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标王】
搞男装......
这么头铁？
陆坤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怎么不开个女装店？”
虽然无论是如今还是往后几十年，男性的平均收入都远高于女性，但男人的兜一般都比脸盘干净。
挣钱的活儿是他们的，怎么花钱却几乎与他们无关。
男人挣钱养家糊口，往后女人能挣俩儿钱了，就会狡辩女人自己挣钱自己花谁也管不着。
男人的钱除了孝顺双方父，还得供养儿女，甚至还得遭婆娘瞎霍霍，比如时常去做个头发，做个美容，然后去商场买买买什么的......
男人的钱最不好挣，尤其是这个网络电竞游戏还没有蓬勃兴起的时候。
男人可以三五年都不买一套新衣服，然而女人一个星期不逛商场买买买，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陆坤记忆里，国内专门做男装这一行的，活得比较滋润的也就一个海澜之家。而相对的女性服装品牌与儿童服装品牌，那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属于男人自身的日常花销，在满足生存的基础上，除了烟酒之外，几乎等于零。
从女人和孩子手里抠钱，可比从男人手里抠钱容易多了。
“女装店？”
孙博文眉头蹙了蹙。
“可不是？”，陆坤砸吧了下嘴，把筷子放下，“世界上女人的钱最好赚，小孩的钱其次，老人的钱再其次，男人么......家庭地位估计和家里宠物差不多。”
“咳咳。”
孙博文被陆坤的话惊了一下，但想想却也觉得多少有些道理。
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没几个人会亲自去商场给自己挑衣服，没本事的男人恨不得把一个硬币掰开成两瓣来花。
“那我回去跟她再商量商量。”，孙博文想了想道。
“你约我出来吃饭就为这个？”，陆坤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
孙博文回过神来，打开公文包，从里边取出两份请柬，递到陆坤面前，“您看看。”
陆坤笑着接过，没当多大回事儿，立马拆开，“什么玩意儿呀，搞得这么庄重。”
陆坤初时还不以为意，但下一刻视线立马定格住，挪不开眼。
“这两份邀请函都是梅地亚中心发来的？”
陆坤嘴上这么问，但内心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儿，两份邀请函，分别邀请华坤超市、康师傅集团参与明年十一月份的的央视广告招标会。
“标王”事件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酝酿了吗？
陆坤眉头紧蹙。
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在为把黑心老板送进监狱，夺下他的五金厂自身暴富而欣喜若狂，倒是对这件事不大了解。
标王的事情，陆坤还是后来才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详细的内幕。
明年的11月8日开始，梅地亚中心就会成为中国企业家们的激情燃放场。
“老板，到时候咱们竞标不？”
孙博文打断了陆坤的思考，出声问道。
“距离招标会还有一年多时间，不急。”，陆坤看了他一眼。
如今才进入阳历四月份，距离明年的标王竞拍远着呢。
参加是要参加的，前世没有机会会一会这个时代的天下群雄，这辈子怎么也不能错过。
至于竞标？
陆坤有些下不定决心。
或许该放弃？
央视标王确实是个很大的噱头，央妈也的的确确给予了非常大的广告支持力度，但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真要是握在手里，会被扎得满手是血。
陆坤依稀记得第一届标王，花落孔府家酒，一家之前几乎默默无名的酒企，一跃为全国知名酒企，达到与孔府宴酒大致相当的程度，一年之内业绩翻了五六倍。
但外人只看到了夺下标王之后，孔府家酒吃到嘴里的好处，却没看到孔府家酒就此埋下的祸患。
第二年标王价格翻翻，孔府家酒没有竞标上，销售业绩就此开始了长期的大跌，就连原本夺下标王之前深耕的酒业市场都差被抢夺走。
不是孔府家酒犯傻，不知道第二届标王的重要性，而是标王的加持影响力是有限的，即便拿下第二年的标王，自身的业绩也不会再有大幅度的攀升，长期巨额的标王广告费对酒企发展很不利。如果不切切实实增强自身实力，而去追求广告价格一届比一届高的央视标王，那孔府家酒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在陆坤看来，标王具备让人疯狂的魔力，能让人一夜暴富，但这却相当不靠谱。
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要自身硬。
这就好比一个愚昧无知的人自身没什么根基，但却一夜暴富，这种滔天富贵注定是过眼云烟，无法长远的。
孔府家酒没能再次拍上央视标王，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起码还可以苟延残喘地活着，为自身发展争取时间，革除因为标王带来的各种弊病。
孔府家酒后世没怎么再起来，也是因为标王这件事上莽了一波，攀登巅峰的时候，无法越过沟壑，错过了酒业发展的黄金时间段。
孔府家酒放弃了第二个标王，保住了小命，可有人却把染上了标王的瘾，把自己弄得“尸骨无存”。
从6666万标王报价到3.212118亿标王报价，秦池酒业如通彗星般崛起，但又在短短几年内如同陨石般轰然坠落。
标王是一份外表裹着蜜糖的毒药，如果没有“标王事件”，秦池可能会走得更远，开拓出另一番天地，而不是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走到巅峰，而后就此破灭。
在参与央视标王竞拍之前，秦池已经在山东稳稳立足，只需要在华北、西北、东北市场上稳稳地勤恳耕作，哪怕是只为既得的那部分市场份额继续苦苦拼搏，秦池也能以较为稳健的速度积累着它的财富。
毕竟国内企业界向来有“得三北者成诸侯，得京沪者得天下的”说法。
陆坤已经在心中下定决心。
这个标王他不争！
拿下了标王，无异于烈火烹油！
逞一时之勇，图一时痛快，给企业未来发展埋下一大堆后患，这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企业实力是需要一步步积累的，广告需要适度，不能太超出企业自身的能力范畴。
这就跟混江湖一样，叫嚣得最凶的那个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扮猪吃虎虽然老套，但的的确确是混江湖的至高法则。
尤其是身处这个特殊的时代，的确是不宜太早冒头，跳得太欢。
无论是华坤超市还是康师傅集团，当务之急都应该是把头埋下去，而不是仰望星空。脚踏大地，目视前方，把路子走稳，切切实实地积累资本实力，这才是它们该走的路子。
当华坤超市和康师傅集团躺下都比其他所有同行高的时候，自然会有它们露脸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六章 【小光头：非酋】
“你少放点儿心思在竞标这事儿上”
陆坤提点了孙博文一句，省得他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工作，“我估摸着这事儿上边都没筹划清楚呢，多半到时候会再给咱们发一次请柬。”
陆坤虽然对第一届标王事宜不甚清楚，但也知道那位传说中央视女强人，从明年年初开始，就会亲自出马，遍访各地豪杰，广撒招标英雄帖，对中国各地企业家进行游说。
“嗯。”
孙博文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陆坤趁着这会儿闲着，顺便把接下来一段时间华坤超市的主要工作任务给安排好。
“贷款那块儿怎么样了？银行方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款？”
陆坤实在是嗓子干得慌，又不乐意喝那豆浆，干脆招手让服务员妹妹给他到楼下买瓶饮料。当然，饮料钱和跑腿费是给足了的。
“咱们的贷款申请倒是早就通过了，但放款这块儿可能还需要半个月左右。”孙博文沉思了一会儿道。
“你让人多催催，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陆坤正了正脸色道。
“哎。明白。回头我亲自去催催，省得他们不尽心。”
孙博文已经吃了个七八分饱，干脆把筷子搁在筷架上，抽了张纸巾擦嘴，随后认真听陆坤安排事儿。
懒政不是后世独属，拖字诀在这个年代更是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坤可不想因为他们，延缓了华坤超市的发展计划。
“嗯，你办事儿，我向来放心。”，陆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另外，从这个月开始，你让人列出个章程来，把原本贵州那些加盟我们的合作方的加盟费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就此一拍两散。”
“这事儿要中止？”
孙博文眉头微蹙，当初把贵州当成试验田，试行广招加盟商策略，虽然在短时间内回笼了不少资金，但也因此造成贵州境内的除直系的华坤超市外，其他加盟商开设的超市皆是弊病丛生。
虽然公司内部也有甩掉这些包袱，挽回华坤超市在贵州的声誉的声音，但一直都比较微弱。
毕竟，自己不用额外多付出什么，就可以“平白”得到大笔的加盟费入账，这钱赚得实在是轻松惬意。
“对，6月底之前必须完全中止。”
陆坤见孙博文像是要说什么，摆了摆手手道，“只要咱们的贷款下来了，加盟商的事情也搞定了，咱们就要在贵州掀起一场可控的超市价格战，趁着咱们这些加盟商还懵逼的时候一举把他们击溃，然后全部收编成我们的直属华坤超市。”
孙博文嘴巴张得老大，一句卧槽不禁脱口而出。
“贵州是咱们的试验田，咱们需要记录分析在贵州市场上的得失，才能在安桂以及广东部分地区主动掀起价格战。”
安桂是华坤超市的大本营，哪儿都能丢，但这个地盘得紧紧捂住。
价格战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不能大意。
另外华坤超市在贵州的直属分店拢共也就不到三十家，急需扩张，进一步抢占市场份额。
而之前的合作加盟商，就是华坤超市在贵州养的猪，现在华坤超市的日子已经有了难过的趋势，而猪又养得相当肥了，自然得宰了吃掉。
孙博文砸吧了下嘴，虽然觉得这么做对与加盟商不地道，但却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件事一旦成功，贵州也必然会成为华坤超市的大后方根据地，轻易闹不出什么事情。
“那咱们调动多少资金往贵州那边？”孙博文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听陆坤吩咐。
陆坤沉思了一会儿，伸出三根手指摆了摆道，“三千万。”
三千万乍一听起来不多，但三千万资金在个人手里与在企业手里，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是天差地别的，企业手里的三千万资金完全可以发挥出个人手里一个亿资金的效果。
“那行，这些事我尽快安排管理层会议讨论具体的细节问题。”，孙博文整个人的斗志立马燃起来了，语气有些兴奋道。
“嗯。”
陆坤点了点头，吩咐道，“价格战动静不要闹得太大，咱们现在也不是体量小的小企业了。记得让公关部的同事和省内的版报娱乐报打好招呼，别回头贵州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全传回来了。”
安桂省内也必然是要掀起价格战，进一步巩固华坤超市市场主导地位的。
虽然之前华坤超市在面对安桂省内的同行态度松了一松，但并不代表着容许他们如野草般疯长。
现在，距离割韭菜，已经不远了......
“另外，咱们打价格战，稍微含蓄点，别咋咋呼呼地就搞低价、打折什么的，咱们要美化一下。你敦促策划部门，务必拿出一个详尽、可操作性强，效果突出的促销方案来......”
......
陆坤和孙博文在这家“西餐厅”吃饭带谈事情，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孙博文要回公司上午班处理事物，陆坤则打着哈欠回家准备补个午觉。
……
陆坤回到家，发现仨孩子正玩跳格子游戏呢。
想了想，陆坤干脆也往前凑，毕竟好些日子没和儿女们玩耍了。
“剪刀石头布，谁赢谁跳第一个”，陆坤把这仨孩子分隔开。
“不要，谁输谁跳第一个!”，小光头耍赖道。
每次玩剪刀石头布，小光头总是输，心里不禁怀疑是不是两个姐姐串通起来整蛊他。
“行行行，按你说的来，输的跳第一”
陆坤伸手把这小子提溜起来，怕地板太凉，回头这小子感冒了折腾事儿。
大丫儿、二丫儿没意见，陆坤立马把他们仨分割开，喊了句一二三，仨孩子立马使出全身劲儿，迅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一鸣赢了”，陆坤快速做出判断，给出最后结果，“一鸣最后一个跳!”
