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三章 故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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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这一步,其实还有一个意义。
那就是终于从那种小正太的形态中解脱出来,不必再羞羞答答地躲躲藏藏,又可以大方地出来见人了。
而方天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洛贝尔。
当初方天在红石镇上结识的人。
方天从七星岛上他的小楼中漫步而来,一路之上,就如同普通人一般漫步着,天知道,随着他的名头一点点变大,这般于小镇内外悠闲散步的光景,早就是一种奢求了。
而这时,方天再一次地体会到了那种闲散。
只因为,一路之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或感应到他。
世界于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幅画面,而他只是在画面之外行走着,是以画面中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感受到他。——姑且这样解释吧。
是不是类似这样的情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结果就是在漫步中渐入于镇中,人来人往,而方天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迈入洛贝尔的小院。他的身影方被院中人看到。
那是一个**岁左右看起来很壮实的小男孩,正运用一些基础的小法术在院中玩耍,看到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愣了一下,方问道:“喂,你是谁?”
这一问显得挺没有礼貌,但若放在一个只是**岁的小孩身上。也就没什么了。
方天微笑着,正待作答,听到院中动静的洛贝尔从后面的一处房间中走出来。而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这个可以说是壮年也可以说是正渐渐迈入老年的魔法师,陡然之间就愣住了。
一时间,不敢置信之下。他甚至举起手来用自己的手背擦了擦眼角。
但当放下手来。眼前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待确认了这一点,洛贝尔也没有呵斥自己的弟子什么的,而只是快趋几步,来到方天身前,一个俯首深深地拜伏行礼:“洛贝尔见过方天大人。”
方天没有阻止他的行礼,只是待礼毕,扶起他来。望着他却只是摇头:“比起方天大人,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当初的方天阁下这个称呼。”
“可是。方天……阁……下,”洛贝尔相当艰难地才吐出了“阁下”两个字,然后略有点讷讷地道:“您已经确实是大人了。”
他的个性本来就有点木讷,而这时再加上讷讷以及惊讶什么的,看上去甚至有点木然,就好像不太欢迎眼前之人的到来一样。
方天注视着眼前的这位魔法师。
当初是五级,而现在,也不过只是六级,甚至连高级魔法师的层次都没有达到。
洛贝尔是方天当初认识的少有的能坚持刻苦修炼的魔法师,身在下尘,虽领悟不错,但资质实在一般,又欠缺传承或者说明师指导,几十年走过来,还是那般坚持,还是那般刻苦,实在难得。
但再难得,也就是这样了。
对此,哪怕是今日的方天,除了感叹一声道途无幸,道途无情,也再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了。
两人相识之时是伯仲之间,而此时确已是云泥之别。若无意外的话,眼前之人将来甚至连法师都无法突破,而其命定的人生轨迹,就是在数十年后的某一刻,化为尘埃。
“可是在我不是大人的时候,我认识的人就那么一些,没有机会再多了。所以我很珍惜,珍惜过去的那段时间,也珍惜在那段时间里结识的人。”方天静静说道。
洛贝尔听着,默然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些什么。
然后他只是拉过此前来到他身边好奇地听着他们说话的小童,对方天道:“方天阁下,这是小徒。”
没有什么小徒顽劣,也没有什么还请方天大人点拔什么的。
就是这般最直白地介绍着。
方天却着实从这举动中,感受到了一抹真正地属于“故人”的味道。
于是,一抹微笑也就真正地在他的嘴角荡漾开。
洛贝尔若世故,若曲附,方天不会失望,因为这是人之常情,但他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伤感。因为确实,故人不多了。
仅有的那么一些,在时间的冲刷下,十年后、一百年后,甚至于一千年后,还能剩下几个?
前世有话道,一座城市是否陌生,不在于那个城市,而在于那个城市中,是否有你认识熟识的人。哪怕你在这里生活了好久好久,若他朝再来,全无一人相识,则这城市于你,终究陌生。
哪怕曾经你在这里的生活烙印再丰厚,而此时,你也不过只是过客。
方天此时的情怀,略与此相类。
下一刻,他伸出手来,拍了拍身边小男孩的肩膀,对洛贝尔道:“我看着很结实很有精神,不错的。”接着,又转对小男孩道:“小家伙,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的老师是好朋友?”
自认出来者是“方天大哥”的小男孩早就激动得满面通红,此时只知连连点头,却又哪里听得清楚方天究竟说的是什么?
“喏,初次见面,我这做师叔的不能没有见面礼。来,小家伙,和我一起来耍耍,这个拳法招式,会让你的身体更结实更有精神的。”方天又说道。
接下来,大院中,一个魔法师在一侧静立观望着。
而场中,一个激动得兀自手脚发颤的小男孩,跟着一个也只是略大了一些的身影,在习练着一套似乎很是简单的招式。
来来往往,只是八个变化。
八个变化完毕,又从头开始演绎起。如此这般,来来回回了好几遍。
随着招式的进行,小男孩的气血逐渐地稳定,而这时,又再一次地活跃起来,直至让他的手脚再一次地微微发颤,然后小小院落中,元素也开始略显絮乱起来。
接下来当然是一个小魔法学徒的升级。
不过方天当然不会在意这种事,甚至就连洛贝尔都没显得在乎,只是略显好奇的样子,方天微微一笑解释道:“招式简单,但其实做到位并不太容易,所以我就耍了点小花招,让他记忆更深刻一点。”
对一个其实还天真未凿的小魔法学徒来说,这一幕,岂止是印象深刻?简直是一下子就刻到骨子里去了。这一辈子,他能忘记任何事,但估计都忘不了现在这一幕。
一句话之后,两人都不在关注此事。
径直入了屋中对坐,两人三言两语聊述了一下过去之事,所谓的忆昔思今也就告一段落了,然后方天对洛贝尔道:“洛兄,我欲于炎黄城中设立一魔法学院,想延请你去作为一名教导,不知你是否愿意?”
答案当然不可能是不愿意。
然后方天就这般告别,飘然而去。
洛贝尔送其至院门,然后以目光远送,看着方天步入街道,步入人群,身影逐渐变淡,直至于无。而这时,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洛兄,我感觉你的院中小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洛兄你这是,刚才有访客?”
洛贝尔含笑点头。
却没有进一步向这位平素相交甚是不错的老朋友说那访客具体是谁。
方天静静地来,静静地去,来去之间,只有一师一徒知晓。
洛贝尔由此而入炎黄城魔法学院,由此而从魔法学院中获得魔法修炼的九级传承秘录,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以晋入法师。
而终其一生,这位阁下也未将小院中的今日之会道于任何人听。
那位小男孩凭藉自懵懂之中从“师叔”手中得来的一套招式,莫名其妙地一路修行顺风顺水,由学徒而至魔法师,由魔法师而至法师,由法师而至**师。
其一生中,同样遵循着老师当初的教导,未曾将今日之事,炫于人前。
只是在其临终前,用已经又一次开始略显颤抖而有点握不住笔的手在遗留于世的传承扉页上吃力而认真地写了两行字。
一行是,“谢谢。”
还有一行是,“愿您的光辉永远照耀。”
其弟子学生及一些后世的研究者据此而认为其晚年认同神的道路,是一名信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四章 莫里希的那一步
方天第二个专门见的人是自己的弟子,具体地说,莫里希。
经过他好几种手段不停地点拨,截至目前,莫里希仍然是魔法师,而未能跨出那一步。即将出行,一个仍然只是魔法师的弟子,始终让方天放心不下。
此次出游,何时返回未知,也不排除不再返回的可能。
主要是方天对自身下一步的情况并无了解,若什么时候真的再进了一步,结果短时间内无法再在大陆现身,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前世儿童故事中王母娘娘金簪一划,结果划出一道天河,隔绝了牛郎与织女的道路。
故事中牛郎在此岸,织女在彼岸,这其实是一种源于爱情双方对等的美化说法,真正的情况是一在凡尘一在天。
而前几日跨出那一步后,方天隐约感觉,“天河”,其实是存在的。
当然,天河什么的只是一个形容,也和前世王母娘娘金簪划的天河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片天地,对于神人的关系,似乎确实有着一种实际上的界断。
这种界断到底是什么方天目前还不知道,但他隐约感觉到了。
换言之,只要再进一步,他再想要像是目前一般地生活在大陆上,可能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那一步什么时候能跨出,方天自己真的没有数。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是一千年、一万年,甚至于。永远都没有那个机会。
但既然可能性这么多,此次出行之前,方天就要抱着永远不再回来的打算。——哪怕真实的情况是过几个月他就回来了。
是以。该料理的“后事”,要料理好了。
自己弟子么,当然是排在前列的事情。
方天有点担心他若不管不顾,莫里希终生就此止步于九级,那就不怎么好玩了。
方天这次没有让帕特一起过来,而只是莫里希一个人。而当莫里希来到方天面前的时候,这一次方天甚至没有让他落座。更甚至,让他不停地走动。
几十年,莫里希不知道走过多少路了。
当然。他更是每天都要走路。
但这个时候,被自己的老师注视着,莫里希突然就发现自己不会走路了,不管怎么走。感觉都是不对。完全的手足无措。
足不知如何举,手不知如何抬。
更进一步地说,这一刻,莫里希感觉全身上下内外每一处地方,都不对劲。
这样的表现当然不行,不用任何人说莫里希自己也知道,他勉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结果不行。他又勉力地想把一边的老师忘掉,只是认为自己是在漫步。结果更不行。
短短小半个魔法时的时间,莫里希更换了许许多多的手段,竭力地想让自己自然一些,但没有一种手段,能够让他做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老师终于叫停了他的走路,让他落座。
崩紧的身心就此一松,莫里希刚走几步,还没来得及落座,就感到周边的元素一阵涌动,然后向他涌来,而他自身的元素感应,也在这一刻,仿若陡然清晰了数倍。
接下来,整个天地,都变得既清晰又朦胧起来。
清晰,是周边的元素波动,他感受得清清楚楚,而自身的感应也顺着这波动,顺畅且急速地向外远远扩展开。朦胧,则是身心意识,变得既清醒又清静起来。
有一种进入梦境的感觉。
而渐渐地,意识整个地放开,感应,感应,对周边元素的感应,占据了他的一切……
这就是法师的晋升。
当莫里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自然就是法师,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对一个魔法师来说最为关键的那一步,就这样跨过。
魔法师晋升法师,纵遍及整个大陆,一年中又有几个?那绝对不是“不可计数”,而完全是可以数得过来的。
是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一个魔法师晋升法师的动静,终究是不可能被忽视的,哪怕是在当下修者云集的炎黄城,更哪怕是这些修者心中的“圣地”七星岛。
方天没有另找地方,就是在自己的小楼前不远处的岛边召见的莫里希。
因莫里希晋升而引起的元素波动由近而远地渐渐扩散开,先是遍及七星岛,然后遍及炎黄城,再然后,遍及九城的一些地方……
“果然!”
七星岛上,宾客居住区。
以前被方天零零散散邀请过来的一些魔法师,之前一些人正聚在一起闲谈并探讨一些问题。
这时,感受着不远处前方岛上的动静,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几眼之后,其中一人,看无人开口,便似了然似叹息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也就是这么一句。
其后,一群人竟然都无话可说。
震惊?用不着了。赞叹?似乎还是用不着。了然?嗯,也只能说是了然了。只是,明知道这个结果理所当然,但是心里,为什么还是如此这般地不平静呢?
再怎么样,那终究是从魔法师晋升法师啊!一步之后,世界从此不同。
炎黄城中。
七星岛的位置,是城中基本上所有人都悉知的。
哪怕是才入门的小魔法学徒,又或是一二级的小武者,甚至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及吟游诗人等普通人,若在他们中随便拽出一个来,问:“七星岛在哪里?”
他们都会毫不迟疑地指着一个地方道:“喏,那里,就是那里!”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宣传过,更没有什么地图标示之类的,但就是这么被所有人尽知,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方天前世的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可以解释了。
此时,感受着那种相当庞大的元素波动自七星岛上一点点地扩散开,炎黄城中,不论是散修还是各方势力的代表,皆是心绪莫名。
截至目前为止,“神之子”方天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他那点铁成金般的手段,哦,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点铁成金的说法,但意思是一样的。
神之子点到谁,谁就晋升。
这一点,被各路吟游诗人们大传特传,大诵特诵。
事实本就已经很神奇了,而又落到了吟游诗人手里,那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至于到现在,甚至不排除两个大魔法师见面,唔,这里之所以不用圣域者举例,仅仅是为了不想太夸张。
两个大魔法师见面,若谈起“神之子”来,其中大抵也会有一方问:“我最近闭关,不知道外面动静。我们的那位炎黄城阁下,最近又把手指点向谁了么?”
此时,炎黄城中,同样有人问,有无数人在问,或者是在客栈中随便问着陌生人,或者是问着身边人:“方天城主,这次又点的谁呢?”
他们非常武断地一点情况都不了解就把所有的晋升都归功到某人身上,但奇怪的是,几乎没有人认为这种判断武断。
那么,这次那位城主大人到底是点的谁呢?
很多人不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魔法师的元素波动,总是各有其特点的,只要是相互认识的魔法师,断没有认不出对方元素波动的可能,因此这时,就有人回答了:“是莫里希阁下。”
“阁下”是尊称。
普通人称呼修者,可以称“阁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叫“大人”,“阁下”主要是低阶修者称呼高阶修者,而且一般时候是客套的称呼,就如方天以前夜谈的时候,不少人叫他“方天阁下”。
其实那个时候,真正说来,他是担不起“阁下”这个称呼的。
在魔法界,“阁下”这个称呼所对应的名正言顺的对象,是法师!
自成为方天弟子之后,莫里希之前也有不少人称呼他为“莫里希阁下”,但那些其实都是客套,其中不少是看着方天的面子,而这时,就算是城中仅有的一些法师,也都须真正地称呼他为“阁下”了。
称呼的变更,意味着地位的确立。
从此之后,再无莫里希魔法师,而是莫里希阁下。
“哦,原来是莫里希阁下啊,难怪。”有人就这般说道。
“……难怪。”
许多人附议着,甚至是“恍然大悟”般地附议着,难怪呢,方天大人早就该让他的这位弟子晋升了吧,挨到现在,够晚的了!
这其实多数是一些中低级修者的议论,而且其中相当多的一部分,还是武者。
只有魔法师尤其是**级的魔法师们相互苦笑,是啊,真够晚的,莫里希阁下自成为方天大人弟子后,居然!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才!从四级魔法学徒!晋升法师!
好晚好晚啊!——mb的,我也想这么晚啊!
