导致整个县考时间紧迫,还被迫推迟了一些时间,本来预定十二,最后推到十七才进行考试。
这一次,自然要吸取教训,在六月之前,就要完成对州考的命题。
士燮的求见,这又一次的说明,命题还是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意见。
“蔡相是什么意见?”
牧景对自己的人还是比较照顾了,士燮是自己钦点教育司主事,也是自己摆在了蔡邕身边的一个眼中钉。
这时候他求救,自己不能置身之外的。
“蔡相的意思,儒学之题和数理题,可以按照县考试的模式,但是主命题上,他想要论前朝之制!”
士燮低声的说道。
“论前朝之制?”
牧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蔡邕的心思,他笑了出来了,道:“好一个蔡相,果然是鬼老灵,人老精,这老家伙的心思,越来越变得诡谲了,以前还算是堂堂正正,这回还懂得迂回了!”
新政,等同于变法改制,变的是前朝之法,该的是前朝之制,这时候蔡邕在科举上命题论前朝之制,明面上看,是一个抒发己见的机会,但是其实上就是给新政压力,如果大部分人认为前朝制度合适使用,那么新政的存在就变得尴尬。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朝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制度也根深蒂固? 已经让很多人接受了? 新政还没有落实,始终没办法去论对错,对于很多人而言,新的东西? 未必就好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士林? 要是一些文章给流露出去了,士林必然掀起的风浪? 到时候就轮到牧景头疼了。
“陛下,臣是反对的!”
士燮不管是为了表忠心,还是自己的心思如此? 最少现在他是和牧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 当他把交州交出来不之后,他就知道,只有抱紧了牧景的大腿,他才能立足在这朝堂之上。
虽然士家在交州? 也算是的世家名门? 但是放眼中原,确是不入流的蛮夷,说到底? 士林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而且士燮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大变之世,如果摇摇摆摆,那是必死无疑的,只要抓住了一个认准的,哪怕是输的,一条道走到黑,才是正道。
“为什么要反对?”
牧景摆摆手,道:“这是好事!”
“好事?”
士燮有些不明白了。
“新政是天下人的新政,不是朕一个人的新政,是新政好,还是旧制度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这需要百姓知道,也需要当官的知道!”
牧景平静的说道:“既然蔡相想要让天下人,都来论一论这朝纲,那朕就允了他,七月州试,就按照这命题来命题,朕倒是要看看,这大明的读书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思!”
他的确执着,认为新政才能的立足,旧的制度早晚会引发动乱,所以必须要推动新政,要让大明的朝堂变得更有效率,也更显得吏治清明一些。
但是他不可能不顾及所有人的心思,这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早就认识了这一点,所以如果势不可违,他也有足够的耐性,暂时收敛锋芒,等待机会,卷土重来,而不是让大明因为新政陷入内乱。
既然蔡邕给了他一个天赐良机,他就顺水推舟。
“你告诉蔡相,不仅仅要论前朝之制,还要加一题,论新政与旧制!”牧景想了想,说道:“既然他要煽风点火,朕就给他来一个火上添油,朕倒是要看看,这把火能不能烧的旺盛起来了!”
“诺!”
士燮看着牧景脸上的自信,心中微微一颤,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陛下了,陛下敢做一些事情,怎么可能没有自信。
“士燮,州考试是大明科举的重要一环,秀才可为的功名,但是举人可补缺入吏,不可有半分的差错!”
牧景提醒士燮,道:“朕必须要科举之下甄选出来的举人,都是当今大明天下,最出色的人才!”
“臣,不会让陛下失望了,不管是谁,是那一个州,臣都会派人的盯住,保证在考试之中,没有人能玩耍手段,考出真真实实的水平,为大明甄选真真切切的人才!”
士燮沉声的说道。
能为大明开科取士,是他的荣誉,日后的青史留名会说,大明科举第一届主考官,那就是的他士燮了。
单单是这一点,足够他变得激动起来了,读书人,好功名,若能青史留名,那就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自己心里面有底就行了!”
牧景对士燮,还是信任的,这个当过交州的诸侯的读书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善用之,未来是有机会入阁参政的。
而这一次的科举,将会为他带来无上的荣誉,只是要看他能不能把握好。
…………………………
在渝都城,科举委员会的官衙之中,开始全封闭起来了,蔡邕,士燮,包括身负重任的司马徽,此时此刻都吃喝拉撒在科举委员会的官衙之中。
命题继续。
这一次的命题,因为有了共识,所以显得顺利一点,但是抱着对每一个秀才的负责,每一道题都要甄选无数次。
所以效率并不快。
而在的大明的州试即将拉开的时候,中原的大战也正在打的如火如荼,官渡决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黄河岸边。
周军大营。
一座筑高的点将台上,袁绍身披战甲,手握长剑,一步一个脚印,顺着木阶梯,走上了高台之上。
他的目光一扫而过,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下面的每一个将士,都是周军最后的主力了,但是场面明显没有能安静,因为将士们都在窃窃私语。
“孤,袁本初!”袁绍也是一个武道不错的大将,气很足,一声呼啸,全场顿时的冷寂下来了。
“大王?”
“大王终于现身了!”
“大王应该给吾等一个交代!”
“巨鹿被攻破,大王却按兵不动,至吾等家园之不顾,此事若没有一个交代,吾等岂敢再战!”
众人一看到的袁绍的身影,顿时叫喊了起来了,燕赵自多豪勇之士,在做的士兵,不少都是燕赵之人。
所以他们此时此刻,哪怕是面对袁绍,也很有胆魄了。
“安静!”
袁绍一声怒吼,声波传四方,瞬间压低了所有的声音。
“在座的儿郎,有的认识孤,也有的不认识孤,孤自进驻河北,当有扶明君,匡天下之志!”
袁绍的声音不急不躁,但是中气十足,声音很大,也成功的吸引了每一个周军将士的眼睛。
“可如今,天子有难,佞臣当道,吾等既为大汉臣民,为大汉附属国,自要报效汉室!”袁绍的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吾知道,诸将心怀故乡,担忧河北,可如今河北已为众矢之的,燕人无道,撕破盟约,屠戮我子民,当杀!”
“吴人助纣为虐,入侵青州,亦当杀!”
“可若回援,诸君可有的信心大获全胜,把贼寇赶出去?”袁绍的声音变得竭斯底里的叫起来了:“不管你们有没有信心,孤没有信心,孤的确没有能力和信心守住如今的河北,此乃孤对不起汝等!”
“大王,难道我们就要把河北拱手让人?”有人嘶吼的询问。
“当然不!”袁绍回应,怒声的说道:“吾乃周国之王,河北之主,谁敢从我手中夺河北,吾必拼命!”
“那为何大王还不拼命!”
“因为拼不赢!”袁绍大声的道:“诸君可知,在吾等面前,有多少魏军贼子在等待着我们撤兵啊!”
众将士闻言,心中一突,寒意丛生。
他们都向着河北即将被攻破了,却忘记了,眼前对持之兵,起码有十余万精锐主力,一旦扑上来,他们必然先死。
“吾无力守河北,此乃大罪,愿以罪叩谢河北百姓,然事已至此,再说对错,已经无益,至此,吾等已无河北退路,十余万大军聚于此,粮草无多,汝等可有两条路,要么归降魏军,要么奋力一战!”
袁绍拔剑,举天长指,声音如雷霆,怒喝起来了:“不管汝等做出什么决议,孤可以告诉你们,孤可以输,周国可以亡,天下可以没有袁氏,可孤绝不束手就擒,愿以生命一战,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一个主帅的心声,能振奋无数的将士,袁绍本身就出身很高,此时此刻他的亲民,让无数将士都有了一丝丝的感动。
袁绍再接再厉,他竭斯底里叫起来了:“诸君若愿意与我同命一战,此战之后,孤当与诸君共享天下!”
“此战若胜,吾等进驻中原!”
“此战若胜,吾等可逼退贼寇,收复河北!”
“此战若胜,功名利禄,美女财帛,滚滚而来!”
“此战若胜,解救天子,大功一件,封侯拜相,与不在话下!”
他的声音,形成了声波,以强大的内劲之力,呼啸而出,一波接着一波,凶猛如虎,迅速传遍了所有将士的耳朵。
“此战乃生死之战,汝等可愿意与孤,同生共死,奋力一战!”
袁绍怒喝如雷,声音起伏。
一个个周军将士,顿时听了热血沸腾。
不管他们之前是怎么想,但是现在,他们倒是对袁绍刮目相看,袁绍敢战,他们就敢战,主将敢战,他们就敢死战。
这就是一个普通兵卒的心思,他们往往没有太多生死的概念,反而只是在意,上官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杀!”
所有的怒火,爆发出一声。
“杀!”
“杀!”
“杀!”
“杀!”
绵绵不绝的杀意绵延的十里之外。
…………………………………………
“周军宣誓了,他们要渡江了,速速禀报的大王!”魏军的探子看到这一幕,被吓的不轻,迅速的返回禀报曹操。
“宣誓了!”
曹操正在拔营之中,主力已经推进了二十里有余,整个战场已经往官渡压上去了,和周军先锋军开始接洽。
这时候突然接到周军已经宣誓而战的消息,曹操并不意外,毕竟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
“奉孝,你认为,袁本初的主力什么时候能渡河?”
曹操问。
“今天!”
郭嘉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了。
“为什么?”曹操有些不解:“他不需要休整一下吗?”
“因为时间!”郭嘉回答:“袁绍好不容易才把士气给拱起来了,他不会允许周军但是士气崩退的,所以他必须要快,兵贵神速,所以他一定会在今天让主力直接渡河,杀过延津,直接杀入了官渡,和我们正面交战,不管有多少阴谋,他袁绍都已经顾不上了,他唯有强行的推过来,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此战,只有输和赢,不会有退的!”
“硬仗啊!”
曹操咬咬牙,苦涩的笑容扬起来,道:“看来这一仗,要打的凄惨了!”
“大王,此时此刻,我们不能有其他的心思了,要是想要用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那是痴心妄想,唯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
曹操的瞳孔张开,神色变得明亮起来,道:“此言有理,吾等此时此刻,若是再想那些有的没有得,反而会被袁本初的勇给的击垮了!”
“大王,臣有一策!”
“说!”
“先下手为强!”
“怎么打?”
“一路直取延津,一路攻取乌巢,再出一路,杀入白马,三路开花,先逼退袁绍的气势,然后在和他们决一生死!”
“准!”
曹操的想了想,立刻允许了郭嘉的想法,道:“你立刻把军令传下去,让各部调动起来,命吕布先战!”