“……”
陷入自我怀疑的小光头，只能看着姐姐们先玩。
陆坤看着这小子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小胖手，呆立在原地发愣的小可怜，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十分低调的标题】
半夜。
“当家的，你快去拉闸~”
陆坤睡得迷迷瞪瞪呢，感觉被身边的人推了一下，眼睛猛然睁开。
窗外的宁静夜色已经被打破，漆黑的夜空布满雷霆闪电。
“犯什么傻？”，陆坤伸手摸了摸刘丽萍的额头安慰道，“估计蒋嫂早安排人拉闸了。”
说完，陆坤还顺手摁了下台灯，发现果然已经摁不亮了。
刘丽萍其实是一个外表有些悍，但其实内心特胆小的女人，每次打雷闪电都能把她惊得不清。
以前住在平安村的时候，遇着雨季，泥土房子漏水，地面泥泞不堪，屋里黑漆漆一片，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晚上睡觉盖的被子都是潮乎乎的，仿佛可以捏出一把水来。
每到这个时候，刘丽萍总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双腿发冷。陆坤为了让她能安然入睡，没少帮她搓脚揉腿。
“还睡不？”，陆坤拍了拍自己脑袋，让自己的思维更清醒一点儿，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她。
刘丽萍努力地朝陆坤挤出个笑容，好塑造一个温暖舒适的气氛，但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窗户上，还是把寒气传导到屋里。
“咱们聊会儿天吧，纯聊天那种。”，刘丽萍笑笑，眼眸璀璨如星辰。
“怎么样都行。”，陆坤帮她把被子掖好，钻进被窝和她抱在一起。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都想说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今晚的天空是那么黑，雨是那么大。
一道道闪电自天际腾空而起，直冲云霄，映衬着惨白的天空与大地。
陆坤身子抖了一下，背过身，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要不咱都钻被窝里吧？这天儿冷。”，陆坤尴尬笑笑，看着刘丽萍提议道。
“你喝个你个鹿茸酒，一会儿身子就暖和了。”
刘丽萍的身子没陆坤壮实，属于虚不受补的类型，平时都是温和地补着的，一般都不喝这种大补之物。
“好嘞。”
陆坤眉开眼笑道，平时一般都是夫妻运动前才喝这个，自个儿媳妇现在叫自己喝这个，还能有别的意思？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洞洞一片。
陆坤在刘丽萍的“指点”上，寻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装着鹿茸酒的瓶子。
揭开盖子，陆坤往盖子里倒满，闷了几口，整个身子立马就跟着了火一样，浑身炽热。
陆坤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像是住着一个小超人一样，自心房处向全身上下传输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别喝太多了，暖暖身子就成，小心喝多了流鼻血。”，刘丽萍歪了歪身子，往这边瞧，嘱咐了一句道。
那哪儿行？万一待会儿你说不够力怎么办，临时临了的，上不去下不来什么的最尴尬了。
“没事儿，我有分寸的。”
陆坤回头冲她笑笑，刘丽萍除了看到他一个大致的黑影外带一口白牙，其他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陆坤又闷了两口，感觉自己胸膛都快要热炸了，赶忙把瓶塞子给塞上，仰着头，半捂着鼻子摸回到床边。
“流鼻血？”，刘丽萍似是诧异道。
“没有，只是酒劲儿有点儿冲而已。”陆坤摇摇头，哈出一嘴的酒气与药材味儿。
......
陆坤坐在床边靠外的地方，毫不避讳地把背心给脱了，至于裤子，他则是多犹豫了一秒。
“天色不早了，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呢嘛，再犹豫该耽误事儿了。”刘丽萍没多给他犹豫的时间和机会，直接上手解他裤子上系着的带子。
五分钟后......
陆坤轻轻把刘丽萍推倒，在她耳边低语，“要不我点根蜡烛？”
黑不溜秋的环境，看不见人，总感觉兴致不是很高。
陆坤光溜着拉开抽屉，取出蜡烛给点上，房间里总算是有了微弱的光亮。
“行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都快天亮了。”刘丽萍含笑看着他，在这昏黄的烛光里，她露在外边的皮肤呈现小麦般的健康肤色，眉眼带上几分俏魅，匀称有致的身子即便是裹了厚厚的被子，依然难以掩饰她的曲线美感。
“来了......”
“嗯......”
刘丽萍搂着陆坤的脖子，她很享受陆坤灼热呼吸喷在她脖颈上产生的眩晕感，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幻感觉。
“媳妇，你真漂亮！”
陆坤转头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蜡烛，再看看刘丽萍全身，一股热血又重新升腾、膨胀，仿佛下一刻就要如蘑菇云般爆炸。
节奏几乎如这雨夜一般，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便是每一次深探。
身心的劳累与疲惫促使两人紧紧相拥着沉沉睡去。
窗外的闪电如同巨蛇吐信一般，无情地展示着它的凶横和野蛮......
天还没亮呢，陆坤就被推醒了，睁眼一看，小光头正拽着他的手呢。
“怎么了？”
陆坤瞥了一眼睡在里边，还没醒过来的刘丽萍，压低了声音问道。
“爸爸，我想尿尿。”，小光头催促道。
陆坤想了想道，“行，马上就带你去。”
陆坤伸手一把把挂在床头的内裤给抓过来，塞进被子里隐秘地快速穿上，而后把被子一掀，穿上中裤提溜着小光头去厕所给他把尿。
这会儿天色还很黑，但陆坤刚才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心里估摸着是这老天爷多半是还要酝酿着再给人间来一场暴雨。
“尿完了就乖乖回小床盖上被子继续睡觉知道吗？”，陆坤给他把尿的时候提醒了小光头一句。
孩子渐渐大了，再跟陆坤夫妻俩睡一张床有些不合适，但为了照顾他，陆坤干脆让人打了一张小床，就放在他们夫妻俩的大床不远处。
“嗯。”
小光头打着哈欠回了一个字，估计是这会儿还很困。
陆坤能感受到他的敷衍之意，但也没多说什么，困了他自然会接着睡。
陆坤交代他，只不过是担心他待会儿无聊自己玩耍会吵醒刘丽萍罢了。
“你自己走，看清楚路，别磕着碰着了。”
陆坤发觉自己腰很酸，不禁扭了扭，把小光头放地上，让他自己走。
第三百八十三章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雨停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了。
“行了行了，我一大老爷们，哪儿用得着往脸上抹东西。”
陆坤站在穿衣镜面前，刚认真打了领带，顺了顺衣服褶子，刘丽萍就拿着瓶东西往手上挤了点儿，揉了几下，给他抹脸上。
陆坤也说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爱打扮了，前几年他出个门，一般都要饬好一阵的，如今恨不得连西装也不着领带也不戴，踩着木屐拖鞋就出门。
“这个是补水的，别仗着自己年轻不知道保养，临老了才后悔。”
刘丽萍说着手上却不停，把陆坤的脸挤得跟个柿子饼一样。
“这还有完没完呐？”，陆坤拉下脸，脸色臭臭地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跟省里打好了招呼，陪行领导行程各方面都不好更改的话，陆坤是真不愿意在这种雨后初晴的天气出门，尤其是下乡。
那泥浆路......实在是不想多提。
“差不多了，你睁眼看看，这收拾收拾是不是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刘丽萍说着把手伸进佣人端过来的洗手盆里，搓了几下，然后抓了把毛巾擦干。
“我今儿个是下乡呢，又不是去相亲，打扮得那么好看干嘛？”
陆坤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被刘丽萍这么一精心饬一番，整个人的精神的确是显得爽利了不少，但他还是嘴硬地说了一句。
“你忘了？”，刘丽萍挑了挑眉，提醒道，“今天可是会有电视台的记者随行，全程记录的。回头电视台播出来了，你整个灰头土脸的形象，那不是让人笑话嘛。”
陆坤没反驳，人这一旦过惯了好日子，你让他再过穷苦日子，那真的是很不适应，就跟患上强迫症似的，身上衣服起了个褶子都直皱眉头。
还没等陆坤的车子开进省政府呢，几位随行领导的车子立马就出来了。
看来，他们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哟，肖处长，好久不见！”
陆坤口中的肖处长是管城建这块儿的，平时没少打交道，俩人一见面就相互握手，各自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陆坤和他寒暄了几句，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站着的那位。
“这位是？”，陆坤看向肖处长，疑惑道。
“陆总，我是管教育工作这块儿的，姓孔，单名一个轩，初次见面，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这位领导还没等肖处长帮忙介绍呢，便主动上前，爽朗一笑，开口自我介绍道。
“孔轩？”or“孔宣？”
陆坤笑了笑，到底没问出声，脸上带着笑意伸出手与他相握，“关照可不敢当，往后说不定还得麻烦您呢。”
就这一会儿，肖处长凑上来，帮忙大致介绍了下孔处长的情况，陆坤才对这位孔处长了解了个大概。
说来也是缘分，这位孔处长还是孙承泽他祖父的学生呢，据说还是前途最光明的那一位。
陆坤思忖着，贵安县中小学升级改造的事儿，往后还需要他帮着过不少手续，没必要起什么龃龉。
另外，虽然孙家的一小撮人对陆坤有意见，但目前陆坤势大，就是三个孙家摞一块儿都不够打的，相信他们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地来给他添麻烦。
再说了，到了贵安，那可就是老高的地盘了，别人敢在那儿乱伸爪子搞事情，那是要被高伟良整治的，哪怕这位孔处长官帽子比高伟良还大，在贵安这一亩三分地上也不好使。
毕竟高伟良是出了名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这次八百万捐赠的事儿，陆坤执意要落在贵安，除了因为贵安是他的家乡之外，更重要的是陆坤相信高伟良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把一切外来干涉和施压都给排除掉，让石头手下的工程队能顺顺利利施工。
论关系，陆坤和刘德新的关系比和高伟良的关系铁多了，这么一笔政绩送给刘德新，估摸着怎么也能让他的位子往上挪一挪，但陆坤最后还是选择了捐到贵安县而不是宝林县。
因为陆坤知道，刘德新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原则的人，说不定他自身都眼热这八百万捐赠款，碍于与陆坤的交情，不上下其手，那都算是良心了。让他不惜得罪各方面的领导办这事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刘扒皮”抽风了。
“陆总，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肖处长看了下表，提醒了一句。
陆坤同样看了下表，发现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估摸着到贵安的时候说不定都中午十一二点了，不禁不由得点了点头，招呼司机准备开车。
“诶......赵副省不说了也跟咱们一块儿下乡嘛？”
陆坤邀请两位处长跟自己一块儿坐自己的大奔，好路上说说话，解解闷。
“嗨，赵副省昨天下午就陪书记去闽南考察了，估计最快得一周时间才能回来。”，肖处长挪了挪身子，往陆坤这边凑了凑道。
“那我这是被赵副省放了鸽子咯？”，陆坤趁着赵副省不在，拿他开涮。
其实昨天下午的时候，赵副省就让大秘亲自给陆坤打了电话，跟他解释了这件事情。
陆坤此刻提起，只不说是起个话头而已。
“没事儿，这点儿事儿我们陪您办就是了，难不成您还嫌弃我们官帽子低，拉低了您身份不成？”，孔处长接话茬，开起了玩笑道。
陆坤之前跟赵副省约好的到贵安视察的事儿，赵副省倒是没让旁人知道，即便是陆坤身边坐着的两位，也只是觉得赵副省为推动陆坤进省政协不遗余力而已，完全没意识到赵副省更深层次的想法。
陆坤心里有些不太待见这位主管教育的孔处长，暗自吐槽着这位孔处长貌似情商略低。
这位孔处长大概是极少出南明市，随着车子离开南明，走上颠簸路，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刚过了一个半小时，他就受不住，招呼司机停车，让他在路边吐一会儿。
“不是说了他是孙老太爷最有前途的学生么，可我怎么感觉他的情商貌似有点儿低......”，陆坤倾了倾身子，低声问了肖处长一句。
肖处长是赵副省实打实的心腹，要不然陆坤也不会和他聊得这么嗨。
“嗨，孙家没几个人撑着了，等那位老太爷两腿一蹬，孙家估计连安桂二流家族都混不上了。”
肖处长叹了一句，“以前很多受过孙老太爷恩惠的，瞧着孙老太爷时日无多的模样，估摸着无利可图，很多都不愿意来往了。现在还愿意跟孙家亲近的本就不多。另外，这位孔处长的专长压根就不在官场上，他适合研究院......”