不过尽管心里这般吐槽着,其实就算是这些高级魔法师,对于莫里希晋升法师的这种情况,也都有一种古怪的“理所当然”的感觉。
是的,他们同样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有人的运气就是那么好呢?这让他们这些仅仅从八级到九级就花了十好几年时间甚至是好几十年时间的人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天机握在手,履道是寻常
“要是我也被方天大人收为弟子就好了!”
“要是当初我也能够加入枫林佣兵团就好了!”
许多人这般想着或说着,更有人直接进一步地道:“要是我当初搭救的方天大人就好了!”
当初除了红石镇其它地方就没有人知道的枫林佣兵团花了四十枚金币挽救了垂危中的方天性命的事情,早就成为一件美得不能再美的美谈,同样被吟游诗人们广为传唱。
“四十枚金币”,这个主题的故事,在大陆南北,不知被改编成多少故事,传诵了多少遍。
“想那些都没用!”也有人比较明智些,没有被今天这个晋升明天那个晋升的给刺激得昏了头,“不知方天大人什么时候再次开讲呢?可惜我前面几次都没赶上,不然的话,弄不好我也能晋升几次。”
所谓的开讲,当然是指开讲卡巴斯基又或者说龙傲天的故事。
这个说法算是相当靠谱的。
于是才有人这么一说,便得到了广泛响应,然后城中好多地方都是就着这个话题热议了起来。
议论的焦点是“方天大人自己什么时候晋升下一阶。”因为从前面几次看,他们的“神之子”阁下明显是晋升一级,便开讲一次故事。
然后议论的重点又转到了,“方天大人现在是什么阶位?”
但是当然没有人知道。
这个世界的修行知识本就不那么普及,甚至哪怕是最基本的阶位有哪些。也有许多,不,是极多极多的修者们不知道。
一个魔法师能知道“法师”这个阶位就足以自傲了。
如果不但知道。还亲身见过法师,那就更是值得向弟子学生们夸耀一辈子的事情。至于法师这个阶位中具体分有哪些层次,以及法师阶位之上又是什么阶位,说真的,知道的人,真心极少极少。
用某人前世的话来说,就是那么“一小撮”吧。
而就是这么“一小撮”中人。现在对于方天的阶位情况,也只能是猜测。
“估计这次要等不短时间,毕竟。越往上去,晋升越困难啊,这个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人这般说道。
也有人反驳。
“我们是我们,可是我们谈及的那位阁下。不是‘我们’啊!”
听者默然。
于是这样的谈论又无以为继。
事实是。对于那位的情况,所有人,都只能是猜测。而至于龙傲天的故事下一回什么时候开讲,则自然同样地也只能是停留在猜测之中。
连基本的时间定位,都做不到。
比如说几个月又或者几年之类的,但大多数人确实很乐观,尽管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不少人还是得出了共同结论。“不可能太长,应该就在几年之内吧?”
然后就有不少老魔法师表示:“几年。某还是等得起的。唉,也就是等那一次机会了,成不成,就看那一次了。”
只是不跨出那一步,终究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单靠外力就可以改变的。
生命是一粒种子。
生存的土壤或者说外部的环境固然重要,不可或缺,但究竟能长成什么样,本质而言,其实,还是在种子本身。
种子的奥秘本就在于斡旋,于一方之小小天地内吞吐造化、运转乾坤,从平淡中凝聚出璀璨,自庸常中化生出不凡,将外界之险恶化为胸中之丘壑,把脚下之坎坷辟为成长之阶梯。
若身在九级,又同时能领悟到这一点。
则确实可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而若不知这一点,则纵机会来临,又凭什么去抓,拿什么去靠?所以某人前世又有话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持网在手,终有所用之时。
这是炎黄城中的一些情况,而九城及南域的一些大人物,闻得这边动静,有的默然置之,有的则只是淡淡苦笑一句:“他这是要把身边所有的魔法师都提到法师上来吗?”
不过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一句而已。
其它的,震惊啊感慨啊什么的,也已经没有了。——就连他们,对于某人的某些事情,也都开始渐渐习惯了。
而对于方天来说,跨出最近这一步,真正地俯瞰尘世修行之后,自然是对于其中种种,了如指掌,然后也自然就是指掌翻覆间,轻易地改易乾坤。
之前用一套拳法让洛贝尔的小徒弟晋升一级,现在又通过仅仅只是“走几步”让自己的弟子莫里希晋升法师,虽两人级别悬殊,但于方天而言,其实并无不同。
而究其根由,也不过就是“洞察”之后的随手发挥而已。
对,就是随手发挥。
用稍微专业一点的名词讲,方天现在,正是处于“道生万法”的阶段,因为看透了、证实了、走过了尘间修行的道,是以其中,再无丝毫点滴迷雾。
这个世界既然有法师存在,那么从一个魔法师通向法师的道路,就必然有阶梯可循。这个阶梯别人可能看不到,或许那魔法师自己也看不到,但方天可以看到。
然后他设法借助那个魔法师自己的力量,在边上稍微地一引、一推,就将其推上那阶梯,让其迈步入法师了。
从魔法师到法师是这样,从低级魔法学徒到高级魔法学徒是这样,再进一步,从普通人到魔法学徒同样是这样。
只要世间存在的道路,他就可以让任何一个人从其中走过。
换言之,只要他愿意,现在,他可以随意地让一个普通人,于短短时间内,成为魔法师,然后跨步入法师。
而这短短时间,可以是数月,也可以是数天!
说来神奇,但若真正说穿了,其实也不过寻常。
对现在的方天来说,是寻常。
这里面,身心互相转化的道理,依然适用。只不过以前,哪怕是方天自己,就算明悟了这个道理,于自身修行上,也都要慢慢一步一步地来,更不用说去转化别人了。
而现在,真正地洞彻了身体的一些奥秘,只须稍施手段,就可以让一个人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沟通天地,获得天地浩瀚伟力的冲刷与灌注,从而彻底改易。
世间常规的苦苦修炼数十年的成果,放在这里,费时几天,都算是多的了。
而再通过身心相互转化的桥梁,身体的巨大改变,自然可以引导起心及意识的巨大改变,然后从魔法师跨入法师的所谓“天堑”,自然也是不攻而自破。
当然,这种手段,确实已不是凡间手段了。
所以尽管用来轻易,不费吹灰之力,但方天也绝不会多用。
一是没有多少人值得他施展这种手法,二是这样的手段相对凡间而言,确实形成了一种巨大的颠覆。再用一个貌似专业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种“平衡破坏”。
偶然破坏一下,那是一个身怀伟力者的特权。但若身恃此力,无所顾忌地大肆使用,方天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他知道,那一定不会太美妙。
神以法则垂世界,魔以力量乱人间。
这是跨出最近这一步后,这短短几日内,方天隐约感悟到的东西。
不一定是对的,因为这种感悟,很可能就是接下来那“迷雾期”的开始,为的就是要让他自缚手脚,自束力量,然后心被雾染,不知不觉中,迈入歧途,走向堕落或者殒落之途。
但前面有例子在。
“梦”中的那位存在,以前,仅仅只是馈赠了他一份武者的九级传承,而且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份传承,不止谈不上高明,简直就是平庸至极。
是没有高明的东西?那是笑话。
是舍不得?那就更是笑话。
那位,为什么不送出一份符合其身份的东西?甚至,那位,为什么不直接也“推”他一下,直接把他推入更高的道途?
这其中,总有道理的。
需要方天慢慢来揣摩,或者说,不是揣摩,——凭空地猜测是没有用处的。他需要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后总有一天,或者说总会在踏出某一步的时候,忽然地,就明白了。
而在此之前,这个榜样,他学习一二,总是没有坏处的。(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今日跃入海,却忆池塘时
前世,还是蠢萌蠢萌的少年时代时,方天偶然地读到了张爱玲的文章,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坐在电车上,抬头看着面前立着的人,尽多相貌堂堂、一表非俗的,可是鼻孔里很少是干净的。”
那时方天真是吃了一惊。
因为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打量过自己的鼻孔。
彼时,对着这话除了感叹男女的视角或者说关注点相当之不同外,其它基本也就没有什么了。此时,方天再次忆及这话。
当然不是偶然。
而是由“视角”这个主题的思量而自然触发起来的。
仅仅是身高的关系,当你高于一个人或者低于一个人时,打量出的结果,应该是不同的。而事实上,世俗间正常的打量,身高的关系恰恰是最少,在此之外,还掺杂了其它太多太多的东西。
外表、仪容、装饰、气度……
这些是较为直接的,而透过这些直接,许多时候考量的是背景、地位、金钱、权势……
然后综合着,在彼与此之间,建立起一种俯或者仰的关系。
从这里延伸开来,就触及到了“上位者”和“下位者”的问题。这里的上下位不必是同体系的官职比较什么的,更不必是单纯的上司与下属,而是可以延伸到所有的两个个体之间。
父子、夫妻、兄妹、朋友、仇怨、陌生人,都可以。
双方之间。只要任何一方面存在差异,就可能导致一定程度的上下位差,然后一方成为“上位者”。而另一方则是自然的“下位者”。
通常来说,下位者对于上位者,是有不同程度的趋附的。
程度轻的,叫“好、顶、赞”,就是你的意见我总是支持,程度一般的,叫附和。程度稍重的,叫巴结、逢迎,程度再重的。叫依附,程度再再重的,就叫奴颜婢膝什么的了。
就算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之间,一旦一方在心中把自己自我定位为“下位者”。那么其对于“上位者”。就会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许多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趋附来。
方天前世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对此是有所奇怪的。
因为若双方生活有所交集,那趋附是正常的。但很多时候,明明是双方以后不可能或者不大可能有所交集,你这么“讨好人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答案是,什么好处都没有。
那么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是生命本能性的趋利避害了。
换言之,这是原则问题。而不是实际得到多少好处或受到多大损害的问题。——这也是许多明白此理的“上位者”,什么都不用付出,或者只是付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就可以把“下位者”指挥得团团转的原因。
下位者对于上位者通常是这样。
那么上位者对于下位者呢?
情况稍微复杂一些。
因为可供选择的路线比较多,可以是凌驾,可以是亲和,也可以是漠然。——尤其是漠然,这种情况最容易出现。
乍看起来漠然似乎比凌驾要好点,因为漠然不过就是漠不关心么,而凌驾则是鄙视、欺负,甚至于是欺辱、迫害。
但是漠然的本质,其实是不把自己与对方放到一个平台上来作比较,更直接点说,是不把自己与对方看成是同类。
一个人欺负另一个人,这是凌驾。
一个人看到了家里一角沾了糖什么的爬满了蚂蚁,然后把一碗热水倒上去,把所有的蚂蚁都烫死,这就叫漠然。
当一个人因为没有什么亲近的人而对整个世界都漠然的时候……
前世的神话传说中,所谓的神之灭世,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因为漠不关心,所以翻掌之间覆灭整个世界也无所谓。
好在这只是神话,只是传说。
不论是前世,还是此世,现实中,肯定会有很多人有类似的想法,惟一的区别仅仅在于,他们没有能力。
方天初步感受到的下一步的“迷雾期”,说来玄乎,其实说白了,就是以什么样的原则、立场、态度,来面对外界的问题。这外界,包括人,也包括其它生灵,或者更大范围的整个天地。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前世,李鸿章这般说道。
不论这位阁下在后人中的评价是正面还是反面,但作为一个手握力量者,说出这话,显然是有切身感受的。
生命的本能就是舒展,这种舒展,在处于弱势时,表现为反抗、倔强,在处于强势时,表现出来的就会是粗暴与碾压了,外界稍有拂逆,即一掌拍过去……
人们一般时候欣赏反抗,理解倔强,但讨厌粗暴,憎恨碾压,这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都不同程度地在某些方面处于弱势吧。
但其实,这两种情况,本质上是一样的。
换言之,强势的人,欣赏直接(粗暴),赞同杀伐果断(碾压,一刀切),讨厌优柔寡断(听取多方意见),鄙视拖泥带水(权衡各方利益)。
而基本上,处于立体环境中的人,是弱势与强势的复合体。一个人,总是在某些人面前强势,又在某些人面前弱势,在某些环境下强势,又在某些环境下弱势。
单纯地始终总是强势或弱势的人,是很少见的,多数情况下,总是变来变去。
所以许多时候,会自相矛盾。
随便举个栗子,就比如明明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我就安心了。”——会这么想,你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还真会。
这里面。并无虚假。
真实的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一个人的总的“意识”,其实是许多矛盾的集合体。此时这个想法占据主体。稍过段时间,或许只是转过身,想法就变了,甚至是变得与之前截然相反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普通人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大家都一样。
正所谓“人非圣贤”么,不必要太苛求。
但是修者例外。
修者所修。本就是这个,“身体”、“精神力”、“意识”、“心”,这是方天以前确立的十字修行体系。
“意识”、“心”。对于方天来说,在以前,这两个东西,只是有所关联。相互影响。而最近这一步跨出之后,已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一个人自出生起,不,其实是还没出生就开始了(胎教是有道理的),自生命确立的那一刻开始,就通过身体一刻不停地感受着外界,接收和感受各种信息,而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就叫做“意识”。
意识是带着尘染的。
“身有漏,识有染。为尘世之身心。”我道六境中如是说。
方天以前总结过并向加洛多斯等人讲述过“本心”、“尘心”、“道心”这三个东西,那个时候他认为“尘心”只是一个人的各种偏见。
但是现在跨出这一步后,他才知道,他错了。
或者说,肤浅了。
事实是,一个人的意识,其所有的东西,都是偏见,根本就没有不偏见的东西!
你怎么能不偏见呢?