“是!”
郭嘉迅速让人传令,把军令传达下去。
“听令!”
吕布是先锋大军,他接到军令,率骑兵先入,直接杀入延津战场之上。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偷袭 四
雒阳的战局倒是没有因为的河北周军的撤兵,而变得平静下来,反而更显得局势局促了起来了。
周军频频开始调动。
主力开始从整个北部给压上来了。
北城墙的谷城门和夏城门,都变得压力巨大,连同左右两侧的,上东城门,上西城门,都被周军逼近。
北城几乎半个城,都被笼罩在周军的主力之下了。
河北周军的进攻,已经是迫在眉睫,一场血腥惨烈的大战,将会一触即发。
明军虽强,但是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压力,也有几分的彷徨起来了,军中儿郎的战意也被压得喘息不过来,士气开始有些回落。
关键现在河北周军并没有立刻进攻,只是在不断的逼近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明军想要主动出击的希望不大,倒是在他们这种威迫之下,反而会形成一种心里压迫,从而影响战意和士气。
战意能增强爆发力,士气能稳住战斗力的韧性,战意不足,爆发力将会不够,士气不足,容易支持不住,随时被击溃阵型。
不过这时候不管是张辽,还是戏志才,都没有在意河北周军的这种小伎俩。
倒不是说他们自大。
而是他们沉得住气。
明军的战意可以重新激发,士气可以慢慢的点燃,但是时机是不能错过了,他们必须要的找准一击的机会。
因为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河北周军,豺狼虎豹皆有,稍有不慎,哪怕打赢了河北周军,也会成为其他诸侯军的猎物。
………………
雒阳城。
这座帝都,在一次次的变故之中,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当年牧景的一把火,烧掉了不仅仅是大汉四百年的气运,也是古都雒阳千年的底蕴。
好不容易在这几年之中,恢复了一些元气,有了更多人愿意迁徒回来了,重建雒阳城。
然而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不过这倒也好,战争越是爆发的频密,反而是越是让人失去敬畏,因为百姓多少变得有些麻木了。
即使是外面打的如火朝天的,只要还没有破城而入,城中的百姓,该干嘛依旧干嘛,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这也让明军少了不少功夫,毕竟明军兵力薄弱,兼顾外面的同时,还要兼顾城中,那就显得有些不足了。
昔日北宫,如今一片废墟,不过城廓尚在,倒是能算是一座现成的军寨。
这里如今乃是明军雒阳战场的前线指挥部。
“看来如你所料!”
营盘之中,巨大的沙盘周围,站着一个个明军的大将,张辽手中的指挥棒沙盘上,有些忍不住捏了一下鼻梁,轻声的道:“这周军图谋甚大啊!”
“他们让使者出使幽州燕军,我并不意外!”
戏志才笑了笑,习惯性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折扇,这动作是跟牧景学的,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特别有高深莫测的感觉。
“但是我比较意外的是东面!”
戏志才道:“夏侯渊和西凉联军,麾下兵力不少啊,可纹丝不动,是稳重,还是稳重过头,或许是另有图谋呢?”
“夏侯渊这个人,不好对付!”
张辽想了想,回答说道:“魏军麾下,猛将无数,但是在我看来,能堪当帅才之将的,少之又少,夏侯渊算是一个吧,魏王会甚于猛将之威,所以对他尚有几分忽视,亦导致各路诸侯军对他不是很重视,然而他在我眼中,却十分可怕,我们大王更加对指挥力过人的将领有些青睐,夏侯渊这样的大将,若是放在我明军,地位未必在吾之下!”
“夏侯渊?”
戏志才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都没有动了,思绪仿佛绷紧了一样,半响之后,才开口:“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防他啊!”
他们兵力本来就少的可怜,这时候还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对虎牢关进行的防御,毕竟主战场在北,而东面夕阳亭上更是驻扎了幽州燕军的主力。
两面环敌,已是吃力。
要是东面虎牢关的魏军,突然出兵,长驱直入,那就真的打入了雒阳战场的薄弱之处。
当然,夏侯渊也未必敢。
夏侯渊现在哪怕连三万主力都未必抽的出来,四方兵马而言,他最弱,他可不见得放心所谓的盟军。
所以他死守虎牢关。
“要不把一个营放在孟津!”
张辽提议。
“一个营几千兵力,布置了等于没有,我军虽强,但是可真还真不到以一敌十!”戏志才摇摇头:“如果魏军不动,我们等于浪费兵力,魏军要是动了,我们等于把这个营送死!”
“那我们只剩下一个办法!”
张辽想了很久,才说道。
“说来听听!”戏志才眸子一亮,道。
“空城计!”
张辽道。
“怎么空?”戏志才有兴趣了。
“调兵北上,直冲东面,声势要浩大,但是在孟津完成扎营之后,立刻暗中抽调,除非他们进攻,不然他们未必能试探出我们的虚弱!”
张辽道:“既然我们都不准备在东面列兵,那做做样子,也能吓唬得住人,有,总比没有强一点吧!”
“主意是不错!”
戏志才拍掌交好。
他想了一小会,道:“昭明第三军也应该压上来了,雒阳这一战,我们得孤注一掷,甚至背水一战!”
如果退到潼关而战,那他倒是没有这么多顾虑,然而在雒阳,四面漏风,这样的战场,若是还藏着兵力,那就不是扮猪吃老虎,而是真的被当成一头猪,被老虎直接吃掉了。
“嗯!”
张辽点头,他拿出虎符:“我立刻下令,命闵吾率昭明第三军,迅速北上,生死浩荡,先击夕阳亭,然后再越境东去,驻扎延津!”
“另外我会制造一些木排竹筏,等他们驻扎延津之后,趁夜色,沿着洛水而归,把主力调回雒阳战场上!”
戏志才和张辽搭配的越来越默契了,张辽想什么,他能配合下一步,简直是天衣无缝,也难怪牧景把两人直接丢在了这一方战场上。
“就这么办!”
张辽是主将,戏志才是军师加昭明阁来的督军,两人各持半块虎符,若要调兵,必须虎符合一,才能调动军部以上的兵力。
“景武司那边传来了消息,目前查探到了一些消息,河北周军迟迟未能进攻雒阳,而是压着我们的势,一方面的确想要提前消磨掉我们的士气,另外一方面,他们在筹措一个战时粮仓,已经从河北各地,运粮北上,以保证供应他们对雒阳的进攻消耗!”
戏志才接着说道。
“在哪里?”
张辽问。
“暂时不知道,甚至连大方位都没有查到,这一次袁本初做的很隐秘啊!”戏志才摇摇头。
硬碰硬,非正道,此战一起,不管输赢,必然是血流成河,伤亡若过重,哪怕击溃了河北周军,也会面对其他东西两翼的进攻,到时候还是免不得一败,守不住一个雒阳城。
“景武司会继续尽力查询的,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戏志才继续说道:“但是我门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景武司身上,之前我们推测过了方位,肯定性不小,我已经飞鸟营化整为零,出城查探了!”
飞鸟斥候营,正面战斗力最弱,单兵战斗力最强,乃是战场上的夜不收,行走在的隐秘之处的精锐,在这一方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有他们的身影,周围所有的兵力部署,斥候营都要查的清清楚楚,不能有半分的模糊。
“这计划,过于冒险,我们多少还是要知会一下大王才行啊!”
张辽考虑了一下,突然说道。
虽将在外,可独立决定战略战术的安排。
牧景也把这一方战场交给了他们二人,而且没有任何的制衡,交给他们自由发挥,这是好事,毕竟这一份信任,是十分难得的。
战场上,有时候不怕敌人多么强大,怕就怕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一心在公,没有半点私心针对,却对战场之事一窍不通的人。
所以他们更要对得起牧景这一份信任。
“嗯!”
戏志才咬咬牙,点了一下头:“可以密函大王,但是要用昭明阁的绝密本来传递信息,这计划,我们哪怕泄露半分,都会功败垂成,事关雒阳成败,不得不小心!”
这时候,他连景武司的传递手法,都不敢相信。
只能更高等级的昭明传递。
昭明阁有一份独特的密码本,除非是昭明阁参政,不然谁也不知道这密本,这是明国大事传递,才会用到的。
“可!”
张辽松了一口气。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心中何尝不知道,这时候最好是不要节外生枝,不要泄露半分消息,但是还是坚持把消息传回去,得牧景首肯。
这是他的忠,并非愚忠,而是越是这种关头,越是要保持下来的规矩,不然他没办法得到牧景绝对的信任。
不管牧景口里面说如何相信他们,可涉及兵权之事,不得不小心,要是越界了,不管他功劳多高,能力多强,最后都没办法落得一个好下场。
昔日的淮阴侯韩信,功劳之高,能力之强,可以称呼一声兵仙,亦能说一句,没有他就没有所谓的大汉皇朝。
可最后还是不得善终。
所以张辽无时无刻不在警惕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可以掌兵,不能越界。
………………………………
戏志才的密函,因为保密程度太高,所以其中周转了一番,拖延了一段时间,才被送到的宛城。
宛城。
城内外皆压抑在战争之中。
这时候牧景接到这密函之后,心中略有些奇怪,正常的军奏传递,自有枢密院的密码和渠道,若是其他情报传递,那就是景武司的渠道。
明国早就已经开启了密码传递的方式。
以数字为根本。
要配合密码本,才能解开上面的消息。
这种方式其实古已有之,只是很好有人能把他们形成一套专门传递信息的系统而已,牧景先进的思维之下,加上明国这么多聪明之人的帮忙之下,自然而然就能形成一套特别的传递方式。
所以明国的消息传递,堪称天下最隐秘的,哪怕能接活他们的密探,但是不知道他们的密码本,也是很难破译的。
而且密码本也不止一套。
军方有军方的密码本,景武司有景武司的,甚至景武司之内都有好几套不一样的,代表各种密级。
可这一次的密函,用了居然是昭明阁的密码,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都下去,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进来!”
牧景把所有人都遣出去了,一个人都不留下来,这才打开了密函。
戏志才的笔迹。
他翻出了昭明阁的密码本。
其实就是最简单的《论语》而已。
但是胜在隐秘,这时候谁都读一本论语,可谁又能知道,昭明阁就拿论语来当密码本呢,只要不知道,就没有人能够破译。
唯昭明参政,才知道昭明阁的密码本。
牧景亲自翻译。
用了他不少的时间,才把这一封密函完全翻译出来了,字数倒是不多,但是已经把能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关中战场,倒是想要玩火啊!”