“那他是怎么坐上那个位子的？”
陆坤眉头紧蹙，孔处长的官帽子可不低了，虽然衙门总体没什么油水，但这官帽子能跟被赵副省大力栽培的肖处长一个级别，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这是孙家在孤注一掷。”
肖处长的声音更小了几分，凑近陆坤耳朵解释道，“孙家的资源都向老孔倾斜了，这两年老孔可是升了三个级别，跟坐火箭一样。”
肖处长虽然嘴上啧啧个不停，但眼里却是古井无波，没有羡慕，反倒是嘴角在不经意间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陆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官场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
这官帽子也并不是说升得越快越好，反而是越稳越好，在每一个位置都做出让人心服口服的成绩来，那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像这位孔处长这种由于种种原因被连续擢升的类型，路子注定是走不远的，更严重的，说不定会就此失去上升的机会。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话放之四海皆可行。
这位孔处长如果单凭自身的能力，怕是一辈子都坐不上如今的位子，接过孙家这面日薄西山的大旗，虽然身上打下了孙家的烙印，受制于人，但其中得失，又有谁说得清楚？
“还能走不？”，陆坤伸出手给他搭把手，把这位孔处长给拉上车来。
经过刚才三人的闲聊，陆坤算是大致了解了孔轩的性情。
这人是个学术派，学识能力都很不错，只不过情商稍微显得有些偏低。
要是搞科研的话，这点儿缺陷不碍事，但混官场，这个缺点就很致命了。
“没事儿，撑得住，不碍事。”
孔处长冲着陆坤虚弱笑笑，脸色一青一白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师恩】
从南明市里到封阳市的道路虽然不好走，但其实也算不上多坎坷，孔处长之所以吐成这样，与他平时少往外地走动有很大的关系。
车子开得很稳，碾在石渣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进入封阳市，再接着向贵安县行进，道路就变得更颠簸了，甚至还有好几次车轮陷入深坑，差点把车子底盘给磨坏了。
“咱们要不要进县政府一趟？”，肖处长拧了拧眉问道。
今天他们这些领导陪陆坤下到地方的事儿，是早就知会了贵安县政府的，但貌似贵安县政府没怎么给他们这一行人面子。
“得了吧，我听说高老头不让搞奉迎那一套，封阳市里的主要领导下来视察，他都只是让贵安县领导班子到县政府大门外迎一下。”
孔处长自嘲了一句道。
他和肖处长虽然官帽子都不低，但与主政一方的大佬比起来，胳膊腿实在是小太多了。、
“直接去平安村，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天黑了这计划表都完不成一半”，陆坤直言道。
......
陆坤第一站去看的是自己的小学老师。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名字叫王大海，当年没少替陆坤惋惜，时常叹息这娃子学习成绩那么好，咋就没继续念下去呢。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老王头可没那么好说话，虽然对陆坤骨子里的聪明劲儿抱有几分欣赏的态度，但这并不妨碍他看不惯陆坤身上的那股“邪气”，拎起竹鞭子就物理教育。
到了老王头家门前，陆坤清了清嗓子，踏干净了皮鞋底下的泥巴，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发梢的露水，整了整衣领，这才抬腿往里边走。
“您是？”
一女人原本正在奶孩子，见陆坤走进来，愣了一下，而后慌忙转了转半边身子，忙开口询问道。
“我找王老师。”
陆坤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之色。
“王老师？”，那女人的心神似是松了松，再看向陆坤手里拎着的礼盒，眼睛就更亮了几分，连忙招呼陆坤自个儿找板凳坐下。
陆坤也不客气，低下身拉了个板凳寻摸了个空旷敞亮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下。
许是许久没坐过这种凳子的缘故，哪怕隔着裤子，屁股也被嗝得酥酥麻麻地发疼。
“我丈夫在学校给孩子们上学呢，得下午五点多孩子放学了，他才会回来。你们要是有急事，可以去学校找他。”，那女人暗自打量了陆坤和门外的人一阵，在心里揣测着是不是领导进村了解什么情况之类。
“丈夫？”
陆坤有些纳闷，老王头的媳妇不是早挂了吗？再说了，老王头今年都六十多了，还能娶上这二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外带生个还在吃奶的孩子？这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陆坤寻思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应该是老王头的儿媳妇。
老王头当初那是在村里的私塾教书，没有公办老师编制，村里人极少有叫他王老师的，大多都是叫他老王头。后来老王头的小儿子也考了老师的编制，进了公办小学当老师。
估摸着是这个原因，这女人才误会了。
“我家公在里屋呢。”
说着那女人朝里屋喊了一声，老王头不一会儿就从屋里出来。
“爹，我抱孩子回屋哄哄，您和您学生聊聊。”，那女人连忙回避。
老王头见陆坤穿得精精神神地站在他面前，差点没认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没认错人了，才啧啧赞叹道，“哈哈，果然是你小子！”
屋子里有些闷热，陆坤这才在这坐了一会儿，沾了细汗的衬衣贴身，就感觉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咱们到门边坐去，那儿有细风，咱们边吹着细风边好好唠唠。”，老王头在陆坤后背上拍了一下道。
......
“当年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一般，是我带过那么多届里最优秀，最有前途的......”，老王头接过陆坤敬的好烟，当点上抽了一口，便侃侃而谈道。
陆坤呆滞了一下，打断道，“停停停！我怎么记得您说的是我们是您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我是您教过的最刺头的学生？”
“嘿！”
老王头瞪了陆坤一眼，“我那是为了激发你们的学习潜力。”
“你当我没经历过你们那个毛头小子的时期啊？我跟你说哦，我老王头教书年年拿第一不是没有道理的哦！我最喜欢带男娃儿多的班级，虽然闹腾事多，但潜力足得很，只要发疯地学，肯定能学出个名堂来，不像那些个女孩子，在老师面前乖乖巧巧，但遇着事儿了批评两句就跟死了爹一样......”
“老王，我发达那么多年也没回来看看您，更没照应过您家里，说实话，心里是不是不得劲儿？”，陆坤抿了抿嘴唇，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老王头愣了一些，随即斜了他一眼道，“你可拉倒吧，当我老头子是个不晓事儿的？”
老王头掰开手指给陆坤数事儿，“老头子我都不教书好几年了还转了公职，逢年过节学校里总让我领回来一大堆好东西，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小子在使劲儿？我老头子还没听说过村里学校给退休老教师发节礼还发茅台的。”
“哈哈。”，陆坤挠挠头。
老王头有了正式编制这事儿，是县上给了陆坤面子，要不然让老王头去考，多半考不过，毕竟老王头的知识面太窄。
当然了，老王头教小学几十年了，教龄足，教学成绩也不错，把他纳入正式编制这事儿并不算多违规。
“那是石头搞露馅了。”，陆坤笑呵呵道。
老王头说着自己也乐了，“那小子倒是回来看过我几次，现在也混得人模狗样的了，每次排场都大得很，给我涨了不少脸面。”
陆坤搬了搬凳子，凑到他耳边说话道，“那我这次就更给您长脸了，那两位还是省里的领导呢，回头电视台一播，您就更风光了，嘿嘿。”
老王头往陆坤眼神所示的方向瞟了一眼两位领导，手抖了一阵，然后强自镇定下来，用眼刀剜了他一眼。
第三百八十五章 【农门难出贵子】
陆坤把放在边上的公文包拽到手里，取出了个纸包，里边包着五千块钱，塞进老王头的手里，“这个拿着，别怪学生俗气。”
老王头眉头颤了颤，顺手就把纸包拆开，露出一角，全是红彤彤的钞票。
“我说，你这是钱多烧得慌是吧？非得让我给你败败？”，老王头的眉头都快挤到一块儿了。
教书几十年，虽然绝大多数学生都没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但带了那么多届学生，总那么几个感恩的，每隔几年会回来看看他。
往年逢年过节也会有人给他送礼谢师恩，但即便是家庭环境不错的，也就拎袋子水果饼干上门。
陆坤这突兀地来这么一下子，老王头倒是觉得自己嗓子都发干了！
他教书几十年，赚的钱加起来，也远没有这么多。
说实话，这么一沓钱，他清楚自己心里想要，但又明白不该要。
“你捐村小学去，够起好几间坚实的教室了。”，老王头把钱推回去，扭过头不再去看。
“这是我给你，你起层房子，别再住这儿泥房里了，你不是还有风湿病呢嘛。”
“可这......”
“别这这那那的，学校那边我会再给的。”
陆坤把钱硬留在这儿，该怎么用，由老王头说了算。
屋里的空气有些潮湿，估摸着最近遇上回南天了，墙上冒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珠。
老王头没再犟，陆坤看他摸摸口袋，估摸着是烟瘾犯了，连忙把自己口袋里装着的那一盒都给递过去，但却被意外地推开，“我抽不惯你那个，后劲儿太大，嘴里容易发干！”
陆坤见他确实不乐意抽自己敬过去的烟，也没再坚持，把打火机和香烟都搁在俩人面前小案板似的小桌子上。
“咱们平安村小，也就数你和观石（石头）混得最好了，其他人，唉~”
老王头颇为感慨，“就说跟你同一届的那个方清妍，每次你考第一，她考第二，她家里送她念到高中，复读了两年，还是什么也没考上。”
老王头说的那个叫方清妍的，陆坤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记得那是一个挺清秀的小姑娘，性子也好，挺爱学习，还跟他隐隐表露过好感来着。
可惜，那会儿陆坤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审美观，委实不喜欢太平公主，时常避着他。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陆坤顺嘴问了一句。
跳出农门不是那么容易的，读书考大学这个途径并不比其他方式来得容易，一门英语就能让农村考生灰头土脸。
万幸如今还没把听力列入英语考试范畴，要不然农村学子面临的形势会更加糟糕。
这个年代，一个县也找不出几个专业的英语老师来，非重点学校的英语老师本身就是半滴水，全靠死记硬背，有多问题都没法儿给学生解释清楚。
更偏远一点的地方，更是高一订的英语教材，高三毕业了都还没发到手里。
在这个农村教育资源相对贫瘠，高等教育招生名额相对稀少的时代，乡下高中十年都难出一个大学生。
即便是再大的野望，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也会慢慢熄灭。
“她的变化挺大的。”
老王头沉默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不是孩子不优秀、不是孩子不努力，而是拼了命地努力，依旧没有法子。
他对这个学生的关注从来没因为她小学毕业，远离平安村而终结。
“复读了两年没个结果，眼看着年纪上来了，她家里人劝她别犟，她也死心了，找了个村里的小子嫁了。”，老王头像是心神一松，浑身透露着股子老年人独有的通泰之感。
陆坤点点头。
不死心又能怎样呢？
老王头说方清妍家庭环境好，那是因为她上边有五个哥哥，供她一个妹妹念书，相对于其他家庭，着实是有些幸运。
但有些恩惠并不是心安理得领受的，除非是完完全全的白眼狼。
几个哥哥已经娶老婆的要照顾自己的小家，没娶老婆的发愁老婆本儿......