你出身一般,于是对出身好的羡慕嫉妒恨,你相貌一般,于是对相貌好的羡慕嫉妒恨,你脑子一般,于是对脑瓜好的羡慕嫉妒恨,你人缘一般,于是对人缘好的羡慕嫉妒恨,你职业一般,于是对职业好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某些原因或经历,你喜欢吃糖又或者吃辣吃酸……
因为某些原因,你……
“意识”是单纯的信息,而“心”则把这些信息染上色彩。
又或者说,“意识”是一个房子,每个人都有一栋这样的房子,只不过房子大小各有不同而已,经历多的人房子大,经历少的人房子小。
而“心”,就是这所房子的门窗。
然后一个人的活动,就是通过这些门窗,让“意识”与外界发生交流。(前世的所谓催眠问话,就是绕过门窗的筛选与限制,直接与整体的意识进行对话。)
就以方天自身来说,来到此世,接收那位“小石头”身体的时候,其本身意识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就算一点都没消散,方天的行事,也会与他不一样。
除了自身带着意识之外,还因为,方天的“门窗”,开得与那个“小石头”不一样。
前世有一个词语叫做“洗心革面”,站在修者的角度来看这个词语,非常之意味深长。——那个人,他的“意识”没有变化,或变化不大,但他意识的出入门户也就是“心”变了,然后整个人就和以前大相径庭。
这样的情况很寻常,基本上在所有人身上都有发生过并继续发生着,比如幼年或少年时沉迷于某些东西,而后来,东西虽然还是那些东西,但人,再也无法进入当时的那种专注、保有当时的那种热情了。
又或者反过来,一直浮躁着,但慢慢地或突然地,就沉潜了下来……
这就是意识不变(其实也有变,但占次要位置),而心大变。
方天的这一次晋升,情况和此恰好相反。
这次晋升,他的心变化基本没有或不大,但是意识,却完全地变了。
前世,有很多钓鱼爱好者。——方天也曾经附庸风雅地玩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发现自己不是那个料。
每钓上一条鱼来,都是欢欣的,都是喜悦的。
甚至于钓上的每一条鱼,都会细细打量一番。
意识的成长,与此类似。
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每一段成长的岁月,都值得珍惜。在回首的时候,往往都会为之感叹,为之怀念。换句话说,不是每个人都是钓鱼爱好者,但是,确实是每个人,都有着钓鱼爱好者的心情。
对于方天来说,以前的意识方面修行,就是钓鱼。
一条一条地钓。
而这一次晋升之后,突然地,他发现,手中多了一种叫做渔网的东西,只须随意地一网捞下,捕获的鱼,就会比前生今世两世加起来钓的鱼都还要多,多得多……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喜悦,收获的喜悦?
或许吧。
但也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惆怅,叫做怀念。——不管怎么说,某些感觉,再难寻觅了。
是以,前日,方天才会对洛贝尔说:“可是在我不是大人的时候,我认识的人就那么一些,没有机会再多了。所以我很珍惜,珍惜过去的那段时间,也珍惜在那段时间里结识的人。”
这真的不是矫情。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把李商隐的这两首诗合起来,约摸可以形容方天此时心情之一二吧,也只是约摸。至于更具体的,则实在是难以分说了。
无论如何,新的道途,就此开启。
新的体验,也正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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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就此结束。进入下一卷,江湖夜雨。为了迎接未来,方天走进历史。(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大道之门
前世,当第一朵蘑菇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时候,在震惊世人的同时,也宣告着一种非常规的破坏力量的来临。
强大的力量总是这样,若不能得到和风细雨的应用,那带来的,必然是摧毁。
就如同地球本身的力量宣泄,在有些地方形成天然地热,四季如春,又或者温水流泉,这都是好的,但除此之外,还有火山,还有地震。
这无关善恶。
就如同太阳,在它的照耀下,亿亿万万生灵以之为生,但前世已经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太阳也是有寿命的,它终有一天会走向终结。
只不过这个时间太过漫长了,不在“人类”这种生灵的考虑范围之内罢了。
但是不妨稍作假设一下。——有那么一个地球,有那么一个生态圈,平稳安静地生活繁衍着,但是突然有一天,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发现,它们头顶上的那个火球,真正地变成了一个火球,发光、发热、大爆发,接着是沛然到无可形容的浩瀚力量席卷而来,扫荡了一切……
当方天跨入“神”这一阶位的时候,哪怕只是伪神,对于大陆来说,也意味着一种无可抵御的沛然力量的形成。
只要他愿意,尽可以一夕之间,抹尽天下圣域。
甚至再进一步,以自身之绝对力量,组建一个小圈子,然后推动整个大陆禁魔、禁武,数年、数十年、数百年后。致天下无魔无武,和前世的地球一模一样。
可以么?
可以。
以他的力量层次来说,绝对可以办到。
方天从没有过这样的**。但是跨出这一步,对自身及外界的力量对比有所确认后,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意识,就从心中油然而生。
上面的想法,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而已。
其它还有很多很多,令方天自己看了,都心悸心惊。——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想法?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天只是心惊而已。
而对于它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其实却并不诧异。
一个人站在山脚下,会不由自主地仰视,而当其攀到山顶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俯视。一个仰视,一个俯视,乍说起来是一种彻底的颠倒错位,但对于这个人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换任何一个人,差不多都会这样。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位置变了,所以视角就变了。然后心态啊意识啊什么的,就会伴随着新的视角,而产生调整。
富易妻,贵易友。这是前世的说法,而且世不乏人。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富了。贵了,以前有苟且有勉强的,现在不必再苟且不必再勉强了,就这么简单。
一帮人一起打天下,然后一个人坐上了王位,其他人坐上了辅位。
这不必硬要是一个王朝,其它各种层次的创业什么的都可以列入其中。
局势抵定后,通常来说,清算就要开始了。——mb的,我早看你这家伙不顺眼了,一直忍着而已,现在,你给我去死吧。这是一号。
我们以前平等相处,平等对话,那也没什么,但现在既然主次已分,你还倚仗着过去的资格,不乐意向我低头,这不大好吧?一次,我笑笑,二次,我摇摇头,三次,我直接判你死刑。这是二号。
然后还有三号、四号、五号、六号……
越强大的人,越会是“暴君”。
因为越强大,越能掌控局面,然后越能随心所欲,不必苟且,不须苟且,不乐意勉强,更不必再勉强。
而一个人不勉强的结果,就是他周围的人全都要勉强,没有人可以例外。——例外的,不管你是谁,都会被清除、清算。
这就是单一的强大力量会必然导致的最终格局,甚至不以那个强大力量者自身的意志为转移。
方天现在,就处于这样的格局中。
他看到了这局面,也看到了这局面以后可能的发展。
是,他现在确实算是“隐者”,在关乎大陆的事情上,一概地无思无虑无为,但一年过后,会不会还是这样呢?十年过后呢?一百年、一千年过后呢?
这期间,总会有事情冒出来,让他发出声音。
而一旦出声……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就会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既定的轨道,那个他现在就已经看清了的轨道。而如何应对这种局面,这个时期,就是方天自我划定的“迷雾期”。
怎么应对,暂时方天还没有方案。
是主动走进去还是始终跳出来,方天无法作出判断。所以他要前溯这个大陆的历史。——前车之辙,后车之师么。
而眼下,就是随波逐流好了。
方天给自己定下了两点规则:
一、
若无必要,不动用力量,就算动用,也绝不大规模大强度地动用,类似于临波城的事件,不能在他的手中重演。
二、
目前阶段,让这个大陆维持现在的圣域力量格局,他继续当着“隐士”。日后,对外行走时,在众圣域面前,他的身份,也就是一个新晋的圣域者。
这两点,算是约束自身,基本上,也还是属于“戒持”的范畴。
而若这是“戒”,那么交结圣域、挖掘历史、解构大陆从古至今从低到高的力量层次演变格局,就是他下一阶段的“持”了。
想及修炼的“我道六境”,恍然间,方天忽地明白,他将要走进,或者说已经走进了“初阴知尘境”。
“知尘”,就是他接下来的修炼方向。
为什么要知尘?
尘是世间万状,其中蕴含着力量运行法则,也可以说,这是建筑图纸。
砌一座小房子,和点泥巴怎么砌都行,没什么讲究的。但若想盖一栋高楼,甚至是摩天大楼,那需要考量的东西就多了,对地层稳定性及承重力的考量,对地基本身坚固度的考量,对建筑材料的考量,对外界风力、干湿度甚至是阳光强度的考量……
方天忽地又想起了前世的一个传说,关于“通天塔”的传说。
那不是单纯的累积什么的就可以办到的,恒心毅力之类的也只是最基础最基础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要知道,从地上,延伸到“天上”的规则。
有了规则,才会有路。
就如前世他来的那个时代的卫星、空间站。——那不就是变换了个形式的“通天塔”么?
未来,数百年后、数千年后,说不定就有无数个“小塔”连接着,一直连到银河系中心,或者其它什么的更幽远以至不可思议的地方。
再想及这一路之上,从三级魔法学徒晋升到如今阶位的过程。
力量的积累,似是一直被某种神秘的存在加持着,几乎不怎么需要他的费心,极大地缩短了应有的修炼时间。而心性的改变或者说构建,却着实地影响着一切。
心念至此,方天忽地明白,真正地明白了。
明白了前世的一句话,“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心是自我与世界的连接,心的构建,影响着世界的呈现。在这个有着修炼的世界,心,承载着有关于修炼的一切。
心是种子。
这个世界,是肥沃的,资源什么的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考虑。
作为生灵,或者直接点说作为修炼者,你要考虑的,不过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到底是一颗什么样的种子!
小草也可以长得很好。
但惟有通天之树,才能得到这个世界那浩瀚伟力的无限支持!
而若欲“通天”,则必先“彻地”。
这是很早就已领悟的阴阳之道告诉方天的东西。无论如何,非凡之构建,必有非凡之支撑。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仿佛时光倒流,这一刻,方天的心念幽幽地就转到了当初织网计划时,夜谈中,和木罗的谈话,以及他对木罗说的,源自前世王安石的那首诗。
森森直干百余寻,高入苍穹不附林。岂是土壤栽培力?自得天地造化心!
天地造化心!
方天想到了他的本心七岛理论,那是从生命的本性延伸推导出来的,方天并不认为那是错的。但是这时,他忽地又有了些新的感悟。
一个人,若无限地向着本心七岛进发,那么一路上,尤其是后来,他与外界的互动,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情况,之前,方天一直忽略了。
但这时,许多与此相关的方方面面,突然地就闯入了方天的意识之中。
那个当初在识海中,神秘得来的,和“我道”一起得到的“大道”,从一开始就因难以理解而被方天一直淡忘的东西,这时,突然地就漫延在了方天的意识之中。
“有私者天诛,无私者自绝。大道之门,在此开阖。”
若其它什么都不管,只是顺着自身生命的延伸,一直向着本心七岛进发,最后,很可能就成长为所谓的“有私者”吧。
而那结果,似乎也已经被注定了。
“天诛!”
冥冥中,方天好像有点明白,晋升时,他看到的这方天地的天际,为什么是仅仅只有十三颗星星的原因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八章 神力初展
生死桥,生死桥,几人走过路迢迢。
生死桥,生死桥,十个来者九个夭。
生死桥,生死桥,桥下枯骨都没了。
生死桥,生死桥,多少亡灵在呼召。
这是方天以前在讲卡巴斯基的时候,胡诌的一段故事,通天桥下幽冥河。这时不期然地想起此节,方天直是想笑,摇头失笑或者说苦笑的那种。
或许,他随口胡扯的龙傲天的事,恐怕要真正地应在他的身上了。
方天不知道那种存在的寿命是多少,但如果说只有几千年什么的,那是侮辱人,——连一棵普通的有形的树,外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话,都能活上几千年呢。
退一万步来讲,那种存在就算真的只有几千年之寿,以这么大的一方天地,居然只有十三颗星星悬在天际,这无论如何,都是极不正常的。
由此而延伸出去,方天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下一步,大抵是非生即死、非晋即夭了。
这并没有让方天心生恐怖,反而有一点微微的兴奋。
对,他就是这么贱。
想起一路走来,其实最大的考验还是晋升法师的时候,那时对于修行什么的其实没有多少真实的概念,跨过那一步得以跃升法师,真的是机缘巧合,是幸运。
就是一点灵光突然闪来然后被他抓住了的那种。
错过那一晚,什么时候才能晋升法师。又或一辈子能不能晋升得了,都是两说的事。若果真如此,那他的现在。呵呵……
所以,有什么不满足的?有什么好恐惧的?
方天真正恐惧的,是去年的光景,始终无法突破,然后外界环境一天比一天险恶。——外界猜测他身份神秘,来头莫大。可是到底有没有后台,他自己不知道?
若他始终无法突破。迈入上层,那么一年两年,又或三年五年。总会有人按捺不住,出手试探的。
而一探,他的真正底细也就暴露了。
那然后……
只能说是不堪设想。
万幸,最危险的一关。就那么过去了。黑云渐起、狂风将啸的局势。悄无声息地合拢,又悄无声息地退散,真正的生死恐怖,来去于无声无息之间。
之后,就是风轻云淡了。
直到现在,真正地海阔天空。
而从风轻云淡过渡到海阔天空,这之间的每一次晋升,对于方天来说。都只是小菜,连一次真正像样的考验都没有。再不复身为魔法师之时的惶恐与忐忑。
所以,不矫情地说,对于下一步极有可能的“生死关隘”,方天是持正面且欢迎的心态的。——真金终须入火炼。
不炼上一遭,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水货?
那么样的一个位置,若还像以前这般轻轻松松闲若无事般地跨过,是不是……太过轻松了?
有着这样的一个认识或者说心态,方天真正地,微笑起来。
这种心态影响到了他接下来的一切。
比如说和小艾薇及小loli两个丫头相处的时候。
分别在即,而且后会之期不定,甚至到底有无都难说,在认识与判断上,方天褪去了往日的宠溺,开始用一种真正接近客观且苛刻的目光,打量着两个丫头。
判断着她们,离各自真正的关键一步,也就是了解到何为修行者的那一步,到底有多远。有多少关节,需要打通。
而在判断出来之后,方天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这一天,方天小楼中,两个丫头俱在。小loli习字,小艾薇画画,而方天则负手站在窗前。
装作不知道小艾薇是以他为模本在画画,而且两个丫头时不时地交流下意见,方天突然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讲的龙傲天的故事,里面的那个‘五通神境’?”
“哥哥,你也成神了?”不用问,会这么咋咋乎乎说的,肯定是小loli。
而在小艾薇的心中,或许自己的哥哥早就是神,一直是神,因此只是道:“哥哥,你要开始讲下一回了吗?”