牧景倒是知道,历史上官渡战役,魏军就是用了这一招,才打赢了袁绍,袁绍这方面的缺点,倒是一直都没有弥补好,所以给了戏志才和张辽机会。
可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到底这一招,还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失败了,那到时候雒阳局势就会直接崩坏,哪怕是最好的结果,明军也必须要撤出雒阳,保存主力,撤回潼关。
最坏的结果,明军兵败雒阳,甚至是全面溃败,关中全失,战局直接溃烂掉。
他沉思了半响。
心中很多思绪转动。
最后决定回了一份信函。
他回的信函也是用昭明阁的密码传递,其实只有四个字,成王败寇。
意思就是告诉张辽和戏志才,这计划我当没有听到,如果你们成功了,你们就是功臣,失败了就要做好担罪的准备,我一概不知。
这是十分不负责任的。
可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如今不说他鞭长莫及,就说一点,日后若想保住他们,必须要置身事外,凡事都要想好最坏的打算啊。
不管张辽,还是戏志才,都是人才,可人才都会犯错了,牧景的存在,就是允许他们犯错。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偷袭 五
指挥部里面,只有牧景一个人跪坐案桌之前,气息显得有些寂静。
牧景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轻轻的敲动,那轻重不一样的节奏,仿佛代表他有些的凌乱的思绪。
他现在倒是考虑雒阳战役的事情。
雒阳的战役,他鞭长莫及,判断不可能比张辽和戏志才还要的好,他们既然做出了这一次铤而走险的计划,自然代表他们对形势的判断心中有数。
牧景认为,自己只要相信人,那就行了。
张辽,张文远,这可是一个被评价为古之召虎的人,文武全才的统帅,他的能力,是不用质疑的。
而戏志才,神智之名传神州,明国位列第一的军事谋士,岂会是泛泛之辈。
另外不管是昭明第一军的黄劭,昭明第二军的庞德,昭明第三军的闵吾,那都不是的简单的人。
牧景相信他们,他们敢拼,代表他们心中有信心。
所以这一战,如果他们要打,牧景不会阻止。
而牧景所想的,是武关。
若是张辽和戏志才决定在雒阳决战,那么武关就显得没有什么用处了。
武关的存在,一是防着关中的诸侯联军南下,另外也是防着魏军从武关以偏师而突然杀入关中地域。
所以牧景才把景平第一军压在了武关。
可如今既关中方面不需要担心,那么武关他是不是也可以释放出来景平第一军,要知道,景平第一军才算得上是牧景最精锐的嫡系兵马。
从当年建立景平营开始,景平第一军就是伴随牧景南征北战的老部队了,而且每一次不管是军械供应,还是兵员补充,都是优先于景平第一军。
而景平第一军中郎将,陈到,陈叔至,虽然名声不具,不显风雨,却是牧景心中一员成长性优越,潜力还在其他武将之上的将领。
不管是这么一员大将,还是这么一支兵马,他都不想要浪费在武关。
“都进来吧!”
牧景把手中的密函给焚烧掉了,然后才对厅堂外面的人低沉的说道。
众将鱼贯而入。
他们都是知情识趣之辈,不会在这时候冒失失的问,牧景到底关中来了什么信息,让他如此的谨慎。
“孤准备把武关兵马调遣出来,诸位可有意见?”
牧景抬头,看着众将,声音微微有些深沉。
“武关的兵马?”
众将闻言,面面相窥,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情,让牧景有这样的决断,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大王,是不是关中方面,有什么捷报!”
陈宫试探性的问。
“捷报没有!”
牧景道:“但是倒是有一个消息,除非我关中兵马全军覆没,不然关中的联军,不可能南下,武关压着我们一个军的兵力,如果是不需要防备关中的,那我们也不需要浪费这些兵力在这上面!”
他捏着一下鼻梁,有些叹息的说道:“我们现在决战在即,兵力缺乏,如果多一个军的兵力,对这个战场的逆转,都是非同小可的!”
“话虽然如此,可武关甚是重要啊!”
张任微微眯眼,自从打开心结,愿以身心贡献明国之后,他的发言就多了不少,甚至多了几分表现的**,毕竟他是一个俗人,有芥蒂的时候,不愿意出头,但是现在都愿意在明国立足了,岂能不尽心尽力,博取一个光明外来,所以他把所有的担忧直接说出来了:“河南道哪怕正在交战,也是一个四面通风的地方,联军要是一边压制雒阳,一边遣兵南下,我们就猝尔不防,比遭其偷袭!”
“言之有理!”
不少人赞同张任的说法。
“风险是免不了的,但是……”牧景苦笑:“这部分兵马压在武关,孤是真的不甘心啊!”
“大王是不是急着要决战?”陈宫突然问,作为一个军师,他有时候摸不清楚牧景的心思,甚至他不知道牧景有多少底牌,他不是戏志才,不可能得到牧景绝对的信任,除非他建立更多的功勋,表现出更多的忠心,不然牧景这么心思深沉的人,怎么可能对他绝对的信任,哪怕在战场上,都会防着他一手。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需要猜度一下牧景的心思。
“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牧景点头:“但是现在,我想要拖一下!”
“拖一下?”
陈宫不解,问:“为何?”
到了这个地步,牧景也不会表现出来太多对众将的不信任,除了一些核心的机密之外,其余的也可以说一些:“雒阳决战自己,张文远和戏志才准备血拼一场,关中战场,可能要先来一个输赢,孤倒是想要停一下自己的脚步,和魏军继续对持一番,等一等关中的消息!”
众将闻言,一下子明白很多了,也轻松了许多。
关中来消息,应该是一些部署的机密,而这些机密都在为雒阳决战而做出辅助,所以牧景才会这么谨慎。
毕竟谋若不密,战场必败。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就少一份暴露的可能。
他们又不是关中战场上的武将,这些事情他们知道也没用,反而容易泄密,哪怕自己忠于明国,不能说自己身边每一个将领,都会忠于明国。
明国的军中,之前被景武司揪出了可不少的内鬼密探,清扫了一大批人啊,甚至弄得有些人心煌煌的。
“可我们已经主动出击了,我们愿意压着战场,魏军未必愿意!”文聘略微有些皱眉起来了,对着牧景说道。
“孤知道!”
牧景道:“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啊!”
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
这时候,牧景倒是可以决战,但是还是太紧促了,压一下战场,也是没坏的,魏军也未必有足够的心思决战啊。
“另外,我们得先办法,把我们所有的兵力都释放出来,比如西鄂驻扎的暴熊第一军!”牧景眸子深沉:“既是决战,那就是一战定胜负,要么孤兵败千里,要么曹孟德灰溜溜的逃回去,孤是不会允许曹孟德卷土重来的希望!”
打一场,都是尸山血海了。
多打几场,那不还不得把南州变得一个无间地狱吗。
能一战决胜负,是牧景目前想到,最好的办法,这样不仅仅是对明军好,也是对魏军好了,死的都是中原啊。
历史上,三国乱世百年,十室九空,死了一撮一撮的人,才导致整个中原空虚,让区区游牧民族而崛起。
最后导致一段中原人如同两脚羊的悲惨岁月。
这不得不说,这一个悲惨的岁月。
而牧景,想要做的,那就是改变这段存在的岁月,早一点结束战争,这样能少损耗一些生命,保住中原的元气,不至于让中原为蛮夷乘机而入。
“如果把景平第一军调遣出来,倒是有机会释放暴熊第一军的兵力!”陈宫突然说道。
“然后还可以把魏军的心思给转移到这方面来,这样他们也不敢急着和我们决战!”张任灵机一动,补充了一句。
“你们立刻商量一份战略计划!”
牧景下令:“另外命景武司立刻联系景平第一军和暴熊第一军,保持双方信息通畅,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接受到指挥部的军令!”
“诺!”
众将连忙拱手领命。
“至于前线……”牧景眸子转动了一下,道:“我军主力已经重新杀出去了,在收回来不合适,而且也会助长魏军的气势,原地扎营,各军形成布防,但是没有命令,不可主动出击挑衅,先把局势稳下来再说!”
“要是他们主动进攻我们呢?”
孟获问。
“那好用说吗!”
牧景冷哼一声:“战场上,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布局已成,大战可期,我们愿意酝酿一段时间,释放景平第一军和暴熊第一军的战斗力,但是不代表我们就只能挨打,他们敢进攻,我们就敢反击!”
明军的强势出击,就代表了一股势,这时候,牧景可不会让这一股无所不往的强大气势给垮掉。
魏军要是敢主动决战,那他也不会等,大不了和关中同步,同时间打一场的决胜负的战役。
“是!”
众将一下子的中气足了很多,斗志也猛了不少。
………………………………
数日后。
雒阳城的兵势越发的紧张起来了,河北周军围而不攻,半个雒阳城都在他们的笼罩之下,可进攻遥遥无期一般。
相反,左右两翼倒是安静的很。
而这时候,明军也有动向。
坐镇潼关的明军昭明第三军主力,突然调动北上,气势凶狠的扑上来了,一下子引得各方斥候迅速的把消息禀报回去。
邙山上,周军主营。
袁绍正在看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眸子有些的阴森起来了:“明军当真要给这雒阳城陪葬吗?”
明军要在雒阳和他打一场,他倒是不一样外,毕竟他也不认为明军会轻易放弃雒阳。
但是明军把压箱底的兵力从潼关调遣北上,那就完全不一样的节奏了。
这是要把整个关中的兵力压上来。
一旦兵败了,他们只能陪葬雒阳城,甚至把整个关中都陪上来。
要么就是他们太过于自信,要么就是他们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不管是哪个,都对河北周军来说,有些不太好。
明军本就强势,如今又把压箱底的兵力给压上来了,打起来周军吃亏。
“明军本来就不会轻易的认输!”
田丰沉默了一下,倒是不算很意外:“既然他们要在雒阳和我们一战,若是继续瞻前顾后,反而落得下乘,明军此战的主将张文远,此人深的明王信任,自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明军的军师戏志才,更有神智之名,智慧不凡,出其不意,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要是他们兵败了,他们就没想过后果吗?”
袁绍低沉的问。
“主公,你在战场上要想输赢,但是他们未必!”田丰摇摇头:“那是你们主公需要考虑的,他们乃是将领,还是深得明王信任的将领,他们要做的是打赢这一仗,至于输了,那就是明王的事情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将领在战场上,只需要考虑怎么才打赢,至于输了之后的事情,那还真是当主公的事情了。
“所以他们阔出去了!”
袁绍冷笑,阴狠狠的说道:“这样也好,省的孤浪费功夫!”