“唉~你说我这是在跟你说啥呢。”，老王头拍了拍双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人老了腿脚就容易出毛病！”
陆坤瞅了瞅表，发现已经在这儿待了四十多分钟，借机提出告辞。
老王头把陆坤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你这几年没少给村小捐钱，，不过学校里边的账目乱得很，你得让人理一理。”
“有人胡乱伸手？”，陆坤倒没有多大意外，直接开口问道。
“也不一定就是有人胡乱伸手，咱不把人想得那么坏。”老王头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但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陆坤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吃闷亏，笑着道，“劳您多费心帮我看着点儿。”
“你是我学生，有什么事儿我自然会提点你一下。”，老王头见陆坤不多在意，再次重申了一遍道，“你花出去的是真金白银，是做大好事，可钱不能莫名其妙地进了别人的腰包。”
老王头可是收到风声的，村小铺设薄薄一层的水泥地，花三袋水泥铺的一小块地方，敢往账上记五袋！更有甚者，东西特意买多了，用不完也不往厂子退，而是直接拿公家的东西送人。
“您放心，我回头就收拾他们。”，陆坤握了握老王头皮包骨似的双手，“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该吃吃该喝喝，别一把年纪了还委屈自己。”
......
“诶......这就要走了，咋不留下吃饭？”
老王头的儿媳妇从屋里出来，拎着一只杀好拔干净毛的大肥鸡出来。
“嫂子，够舍得的啊！”，陆坤开了个玩笑，竖起大拇指道。
这个时代，一般农村人除了过年，还真没那户人家豪气到杀鸡待客。
当然了，款待那种特别重要的客人除外。
“嗨，我坐月子的时候娘家人拎来的，嫌麻烦没杀一直养着，我这不寻思着把这鸡宰了给您和我家公下酒呢嘛。”老王头儿媳妇把大肥鸡的两条腿合拢到一块儿拎着，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把菜刀，脸上的笑意显得十分真诚。
还别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王头这儿媳妇的脾气看着就是个开朗的，好相处，不是那种爱斤斤计较的人。
“不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儿走走看看，这大肥鸡呀，嫂子你还是炖了给一家人吃吧。”，陆坤笑着婉拒道。
老王头儿媳妇见陆坤他们真不乐意留下来吃晚饭，也没再多坚持，扬起灿烂的笑容道，“那行，既然你们是真有事儿，我也就不多留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行进】
“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陆坤回到车里，关上车门，扭头看向肖处长问道。
“诶，我看看。”，肖处长拿出行程表看了一下，“紫荆乡。”
“哦。”
陆坤点了点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咱们车子能开进乡里？我记得那不是得过水么？”
紫荆乡那片地，大多都是大山，乡里和乡外连通的是一座六十年代修筑的堤坝，一般汛期的时候，水都涨得很厉害，别说车了，人走进乡里都危险。
“脱了鞋袜，撩起裤管水走过去呗。”，肖处长笑了笑，“这行程计划表之不是你同意的么？”
陆坤被噎了一下，这个稍显突兀的行程还是陆坤让人添进去的，当时想着陪赵副省巡视，带他看看贫困山村老百姓的真实生活，引起他的同情心，到时候制定政策的时候能稍微往老少边穷的地方倾斜一点，别只看到南明那一亩三分地。
毕竟，坐在办公室里看到的数据报告，那是冰冷且没有人情味儿的。
......
“这下好了，坑了自己。”陆坤暗自吐槽道。
一路无话，车子颠簸地走了近两个小时，最终被一跳宽宽的河流阻挡住。
“这河得有上百米宽吧？”孔处长最后一个从车里下来，扶着老腰，揉着屁股凑到陆坤和肖处长身前。
“老姚，待会儿过河的时候，你看着点儿孔处长，别不小心打滑给冲河里了。”，肖处长扭头看了看在后边帮忙拎着东西的一壮汉，嘱咐道，“别松懈了，这水面看着不高，但底下特别滑，一旦摔倒了，多半掉河里，危险得很。”
“这......”孔处长有点想打退堂鼓，那堤坝能走的部分还没半米宽呢，走这么长一段水路，提心吊胆是少不了的。
陆坤和肖处长都没理他，立马蹲身挽起裤管，脱掉鞋袜，把鞋袜拿在手里拎着过河。
紫荆乡这片地，山清水秀，但交通很不便，修路的成本极高。
哪怕是再过二三十年，依然没能把路给拉直修通，反而反向而行，自山脚往上修至半山腰，绕过好几座山才寻着路往山外联系。
目前，除了水路，没别的方法。
乡里的老人和小孩儿，由于走这水路太危险，故而一般都待在乡里，不与外界交流。
所有人都走得小心翼翼，有一位随行的电视台小同志脱了鞋没袜子，过堤坝的时候不小心踏着青苔水藻之类的，差点没栽进河里，这更是给众人敲响了警钟。
“哎，这还得走多远呐？”
大家精神疲惫地过了河，没等他们松几口气，还得继续往前走，四下看不见一户人家。
“还远着呢，至少还得往里边走一千米。”，陆坤喝了口随身带着的饮料，抽空回道。
“不是。”那位刚才差点栽进河里的电视台女同志好不容喘匀了口气，郁闷道，“陆总，您说村民们怎么把村子建得那么远，离这儿进点出入也方便呐。”
“你个傻丫头，把村子建得离水坝这么近，遭遇洪水怎么办？跑都跑不及。”，那女孩领导喝了她一句。
陆坤笑笑，“是这个理儿，你别看现在这儿水很平静，但这附近的确经常发生山洪。也不是没人试过在这安家，但几乎每年都来那么一两次特大山洪灾害，村民的财物损失很严重。”
陆坤指了指不远处凹下去的地方，“瞧那儿，那以前就有村民把家安在这儿，山洪来了，连房子都一起冲走......”
......
陆坤一群人进村的时候，一只大狼狗蹿出来，差点没吓人大家伙儿一跳。不过好在进村之前就联系了村干部，立马就有人出来接了。
“老村长，给您添麻烦了。”
陆坤立马迎上去跟老村长握手。
他以前跟石头来过这村子，那个时候就是瞎混和村里的小年轻交朋友，没在这村里惹事儿，老村长属于陆坤认识他，他不认识陆坤的那种。
老村长听了陆坤他们一行人的来意，连忙把他们往村子里带。
虽然在他的思想观念里并不认为村子里的娃子有那个命数，念书能念出什么名堂，但读书识字，能写能算，的的确确是好事，起码以后村里念了书的后生找工作容易点，不用跟老一辈似的，过得那么苦。
“这村子......”
村子里的路不太平整，是上坡路，路边是村民的房子，房子下半部分是厚厚的石板石砖，上部分才是黄泥墙。
“够穷吧？”
陆坤勉强笑笑，看向肖处长和孔处长，以及随行的电视台同志。
一路走来，村民晾衣服连个铁架子都没有，就在自家屋檐下拉了条绳子，直接摊开衣服晾在绳子上。
随行小伙有没成家的，一个劲儿地偷瞄人家晾着的女性衣服，把女同志们气得够呛，小声嘀咕道，“这村里的女人怎么这样，买个架子把衣服晾好点，能花几个钱。”
“是不用花多少钱，但能省一分是一分。”，陆坤随口回了句。
村里人没别的挣钱途径，想把村子里的产物卖到外边，得冒险过堤坝，背篓一个来回，也背不出多少东西。
前几年还好，农村家家养头猪，把猪杀好了切成块儿，请村里的汉子用背篓帮忙背过堤坝，背到外边卖了，基本就能偿还清一年的各种借债。
但这几年不行，“定点宰猪”政策下来，猪不让私人杀了，即便杀了也不让卖。农民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把猪杀切块，再往外卖。
想把整头猪活着抬过堤坝，那是异想天开，前些年就有人冒险试过，闹出了乱子，然后就没人敢以身犯险了。
这几年的日子，真的是一年比一年难熬。
......
路不好走，鞋底粘了厚厚一层黄泥巴，大路中间更是滑溜得厉害，压根就没法儿走。
老村长倒是习以为常，淡定得很，领着陆坤他们沿着路边小心踩着杂草前进。
“那户就是了。”
老村长指着前边一户人家，加快脚步，拍了拍门，“赵四在家吗？有人找......”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太实诚了！】
老村长见开门的是赵四的两个儿子，开口问道，“栓子柱子，你老子老娘哪儿去了？”
屋门打开，露出几个脑袋，陆坤瞅了瞅，一共五个，除了这俩兄弟之外，还有两个女孩子，最后一个躺在婴儿小竹椅上，小手松开合上、合上松开，自己一个人玩得兴致勃勃。
“去山上挖笋去了。”最大那男孩叫铁柱，看着老村长带着一群人来家里，神情满是疑惑地回话道。
“瞎忙活。”，老村长看了看最大的那个女娃子，名字也没叫，努努嘴道，“去把你老子老娘叫回来，贵客上你们家里，这是天大的好事。”
栓子柱子兄弟俩一个给陆坤他们找凳子，一人往屋里寻摸碗装水。
“你们家的竹笋一斤卖好多钱呀？”，陆坤一巴掌把落在腿上吸他血的蚊子拍死，神情很自然，就跟以往跟村里人拉家常一样和这两兄弟聊天。
“论个卖，一个这么大个头的卖一毛钱。”
许是陆坤和善的态度感染了两兄弟，这两兄弟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陆坤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对兄弟俩说的竹笋应该是很大个头的那种，一个就得有十斤左右，这么一算，也就一分钱一斤。
“好卖不？一天能挖多少？”
陆坤感觉自己跟小区的热心大妈似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股“和善”的味道。
“不好卖，一般都没人要。”铁柱心直口快道。
陆坤想了想，觉得也是，这年头谁家都缺油，哪能大手大脚地浪费在这种没有重油就跟吃木屑一样的菜食上。
这户人家上山挖笋，陆坤寻思了一下，一天挖个二三十根，也就是极限了，但赚钱之路还没抵达一半的路程，因为还得把竹笋背出去卖。
“那你们怎么不卖干竹笋？干竹笋可以卖贵些。”，陆坤看向这两个小子。
如果把竹笋切片，用开水烫过一遍，再晒干，重量就会轻不少，用背篓背出去卖也能轻省点儿。
“干竹笋更不好卖。”
栓子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懂的东西相对多一些，“别人一听到那么多钱一斤，掉头就走了。”
“那下次你就说多少钱一两，别给客人报多少钱一斤。”，陆坤伸手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发现他一脑门的汗。
栓子愣了一会儿，嘟囔着嘴道，“这不还是一样呢嘛......”