方天微微摇头,“都不是。故事里不是有个花海么?那个……”
“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白的,甚至还有黑色的、绿色的,等各种颜色的花,那些花有大有小,有开有合,但全都在微微的晚风中,轻轻摇曳着。”
“此时,夕阳温暖而和煦,照在这漫无边际的花海之中,更让这花海看起来超出了任何可以形容的美妙。”
“晚风偶来,万花摇动。”
两个丫头打断了方天的话。
第一句是小艾薇轻轻念诵的,而后面两句,是小loli带着兴奋地接续的,而念完了故事中的这话,小loli更是放下手中笔,扑到他的身边道:“哥哥,你是想……”
方天微转身,看到一近一远两个丫头都用大眼睛看着他。
方天不自觉地微笑,点头,然后道:“对,现在,我想把那个花海弄出来,我们去外面。”
这时小艾薇也坐不住了,安静什么的和手中笔一起被她抛在了一边,快步走来,和小loli一起,拉扯着方天,蹦蹦跳跳往楼下跑去。
也就是到楼下而已。
接下来还是方天施展的瞬移,把三人一起移到了岛外。
这“魔法师协会”的环境,外围是重重叠叠相互交错的山山水水作环绕,算是天然屏障,里面则是一片广阔的平野,而平野最中间的部分,就是一湖一山,不近不远地对峙而在。
七星岛是立在湖中。
此时三人则是在山上。
这山协会许多人都会上来,包括小loli也小艾薇两个丫头也是,因为站到山顶视角特别好,周围数百里,一览无余,且山又不是特别高,无险峻之势,长风漫过,野旷天低,让人油然而生旷然怡然之意。
此时三人就站在这里,看向周围平野。
说是平野,其实是荒野。没有人烟,小草灌木什么的自然长得旺盛,而且也没有人动手清理。
方天这时就准备清理了,大面积地清理。
他就准备把他的那点“神力”,恩,姑且暂时自夸地这么说吧,反正也没人笑话他,用在这里了。身藏伟力,方天又不想打架,那么把协会周边做点小小的改造正好。
为了让两个丫头看得清楚一点,感受得更清晰一点,方天直接以某种连他自己也难以真正清晰定义的方式,连接了两个丫头。
形式上类似于魔法师的感应叠加。
但级别层次上,要高了许多许多倍,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于是下一刻,别说小loli了,就是素来较为安静的小艾薇都小小惊呼了一下,因为一瞬之间,她们的感受及视野完全地变了。
她们感受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方天感受到、看到的那些罢了。
“莫管愁,莫管忧,泛舟也,此间游。风迎也,水送也,土承也,火汇也。日垂拱,月涌流,四元素,在身周。”
很久很久以前,恩,不是时间上的很久,方天写给小loli的故事中,有这么一句话,而此时,两个丫头看到的,大抵与此类似吧。
元素在流动,生命在升腾,整个天地如霞似锦。
不是那种过度的渲染,相反,恰恰是一种透过浮华和遮掩看到天地真颜的返璞归真。话说,这也是方天让她们感受的原因之一。
在这种视野下,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一株小草,也有它的坚韧和骄傲。
因此,所谓的“清理”这里,方天是不可能把周边那些荒野中的荆棘灌木蔓草之类的统统消灭的,那似乎太残忍了一些,因此,他只是把它们换个地方罢了。
反正周边荒野多的是嘛!
清理了这些杂属草木之后,方天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动手安排了。
在做着这些的时候,方天是调动着元素的,而且并没有掩饰,是以,感受到了这边动静的岛上诸人,就基本上打望来了。
有的站在岛上遥遥观望着,有一些如加洛多斯及埃里克等人,则直接漫步过来,方天微笑点头打着招呼。
这番大展身手,唔,算是大展?也未尝没有小小告诫一番众人的心思。——看好了,你们的那一点,还差远着呢,平日不要太骄傲了!
接下来,在两个丫头及众人的注视下,一些真正称得上是“神迹”的事件,正在上演。(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八十九章 梦幻花海
说白了,方天其实不过就是在栽花而已。
栽花之前要除草,这个,草刚才已经除了,而现在,就是要松土。
不论远近,凡在场中人,都是能感应到元素动静的,此时,方天就如一位元素的君王,不,还是文雅一点地说,他是一位作画的画家。
他的心意,便是他的画笔。
而这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元素,便是他的墨水。
当画笔蘸满了墨水,接下来,便是轻松且写意地挥洒。——以大地为画纸。
一缕缕和风,不知从何而起,在众人的身边开始轻拂。明明还是十月,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此刻,不论是近在方天身边的小艾薇及小loli两人,还是其他的一些远近不同的观众如加洛多斯等,尽都感觉,如同三月到来。
最柔和最清新让人情不自禁想舒展身心的风,弥漫在这片原野。
就在好些人都不自觉地深深呼吸了几口之后,众人才发现,漫天漫野,协会所在的这数百里方圆地面,在这一刻,尽皆如同变成了水面一般。
当柔柔的风吹过去时,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就那么清晰地,在众人的眼前、感应中,一点点地扩散开。
一时间似乎认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不少人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转向真实的水面,也就是七星湖了,却发现,真实的水面,除了有着水的流动之外。涟漪之类的,竟是少得可怜。
表演在继续,或者说。只是才刚开了个头。
地面,原野,就在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扩散中,整整下及地面之下数十米之深的地层,尽皆被方天“筛”了个遍,细致的、肥沃的泥土被筛了上来,而那些贫乏的、粗糙的以及沙石之类的东西。则尽皆被覆沉入地下。
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后,这数百里方圆的土地,细腻如膏。
当然。旁观的众人一时之间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们只是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周围,他们身处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从一团乱糟糟又或者寻常的样子,变成了让人很舒适、很舒适。
若用方天前世的话来说,这改变的,其实就是“气场”。
一个人身边,最好是一米之内,亮一盏灯,或者点一支蜡烛,又或者放一盆花。仙人掌或者万年青什么的,这四样东西。都能使人有所感觉,而且那感觉,是各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就是“气场”不一样。
或者再平实点说,是生命体感受到的其身处的总体环境指数,不一样。
生命的感受本就灵敏,再自觉迟钝的人其实也一样,冬天,或者夏天,干燥,或者湿润,又或者更进一步的潮湿,都会让人身体上有所感觉,然后心理上有所牵连。
通俗点说,就比如阴雨人有些人心情会不自然地低落一样。
前世,将来,而且是绝不会太过久远的将来,这必然会成为一门学问,或者从“室内设计”这一门径中拓展开,蔚为大宗。
但在方天来的那个时代,因为种种认识上及条件上的限制,这个东西,注定只能被不太合理地应用着,被一些人误解着,被一些人无视着,也被一些人狂热地追捧着。
当然,这又稍微有点扯远了。
除草、松土,这两个步骤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种植。
单独地养植或者说种植几种花草之类的不需要考虑太多,但是大规模、密集化且是多种类种植的话,确实又是一门学问。
前世,久远的时候了。
一个很有趣或者说很有意思的生活小发现。
有一段时间,方天喜欢听歌。很多种类的歌曲么,当然是有喜欢听有不喜欢听的,而曾经的时候,方天就把那些喜欢的歌集中在一起,连起来听,这尤其是出行或游玩什么的时候。
然后就发现了,令人很没有精神的发现。
那就是分开来看,每一首都是喜欢的歌,然而集中在一起之后,听着听着,有许多,听着没有感觉,有许多,听着乏味,有许多,则直接想跳过去。
听着仍然有感觉的,则只余不多的一些。
这样的体验,不是一次。
而多次之后,方天也就慢慢地体会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东西,被他和书法等许多东西联系起来。书法,单独的字好看,不代表一整篇书法作品好看。其它,室内摆设、衣饰搭配,等等,皆是如此。
直到后来,又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一句看似与此不相干的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个神,一个人,搭配起来,很可能轻松就干掉一个超神加一只猪。
两个人,搭配起来,甚至同样很可能轻松地干掉两个神。
这其间,却又非常自然地涉及到了中医里面的几个字,“君、臣、佐、使”。
他的那种把喜欢的歌集中到一起听以为可以获得非凡愉悦体验的行为,若让家里老头子知道了,说不定直接就给他一个耳括:“蠢货,我知道你不会中药配伍,但你连‘君臣佐使’这几个字也没听说过?你敢说你没听说过?”
好了,这又扯远了,还是回到当前。
许多种草木的搭配,别说搭配了,仅仅只是单独的认识,就可能花费一个人一生的时间,还或许只是初有认识,但这些东西,在方天这里,嗯,在现在的方天这里,或许,只需一个刹那而已。
一颗树是没有毒的,另一棵树也没有毒,但两棵放到一起。说不定就有毒了。
一种花是香的,另一种花也是香的,但两种花种到一起。那气味说不定就是古怪的了。
只是两种就是这般,若十种百种千种万种呢,又当如何?答案是,在现在的方天这里,统统都不是问题。——他甚至不需要专门去考虑。
先是一些大树,又或大树的种子,被方天分散且稀疏地移植在周边平野上。
对于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繁茂地生长。对于种子从地下发芽抽枝并在不到盏茶的时间内成长为参天大树,在场的众人只是惊奇地看着,而独有一人。却“嗬嗬嗬”了。
且是在变化完成之后。
这人是加洛多斯,**师,精擅魔法阵的**师,也可能是现场修为最高的**师。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指着前方。大张着嘴。嗬嗬嗬着,活像是被谁给掐住了脖子一样。而像是被他传染一般,紧接着,处于观望中的所有**师,都有点瞠目结舌起来,还有的整个身体都在情不自禁地发抖。
他们看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天地间的元素,无人操控。而自行地流转了起来。
是的,无人操控。
这里面详细说起来很麻烦。但事实就是,加洛多斯等**师,无比确定以及肯定,这一刻,方天以及他们等人,没有人做什么,但那些元素,就是自行地开始流转。
从方天刚才布置下的那些大树处开始。
定向地、有规律地流转。
渐渐地,差不多现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元素的流转,慢慢地在这数百里方圆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缓缓转动的圆,而在这个圆中,靠近中心的位置……
水、火、土、风四系元素,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结合着,以七星湖的位置为中心在聚集,并向着湖中缓缓渗透了下去。
而另一边,与湖并立的山上,整个山的范围内,都有一种他们可以清晰感觉到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气息在向着四周缓缓发散着。
一边聚集,一边发散。
元素的流转、聚集与不知名气息的发散,在这片小天地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场中所有人,无以名之。
上自加洛多斯等**师,下及奥森莱恩等魔法师,俱都感受到有一种神秘的宁谧,又有一种莫名的生机,同时弥漫在这片天地之间。
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冥想。
但转瞬,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然后,紧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们现在的状态,要十倍百倍地超越冥想之时,而偏偏的,他们的意识又是轻松着的、发散着的。
莱恩等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是法师,心态明净,意念空阔,感受到的元素如缠如绕。
帕特等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操控之中。
加洛多斯等**师则更是感觉只要用力地一跺脚,就能毁了整个世界。——这不是什么东西引诱而让他们生出的错觉,而是周边天地间那些缓缓有序流转的元素,让他们明确的感受到,只要他们融入其中,然后,一挥手,一抬足,都必然是惊天动地。
而在和此时的方天有着同样视觉的小艾薇及小loli两人眼中,这片天地,美得让人,让人……
“哥哥,这就是你说的魔法阵吗?这是什么魔法阵?”良久,小艾薇方从沉醉中微微清醒,然后这般地问着身畔的方天。
闻得此问,小loli也转首方天。
“是魔法阵,但是也不全是,至于这个阵应该叫什么名字,哥哥暂时也不知道。”方天轻轻说道。
其实便连他自己,也微有沉醉。
沉醉于某种“流转”以及“动态”之中。
看着这个他一手造就的“天然魔法阵”,方天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词语,“天地交泰”,但是这个词,又确实无法完整形容眼前的这个阵势。
方天又想到了一个词,“春风化雨”,但是同样的,这个词还是只能形容眼前这个阵势的一部分。
所以,确实的,一时之间,方天也不知道这个阵势该如何命名。
“具体的名字哥哥也不清楚,但是你们可以直接叫它‘生命法阵’。在这个法阵的范围内,尤其是阵眼,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只要是生命,不管是花,是草,是树,还是人,都会走向最完美的状态。”
“种子在这里会发芽。”
“小草在这里会开花。”
“大树在这里会茁壮成长。”
“人在这里……苦痛的,会疾病全消,老迈的,会回复青春,孱弱的,会变得强壮,愚笨的,会渐渐聪明,普通人,能够慢慢感应元素,修行者,在这里可以几乎无止境地向上提升,一直提升到只比哥哥现在差上一层的地步。”
听了方天这话,就连小艾薇,愣愣之后,眼神也开始发亮。
小loli自也不用说。
见得这情形,方天只是笑着,然后微微摇头,“但是,你们都是我的妹妹,你们忘了别人都叫哥哥什么了?‘神之子’啊!神之子不是神,但是可以代神说上几句话。”
“神并不钟情笨拙,但却赞赏汗水。神并不垂青平凡,但却欣赏认真。一步一步踏实前行的步伐,最为认真,也最为可贵。”
两个丫头被方天抬出神这个招牌,唬得一愣一愣的,当下认真点头。
或许是这个招牌太管用了,又或许是方天的话在她们心中分量不轻,也或许是正处于已经启动了的这个“生命法阵”的阵眼上,又或许是这三个原因都有的相加,再加上时机契合,总之,短短的片刻之后,方天心中微笑地看到,两个丫头,俱都比之前又沉静了一分。
特别是小艾薇,眸如点漆,倒映秋水,沉静安然中,小小的人儿,已经真的有了那么一两分“神女”的样子了。
法阵成,基础已就。
下一刻,方天一念之间,千千万万的种子,从各处而来,如纷纷雨落,洒于这数百里方圆之地。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目光所及,皆是种子在发芽、抽枝、生长、开花。
一时间,无以言喻的宁谧之中,场中所有人,包括两个小丫头在内,似乎全都听到了一种叫做“生长”的声音。
而约略一个魔法时之后。
“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白的,甚至还有黑色的、绿色的,等各种颜色的花,那些花有大有小,有开有合,但全都在微微的晚风中,轻轻摇曳着。”
“此时,夕阳温暖而和煦,照在这漫无边际的花海之中,更让这花海看起来超出了任何可以形容的美妙。”
“晚风偶来,万花摇动。”
方天于卡巴斯基故事中讲过的,小艾薇及小loli之前重复过的,花海,夕阳,晚风,无一处不贴合地,从故事中走了出来,来到现场所有人的面前。(未完待续。。)
ps: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之夜,提前一步,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章 七星岛演法
方天的前世,地球上,很早就有关于“永动机”的设想。
究竟早在何时,其实方天也不知道,他并没有具体了解过。而且说实话,了解了也没用。——在时间的长河中,有太多太多的设想与试验,随风而逝,并没有被记录下来。
相对于人类而言,太阳就是一个永动机。
它把热量恣肆地抛洒,千年万年以至亿万年无有一刻断绝。地球,它的行星或者说下属,接收了它的一点点,然后又把这一点点中的一点点漫洒出来,造就其表面亿亿万万生命的繁衍与扩张。
一脉相承,一根草,一棵树,都是一个动力源。
最早的时候,方天对于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生命光辉”而生命光辉会排斥元素造成或大或小的元素空白区感到奇怪,直到这时,才有最深刻最本质的理解。
嗯,与其说是理解,不如说是发现与洞察。
也因此,这个现象被他一用,就造就了除了树与花草这些生命之外,不需要其它任何外接能源如晶石等的魔法阵,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现在布置的这个,就是一个“先天法阵”。
而且,这个凝缩了他一定修行理念的法阵,从尘世的角度来说,确实是神而异之。
因着某些复杂的原因,法阵布就之后,方天随手就把阵眼封闭了,也就是他与小艾薇及小loli三人之前所站的地方。以后,这魔法师协会所在的数百里方圆,也就是生命法阵覆盖之地。对于修行者来说仍然是妙不可言,但最为核心的那一点。已经隐没。
小艾薇及小loli两人,是惟一。哦惟二得以在其中感受过的人。
其实这种感受具体能为她们带来什么方天自己也不甚清楚,不过反正有益无害就是,也因此,对于两个丫头接下来的“心神恍惚”、“诸事不闻”的状况,方天并没有理会,只是让人不要打扰她们,随她们去而已。
其实协会上下人等也差不多,除了一些必须的事务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片小天地里。
感受着法阵,感受着法阵中的元素波动与不知名的气息流转,有人从法阵的中心向外围走,然后又从外围返向中心,如此不住反复,有人在外围或远或近的地方,也就是法阵与非法阵的模糊区,不住地穿梭,有人在那些大树下徘徊。有人在花海中流连。
若要形象一点地形容的话,大概也就是废寝忘食与如痴如醉了。
对众人的这个反应,方天并不奇怪,如果易地而处。他也会!事实上,不需易地而处,他也都做着和其他人差不多的举动。——这个法阵确实出自他手。这个法阵的效果他也心里有数,但有数归有数。只是一个大概上的。
其许多精微之处,同样也让他流连着、感受着、体会着。
七星岛。七星湖,又或者说魔法师协会所在地,本来就是炎黄城无数修者投以相当关注的地方,何况是这么大范围的元素异动呢?而在打探中,外界也逐渐明白了缘由所在。
埃里克主持魔法竞技台,帕特主持九级传承塔,安迪主持半山坪集会,时至如今,三人身后已经各牵系着不少的“炎黄城体系”魔法师,而协会的其他人等也都或多或少地各有交游,以至消息扩散后,在方天的默许下,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炎黄城中,几乎凡是和协会扯上点关系的人,都以客居的身份,进入了这片大平原中。
而那些没有关系没有门路可入的,则在大平原外逡巡,十数日间,炎黄城中的魔法师,甚至有十之七八都向这里聚集,当然,还有许多的武者也凑着热闹,尤其是那些中高阶武者。
方天微微摇头苦笑。
这一点倒是他之前没有想过的。
自从来到此世,一直以来只务修行不管其它的心性行为,造成了在类似这种“无关紧要”的枝枝节节方面,方天从来都懒得花费一点点的时间与心神去考虑,直到现在,哪怕是进入了神域也不例外。
又数日后,外围聚集的人群中,终有一些胆大的试探着踏入法阵覆盖区域。
其实说胆大,没有人真的胆大。——面对着这个炎黄城中心,面对着这个修者的圣地,面对着“神之子”,谁敢说胆大?谁又有资格胆大?