他想了想,问:“审配那边,可有消息?”
审配去说服幽州燕军去了。
之前袁绍还感觉自己能收拾他们,但是现在,他感觉幽州燕军要是不出手,他得麻烦很多了。
“张飞是一个莽夫,越是莽夫,脾气越大,反而越难沟通!”田丰捏捏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的苦恼。
要是刘备,倒是能陈说利弊,说服他们,但是张飞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刘玄德居以如此混人为将,可悲也!”
袁绍出身高门,天下第一世家,骨子里面就有一种优越感,对那些寒门,匹夫,皆有几分蔑视。
这一点,田丰也不想评价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不过平时他还是伪装的挺好的,也有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
“不管如何,我们甚至可以让出一些利益,必须要让幽州燕军出兵才行!”
田丰低沉的道:“明军兵力虽然不如我们,可战斗力本不在我们之下,我们就算把十余万主力都压上去了,一旦伤亡惨重,必为众矢之的!”
“嗯!”
袁绍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让审配出使幽州燕军。
“东面虎牢关呢?”袁绍突然问。
“魏军不敢出来,暂时也就不管他了,而且他们的兵力不多,哪怕想要黄雀在后,也没有这资格!”
田丰说道。
魏军的主力都压在的南州战场上,在关中战场上的,估计连两三万兵力都凑不足了,只能守在虎牢关,出了关,说不定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
魏军主将是一个聪明人,这时候想要捡便宜的话,那才是真的傻。
所以这时候,反而可以不太理会他们。
“待孤拿下了关中,在与他们计较!”
袁绍也想要虎牢关,得虎牢关,可出关东,到时候不管是兵入兖州,还是杀入豫州,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夕阳亭上。
审配面对眼前这个有些相貌丑陋的青年,满头的大汗。
面对张飞的时候,他都可以荣辱不惊,哪怕张飞那凶狠的气息镇压之下,他依旧镇定自若。
可在这个青年面前,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一半。
“不知道先生何人?”
审配有些奇怪,河北和幽州,乃是多年宿敌,在界桥战场,厮杀无数次,结下血海深仇,无时无刻都想要进攻对方,所以自然会派遣无数密探去了解对方,对于燕国一些大将谋士,他知道的不少,但是燕国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居然不清楚,反而奇怪。
“某姓庞!”
青年笑的自然:“得大王器重,添为军中主簿!”
“庞主簿?”
审配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去必须要让人把此人查一个底朝天才行,不过这时候,还是先完成任务再说:“讨伐明国,乃是天子所奏,不知道周燕之间,可否联合作战?”
“那是当然的!”
青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讨伐不臣之臣,乃是吾主之所愿,周王身先士卒,吾等岂能落后,待周军攻陷雒阳,燕军必紧跟随后!”
这句话等同白说了。
就是不出兵。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偷袭 六
“庞主簿,今之雒阳的形势,你我皆知,周,燕,魏联合讨伐明国,以我周军之师实力最为强盛,吾王为讨伐明国,乃是倾尽全国之兵力,所以必须一战而定局!”
审配咬咬牙,他把话给说透亮一点,他不想让这人继续装糊涂下去,浪费时间,他低沉的道:“若燕军不配合,恐怕此战会有波澜!”
这是有几分警告的气味在里面了。
甚至他已经直言告诉的眼前这个相貌有些奇特的青年,如果你们燕军不出兵,那休要怪周军不讲情面,先收拾你们。
河北周军如今是雒阳战场上,拳头最大的一个。
他们倒是有能力说这话。
庞主簿的神色变的有几分凝重起来了,他的眸子也变得锐利,盯着审配:“汝之言,可代表汝之主的意思吗?”
“此乃周国之意!”审配冷然的说道。
既然你强硬不吃,那就休怪他给点压力你,真当河北周国没脾气啊。
明军摆明增兵了。
如果你们还是的按兵不动的话,只是看着河北周军拼命,岂不是给你一个黄雀在后的机会,到时候真被你插一刀,河北周军就麻烦了。
而且麻烦的不仅仅是关中战场,甚至会导致主力崩溃,连累河北内部都人心煌煌,届时燕国在蓄势南下,席卷而过。
河北周国崩溃不是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而已。
庞主簿沉默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吾等既是联盟,自当共同进退,皆是为了朝廷而奉献,为天子而效命,我燕国向来是义不容辞!”
该退半步,就不能硬抗。
特别是如今的形势不见得很明朗。
真惹怒了袁绍,说不定袁绍就先不打的雒阳,直接转过枪口,先对付他们,这事情别人很难做得出来,但是袁本初还是能做得出来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们。
“这样最好!”
审配松了一口气,先别说幽州燕军会不会出工不出力,但是最少有这个态度,他拱手说道:“我军进攻在即,还望燕军众将,为我军拖延住明军侧翼的主力!”
“行!”
庞主簿倒是很直接的应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有谈了好些条件,然后扯皮的一段时间,到了傍晚时分,审配才告辞而离去。
庞主簿回到的中军主营的大营帐里面,张飞张绣诸将已经恭候多时。
“庞军师,聊的如何?”
张飞铜铃大的巨目在看着青年。
“他们要让我们出兵!”
庞军师笑了笑,道:“我答应了!”
“出兵?”
张绣微微眯眼,道:“周军兵力雄厚,难道还需要卑躬屈膝的求我们帮助吗!”
“他不是求我们出兵,而是警告我们!”
庞军师摇摇头,说道:“如今雒阳局势,看似复杂,其实十分简单,事关的是关中归属,关中虽为百战之地,却依为霸业根基,曾有箴言,得关中者得天下,关中之重,可想而知,明军虽然顽强去,却兵力弱势,魏军能封住虎牢关,已是万幸,想要他们出兵争夺,有心而无力,那么阻碍他周国夺取关中的障碍,唯我燕军是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周军几乎是倾尽全力而南下的,除了主力之外,前些日,又有一部分主力,从河北进驻河内,俯视关中战场,如果他们爆发起来了,二十万主力不会少,我们势弱!”
“所以这时候,应该示弱一些!”
他分析了一番,才告诉张飞和张绣:“不管如何,这时候不能激起他们太多的警惕,不然日后想要做点什么,恐怕都是身不由己了!”
“既然出兵就出兵吧!”
张飞倒是不是很在意,他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明军乃天下第一强军,某早想要一较高低,某之丈八蛇矛,已是不耐烦也!”
“三将军,出兵可行,然我们决不能的倾尽全力而战!”
庞军师摇摇头,低沉的说道。
“为何?”
“三将军,万万不可冲动,我们南下,所谓的并非是讨伐明国,而是为了燕国能更好的发展,三将军若是与明军硬拼,先别说我们能不能赢,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到时候损兵折将,再想要从周国手上,夺并州疆域,那就有些困难了!”
庞军师提醒说道。
他们的南下,可不是单单是为了对付明国,明国天命再强,也是鞭长莫及,燕国更注重眼前的利益。
比如并州,比如……河北。
“你所言甚是,某倒是有些忘记了!”
张飞喜欢大碗喝酒,大声说话,脾气也有些暴躁,但是他却不是一介匹夫,能为刘备征战多年,他虽粗狂,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武将,很多时候他是能听得进去身边人的劝谏的。
而且张飞也不是三国演义那般描述的粗狂,这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不然刘备这样精明的人,敢让他独当一面。
这也让庞军师松了一口气,最少张飞信任他。
他入燕国时间虽然不长,却深的刘备信任,以家世而让刘备器重,但是能力之上,却并没有让整个燕国将领信任。
这一次关中战场上,以他为军师,乃是他的一次表现机会,他自然要抓紧这样的机会,让燕国看到他的能力。
其实他比其他人更加仇视明国,毕竟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牧景杀入荆州而枉死的,此乃杀父之仇。
而且庞氏也因为他父亲庞季的死,几乎在荆州的一落千丈,若非叔父的名誉撑着,几乎是跌出了世家序列。
不管是为了家族名誉,还是为了报父仇,都是为了对付明军,不过他有了是耐心。
“报!”
这时候,外面营外,一个传令兵声音响起。
“进!”
张飞低喝一声。
“禀报三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何人!”
“乃一白衣文士!”传令兵递上名帖:“他还亲自送上的一份名帖,言之三将军必会亲自见其!”
“某倒是要看看,何人如此猖獗?”
张飞怒然的打开名帖。
一双巨目瞬间露出了几分的诧异的色彩。
“三将军,何人让你如此惊讶?”庞军师连忙问。
“你看!”
张飞把名帖递给了他。
“是他?”
庞军师也十分震惊:“他当真不怕死啊!”
“都说明军有三个胆,连一介书生,都有如此魄力,实属可怕!”张绣也凑上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那就让他进来了吧!”庞军师深呼吸一口气,低沉的说道:“看看他说什么!”
“好!”
张飞冷静下来了,道:“张绣将军,以表我燕国之礼,你还是亲自去迎一下,不可怠慢了礼数!”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偷袭 七
大营之中,左右两侧,刀斧手列阵。
张飞跪坐首位,瞳孔瞪大,眼眸深处仿佛能略过杀意惊恐的光芒,看着前方,张绣带进来的白衣青年。
青年瘦弱,头上系这一根木簪,一袭白衣,一手折扇,步伐不轻不重,气息温和,简直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他走进来的时候,不少人为他的风采喝彩。
“明国参政,戏志才,拜见燕国三将军!”
走进阿里白衣青年,正是明国号称第一谋士的戏志才。
戏隆,戏志才,来自颍川寒门,昔年于雒阳结识当今天子的的明侯牧景,自雒阳开始,就开始跟随明王。
这些年,牧明对战天下诸侯,大小战役无数,扬名天下的人也不在少数,而戏志才这个名字,更是响亮,几乎是各路诸侯之中,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这样一个人,哪怕知道他在雒阳,也应该是坐镇在雒阳城中心,除非雒阳城破,才有可能显露真身。
即使是如此,恐怕也有千军万马保护他。
万万想不到的是,此人居然孤身而进入了幽州燕汉大军的军营中,当真是胆子大大,没边啊。
此时此刻,大营之中,燕军大将不少,一双双眼睛,都在打量起来了戏志才这一号人物。
“参政?”
“此为何之官职!”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明国乃是新政,这参政,传闻是明国的相位,可是的不同凡响啊!”
有一阵的窃窃的私语给响亮起来了。
“神智戏志才,久仰大名!”