......
陆坤没继续给他解释这茬，有些事儿需要自己去悟，懂了就是懂了，如果实在没有生意头脑，死记硬背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想要起家，那也不可能。
“两个妹妹上学了没有，那边那个是弟弟还是妹妹？”，陆坤换了个话题，开始提起今天来的正事儿。
这两男娃已经上学了，陆坤是知道的，墙上都是两兄弟的奖状，几乎铺了一面墙。
“那边那个是弟弟。”
“妹妹没上学呢，爸妈说得努力攒钱，到明年才能送妹妹去上学。”，栓子咬了咬嘴唇，低着头道。
家里很穷，大妹妹已经十岁了，但连学前班都还没上，二妹妹也已经八岁了，每次见着别人能去上学，自己两个妹妹面上说没事，背地里却躲起来哭。
栓子已经想好了，自己今年也十三岁了，明年就小学毕业了。
虽然老师一个劲儿地劝他继续念下去，为父母争光，为改变命运努力什么，但他内心已经暗暗决定，念完小学就不念了，无论是留在家里帮忙爹妈多干活，还是托关系找别人带他出去打工，都要把两个妹妹的学费挣出来。
“叔叔出钱让你两个妹妹读书，你同意不？”，陆坤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他商量。
陆坤没拿他当小孩子看，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小男子汉。
这是一场男人与男子汉的真诚对话。
栓子愣愣地抬起头，眼眶蓦地红了，眼泪滚烫，顺着脸庞直往下掉，小黑脸上两道泪痕十分清晰，整个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愤怒地朝陆坤吼道，“我妹妹不会送人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坤愣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栓子这小子已经招呼弟弟抄家伙准备把他们给打出去了。
好在老村长在这儿，知道这是栓子柱子兄弟俩误会了，赶忙上前拉架。
不用老村长解释，陆坤也大概回过味来了。
多半之前也有人来过这个村子，以抱养孩子的名义把孩子抱养走。
农民见来人衣着光鲜，寻思着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连活命都难，更别提过上好日子了；而若是跟了家境殷实点的人家，能喝上奶粉，粥饭管够，甚至还有学上......
即便再难舍，为了孩子的将来，也只有豁出去了。
农民很淳朴，别人抱养自己家的孩子，没要孩子养父母一分钱，担心给孩子养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苛待孩子。
然而，世上有黑暗两面，如果孩子遇到真心想要抱养孩子的，那是孩子幸运，起码有条活路，但阴损一点儿的却没法说出口。
凡是领养半大女童的，不是想着给家里找个端茶奉水的丫头，就是想替儿子找个言听计从的媳妇......想要过上好日子，希望太渺茫。
陆坤估计这也是栓子柱子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村里人没少被坑害。
......
“你真愿意送我两个妹妹上学？”栓子冷静下来，抹了把脸，“我不会同意把妹妹送走的。”
陆坤瞧这一对兄弟俩同仇敌忾的模样，不禁嘴角抽了抽，从裤兜取出钱包，把大丫儿、二丫儿和小光头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兄弟俩瞧，“喏，我有俩闺女一儿子，我媳妇肚子里现在还怀着一个，我不缺女儿、也不缺儿子，用不着领养你们妹妹。”
然而，出乎陆坤意料，这俩兄弟只是瞟了照片一眼，视线就定住了，直勾勾地看着陆坤钱包里的成沓的钱。
“咳咳。”气氛有些尴尬，陆坤轻咳了两声，把照片塞会钱包里，最后又揣回裤兜。
这俩孩子，太实诚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有志气的人不会穷一辈子】
陆坤招呼肖处长到屋外抽烟谈事儿，几个电视台的同志眼尖，也立马跟着出来，屋里只留下几个人在那闲聊，等赵四夫妻俩回来。
“抽我的，这可是赵副省从京里带回来的，上次欠了我人情，这才从他那儿诈来一点儿。”
陆坤和肖处长并肩蹲在屋外天井边上，见肖处长要掏烟，立马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好烟分他一根。
肖处长也没客气，他虽是赵副省的心腹爱将不假，但也极少能从赵副省手里抠出来什么好东西。
“陆总，这村子的问题很大啊！”
肖处长吐了个烟圈，心情颇为沉重地叹了一句。
这个村子的交通实在是太差了，修路成本又十分高昂，想要说动上边给这个村子修一条通往山外的道路，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那没办法，这个村子是先天条件不足。”
陆坤蹲了一会儿，腿脚直发麻，扭头看了看屁股后的石板，发现还算干净，低头朝石板吹了几口气，而后一屁股坐下，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也坐会儿？”
陆坤如法炮制，给肖处长吹了下他身后地上的石板，然后扯了他一把。
给这个村子修路，陆坤估摸着即便是在这个年代，怕是也得一千万打底才有可能。除此之外，施工难度问题也需要考虑，想要一两年就把路修通到可以通车的程度，怕是不可能，毕竟得绕好几座山。
另外，工程车怎么进去，也是个大问题。
“修路这事儿就不用想了，这么大的工程量，即便是贵安县政府同意，封阳市政府与安桂省政府也不会同意的。”
陆坤摇了摇头道。
这涉及到投入与产出的问题。
这个年代的一千万，都足够一个县城把基础工业搞起来了，拿这么大一笔钱去给一个山里的村子修路，那多半是脑子进水了。
有一千万，还不如直接给村里人办移民呢，把村里人全移到外边来，这么做虽然就业安置是个大问题，但的确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唉，搞不懂，养不起那么多娃儿，怎么生那么多！”
肖处长想了好一会，感觉自己发际线都要往上再移了，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内心不禁有些烦躁。
好在他还是注意影响的，知道这是什么地儿，说话间压低了声音，连不远处电视台的拍摄人员都没听到这话。
“这不是病根。”
陆坤眼角跳了跳，虽然知道肖处长是好心，但陆坤还是摇摇头解释道。
村子贫穷的症结并不全在于村民孩子多这方面，而在于村子所处的位置，所具备的资源，实在是太差。
“肖处长，你觉得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只有一个孩子，村民们就能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吗？”陆坤突兀地问了一句。
肖处长愣了一下，细细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
村子的物产，即便是每户村民都只要一个孩子，也未必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
“我知道你想说啥。”
陆坤弹了弹指间香烟的烟灰，摇摇头道，“如果村里家家户户都只有一个孩子，他们的生活的确会好上一些，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村民未必就不知道孩子越多，眼下生活越艰难的道理。但想改变家庭和村子的命运，多生却是其中一个最靠谱的办法。
想要改变命运，异想天开地“等”、“靠”，是没有前途的。
眼下孩子多，虽然生活艰难，但一个家庭，只要把这最艰难的几年熬过去，好日子就要来了。
别的不说，单说这赵四一家，栓子明年小学毕业出去闯荡，就能帮补家里，家庭经济情况立马好转。
用不了两年，栓子在外边站稳脚跟，把弟弟柱子也给拉扯出去，这个家庭立马就脱贫了，说不定还能把两个妹妹与幺弟给培养成才。
这几乎算得上是最靠谱的脱贫办法了，虽然前期生存压力的确是大了点。
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村里每家每户都只有一个孩子，他们脱贫的路子在哪里？这种偏僻且自然资源匮乏、交通不便的村子，单靠村子里的物产是不可能脱贫的。
想要通过读书改命，教育资源与个人资质先不说，就是教育花费，也不是窝在山村里刨食的一对夫妻能够供得起的。
当然，陆坤不会把心里的说法全透露给肖处长，毕竟这是与计划生育法抵触的事情，有很多事它合情但不合法。
陆坤笑着劝他道，“孩子都生下来了，咱们在这儿再说这个就没意思。说不定人家不高兴，咱们还枉做恶人了。”
......
赵四夫妻回来了，俩人都背着个箩筐，里边满满都是山笋，他们放下之后陆坤提了一下，加起来怕是得有一百五六十斤左右。
这是对老实巴交的夫妻，汉子硬给把烟袋递到陆坤面前让他抽烟，指挥婆娘赶紧洗紫薯做午饭。
陆坤也没客气，他好些年没抽烟丝了，都快忘了那个味儿了。
吧嗒了口这土烟，陆坤把今天的来意跟他说了一遍，怕他不相信，让人把老村长找来，让他帮着做保。
陆坤和肖处长他们都没在这儿吃饭，跟赵四夫妻俩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些情况，就提出告辞。
“走啊，等什么呢？”，肖处长拍了拍陆坤肩膀。
“你们先出去呗，我找个地方尿一泡！”，陆坤朗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那你快着点啊，咱们得走访十户人家呢。”，肖处长提醒了一句，在陆坤不耐烦的表情中退了出去。
陆坤刚才那是找借口糊弄肖处长呢，这会儿快步往屋里走，找栓子柱子他们俩去了。
“陆叔叔？”，栓子柱子见陆坤折回来，有些意外。
陆坤冲他们笑笑，在这兄弟俩脑袋上拍了两下，而后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取出两张一百块，递给他们一人一张，“要争气！有志气的人不会穷一辈子！”
两兄弟有些愣神，随即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陆叔叔，我们记住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光辉岁月】
陆坤一行人回到贵安县城，下榻贵安县政府给他们安排好的贵安大饭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大家今天都累得慌，尤其是电视台的同志在跟随走访的时候全程都得扛着摄像机，手里攥着录音笔。
“都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南明了。”
肖处长见大家伙儿吃饱喝足之后，都瘫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甚至个别同志眼皮还往下掉，不禁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嘘~”
大家嘘声一片，但还是打起精神，拿好东西，回各自的房间准备睡觉。
第二天，天气异常地晴朗，一改昨天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色调，霞光万道，艳阳高悬。
“陆总~”
陆坤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好出门，正好小潘刚打对面门出来，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在饭店等我，我去下一中。”
没想起来也就算了，这会儿想起来，陆坤倒是有些想去贵安县一中看看，看看往日的生活痕迹，顺便进贵安县一中找校领导聊聊，毕竟前几年跟他们有不少交情。
小潘道，“陆总，我给您开车去吧，我也想看看贵安县一中这几年有什么变化。”
陆坤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想起来了，小潘是自打他从贵安县起家的时候就陪着他打天下了的，记得那时候这小子连对象都快谈好了，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成。
陆坤笑道，“行，准备一下，咱们早去早回。”
这两年县上的自行车数量陡增，倒是形成了一定的交通压力，故而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陆坤让小潘摇下车窗，看车外边的景色。
“这条道儿是什么时候硬化的呀？”
陆坤有些惊奇，这两三年时间过去，贵安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鸟枪换大炮了，以往只是用煤渣铺铺了事的道路主干道，如今不仅进行了路面硬化，而且看着似乎还要弄成柏油马路。
小潘嗨了一声，边开车边给陆坤解释道，“贵安工业基础差，经济实力比较一般，贵安县一中是贵安的脸面，自然得弄得好看一点。我听人说啊，这条道要是修好了，可是比县政府大门前的那条道还要气派呢。”
虽然小潘这几年跟着陆坤涨了不少见识开拓了不小眼界，但对于贵安县政府异常舍得投资优化教育这事儿，还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哪儿像有些地方，衙门的楼堂馆所弄得气派非凡，但其他地方烂得一塌糊涂。
“县里出租车倒是多了不少”，陆坤往外边望了望，又发现了一个不同之处。
陆坤记得当初刚买天宇大厦那会儿，为了拦一辆出租车司机，可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那还是运气好的缘故。
可这一路见的出租车，就不下三辆。
“诶......小潘，你说，这出租车能挣钱不？”，陆坤寻思了一会儿。
其实真正有乘坐出租车需求的在县上并不多，一般服务对象都是县上的中下层没有公务用车的领导，以及个别先富起来的人。
出租车司机在县里晃荡一天，也未必能接下三个单子。