因此事实上,冒着不知名的风险踏入法阵区域的人,与其说是大胆者,不如说是无奈者。其中一多半,都是苍苍老者。而且是随便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困于修行之境无法上进的人。
就算如此,试探着踏入法阵区域,这些人的行为也颇为可笑。
有的或拘束或故作潇洒着,作出是误入法阵的样子,有的则乍进还退,如受惊之鸟。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总之,看上去,其形其状,真的很可笑。
方天没有笑,协会的其他人也没有。
因为方天在,所以其他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处置。而方天呢,看着外面那些聚集的人,以及那少数一些冒险试探着踏入法阵区域的人,思量了一会之后,终于是下了一个决定。
试探的人,无人阻拦,无人驱逐,更没有受到诛杀什么的等等。
总之,没有受阻。
于是,数日又数日,无数人渐次进入了太平原中,进入了无尽花海之中。
这一日,忽有声音响起,如花之低语,如风之轻吟,如流水漫过平沙,覆盖在这数百里方圆:“闲来无事,我且聊为大家一述修行。”
这声音,既模糊又清晰,听之不真。却又感受得清清楚楚,直如响在每个人的心间。一刹那,甚至有许多人以为是梦。
加洛多斯等**师听到了。安迪埃里克等协会众听到了,桑达洛贝尔等来源不一的宾客听到了,格罗特南金三老及欧文安德森等枫林的一众伙计听到了,神殿的奥菲莉亚等人听到了,协会区域内外那无数聚集的修者同样也听到了。
于是闲谈中止,讨论中止,漫步中止,感受中止,修行中止。一切在做着及准备做着的行为,都告中止。
刹那之后,这数百里区域,这无数人聚集之所在,如同陡然中了时间静止法术,归于寂静。
七星湖的流水声潺潺,如同由远而近,响起在每个人的身边,片刻后又如同由近而远。向着天地尽头而去。而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包括加洛多斯等**师在内,所有人都如同进入了一个似真似假的幻境。
大地浩瀚,天空高远。
长风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卷起。到了近前时,却又渐小渐微,只为身边的无尽花海。添加了一份生动。
千花扶摇,万蕊参差。
明明是无声。却仿佛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
好像是花开,又好像不是。
总之。所有人都有一种这天这地这天地万物好像一刹那间都在低语着和他们对话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他们能真正听得到听得懂听得清晰的声音,轻轻加入了进来。其实声音只是一部分,一小部分,而且声音不是主体,画面才是。
这一刻,天地为画卷,众人为看客。
丝丝缕缕有形的炙热光线从天而降,照着大地,穿透着大地。
转瞬,有雨在落,有雪在降,有风在漫卷,本是平整坚硬的大地,遍是开裂、断碎,然后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被风漫卷着吹刮到半空,起伏着,又涤荡着,终于化为细小的微粒,降沉地面。
如是,一次又一次。
然后有声音加入。
“水、火、土、风,四元素,此为土。”
“何为土?”
“土者沉积,土者累加,土者承载。一切萌芽源于此,一切生长源于此,一切花开源于此。”
声音由此而断,画面却开始继续。
大地起伏,流水渐渐,雨雪漫漫,长风吹拂。
一切都在动着,只是动着动着,却渐入孤单,渐入枯寂。只因不论怎么变化,始终只是这些。于是动与不动,界限渐渐为之模糊,动与不动,竟似无有区别。
动也罢,不动也罢,都是蒙蒙昧昧,都是随波逐流。
终于,在长风吹拂中,不知何处,一粒种子被吹了过来,在空中不停地翻卷着,然后,这种子一点点地下落,直至降入地面,没入地下。
画面至此,声音再次响起。
“只有土的世界,再是厚实,也是虚无。”
“因为一切积累,不过虚设。”
“萌芽无从起,生长无从起,花开无从起。”
“是以,土之后面,需以风继。”
“何为风?”
“风者飘荡,风者遇合,风者机会。”
“我之成就赖于机会。彼之生于斯世,有修行之资质,得修行之门路,皆是机会。或一个,或两个,或数个,机会至,种子生。”
“当种子沉入大地,萌芽于是起,生长于是起,花开于是起。”
画面变化。
在可见的地面之下,种子裂开,小芽长起,然后一种辗转,一路向上,直至花开。
“是以,若要花开,不需问花,不需问树。但需问种子,但需问地土。”
“此中之关键是为水。”
“何为水?”
“水者灌输,水者融汇。累积需要融汇,才能成为精华。有精华之灌注,才有有力之支撑。有有力之支撑,才有茁壮之成长。”
画面继续中,一棵小树在成长着。
阳光凌袭,风雨交侵。
不管是凌袭还是交侵,都加速了树苗之中,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的“水”的周流。
“此便是火。”
“若要花开灿烂,但在水之周流。若要水之周流,但在火之凌侵。”
“此便是土、风、水、火。”
“此便是《元素循环生灭论》。”(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一章 从炎黄城向北,新的篇章
人的集中带来消费的盛大,消费的盛大则带来贸易的繁荣。
炎黄城的建立,所导致的不止是越来越多的修者向这里聚集,更是引起了其它一系列的变化,而其中最为显著的,则莫过于来往商队的频繁。——从炎黄城向北、向西,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商队来来去去。
行不走空。
在这些商队把炎黄城亟需的粮食、武器等等带来的同时,返程时也会把炎黄城特产的盐啊皮毛山货等等带走。可以望见的将来,这其中还会加入陶瓷、竹制品等,当然,更不会缺少在方天的计划中列为重中之重的丝绸。
在“天下第一城”渐渐成型的背后,是多达数十城的贸易繁荣,甚至可以说,整个帝国的经济,都因此而被带动起来。
不过说实在的,关于这一点,帝国方面未必会怎么在意,炎黄城的修者们则更不会注意这点。
就连这一切的肇始者,方天本人,之前也几乎从没在意过这点。——当然,只是“几乎”。事实上,在作为城主考虑着炎黄城未来的发展方略时,方天是有把这些考虑进去的。
生命法阵建立之后,或者更进一步地说七星岛演法之后,基本上来说,方天心事已了。
给小艾薇和小loli两个丫头准备的修行方案,已经作为“作业”布置下去,哪怕是她们再为天资超凡,也足够忙活个数年时间的。
对于枫林大院的安排,则更早时候。或者说早早地,方天就已零零碎碎地布置下去。时至今日,已经不需要他再费心什么了。
两个弟子。帕特且不去说,最“没有出息”的莫里希也已晋入法师,然后方天安派了其建立“炎黄学宫”的任务,这一任务足够他殚精竭虑地忙活个十数年,这还是往少了说。
然后,就是还欠下一个承诺。
为**师加洛多斯开启下一段道途的承诺。
以方天今日的能耐,其实是可以使其一日成就的,但这种行为到底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考虑了再三。方天还是作罢,换了个徐徐图之的方案,然后就有了七星岛演法,有了“元素循环生灭论”。
这个有点唬人的名头其实是之前方天在卡巴斯基故事中提及到的,那时列出这个名目,纯为装b作用,与此并立的还有《武道探源》、《先天之门》、《魔法源泉》、《三大冥想根本法》什么的等等。
这个时候方天搞出其中之一的《元素循环生灭论》,使故事中所述成为现实,固然是他已经有能力使这一修行法门名副其实。除此之外还有钓鱼的作用,并不纯为恶作剧。
钓鱼么,钓的自然是这个大陆上的那些圣域者,为他新一轮的织网计划开路。
既然卡巴斯基故事中所述的《元素循环生灭论》能拿出来。那么同为故事中所述的《洪荒旧事》、《开天记闻》、《封神演义》、《迷失永恒》等等,很有可能同样在他手上。——听过这一回演法内容的那些圣域者,很难有哪一个不这么想。
而一旦这么想了。就很难不上钩。
乍看起来这似乎是方天走一步算十步,深谋远虑。早早地埋下棋子,其实不是。
这些书名。在方天当初讲故事的时候,绝对只是瞎搞,纯属扯虎皮作大旗,为吓人用。反正前世类似这些的名目遍地都是,他随手拈来一些,一点事都不费。
但是时势流转。
昔日的这些只是瞎搞,今日再看却是未必了。
今时今日,《洪荒旧事》什么的固然他还拿不出来,但前面的一些,如生灭论等等,则不过随手之事。
棋盘上的棋是算出来的,现实中的棋则是走出来的。一步一步走着,走到今时今日,当日的恶搞,在今日看来,却已是铺垫,已是妙着。既然有用,方天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
七星岛演法,对**师加洛多斯的承诺在其中,对两个弟子的教导在其中,对身边亲近诸人的开示,同样在其中。
至于他们各自能有多少造化,就不是方天考虑的事了。
然后就在城外,方天随便找了一处山巅坐下,遥遥俯瞰着炎黄城,看城中诸事运作,看城内城外人来人往,世事繁华。三天,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便是三天。
这三天中,方天有感慨,也有回忆,而最终,一切情怀都去,只剩下微笑。
微笑着最后看了一眼炎黄城,方天身影倏逝。
再现身时,已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二级武者,憨厚少年。
方天城主、方天大人,以至“神之子”什么的,这些身份,注定要隐没一段时间了,也有可能,是永久。
炎黄城斜向西,是临海城,斜向北,是三合城。
这两条路线都没有官道可通,一方面是因为阵营关系——譬如直到现在在外界看来炎黄城与临海城也还是敌对的,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一域的地理环境复杂,有高山,有密林,有沼泽河湖,也有荒原。
在这重重阻隔间要打通一条以千里长度计的官道,难度实在太大。
不过在土著们看来,这些都不是个事。没有官道才正常,有官道那才稀罕呢。再说了,路途曲折才好赚钱。如果官道直通,就像现在的炎黄城和巨岩城一样,那还有什么好赚头?没得搞嘛!
不过当然了,商贩想赚,还有些其他人也想赚。
商贩不厌烦路途曲折遥远,有人厌烦。——又是山啊又是水啊的长途跋涉,哪如坐地收钱的好?
是以,这几个城与城之间的千里之域。在商队频繁的同时,依附这些商队往来而生的“好汉们”。也为之兴盛起来,那真是十里一小团。百里一大帮。甚至经常有某好汉脑袋一热,连个同伴都不要,一时兴起就做上一票,然后就飘然而去,一转身还是潇洒君子。
有胆有力,就这么任性。
千万别指望官方围剿什么的,没那回事。
官方什么的具体指哪个部门还不好说呢,就说围剿。有“好汉们”,才需要护卫。而护卫与好汉究其本质其实同出一源。“好汉们”不存。护卫则安在?