高位之上张飞,也略有些打量起来了戏志才。
他虽为武将,但是对于一些谋士,他更加的器重,不管是营中的那个庞军师,还是眼前这个敌军之中的第一谋士,他都很有礼貌。
“三将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某也耳闻多时!”戏志才笑了笑,在张飞面前,他倒是给感受不到的任何的压力。
张飞也给不了他太大的压力,除非在他面前的是刘备。
放眼燕国,也就有刘备,还有那个神神秘秘,疑似当年的李儒的人,才能给戏志才一些的压力了。
至于其他人,还真不被戏志才放在眼中。
“戏参政,我是一个直肠子,有些话,我不怕得罪,就想要问两句,也算是满足一下张某人的好奇心吧!”
张飞满脸的胡须,声音很洪亮。
“请问!”
戏志才无所谓的说道。
尽然进来了,这三将军的性格脾气他也是了解了,还是先把他当成一个顺毛路,顺着他才能让他干活的。
“此乃我燕军军营,汝乃叛逆之臣,明王牧景的大臣,而吾,乃是承天子之命令,联合天下诸侯,讨伐明国的一员,如今你却孤身一人,入我军营,难道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斩汝脑袋,悬挂辕门之上!”
张飞冷沉的声音带着深冷的杀意。
“若三将军想要斩吾之头颅,大可拿去便可!”戏志才心里面倒是有些慌的,毕竟他也不知道形势如何,要是遇上几个莽夫,趁着不注意,直接砍了,那就死的有些太过冤枉了。
当然,这时候是不能认怂了。
他得强硬。
既然进来了,必须要强硬到底,哪怕屠刀悬颈,也不忧心,最少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有些许的心虚之意。
“好胆魄!”
张飞突然一声怒吼,杀意骤现出来了,怒喝一声:“取剑来!”
“三将军要是想要杀我,何必动刀剑,只不过一拳,吾便已经立刻承受不住了!”戏志才亦然悠然有心的,仿佛丝毫没有感觉,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三将军,稍安勿躁!”
这时候,总归有人站出来收拾残局了,张绣算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他哪怕对明国恨之入骨,这时候也得安耐住。
这时候,旁边那个相貌丑陋的青年军师,站出来一部,拱手行礼,然后问:“你们我两军,交战在即,生死拼杀,乃是命运所然,而如今不知道为何,戏参政突然前来我军营中?”
“为汝等而来!”
戏志才口气很大。
大营之中,众将面面相窥的看了几眼。
“何须汝为尔等考虑,笑话!”张飞是在有些压不住这的脾气了。
“若吾猜测不错!”
戏志才微笑:“汝等已喝河北周国,意欲联合出兵,攻战雒阳了!”
“确有其事!”
张飞也不藏着掖着,因为不需要,这时候开战已经是必然的事情,所谓偷袭,更加没有太大的希望,要是别人不问就算了,问了之后,还要藏着掖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是来劝诸位,按兵不动了!”
戏志才袒露来意。
“明王倒行逆施,天子下令讨伐,吾等不过只是从命而已,出兵乃是为了报报效朝廷,若是不出兵,岂不是如同汝等一般,叛逆天下。!”相貌有些丑陋的青年看着戏志才,冷声的道。
“叛逆天下,此言过分了!”
戏志才笑了笑:“如同口诛笔伐,理所当然,如今在这里,与你们论生死尚可,若论忠义,那就是十天十夜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他看着青年,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淡然的说道:“比如阁下,阁下乃荆州清流,庞氏一族嫡子,少年而成名,曾被司马微大儒誉为凤雏之才,可不去效中原效仿天子,却北上去辅助刘备,刘备虽为燕王,可立王自封,本就是叛逆之臣,汝此行,难道就是忠义?”
庞统闻言,瞳孔微微变色,心中一沉,有些的难以自然的冷意从背脊升起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是掩盖的很好的。
哪怕在刘备军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庞士元来自荆州庞氏,那个号称大庞家大小尚书,如今庞德公尚在坐镇的清流世家。
但是却被戏志才给一下子点破了。
这还不是关键。
身份这个东西,想用而已,露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良禽择木而栖,他庞统选择刘备,乃是良臣择主。
但是这其中让他背脊都有一股恐惧的是,明军对燕国内部,到底渗透多深,要不然他的消息可没有这么容易拿到了。
“明国果然是的消息灵通!”
庞统沉下心来,拱手说道:“吾游历天下,与燕王志同道合,出仕与燕国,可我燕国亦为朝廷之诸侯国,听从朝廷调度,吾为朝廷而效命,此言不虚!”
“好一个为朝廷而效命!”
戏志才笑了笑,没有质疑他的话。
“戏参政若是想要凭如此区区微薄之技,就想要让吾等撤兵,那就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吧,不知道戏参政还是有何指点!”
庞士元冷笑。
“指点不说!”
戏志才咧嘴一笑,嘴角的弧度微微的扬起来:“但是有一件事情,倒是要和你们通传一下的!”
“不知何事?”
众人好奇的问题。
“上党!”
戏志才开口,吐出了两个字:“雒阳之战,凶多吉少,我军已经做好的死战,但是并不会去送死,如若不敌,眼看没办法挽回了,我军并不打算原路折返,打算北上一趟,直入上党,先占领上党,然后攻打都河东河西,再北上太原,不知道你们认为,这个想法如何?”
“可恶,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拉拢了上党的太守!”
一瞬间庞统的脸色变了,没有了多少镇定自若。
上党郡,不重要。
但是雒阳之战后,就变得特别的重要,这个郡,中间隔着的是一条楚河汉界,燕国和周国。
谁能拿到主动,谁就能在未来并州之争,甚至是燕军长驱直入的桥头堡。
这时候,要是明军掺合一脚。
燕军这些年来筹谋,或许就会直接崩掉,这可比攻打明国要的重要的多了。
关键燕军南下,明面上是为了征讨明国,其实是暗藏祸心,更多的是为了能在关键的时候,吃掉并州。
张飞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他何尝不是知道计划的人,作为主将,他更加知道,燕军为了上党,投入了多少的经历。
倒是张绣,有些被蒙在鼓中,因为他一直在关中河东交战,对于燕国本部的谋算,只有猜测一二,并没有真正的消息。
不过看到张飞和庞统的那脸色,他也就知道不太多了。
“戏参政如此聪慧,难道就不怕天生夭折吗?”张飞心中的杀意冉冉的爆出来了,冰冷的气息笼罩整个大营。
“生死何惧!”
戏志才洒脱的说道:“吾之年岁,今有几何,哪怕就算死了,也不算是的夭折了,不过我这人倒是有一个毛病,我要是死了,得拉一些人陪葬,不然我怕黑,恐怕没有人给我点灯照路啊!”
张飞的拳头握紧起来了,他想要杀,但是也不敢杀,杀了戏志才,那就没有的余地了,明军会立刻放弃和周军最后的决战,而不惜一切店家,扑杀他们。
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所以脑海之中闪现了这些的结果之后,他只能安耐住的心情。
“戏参政不愧为明国第一谋主!”
庞统突然拍掌起来了,他看着戏志才,低沉的说道:“白衣入我军营,一张嘴如同刀剑,居能逼我燕国众将无言以对,敬佩!”
这有几分的捧杀,亦然有几分的真心佩服。
第一佩服戏志才的勇气和魄力,一般人哪怕有把握,有信心,也不敢有如此的冒险的行径。
武将皆乃血腥是辈,血气冲天而上,理智会全然失去,到时候哪怕轻轻一刀他,啊就得命丧燕军的大营之中。
然而他还是来了。
而且他一个人,一张嘴,硬生生的把他们说的下不来台。
“过誉了!”
戏志才倒是谦虚起来了:“我乃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太平,吾王向来敬佩燕王,明国和燕国,可为远郊,何必刀刃相杀!”
“若是吾不让呢?”
庞统感觉很大的压力。
他终究有些年轻,虽然智慧不凡,但是历练不够,在戏志才面前,他总感觉有一种无心的压力,正在压着他,让他喘息不过来气。
“那就战!”
戏志才的面容变了,他淡然如斯,却声音萧杀:“你们敢出兵,我们就先和你们打一场,夕阳亭上走一朝,我倒是看看,周军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两个先打一场,再出兵,到时候你们讲究盟约,他袁本初更希望是黄雀在后吧!”
“何必呢!”
庞统倒吸一口冷气。
“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挥师南下,无非就是顺应天命而已,至于是战是和,汝等心中有数!”
戏志才摊摊手,若有所指的说道:“而且你们大王,恐怕志不在此,若是逼紧了我们,我们明军没了活路,那是会拉人陪葬的,哪又是何必呢!”
这一刻,张飞和庞统,心中都有些凉凉的。
七寸被他们捏住了。
不好谈了。
要是继续谈下去,恐怕就要老底都被揭出来了。
“兵,我们一定要出!”
庞统沉默半响,道:“但是是想雒阳,还是向函谷关,是可以选择的!”
如今雒阳是战场。
但是函谷关也是西境的关隘,属于明军的防御之地,明军驻扎有兵马。
如果可以做一场戏,倒是能让河北周军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
戏志才回应说道:“函谷关一战,我们各凭本事!”
“那就请吧!”
庞统拱手。
“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
戏志才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离去的同时,营帐之中,众人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张飞阴沉的道:“不能打雒阳的吗?”
他不甘心。
如果能一击击垮明军,他是最希望先吃掉雒阳的,然后在进驻上党,从而拿下河内,击垮周军。
但是前提都是先击溃明军。
“难!”
庞统摇头:“我们的意图已经被他们洞悉,打下去,我们吃亏,接下来,他们勘定会不惜代价的戳穿我们!”
“那我们只能和他们交易!”
“先稳住再说!”
“再说的明军要打,也不是这时候!”庞统阴沉的道:“周军可不是吃素的,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反而我们还能有机会,金钱脱壳,保存自己的主力!“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偷袭 八
“不过有一点,我们得注重起来了,戏志才此人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那是因为什么,绝非他自己,而是他背后的景武司!”庞统有些阴沉这眼眸,眸子一点暖意都没有,冰冷冷的一片,森冷的杀意在凝聚:“明军居然对我军内部情况,了如指掌,此事对我燕国而言,绝对是一个噩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道理在战场是正确的,只有知道彼此的人,才能把这盘棋下的毫无意义们同样蒙在鼓里面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
“庞军师的意思是,我军将士,有人去给明军告密,把你的情况给卖出去了?”
众将面面相窥。
“可知道庞军师身份的人,寥寥无几!”