“嗨，他们那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压根就不靠走量。”
小潘给陆坤耐心解释道。
出租车司机拉客，最少二十块起步，还只在城区内拉客，具体多少钱，得看出租车司机的心情收费。
对的，就是这么黑！
甚至有时候遇到人家急需用车的，坐地起价都是常态，宰客现象那都是家常便饭。
出租车司机的行话就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当然，这也与出租车行业市场容量太小有关，如果老老实实拉客，可能一个月下来，也未必能挣到多少钱。
不过，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出租车的受众也渐渐变大了一些，往往有不少人并不是真的需要出租车业务的服务，但为了心底的那点虚荣心，还是咬牙坐一回，顺便再留个影，回头跟人吹一吹牛逼，好歹也算是坐过小车了。
陆坤到了校门口，让小潘把车停了一下，走下车，给保卫科的几个兄弟伙儿递了条烟，寒暄了几句。
陆坤给林校长打了电话，所以这会儿没去校长办公室，反而往教师宿舍楼走。
开门的是林校长本人，见着陆坤，高兴得很，“进来吧，你这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陆坤手里没提东西，是小潘提着的，两瓶酒、两条烟、一箱牛奶、一袋子苹果，全是刚才在门口的校园超市拿的，自己店的东西，废不了多少钱。
再说了，林校长从来没折腾过什么学生不能把校外食物、生活用品带进学校的乱七八糟规定，午饭和午休时间、以及晚饭时间，下晚自习到晚自修这段时间，学校都是不禁止学生外出的。
林校长很高兴，不是因为陆坤让人送来的这点礼物，而是感觉自己没被老朋友遗忘，老朋友即便是飞黄腾达了，对他的态度依旧和以前没两样。
“自己店里的东西，不值几个钱。最近这两年工作生活怎么样？”
陆坤都不用他招呼，自己就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见他要泡茶，慌忙拦住，“别麻烦了，就是来你这儿坐一坐，待会儿就走了。”
“嗨，工作生活也就那样呗，我都这个岁数了，是没法往上走了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哈哈。”
林承安都是看得很开，毕竟自己贵安县一中校长的身份，哪怕是放在整个封阳市，也勉勉强强算是个有点身份的人物了。
“这岁数怎么了，多的是年龄到了不愿意退的。”
陆坤给他递了根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不要我跟高书记说说，让您到县教育局混个局长当当？”
“哈哈，你小子。”林校长在陆坤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骂道，“你以为我混不上县教育局局长的位子还是咋地？我就是从县教育局局长的位子退下来，又回贵安县一中当的校长。”
“啊？”
陆坤有些吃惊，这件事还真没听林承安说起过。
“老林，你犯过事儿？”，陆坤挠挠头道，“还是得罪人了？”
林校长瞪了他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给他解释这事儿的始末。
原来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那几年，贵安县一中的教学成绩在整个安桂省内都是极其优秀，以一个县级中学的身份，吊打出首府第一中学之外的所有地级市、县级市、乡镇中学，大大地出了风头。
或许是盛极必衰的缘故，从82年开始，贵安县一中的教学成绩就开始了连续六年的下滑，县里的主要领导都跟着着急上火。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县里的主要领导亲自上门拜访已经从贵安县一中校长位置升任到县教育局局长数年的林承安，恳请这尊老将出马，把局势搬回来。
老林当时自然是不乐意的，官儿升上去了，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又重新调回老岗位。
奈何县领导三顾茅庐，又把他的身份提了提，让他一并兼任了县政协和县人大的二号身份，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回贵安县一中就职。
还别说，老林的教学管理能耐还真不是吹的，返回贵安县一中的当年，就止住了贵安县一中教学成绩继续下挫的颓势，第二年就开始有所回升。
去年，贵安县一中又重新拿会了安桂中学排名第三的宝座，紧紧咬住前两名的高中的教学成绩。
所以说，但凡老林还有想要升官的心思，别说是县教育局长的位子了，就是市教育局局长的位置，他都有资格坐一坐。
“行行行，知道你牛逼！”
陆坤朝他翻了个白眼，但内心更多的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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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忐忑】
陆坤一行人从贵安县城回到南明市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钟了，各自客气了几句，而后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小光头，还认得我不？”，陆坤嗖地把小光头从地上抱起来，往上抛了抛，吓得这小子尖叫之后，才把他重新放地上。
小光头脸上笑呵呵的，看着蹲身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坤，不由得伸手去摸自己老子的腮帮子，完事之后咯咯一阵笑，“你是爸爸！”
“昨晚是不是尿床了？“，陆坤拧了拧眉，审视着这小子道。
这是个金贵小子，特惹人烦，早上五六点钟左右，习惯了醒来就要去厕所撒尿，然而这小子胆子比针眼还小，特别怕黑，天天一醒过来就去拽老子带他去尿尿。
“才没有，我喊妈妈陪我了”，小光头立马争辩道，虽然年纪还小，但尿床是一件羞羞的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姐姐呢？”，陆坤一天没见这小子，越发稀罕了，拉着这小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他有什么磕着碰着的，才放下心，打听大丫儿、二丫儿姐妹俩的这会儿去哪儿了。
“外婆带她们去串门了，就是去那个经常来陪妈妈说话的老婆婆家。”，小光头跑开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一副拼图过来，“爸爸，你看我厉不厉害？”
“厉害！”
陆坤由衷竖起大拇指，这小子前几天就在学着拼中国地图了，之前一直没什么进展，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就拼出来了。
“你自己玩会儿，爸爸去跟妈妈说说话，你别捣蛋啊。”，陆坤摸摸小光头脑袋，半哄半劝道。
小光头鼻子发出一声哼声，立马道，“我也要和妈妈说话，我们一起去！”
说完，小光头就拽着陆坤的袖子要往卧室走。
“爸爸是要找妈妈一起睡觉，你乖乖的，那么多玩具才过几次？”
“玩具不好玩，我要跟你们碎觉觉！”
“你不能去，爸爸要跟妈妈研究怎么生弟弟妹妹呢......”
“你骗人！妈妈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妈妈肚子里藏不下两个小孩！”
“......”
哄得心力憔悴也没把这小子劝住，最后还得发动金钱攻势，甩给了这小光头十块钱，陆坤才总算是把他收买了。
咔嚓。
陆坤推开门走进卧室，立马反锁。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丽萍这会儿正在给小光头叠放小衣服呢，看到陆坤神神秘秘地模样，不禁展颜一笑。
“别数说话。”
陆坤直接用嘴堵上去，熟练地进行宽衣解带的步骤。
刘丽萍的脸色噌地一下红了，把他往外推了推，自己要挣扎着站起身，“这可是后三个月了......”
“没事儿，我就看看，不进去。”，陆坤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这是没有马赛克的场景。
淡淡的妆容、性感成熟的身体、发梢淡淡的桂花味儿、柔软的腰身与挺翘臀部构成的曲线......
“昨天石头给家里打电话了，说是有事儿跟你说。”
刘丽萍见陆坤有些把持不住，要破了自己刚刚立下的承诺，赶忙开口道。
“什么？”陆坤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接着道，“那他怎么不直接打给我？”
“他说他昨天下午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晚上打了几个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遭人绑架了呢！”刘丽萍快速解释了几句。
“估摸着在乡下大哥大没信号？”陆坤的脑子转了转，随即嘴上埋怨道，“这破手机真是不顶事。”
刘丽萍赶忙把衣服掩好，假装没听到他抱怨的话，伸手要把他推开，“你压着我肚子了，快起来，伤着孩子别怪我跟你拼命。“
陆坤心里一个咯噔，身上那股子热血上涌的感觉也渐渐下去了，小心翼翼地起身，伸着大手抚摸刘丽萍的肚皮，怕惊吓到里边的孩子。
“你尽快给石头回个电话吧”，刘丽萍平复了下心情，“昨天我跟他解释说你在可能要在山里猫个一天半天的，他还不信呢，说你好端端地怎么需要躲山里去。”
“我待会儿就打。”陆坤点了点头，拿起刚才扔在地上的衣服裤子一一穿上，在刘丽萍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嘱咐她几句，“身子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别撑着，家里不缺看医生的那几个钱。”
“我身体好着呢。”刘丽萍翻了个白眼，“打从怀这一胎开始，我就每天喝一碗燕窝，身体可不虚。”
......
“哎，喂，石头，是我......”
陆坤拨通石头的电话，站在客厅沙发前面，弯腰给自己泡茶。
“嘿，我还以为你被人绑票了，准备带兄弟回去救你呢。”，电话那头，石头哈哈笑道。
“你他娘港片看多了吧”，陆坤回怼了一句，“有事儿说事，少贫嘴。”
石头和他那帮手下兄弟的性子几乎是一股模子刻出来的，思路清奇得很，能靠拳头解决的事情一般都懒得动脑子。
这次让他带人去莞城帮忙摆平那些混混，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嘿，我这不是就想问问你还有啥事儿不？这边的事儿我已经给你摆平，应该没哪个不长眼的再敢闹事。另外，我给你留一百多人手在这边，我打算带九百人回安桂，你觉得怎么样？”
听着石头一本正经的话，陆坤不禁卧槽了一句。
说实话，陆坤到目前为止，还没搞明白石头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前阵子他带了上千人到莞城，可安桂建筑工程队这边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越聚越多......
除却这些人之外，还有不少自带干粮，自愿给他当小弟，当编外的小混混，在各个县市自愿无偿承担替华坤超市、康师傅集团赶走其他地痞流氓的闲散任务......
这......陆坤感觉自个儿有些脑壳疼。
“事儿办完了就回来呗。”，陆坤想了一下，揉揉太阳穴回道。
高小慧怀孕比刘丽萍早了一个多月，粗略算算，也快到临产期，石头这准备当爹的，心情多少有点忐忑，不像陆坤这老油条一样淡定。
第三百九十一章 【采访】
第二天一早。
陆坤还睡得迷迷糊糊呢，刘丽萍就拍着他的后背叫他起床。
“再让我睡一会儿，五分钟就行。”，陆坤眯着眼睛，打着哈欠道，胳膊紧紧抱着被子。
下乡一次，把身子骨折腾得腰酸背痛的，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过后就开始发作。
“还是早点起来吧，别待会儿时间上来不及。你要是真想睡，下午补觉也没什么问题。”刘丽萍笑着道。
今天电视台的人会过来采访，万一待会儿人家都到家门口了，被采访的主角还没起床，那就闹笑话了。
陆坤知道轻重，挣扎着起来了，脖子酸得很，胳膊也隐隐发痛，脚底板就跟被刀子刮了一样，全身上下就没多少舒坦的地方。下次没什么事儿，陆坤是真不乐意下乡了，光是颠簸都能要人老命，更别提到处钻山窝子了。
刘丽萍在陆坤起身站在穿衣镜前从头顶往下套衣服的时候，就从床边站起身了，先是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和由于刚才与陆坤嬉闹而揉乱的头发，还顺手把床单铺平。
“待会儿电视台的人来了，你上镜不？”陆坤边往头上喷喱水定住发型，边通过穿衣镜观察刘丽萍的神情。
只见刘丽萍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笑笑道，“人家来采访你的，我硬往跟前凑算怎么回事？你好好配合人家做采访吧，我跟孩子们在边上看着就行，上镜就不必。”
陆坤想了想，点了点头，孩子们上镜的确不太好，先不提采访过程中可能闹出的乱子，更重要的是播出之后的影响问题。
虽然老句话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出名要趁早”，但如果大丫儿他们三个以富二代的身份出名，那就适得其反了。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刘丽萍就跟几个孩子说好了，大丫儿乖巧点头表示认同，二丫儿一脸的无所谓，表示只是想见识见识，小光头听了半天没听懂自己老娘说的是啥，十万个为什么一齐往外冒，然后直接就被自己老娘给镇压了。
电视台的人来的时间刚刚好，陆坤一家子刚刚吃完早餐就到了。
......