所以找遍天下,也难找出一个围剿的有关部门出来。
因此,稍微理智点的商队,都知道指望那没影的围剿什么的不现实,现实点的做法,还是多聘些护卫吧。
路途中,真的碰到“好汉们”,自有护卫与那些好汉们切磋交流,至于之后要不要出钱出货出血。自然由交流的结果而定。不过一般来说,出血的情况还真的不多。
除了少数的一些恶棍,大多数的好汉们,还是颇讲职业道德的。那就是只剪羊毛不杀羊。
甚至有人破坏“行规”,还会遭到同行的征讨。
这一日,大略位于炎黄城与三合城中间的荒野平原上。一个庞大的商队,从头到尾足有十数里的队列。浩浩荡荡而来。
稍微有点眼力劲的好汉们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桩硬茬子。硬得不能再硬,实不宜碰,更不能碰。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路行来,数百里之程,这个商队的阵容不断扩大,那是不断有其它的大小商队并入其中,而至于好汉们,则一路绝迹。别说有交流者出现了,就连望风的、尾随的,都没有。
夕阳渐落,商队也由行而止,不一会儿之后,一路长蛇,大大小小的帐篷之类的皆被搭建了起来,然后篝火燃起,晚食准备起。
商队最前列的一堆篝火下。
几只山兔野猪什么的被串在篝火架上,烤得滋滋作响,不住冒油,浓烈的香味伴着轻微的晚风四处溢散,这最寻常不过甚至是粗陋至极的晚餐,却引得商队其它地方好多人不断地抽鼻子、流口水,馋涎至极。
盖因绝大多数人的晚食,不过就是干粮与干肉而已。这等东西平常尚可下咽,但这时一有对比,就真是让人受不了。
不过当然,所有人都只能用又是羡慕又是敬畏交加的眼神偶尔地望向这个方向。
这堆篝火下人还不少,足有二三十号,而其中最为显眼的,则莫过于一位老者及一位少年。
老者气度庄严,少年英气勃发,不需任何外在形饰及他人拱卫,这两人就被凸现了出来。当然,外在的表现也有,那就是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与这两人坐得比较靠近,其他人,皆隔了些距离。
二三十人虽是围着篝火圆圈而坐,但任谁一眼看过来,都知道主位在哪里。
篝火架下的烧烤及其它晚食之类的有专人料理着,其他人都只是闲着,除了烤火待食之外,别无事做。向后面看去,别的好些篝火旁,都有专门的以至业余的吟游诗人们开始讲起故事来了呢。
顺带说一句,吟游诗人,也算是中大型商队的标配之一。不过一般来说不是商队聘请,而是吟游诗人自动加入。
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所以商队通常对此行为持欢迎而又审慎的态度。欢迎自不用说,审慎则是偶尔这些加入的吟游诗人,也会是好汉帮们的探子。
这个篝火堆旁因为没有故事开讲,所以未免稍微孤寂了些。
这时,那少年说话了,对身边的老者:“老师,方天大人这次讲的东西,我怎么听不懂呢?您让我思考,我思考了这好些天,还是不懂。方天大人这回讲过,晋升的人那么少,是不是大家都不懂?”(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截断众流
方天。
这个名字一出现,这堆篝火下就陡然寂静了下来,嗯,当然它之前也很静,但那种明显的气氛上的改变,是任谁都能感觉得到的。
甚至是不止这堆篝火下,向后去其它好些地方,有些耳尖的听到刚才少年所说之话的人,也一下子把耳朵竖了起来,把心神提了起来,牢牢关注着这边。
方天!
真正见过这位阁下的人不多,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哪怕是举遍天下,也实罕见。
对修行中人自不用说,如果连方天都没听说过,那完全可以不必修行而直接去玩泥巴了。——这不是某个人的话,而基本上是大陆修行界当下的共识。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吟游诗人那里,这个名字早就和“神之子”三个字挂上了钩,一提方天,众人就会自动脑补出神之子,反之也一样,一提神之子,哪怕是那些吟游诗人的故事里那所谓的神之子有多怪异,众人还是会第一时间脑补出方天。
听了少年的话,老者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答。
如果有个闹钟放在这里的话,那差不多就是万籁俱寂,而只有闹钟的嘀嘀声,时间在此时,在此地,变得清晰而又缓慢。
少年的神态本来略有些随意,而这时,则一点一点慢慢变得忐忑了起来,直到其心神差不多很敏感了之后,老者才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自顾自慢慢地把那“元素循环生灭论”似念似诵地道了一遍。
其实那内容并不多。是以老者念诵速度虽然缓慢,但还是没有花多少时间。
而在念诵完之后。老者仍然没有和少年说话,却是转向了坐在其身边另一侧略有些距离的男子:“老行。你怎么看呢?”
老行,这里的行差不多就是行家的意思,不是尊称,但有一些最基本的尊重,略类似于某世界古时的“孙大家”什么的。
虽然老者语气淡淡,但那被问话的四十许男子却是受宠若惊,没有站起身,却是半离座的姿态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大人您太抬举了,小人不过一寻常人。哪敢对修行之事有什么看法?更何况是关于神之子大人的。”
“无妨,说说看么,只当闲聊。”老者微笑着鼓励。
这都二次相邀,那要再不说就真是不识抬举了,所以男子没有再做推拒,仔细沉吟了会,慎重说道:“小人不谙修行,所以也无法说得太多,只是约摸觉得。似小人这般,便是那‘风’?”
这话明显让老者意外,用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一眼男子之后,甚至还特意打量了其一二。然后便是伸出两手,轻轻相拍合掌。
虽只是一下,且无声。却相当激励人心。
不止是男子本人为之热血沸腾,有种忘乎所以的感觉。就是这堆篝火下的其他人,此时也都有种大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没有顾及少年脸上明显的不解与惘然。老者还是对着男子道:“老行,你说得真是不错,你就是那‘风’。唉,可惜你没有修行的天赋,有此认识,真是可惜了。”
这话一说,刚还热血沸腾的男子,一刹那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对老者的尊重与敬畏了,这男子用明显幽怨的眼神看着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略侧首少年,像是对少年又像是同时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语声淡淡:“你看这地,地上长满了草,还有树。不论是草还是树,都由种子而来。因此,世间也就有了两种人,泥土,和种子。”
“有的人是泥土。”
“其实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泥土,浑浑噩噩地活着,也就是方天阁下以前说过的‘随波。’”
“慢慢地,因为机会,因为一些原因,有的人就变成了种子。”
“虽然变成了种子,但有的是死种,发不了芽,有的飘荡在空中,生不了根,有的终于落到了泥土里,可以生根发芽了,却因为那泥土贫瘠,注定只能成长为小草小树。”
说到这里,老者略顿了顿,同时淡淡看了一眼男子。
那男子神态黯然,再次拱手恭声道:“大人您说得我都懂,我就是那小草小树?”
老者轻轻颔首,然后道:“老行,你却也不须遗憾。你没有修行天赋,不能迈入修行之门,在某看来,确实只是小草小树,生在贫瘠的泥土中。但你毕竟成为了种子,生根发芽得到了成长的种子。”
“就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超过这个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了,一万个人里,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没有资格和你相比。”
“你的生意其实也不是怎样大,估计连你自己都不觉得大,但就凭刚才你那句话,我要赞赏你。你虽然不是修行中人,但在某看来,你同样超过很多很多的修行中人,修行中的很多人,其实不如你。”
“甚至,某觉得,就连方天阁下若见了你,若听了你刚才那话,也一样会赞赏你。”
老者说着,并无其它用意。
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此地,嗯,这个宿营的十许里之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真的有一人,在为之赞赏,赞赏着出场的两个人,男子并这老者。
老者方才这话,差不多算是最高的赞赏了。
所以那男子听了,虽某种黯然依旧,整个人上下内外却情怀激奋,不过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依然抱拳,郑重地表示着恭敬。
“这个大陆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泥土,没有出路,没有变化,浑浑噩噩,随波。他们的一生,就是翻来覆去颠颠倒倒的一生。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那些种子。如果没有种子,他们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
老者并不知道他的这话,在某个世界某个时代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地图炮”,所有被地图炮了的人,都会很愤怒。
至少此时此刻,不论远近,听到了他的这话的人,估计很少有几个是高兴的。
不过老者只是淡淡,这时认真看了少年一眼,然后道:“你现在,也还只是泥土。在元素循环生灭论中,你还是在最起始的‘土’的位置。我的教导,只是给你带来了风,让你能够有所变化,最后能不能变成种子,要看你自己。”
“是,老师,我懂了,‘土’和‘风’我都懂了!”
“种子要泥土才能成长,要肥沃的泥土才能茁壮。而这个肥沃,许多时候,是需要种子自己去找的。这个找,就是像水一样去流动,去聚集。为师之前来炎黄城,和那么多的修者一起来炎黄城,在来的时候,是‘随波’,因为那时为师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现在离开,为师却是‘截断众流’。”
“因为为师心里已经有数了,最多五年,为师必入法师。”
老者语气依然淡淡。
但听到他这话的人,却尽皆被激起铿然之意,就连之前被他地图炮了的许多人,这时也都用着仰望的眼神看过来,而老者身侧的少年与男子,则更见敬慕。
“待入了法师,为师会再次返回炎黄城,希望那时还能有幸再次得到方天阁下的教导。”
说到这里,老者神态完全放松下来,微微笑着道:“你现在该知道这次为什么晋升的人那么少了?因为这次和以前那些不一样,以前那些,方天阁下是为所有人讲,而这次,是为成为和将要成为种子的人讲,是为成就和将要成就法师的人讲。从魔法师到法师,要经历土风水火的循环,从法师到更上,同样还是这个循环。”
“这次的晋升,不在现在,而在将来,或一年两年,或三年五年,或十年八年。”
“你看着吧,未来的十年,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此次之机会晋入法师。”
“至少其中的一个,为师已经预定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三章 被打劫
数百里后又数百里,一路无事。
风平浪静。
哪怕是这千里之途中再好汉无数,一位九级的魔法师也足以担当镇压气数的大杀器,甚至,如果这位魔法师大人任性点的话,完全可以一路反劫,把那些盘缩着不敢露头的好汉们反劫个清洁溜溜。
但当然没有。
这位老先生只是一路抽空教导着自己的弟子,甚至偶尔的一次还因为心血来潮或者其它的什么原因,教给了那四十许的男子也就是商队老板一个粗浅的冥想法门。
效果么,老先生也明确说了,让你就此成为魔法师那是不可能的,但会让你精神更好些,考虑问题更周全敏捷些。
男子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大礼拜谢。
老先生同样还是在篝火下当着众人传授这个法门的,正主谢过之后,然后一个护卫样的武者壮胆问老先生,他可不可以学?老先生微微一笑答道,当然可以,你们都可以,但就怕你们学不会,学会了,也不会有多大效果。
这个回答令人沮丧,但不试一下众人肯定会不服气。而至于试的结果,就是以后的事了。
老者偶尔也会“串门”,也就是晚间宿营的时候,带着弟子到其它的篝火堆下坐坐,此举除了会让能够感受其身份的其他武者魔法师们神色凛然之外,倒也并不会破坏气氛。
然后一路之上,就这么点尘不惊地到了三合城。
进城之后,准确地说是就在进城的时候。这个庞大的组合商队为之解体,它本来就是数十个中小商队的临时组合。而解散时。几乎所有的商队领队,都在庆幸之余露出了遗憾之色。能这般地从炎黄城走到三合城,滋味真是太美妙了,再去炎黄城时,多半就没有这等好事了啊!
进城后,一位二十出头的憨厚少年,也离开了其担当临时护卫的小商队。
从胖胖的商队老板手中接过四个银币并一些铜板,约折合某世界一百软妹币出头,这是一路上的护卫薪水,不多也不少。不多那是肯定的,说不少则是因为一临时护卫,二一路没出过力,三供吃供喝,其实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二级的小武者么,在护卫上其实就是鸡肋,说有用其实没用,说没用偶尔也会有点用处。——好些个二级的小武者合起来,也还是能壮壮威风的。
给付薪水的时候。老板还甚是好心交待着:“格罗特是吧?对,格罗特,出门在外多小心点,尤其是住店。这里好多店都挺黑的。特别记着,不要闹事,千万不要!你一个人。会吃亏的。”
又有两个一路上相熟的伙计劝着:“要不,小兄弟。别走了,大家在一起多热闹?”
被叫做格罗特的憨厚少年抖了抖手里的一把铜板。道:“这点薪水太少了,养不活人啊,要不你们帮我问问老板,我的薪水能翻倍么?要是能翻倍的话我就留下来。”
哪需要帮问?老板就在边上站着呢。
听着这话,胖胖的老板飞起一脚,作欲踢状,笑骂道:“滚蛋吧你,等你三级后再过来吧,到时别说翻倍,翻两倍都行!”
众人此时所在的地方就是外城边缘的下码头区,南来北往的大中小型水陆货运流通都经过这里,虽然喧嚷嘈杂得很,但也确实很热闹,人气很高。而在人气很高的前提下,街不成街,肆不成肆,却也遍地都是街肆,叫卖声吆喝声还价声以及吵闹声等等不绝于耳。
便连推着小货车卖吃的,都有。
仿佛便是又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花了两个铜板,买了张类似煎饼的东西,硬硬的,其实和黑面包区别不大,但好在热乎,还裹夹了些肉块,憨厚少年学着其他买吃的人一样放口大嚼着,一边嚼一边漫步于街肆。
却走着走着便撞上了一人,准确地说是被撞。
紧接着衣领便被揪了起来,然后一张粗黑脸孔凑上来,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怎么的?撞了老子,你说怎么算?”
在憨厚少年讷讷中,便又有三个大汉从人群中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拍拍先前的粗黑脸孔肩膀道:“得了,不过是不小心,你也别吓着人家小兄弟。”然后便转对憨厚少年道:“小兄弟,你说对吧?”
“小兄弟”还没说对不对,这大汉便作亲密老大哥状,伸手在憨厚少年左右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铜板,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收了乍起的狐疑之色,道:“出门在外,大家各退一步,小兄弟你也别说了,听大哥我的,这几个铜板就算赔偿刚才你撞了的这位大哥的,算是请个饼子吃,咋样?不会舍不得吧?”
憨厚少年憨憨一笑,又伸手搔搔头,作郁闷苦恼状,没说话。
“这就对了!”又一大汉拍拍憨厚少年肩膀,道:“小兄弟,以后走路多看着点啊,别再撞到人了,不是谁都像刚才这位大哥一样好脾气的。”
憨厚少年点头称是。
然后双方分开。
边上一些人看到了这一幕,有几个对憨厚少年投过来同情的目光,却也没人走过来说些什么。
似乎是被打散了游兴,而且日头也有点偏斜了,憨厚少年便不再四处闲逛,而是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前方,似乎是住店的一条街。
近了后,果然是。
随便找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店铺,很粗陋的样子,其实这条街上的客店都差不多,用个专有名词来说是“同质化很高”,也没什么好挑的,除了有数几家明显大气堂皇些的,其它的看起来差不多都一个样。
“小兄弟,住店?”
憨厚少年刚进门,便有人问道。
进客店当然是住店,憨厚少年点头,然后问道:“住一晚,多少钱?”