细细的一声响起。
场面有些冷寂。
“告密之言,倒是言谈尚早!”庞统深沉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轻轻的说道:“但是我们对内,还是要有一些手段,不然,日后会吃大亏的!”
“明国有景武司,无孔不入!”
张绣说道:“想要揪出景武司的探子,恐怕我们很难做得到到!”
他突然又说:“若是李先生在这里,倒是有希望!”
他口中的李先生,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如今刘备十分信任的一个谋士,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份。
偏偏张绣知道。
那可是昔日相国大人麾下,第一谋士,一个以死而脱身,金钱脱壳之后,投靠了刘备的猛人。
他当初会选择投靠刘备,也是他的说服。
此人不仅仅善谋,还善于派遣暗探,打听消息,他本身就掌控昔日西凉的密探网,自然被贾诩分去了不少,但是依旧有不少价值和作用力。
如果他出现在战场帮忙,倒是能抗衡明军景武司那无孔不入的密探。
“李先生有重任在身,大兄这时候可不会让的李先生南下,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景武司暗探虽厉害,但是并非没有迹象所寻!”
张飞摇摇头。
他知道一点,但是知道的不多,向来不太愿意动脑子的人,对刘备的信任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刘备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愿意多打听。
他要做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做好准备,我们先在军中筛查,发现一个,杀一个,杀到他血流成河!”张飞咬了一下牙齿,决议要展示自己的风采,不管兄长是否会责罚他,他也不能让军中首先出了乱子。
……………………………………
戏志才从夕阳亭下来了,直接返回雒阳城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的心还在砰砰的跳动着。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张飞和张绣几个猛将的杀意针对之下,他甚至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这幽州燕军将士,多少还是讲点道理的,还能知道利益衡量。
这也算是一个比较成功游说案件。
“怎么样?”
张辽在城中,等了许久,甚至有他沉稳的脾性之下,都显得有一丝丝的着急,不是怕失败,而是怕……
他就不应该让戏志才去犯险。
毕竟戏志才的身份不一样。
作为昭明阁参政,戏志才可是的明国高层几个巨头之一,一旦出了问题,那可就说不定有一大批人人头落地而陪葬。
到时候,他张辽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哪怕牧景器重他,在这样的犯错之下,恐怕也会冷藏到底。
“中郎将,戏参政回来了!”
城门军侯拱手禀报说道。
“回来了?那就好!”
张辽一愣,顿时喜出望外,亲自去指挥部迎接戏志才。
他这十五十六上下的心,算是沉稳下来了不少。
…………
戏志才回到指挥部,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张辽,苦笑的道:“这一次是我任性,的确有些冒险,而且一旦失败了,得不偿失!”
他这一次,是自作主张的。
不然张辽也不会这么担心和生气。
要知道,如今两军打仗,厮杀乃是正常的事情,斩俘虏也是常有的事情,危险重重,很多人都没办法让自己变得永远安全。
戏志才一介文若书生,孤身而上进入了敌军主营,还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不错了。
“你知道就好!”
张辽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戏志才,对于戏志才的感官,有时候他会很复杂的,戏志才虽为一介文人,却有武将的胆魄。
他低沉的说道:“此事就算是的过去了,可有收获?”
“收获还是有的!”
这时候戏志才才笑着说道:“我已经说服了幽州燕军想办法撤出去了,他们哪怕不帮我们,估计也不会的帮助河北周军!”
“你这么肯定?”
张辽皱眉。
“放心!”
戏志才自信的说道:“我敢肯定,幽州的野心太大了,而且行事不密,所以有了把柄,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幽州燕国本来就存在让我们两败俱伤的心思,所以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出兵!”
其实这一次,戏志才深入敌营,最主要的还是试探一下燕军的心思。
果不出其然。
燕军主将,哪怕是被成为莽夫的张飞,都能在关键时候,稳得住自己的心态,没有当场发怒,已经证明很多东西了。
“可燕军毕竟是和周军结盟?”一个中郎将低沉的问:“他若是出兵你!”
“出兵就打!”
张辽和戏志才对视一眼。
这时候,他们其实只有猜测,没有确定,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燕军是不是给他们做出来的一场戏。
所以他们的确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北面有消息回来了吗?”戏志才突然问。
“景武司传回来的几次消息,但是目前来说,还是有些模糊不定!”
张辽道:“我决定了,先打一场,这一次,我调动三个军的主力,但是五个战斗主力营,我一个都不动!”
意思瞬间戏志才就明白了。
几个独立战斗营的战斗力是最强的,而且搭配的不错,黑甲骑兵营的冲锋,飞鸟斥候营的戒备打听,还有陌刀营,战虎营,都是攻坚力量。
如果把他们压住了,那就代表,有事情需要他们亲自去做。
………………
雒阳围城的压力是越来越强,河北周军不断的压上来,兵力是越来越多,几乎已经把雒阳北郊围的水泄不通了。
明军也把主力陆陆续续的拉上城头上。
两军对持,气势瞬间紧张起来了。
而这时候,突然传出明军麾下,昭明第三军,继续行军数十里,与函谷关遇上了燕军大将,双方交战。
随后昭明第三军撤出函谷关,直入河南道,已经靠近雒阳。
“函谷关都放弃了!”
“这是为什么?”
这让雒阳战场上很多人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明军的操作,越看越有些背水一战,却又与众不同的感觉,所以很多人也把奇异的目光,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
邙山东麓,位于黄河,洛水的交叉之中有一座山,名为望月。
望月山形如月牙的形状。
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很好地方。
袁绍和田丰最后选择把这里当成粮仓,那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这地方靠近战场,运输很简单,前后不过四十里而已,第二,这里易守难攻,是我们建立粮仓最好的地方。
“今日北岸,有多少粮草会运过来!”这一日,袁绍还是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出了答应,前来这个山坡上,勒马在山腰之上,眸子扫视周围,一边是黄河涛涛之水,一边是洛水奔流不息。
这地方,的确好,而且应对周军主营之地,是一个不错的粮仓。
已经开始源源不断的有人把粮草运送过来了,只要粮草把这里的粮仓都堆积满了,那么河北周军就有足够的声势,进攻雒阳了。
“八千车!”
田丰低沉的回答说道。
前后将会的运送整整一万两千车的粮食,还有军械,进入了这个新建立的粮仓之中的。
“还剩下多少?”
“剩下四千车!”田丰低沉的回答,道:“目前邺城的储备量不足,而且我们丢了青州之地,青州乃是四战之地,也是一个天然粮仓,我们其实后勤储备,已经岌岌可危了!”
他有些担心,一旦这个粮仓,出现了问题,这对周军而言,将会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不过从这里建立一个粮仓,那是必然的事情,不然没办法保证粮食后勤,那么这一战,就根本不用打,直接认输得了。
“沮授怎么说?”袁绍咬咬牙,他麾下文臣武将辈出,政务上有沮授荀湛为他主持大局,军谋上有田丰审配,逢纪等人。
至于大将,更是不少,鞠义,张郃,高览,颜良文丑等等,皆为当世悍将。
他这一次亲战。
那是他对雒阳的重视。
关中之地,关乎的是未来霸业,如今中原有许都朝廷,西南更是强势如虎,如果他不能在这个关头,拿下关中,他根本没有竞争力。
后方,他交给了长子袁谭和沮授掌控。
主要是沮授在,他就足够的放心。
粮草的事情,他也只能让沮授上心,至于指望袁谭,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沮授会想办法的!”田丰回答:“我们河北,如今也是背水一战,如果此战不能胜利,周国建而崩之的时间不远了!”
周国建立时间很短,一旦此战没有收获,河北又丢了青州,有些苟延残喘之势,到时候还真是军心尽失,人心尽没。
“看来我们不能等了!”
袁绍的心情也变得十分的沉重起来了。
河北军的实力很强,但是连战连败,也很影响的心态了,心态一蹦,军心就没有了,战意也会熄灭。
到时候兵力再强,都只是一个纸老虎而已。
他必须要更强一点。
“传我军令,立刻进攻吧!”
袁绍下令了。
不过这时候,突兀般,又一个消息的传回来,一下子大乱了他的部署。
“明军主力,出现在孟津口!”
这个消息,让袁绍有些犹豫不绝。
孟津,是洛水渡口,也是雒阳东面的一个兵家必争之地,正对着的是虎牢关。
虎牢关的魏军。
魏军固守不出,这本来已经不影响战场了,但是突然明军出兵孟津,那是不是说明,在防备魏军。
难道明军有消息,魏军将会出兵。
这一下子,形势变得十分复杂起来了。
同时,虎牢关也接到了消息。
“孟津?”
夏侯渊阴沉的叫起来了:“明军他们疯了吗,老子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却来防备我们的,兵力多啊?”
明军兵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突然分出主力,进驻孟津,还招摇过市,做的沸沸扬扬的,这一下,哪怕他想要不知道,都不行了。
“将军,会不会是明军准备反攻虎牢关啊?”
有一个部将提出这样的想法。
“他们敢?”
夏侯渊从来不怀疑明军的冒险精神,但是这时候,明军当真有逆天而行,不与防守,反而出兵进攻的能耐吗。
明军的兵力,想丢而言,可是很薄弱的,这时候如果现则强势出击,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吃亏的。
“先把斥候给我布置起来,盯死孟津,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夏侯渊来回踱步,想不透明军的心思,这是他一直都苦恼但是事情,他必须要猜透明军的心思,才有机会大这一仗。
“诺!”
斥候校尉拱手领命。
………………………………
雒阳城。
明军指挥部。
“第三军主力开始撤回来!”张辽有条不紊的下令。
“今晚吗?”
“对!”
张辽眯着眼眸,冷沉的说道:“就是今晚,不过得弄出一点动静来,掩护第三军的主力!”
昭明第三军北上,越过了函谷关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入雒阳,反而是直接去了孟津,目的就是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孟津。
“准备打哪里?”
戏志才问。
“正面!”
张辽想了想,道:“我亲自领兵,夜袭周军主力,打一场痛快的战役,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单纯的防御!”
“也行!”
戏志才点头:“那我亲自去安排第三军他们撤兵!”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偷袭 九
夜幕的降临,黑乎乎的一片,星月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雒阳城,静悄悄的。
城门突然打开了一丝丝,然后一支兵马悄无声息的越过的城墙,出现在了护城河的军营之中。
“对表!”
在一个火光闪烁的营帐之中,张辽目光一扫而过,拿出了怀表:“子时出发,两个时辰之内,所有兵马必须抵达作战方位!”