“陆总。”，电视台一位女同志递了一张纸条过来道，“这个是采访提纲，您先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了？”
“嗯，好的，麻烦你们了”，陆坤接过提纲大概看了看，要问的问题没什么新意，都是很实在的东西，预先准备的答案也是四平八稳。
“陆总，这是您之前交代的。”，小潘快步走到陆坤面前，把一个纸袋子递过来，陆坤顺手又递给给他做采访的皮洋皮记者。
说实话，陆坤并不担心电视台的记者突然抖机灵，问些“超纲”的问题，他更担心这破摄像机把他拍得太丑了。
这是真事儿，陆坤前两年接受采访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档子事儿，由于摄影器材不过关的，拍摄技术太次，采访完了回头上报纸上电视的时候，那真的没法看了，跟顶着一张柿子脸似的，丑得没人样儿了都。
这是严重损害了他的形象！
所以，这次陆坤学乖了，专门自己准备了帅照，还稍微美化了一点点，回头电视台拍出来的视频里，如果达不到帅照的程度，那就直接用帅照把视频里的头像遮住。
皮记者和其他随行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互相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禁笑出声来。
拍摄地点在书房。
摄影师拉线布瞪，寻好位置支起三脚架，调整好角度。
陆坤今天没穿得像去上班开会时候那么正式，一身的休闲装，坐在窗台前静静看书，窗外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好像给他整个人披上了一层光辉一般，给他如刀削般坚毅的脸庞，更平添了几分俊逸潇洒。
陆坤做戏十分专业，时不时翻动书页，偶尔眨眼，睫毛微动，眸子如星辉闪烁。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那就只要五个字，图书馆男神！
刘丽萍和几个孩子都在陆坤对面，低声笑嘻嘻地说着话。
皮记者一开口就表达了对陆坤所取得的成就表示钦佩，对陆坤勇于担责、乐于奉献、乐善好施的夸赞，对华坤超市、康师傅食品饮料集团未来发展的无限展望。
采访的程序都是固定的，问的问题并不多，但答案有些长，陆坤差点都绷不住脸。尤其是提到公司的发展成就，以及克服了那些重大困难、未来的发展难点等问题，几乎全都是长篇大论。
这种问题，陆坤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尤其是回顾曾经遇到的重大困难方面，更是把自己的创业心酸历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绘声绘色、有理有据。
完了谈到未来的发展前景方面，立马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回顾改革开放前人民生活的不容易，感叹这几年的日新月异，改革开放带来的重大机遇，表示一定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戏皮，真正的戏肉才刚刚开始。
毕竟这次采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他进入省政协造势。
谈起慈善事业，陆坤更是一脸悲戚地提及自己的童年往事，感慨乡下孩子上学机会得来不易，乡村教学条件的落后。
皮记者之前一直觉得陆坤大谈特谈的那些创业历程很假，但听了前两天陪同下乡的电视台同志述说的山村见闻后，对陆坤现在所说的有关农村孩子上学难的问题，心里的确是有很深的感触。
采访时间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但后期还需要经过一定的剪辑和后期处理，剪完之后还剩下多少分钟，那就说不定了。
当然了，上报纸方面就简单多了，最迟大后天就能见报，报上还会响应陆坤的要求，用他准备的帅照。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蒋嫂凑到刘丽萍耳边问什么时候摆饭，而后刘丽萍给陆坤打了个眼色，陆坤立马会意，邀请皮记者和随行的工作人员赏脸在这吃顿家常便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二丫儿：我要上少林寺！】
吃过午饭，刘丽萍带着小光头回屋睡午觉，早上喊着困的陆坤却在客厅里悠闲泡茶。
“阿爹，石头叔叔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二丫儿跑过来，抓着陆坤手上的袖子一阵抖。
“你能有个女孩儿样儿不？”
陆坤白了她一眼，让她先松手，毕竟他现在攥着的这套紫砂壶可不便宜，好几万块钱的。
“找你石头叔叔有事儿？”，陆坤重新坐下，挑了挑眉问道。
二丫儿把嘴一撅，“你不是说了让我跟石头叔叔学打拳么，可他好久没回来了，我问小慧阿姨，她说石头叔叔帮你做事去了。”
二丫儿这么一说，陆坤这才想起来，之前二丫儿这丫头闹着要学打拳，陆坤寻思着女孩子太柔柔弱弱的也不安全，也就点头同意他跟石头学几手。
“再过几天就回来了，他事儿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陆坤抿了口茶，还别说，这上等的清明雨前龙井，喝起来就是与众不同，一口茶水入肚，整个五脏六腑都是温温润润的。
二丫儿眉毛皱了皱，哦了一声。
“你练得怎么样了，有长进不？”，陆坤抬了抬眼皮，看着坐在边上无所事事的二丫儿随口问了一句。
二丫儿攥着拳头，屈了屈胳膊，一脸得意道，“我现在可厉害了，能打三个！”
陆坤一脸黑线，这话的水分有点儿大。
二丫儿这两年长得很快，之前在班上还是小矮个，但现在身高上已经追平班上的女同学的平均值了，她的身高放在班上男同学里，勉勉强强算是高个儿。
女孩发育较之男孩早，在小学层面，真要是放开手脚，一般男孩总体上还真干不过女孩。
“搁这待着干嘛呀？”，陆坤瞥了她一眼，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什么事儿想要跟他说。
以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小丫头闯了祸，想让他帮着瞒着刘丽萍。
“阿爹，你送我去少林寺吧！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学功夫。”
二丫儿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道。
“啥？”
陆坤手上的杯子没端稳，茶水把手烫红了一片，却没来得及处理。
他现在只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陆坤嘴唇都哆嗦了一下，这好好的丫头怎么想着去少林寺学功夫了？
平时瞧着挺聪明挺正常一孩子，怎么突然间就脑子进水了呢？好在二丫儿现在是在跟他说这事儿而不是跟刘丽萍说，不然刘丽萍不气个半死才怪！
陆坤一句不同意就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关口却忍住了，万一这丫头犯“中二病”，来一离家出走，那可怎么办？再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会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
这事儿得好好寻思，想着把这孩子不靠谱的想法给扳回来。
“你想好了？”陆坤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也尽量平静，拿冷水不断往自己被烫红的手上浇。
“嗯嗯，我想好了，学费我都攒够了！”
二丫儿见自己老子没直接反对，以为这事儿有戏，眼神一亮，立马跟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二丫儿这会儿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那么聪明，去少林寺学了真功夫，怕是用不了几年就能神功大成，成为高非飞高走的大侠，到时候一定让世界所有人都崇拜我---二丫儿！
“少林寺的和尚，有很多都不懂功夫的，懂武功的和尚也没电影上拍的那么厉害，背后那是有钢丝悬着的，后期才去掉，你不会真信了吧”，陆坤抿了抿嘴唇，决意打消二丫儿上少林寺学武功的心思。
“我知道呀，少林寺里有两种和尚，会念经的和会武功的，会武功的叫武僧。”，二丫儿显然做过不少准备，“阿爹，你放心，我只学武功，不当念经和尚。”
常常听人说，大人们很看重传宗接代，二丫儿觉得自己只是去学武功，以后还是得回家生小宝宝玩的，这跟阿爹阿娘的理念并不冲突！
“你还小呢，得上学，学习才是第一要务。”陆坤翻了个白眼，急道。
二丫儿拍拍小胸脯，一脸自信道，“我保证学武功不把学校学习落下，每个学期都考第一！”
“去了少林寺，没有软和的床睡，还得睡炕上，就跟睡石板上一样，硌得慌，你能受得了？”，陆坤恐吓道，这小丫头平时最怕吃苦，陆坤决定从这方面下手。
二丫儿瞅了陆坤一眼，撇撇嘴道，“阿爹，你说的那是北少林，我要去南少林。南少林不睡炕！”
“去南少林也很艰苦啊，你得自己天天五点钟早起，然后晨跑、洗衣服、洗袜子、刷鞋子、砍竹子、劈柴、挑水......你别指望家里阿姨去伺候你。”陆坤继续打击道。
这么一通说，陆坤自己都放心了不少，即便这丫头真去了少林寺，怕也待不住。
“我......我不会我可以学嘛。”二丫儿底气渐消，声音弱了几分。
陆坤淡定了，重新给自己斟了小半杯茶，轻轻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忽悠道，“人家少林寺压根就不招女孩子。”
“为什么？”，二丫儿惊愕问道。
陆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少林寺都是和尚，既然叫和尚，那当然是男的，女的那叫尼姑，尼姑庵里没有武僧。”
二丫儿呐呐无语。
“少林寺里边，一般武僧都是住一块儿的，你一个小姑娘，有胆子和人家一大堆汉子住一块儿？”，陆坤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
“我......我不怕......”，二丫儿的心思早就动摇了，这会儿只剩下嘴硬了。
“那好，你不怕和一群男人住一块儿，屋里臭袜子嗖，汗酸味儿冲天等等，你都不怕。”
陆坤才不信自己说服不了这臭丫头，“少林寺里武僧洗澡都是一块儿洗的、上厕所也只有男厕所......”
“啊......”
二丫儿尖叫一声，“我不去了！”
眼瞧着二丫儿哭着跑回卧室，陆坤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丫头只要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再蒙上被子睡一觉，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小光头：帮姐姐打架】
陆坤找出这几天的报纸，认真浏览了一遍，到下午五点多，家里佣人已经开始忙活晚饭的时候，他才接到了李尔福打来的电话。
“李老哥，最近还好吧？”
陆坤早些日子跟他李尔福谈了把电子厂属于他的那份分红取出来的事儿，李尔福也同意了，结果今儿个一早给李尔福办公室座机打电话，竟然被告知李尔福早在一周前就出发前往东南亚了。
陆坤倒不怀疑李尔福是为了躲着他，反而在心底寻思着李尔福是不是在东南亚又寻摸了好东西。
“哈哈，还不错。我听说你今儿个一早给我打电话了，这不我刚回来，就给你打回去了。“
李尔福哈哈笑道，显然心情不错。
这次往东南亚走一趟，可算是赚大的，除了几件珍稀得不能言之于口的东西外，光是赌石就赢了一大笔。
“看来李老哥您是发横财了！”
陆坤心头有点酸，但还是尽量压下，祝贺道。
李尔福这胖子有手艺、有眼力劲儿，运气还一贯都不错，能让他这么乐呵的，这一趟淘到的东西怕是价值非凡。
“哈哈，小财小财，陆老弟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变现不容易，要是把好东西当传家宝那得另说，但临时想要换钱使使，一般得贱卖。”李尔福谦虚了几句。
陆坤嘴角抽了抽，李尔福这才叫土财主，估摸着身家都不比自己这累死累活拼事业的少了。
果然呐，有手艺的人就是不用愁。
......