“小兄弟是才来这里?有点面生啊。”
憨厚少年点头:“运气好,碰到个大商队,从炎黄城来这里的。”
“哦,炎黄城啊,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好地方!”店铺里的这三十许的接待一拍大腿,高声赞叹道,然后道:“小兄弟,既然你是从炎黄城那大地方来的,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这里一天都是三个银币,不信你待会出去向左右问问。不过我看小兄弟很投眼,就收你两个银币吧,就当交个朋友。老实说,收两个银币我们其实也不亏。”
憨厚少年面现难色,道:“能不能再便宜点?太贵了啊!”
“得!啥也别说了,就一个银币!小兄弟你住就住,不住就算!”接待一拍柜台,“这都是对老客的底价啊,再没有更低了。唉,我跟你说,这个价让你住,我都要被老板骂的。”
憨厚少年微微笑了笑,道:“那就谢谢大哥了,我住吧,一晚。”
说着,刚不久前还被人掏摸过的口袋中,却又有一枚银币被掏了出来,搁到柜台上。
院子里,住的小房间虽简陋至极,就一张板床一盏油灯,此外其它什么都没有,但其实打扫得还挺干净,也没有什么潮湿发霉的气味,被子虽不甚干净,却也不算脏。
总体来说,还算可以了。
时间滑过,很快入夜,一个小房间中,一灯如豆,良久之后,这灯熄灭。
灯熄后,憨厚少年却并没有立即入睡床上,而是背手站在窗前。就在这时,同处后院的不远处一个小房间中,有声音传来:“大哥,我确认过了,这小子确实是呆羊一个,可以杀,我说我们这里三个银币一晚,他都信,哈哈。要是告诉他三个铜板都能住,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昏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四章 又二十个金币入账了!
铜板和银币之前的差距不是十倍,而是一百倍。
换言之,一个银币等于一百个铜板。
以银币的价格,入住了差不多只需要同等铜板的客店,这个亏吃得不是大,而是特别大。所以那接待此刻才说着憨厚少年是呆羊一只。——如果这都不是呆羊,那什么才是?如果这位不是,那就没有人是了。
当然,实际上,这里住一晚其实不止三个铜板,正常情况下,是在十到二十个铜板之间波动。
听得这么说,小房间中四个人都是微笑起来,其实是类似于大笑的,总之就是极开心那种,但因为无声、小声,也只能归为微笑了,或者说咧嘴无声笑。
“呆是呆了,肥不肥呢?”那大哥道。
“呆到这样,估计不会怎么肥吧,就算有料,也肯定早被人剐了。”另一大汉道。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位大汉其实还挺“英明”的。
“不肥的话,只掏摸划不来啊,看来只能又得做上一票了。”房间中的那第四个人这般说道,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哪怕是和原本的枫林大院比起来,这客店也完全就是另一番天地。基本上,是不可能有魔法师入住这样的小店的,哪怕是一级的小魔法学徒,店家也都不敢妄动。
原因很多,怕那魔法学徒有背景是其次,主要还是魔法学徒本身。
魔法师的元素感应,总是不能小觑的,哪怕这个魔法师再渣。
本来就存着做下一票的心思。是以今天入住的虽然还有其他另外两人,但“呆羊”是被专门特意分开的。
又过了一会。估摸着那呆羊应该入睡了,一行四人来到外面。一看,果然那房间灯已经熄了,于是就向那房间走去,走到近前时,听了听,里面呼吸平稳。
于是四人相互示意一眼,打头的那接待直接推门而进。
门在里面是闩上的,但这时,却被悄然无声地从另一边被推开了。
四人其实并没做什么隐藏。连放低脚步什么的都几乎没怎么做,在几人看来,这种肯定没晋入多久水份很大的二级小武者,那肯定是手到擒来,为这样的一个家伙,如果还要费什么心思,那简直就是浪费。
哪怕他是醒着的,也直接一下敲昏就是。
再没有比这更好下手的目标了,十拿十稳。
但是很遗憾。意外发生了。
就在四人刚刚串联而进之后,屋子里本已熄灭的油灯忽然悠悠亮起,之所以说突然又悠悠,是这灯亮得实在出乎四人的意料。这是突然,而在这灯亮起的过程中,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就是那么从暗到亮,一点一点亮了起来。这是悠悠。
灯亮得挺“艺术”。
如果搁在别处,几人说不定还会因为好奇而专门欣赏片刻。但这时,明知屋里住的只是一个二级的小武者,几人还是一刹那全身寒毛都起来了。
无它,这灯实在是亮得太诡异了。
其中两人不自觉地望向门口,未必是要撤退,而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但脖子扭过去后,却没有立时转回来。——那门,刚被他们推开的那扇门,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同样是悄无声息地慢慢合上。
全身似乎都僵硬了,脖子尤其。
相当艰难地又把头转回来,两人似乎都听到了自己脖子间的“嘎嘎”声,然后这两人和另两人一起望向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里面,这本来就只是一个小房间,所以几人望的,是床的位置。
在预想中本来应该已经入睡且酣睡了的小武者,正坐在床沿,微笑着看向几人。
“小……小兄弟……”那大哥艰涩地开口。
就算脑子被门挤坏了,几人这时也都知道他们面对的绝不是什么二级小武者了,更不是什么呆羊。mb的,这会是二级小武者?这会是呆羊?这是见了亡灵了啊!
“这么晚了,几位大哥还没睡啊。正好,我也没睡,我们来随便聊聊?”那憨厚少年微笑着说道。
片刻后,四人排排坐在床边,而憨厚少年站在不远处的油灯边。
聊天开始。
“你们这个店子住一晚要多少钱?”憨厚少年开口问道。
“二十铜板,老客和人多的话,十个也可以住。有时也会宰一下,要三十五十个。”那白天做接待的这般说道。
“那为什么要我三个银币呢?”
“你是从炎黄城来的,那里听说人多,住店肯定贵,不像我们这里。还有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呆羊,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肯定要试你一试。”
“这里其它的店子也像你们这里一样经常诈人吗?”
“是的。那几个大的不一样,不过他们本来就收得贵,要比我们赚的多多了。”这是那大哥答的,语气间颇有不平之气。
“你们背后有没有人?比如说佣兵团什么的。”
“没有,就我们兄弟四个。”
“你们刚才说做上一票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不肥,估摸着没有多少油水,还是把你出手的好,能大赚上一笔。”
“出手?出给谁?”
“大河帮,他们收人,你这样的正好,三级的他们就不要了。”
“我这样的能出多少钱?”
“二十金。”
“二十个金币?”
“是。”
“那确实不少,也难怪你们想做上一票,换了我,我都想做。”
“对,这个划算。我们开店子,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老大看人家做,就也想试试,我们都说好。”另一个大汉接话道。
“这里其它店子也都会这么做吗?”
“有一些不做,但做的很多。”
“你们经常这样做吗?”
“也不是经常,有时过把月才做一次,呆羊不好找,肥羊也不好找。”
“可以说一说你们的经历吗?你们的武技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
“好的。”
……
接下来就是四个人从前到后有顺序的缓慢叙说,彼此间有时会相互补充,憨厚少年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有时也会偶尔详细追问上一两句。
人的意识,在某世界有表意识与潜意识的说法。
但这个说法,其实只是一种模糊的总结和猜想,认真来讲,并不对。
人的意识与表现其实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就是意识区,也可以说是“全意识”,还有一个则是负责把这个意识中的部分用以表现出来的,大抵类似于控制台什么的。
或者换个说法,意识是一间屋子,而表面的意识呈现,只是这间屋子的窗户或者门之类。
好人与坏人的差别,不在屋子大小,而在这屋子门窗的位置不一样。内敛的人与开朗的人,其差别,同样不在屋子大小,而在于门窗大小,以及多少。可能有人屋子很小,但开启的门窗很大、很多。
植物人、精神患者,以及自闭症等等之类的,其实屋子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门窗。
所谓的催眠,本质来讲,就是设法一定程度地绕过门窗,而直接与屋子本身对话,或者说直接读取屋子里面的内容。喝多了酒的人,其控制台放松,或者说门窗大开,从某种意义来说,其实就是一种自主催眠。
修者所修,只从意识这个方面来讲,其起步时,修的是门窗,入门后,修的却是屋子本身。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修行很难入门,就算跌跌撞撞地入门了,也很难深入,更难彻底。
不彻底,则不究竟。
不究竟,则修来修去,终只是空,再怎么用心,也只是白用功,稍一懈怠,一切复原。
用一个简单的形容,就如向山上推石头,推到顶端的位置才能使其停伫在那儿,形成积累、得以成就,而不彻底、不究竟的做法,就是只推到一半,或者说有多有少的一段,但不管多还是少,1%与99%,都一样,并无多大差别。
问一个修者,不管其是处于哪个阶段的,只需问两句话:
第一句话,“你知道下一个‘顶端’是什么,在哪里么?”
第二句话,“你知道怎么走到那个‘顶端’去么?”
若对这两句话都回答是,那晋升可期。若不是,那就要靠天了。
当然,这是外话了。
回到正题,回到此时。
良久之后,“聊天”结束,而屋子里的情形也又一次地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复位。
憨厚少年躺卧于床上。
四个人前后不等地站在床前。
“果然是呆羊,老大一拳就敲昏了。”那接待的笑着说道。
“我敲昏的?对,是我敲昏的不假。”那大哥似乎略有点迷惑,但只是一点点,并未放在心上,“又二十个金币入账了!”
说着,四人相视而笑。(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五章 欢迎加入我们!
随后的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呆羊出手,二十个金币到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协议,没有沟通,甚至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双方却默契得非常。
事实上,这本就是当地一种“常规”的生态链条。
然后收到货的一方为之欣喜,得到金币的一方更是高兴开心,双方皆大欢喜。
当憨厚少年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不是被关在房间中,更不是被锁在地牢水牢里什么的,而就是在一个大广场上。哦,说广场是太正式了,其实这就是一片较为平坦的滩涂,然后好些人围在外面。
“来,开赌了,开赌了!赌我们新来的好小伙子能撑过几场!”一个粗壮的嗓门大声说道,更类似于吼。
然后周围的喧嚷一下子上升了几个台阶。
“我下一个,赌他能撑过三场!”一个声音道。
“五个,四场!”
“三个,三场!”
……
片刻间,竟是有好几十个人下注。
某个异常简单却魅力非凡的古老游戏,就在这里上演着。
不一会儿,情况清楚。
这不是一个擂台赛,更不是什么竞技台。
一个看起来相当有点派儿的大汉拍了拍还坐在地上呈迷茫状不知道到了哪儿的憨厚少年,然后三言两语向他解说了一下,无非就是告之其是怎么来到这里滴。
然后给了他三条路:
一、
“我们也不瞒你,你是我们花了两百个金币买来的。你只要能拿出两百个金币来,立即就可以走人。朋友。我们决不为难你!”
二、
“你现在身上肯定没有两百个金币,对吧?那也无妨。暂时加入我们。在我们这里做活,等什么时候赚够三百个金币。就可以走人。……为什么是三百个?因为你在我们这里吃得喝得住得,都要算钱。对吧?”
三、
“朋友,你肯定觉得这样很窝囊。对得,我们也同意。所以,起来,干架!在我们这些兄弟中,随便你挑,二级的,只要你能连挑十个。那我们同样二话不说,放你走人,决不阻拦!”
然后周围的好些家伙们就大嚷着:“来,挑我吧,挑我吧!小子(兄弟),我放你水!”
之前那位大汉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
“其实,还有一条路。小兄弟,你什么时候晋升三级了,同样也可以走人。我们不但不拦你。到时还有金币奉上,一百个两百个随你挑!”
这番话说完,大汉停下来,等着憨厚少年的选择。
有理有据有节啊。憨厚少年听得差不多要击掌而赞。这是多么高明的一套程序设计!
第一条路,用金币赎身,是为有理。——你总不能让我们亏了吧?而且也不是我们把你弄过来的。你要算帐,去找别人。我们是无辜的,对吧?
这是一条看似有道理其实走不通的路。因为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身上还有金币。
所以这条路的设计。只为让来这里的人心里竖立一个印象。——我们是讲理的!兄弟,你不要太抵抗。
然后顺理成章进入下一环节。
加入,做活,赚钱。
你欠我们的,然后在我们这里做活还上,我们丝毫不为难你。这叫有据。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赚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主要程序。如果只到这里,那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绝对谈不上高明什么的。而这里真正高明的地方,就是还提供了一条,不,两条路!不过这两条路其实也还是一条路。
第一、你现在强大,只要能连续干翻十个,就可以走人了。
武者们总是这样,力就是理,以理服人,这一套在整个大陆都通行,大家都认这一套。你要干不过,就不要有什么怨言,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大家痛痛快快一句话!
第二、你现在不强大也没关系,你将来总会强大的。只要再晋升一级,你就可以走了!而且还是被捧送走!
怎么样,我们其实是好人来着的,不但不坏,还很通情讲理,是吧?
这套程序总结起来就是三句话,“摆事实,讲道理,给希望。”说得伟光正一点,这甚至不止是给希望,而完全就是激起人奋进向上的冲劲。
听了大汉的话之后,憨厚少年默然良久。
若易地而处,他竟不能设计出比这更好的程序来!
这不是最好的,远不是!但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最容易执行的,最切中人心理的。
庸俗之辈落到这里,只得埋头做活,量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你要真有本事,人家也不加害,放你发展,到时还大方地送盘缠,当贵宾一样礼送出境。怎么样,就算将来你有本事了,有大本事了,也不好意思回来“算账”吧?
用“元素循环生灭论”中的理论来说,这同样是一枚已经落土生根发芽并且生长了的种子。
有基础力量积累渠道。(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里那么多的小店铺,或者还有其它的一些方面,充当着丰饶的“泥土”。)
有发展资本。(这么多武者的集合本身就是一股力量,在下层链条中,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没有或极少后患。(被迫加入者的怨气被合理的程序设计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而且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当初的“被迫”情绪很可能很快地消融,而变成主动积极地加入其中,然后使得这个队伍不断发展壮大,形成良性循环。毕竟,不管怎么说,对于二三级的武者,抱团发展总比单打独斗的好。若真晋升三级,估计不少人是能走也不想走了。)
听了大汉的话之后,憨厚少年作思索状。其实上面的这些思虑,当然是不可能花费其什么时间的。(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p)
不过周围的那些人却在催促了。
赌注下了之后,赌客们显然是不可能有太好的耐心的,都急于快点见到结果。
“干架!干架!”
“小子,快点起来挑人,不要让老子看不起你!”