夜袭,这是很冒险的战役。
黑夜之中,运气比较多一点成分,有时候打着打着,你甚至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就崩掉了,而且容易打错人。
但是不可否认,夜袭也是一种比较有效果的作战方式。
明军的夜袭目标自然是北郊的河北周军。
当然,这一战对于张辽而言,顶多只是吓唬一下,可不算得上是真正的夜袭之战,更多的是掩护第三军撤回来的举动。
昭明第三军长驱直入,进入了孟津,这主要是对魏军的防卫,而这个防卫,更多的是空城计。
但是即使是如此,张辽也有把握,魏军不会主动出击,只要魏军不进攻,他们就没办法打听清楚,到底是不是主力。
这就是空城计的精髓。
同样,也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只要吓唬住了东面虎牢关,让他们不敢有分毫的异动,这样以来,能集中主力打北面,对明军的胜算还是比较高的。
“昭明第一军冲锋为号!”
张辽低沉的道:“黎明时分发动进攻,记住,我们进攻的要迅猛,但是撤的时候,也要迅猛,绝对不能有半分的恋战!”
这一战,只是试探,不是闹一个你死我活,所以不管是交战,还是撤出来,都需要速度。
“诺!”
众将拱手领命。
………………
滴答滴答!!!!!
时间在漏斗的滴答声缓缓的流失,过了子时,又过了丑时,距离黎明,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明军作战方阵,已经建立成功,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对周军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快黎明了!”
在周军的军营前方,一个斜谷之中,明军昭明第一军的主力,正在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前面的军营布置。
“兵力布防图能搞得到吗?”
如此城高墙厚,兵力布置是很重要的,硬攻,会损失很大,如果非要到了一个逼不得已的地步,他倒是愿意硬碰硬。
不过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先回先解决在这个问题。
“兵力布防图藏的太深了!”一个青年跪在面前,摇摇头,微微苦笑的说道。
作为景武司的总旗,在战场上,他也是很有用,他是负责取得兵力布防图的,但是最后没有成功。
主要还是河北周军防备心是越来越强了。
“搞不到就算了!”
张辽也不一定非要兵力布防图。
他看了看时间。
正正好,他连忙对着黄劭说道:“黄劭中郎将,你亲自率五个营的主力,准备杀进去,一旦开始,必须要速度!”
他强调速度,因为这一战,打的就是速度。
“是!”
黄劭领命。
昭明第一军出击。
“杀!”
“冲进去!”
“儿郎们,有一个斩一个!”
一把火光划过了天际,一座寂静的城池,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了,那冲天震撼大地的喊杀声,让人从梦中苏醒过来了。
“明军夜袭?”
“快,防御!”
“救命啊!”
“聚集,快聚集起来了!”
周军各个营房一下子的乱了起来了。
“夜袭?”
作为周军大将,阎行从主帐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大营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他顿时直接愤怒了起来了:“好胆子,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他拍身而去,抄起武器就冲杀出去了。
“阎行,你的目标是我!”
黄劭出现了。
他虽为谋士出身,却昔日也是和牧山交战过的猛将。
未必是阎行的对手。
但是拦住没有问题。
“黄劭!”阎行的目光更加难看了。
双方开始的厮杀起来了,河北周军节节败退起来了,整个先锋军数万的兵马,有些混乱了起来了。
当河北周军混乱起来之后,明军好像也被带着有些混乱起来了。
夜战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光线不足,不仅仅伤害别人,也容易伤了自己,所以对象有时候没办法的把人找回来了。
………………
“什么?”
袁绍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愤怒,他没有主动出击,倒是让明军拿捏好机会,反而夜袭了他一战。
他有些恼羞成怒:“前营一点防御都没有,怎么就会这样!”
先锋营可是他的王牌兵马之一。
突然被围杀。
当真是心疼死了
可这时候,他只能强硬的压着。
“传我军令,命,大戟士压上去!”袁绍忍不住,还是调动了他麾下最精锐的兵马前去的帮忙。
……………………
一场夜袭大战,前后只是用了两个时辰而已,卯时他们就已经全数的撤出了战场,留下一片伤痛的河北周军的将士。
天亮了,黎明之前的黑暗,也渐渐的消逝,太阳越过的水平线,柔和的阳光之下,让北郊战场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伤亡如何?”
周军大营,众将集合,袁绍面如黑炭。
“战损三千八百七十二的儿郎!”
一个统计后勤的将领站出来,拱手禀报说道:“重伤的超过二十七将士!”
这一战,他们算是损失惨重了。
“我们的斥候,烽火台,为什么一点预警都没有了!”袁绍有些竭斯底里叫了出来了。
直接被敌人摸到了跟前,这还是第一次。
这让他非常的苦恼起来了。
“禀报大王,明军斥候率先扫掉了我们,而而我们的斥候,大部分不如明军将士的斥候之力,最后一点发现都没有!”
一个斥候校尉站出来,拱手说道。
“哼!”
袁绍冷哼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了田丰的身上,田丰的神色有些深沉,他沉默起来,一言不发,但是一双眼眸却来回闪烁,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元皓,可是想到什么?”袁绍问。
“大王!”
田丰回过神,拱手说道:“我只是在考虑,明军为什么会突然夜袭,夜袭虽然是一种进攻之度,但是容易失手,明军为了偷袭我们,他们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是他到底图什么呢?”
这一点,让田丰很怀疑。
明军夜袭,如果只是单纯的夜袭,那不算什么,可沿着走了一圈,那就不得不在意了。
“你继续说!”
袁绍这时候的理智,也回来一丢丢的,他瞳孔有一抹冷色。
“我怀疑明军此举,有掩盖的心思,但是具体掩盖什么,还说不清楚,但是必须要小心一点才行了!”
田丰低沉的说道。
明军从进驻孟津口开始,就有些异常了,却没办法去猜度,明军到底打什么心思,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掩盖?”
袁绍皱眉,他也想不透。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管如何,我们先把盟友拉住了,单凭我一人兵力,很那打得掉明军啊!”
之前他还有些自信。
但是一场场的交战下来之后,他的自信已经不是很够了。
他所说的盟友,自然是幽州燕国。
燕军驻扎夕阳亭,瞬间可至西城门。
进攻雒阳,想迅速就可以分担一下注意力,这样有利于他们夹击明军。
“那边应该没问题!”
田丰想了想说道:“但是主要还是我们,我们始终要进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之上,只要我们足够强大,才能镇得住天下诸侯!”
不管燕军打不打,
他们肯定要打,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是周军的战略。
关中之地。
河北周国,必须要拿下,不然很难对未来的战略部署有典籍的作用力。
“我知道!”
袁绍点头,道:“我也不曾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之中,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消耗一些明军的兵力!”
明军太强的,有时候打不动,所以他们才需要一个炮灰。
不过他们没想到。
他们的炮灰最好的人选,已经被明军吓得直接跳在了一边,目前不敢有半点的轻举妄动,更不敢进攻。
………………………………
中午的阳光,有些猛烈。
明军指挥部。
张辽拍拍额头,左耳边上,包裹这白纱布,白纱布之下隐隐有鲜血渗透出来了。
昨夜一战,被流失所伤。
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即使他强大,一身元罡之力所向披靡,但是在乱战的战场上,也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是亲卫为他挡了半箭,这一箭,多数会穿透他的脑袋。
这就是战场,危险的战场。
最危险的战场,是夜袭的战场,夜袭之下,战略部署是会出现很严重的突然变化了的,到时候被打乱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是敌还是友,很难分清楚了。
别说张辽,哪怕吕布,在乱战之下的战场,都未必敢说,自己一定能顺利的活出来了。
“中郎将,你近些时日,不要轻动了,伤口我已经缝合好了,不过一定要修养!”军医在旁边嘱咐。
“我知道了!”
张辽深呼吸一口气。
自己的负伤,是出乎意料的,这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战役,他不知道,但那时他只能尽力把事情做的最好了。
“昨夜之战,你们撤的太慢了!”戏志才的盯着张辽,低沉的说道。
“我知道!”
张辽叹气:“不是我们撤的太慢,而是周军反应太快了,袁绍亲自把大戟士放出来,导致我们差点就被拦截住了!”
昨夜夜袭的一战,前半打的还算是精彩,把他们先锋军杀了一个溃败,但是后半,就打的有些凄惨了。
周军的大戟士绝对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还是重甲战兵,列阵之下,仿如铁塔一般,很那冲击。
最后还差点被他们拦截在半路上,幸亏冲出来了,不然吃大亏了。
“这一次就算了,我们以后,还得更精密的部署才行,不然太容易吃亏了!”戏志才在自责。
计划是他推演的,但是时间太匆忙,没办法精细计划下来,所以才有一些问题。
“第三军的情况如何?”
张辽这时候才低声的问。
“大部分主力已经撤回来了!”戏志才也低声的回答:“闵吾的能力很强,统帅力也很强,羌军虽然野,但是对他的军令,倒是言听计从的,这省去了我不少的功夫!”
“那孟津口就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留了半个营的兵力!”
“如果魏军出击呢?”
“那就撤!”戏志才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既然选择的主战场这边,那边就要赌一把,赌他魏军不敢试探我们!”
魏军死守虎牢关,其实也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动作。
毕竟还有几万精锐。
要是夏侯渊突然爆发,兵贵神速之下,还真有可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才会先进军孟津口,然后再从孟津口撤出来了。
这样一来一回,在很多人眼中,他们的兵力在,孟津口,在防备着魏军。
魏军敢不敢出兵试探,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毕竟虎牢关对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夏侯渊为人也是稳重,这样以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不会轻易出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偷袭 十
明军主动出击,夜袭周军大营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雒阳战场。
“庞军师,为什么明军会突然出击?”
夕阳亭上,张飞有些想不明白,很直接问庞统。
“他们的目的,我倒不是很明白!”
庞统寻思了半响,回答道:“不过有一点,明军此谋,必有所图!”
“明军向来喜欢故弄玄虚!”
张绣也算是和明军交战多年,从关中打回去到西凉去,又从西凉打出来了,也算是打出了经验:“他们很多时候,会用一些不必要手段,来掩饰他们真正的作战意图!”
“嗯!”
庞统认同这一点:“明军有很熟悉的一套作战谋略,他们的每一场战役,好像都是经过精打细算的,有时候为了掩饰他们的意图,会做出很多很多假动作来掩盖,主要是不让我们察觉!”
“那明军到底有什么作战意图?”