“陆老弟，上回你说的分红那事儿，今天下午我就让人打到你账上了，估摸着得过几天你那边才能收到，回头收到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李尔福没得陆坤开口问这事儿，就先开口说了。
“成的。”，陆坤点点头，心神松了不少，笑着应道。
“诶......李老哥，上回我拜托你那事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陆坤在李尔福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开口问道。他记得自己上次去莞城的时候，在酒桌上跟李尔福说了让他帮忙把刘丽萍以及大丫儿、二丫儿以及小光头全弄成香港籍贯的事儿，但一直都没收到什么回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才疑惑问道：“什么事儿？”
陆坤：“......”。
果然，酒桌上的话，很少人当真，又或者酒醒之后就想不起来事儿。
“我上回不是拜托你给我老婆和几个孩子弄成香港籍贯么？”，陆坤嘴角抽了抽，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这事儿上陆坤还是得了刘德新的提示，他才想起来要把老婆孩子都给弄成香港籍贯，要不然就不了了之了。
屈指一算，家里四个孩子，虽然把超生罚款交齐了，但毕竟好说不好听，容易惹闲话，授人以柄。把刘丽萍和三个孩子弄成香港籍，虽然是自欺欺人，但多少也算是块遮羞布，未来别人再想拿这事儿攻击他，效果就大减了。
李尔福先是嗨了一声，然后后背往座椅一靠，“我说陆兄弟，你在香港买个房子不就行了，凭借你的资本实力，港府肯定给你特事特办！”
咳咳。
“没钱。”
陆坤手头的确是没什么钱了。
另外，这个时候在香港置产，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今年是香港房地产市场的大起之年，无论是房价还是物业都在高企，想买个两三百平的“豪宅”，估计都得几千万打底，甚至两三千万都有可能兜不住。
有这个钱，陆坤还不如拿来在内地囤地呢，起码囤地没有任何风险，保值升值功能超强。
1993年~1999年，在这几年里香港房地产市场经历了大起大落，从极度繁荣到亚洲金融危机导致楼市大崩溃。
在1997年以前，香港人对香港房价是信心十足的，认为房价只涨不跌，房地产商捂盘惜售，囤地不愿开发，因而房价一路走高，别说普通人，就是大红大紫的明星艺人，想买套稍微好点的房子也不容易。
“要不我借你点儿？”
李尔福沉默了一会儿道。
香港这地方本就地狭人稠，再加上房地产开发商一个劲儿地哄抬房价，营造缺房状态，造成香港房价节节攀升。
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香港买房置产，有点不划算。
李尔福在香港有个小房子，那还是在八十年代买的，如果叫他现在在香港买个“豪宅”，他也会觉得有些肉痛。
“别呀，钱得攒着。房子是得买，但是不是现在。”
陆坤笑呵呵道，“李老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其实这事儿没什么难的。”，李尔福想了一会儿提醒道，“你不是在香港有个天星基金会么，你以你老婆的名义拿笔钱入股不就行了？反正港府这边，有资产证明，事儿就好办了。”
陆坤眼前一亮，要不是李尔福提醒，陆坤还真没联想到天星投资基金会，毕竟当初除了弄这玩意给华坤超市和康师傅注资给弄成合资企业之外，就没怎么用过了。
“香港购置房产，这是拿香港居民身份证的最快方式，核验资产的话，估计得多花些时间和手续......”，李尔福把一些注意事项跟陆坤说了一遍。
挂掉电话，陆坤不禁叹了口气，看来把入省政协的事儿落实之后，还得再过一段苦日子，不能再四处投资了。
陆坤寻思了一下，估计到时候得弄出一千来万，来以刘丽萍的名义对天星投资基金会注资，才能让港府那边加快资产核实程序。
那边现实得很，如果资产一两百万甚至更少，也想办移民的话，也不是一定办不了，但那个核验资产的程序能慢到让人崩溃。
“这个事情得和石头说声。”陆坤摸着下巴暗暗道。
虽然石头在天星投资基金会里占股少得可怜，毕竟他当初只投了几十万，但于情于理，陆坤还是得告诉他一声才好。
......
“爸爸，我饿了。”小光头摸着瘪瘪的肚皮，摇头晃脑地扑到陆坤膝盖上，就要往他身上爬。
陆坤伸手撩起小家伙的衣服，伸手摸了摸他肚子，发现还真饿了，往常小冬瓜一样的肚子，都瘪下去。
“想吃饭了？”
“嗯。”
“那好，我去叫阿姨开饭，但你要去叫妈妈和两个姐姐吃饭。”
陆坤摸摸小光头的脑袋，想起下午的事儿，给小光头嘱咐道，“你二姐下午的时候哭了，你要乖一点，别惹姐姐生气哦。”
“嗯，我会乖乖的。”
小光头用力点头，然而反应过来，挠挠头，疑惑道，“姐姐为什么哭呀？”
“唔......这个......可能是打架输了吧？”，陆坤随口扯谎道。
“不怕！等我长大了，我帮姐姐打架！”，小光头攥着小拳头挥了挥，一脸认真道。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都是人他妈生的】
周六，一大早。
“你又出去？”，刘丽萍原本在逗小光头玩呢，见陆坤拿车钥匙，随口问了一句。
陆坤冲她笑笑，“出去看看咱们家的超市，午饭前一准儿能回来。”
刘丽萍的临产期还剩下不到一个月，最近的心思越来越敏感这事儿，陆坤是知道的，为了让她安心静待孩子出世，陆坤这阵子的工作节奏远比之前松懈了。
“爸爸，早点回来！”小光头转头冲陆坤憨憨一笑，一排小白牙尤为显眼。
陆坤含笑点头，“在家乖乖的啊，别惹妈妈生气，不然小心老子回来揍你！”
......
陆坤驱车来到南明市区较为偏远的一家分店，在门店对面停下，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超市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呢？”，陆坤咬着嘴唇琢磨。
想了好一会儿，陆坤也没什么头绪，直到一对爷孙牵手进了华坤超市的这家分店，陆坤才蓦然想起来了。
对了！
摇摇车！
超市门口没有摇摇车，怎么吸引熊孩子？
另外，玩具的摆放位置，也要让小孩子从超市路过，一眼就能看得见。
陆坤从这个位置瞧了瞧华坤超市面向大路的橱窗，发现摆放的竟然是被褥箱包之类的东西。
差评！
应该把男孩子喜欢的玩具诸如冲锋枪、钩机铲车、火车、遥控飞机，女孩子喜欢的布偶、公仔、娃娃之类的放在显而易见的位置才对。
开超市的，虽然主要客户对象是家庭妇女，但大部分家庭妇女在选购物品时都会理性得过分，说是精挑细选都是轻的。
这个时候，如果能得到熊孩子们的助攻，就能更容易让家庭妇女更爽快地掏出更多的钱。
不给熊孩子买计划之外的东西？信不信熊孩子立马就地打滚哭给你看！
孩子是最可爱的天使，但熊孩子除外，那是绝大多数人眼中最可恶的魔鬼。不过，对商家而言，熊孩子无疑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天使，遇到一个就相当于遇到一只肥羊，可以使劲儿地薅羊毛！
一般上遇上熊孩子撒泼这种情况，没有哪个家长脸皮厚到可以无视他人目光，干看着自家孩子撒泼打滚的。即便是心里气得吐血，也会咬着牙付钱。
“嗯......看来要更注重孩童市场才行。”陆坤摸着下巴思考道，准备回头就跟孙博文提一提这事儿，让他着手安排一下。
别的先不说，回头就先让人把摇摇车给安装上，保管乖孩子看了挪不开眼，熊孩子看了哭天抢地要玩。
......
陆坤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上身穿着件白色衬衣，下身一条齐膝中裤，脚下穿着双帆布鞋，一副时尚青年模样，慢悠悠地朝店里走去。
陆坤戴着副墨镜，故而店里的收银员和理货员一时没认出他来。
其实这也正常，店面的工作人员，除了收银员和一部分固定的工作人员之外，大部分都是宝妈或者一些闲得无聊的退休阿姨来店里兼职，工资都是按照小时计算的，不认识他这位大老板，并不出奇。
“顾客就是上帝？”
陆坤看着悬挂在过道中间的横幅，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句话。
人都是人他妈生的，凭什么你花俩钱儿就要人家把你当上帝？
“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本来就是说说而已，表明商家竭力为顾客服务的诚意。
但有时候吧，总有些缺心眼的人，没点自知之明，还真个就把自己当上帝了，胡搅蛮缠，非要人把他ta当上帝一样供着。
陆坤没吱声，默默走出这家超市，朝着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去。
他打算去其他分店看看到底是这个分店自作主张，还是华坤超市的其他分店都弄了这个标语。
溜溜达达一圈下来，陆坤发现几乎所有的华坤超市分店，都挂上了这个横幅，有的甚至还在墙体上刷了大字了。
看来这是华坤超市总部里的管理层搞出来的幺蛾子。
陆坤直接发动车子，往华坤超市总部的方向赶，还在半路的时候就打了电话，让助理叫孙博文去他办公室先等着。
华坤超市总部。总经理办公室。
孙博文接到陆坤让人传达的指示还挺莫名其妙，跟自己老板的助理打听了一下，除了打听出自个儿老板貌似有点生气之外，一点事儿也没打听出来，只好在这儿安静等着，避免触了自个儿老板的霉头。
陆坤把车钥匙甩在办公桌上，说话也没客气，“老孙，是哪个吃饱了撑的，给下边的分店下的指示，让他们挂‘顾客就是上帝’的横幅、甚至往墙上刷大字的？”
其实在这个年代，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流传得还不算广，起码陆坤在南明就没怎么见其他商家有拉这个横幅、刷这个标语的。
弄这个表面功夫，虽然可能会有一时的好口碑，但后患无穷，往后人家来挑事，但凡有点不合他心意的，这个借口几乎是万能的。
“啊？”
孙博文愣了好一会儿，没搞明白自己老板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啊什么啊？问你话呢！”
陆坤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华坤超市是打开门做生意，不是在乞讨，永远不会把任何人当上帝。
这种口号喊得多了，没准别人还以为这是我们的企业文化呢！可我们需要这种扭曲的文化吗？不需要！
我们努力与消费者构建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尽力帮他们解决购物过程中的麻烦，而不是过分谄媚甚至于跪舔。”
“你别说了”，陆坤伸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这只是一种营销策略，但我不同意这么宣传。咱们得给员工们更多的人文关怀，我们与消费者的关系也是平等的，没必要太过于卑躬屈膝。
甚至，往后真个是遇到极品的消费者，我们大可不做他那份生意，也不能让员工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受委屈......”
“那行，我回去就让人通知下面的所有分店，不得让这句标语出现在咱们华坤超市。”孙博文被陆坤教训了一通，脸色讪讪道。
陆坤见这家伙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倒也懒得再往下追究到底是哪个家伙自作聪明弄的这回糟心事儿。
“坐下说话。”，陆坤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说。
陆坤把进一步开拓孩童市场的一些设想跟孙博文说了一遍，让他回头开个管理层会议讨论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当然，尽快开设一些摇摇车之类的项目这事儿，自然是要立马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