众意难违,不干上一架而直接选择做活的话估计会被当成孬种。
于是接下来,憨厚少年就起来了,挑了十个从外表看起来最弱的人。然后被挑中的,有的耸肩,有的含笑,有的龇牙咧嘴,有的恶狠狠。——被当成弱者给挑出来,总不会是什么太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然后就干架了。
憨厚少年的表现,却着实让接下来围观的众人为之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少年,打起架来却是凶狠得很,虽然气喘吁吁,战得异常艰难,但却连续干翻了八个!好在到了第九个时,被干翻了。然后一群人唉声叹气,因为这个光辉异常的战绩没有一个人押中,庄家通吃。
“兄弟,好样的!欢迎加入我们!我们以后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搂着憨厚少年的肩膀,领头的大汉豪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卷 安居乐业 第七百九十六章 再次被邀入伙
还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当天中午,众人就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午餐。然后就有人告诉憨厚少年,这是专门为了欢迎他的加入而办的,平常时候一般没有这种好的饭吃。——这甚至让憨厚少年都为之迷惑,欢迎?加入?
众人表现出来的欢迎似乎还真不是假的。
不过这个“加入”么,这种方式的加入?妈蛋,难道你们一直就是这样发展会员哦不,成员的?
在这里干了两天活,其实很简单,就是和其他家伙们站到一起,然后和看起来差不多的其他一些大汉们做对手,抢活!比如说一条商船在三合城停贮了,需要上货下货,谁来做?
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还需要争夺。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小团伙之间哄抢,谁人多势众,就是谁的。有时只需要亮亮排场,就能决定,有时双方谁都不服输,那就需要挑出一些人手来,货真价实地比试上一番。
不过其实因为来往的货源太多,所以这些团伙都有活做,彼此争夺的是优劣而不是有无。
憨厚少年加入这里,只作为亮场子用,至于具体运货卸货什么的,轮不到他。——那都是些精壮的普通人在做呢。用团伙中人的说法,身为武者,若干那种下力气活,太大材小用了。
三天内,亮了七八场,也有幸上场,与另一团伙对架了一场。
而与此同时,憨厚少年也在这些人中。从上到下地,找人聊着天。嗯,就是前次的那种“聊天”法。
聊了之后才知道。现在的这个队伍里,几乎超过一半的人都是以和他同样的方式进来的,包括现在的团伙老大,而至于原本的老大么,据说已经突破武者三级,晋入四级,看不上这里了,去城外干大买卖去了。
城外,大买卖。把这两个词一合并,憨厚少年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而这种团伙,晋入三级后有没有人离开呢?有,但其实不多。好多人都留了下来,不想走。不过也不一定是待在原本的团伙里,有些手腕儿的,混了一段时间后,多半是拉上几个兄弟。另立门户。
于是这里的团伙总是那么增增减减,生生灭灭,在总体旺盛的同时,内部的变化极其频繁。
没有什么上家。更没有什么幕后黑手与大佬之类,这就是一些一二三级的小武者们与普通人结合起来,形成的一个底层江湖。依托三合城的货运而生,货运一天不绝。则这些团伙帮派一天不绝。
如果说近年间这些团伙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炎黄城的兴起。为这些帮派的兴盛打了一剂强有力的强心针。去年、前年的时候,这里的大小团伙只有二十来个,而现在,多达二百来个。
几乎是暴增了十倍!
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三合城的货运更频繁了,炎黄城的兴起,使得这个本来其实很一般的城池,变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货运中转地,另一方面,许多修者向炎黄城的聚集,有的修者入了炎黄城,而同样也有一部分,因各种原因,滞留在了半途中,如三合城等地方,使得这些地方的修者数量同样明显增加。
窥一斑而见全豹。
在红石镇等地方,因为背靠资源丰富的卡拉多山脉,于是那里的力量者们形成了红石、狼牙、枫林等佣兵团的样式,靠山吃山。而这里,则是靠水吃水,其惟一与红石镇不同的地方,就是因为货运集中在一个有限的地方,使得不同的力量小团伙之间出现了较为频繁的争夺。
争夺是全方位的,表现在各个方面。
也因此,这里“挖人”、“跳槽”以及“自立门户”的现象极其严重,很难出现红石镇那种相当稳定的力量结构。
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三天之后,憨厚少年悄然离开。
没有施展什么使得众人“全数遗忘”的手段,因此他的悄然失踪应该会引起一阵小风波的,但最多也就两三天,这点风波就会同样消失。在这样一个混杂的地方,谁来谁去,都不是稀奇的事情,太寻常了。
而当离开三合城时,原先的二十出头的憨厚少年、二级武者,为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看就很精壮的汉子,三十来岁,而其武者级别,也从二级变成了三级。
在大方向上继续向北。
不过刚出城没多久,就被拦道了。
拦道的是一个同样三级的武者,只不过没多久之后,一个人变成了十来个有三级有四级的一伙人,其中还有一位魔法学徒,不高,也就是三级。
“兄弟,哪去?”一位四级的,应该是这伙人的头头,和善问话道。
“往北,游历。”精壮汉子说道。
“哈,哈,游历?”头头笑得很怪,另一位四级的大汉则道:“你就一个三级的货色,还游历?游历就能从三级升到四级了?你以为自己是魔法师呢?”
这家伙其实很不会说话,他的“三级的货色”这话一出,同伙中好多人都面色不善。
mb的,你连自己人都骂?
这时,队伍中惟一的魔法师现身说法了:“伙计,我们大家都是游历的,大家说对吧?”一帮人哄笑怪笑,然后这魔法师继续道:“加入我们怎么样?你看,我们队里好几位四级武者,别的不说,他们随便指点你几下,都能让你受用不尽,不比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瞎跑,要好多了?”
“加入你们没问题,不过总得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吧?”精壮汉子问道。
“我们啊,就是经常找来住的兄弟们交流交流,然后顺便收一些动手费。怎么样,朋友,没意见吧?”那头头道。
得,这就是一帮好汉。
俗名山贼。
“如果我不加入,会怎么样?”精壮汉子问道。
“那也没什么,就是要和我们这些兄弟们一起交流交流。”那头头笑说道,说完这话,然后脸一沉,“伙计们,干活了,我们的这位朋友看来还不太清楚情况,让他先清醒一下。”
背景音乐响起。
噼噼啪啪噼噼啪,间杂着数下刀剑碰撞声,以及喝唳及惨呼声。然后惟一的魔法师出场,背景音乐中又多了一阵惊咦及不可置信声。
半晌后,一地皆跌皆倒,只一人立。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精壮汉子表现得同样力竭声粗,即将不支的样子。
“走可以,朋友,够胆的,就留个名号。”那位魔法师道。三级的魔法学徒,在近身相搏时,其实是很吃亏的,若是拉开距离,这位魔法师自觉还是能把这凶猛得过分的家伙拿下的,刚才不过就是事出突然,措手不及而已。
“我从炎黄城来,在那里,我认识很多的魔法师,你确定,要我留下名号?”精壮汉子似笑非笑。
“你吓唬谁呢,真要认识很多魔法师,你舍得出来乱跑?”之前说过话的那个四级的大汉恶狠狠道,“了不起你就是一个四级多不到五级的货色,还认识很多的魔法师,呸!”
精壮汉子没有反驳,只是走上前去,在这大汉又闪又躲的情况下,还是一脚踢下去,然后又一脚,给他连来了两下。
不是很重,但绝对够受。
“有本事就来找我,我就在前面那个城。”
说完这话,精壮汉子对着一地伤残摊摊手,飘然而去。
“我草,这混蛋!”
“mb的,下手真黑,这厮是专门抢劫出身的吧?”
……
一阵破口大骂。
当然,除了痛骂之外还有一番自我反省,众人都觉得刚才是识人不清然后布署失当,对比绝对实力,按理来说,是能够把刚才那家伙给拿下的。
“老大,要不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有人问道。
“谁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要只是路过大泽城呢?难道我们白跑一千多里冤枉路去找他?”那头头道。
说着,然后众人全都垂头丧气。
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场子,怕是没地方去找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七章 雨夜短话
后世,嗯,很久很久之后的后世,有研究者发现神之子的生涯中有一段不应该出现的空白。
按理来说,其时神之子已经名满天下,其行为踪迹,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存在那么长的一段空白的。
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在排除了“潜修”等情况之后,经过各种蛋疼的考证,研究者认为,神之子在那几年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然后一本书由此问世,书名曰《神之子的“黑历史”》 。
该书问世之后,一时间洛阳纸贵,沸反盈天。
痛骂者不绝,狠批者不绝,热议者不绝,认为作者“独具慧眼、考证用心,还历史以真实”者亦不绝。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相关研究为之大热。
数十年之后,经过各种更蛋疼的考证、旁证、反证以及辩证等等,业界有了一个基本的统一意见,那就是认为《神之子的“黑历史”》这本书虽然故弄玄虚,有哗众取宠之嫌,其中的事迹记载更是错漏百出,不值一驳,但从某种意义来讲,神之子阁下的“黑历史”,确实是存在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当此时,某“精壮汉子”正又和一队人马,走在向北的途中。
这一次不是商队,而是大泽城据说某出来游玩的家伙,正值归途。不是公子,看起来四十来岁了都,一路行进,雇佣了不少人,随走随收。也随散,而精壮汉子也属于“随收”中的一员。
因为是顺路。又兼这队人马里同样有着吟游诗人,更重要的是这吟游诗人居然讲的是《西游记》。所以精壮汉子也就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
以前就说过,这个年代的吟游诗人有其固有的特点。
就如某世界古时的类吟游诗人,不论是“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爱入名山游”的李青莲,还是留下了诸多游行记载的徐霞客,都不是文弱书生,甚至你要以为他们是小白脸什么的,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
不论他们的文字有多文雅飘逸,本质来讲。这都是一些粗莽大汉。
别说古时了,就是后世,在交通极其便利的情况下,在所游览之处甚至连一百米高不到的小山坡都能给开出上行索道的情况下,游玩都还往往要考验人的体力。如果体力不行,你就会知道什么叫花钱找罪受。
而古时呢,出行、游玩对人的体力要求,大略来说,最少是要以十倍计。
这个世界则尤其如此。
山高、水深。沟壑纵横的情况比比皆是,能出来游玩的,金钱方面的要求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对人本身的要求。
这位游玩者,看起来其实和那些“好汉”差不多。
而队里的那位吟游诗人差相仿佛。
在队伍里待了两天后精壮汉子就发现,这两人还真难说谁是真正的吟游诗人。因为作为雇主,这位先生却丝毫也没有身为雇主的自觉。反而甚是活跃,晚间扎营的时候。更是亲身上阵,与那位吟游诗人比谁讲的故事更为动听。
然后结果很是胶着。
吟游诗人毕竟更专业些,讲起来神气活现。而雇主呢,很有些“旁征博引”的架式,虽然从精彩度方面来说不如前者,但他的讲述其实也挺有吸引力,队里的人还都喜欢听,再加上毕竟是雇主,听众投票的时候多多少少总要给雇主一些面子,于是连比几天,据说结果都是双方持平。
今晚又开始了。
例行的故事之后,两人一个个地征求意见。
征求到精壮汉子的时候,前两次,第一次他说吟游诗人讲得好,第二次他说雇主讲得好,这两人都还记得清楚,这次那雇主就道:“这次你又要怎么说?”
“说你们两人一样好?”精壮汉子笑着道。
两人都是不依,队伍里其他人更是大嚷着起哄。
然后精壮汉子就道:“既然故事比不出高下,那你们不如再加比一场,比一下摔跤什么的?”
这话一出,这个小营地顿时沸腾了。众人莫名兴奋起来,哄闹着非要两人这么比一场。推却不过,事实上也没怎么推却,然后两人的画风立即改变,真的纠缠在一起,彼此脸红脖子粗地摔起跤来。
最终,据说有练过武的雇主,力胜一着,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对于一个寻常的旅行队来说,大概也就是这点新鲜事了,又跟队行了两天,在大道出现三条较大的岔道的时候,精壮汉子与雇主及众人告别,离开了这个同行了几天的队伍。
又两天后,傍晚将黑,道旁一处密林中。
上午时还是好好的天,一度阳光普照,到了中午时,天上的云朵就多了起来,但都是白色的,不过到了黄昏时,一朵朵云絮由白变乌,没有多久,几乎是天才刚刚擦黑,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然后渐至哗哗啦啦。
重林掩映中,不知是何人搭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帐篷中还生了一堆篝火,在此际天地间大雨一片滂沱的情况下,显得分外安宁与温馨。
没有怎么掩饰的脚步声由远向近而来。
离帐篷约摸还有个二十来米远的时候,帐篷中一声低喝沉声传来:“谁?”
脚步声止息,然后雨中一个声音道:“过路的,单身一人,三级武者,从三合城向大泽城东北,雨下得有点急,想借尊驾的帐篷略躲一下。”
气氛有点沉凝,整整数息,帐篷中才传出声音来:“过来吧。”
“多谢!”
片刻后,一精壮汉子走进帐篷,而帐篷中,却是一位老者与一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见面之后,双方都互有打量,而在看着少女的时候,精壮汉子神情微怔。
“贵属眼睛似是有所不便?”默默地坐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烤了会火之后,精壮汉子开口说道。
“嗯。”老者朝精壮汉子这边淡淡瞥了一眼,过了会儿,虽是应了一声,不过神情态度颇为冷淡,显是不想多说。
若是识趣的,大抵就会就此住口,乖乖待着避雨就是,雨过闪人。
不过精壮汉子显然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识趣,而是又接着道:“我听说在大叶帝国有一间很有名的草药店,老人家或许可以带贵属去看一看,说不定……”
精壮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者不悦打断:“知道了!”
这次精壮汉子终于知道闭嘴了,接下来,小小的帐篷中,一片静默,两主一客,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大约一个多魔法时吧,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下来,也就在这时,精壮汉子缓缓起身,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道:“谢谢老人家了,雨停了,我也该继续赶路了。”
“好走,不送。”老者冷淡说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
数十息后,那个一直显得很安静的少女说话了:“阿爷,刚才那人,很奇怪。”
“怎么,丫头,有什么不对么?”听得少女这么一说,老者神情陡然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不是,阿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少女清澈却无神的眼睛呆呆看着外面,“阿爷,刚才那人,我看不见。”
一个似乎是瞎子的女孩说着这话,挺奇怪的,不过听了这话,老者却是神色一变:“怎么会呢?丫头,莫非你是看错了?又或者,他的光很大,很暗,所以你没有分辨出来?”
不过还没待女孩说话,老者便自否定:“那也不对啊!”
那少女这时道:“阿爷,你知道的,我不会看错的。”
“丫头,你确定?”转过脸庞来郑重看着少女,老者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爷,我确定。”少女的语气还是那么清淡。
但是老者此时,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怔了怔之后,猛然地,老者道:“丫头,收拾收拾,我们走,去大叶帝国!”(未完待续。。)