张飞的心中有一阵紧迫感。
虽然被明军压迫的,暂时不敢出兵,而且原则上他们更希望明军和河北周军杀一个你死我亡的局面。
所以他们燕军的兵马如今一部分在夕阳亭上驻扎,一部分甚至压在西面道路上的了函谷关上,守住西翼去路。
但是这样也只是断了关中西境对于的明军的增援而已。
并没有能影响整个明军战略部署。
最关键,明军的主力现在都已经集中在了雒阳之上,打不赢雒阳战役,哪怕他们南下,也是自寻死路而已。
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不是明军干掉河北周军,这样不符合他们的期望,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们将会毫不犹豫的出兵增援。
说到底,在他们心中,忌惮明军,更甚于天下诸侯,明军太强了,强的有些已经超出的他们所有诸侯水平。
“把所有斥候都放出去!”
张飞最后决议,还是按兵不动,这时候出兵挑衅,他不认为是什么好事情,毕竟明军和周军还没有对垒。
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把明军的心思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就真的是悲剧了。
张飞虽莽,可是能被刘备寄予重任,能在战场上节度三军,自有他过人的本事,他又不是傻子,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他心中敞亮的很。
“必须把明军的所有举动,都给我盯死了,一个时辰汇报一次,某家必须要清清楚楚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飞低沉的说道。
“诺!”
斥候校尉领命而去,燕军斥候,迅速加大的巡查的力度,遍布整个雒阳战场,盯死每一个城门,咬住明军的每一个举动。
…………………………
虎牢关上。
夏侯渊也接到了来自明军夜袭河北周军的消息,这个消息传到的时候比较晚了,不过也足够让他显得惊讶了。
“若是加强防守,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主动出击,要么就是自寻死路,要么就是有无敌的自信?”
夏侯渊来回踱步,他有些想不明白。
“将军,会不会是明军意图声东击西?”
有心腹将领提出建议。
“东是哪里,西又是哪里?”夏侯渊眸子一亮,心思有些躁动起来了。
“他们夜袭河北周军,所谋之,若非夕阳亭上的幽州燕军,必是我们虎牢关了!”魏军众将都有些严肃起来了。
“他们有胆子出兵虎牢关吗?”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想法,认为虎牢关坚固难攻,而且如今明军打下虎牢关,反而没有太大的用途,所以他们应该不是为了进攻虎牢关。
“难说啊!”
但是另外一部分魏军将领倒是认为,明军是很难猜度的:“他们能驻扎主力在孟津口,怎么不敢进攻虎牢关,拿下虎牢关,进可入兖豫两州腹地,退可守住雒阳东线,对于明军而言,等于把雒阳战场直接扩大出去,甚至可以让虎牢关和雒阳城形成一个全新的犄角防御!”
众将围绕着这个目的的问题,开始剧烈的争吵起来了。
夏侯渊为人宽仁,他对部下向来器重,加强他们对战略战术的理解,任由他们的争吵起来了,让他们能发表出自己的意念。
但是这样的争吵,让他也有些脑仁疼。
反而更加难判断明军的战略部署。
明军突然来的这一出,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其实他们出动出击,也不算奇怪,只是比较奇怪的是,夜袭之战。
夜袭,可不见得是一个好词,也不见得是一场容易打的战役,反而是更加的冒险,稍有不慎,就会崩盘。
这是冒险性很强的战役,宁可偷袭,少有夜袭,夜袭讲究的是运气,十次有五六次会因为环境因素,反而失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例子,多如牛毛。
明军冒险,所图何也,这才是他需要想透的一个问题。
可如今,他是很难猜度出明军的心思了。
所以他只能让人盯紧明军,最少不让明军超出自己的太多了推演之外:“命斥候出关,先盯死了孟津口,然后把雒阳战场给盯住了!”
“是!”
……………………………………………………
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场夜袭之后,明军又突然之间熄火了,各方兵马从城外都撤回去了,和周军形成了平静的对垒。
只要周军不主动出击,他们很少会有反应,甚至哪怕周军主动出击,他们也只是防御而已。
这样的平静,让雒阳战场上的气氛,陷入了一丝丝阴沉的气息之中。
而且这样让人有一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不仅仅河北周军变得异常的戒备起来了,就连左右两翼的兵马,都迅速的变得的有些的紧张起来了。
雒阳城的周围马蹄声少了些许,但是脚步声倒是变得多了很多。
连续六七日的时间,居然一战不发。
这样的对垒,让雒阳周围的气息,仿佛都坠落在了冰点之下,不仅仅让人猜不透明军的心思,更让人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压力。
袁绍开始不断的调兵。
河北周军主力,以整个邙山为中心,呈现出一个弧形阵列,把整个雒阳北城,都包围起来了。
各部兵马不断的压境,已经是超过护城河,直接兵临城下了。
但是明军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任由你挑衅,除非你主动攻城,不然绝不回击一根箭,任由你耀武扬威,逆来顺受,更如同上善若水一样。
而越是这样,越是让袁绍有些变得狂躁起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
邙山的大营之中,袁绍大发雷霆。
心中堵着一口气。
越想越是有些憋屈,那种感觉,就好像未知的恐惧在笼罩着自己,让自己陷入一种煌煌不安的情绪之中。
“大王,稍安勿躁,明军或许就是想要我们自乱阵脚,我们先不管他们的目的和战略!”田丰已经敏锐的感觉袁绍的状态不太对了。
这让他心中有些阴沉起来。
明军这一次的应对,不仅仅是针对战略战术的布置,更是一种仿佛要影响人心的布置。
战场交锋,虽然拼的是普通将士的性命,但是针对的却是上面的作战思想,袁军的作战思想,都是萦绕袁绍的心思建立的。
如果明军针对的是袁绍的情绪,那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战略,正所谓擒贼擒王,可不代表只是在战场丧,三军夺帅的说法,更多但是隔空针对敌军的主脑,只要在战略战术上,克制其,便可做到擒贼擒王的布置。
这种情况,不能发生在袁绍身上。
不然十余万大军,会立刻崩盘。
田丰冷静下来了,开始细细的开导袁绍:“不管明军有什么战略部署,其实对于我们而言,都不是很重要的,现在他们是防御,我们是进攻,所以战场节奏应该是我们来把控,我们说进攻才是进攻,不能让他们给我们牵着鼻子走!”
田丰的话,还是很有效了,最主要的是,袁绍对于田丰,一如既往的十分信任,毕竟如今的河北周国的建立,田丰是有很多大的功劳的。
他闻言,心思沉了下去,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问题:“元皓,你的意思是,明军如今在以影响我的心绪,而影响整个作战节奏?”
“这种可能性很大!”
田丰说道:“明军很强,还有一点,明年的作战布置也很充足,如今在雒阳城之中的军师,那个被誉为明国第一军师的戏志才,有神智之名,智慧超群,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他若是针对大王而行布置方略之术,必然会考虑到大王的情绪,利用这种看似按兵不动的谋略,从而显得明军深沉,智珠在握,自然而然也把大王的情绪激发在其中,一旦大王狂躁起来,我军强行进攻,失了水准,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利用,找到突破口,反而击溃我们的主力!”
战场打的是战争,但是攻的是人心,再好的战术战略布置,都是来源于人,若说有釜底抽薪,把那个制定战略战术的人先解决了,那就是釜底抽薪了。
这也是一种进攻特色。
明军明显在利用这种的气氛,来影响袁绍的心思,从而影响整个袁军的布置。
“他们太阴险了!”
袁绍有些后知后觉,亦有些后怕起来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此算计孤,是在太可恶,待我攻下雒阳,必生擒戏志才这厮!”
“大王莫急,只要我们按部就班,稳扎稳打的进攻,雒阳肯定挡不住我们的!”田丰坚定的说道。
只要望月山的粮仓建立好,他们有足够的粮食支持,就可以对雒阳进行一种围而进攻的战术布置。
到时候他们可以用一种拖延方式的战术布置,哪怕不正面击垮明军,也能把明军拖垮了。
明军死守雒阳,本就不是什么好的战略部署,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一旦长时间的坚守,肯定会出问题的。
而且如今连函谷关都已经被幽州燕军拿下了,明军甚至连粮道都没办法保障起来了。
这样的形势,看起来对河北周军不太有利,其实上,周军还是有优势的。
……………………
一日的下午,金乌西坠。
夕阳的余光,映照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覆盖在明军指挥部之上,甚至穿透明军指挥部的每一个窗口,把光芒映照在一张张明军将领的大脸之上。
巨大的沙盘屹立在作战大殿的中央,周围站立明军数十大将,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都是严肃的。
“在这十天之中前面我们已经否决了十二套的战术推进,但是都被否决了,那就是我们的战术不足以让我们赢得这一战,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第十三套的战术推演!”戏志才手握小木棒,指着沙盘,声音略微低沉。
距离夜袭,已经过去十日时间了,这段时间之中,雒阳战场略显平静,明军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即使挑衅亦然不动。
而河北周军,虽然压迫之势更加的凶猛,但是并没有进行最后的进攻,他们依旧是进行围城,马蹄声每日绕城而走,把雒阳北城给马踏的地表不断的晃动起来了。
但是这样,依旧不能激明军出战。
明军的平静,甚至已经陷入了一种的寂静的感觉,让人越来越有些猜度明军的心思了。
可这时候明军,谁也没想到的是,居然把左右两翼的防守给收拢了,雒阳东西两城,包括南城,都只是空架子的防御。
所有主力,都已经集中在了雒阳北境。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决一死战。
他们要和关中最大的对手,河北周国,打一场决一胜负的战役,甚至不惜背水一战,或者连雒阳也顾不上了。
要么河北败。
要么他们败。
败者未必会全军覆没,但是角逐关中,是肯定会失去资格了。
“还是那个问题,进攻一旦打响,谁来主攻?”
戏志才的眸子很深沉,他盯着沙盘,除了其他独立战斗营之外,如今麾下三支主力,昭明第一军,昭明第二军,昭明第三军。
其中一只,必为主攻手。
这需要很坚韧的作战意志和最凶猛的攻坚力量才能胜任。
昭明第一军的主力,战阵最娴熟,但是单兵力量薄弱,战斗力集中在战阵变幻之上,一旦分散作战,战斗力会不足。
而昭明第三军,反而单兵战力最强,却在战阵上不够熟悉,打起来也会比较吃亏的,风格狂野,进攻倒是可以,但是有规模的进攻反而不能用。
昭明第二军,战阵不如昭明第一军,单兵力量不如昭明第二军,但是总体的战斗力,反而是最强的。
这是最理想的主攻手。
昭明第二军,主将庞德。
庞德亦为西凉悍将,一身战斗力不在马超之下,若已主攻之方式,进攻明军,倒是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